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俊返回到加油站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小卖部,他仔细地看着通缉令上的照片,还是没办法把照片上的人和一张昏迷的脸重合起来。犹豫再三,乔俊还是决定报警,他借用了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按照通缉令上的联络号码拨打了过去。
“是陈警官吗?”他小心谨慎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们通缉的那个李胜了。”对方很吃惊:“刚才是多久以前?”乔俊瞟了一眼自己的车子:“5分钟以前。”
“那你一定弄错了。”接电话的警官说,“一小时以前我们已经抓到李胜了。”乔俊五味杂陈地放下电话,正好对上小卖部老板幸灾乐祸的眼神。
“咋?没冤枉成好人,心里不舒服了?”
羞愧像一把火,几乎从乔俊脖子烧到了发梢,他急匆匆地走回车里,一开车门他便惊呆了:车后座上的人不见了!垫子上全是一段一段的纱布碎片!
纱布的断口非常整齐,很明显是被利刃割断的。除此之外,车后座上的急救包和公文包都不见了——包括乔俊搭在那人身上的外套。乔俊不由得庆幸,他的钱包是随身揣着的,那外套不值钱,公文包里也只有几块巧克力,一些零钞,还有一沓被捐赠学生写给捐赠者的感谢信——这是最为可惜的。
乔俊后背发冷地张望四周,然而成千上万的雨滴把他的视线织成了一张什么也看不清的细网。
大雨让夜晚提前降临。
乔俊向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打听附近的旅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指着小卖部,乔俊这才知道方圆数十里就一家小旅馆,小卖部的老板刘富同时也是旅馆的老板。
“你要不怕我谋财害命,那你就住!”很明显刘富气犹未消,乔俊只得忍气吞声,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不是那危险的家伙还在附近,他是宁可在车里过夜的——他不相信任何有前科的人,包括眼前这个老人,说是做着正行,身上总有股子邪气,魔鬼仿佛随时都会从灵魂深处越狱。
刘富领着乔俊走进那所谓的旅馆——就是一个农家小院,腾出了几间房,每间房里放了两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乔俊躺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痛,本来打算熬上一夜的,没想到一沾枕头便睡着了,一睡便睡到了晚上9点——他是被自己给饿醒的。乔俊身边没有任何食物,只得去找刘富,他刚一打开门,便看见刘富拽着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那个男子身上赫然穿着乔俊的外套!正是那被他救了又逃走的男子!
“爸,你轻点儿,我身上可有伤……”在两人进门前,乔俊隐约听到那男子嚷嚷了一句。
乔俊心惊肉跳地锁上了门。竟然是两父子!父亲是有前科的,儿子很可能刚出狱——心机如此深沉,手脚如此伶俐,他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吗?会不会误把自己当作了肇事者?乔俊苦笑——他的确把对方绑得像是要送去毁尸灭迹。那家伙会不会一时冲动找自己报复?
乔俊忙把窗户也锁上了,同时将椅子拖过去抵住门。但这一切与他可能面临的危险相比都显得那么弱不禁风。他偷偷掀开窗帘,整个院子只有他这间屋和对面刘富的房间亮着灯,说明这里没有别的租客。手机信号依然显示为无,如果要报警只能拨打有线电话。
乔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摸了摸放在自己腰间的匕首,但是他真希望自己用不上它。是的,他应该离开,趁着那两人在屋子里的时候。乔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对面的门紧闭着,窗帘的形状也是正常的,似乎并没有人从里面偷窥。
暴雨已经停了,现在肆虐的是风,乔俊刚走出门口,一阵风便扑过来,啪地将门关上了。
“该死!”乔俊拔腿便往院门狂奔,但院门却是被一根链条锁给牢牢锁住了,乔俊只得改爬围墙,被雨水浇透了的土墙格外滑腻,乔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刘富的房门打开了。
“谁在那儿?”他暴喝。
乔俊咬着牙跳起来抓住墙头,使出亡命的劲头,终于赶在刘富和那男子冲到墙边时翻了过去,在墙的那一头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
乔俊在路上狂奔着,与此同时,刘富把院门打开了,大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四周的狗“汪汪汪”地狂吠了起来。乔俊慌了,他也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他没留意到脚下的石梯,一脚踩空便跌了下去,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