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半年前的一个午休时间。因为友子正好也带了一个同伴,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中西的“一起去喝个茶吧”的邀请。四个人就这样坐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然后分手。那时,友子对第一次见到的浅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班前,友子接到了浅越请她一起看电影的电话。在认识当天就打来这样的电话,对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友子一下感到不知所措,不过她最后还是答应了。那个午休时一起喝茶的同伴回来对她说,浅越是个“感觉很不错的人”。友子最后接受浅越的邀请,也许是出于一种女人自尊心的满足。
年逾二十七岁的友子,或多或少地有过与男友交往的经验,所以这次也是半带着“大家一起玩玩”的想法与大她三岁的浅越交往,她猜想对方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思。两个人都没在口头上表达过对对方的爱慕之情,即使后来发展到去酒店开房,也是如此。唯一的变化是,浅越开始频繁地送东西给她了。
一开始友子没在意,次数一多,她开始担心了。
“不要紧吧?”友子问浅越。
“你瞎担心啥?”浅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好多张五千日元的大钞。信封上写着的收信人是浅越,寄信人据说是老家的伯父。
“家父的遗产现在都由我伯父打理,他每月要寄给我五万日元。”浅越解释道。
“要真是这样的有钱人,倒可以嫁给他。”友子心里盘算着。
“现在想起来,这钱应该是公司的钱款。”既然浅越追求虚荣,友子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偶尔也会主动索取。“对了,这个估计也是。”躺在沙发上的友子忽然想到,租赁这间公寓的保证金也是浅越出的。
在杂志插图上看到的那种高级公寓,友子十分羡慕。她曾梦想过,要是自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该有多好!现在住的房子虽然和画报上的高级公寓相去甚远,但她也满足了。公寓的电话总机就在管理员的房间里,每个房间都通有电话,这点她十分中意。
“他一定是做得太过分了!”友子这样想着,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点儿寄予同情的念头。这也许是刚才浅越强加于人的态度使然。
“账目上已有五十万日元的缺口了,再也没办法补上,索性畅快用,反正最后也是一死。”
“那……不能去投案吗?”
“至少五年徒刑,难道你不介意在牢里过日子?”
“怎么,我?”
“对啊,你不想想,我是为了谁陷入这个泥坑的?”
“怎么说出这种话……”
“总之,要我剃光了头,穿上囚衣坐牢,我是绝对不干的。不说别的,我坐牢了,你会怎么样?也会被公司开除的吧?”
“这……”友子咬着嘴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想,浅越确实没说错。
“可我真的不想死……”
“你再仔细想想。你不想一起走,也好。我会留下遗书,就说是受了某个女人的唆使,才拿了公司的钱买这买那的。遗书还会附上购物的清单。结果呢,你会被公司开除,将来也没人愿意娶你,最后还不是一样自杀?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先游山玩水,然后悄悄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是更好吗?呃,你觉得呢?”
“真卑鄙,没想到你是这样卑鄙的人!”友子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生疼。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浅越还是原先的一脸微笑。“你那样子像是要杀了我呢!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劝你不要有杀我的念头。我现在在想,该不该在遗书里写上‘如果我死了,请先调查那个名叫并木友子的女人’这句话。留下了这句话,不管别人当我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会先调查你。嗯,我会写上两三封这样的遗书藏在几个角落里,不然被你识破就麻烦了。”心理上占着上风的浅越滔滔不绝地说着。
友子想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有没有办法委罪于别的什么人呢?”也许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友子的声音放低了很多。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行不通啊。和我一起做事的就是中西了。但那家伙是个严谨的人,要怀疑,肯定只有我了。”
“是吗……”友子显出无计可施的样子,“那真的是没办法了。”
“怎么样,还是一起去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