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个囚犯被转到我的辖区。她以前是我们的同志,可是后来转而投奔抵抗组织,结果被盖世太保送到营里来。她一看见我就朝我脸上吐唾沫。”
我立刻问道:“你就把她枪决啦?”语气里带着些讽刺。
她想也不想就说:“我让她去了妓院。”
“什么?妓院?”
有片刻工夫,她似乎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不过很快就又找到了头绪。
“是的,那是1943年。我们接到命令,要在较大的营区里设立妓院,第一个被选择的营区是布痕瓦尔德。一天早上,上级要我们选择合适的囚犯送过去,我就选了她。”
她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一丝自鸣得意的微笑暧昧地挂在嘴角。
“很快我听说她得性病死了。”她补充说,一边别扭地搅动着手指,我感到她的目光里似乎笼罩了一层阴影,不过这只有片刻工夫而已。
“刚开始……我是有些难过。”她承认,仿佛是在承认一个可悲的弱点,“但是我很快就克服了。我不能允许自己产生那样的感情——我是指对于本来就该被关进集中营的人产生同情和惋惜。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我是党卫军成员,我绝不能允许自己像一般人那样容易被触动。”
她把自己对元首的感情放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并继续为自己辩护。
“难道你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吗?”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讲出这句话来。
“什么?”她眯起眼睛来,蓝色的眼珠几乎变得苍白。
“那座集中营……”
“不,”她冷静而自信地回答,“当我决定接受特殊训练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不会允许自己被现实触动,即使这个集中营的目的是……”她机敏地瞥了我一眼。她没有说出“灭绝”这个词。另外,她这么敏感地避免使用这个词,的确有些蹊跷。看来,纳粹自己是不会使用这个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