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何舒蔓的一切日程安排全都泡了汤,吃早饭时蒋大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把烂糟糟的纸巾抹鼻子,接着他把纸巾放到了桌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啃馒头。
何舒蔓却吃不下了,她借口要上厕所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里。她站在镜子前作深呼吸。
“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一遍遍对自己说,可她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那张纸片,那张夹在蒋大擦鼻涕的纸巾里的纸片。那张她交给安德森,写着“富华村有人杀了人,尸体就在村长家地窖”的纸条。
她不会认错自己的字,更不会认错那张纸。
何舒蔓手又抖了起来,她不停说服自己要冷静下来,拧开水龙头不停用冷水搓洗自己的双手。
这不算什么,就算村长已经看到了那张纸条也不算什么,能说明什么呢?他又不认得她的笔迹,可能是别人写的啊。
自我安慰了好一阵子,何舒蔓才有勇气回到饭桌上。村长已经吃好了,他拿着水烟筒点起了烟,深吸了一大口漫不经心地和何舒蔓说:“小蔓啊,我这儿账簿有点理不顺,你文化水平高,过会儿给我看看,行不?”
何舒蔓当然没理由拒绝,不过她多长了个心眼,在给村长写东西的时候变了变字体,好在要写的东西不多,不容易暴露。
“哦对了,那个老外啊,送他到了微草了。”村长还这么说了一句。
何舒蔓心里不是滋味,她顺着村长说:“村长,我觉得我也是时候走了,不然朋友肯定要担心了。”
“之前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没事。”村长笑了,“城里来的,还是不习惯我们这儿的生活吧?觉得太苦?没电视没电脑的,你们这些年轻人是要不习惯了。”
“不是不是,我是觉着反正我的脚伤也好差不多了,也能走走了,也不该在这儿打扰您了。”
“不打扰。”
“真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你住着吧,等阿文回来了……”村长抿起了嘴,没说下去,只是笑,笑的何舒蔓脊背一凉。
“阿文……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您的意思是让他送我出去是吧?”
“阿文啊,出去办案子了,刘老也联系不上他,不过我看他是快回来了,之前也常有这种事,他们办大案子的,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他不和你联系啊,你也不能和他联系,这是规矩。”
村长提起刘老,何舒蔓想起件事,此时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琢磨半天还是经不住好奇,问了村长:“村长,之前刘老和说附近山路常有人失踪,是真的吗?”
“刘老还和你说这事了啊,”村长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外面,“是有这么回事,大概是三年多前开始的吧,起先吧是村里的女孩儿失踪,也就那么一个,大家都以为是在森林里迷路了,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具尸骨……之后吧就听说那些徒步的啊失踪,还有汽车在公路上抛锚,女的下去修车后来也不见了,就剩下车还在路上……”
何舒蔓攥紧了拳头,村长还在说:“小蔓啊,我还是得说一句,你遇上老三和老方真是你运气好,我们这片山头,森林那么大一片,不怕吓着你和你说吧,山里有吃人的玩意儿。”
“啊?吃人的……野兽?”
村长眉毛竖起,难得的眼睛嘴角都不在笑了。
“是人。”他煞有介事地说。
何舒蔓本想说:村长别开玩笑了,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蒋大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简直太过认真了,何舒蔓起了身鸡皮疙瘩,抱紧了手臂沉吟似的说:“这……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