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界一个40多岁的老李拄着双拐,那是以前他年轻时候出来混,得罪了人,让一个开摩托的到跟前冲他大腿连开两枪,以致现在少条腿只能开个洗头房谋生了。我看到他打趣说,铁拐李你小子命大,没脑门子穿个窟窿算不错了。尽管他开的洗头房也养几个半老徐娘的东北女子,但片警也睁眼闭眼了,不是说拿人手短,而是他生意不景气,总得给他条活路吃饭,至少比逼他这岁数拖家带口的还去卖命,最后落个横尸街头强,所以扫黄打非一来,让他关几天罢了。有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同是违法取其轻吧。
但让我更开眼的那次,是去河北昌黎见到过的农村械斗,这样的壮观场景恐怕是城市里难以见到的。
昌黎某乡两个村之间有坐桥,一个赶大车的和另一个村的开拖拉机的迎头在桥上相遇,桥窄不能同时通过,但两人谁也不让,结果拖拉机强行通过把驴车蹭了一下,这下谁都不干了,就撕打起来,赶车的吃了亏,就回村喊人去了。
那两个庄子一个王姓居多,一个赵姓居多,村子里人都是有宗亲关系的,家族观严重,以往也因为机井浇灌用水,田地占用等矛盾有纠纷,这个导火索让酝酿已久的大战一触即发,起先一个村子十几个壮劳力,带着铁锨,钉耙子,铁镐冲了桥上,把那个开拖拉机的团团围住,几个人上去就把他拽沟里一通打,而这时另个村子人也得到音讯,浩浩荡荡的来个30多个人开着两辆拖拉机过来支援,那个村子人少慢慢败下阵来,继而逃回村子,另伙人得胜归来。
吃亏的村民,几个人都挂了花,还一个不行了送县城去抢救了,哪能咽这口气,村中德高望重的几个老者一商量决定晚上报仇,连夜就开始调兵遣将,把在外打工的本村人也都召集回来,把镰刀,锄头,鸟枪,焊的大铁枪都准备好了,全村家家出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上阵,大喇叭开始广播,在村头小卖部集合,天擦黑,已经聚集了200多人。还赶了辆大车,上面放两大桶柴油,5箱空啤酒瓶。还一辆牛车,上面都是铁耙子,一人一个发家伙,那东西打脑袋上就是几个血窟窿。
那个村子人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召集全村人进行准备,一下子也纠集了300多人,还翻出来私藏的十几杆老火统,自制的炸药包,炸山的雷管,到了晚上,也都到桥头集合,打着手电,火把,开着摩托,后面带着个人,手里拿着铁钩子。
两股人潮开始往桥头涌动,慢慢汇集成500多人的两个阵营,黑压压的一片,临村有血缘关系的村民也源源不断补充到各自阵营,人头攒动,大战一触即发。最先坐不住是两边村长,这要闹出人命来恐怕不好收拾,所以早早的给县里打电话了,县长自然不敢怠慢,当地民风彪悍,真打起来拦不住,不分个你死我活不罢休,前次小规模冲突就死了3个,所以急忙召集县公安,县武装部的民兵,驻地的武警,在半小时内集合完毕,开着10辆大解放运兵车、消防车、救护车连夜往这两村子赶。
村长反复劝解无效,挑头闹事者一声令下械斗开始了,只见双方村民先是互扔土炸药包,雷管,自制燃烧弹,火光一片,立刻倒地几个,然后双方人潮一涌而上,开始展开几百人的大规模械斗,混战开始,镰刀横劈,锄头轮起来,惨叫连连,血肉横飞,有的村民手指被砍掉,杀红了眼,还抱着大铁枪往里冲着刺,火统的铁砂把一人后背打成蜂窝状痛得地上打滚哀号。混战的人分不出谁是谁,有的满脸鲜血,有的胳膊露着白茬骨头,有的枪尖还断了扎在屁股上。女的打女的,老太太揪着一个大姑娘的辫子不放,一片混乱。小孩用弹弓互射,真正的群民皆兵。
武警部队的车赶到了桥头,先是县领导喇叭喊话,不见效果武警立刻放了催泪弹,用高压水枪在人群中射出条间隙,然后战士拿着盾牌冒死冲进人群中,隔离开各自村民,民兵开始对天开枪,开了三梭子,震慑住村民,有效果了,武装民兵拿着大棒陆续冲进人群中,大声喝止着。几个杀红了眼,摆出玩命架势的村民被民兵一包围,拽出了人群拖到警车里,村民情绪被枪声压制住了,气氛慢慢缓和下来,打斗慢慢平息,双方村民慢慢放下了武器,往后退缩,地面一片狼藉,中间横七竖八躺着受伤村民,赶紧抢救伤员,把倒地的都抬救护车上,县公安局领导喇叭喊话,要求村民立刻疏散,再有违抗立刻抓捕法办,追究刑事责任。这时还有几百人默默站着围着武警、民兵对峙起来。气氛依然紧张。这时听到远处公路汽车轰鸣,一溜车灯照着农村土路,驻滦县、乐亭的后续部队也赶过来了,几个运兵大卡车慢慢开过来,领导再次喊话,还不撤离回家的村民将被包围,没收土地。这时人群哗的四散开来,械斗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