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宁檬在家里做大扫除,门铃突然响了。
“你好,我叫关景。”年轻的来访者相貌清秀,他掏出警察证,“今早你们对面那栋大楼发生了一宗命案,希望你能协助警方调查。别担心,只是例行问两句话。”宁檬平静地让关景进了门,关景一踏人玄关,立即闻到一股漂白剂的味道。
客厅整整洁洁。地板光可照人,房间干净得几乎没有一丝居家气息。屋外明明艳阳高照,阳台边的窗帘却拉得严严的,显得格外压抑。
关景问:“从昨晚到现在你有没有开过窗帘?上过阳台?”
宁檬想了想,道:“应该没有,有问题吗?”
关景走到阳台上,指引她望向对面距离大约五十米的大楼:“一个小时前,有人在B座21楼西面的阳台上发现了一具女尸。”
这座小区是临街的商住两用楼,大部分楼层都被公司租来办公。年关将近,各单位的职员们都已经休假,只有居家住户还留在小区里。
今天过小年,照习俗要起早放鞭祭灶王,一个男孩在玩冲天炮的时候,意外看到21楼一个女人伸出半边身子姿势诡异地挂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小区保安收到举报后上楼查看,发现门没有锁,一个女人僵硬地趴在阳台上,背后插着一把刀,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
关景走进死亡现场时,-第一个印象就是香,香气是从客厅的电子香薰座里发出的。死者的钱包、手机和身份证件都没有找到,从物业公司的资料中得知她叫陈水蔓,今年刚满二十岁,是案发房屋的业主。
法医初步判定死亡时间是昨晚7点到9点之间,致命的正是她背后的尖刀,尸体没有挣扎和被移动过的痕迹。
鉴证人员在现场喷洒了鲁米诺试剂,谁知整面墙上惊人地呈现出大片的荧光色。凶器留在死者的体内,她身上又没有别的伤口,没理由造成这么大量的血液喷溅。
鉴证人员从荧光闪现的速度推测,起化学反应的不是血,而是漂白剂,这证明凶手曾清洗过整面墙壁,香薰可能是用来掩盖漂白剂气味的。
除了钱包等物不见踪影外,死者卧室的衣柜和梳妆台空空如也,整间屋子除了死者身上的名牌衣服,再没有值钱东西了。她的右手食指处有佩戴过戒指的痕迹,指根处有轻微刮伤,像是有人强行将戒指取下来——会是劫杀吗?
关景在阳台处发现,如果有人站在对面A座大楼的东面阳台上,一定能很清楚看到这边的死亡现场。
关景通过物业的登记资料,查到A座20楼一直空置;22楼是个舞蹈教室,每天开放到晚上9点,但练舞时会关上窗户和窗帘。业主也对B座发生的命案一无所知,而在凶案现场正对面的21楼则是宁檬的家,据资料显示她还是个大学生,房子的产权登记在她父亲宁塘的名下。
关景拿出陈水蔓的照片,问:“你认得这个女人吗?”
宁檬看了一眼,拧起眉头:“她死了?”
关景说:“是谋杀,昨晚7点到9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宁檬回答:“我昨天晚上在学校的图书馆自习,直到9点图书馆关门才走,到家时应该是9点15分左右。路上我是一个人,回家后也是。不过登记簿上的签名可以证实当时我在学校。”
关景听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回答得很清楚。”
“如果你查出我和她的关系,也会来找我的。”宁檬主动说道,“我没有妈妈,爸爸是个生意人,会赚钱也舍得花钱。尤其是对陈水蔓这样年轻时尚,又会讨老男人欢心的女人,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关景懂了:“陈水蔓想做你的后妈,所以你很讨厌她?”
她说:“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我很恶心她,为了我爸的财产,她一直把我当敌人,不仅挑拨我和我爸的关系,甚至住到了我对面,不过我可不会为了这个杀人。我有洁癖,杀她会脏了我的手。另外,这个女人擅长招蜂引蝶,身边关系暖昧的男性朋友一大把。”
“恕我冒昧,如果是情杀,令尊岂不是也有杀人动机?”
宁檬不屑地说:“我爸只是逢场作戏。而且他几天前去国外出差了。”又是一个不在场证明,关景心想。看来他有必要去查一下陈水蔓的交际情况。
二、互相指证的恋人
警方很快查到了陈水蔓的通讯记录。
她煲电话粥的次数非常频繁,对象也很丰富,近一个月来,往来最多的三个号:第一个是外地的,在社交论坛上认识的男性网友,并说好过年要请她去欧洲旅游;第二个是宁塘,他人确实在国外;第一个是大学生,叫费南羽,巧的是他跟宁檬念同一所学校。
关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蹊跷,就在电话里问他们认不认识,谁知费南羽居然说他们以前是情侣,不过已经分手了。
费南羽是个帅气爽朗的小伙子。当他得知陈水蔓的死讯时,第一反应就是问凶手是不是宁檬。他说,之所以跟宁檬分手,就是因为宁檬总疑心陈水蔓会害她,还怀疑他们之间有暖昧。可事实上他认识陈水蔓是因为她要出国旅游,所以在网上找人教她英语口语,碰巧找到了他。他当家教赚钱也是想给宁檬买礼物,谁知道宁檬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不听任何解释。
可是得知陈水蔓的死亡时间后,费南羽皱眉道:“不对。那个时间我跟宁檬在一起,她不可能去杀人。”他说案发当晚,宁檬打电话约他到学校人工湖见面,要把交往时他送的礼物还给他。
关景问他:“你们大约几点见的面?”费南羽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通话记录,说是7点约的,快8点分开,差不多在一起呆了一个小时。
之后,关景去图书馆调查了登记簿,上面的签名显示她是7点到的自习室,9点才离开,这和费南羽的证词有出入。不过他很快发现:经常有学生提前来登记占位子,但本人却跑去干其他的,而管理员对这种状况视若无睹。所以登记的人到底在不在自习室就很难说了。
关景再度拜访了宁檬,提到费南羽的证词,她犹豫了良久才点头道:“是。我是跟他见过面。我没说是因为我怀疑陈水蔓是他杀的。”
宁檬说,费南羽现在在她爸爸的公司实习,毕业后多半会受到重用,但如果宁塘知道女友跟自己的下属有暖昧,一定会在行业内封杀他。宁檬相信陈水蔓的手里掌握着她和费南羽出轨的把柄,所以费南羽有可能为了前途灭口。
但明显这个推理不成立。按理说,宁檬是宁塘的女儿,如果为了工作,费南羽应该更怕她才对。关景又查了下费南羽8点之后的去向,发现他一直在宿舍,反倒是宁檬和费南羽分开后便没有时间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