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通天大锣响过,贡士完成“神来鬼到”的通天呐喊,然后手持笔砚走进殿内专门设立的“小单间”,即为每个人设立的单独考场。坐定,看过题目,然后立即毫不含糊地答起卷来。
考题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暗暗得意的他很快就完成一大半。然而答卷即将结束之时,冥冥之中的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去世不久的妻子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亡妻阴魂的出现让他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字一个也写不下去,手在一直嗦嗦发抖,身体也在直冒虚汗,他心慌意乱且无比恐惧。
“千里遥远,你怎么会来到如此戒备森严重地?” 他向亡妻发出责问。
“前几日,我孤独无奈在自己的门前闲逛,看到进京赶考的书生从自己身边经过,处于好奇,我便尾随而至。今早,我又随书生们来看个究竟,也巧,正听到你‘有仇的来报仇,有怨的来送怨’的“神来鬼到”通天呐喊,我好怕这遍地的野鬼扰乱于你,因此为你保驾护航便随你而入。你不仁,但我却没丝毫不义,你看我们夫妻一场够意思吧。”
听了亡妻的解释,贡士口气缓和下来,接着便好话连篇让亡妻立即离开。
“我为鬼魂,附人而入,必附人而出。单独行动可以,但必须持 ‘出’字才能通行”。为了使贡士确信无疑,亡妻又补充一句“我亲眼见过,出去的野鬼都是这样”。
听了亡妻的话贡士先是一楞,身为鬼魂,持个“出”字或许会发挥作用吧。接着按照亡妻的意思在她手心之上大笔一挥,“出”字立即跃然亡妻手心之上。
亡妻走了,贡士一看答卷大惊失色。坏了,明明写在亡妻手心之上的“出”字却落在自己卷面的正中央,墨迹将答题覆盖了一大片。这还了得,染了卷子就是对天子的大不尊,这可是皇帝老子亲自主持的最高级别的考试啊,按照大清刑律会治死罪。再仔细看去,这还哪里是什么答卷,明明就是一张 “通行证”了。唉, 这不正是来“神来鬼到”的最有利铁证吗?一般人一看便知,更何况皇帝老儿那锐利的眼睛。皇帝老儿专门设置的“神来鬼到”的通天呐喊其用心良苦啊。
想到这里的贡士更是急得团团直转。能在这里等死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或许将来还有重返考场的机会。这时贡士做了最后决定。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即假借内急,匆匆离开考场,回到客店。回到客店的他,恐怕有人追赶,随即吩咐书童整理自己的行装,策马便快快离开京城,并连夜赶回家中。
好险,只想飞黄腾达的贡士说什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事与愿违不说,还竟差一点闹出一个身败名裂死于异乡的下场。回家后的他越想越后怕,竟一病三月。最后幸亏又找神婆,又找巫汉,最主要的是将亡妻的尸体重新安放在上等的灵柩里,然后许她为大埋在祖林中,他的病情才逐渐缓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作为贡士不是十年,而是一辈子。好了病的他再也没敢赴京城二次殿试,殿试时或许再来应试的想法完全落空,一心光宗耀祖成为京城大员的愿望当然不会实现。
要说,贡士亡妻的阴魂为何不散,话还要从头说起。
原来,亡妻的父亲和贡士的父亲世交,而且他们两家都是远近闻名的大户,结婚不久由于亡妻娘家遇到官司,家境很快败弱。感觉门不当户不对的贡士不但很快就不再和岳父家来往,而且歧视虐待自己的妻子,妻子这也不是那也不行,横挑鼻子竖挑眼,妻子有话没处说,有怨没处诉,整日郁郁寡欢。非但如此,最要命的是,在她不知任何情况的前提下,还娶了两房小老婆,小老婆竟也将她唤来唤去,好似对待丫鬟一般,小老婆如果有什么不顺心,轻者训斥,重者打骂的现象竟还时常发生。看到没有出头之日的她便更加抑郁,最后投井而亡,一死了之。
死后的亡妻尸体,竟还不能入林为安,贡士家以种种理由阻碍她入进祖林,把她只是丢弃在地头堰边。天天郁闷孤独、无依无靠的亡妻阴魂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因此她才利用贡士殿试的机会采取鬼魂独特的障眼法术上演了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幕。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不到,时机一到,必然会报。这个故事正应验了这句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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