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2月18日凌晨1点，吴哲拨通了薛万彻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薛万彻的声音：“吴哲，什么事啊?”
“薛队，您在哪，我要向您汇报案情，并申请再审陈升。”
“我在家，你来吧。”
“是。”
吴哲带上韩景天，直接前往薛万彻家。薛万彻家住在公丨安丨局家属院，距离市局只有几百米，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来到薛万彻家，薛万彻的夫人打开了房门，对吴哲说道：“最近案子太多，你们薛队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今晚更回来睡一会，你还是先等等吧。”
吴哲只得坐在客厅。
他刚坐下，薛万彻就从里屋走了出来。薛夫人嗔道：“你个老头子，怎么又起来了?不要命了?”
薛万彻摆了摆手，示意她去里屋，薛夫人只得不情愿的离开了。
吴哲和韩景天不好意思的说道：“薛队，我们不该这么晚打扰您。”
薛万彻又摆摆手，说：“案子要紧，你们做的没错。”
薛万彻拿出茶具，煮水沏茶。
吴哲看着房子四周，说道;“薛队，这房子有年头了吧?”
“我89年进入市局时分的房子，那时候房价低，也没在意，现在这个位置的房子能卖到五万一平了。”
薛万彻感慨道：“还是福利分房好啊，可惜我没赶上那时候。”
水很快就煮开了，薛万彻沏着茶，说：“我这一批是国家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薛万彻沏好了，倒了两杯，薛万彻点燃一颗香烟，问吴哲：“说吧，你们的调查审讯进展如何。”
吴哲简明扼要的将对潘高峰调查审讯结果汇报给了薛万彻，薛万彻抽着烟，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
最后，吴哲说：“薛队，我认为潘高峰供述的应该是事实，综合各方面情况和证据来看，基本可以断定，就是陈升杀了潘岩。”
“你打算怎么办。”
吴哲犹豫了片刻，他暗暗轻叹一声，说：“我不知道。”
薛万彻一皱眉：“什么叫你不知道?”
“薛队，虽然我认为陈升是凶手，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
“说一下情况吧。”
“现在有三点我们无法证明，第一是陈升的不在场证明，在香樟园小区售楼部的访问登记簿上，有陈升的签名;第二，假如是陈升盗取了潘高峰体检抽的血，他又是如何盗取的，有没有同谋;第三，时间作案过程存在巨大缺失，陈升是如何在短短十几分钟里从南区到北区实施作案的。这三点若不能证实，就难以给陈升定罪。”
“对这三点你打算从哪里下手侦破?”
“第一点，我猜测是陈升用了某种方法造假，也就是说15日那天他根本没有去过售楼部，这是一个假的不在场证明;第二点，如果潘高峰说的是真话，那么我怀疑陈升可能有同谋，是有人将潘高峰的血给了陈升;第三，这个……这个是最难解释的，但是，我还是想到了一点线索，只不过这一点需要我亲自去证实。”
薛万彻听着，叹道：“好厉害的设计啊，小吴啊，假如你的这个同学真的是整个案件的策划者和实施者，那他真算得上是一个高智商犯罪的典型了。这三点都难以用证据证实，完美犯罪啊!”
吴哲叹了口气：“现实中本不存在完美犯罪，但是，罪犯若能利用制度的漏洞逃脱法律的制裁，那就是完美犯罪了，这个案件的作案者几乎没有破绽，与此同时，他还成功的借刀杀人了。”
“你的意思是他借公丨安丨局的刀杀潘高峰。”薛万彻对吴哲的分析心领神会。
“正是，从目前的情况下，陈升就是要嫁祸给潘高峰。”
“不得不说，要不是遇到你，他几乎成功了。”
韩景天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凉气，感慨道：“我的天呐，这个人的智商得有二百八吧。”
薛万彻又将茶杯举起，他抿了一口茶，对吴哲说：“所以你打算将主要精力放在对陈升身上?”
“是。”吴哲回答着，神情黯然，显然他心中有顾虑。
薛万彻放下茶杯：“小吴，我看出来你有心事，说出来吧。”
“薛队，这案子走到这一步，是我一手侦破的，但是，我很矛盾，凭着现在的证据，假如我不深挖，完全可以定潘高峰的罪，可正是由于我的深挖，才让陈升陷入了麻烦，潘高峰其实是罪魁祸首，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陈升，……可是我和陈升的关系想必您也知道些，他是个好人，我很矛盾……。”
吴哲和盘托出了自己的顾虑，他是站在陈升的角度责备自己，是啊，如果从这个思路出发，陈升本可以逃脱法律制裁，是吴哲硬生生把他拽回来，亲手判了他死刑。
薛万彻点了点头：“我早就料到你会面对感情关，小吴，我刚才说潘高峰死不足惜，又说陈升是好人，我问你，做警察破案是靠着道德来衡量一个人的犯的罪吗?”
“薛队，您说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
薛万彻摆了摆手，打断了吴哲的话：“小吴，我们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有时难免会被感情影响，但是，法律是公平的，我们警察破案，不能被感情左右。这件事任何人也帮不了你，你必须自己克服自己的感情关。我送你一句话，这句话也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战胜敌人容易，战胜自己的却不容易’，我相信你会明辨是非的。”
薛万彻说着，轻叹一声说道站起身走到吴哲身边，低声说：“小吴，这个案子关系重大，上级领导很重视，我和局长现在都顶着巨大的压力，这个案子我交给你，能圆满侦破，对你自己的前途也很重要，你懂吗?”
吴哲咬了咬牙，他挺了挺腰，答道：“我懂。”
从薛万彻家里出来，韩景天鼓足了劲对陈升说：“学长，你的这个同学如果真是杀人凶手，那他也真够厉害的，不过你更厉害，他遇到你也算倒霉。”
吴哲脸色很难看。韩景天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支吾道：“呃……我们直接去提审陈升吧。”
“不。”吴哲否定了韩景天的建议：“在提审他之前，我们还要去一趟香樟园小区，只有证实了我的那几点猜测，我们才有机会让陈升招供。”
“可是，我们应该怎么调查呢?”
“小韩，侦破这类案件有个技巧。”
韩景天立刻像学生一生，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问：“学长，您请说。”
“就是把自己的换成犯罪分子的身份，换成是自己作案的话，会怎么做?”
“这个......。”韩景天努力的将自己换成陈升，希望能发现什么，但是，最终他放弃了，他嘿嘿哂笑：“嘿嘿，想不出来。学长，你想什么来了?”
“嗯，我倒是想到了一些，如果我是陈升，我一定会这么做......，不过，现在我的想法还是猜测，还是要去香樟园小区获得证实。”
“那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去吧。”
夜晚的市公丨安丨局，吴哲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韩景天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困坏了。
吴哲仍没有睡，他将一面黑板拉到自己的座位前，在上面不停的写着划着，潘高峰的照片、潘岩的照片、陈升的照片、马站立的照片被贴在了上面。
吴哲一边写着，计算着，一边低声嘟囔着：“14日先来了，15日下午18点进来，直接去那里，三分钟穿越，三分钟等人，五分钟作案，三分钟再回来，前后也不过十一分钟，这应该就是他的完美犯罪吧，老同学，明天咱们就可以见分晓了。”
18日早晨7点，天刚亮。吴哲就叫醒了韩景天。
韩景天揉着眼睛坐起来，他发现吴哲已经精神抖擞的穿戴完毕，准备出发了。韩景天不禁暗叫：学长是不用休息的机器吗?
当韩景天用十分钟时间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后，准备跟随吴哲直奔香樟园小区的时候，韩景天看到了那面画的乱七八糟的黑白，以及钉在黑板上的一张字条：“伪造的签名+地下排水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