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芹接触的群体是最普通的农民工,他们融入城市以及回到家乡的不适感倒是没那么深,他们有一技之长,生活对于他们是很切实地去做一件事:在城市里跑货运,到集市上卖菜,回家乡搞养殖……他们都在为明确的目标奔忙。
留在城市的他们
1995年,18岁的朱雪芹从徐州市睢宁县来沪打工——上海某服装有限公司。
20年里,她坚守在同一家企业,注视着众多徐州老乡有的留在上海,有的回到农村。
这个春节,她发觉周边很多人都在讨论“返乡”。她的观点是,回农村的那些人,他们的生活、观念,与一直留在农村的人是不一样的。
比如,有的人通过打工提高了生活质量,在县城买了房。
又如,到上海打过工的人,回去后大多很自觉地实行计划生育。他们不超生,而是想办法把一个孩子养好,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显然,收获并不仅限于物质层面。
作为公司的工会主席,朱雪芹在单位里办的“相约星期四”读书小组,坚持了很多年。每周四晚上7时到9时,参与者会在一起学习与工作相关的服装缝纫、机械维修等原理,或是和工作并不相关的文学、日语等。“现在小组里加入了很多‘80后’、‘90后’,形式就更新颖了,增加了网络美文的分享。”朱雪芹说。而一些外来务工青年的心事、家事也在“相约星期四”中得到疏通或解决。
“我接触过一个黑龙江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在我们工厂做工,因为是单亲家庭,孩子到了叛逆期时,不愿意与父亲交流。我和孩子聊过几次,效果不明显。去年孩子回老家读初二,这个寒假再到上海,我请他们一家吃饭,发现孩子变化特别大——他回家乡后体会到父亲在外的不易,读书也变得努力了。”朱雪芹很感慨。
朱雪芹还曾与一名少年犯老乡保持通信。小老乡的第一封信很短,说他很后悔,但不知道怎么办。“我回信也简单直白。我告诉他上海的教育条件比其他地方好,让他听教官的话,好好念初中课程,空闲时去学习管弦乐。”他很排斥,表示对乐器不感兴趣。朱回信给他算经济账:“在外面学管弦乐,一个小时几百元。这是高雅艺术,是可以陶冶情操的,我自己都没有条件给我的孩子请老师……”小老乡听进去了,开始学习初中课程,还成了乐队的骨干。
朱雪芹所接触的打工者,绝大多数都对未来有着很明确的目标:每一天的努力,都和家乡有着对应的关系——是不是够在家乡县城买房了,或是可以回老家盖房了,抑或装修房子的钱够了。这些目标支撑他们做好手头的工作,让他们充满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