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电话里传来了姥姥的问候声:“小伟,你又受气了吗?我不放心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不顺心就来这里住几天。哎!我苦命的外孙子呀!”我的泪水往下淌着,没敢让姥姥继续往下发挥她的悲情,擦一把滚落在面颊上的泪水说:“姥姥!我没事儿,我过几天才能去看您。”挂断电话,焦躁不安又开始折磨着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留在联防队?如果就这样被人家扫地出门,我又十分不甘心。
我从衣柜里重又拿出那身让我爱不释手的制服,把它穿在身上,并戴上了大盖帽,顿时一个威武神气的小伙子在对面的穿衣镜里出现了。镜子里的我今天没有一丝的自豪和愉悦,忍不住哀叹一声,心想,说不定一会儿马队长就会通知我把制服送回去,让我去另一个单位报到。临近中午,马队长和“两毛一”竟然找到了我的家门口,吓得我后妈战战兢兢地站在院里都变了脸色。“刑警同志找吕朝伟核实一些事情。”马队长不冷不热的话,对我后妈来说并没有起到维稳作用,她眨着惊恐的眼睛随我们进了屋。
作为女主人,她给领导沏茶倒水也是自然的事情,只是她那端茶水的手却抖个不停。“两毛一”同志送给后妈的那声谢谢以及马队长强挤出的笑脸,也只是没让她心慌的症状加剧而已。我和颜悦色地对她说:“您回避一下,我和两位领导有事情要谈。”按说,我的这句话或多或少已经向她暗示了我的身份。没想到我这个后妈在“领悟”方面竟是个白痴,痴得让我都想骂娘。这也难怪,谁让她的情商把智商的空间位置挤占了呢!不然她一个川女凭什么让驴三儿轻易地拜倒在她脚下,逼得我妈悬梁自尽。还好,我的话这次她听了进去,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把门关好躲了出去。
“两毛一”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问:“小吕,你看看是这两个人吗?”真他妈的高效率!不到半天时间就有了线索。我接过照片一看,毫不犹豫地说:“就是她们。”“两毛一”又追问一句:“确认?”我则挺直了脖子坚定地回答:“绝对没错。”不知为啥?我的表现令马队的眉头一蹙,只是瞬间又舒展开了。“两毛一”把照片收起来,看了一眼马队长,马队随即低声问我:“你在家没把你的制服拿出来穿吧?”我的心里一惊!不好,莫非他真的要收回去?这次我撒了谎。马队长拍一下我的肩膀说:“在没有完成任务前绝对不能暴露。”这句话,让我悬着的心总算是回了原位。哎!早晨从联防队出来一直到现在,我吕朝伟无中生有地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看来人家压根就没有弃我不用的意思。
二
两位领导莅临我的寒舍,让我那刚熄灭的得意火焰又复燃了。领导走后,我闭目畅想,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一个个站在我面前的美女。猛然间,我瞪大了眼睛,我,我不会是要交桃花运吧?不行,我得赶紧出门溜达溜达,躺在家里不但会错失良机,说不定还会害病的。我还未出屋,就被后妈拦住了去路,她盯着我问:“小伟,你不会是又在外面惹事儿吧?”妈的!我想反驳她,但我觉得这太便宜她了,便灵机一动,说:“哎,你晚上睡觉机灵着点儿,我从别人手里抢了个女人,还把她的前男友打了个满脸花,那男的有可能聚众来家里报复我,我今晚上得出去躲躲。”
我的话让她惊得张着嘴,瞪着眼站在那里木偶似的没了反应。说句实在话,自从合成照片后,这娘儿们老实多了。即便这样,我从心里对她的怨恨也没消减半分。如果不是她的非法入侵,我妈也不会走上绝路,我吹着口哨得意扬扬地走出了家门。顷刻间,我心血来潮了,在胡同里竟大声地浪喊着我上小学时的歌谣:“一年级的豆,二年级的贼,三年级的帅哥没人陪,四年级的书包真叫累,五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六年级的鸳鸯一对对。”我的公鸡嗓音,让胡同里的人们驻足观看着我冒着傻气儿的表演。
我刚刚喊出胡同,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呵斥声:“小子,你这公鸡打鸣也得分个时候吧?”“哎呀嗨,这是谁的裤裆开了?”我还没把意思表达完,一回头竟把我惊呆了!真他妈邪性啦,我不会是大白天撞鬼了吧?真是她——聂小丽,没错!就是她,就是我给其校服里放蚂蚁的那位。这小娘儿们,除去脸色比原来稍黑外,那嘴依然是那么损,那么刁。她的个子长高了点儿,那条马尾辫子比在学校也黑了许多,唯有不变的是她那双眼睛,看人时依旧是火辣辣的。她骑着一红色折叠车滑到我跟前说:“哎,吕朝伟,你丫的公鸡嗓子改不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