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整整一夜,张强醒来后,恍如隔世。他想不明白当时怎么会那么冲动,本来自己没什么事,忽然就变成杀人犯了。可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当时梁平要杀自己呢?即使解释清楚了,那个警察又怎么说?那个警察确实太急躁,不问缘由就冲自己开枪,可是自己同样没法解释这件事。
他数数身上的钱,还有两万块,这次出来本来带的现金就不多,他决定冒险再去换点钱。因为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趁现在消息还没扩散开,自己先弄点现金在身边。
四、走投无路
张强身上的银行卡里有钱,但他不敢取,他知道,只要他取钱,警方就能通过取钱的银行网点判断出他所在的城市。他手上带着一块表,是花二十万买的,他决定把表当掉。
典当行的人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一口价,五万块!”张强大怒:“这是二十万买的,不到半年!最少也得当十万。”典当行的人把表一推:“你慢慢当去吧,在这里你要能当出六万来,我名字倒着写。”张强只好说:“五万就五万吧。”
张强拿着钱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他回头看,街上的人不少,他看不出是谁在跟。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莫非警方这么快就有了反应?他故意向偏僻的巷子走去,他要验证自己的判断。
果然,人一少,跟踪的人露了行迹,是两个戴帽子的年轻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紧张起来,正琢磨着怎么摆脱,巷子对面走过来一个人,迎面拦住了他。后面两个人也逼了上来。其中一个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把钱拿出来。”张强又惊又喜,喜的是来的不是警察是劫匪,估计是刚才在典当行附近盯梢跟来的,惊的是这三个人身强力壮,自己不是对手,但要呼救又势必惊动警察,到时拔起萝卜带出泥,没准通缉令已经下到各地派出所了。
三个劫匪可没张强那么多心思,两个人拔出刀来逼住张强,下手就翻外套。张强没敢呼救,也没敢反抗,五万块钱就这么没了。劫匪得手后边跑边回头看他,估计从没见过这么顺从的抢劫对象。
好在张强还有两万在西装内口袋里没被翻走,他不敢耽搁,赶紧回到小旅店。在周围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家里,妻子一接电话就问:“你怎么还没回来?刚才有人给家里打电话,说是警察,问你回来没有。你怎么了,是不是工厂出了什么事?”张强浑身一哆嗦,赶紧说:“老婆,你听着,不管谁问你,就说我从来没给家里打过电话,有事我会再联络你。别担心,我没事。”
放下电话,张强又给工厂打了个电话,工厂的副经理说:“张总,我打您手机,是一个警察接的,还问我您有没有和我联系。我说没有,他告诉我一旦您联系我,就马上通知他。”张强问:“你会通知他吗?”副经理说:“您这是什么话呀,虽然我不知道您出了什么事,但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会那样做。”张强说:“我杀人了。”副经理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您打算怎么办?”张强说:“工厂就归你管了,你拿一半利润,剩下一半给我老婆。”副经理说:“您有什么需要,只管打电话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放下电话,张强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走投无路。他忽然想起来,也许自己那两枪只是打伤了人,那样罪会轻一点。他又找了个公用电话,往老家打了个电话,是母亲接的电话:“孩子,你咋把我们俩扔下了呢。今天早上要不是警察送我们回家,我们都找不到车站。”
张强着急地问:“警察说什么没有?”母亲说:“警察没说什么,但脸色很难看,就说只要你一回家就马上告诉他们。孩子,是不是李玉死的事还没完啊?”张强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家里怎么样?”母亲说:“别提了,李玉的父母堵在门口连哭带喊,你爸一上火就躺下了,现在还挂着点滴呢。对门梁平家也操办丧事呢,好像说是值夜班时心肌梗死也死了。村里人都说是让咱家气死的。孩子,你啥时候来接我们啊,咱家在村里可待不下了。”
张强一听就明白了,警方一直不肯透漏真实信息,一方面是怕打草惊蛇,另一方面肯定是怕事情闹大担责任。他们一定是希望能尽快抓住自己,然后再公布案情。毕竟警察被枪打死是重大案件。不知道警方做了多少工作,才把梁平说成是心肌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