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从背包里拿出防蛇药,一面给大家分发,一面分析道:“地下河类似溶洞,但形成时间比较短。碾子湾啊碾子湾,顾名思义,这里的河道既如碾子般坚硬强悍,又如碾子般凶残,它会年复一年地碾轧生命……”
唐燕听得胸前一跳,心顿时悬起来,嘟着小嘴:“你的解释未免太恐怖了。”
谭苏拍了拍后脑勺,显出几分成熟与稳健:“如果这个通道真是河床变迁后的地下河,在这里面,或许就能找到我们父亲的遗踪。”
杨林道:“但愿如此!可我在想,古堤看上去貌不惊人,而里面居然会有如此宽畅的地下暗河。这恐怕是长江河道史上的最牛发现了,简直就是一个世界奇迹。”
唐燕嘻嘻笑:“嘿,这不正好为你研究长江故道沼泽地,提供了鲜活的材料吗?”
地下河成为悬河,也便失去当年吞噬生命的狂傲与凶悍。唐燕性格活泼,探秘心切,时不时操起手里的木棍敲打两侧的河壁,忽然,谭苏听出了声音有些反常。他忙打开帽灯,照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仔细观察,然后用铲子敲了敲,发现那块洞壁居然是金属材料。谭苏说了声“有情况”,可转过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已落后杨林和唐燕一大截。
“哎,你们回转来看看这地方,像是一个巨大的铁质东西……”谭苏一边用铁铲铲那地方,一边喊道。
二人折回来齐上阵,一阵猛敲硬铲,很快发现,那里竞镶嵌着一艘船的底板,因与周围的泥土浑然一体,若不是狠狠捶打发出的声音不同,就无法看出有什么异样。
“这是不是我父亲二十年前覆没在碾子湾的煤船?”此时此刻,唐燕触景生情,泪水锐不可当。
随船的底板渐渐显露出来,大家的心情再一次沉重起来。也一时忘记是为了寻找冯伯才跑到这里面来的,决定将嵌在泥里的船挖出来。他们挖掘了中间部分上下的泥土,结果发现,那仅仅只是一艘机驳船的底座,却不见机驳船的木质部分。杨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道:“我想,当年这艘机驳船在被卷进洪水漩流时,船身可能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后来只有这铁质底座被吸进地下河,而随河道变化,嵌进河道泥土,以致最后成了—块铁壁。”
谭苏仍用铁铲往里面铲着,期待找到一点线索。不一会儿,他铲到了塑料,慢慢从里面拉出来,是个塑料袋,里面全是泥土。谭苏打碎泥土,魔法般露出一个手链。那是松籽链,拿在手里捻了捻,穿线断了,松籽散落一地。他一时惊得两眼放光,那些松籽竟是巫溪松籽,是巫溪一带特有的。在巫溪那地方,出门在外的山民们大多戴有松籽链,那是家人企求的平安和健康。这不,他手腕上就戴着松籽链,白上大学那年开始就一直戴着,顿时泪水夺眶而出,暗自思忖着,莫非这艘机驳船就是当年自己父亲的沉船?
唐燕看出谭苏的心事,劝慰道:“戴这种松籽链的人挺多,何以见得就是你老爸?”
杨林觉得在理,忙拾起散落在地的那些松籽,鼻子酸酸的:“即便这艘沉船是你老爸的,你也应该感到幸运,你毕竟见到了父亲生前的遗物,而我和唐燕……”
唐燕道:“二十年前,从巫溪一带开往下游的煤船挺多,这艘船说不定是其他船老板的。”
面对那断裂的松籽链,三人不禁悲从中来,都落泪了。再看前面的洞道时,他们心里就多了份沉重,那里面也显得更加幽深而神秘。
“看来,这通道果真就是20年前早已形成的地下河了!或许,我们会在这里找到更多的秘密,也不枉此次行动。”唐燕望着杨林,似乎等着让他拿定主见,“如果我们继续往里面挖进去,能找到尸骨吗?”
杨林挥起铁铲猛地挖了一阵,最后抹了把汗道:“里面全是硬土,不见船的残骸,算了吧,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赶去寻找冯伯,他可是我们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