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佳明死亡现场,警察举起相机准备拍照取证时,站在旁边的法医指着死者胸口说,一共捅了五刀,并且刀刀致命。
从现场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曾经作过拼命挣扎。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早起在忻河坝上跑步锻炼身体的人们,纷纷向这里拥来,不大工夫,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死者蜷缩在杂乱干瘪的草艾堆里,墙壁上还能清晰地分辨出鲜血喷溅后的污迹。几个警察有条不紊地勘察现场,他们用米尺测量死者和墙壁的距离,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密密麻麻的相关数据,最后,拿一块白布盖在了死尸上。警察在数米之外拉起警戒线。车顶上的警灯不停地旋转着。围绕李佳明的死亡,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这不是第一现场。原因是,从死者胸部的五个刀口看,凶手如果在此作案,地面应该流淌有大量血迹。就目前情况看,仅凭墙壁上鲜血喷溅后,留下的斑斑污痕,很难证明在这个位置,凶手朝李佳明的胸部猛刺了五刀。另一种说法是,死者蜷缩着斜躺的角度,能够证明这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足以说明的理由是,死者两手弯曲插进地面坚硬土层的情形,可以断定当时死者异常痛苦。死者竭力想从原地站起来,怎奈凶手刀口刺破了他的内脏,死者口中接连喷出鲜红的血水,但他终也没能站起来。因此,这是第一现场几无可疑。
刑警队长老潘坐在颠簸的汽车里,行走在案发现场的路上,他在想,接连发生的几起凶杀案,作案用的惯常手段相似,他们会不会是流窜作案呢?老潘想起了就在上个星期,局里还曾经通报说,一个由多人组成、作案手段极其凶残、来历不明的犯罪团伙,他们已于几天前乘车南下。要求老潘和他的刑警队,务必做好布控和防范准备,坚决扼制大要案发生。可是,大案不仅没有降下来,并且还有上升趋势。老潘承受着从来没有过的压力。发生在周末晚上的那起入室抢劫杀人案,目前还没有告破,凌晨,老潘又接到了忻河坝子上的命案。老潘弄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想着,警车载着老潘来到了现场。
随同老潘下车的是经验丰富的法医。死者上衣兜里的身份证表明,他叫李佳明,今年二十六岁,是运输公司里的货车司机。法医戴着雪白手套,他轻轻解着死者的上衣。法医是位个子矮小的中年人,他戴着医用口罩,眼眉既黑且长,眼睛凹陷下去,曰光深邃,他看人时,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过了一会儿,法医把李佳明的衣扣依次解开,伤口上新结的血痂还很鲜嫩。
法医挽了挽衣袖,用他惯用的动作,指着刀口对老潘说,凶手使用的是一把扁平略有弯曲的菱形刀刃。这种刀刺进人体的要害部位,可以说,一刀即可毙命。
法医侧过脸,他皱着眉头对老潘说,有多大的仇恨呢,下手这么重。凶手的第一刀,刺穿了李佳明的一片肺叶,紧接着,第二刀接近心室。
我怎么也搞不清楚,死者才二十六岁啊,正是花季青年呢!法医并没有看老潘,他在自言自语着。
你快看,这一刀更歹毒。法医的雪白手套,已经浸成了紫红色。他在换上了医用软胶手套后对老潘说,这第三刀,凶手是斜刺进左肺叶的,凶手在抽刀时,还格外用刀柄搅动了一下,这从他刀刃上带出肺叶的零星碎肉,可以看得很明显。仅凭这一刀,就能让李佳明痛痛快快地毙命。
老潘来到忻河边。河水中游动着的一群鹅,引起老潘的注意。
这群鹅和李佳明的死会有关联吗?那它们的主人又去了哪里呢?老潘望着河水中游动自如的那群鹅,他在想,让一群鹅在忻河过夜,就不怕被人偷,养鹅人胆子可真大呀!
不远处,穿蓝白相间碎花格子衣服的女子,右手举着手中的木棒,她在不停敲打石板上堆起的衣服。随着“啪啪”的敲打声,石板上的衣服,不时浸出泥灰色的污渍,融人缓缓流动的河水中。女子浆洗衣服非常专注,就连老潘来到她的身边,她也全然不知道。她一手挥舞着手中木棒,一手翻动着石板上的衣服。女人头发花白了,看上去有些苍老,皴裂的两手翻动着浆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