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伯恩斯坦 修文乔 译
母亲还没问完，吉姆·布朗就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我的厨艺比你妻子强吧？”她在厨房里一边平静地搅拌着炉灶上锅里的食物，一边问道。
布朗先生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因为此刻妻子乔伊就站在身边。他小声祈祷“地上出现一个活板门吧”。最终，他只能做出无可奈何的选择：实话实说。“我当时的回答是，我妻子的厨艺更好。”他说道。布朗先生现年50岁，是得克萨斯州邓肯维尔市一家汽修店的老板。
结果呢？“我的上帝，”他说，“母亲放声大哭，气得咬牙切齿。”就连妻子也非常生气，说他不顾母亲的感受。
可悲的是，对于结婚七年的布朗夫妻来说，这一幕并不新鲜。妻子和母亲之间的紧张关系，还有他夹在中间的左右为难，已经对三人间的关系产生了负面影响。母亲批评他妻子的教育方式，对她赋闲在家也颇有微词。妻子转而向他哭诉抱怨。面对这两个女人，他选择了逃避。
“我是个男人，直觉没那么灵敏，这两个女人，我一个也搞不懂。”他说，“但凡遇到这种事情，我只想去修剪草坪。”随后几年，布朗一家一直试图维持三角关系正常运转。终于有一天，矛盾激化到顶点，然后来了个出其不意的转折。
没有比婆婆、媳妇和夹在中间的男人更令人头疼的家庭关系了。这曾是电影和电视中永恒的喜剧题材，但每代人似乎都要学会如何维系这个三角关系。
西尔维娅·L.米库基-埃尼亚特是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史蒂文斯波因特分校的传播学助理教授。她在一份尚未发表的研究中指出，儿子结婚比女儿出嫁更让母亲担忧。她询问了89位母亲，孩子结婚后她们最担心什么。绝大多数母亲表示，如果是儿子结婚，她们会感到更加不确定、不安心。这种不安集中在儿子与父母和自己小家庭的关系上。他回家探望或与父母通话的次数是否会减少？他还会与家人一起共度假期吗？
母亲们还指出，她们担心儿子的幸福，以及婚姻和妻子是否会改变他。有些母亲表达了具体的忧虑：“由于妻子的干涉，他变得不再可靠。”“他的兴趣爱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能吃饱吗？我儿媳可不太会做饭。”“他幸福吗？”
米库基-埃尼亚特还调查了133位儿媳，让她们谈论对抚养其丈夫长大的那个女人的担忧。“我婆婆是否会过度干涉我的生活？”“她在经济上照顾自己的能力如何？”“我不在时，她是怎么说我的？”
“媳妇可能会不喜欢婆婆，觉得她们爱管闲事。”米库基-埃尼亚特说。所以，这两个女人可能从一开始打交道就小心翼翼，彼此心存提防，最终渐行渐远。“这成为一种自证预言。”她说。
从某种意义上说，母亲和妻子在争相养育这个男人。让这一关系更为紧张的，是研究人员称为“家族维护者”的女性传统角色。该角色负责管理家庭社交日程、维护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和家族传统。
双方都存在不确定性。母亲和儿媳本应是一家人，但她们彼此不够熟悉。相互之间如何称呼？相互交心到何种程度？完全无本可依。
这种不确定性本身会引发嫉妒、愤怒和悲伤。越是不确定，两个女人越有可能相互保持距离。而这会破坏婚姻的稳定性：当母亲和妻子开战，男人的自我保护本能告诉他，躲得越远越好。
怎样才能打破这种家庭模式？米库基-埃尼亚特博士说，关键还是看男人怎么做。“他要发挥作用。”她说，“他应该把妻子放在第一位，并且让大家知道这一点。”
如果他的母亲经常出其不意地造访，而这给妻子带来困扰，那么丈夫就要告诉母亲，来之前请先打电话，而不要说，她的举动惊扰了妻子。
“母亲更容易对儿子而不是儿媳的要求做出回应。”米库基-埃尼亚特说。
儿媳们也可以发挥她们的作用，让婆婆参与到家庭中来，比如邀她们一起吃晚饭，给她们发送孩子们的照片，还要学会适时地妥协。
“别让这成为一种竞争。”米库基-埃尼亚特说，“你们两人都爱这个男人，只是方式完全不同。”
她说，夫妻应该永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父母对你们共同进退这一点是有准备的，虽然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
布朗夫妇结婚一年左右，婆媳关系开始变得紧张。那时布朗女士刚怀孕，她的婆婆突然变得无所不知。布朗女士试着礼貌地对她视而不见，但偶尔会指出她的错误。每次婆婆都生气地大哭，愤然离开，结果以布朗女士道歉而告终。
“我觉得我们像是在跳一场疯狂的舞蹈，结局是两败俱伤。”今年45岁，担任五年级教师的布朗女士说。
所以布朗女士几乎每次都向丈夫抱怨，但他通常毫无作为。“我从没想过顶撞自己的母亲。”他说。
更要命的是，布朗先生有时会和母亲讨论自己婚姻中的一些问题。“她会表示同情，我想，这是为了感觉与我更亲近，”他说，“但这愈加让我觉得受到了妻子的怠慢。”
布朗先生借工作逃避。他和妻子开始了分居生活，最终他提出离婚。但当他们把这个决定告诉母亲后，她似乎让步了。72岁的贝蒂·韦德女士说，她不记得曾和儿媳关系紧张，也不认为婆媳关系是导致夫妻商讨离婚的因素。她说：“即使结了婚，他依然是我的儿子。但我也明白，他必须去关心另外那位女士。”
母亲的让步使得这对夫妻有机会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向所在教区的顾问寻求建议，又咨询了婚姻治疗师。他们还阅读自助书籍，并一同祷告，最终维持了婚姻。
“这可是一部血泪史。”布朗先生说，“但我已经认清了一点，那就是要把妻子摆在首位。”
（子 语摘自《英语世界》2016年第4期，李 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