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得太多了,走的时候,已经需要我半抱着。她的腰上全是湿软的肉,跟我老婆的纤细极不一样,我的心,莫名其妙地动了动。
我带着她去开了一间房,房里只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
有没有人相信我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理由是:衣服已经脱了。
早知道就让她穿着吐脏了的衣服睡觉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正经、这么认真的女人。
或者是因为我的老婆实在太不正经太不认真了,所以,我见识了另一种女人,就觉得特别感动。
她哭得我直后悔没有坚持背着她去找另一家有多余房间的酒店。
我得傻成什么样,才会答应她,写那个什么见鬼的保证书,保证我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不知道有了这保证书,我和她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吗?
我老婆在第三天拿着那张纸给我看,上面是我亲笔写下的我保证某年某月某日和xx在某酒店某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我说了假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老婆问我:你知道不知道这等于说明你那晚就真的和她有什么了吗?给我跪下。
我就跪了。我在我老婆面前早已经弱势到了她让跪就跪的程度,不分对错,不分时间。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和你之间,如果你不肯离婚,就只有我能背叛你,如果你敢背叛我,哪怕只是一次,我就让你去死?
我老婆冷冰冰地这样问我。
我抱着老婆的腿,泪流满面地认错的时候,我的心不断地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日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过下去了。无论如何,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我跪了一天一夜,老婆的脸才有所缓和,让我给她准备周末去爬山的背包。我讨好地问她:要不要我陪你去?
没想到她竟答应了。
我给她准备的背包很精心,我在里面放了一条铁丝蛇。这种蛇身细如铁线,剧毒无比,没血清治疗的话,一咬准死。重要的是我听说她要去爬的那山上就有这类蛇,现在是春夏交接蛇出没的季节。她被咬之后,我只要做到不帮她把毒吸出来就行了。
我想过了,她要我陪着去其实更好,省得那个男人见她被咬奋不顾身地去替她吸掉毒血。
越往山上走人越少,风景很好,天气比山下要凉快一些。老婆从包里拿了三次东西,一次拿纸巾,两次拿水,但是,那条该死的蛇毫无动静。
眼见快到山顶了,山顶上有游客逗留,到时出事一定不成事,我提议在前面那块大石头下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这样她就会从包里拿吃的和水。
唐少东,我们结婚十二年,我一直赚钱比你多,一直欺压你,我还在外面找男人,找了还不肯瞒着你,你是不是很恨我?坐下之后,她没拿东西吃,反而忽然这样问我。
我只恨自己没本事。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比她有本事,她大概也不会这样,我大概也不会这样。
可是我很恨你。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唐少东了,你越来越猥琐、越来越小气、越来越阴沉。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可是你从来不表达出来,你把对我的恨全闷在心里,腹黑得可怕。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那么逼你吗?因为我想把原来的你找回来,我讨厌这个低声下气的你。
我的老婆今天不但口才了得,人也变得直接起来,不再是那个我问她高潮了没有,她明明没高潮还回答晚安乖的圆滑女人了。
我默默地听她说,我期待她说完,就将手伸进包里拿水喝。
我们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把我们变成了这样?唐少东,你知道是什么把我们变成了这样吗?
她歪着头,有点狡黠有点俏皮有点惶惑的问我的样子,还真让我想起了当初那个可爱的她。
那时候每当她这样问我你知道为什么的时候,我都会凑过去狠狠地吻她,吻完之后才会回答她的问题。
但现在,她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我们的确是曾经有过美好的,我青春年少,她似鲜花一朵,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曾经我以为,仅凭此.我们就应该走完一生。这些过去像山一样压过来,把我原本恨不得她此刻就死的心压得气若游丝。
我并没有说话,但嘴忽然因为心中的烦躁变得很干。也许,是因为一路上我只顾着盯住她有没有把手伸进包里,那条铁丝蛇有没有攻击她,我自己反而忘记了喝水。
我把手伸进包里的时候,没有任何关于不祥的预感,手背只是有一点点酥麻。一开始那种疼痛是非常轻微的,轻微得我几乎感觉不到。
我在最后的痛苦中诧异地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泪水,那是鳄鱼的眼泪呢,还是害怕失去我的眼泪?
我要死了,我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