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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耿云舒从小有个外号叫“不服输”。从小学到高中,她一直保持在年级前5名,每次滑到第5名,她就开始发愤图强,好像身后有个小鬼在追。她上了中国最好的大学。依然努力,只是发现有些同学,就像是高山,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无法超越,他们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天才。耿云舒曾经把这种挫败感跟好朋友柳月分享,柳月睁着大眼睛说,就算在咱们学校当学渣,也好过中国95%的同龄人,你还想上天啊?
耿云舒推了一把柳月,觉得这么不上进的人,是怎么混进这所大学的。暗暗地,她却又有点羡慕柳月,她的成绩排名班级中等,但男生女生都喜欢她,她每天高高兴兴地上课下课,恋爱打球。不像耿云舒这种所谓好学生,免不了有人嫉妒,加之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很多,交际方面自然顾不到了。
本科毕业,耿云舒跟柳月都读了研,耿云舒被保送读了本校的研究生,柳月则考去了一个二线城市。研究生毕业,耿云舒进了国家级电视台,柳月在省级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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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云舒上班一个月以后,才知道单位同事,哪怕是一个混得像扫街大叔似的编导,都是名校毕业,好多还是国外的名校。耿云舒虽然失落,觉得失去优越感的人生简直乏味无趣,然而她只允许自己低落了一个晚上,就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对自己说:只要努力,一定可以。
耿云舒的搭档名叫苏克,来台里已经有3年多。每周一的例会,大家都会谈谈自己的选题。在报选题之前,耿云舒与苏克会先碰个头。那天,耿云舒说有一个院士,90多岁了,故事非常感人。她刚把名字说出来,苏克就说不行。“李老至少有10年都不接受任何采访了。”“总有办法打动他吧。只要努力,一定可以!”
“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的题材并非不可替代。”苏克不解地问。耿云舒却觉得这个题材就是不可以替代。在部门会议上,她不顾苏克的反对,把这个题材说了。主任淡淡地说,做起来可能有难度,如果能做成当然非常好,看你们的了。同时,苏克的一个选题也通过了。
散会后,苏克对耿云舒说:“要不,咱们分头行动?”耿云舒爽快地答应了。
耿云舒去了无数次院士过去的单位,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委托在公安局工作的老同学,以不那么光荣的手段,找到了院士的家庭住址。耿云舒第一次去,保姆开门,她说明来意后,被拒绝了。第二次第三次,连门都没给她开。耿云舒又尝试写信,从门缝塞进去,准备一天一封,坚持一个月,结果第二天,就被保安抓住了。她出示了工作证。“老科学家不容易,就别打扰人家了。多去找找明星,他们愿意。”耿云舒谢过小保安。
最终,耿云舒沮丧地向主任汇报工作无进展。主任微微一笑,说:“多少人都碰过钉子了,你再碰也不奇怪。”他让耿云舒协助苏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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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云舒的确做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无用功。对于做无用功,本来只要耿云舒自己不介意,似乎也不妨碍旁人,但她的搭档苏克受不了。耿云舒报的每一个选题,都是很好却很难。而主任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即使觉得没有希望,也会鼓励你去试。在领导看来,新人待着也是待着,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试不成不影响什么,万一试成功了,大家脸上都有光。苏克就被拖累得很厉害。虽然他从不参与他认为不可能的项目,但因为耿云舒去忙这些“空中楼阁”了,他就相当于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渐渐开始有同事私下议论耿云舒,觉得她爱出风头。比如她前脚刚报了一个敏感而又漂亮的选题,后脚上面的文件就下来了,一律不许涉及此类题材,就有人对耿云舒说:“小耿,你跟谁结仇了?你要做什么,人家就不让做什么。”
耿云舒觉得挫败感特别强。给柳月打电话,她却总在忙。柳月倒是已经慢慢走出了新人的状态,开始与同事搭档拍片。“今天,我采访某某某了。”她兴奋地对耿云舒说。“她有什么可采的,就是个花瓶。”“说话挺有深度的,我还觉得挺受益呢。”耿云舒嫌弃柳月是个傻白甜,她不明白这个世道怎么就成了傻白甜的天下。
放下电话,耿云舒又开始寻找下一个选题,她发誓要一鸣惊人。而此时,苏克正在机房加班剪片。耿云舒不愿意帮他做这些她觉得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她一心想找一个具备引爆效应的选题,她太想红了,却忽略了人生不是一场考试,两个小时或者最多3天,就决定你分哪个班级,上哪个学校。他想起自己的当年,想起当年的搭档老冯对自己说的话:“年轻人,要收着点劲儿。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证明自己,急什么?”他想找个机会把这句话告诉耿云舒。
(摘自《女报·时尚》2016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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