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王自力家门口那副对联,上联的右下角被撕了一块,谁也没有发现,那是周林曾经做下的记号。
观察了一个月,周林终于放弃在富丽花园小区下手的计划,“这里人员太密集,认识他的人太多,再说把人杀死在家门口也不合适。”就在他们继续寻找下手机会时,黄贤?a href=//wsw.jpgushi.com/gsdq/yindu/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印度莩峭肀ā飞峡吹酵踝粤σ渭用烂酪棺芑峥档南ⅰ?/p>
查看关于他们第一次下手的审讯报告,周林是这么交待的:
“2010年6月1号美美夜总会开业,我跟黄贤挤在人群里。后来王自力出现了,身边围了一群人,我们没法下手。晚上11点,他从洗浴中心出来,我没敢立刻冲上去,趁着他跟人告别的功夫,在门口绕了几圈,想观察一下他有没有像传说中带着刀。绕到大门口的柱子时,保安把我拦下来,问我是不是要进去?我怕把王自力的注意力引过来,就向守在摩托车旁的黄贤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过来解围。黄贤眼睛跟着一个露大腿的女人转来转去,没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不停地摆手。没办法,我只好胡乱做了几个手势,咿咿呀呀地装哑巴。王自力快要看过来时,我趁着黑飞快地跑回黄贤身边,示意该动手了。他递给我一个蓝色的尼龙口袋,里面装着一把新买的羊角榔头。
“我知道王自力今天没开车,他是被一辆黑色小轿车接来的。我还知道他一会儿要去请人家,走路有15分钟的距离,我要趁这15分钟干掉他。我让黄贤把摩托车骑到前面路口等着接我,我跟王自力保持着10米左右的距离,隔一段就小跑几步追上他,再观察一下环境。他一直在打电话,没发现我在后面。有一对男女迎面走来,吸引了王自力的注意力,他把头转过来,我连忙闪到树后。我把锤子抱在怀里,开始感觉到怕了。我看他要挂电话了,把手掌的汗蹭了蹭,直奔他跑去。
“没想到王自力会突然蹲了下来,我收不住脚,锤子顺着他肩膀滑下去。我们都吓了一跳,但他反应更快,一把扒拉开锤子,另一只手想抓住我。搏斗中,锤尖刮到了他的手臂,他胳膊上纹身的地方划出一道口子,血一滴滴渗出来。他骂了句脏话,一把推开我。我愣了几秒,抓起锤子,拼命地往远处跑。我从来没跑过这么快,跑到路口,跳上了黄贤的摩托车。”
我跟随小王去容城交通局调取了去年6月份那场事故的记录,摩托车因为超速撞到了路边的食摊,黄贤受了轻伤,手臂被灼伤。他带着委屈向我们展示了这片崎岖的疤痕。坐在后座被撞断肋骨的周林,整个月都躺在容城骨科医院里。他没有医保,又是无证驾驶,只得让黄贤给张婉玉又打了一个电话。黄贤回到病房以后,向周林转述了张婉玉的话,“都快半年了,你们还没有办利落,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打钱了。”
听到这番话的周林,挣扎着给张婉玉发了一条短信:事我们一定会办好的,钱你要趁早准备好,我有你的电话和地址,不想再多惹麻烦。他承认这条短信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在花掉十万块钱并且断掉一根肋骨后,这件事对周林而言已经没有退路了。
14
警方判断,每次张婉玉都选择同一家银行汇款,并且往来银行都是通过步行,那她很有可能住在科学大道附近。根据这个假设,警方又调取了附近几个路口的探头记录,终于发现张婉玉在几个街区以外,拐进了名叫翰林华府的住宅区。
警方先是察看了小区的监控摄像头,确认了她是这里的住客。然后联系了房屋中介,发现她在三年前用田淑贞的名字租下这套公寓,提供的身份证复印件跟租下美容院的是同一张。这张身份证经公安部联网系统核实,是真实有效的,由此可以断定,张婉玉是田淑贞的化名。
紧接着,警方开始布置对张婉玉亦即田淑贞的抓捕。
小王说警察推门的时候,田淑贞正躺在美容院的单间里。她吓了一跳,手紧紧拉着裹在身上的毛巾,却没有任何逃跑的意思。
在大排档里,我问田淑贞是怎样的人?
他见我有了兴趣,也振奋起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这女人坐在审讯室里很镇定,一点也不像谋划杀人的样子。我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叫她来,她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就给她看周林跟黄贤的照片,她看的时候眼神愣了愣,但只肯承认这两个人帮她装修过房子。最后我说周林和黄贤已经承认是她雇凶杀人了,她这才感到害怕,语无伦次地说她没有啊。”
“后来呢?”
小王抿了一口粥,呼出一口热气,“后来我给她播放银行的监控录像,还有汇款凭证和她手机号的通信记录,把周林的号码用红笔划出来。我忍不住嘲笑她,都知道换名字换手机号,就不知道存钱的时候换家银行吗?她感到被冒犯了似的,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虽然她没有立刻交待为什么要找人杀王自力,但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她曾在容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还跟王自力在一个建材市场工作过。”
一个下着雨的冬日,我跟小王站在容城建材市场的门口,天气阴沉,风如刀背,一下一下剐着我的脸。我带来的保湿霜已经见底,容城劣质护肤品的香味让我头疼,只能忍受着皮肤的干痒。我越来越盼望这个案子早点结束,好早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