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呢……你好吗?”电话是妻子阿瞳打来的,是从松山打来的长途。
“啊,好呢好呢。”他说出了与事实完全相反的话,“你母亲的身体怎样了?”
“比预想的好呢。康复训练进展得很顺利,再过四五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回趟家不容易,多待些日子吧!”
“你还挺会体贴人啊。”
“雄一还好吗?”他问起了三岁的儿子。
“还不是一样淘气。只是常想你啊,经常自言自语‘爸爸、爸爸’的。说来说去还是和你更亲啊。”
“……”
“总之,你那边一切都好是吧?”
“哼。”
“那就好。说真的,我今天早上做梦了呢。梦见你出事了,满身血污的……在喊救命呢!不好意思,一大早说这么不吉利的事。”
“没事,你说,我不在乎。”
“总之,回家的时间定下后我再跟你打电话啦。……我不在家可不能花心哦!”叮嘱完,阿瞳含糊地笑着放下了电话。
岸本蹙着眉放下了话筒。阿瞳最后放电话时含混的笑声,像一种令人不快的余音在他耳边缭绕。他在想,妻子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做了噩梦而担心我,还是因为丈母娘恢复得比较快,告诉我她要提前回东京?
妻子来个电话就多方揣摩,这本身是有点可笑。但是,令人不能释然的是,妻子整个通话过程中的那种语调,似乎在调侃自己。特别是放下电话那一刻的笑声可疑,好像她把由于康代事件,正深陷烦恼之中的我已经看穿似的。
不会吧?他想。在传播康代这件事上,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都一律隐去了我的名字。而且事件是发生在川崎的登户,不太可能会在松山加以详细报道。妻子的笑,可能并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因为自己疑心生暗鬼,所以才觉得妻子的笑大有深意。对妻子来说,她也许仅仅是轻松愉快地笑着把电话撂下而已。
左思右想地把自己搞得很疲倦,岸本走出家门,乘地铁去电视台上班。
当电车经过康代家所在地三鹰的时候,岸本突然感到内心有一种锥心的痛。康代的父母现在一定十分痛苦,为了女儿的死,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她父母可能还不知道女儿的情夫是我,多摩警方也应该没有公布我的名字。等事件得到解决后,我再悄悄地去她的墓地,为她供上鲜花,让她一路走好吧。
耳边又响起今天早晨妻子在电话那头的声音。自己和妻子是学生时代在同一个网球俱乐部认识的。如果从恋爱时算起,至今已经相处十多年了,所以新鲜感正在淡去。和康代两人坠入爱河,是想试图寻求新的刺激。不知道妻子知不知道自己和康代的关系。
“不,她一定不知道。”他对自己说。可是另一方面,对于这样一位非常敏感的妻子来说,说不定她早已知道了也未可知。想到这儿,妻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尖锐而高昂的音量响彻耳旁。他不由得用双手掩住了耳朵。
5
“你太太,啊,是叫阿瞳吧。前天我在新宿看见她了,她还是那么漂亮。”编导关口猛从外面回来,他边朝办公桌走去边对岸本说道。
“前天?”岸本转过头,皱着眉问道,“是几点钟?”
“好像是两三点钟左右吧。前一天瑞典家具进口公司的部长接受了我的采访,为感谢他,我特意去了一趟他那里。在回来的路上,偶然看见了你太太,她在一个叫做什么建筑公司的大楼前走来走去的。因为我赶着回来所以没跟她打招呼。”
“如果是新宿三丁目的建筑公司……那就是小原泽建筑了?”
“是,是,就是小原泽建筑。因为不
“你认错人了,肯定是相像的人。”岸本赶紧否认,可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脸部在痉挛。小原泽建筑就是康代所在的公司,妻子阿瞳出现在那家公司大楼前,那就不是单纯的偶然可以解释的了。而且,前天晚上,就是自己和康代在登户的情人旅馆幽会的日子,天一亮,她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是吗?”关口扭了扭脖子说道。
“我老婆回四国的娘家去了。”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充满着疑虑和不安。
“哦,你是这么说过。可能是我弄错了。”关口赶紧修正,然后突然抱住岸本的肩膀,低声问道,“听说,你最近,和哪儿的女子在多摩川旁边的情人旅馆住宿来着,是真的吗?”
“你是在哪里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