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困惑地揪着眉心:“我得理一理头绪……首先你应该认识真正的易三祥,从他嘴里套出了不少情报,否则不可能对他家里和村里的情况这么熟悉;其次,真正的易三祥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现身,我猜是……重病?被软禁?还是已经死了?”
对方闭了一下眼:“脑癌晚期,时昏时醒,连床都下不了。”
罗非点头:“只有人力不能抗拒的原因,才令他连奔丧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能出面,让你有可乘之机。你是为遗产而来的吗?胖嫂曾说,她大伯有近两百万的积蓄,而农村老人大多不放心把钱存银行,所以你来这的第一个晚上就把易家翻了个遍,没找到现金或存折,却意外发现了麻黄碱。你因此怀疑吕良是个毒贩,老爷子的钱全到了他手上,所以又开始调查他,你搜过他的房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你向村民打听过,吕良这几天根本没离开过村子,你开始怀疑,他究竟把钱和剩下的麻黄碱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棺材!你想到了老爷子的棺材。这么匆匆忙忙地下葬,又一手包办了所有仪式,或许胖嫂和吕良合谋把东西藏在棺材里,当时你这么怀疑,于是半夜跑去挖坟,结果碰上我,便谎称自己在验尸。后面的事就不用我详说了,估计吕良的意外失足,并不是个意外吧,你是不是也盯上了那个包?”
对方哂笑了一下:“既然你认为我不是好人,干吗要劝我逃走?”
罗非耸耸肩:“就当是感谢你替我解开‘神药’的秘密,让我爸不再上当受骗好了……得,你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他回头伸手一指,“警察来了。”
一小队刑警从后方赶过来,在林间拉起警戒带。其中一个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亲热地拍了拍罗非身旁青年的肩膀:“哟,孤身擒凶,不错啊蓝玺,得给你申请个表彰。”
罗非望着他们,一头雾水。
青年朝他笑了笑:“你刚才的推理有个最大的漏洞。”
“——是什么?”罗非不解地问。
“工具。如果我是想挖坟找钱,何必随身带着勘查箱。”
罗非恍然:“你说你是医科大毕业,这点倒没撒谎,只不过是法医专业。”
“我和易三祥都是法医专业,可惜他连最后一年学业都没能完成……我实习所在的公安局正在侦查一宗涉及吸贩毒分子的杀人案,案件中的一名疑犯闻风而逃去向不明,刑警队经过长时间调查,最后线索指向这片偏远乡村。”
“这名疑犯就是吕良?”
“吕良只是化名,他的真名叫冯远,是个制毒贩毒的惯犯。本来便衣调查这种事轮不到我插手,但就那么凑巧,这里刚好是易三祥的家乡。6月29号晚上,我正在重症病房照顾三祥,他婶打电话过来时,是我接的。我提议替他回去送终,他同意了,于是我就向刑警队请缨,把调查冯远行踪的活儿也一并接了。”
“事实证明,你不论是当法医还是当卧底,都是对另一项才能的严重浪费。”那名刑警半开玩笑地说,“你干脆物尽其用,身兼二职好了。”
“再不济,你还能当个骗子。”罗非悻然而尴尬地瞪了一眼蓝玺,“你还骂我是骗子,原来你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骗子。”
蓝玺说:“做完笔录后,你还是赶紧回家带你爸去医院治疗吧。最后,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这么郑重,什么话?”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别把别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冷漠不是罪名,却是良心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罗非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