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的时候,侦查员叫停车,然后对他说:“下来吧,到了。”
然而,王庆洪装聋作哑,只说开黑车拉私活实在无奈,罚也罢关也罢,没钱。这让守在审讯室隔壁的专案组成员十分焦急。刚才负责监视李孟麟的侦查员又来报告,这些天李孟麟行为反常,经常外出,鬼鬼祟祟的,有时接打电话也神秘兮兮。
此时若王庆洪老实交代了,就可以省去后边的艰辛追捕,一举将李彬、李孟麟拿下。但是王庆洪坚持说他没有到过作案现场,后又坚持说他没有杀人。于是,其中的破绽暴露出来了。没有杀人并不代表没有到过现场,没有杀人就更应该坦白交代。
王庆洪的心理防线崩溃之时,已是第二天凌晨4点了。
凌晨4时30分,侦查员敲开李孟麟的家门,结果李孟麟不在。他的妻子说,头天中午他被一个叫李彬的朋友拉走了,说是去打牌,一宿未归。
一听到“李彬”的名字,王军立即感到抓捕行动可能要横生枝节。王庆洪被捕要是让他们“醒”了,就很可能“丢”掉他们。侦查抓捕中有几句术语很有讲究,如“宁丢不醒”、“宁醒不丢”,前者是指放长线钓大鱼或需要抓现行,后者则是证据确凿而时机未到。
专案组一方面留人在李孟麟家继续蹲守,一方面迅速将情况通报给前往大兴饮马井抓捕李彬的侦查员,以进一步判断此二犯是否连夜逃窜。
侦查员在饮马井七街很快查找到了出租房的房东。房东确认他的房客中有一个姓李的东北人,不过,约十分钟之前,此人同另一个人打车出去了。根据该房东对这两人体貌特征的描述,侦查员断定,这两人就是李彬和李孟麟,而且两人是刚刚行动,尚未脱离警方视线。
正在此时,分头排查的侦查员又摸出一条新的线索,李彬两人走的时候搭乘的并不是正规出租车,而是一辆黑车,黑车司机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侦查员迅速将此情况及黑车特征上报专案组。专案组立即启动一级堵卡方案,布置警力在出京的各个主要路口进行堵截,决不能让他们逃离北京。
同时,另一路侦查员立刻进村找到黑车司机的家。只要联系上司机,就能摸清两名犯罪嫌疑人的去向。然而,任凭家属怎么打手机,都只有一个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在场的人都十分担心。
侦查员只好原地守候,等着黑车司机回来。将近中午时分,黑车司机回来了,家属责问他为何不开机,司机这才发现电池盖松开了。
据司机所说,早上打车的两人刚一上车就要他往京沈高速上开,可车子还没走到收费口,那两人又改了主意,说要去通州。大约上午10点的时候,到了通州,他们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让他开着车在街上慢慢地转。约摸半小时左右,又说去顺义。最后到了顺义,在某洗浴中心门前,两人终于下车了,临走时还对他说,晚上也许会打电话叫车来接。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两犯没敢闯卡,仍在市内。
于是,专案组马上派出一路侦查员前往顺义,同时要求顺义公安局立即派员对两犯可能落脚的两处洗浴场所实行控制。专案组的侦查员兵分两路,对这两个冼浴中心进行排查。通过服务人员对犯罪嫌疑人照片的确认,有人提供,这两人中午的时候确实来过,不过很快就走了。
此时此刻,前往湖北抓捕“老四”丰朝朋的一路侦查员正在日夜兼程。
到目前为止,侦查员还不知道“老四”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在北京开有一家一元店。据王庆洪交代,他与“老四”不熟,此前并不认识。侦查员只有求助随州警方。
同一时刻,北京突降大雨。晚上7点多钟,李彬、李孟麟在丰台区某洗浴中心双双落网。随后,根据再审王庆洪得到的线索,李彬之妻及四个情人也陆续到案。
专案组将这一消息立刻电话告知远赴湖北的侦查员。正在小饭馆吃饭的湖北侦查员接到如此大快人心的消息,欢呼起来。同时他们也意识到,此大案的告破只差这个“湖北老四”归案了。
按约定,第二天一早侦查员前往随州市公安局介绍情况。随州警方立即行动,全力查找。不久,下面反映上来一个情况,有个叫丰朝朋的人在北京开有一元店,而且最近刚从北京回到家中,在家里也确实排行第四。如此看来,这人有重大嫌疑。侦查员决定前往丰朝朋家所在的一个偏僻小村,做进一步调查。
到了丰朝朋家中,其家人告知丰朝朋到村外买东西,很快便回。在丰朝朋家中,侦查员发现了一部V988型手机,与死者失踪的手机非常相似。丰朝朋就是“湖北老四”应当确定无疑了。为防止惊扰其年迈的父母,侦查员决定在村口路边等候。大约过了20分钟左右,丰朝朋出现了,经过简单的询问,丰朝朋交代了自己就是和李彬共同作案的“老四”。
2003年6月12日凌晨2点30分,犯罪嫌疑人丰朝朋被押回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大案支队。至此,制造了这次特大杀人案的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获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