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明亮的月光把一片清晖洒在天地间。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轻掩大门,她环顾四周,见街道上没有人,便径直向村里的那座佛堂走去。佛堂里漆黑一片,女子蹑手蹑脚推门走了进去。
佛堂是村里的公用场所,除了初一、十五平时绝少有人进来。女子走了进去,掏出火镰点燃了一根蜡烛,烧了一炷香之后,便坐在看堂老人的床铺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女子没有回头,任凭那男人伸出双手蒙住了她的双眼。
“死鬼,还不快松开手。”女子笑道。
那男子仍不松开手,女子似乎觉得不对劲,她拼命拨开男人的手,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有些害怕了,“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
“深更半夜,你一个女子独自一人跑到这没有人的佛堂干什么,莫非是想会情郎?”男子狎笑,“这离村子还远着呢,随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你乖乖地听我的吧,咱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如果你敢喊我就要了你的命!”
男人说着,猛地扑到吓瘫了的女子的身上……
李砻有早起读书的习惯。今天早上,李砻又像往常一样在卯时起床了。不过,他今天梳洗过后并没有心思读书。昨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太后老佛爷向洋人开战了。李砻是咸丰八年的进士,官至翰林院大学士。咸丰帝驾崩,洋人更加嚣张,因为主战,已近天命之年的李砻被贬到辽西广宁这个弹丸小县当知县。
广宁远离京津,这里离洋人的枪炮声还远着呢,所以,李砻到任后,一门心思想将广宁的政务抓好。由于李砻勤政爱民,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辽西小县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李砻无时不在想,为官不论大小只要一心一意为民谋福,就不枉读一番孔孟贤书了。
忽听前堂传来击鼓之声。
天还未亮,会有何人击鼓鸣冤?李砻刚刚换好官服,值班老衙役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大人,蓼花汀发生杀人案,村妇张氏被杀在街头。适才,是蓼花汀的村民董瑞霖击鼓报的案。”
“随我去堂前见见那董瑞霖。”李砻道。
两人来至大堂。堂上站着一个二十三四岁,长相魁梧白面英俊的汉子。汉子一见李砻就跪下了:“大人,我是蓼花汀的董瑞霖,清早遇见村妇张氏被害街头,特受地保所托赶来报案。”
“董瑞霖,你可将当时场景描述一遍。”李砻一边令老衙役通知衙中众人,一边示意董瑞霖起身。
董瑞霖起身,说,天还未亮,他正在酣睡之时,忽听有人敲门。董瑞霖起身开门,见地保气喘吁吁站在门前。地保说:“瑞霖,不好了,你干娘被人杀死在城隍庙前了。你快去衙门里报案吧,现场我已吩咐人保护好了。”董瑞霖不及细想,就赶到衙门报案来了。
这时,衙中捕头仵作众人已经赶到,在董瑞霖的带领下,众人奔向蓼花汀。蓼花汀是城南的一个小村子,离城十余里。这时,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了。李砻落轿,只见城隍庙前早就围了一圈人。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驱逐看热闹的人群。董瑞霖指着中年人对李砻道:“大人,那就是本村的地保。”围观的人群一见衙门来人了,立即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年轻女子正伏在死者身上号啕大哭,女子就是死者的小儿媳妇杨丽娟。
李砻走上前前,吩咐人架开杨丽娟,仔细蹲下身来勘验。但见死者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妇女,头发散乱,胸口和肋间被刺三刀。察看四周,除了三步外扔着一个篮子,并没有发现别的东西。篮子里边有一把锋利的镰刀和一条绳索。
地保过来见过礼,道:“大人,早上小人正在家中酣睡,忽听街上传来豆腐匠老狗叫喊说杀人了,小人到外边一看,是村妇张氏被害街头。于是小人便让老狗看护现场,然后就近跑到死者义子董瑞霖家,让他前去报案。”
李砻唤过豆腐匠老狗。老狗三十岁上下,瘦小单薄,面对李砻的问询,有些拘谨。李砻道:“这位兄弟,你可将今早所见细细讲与本官,人命大于天,本官定要缉出真凶,为死者讨个公道。”
老狗见李砻没有一点官架,便放宽心,将早上所见娓娓道来。
早上,老狗像往常一样早早挑着担子出来叫卖豆腐。可今天早上,尽管他出来喊了两条街,也没有几个人买他的豆腐。
这时,老狗忽然听到城隍庙前传来“我的妈呀”的一声呼喊,那声音在黎明前显得格外清晰。是谁在呼喊?老狗挑着担子来到城隍庙前。此时,天色已经露出鱼白肚。远远地老狗发现庙前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老狗放下豆腐挑子近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