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家门前停着一口高大的黑棺材,想必她早被入殓了,明早就会送到夺气嘴埋葬。看着那口高大的棺材,我脑子里不可思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谁会花钱给黄玲送来棺材,还有唢呐班子?这些地方上赚死人钱的团队叫价可不便宜。
返回老宅的路上,我毫不犹豫地拨通报警电话。但我害怕惹火烧身,换了一张新买的手机卡,并且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陈家庄那个大土堆下发现一具尸体。
乡派出所两位民警驾着警车赶到陈家庄时,没有去夺气嘴,而是直接去了黄玲的灵堂。可能是昨天来过一趟的缘故,驾车的那个民警轻车熟路,将警车停在了黄玲家屋台基边。
民警说,昨天没有拍死者尸体照片,这时要补拍几张存档,遂叫两个男子将棺材盖板揭开。二民警掀开盖尸布,脸色大变,先向周围瞧了一转,然后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很快还原盖尸布,封好棺材。
民警找安柱爹了解黄玲入殓的相关情况。安柱爹告诉二位民警,那个用板车送棺材来的汉子自称是装殓师,说他家黄玲媳妇是横死,入殓时不得有人围观,以防周围的人鬼附背,于是,至始至终都是由他一手操办入殓。最后,他还说陈家庄的木材烧火做饭特别香,便从他家讨要一车木料拉走了
民警做完记录,问了那个自称装殓师的外貌特征,然后转向夺气嘴。
有不少村民跟着警车去看热闹。然而,二位民警围绕那个大土堆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没有发现尸体,料定是个虚假报警电话。民警离开前,向在场的村民作了一番法制教育,告诫大家今后不准乱打报警电话。
麻叔和我们父子俩赶到夺气嘴时,警车已绝尘而去。因夺气嘴自古就是陈家庄人的一个忌讳,认为那地方阴气重,担心呆久了会染病在身,随着民警的离开也纷纷回家。麻叔似乎对那个简陋的冢寺情有独钟,刚上土堆,就直接进了冢寺参观。
看他掩着鼻子走出来,我叫了声麻叔,问道:“你在那里面闻到什么?”
麻叔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没理睬我,而是指了指冢寺,向我老爸询问道:“冢寺竣工没多久,又没人在里面烧香化纸,怎么会有那种气味?”
我在冢寺里转了转,感觉那气味有点像烟炕气,里面夹杂着较浓的艾蒿味。想到聋子爷在墓室里燃烧的那团艾蒿草,还有墓壁上那个洞口,我忽地眼睛一亮,难道那个洞口可以直通冢寺?而冢寺里只有几个用于搁置大神雕塑的石座架,地面更是用粗砂水泥铺得平平整整。
麻叔和我老爸蹲在祭台边抽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看得出,麻叔挺信任我老爸,他讲了一件可能会让所有陈家庄人都感到震惊的大事。麻叔不紧不慢地说,黄玲不是自杀,而是被人用剪刀刺穿喉咙……
我走出冢寺的瞬间,突然感到脚下震动了一下,面前的大土堆似乎也晃了晃。麻叔和我老爸也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忙站起身,望着大土堆发愣。我确信刚才不是幻觉,便问道:“是不是地震了?”
麻叔头摇得像拨浪鼓,绕着大土堆边走边看,寻找什么动静。他在那块刻有“安柱之墓”的石碑前打住,愣怔片刻,找来一根树枝挑开墓碑旁的一堆杂草,惊叫一声:“大麦,你躺在这里干啥?”
老爸和我闻声跑过去一瞧,只见大麦硬挺挺地躺在墓碑边的一堆杂草里。
聋子爷、聋子爷……我差点叫出声,心里暗忖,应该是他将大麦的尸体背出墓室的。我用脚踢开墓碑后面洞口虚掩着的那些杂草,哪里还有什么洞口,就连洞口填埋或者塌方后留下的痕迹也没有,联想到刚才的“地震”,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十七地震
我疯了般跑到冢寺一侧的那个大洞口,用手机照明,冲进了通道。
可没走多远,就发现通道里散落着厚厚的尘土与石块,洞壁上还有众多大小不一的裂痕。越往里走,那原本宽敞畅达的通道,陡然变得狭窄,根本无法继续往前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