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6人都收审过吧?把记录找出来,我和王克峰老师再看一看。”武伯欣说着,与王克峰互换了一下眼色。
王克峰轻轻点头。
不料,武伯欣翻阅了10余分钟,就发现了15年前的一个天大疏漏。
原来,这6人当中有5人,即吴某、吴子、马会民等5人都曾先后被收审过,有的放了又收进来,收进来又放出去,反复折腾了五六次,但是有个人直到今天也没被收审过。
他就是黎满诚。
为何黎满诚这个乔老当家的大女婿能躲过一次又一次收审呢?
“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原因:黎满诚人很老实。”警方的回答简洁、干脆,“摸查中,村里没有一个人说黎满诚会作案。他对岳父非常恭敬、孝顺,凡乔老当家交给他的活,他都干得又快又漂亮;过年时打一瓶酒,自己不喝,先屁颠屁颠给老岳父送去;人家给他一盒中华烟,他舍不得抽,原封不动给了乔老当家……”
“老实就不收审,怕不对劲吧?”武伯欣质疑道,“案件没破前,没有不可能的事,也没有不可能的人。世上没有无本之木,也没有无源之水,查案子也要遵循科学顺序,一般应该先内后外。对于家庭内部活着的人,要先进行审查,明确排除后,再考虑其他人,其他事,其他条件,其他可能。你因为他老实就排除不审,有点儿犯了兵家大忌了!”
武伯欣说:“不如趁着这一时机,提出一个就测一个,现在就测试这个多次疏漏了的黎满诚!”
话一说出,立即得到另一位专家王克峰的赞同。他说:“好!就先测黎满诚吧,看他到底‘诚’不‘诚’?”
为了准确拟出测试黎满诚的心测卷“腹稿”,武伯欣开始了紧张的“心路探险历程”。他认为作案人行动知觉中的路线感应是比较明晰的,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落实。他翻着现场拍摄的一张张发黄的图片,问涉案民警:“勘查、分析中,你们查出作案人是先闯进哪间屋的?缕出当时的作案轨迹了吗?”
接案复查的民警艾福瑞回答说:“不好说了,当年主查这个案子的老领导去年10月就去世了。给我的印象是,他们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于是,武伯欣只好又一张张翻阅、审视、琢磨那些颜色已经晦暗的照片,以及那一页页发黄的现场记录,寻找“起始题”。
片刻,他发现了心理测试题的切入点:
其一,乔家是一大排平房,受害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既没受惊动,也没有反抗——也就是说作案人不管先进哪一个房间,受害人的受害过程都基本相同。
其二,作案人先进哪个屋,先杀谁,再进哪个屋,杀的又是谁,只有他一人最清楚;反之,没有作这案的人,肯定不清楚。
接着,武伯欣思考着作案人数、方式以及作案者的心理指向。
几人作案?一人?二人?三人?……人数不详。但足迹仅仅提取了一枚,那么,从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只能依一人作案情况来设计。
一个人,那就是连续击杀;动作很单一,就是砸击,没有多余动作。
动作结果只能证明是一种宣泄。根据武伯欣多年测试疑人疑案经验看,这是一种颇具内向化性格的人犯下的罪行。特征是意识狭隘,认知性窄,自控力差。
作案人行为背后的心理指向又是什么呢?是人?是钱?如是后者,那为什么只偷了区区一二百元人民币?室内没有留下翻动寻找更多钱财的痕迹,那么只能是作案后顺手牵羊。
案发时,乔老当家年老体乏,睡得很死,可以理解:但小伙子乔东为什么就没听见一点动静呢?那几个人为什么都睡死了?作案人为什么这么凶残,要斩尽杀绝,挨个儿砸死呢?这些悬疑问题撕扯着武伯欣的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