尖叫声就在院落外面。陈克和罗汉闻声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人同时行动,朝围墙飞奔而去。罗汉借着冲力手一搭脚一蹭就翻墙而出,陈克却没有那么矫健的身手,不得不手撑着墙,翻身而出。
屋子里,黄瓜正在以黄警官的身份安慰睡梦中惊醒的屋内众人,刚才的惊动是那个叫陈克的神经病做恶梦,胡乱站起来发疯,大家不用理会。忽然听得外面的惨叫,自己不由浑身一哆嗦,冷汗霎时间出现在额头。
偏偏这个时候房门是开着的,陈克和罗汉两人闻声而起翻墙而出的情景大家伙全都看在眼里,所有人看到那两个家伙消失在围墙那边之后,都拿眼光盯着黄瓜。
黄瓜兀自心有余悸:“干嘛都瞪着我看?那又不是我干的。”
导游沈雅琳道:“可是,黄警官,你不是警察吗?这么奇怪的情况,你不去查看?”
黄瓜张口结舌:“这……我是国际刑警,我们不管……”只觉要找个不那么牵强说服得了人的借口,实在有点困难。
众旅客可不依了:“是啊,黄警官,你得管这事。”
“说不定是死人了,多可怕!”
“哼,我看这个警察有问题。你看他那样子……”
“黄警官,你可得保护群众安全!那惨叫声说不定跟刚才窗户外面忽来忽去的人影有关!”
“没错,那两个人手无寸铁去外面,你可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七嘴八舌,连催促带挤兑,不由分说拥簇着黄瓜来到围墙边上。
李大胡子怀疑地看着黄瓜:“我说,这墙可不矮,你上得去吗?”
黄瓜脱口道:“当然上不去……才怪!这么点点的矮墙,哪有上不去的道理?这个可是有训练的。”
李大胡子眨眨眼睛,看看墙,又看看黄瓜,那分明是说,那你上啊?
吴眼镜道:“要不然我们搭人梯送你上去?”
黄瓜眼睛一亮,却不料沈雅琳在一旁打气道:“那肯定不用,人家是国际刑警呢。刚才那两个人轻轻一翻身就过去了,黄警官肯定没问题。是吧黄警官?”
“那是、那是……”黄瓜看着面前有三米多四米高的墙,喉咙里挤出一阵苦笑,脑袋里却不停的转着念头:怎么办?说自己肚子痛,要去拉屎?太下作了。那么编造自己受伤的故事?这么巧,太假了。那么……
只见黄瓜憋红了脸,推开十来米,“呸呸”两口唾了双手,忽然高声怪叫了一声不知所谓的短语,猛然“腾腾腾腾”朝墙壁冲去。围观众人连忙退开,这胖警官的架势,多半要吧唧一声撞墙上。难道是想用自己的体重加惯性撞破围墙而过吗?眼见黄瓜要撞墙上,却忽然一个刹车。站住了:“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众人大跌眼镜:“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陈克!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陈克和罗汉。只见二人阴沉着脸,谁都不愿说话的样子。黄瓜连忙道:“好了,他们没事就好。大家赶快去睡觉,我就不睡了,在外面给大家站岗到天亮。”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陈克朝一边走去。
“老大,我实在演不下去了,”黄瓜哭丧着脸,“这比放火烧厕所困难多了。”
“那怎么行,怎么能只演一半?”陈克不满道,“既然已经说好了,那就得把戏做足。先说,黄瓜,你自己发不了财那没关系,可别误我大事。”
黄瓜在威逼利诱下马上投降:“好说好说,我抱怨几句不行么?你们上哪儿去了?”
“围墙那边……”
发出尖叫声的,是那个又聋又哑还半瞎的方婆婆。陈克和罗汉越过围墙,只见方婆婆捧着支蜡烛,浑身颤抖地立在雪地中央,指着面前的一团血渍,嘴里兀自“啊啊”叫唤不停。
血红雪白,在蜡烛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诡异非常,在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晚上。陈克注意到,血渍并非仅仅地上一团,而是一片血渍之后另有斑斑点点的一条血线,一路朝院后面去。
罗汉问那方婆婆道:“谁?这是谁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婆婆支吾着嘴,连比带划:“啊!啊啊!”
陈克道:“她又聋又哑,不用问了。”
只见后面一间屋子里忽然烛光亮起,几个惊恐的声音纷纷道:“师父!师父!”
陈克赫然发觉,自己竟然站在下午被猴群袭击的院落里!这应该是生缘寺的僧侣日常起居的院落,原来就在接待旅客的客房旁边。陈克和罗汉闻声连忙来到后面屋子旁,只见几个小和尚围在床边,释无性则躺在床上,胸口的僧袍上一大团血污。
陈克和罗汉走进屋子,陈克道:“老师父,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释无性却看了一眼陈克和罗汉,却不再看第二眼。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陈克急道:“是谁干的?你看到没有?你伤在哪里?让我看看,我懂一些急救!”
“不用了,”释无性道,“伤无大碍,血已经止住了。劳你挂心,多谢了。”
陈克道:“那是谁干的?”
释无性摇头不答,陈克皱眉道:“伤在你胸口,不可能没看到吧?谁伤害你的?你认识?”
释无性摸出铁念珠,不断的喃喃着佛号,良久,对陈克道:“该来的,总会来,跑不掉的。我没有大事,你不必再管。何况就算有大事,你也没有办法。你们都回去吧。”
“……再问下去,老和尚一个字都不说了,只管半闭着眼念念叨叨,口中喃喃有词,翻来覆去都是佛经。”陈克讲完,呼出好长一口气。
罗汉走过来道:“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纸条上是什么意思。”
黄瓜奇道:“什么纸条?”
陈克把纸条拿出来,黄瓜念道:“小心隔壁……哪儿来的?咦?奇怪!我们这里只有一间房子,一扇门,哪里有什么隔壁呢?”
罗汉道:“也许纸条上说的隔壁的壁,是围墙壁。”
黄瓜恍然:“原来是……”
陈克皱眉道:“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整个庙里一共就这么些人,送纸条的人如果不是这些和尚和居士,那又是谁呢?”
罗汉也点头:“这个纸条,显然是某种警告。警告我们小心旁边院子里的那几个和尚。难道是那两个居士婆婆之一送来的纸条?”
“不像,她们也许知道些什么,问题是,她们恐怕没有那个身手送完纸条凭空消失吧?”
陈克道:“对。更何况,隔壁的和尚先自己出了岔子,看上去,似乎是谁想要刺杀和尚才对。那么应该是隔壁的和尚自己小心了,怎么会反过来,要我们小心他们?”
罗汉分析道:“再说如果有贼潜伏在旅行团里窥探宝物,拿和尚下手完全符合逻辑。老和尚在这里那么久,显然是个看门人。拿住他要挟他如果不成就杀了他灭口,也是可能的。”
黄瓜插嘴道:“你们这样一说,我彻底糊涂了。难不成这个纸条送错了地方,本来该送到隔壁院落的,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罗汉道:“陈克,我很奇怪,你凭什么相信我会帮你?又凭什么相信我不会打老和尚或者宝物的主意?”
“神偷侠盗犯案几十起,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陈克道,“这个江湖名头可不是假的。我信得过你,不是信得过你不会打宝物的主意,你肯定会打宝物的主意,否则你来这里干什么?但我同样相信你不喜欢看到有其他人也来跟你抢。同样,我也不喜欢那几个贼,在找出他们几个并把局面简化之前,我们显然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盟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