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无性摇头,惨然而笑:“方婆婆和余婆婆她们二人住这么近,我要拼了老命来杀了她们其中一个而不让另一个发现,那也未免对我要求太高了。”
“谁知道?方婆婆又聋又哑又瞎,你又跟他们很熟,谁知道你会不会用什么诡计骗过?”
“她们二人一直互相照顾相依为命。我怕是还没那么大本事,”释无性道,“陈克,没有什么凶手,记住白天你自己说的话,别乱猜。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如此而已。”
陈克指着面前的两颗被生挖出的人心:“这叫没什么凶手?你未免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
释无性仰天一叹:“如果你要找一个凶手,不妨把凶手称呼为谢居士吧。总之,自己小心,好好照顾旅行团的那些游客,也就是了……”
“为什么要照顾旅行团的游客?该死的,是不是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我们也会被谢居士杀掉?每逢大雪封山,谢居士就会出来杀人行凶,挖人心脏,是不是这样?山民关于谢居士的忌讳,就是源自你后面佛堂那幅藏起来的画,对不对?该死的,回答我!”陈克咆哮道,“谢居士是什么?我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一九八四年也出过类似的事情!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一九八四年哪……”释无性回头,经过罗汉身旁,喃喃着朝外面走去,“那一年,也是,好大的雪……”
“等等!别走!他妈的!至少告诉我,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该有,总会有的……”
“等等!”
陈克正待冲上去不让释无性就此走脱,却不料罗汉一把扯住自己。
“没有用的,”罗汉摇头,“你这都还没看出来?你这会儿把他上刑,剖他的胸取他的心,估计这家伙也什么都不会说。你问来问去只会问出什么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类的废话。你弄死他也没有用!老和尚有一点说得对,这老太婆的死法,显然释无性自己一人没法弄得过来。暂且不管到底释无性是不是凶手,至少一点可以肯定,就算有凶手的话,也不止释无性一人。”
陈克道:“可是不能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我们怎么办?把老和尚关起来?”
罗汉耸耸肩:“他已经把自己关起来了,可是要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发生。记得吗?陈克,那个在迷宫里的人影?那个递纸条的人?那个行踪诡秘却又似乎一直在我们身边的人?”
尽管是隆冬,尽管大雪弥漫,尽管哈气成冰,但自从上山之后,这是陈克第一次感到发自内心的寒冷:“你是说,那个就是……”
“是的,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罗汉道,“什么人,会走路不留脚印?什么人,会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想想什么人,可以莫名穿墙而过般地跟随人在迷宫里?什么人,可以在不被方婆婆察觉的情况下,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掉余婆婆,并挖出人的心脏?如果你把事情联系起来想,推理的答案就呼之欲出。”
“干这些的,是同一个人。”
“肯定是同一个人。”
“是……是传说中的……谢居士……”
“谢居士出来杀人了,传说是真的。聋哑的方婆婆早就知道这个了,”罗汉看向屋内的方婆婆,“所以才会半夜里不住地哭。余婆婆也早就知道这个了,所以昨晚才会来警告我们。”
“那么,给我们警告纸条的,又会是谁?如果是谢居士,为什么要警告我们?”
罗汉道:“给我们纸条的人,就是会凭空消失的人!所以当它递给我们纸条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为了警告!你明白吗?”
“你是说……”
“是的!那是恶灵的诅咒!那是谢居士这个恶鬼玩弄众活人于股掌之间的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而偷我的鞋子制造假脚印,抹掉你们的脚印,等等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谢居士玩弄我们的手段!我们一直深陷其中!”
陈克点头:“如此说来,这里莫名其妙多得吓人的瓷器,只不过是吸引我们前来……”
“没错!制造一个虚幻的刹如意的神话,然后用众多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作诱饵,引诱人们前来上钩。而一旦大雪封山,将人们困住,谢居士的恐怖杀人就开始了……”
……陈克讲述完毕,天已经放光。房内一时鸦雀无声,每人无不毛骨悚然,呼吸沉重,但觉生平经历最可怕之事,莫过于此;生平耳闻最恐怖的名字,莫过于“谢居士”三个字。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一直在一旁的黄瓜忽然道:“有人……有人……”
大家集体打了个哆嗦,都回头瞪着他,黄瓜的声音不自禁地小了下去:“……有人……要一起吃早饭吗?”
窗户外面飞过一只晨鸟,听叫声极其类似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