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双眼睛
一道劈雷划向夜空。
夏枫抬头看了一眼灰朦朦的天空,双眉不禁打了一个结,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那个唯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那里立着一根一人高的圆形铁棍,铁棍的下端直插在地里,上端则向前弯曲,弯曲的地方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灯笼里的火苗轻轻摆动,仿佛鬼火般诡异。灯笼的旁边则立着一块古老破旧的石碑,石碑上已经显露出一道裂纹。
夏枫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读着石碑上面的八个字。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顺着一个石阶上去,有一座看起来还算宏伟的房子,只是房子看起来已经相当的破旧,红色的漆柱早已没有了原来的颜色,墙皮已经掉得只剩下里面的黄土渣,唯有那黑色的大门依然崭新亮丽,在夜色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夏枫抬头看着那块马上就要掉落的横扁,上面用金漆涂着四个大字:三更书院。
夏枫伸手试着推了一下那扇黑漆漆的大门。
门响了,发出一阵难听的磨擦声,在夜晚显得格外醒目。
夏枫的心不禁一紧,这声音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害怕。他不敢多想,抬头望向里面,忽然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吓得瘫坐在地上。
那张脸……狰狞的面容,萎缩扭曲的肌肉,看上去仿佛就像是一个“鬼”的脸。而那个“鬼”正手提着灯笼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注视着他。
“欢迎你来到三更书院。”“鬼”突然说话了,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压抑,根本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它的嘴上下颤动,但却没有嘴唇,只能看到一个黑洞,然后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
夏枫感觉自己想吐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
“你……你是人是鬼……”夏枫的声音几乎接近哭声。对方的瘦弱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看起来很朴素,秀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很是飘逸,只是那只提着灯笼的手看起来略微大一些。从身形和打扮上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女的,只是她的声音,以及那张脸……夏枫真不愿意再看那张脸。
“我的脸被烧伤了。”女人看出了夏枫的心思,解释道。
“噢,”夏枫感觉自己太无礼了,赶紧躬身行礼道:“**夏枫,是赶考的书生,途经这里,眼看就要下雨了,想要在这里避避雨,还请姑娘……”夏枫咽了一口唾沫,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与姑娘相联系,但他还是继续说道:“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跟我来。”
看到女人转身离开,夏枫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的地上到处都是杂草,根本没有人去打理。左右两边的房子相对应,各有三间房,高低外形都一样,就连门也是黑的,同样在房顶上也长满了杂草。
女人伸手指了指左边的第三间房道:“你就住那间。”女人将灯笼递给了夏枫,“我住在右手边第三间房,你有事可以找我。”
“噢。”夏枫应了一声,赶紧接过了灯笼。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位身穿蓝色衣服,看样子也是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女人看到后走了过去。
夏枫只是瞟了一眼那个书生,没有多做停留,朝着自己住的那间房走去。推开门后,将灯笼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上是一位年轻的书生。
夏枫没有多想,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重新躺在了**上。
桌上烛灯的火苗时而摆动,时而挺直,孤零零地监视着房里的一切。
夏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画上的男人后闭上了眼睛。折腾了半天,已经很累了,现在真的要好好休息了。
突然,一滴粘糊糊的东西滴在了夏枫的面颊上,夏枫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
血!
夏枫心中一沉,仰面看向房顶。
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夏枫……
第二章:画上的人杀死了活人
夏枫注视着那双眼睛,**气声越来越大。那双眼睛充满哀怨与仇恨,他认识那双眼睛,他缓缓地侧目望向墙上的那幅画。
画却不见了……
夏枫一惊,再次望向那双眼睛,却发现它似乎在嘲笑他。夏枫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他一个翻身跳下**,拿起灯笼惊呼着奔出了房间。
女人的房间黑着灯,似乎根本没听到夏枫的惊叫。
夏枫冲到女人的房间前拼命地拍打着房门,“姑娘,姑娘!有双眼睛在房顶上。”夏枫早已吓坏,根本不敢看向房顶。
女人却没有回应。
“姑娘!姑娘……”门在拍打了几下后,自己开了,夏枫一愣,将头探向了里面。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夏枫赶紧举起手中的灯笼。
女人不见了。
夏枫有些意外,女人去了哪?夏枫猜测着,同时扫视着女人的房间。
房间里零零散散地堆着很多东西。西侧墙角有一个木板**,**的上面支着白色的纱帐,只是纱帐看起来已经很脏,上面落着厚厚的浮土。**上没有被子,空当当的,只有一块黑色的单子从**上一直垂向地面。墙的东侧堆着一堆纸,纸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看起来很零乱,在这些纸当中似乎还有一些被遗弃的笔墨之类的东西。墙的北侧则并排摆放着两组衣柜,衣柜呈暗红色,上面的漆纹早已脱落,一块白布挂在了两柜之间。
夏枫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扯下了那块白布。
夏枫不禁一愣,两柜之间有一个胳膊长的距离,而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放,只是墙上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从画像上看,女人的容貌美似天仙,圆润的额头几缕青丝轻搭,鹅蛋般的脸上那双清如湖水的眼睛在弯弯的柳眉衬托下显得格外温存娇媚。小嘴红翘,似有无限**。一身白衣素净而优雅,一双美手正轻拭着一朵盛开的花朵。她的姿态娇**动人,让人一看就为之倾倒。
夏枫不禁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人,他看向旁边用草书写的两个字:灵惜。字迹刚劲有力,像是出自于男人的手笔。
这个女人是谁?难道就是……夏枫突然想起了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夏枫的思绪,他赶紧看向门外,却没看到任何人。他最后看了一眼画像,感叹一声后将白布重新盖上,缓步走出了房间。
院子很静,静得让人心中总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夏枫偷眼望向自己住的那间房的屋顶,没有人。夏枫又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绕到了房子的后面。
一个木制的梯子正立在房后。
夏枫有些惊讶,这怎么会有个梯子?难道……难道刚才真的有人上来过?
夏枫心中一沉,他犹豫地握住了木梯,抬头看了一眼屋顶。
那里漆黑一片,么也看不到。夏枫缓缓地爬上了梯子。
一步、两步……直到爬到了屋顶。
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刚才明明看到一双眼睛,而且还有血!
夏枫皱起了眉头,注视着房顶,却发现在右侧的地方有些杂草有被踩压的痕迹,他慢慢地爬过去,弯身看了下去。
一个洞!
看来刚才果然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夏枫一个踉跄没站好,差点从房顶上掉下来,他赶紧伸手抓住了杂草,烛灯却打了一个滚掉在了地上,随后熄灭。
脚步声再次响起,很轻,很轻……
夏枫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他一动不动仔细听着脚步声的来源,却发现脚步声来自于自己住的房间里,他缓缓地望向那个洞眼。
一个男人正站在夏枫住的房子里,桌上放着一盏烛灯,正好看清他的样子。
从他身上蓝色的衣着来看,他就那个蓝衣书生。可问题就在于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夏枫的房间里?
忽然,门开了,男人惊慌地退到**边。
夏枫的眉毛挑了一下,一直注意房里的人,竟然没注意到有人来到房前。他换了一个角度看到来人的**,从衣着和鞋上看,也是个男人,只是衣服看上去很脏,而且还有几个补丁。
这两个男人是谁?正在夏枫猜测的时候,却看到身穿蓝色衣衫的男人从鼻间发出一声惊叫,“不要……不要……鬼——”
夏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男人一个剑步冲了过去,一下子掐住了身穿蓝色衣衫男人的脖子。
夏枫几乎叫出声,他赶紧捂住了嘴,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身穿蓝色衣衫的男人倒在了**上,双手双眼乱踢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向了房顶,望向了夏枫,立刻将手伸向上方,似乎在乞求夏枫的帮助。
夏枫刚想叫,按住蓝衣人的那个男人忽然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那张面孔……不就是画上那个人吗!
夏枫只感觉眼前发黑,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第三章:三更到了
夏枫缓缓地睁开眼睛,又看到了那张烧伤扭曲的面孔,他不自觉地叫了一声,他还不太适应这张面孔。
女人却没理会,只是拧了一把手巾再次轻擦夏枫的面颊,热气就是从手巾中散发出来的。
“我在哪?”夏枫的大脑在瞬间有些迷茫。
“你住的房间,你昨天从房上滚下来了,好在地上都是杂草,所以你只是摔伤了,并无大碍。”女人冷淡地回应道。
“摔伤了?”夏枫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右腿肚子处传来一阵巨烈的疼痛,他轻叫一声,赶紧躺下。
“你的右腿摔伤了,看来需要多住几天。”女人拧干了手巾准备离开。
夏枫有些沮丧,离考试的日期越来越近,可是他的腿现在却不能走了。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了女人,“等等,灵惜!”
女人立刻站住了脚,夏枫能看到她的身子在哆嗦。
“对不起,姑娘,我昨天去了你的房,可是你却不在。”
“半夜三更,你不应该闯进一个女人的房间。”女人尽量保持着语调的平稳。
夏枫道:“昨天晚上我看到有个人杀死了那个穿蓝衫的书生。”
“不可能。”女人给了夏枫一个肯定的回答,“你一定是在做梦。”
“是真的,我就是从房顶上的那个小洞看到的。”夏枫一边儿说一边儿抬起了头,却看到房顶上根本没有什么洞。
女人摇了摇头,道:“根本没有什么穿蓝衫的人暂住在这里,你休息吧。”说完后拿起房门旁的油纸伞走了出去,只留下夏枫一个人对着房顶发呆。
难道真的是做梦?不可能,如果是做梦,自己怎么会摔下来,怎么会受伤,昨天一定是真的,一定看到过一个身穿蓝衫的人,可是为什么女人不承认?夏枫强忍着伤痛坐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房门,透过缝隙望向门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而女人则撑着伞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昨天去了哪?
三更,雨停了,月亮升了起来。
夏枫一直坐在门前,身子半倚在墙边,目光却始终盯着那道狭小的门缝,从那里他可以看到灵惜的房子。
而现在,灵惜正悄悄地走出自己的房子,中提着一个灯笼。
夏枫眯起了眼睛,这么晚了,灵惜要去哪?
灵惜有意无意地朝夏枫的房里望了一眼,然后又环视了一眼周围,似乎在确定有没有人注意她,然后转身走到了北侧的墙前,伸手在墙上某种的杂草间摸索了一阵,墙突然向左移开,露出一道缝,灵惜一个闪身走了进去,墙重新合上。
夏枫明白了,原来这个三更书院里有暗道。他随手拿起手边的木棍,强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那堵墙走去。走到墙前的时候,伸手在灵惜刚才摸着的位置尝试着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一个铁盘似的东西,他试着向左转了转,墙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缝。
夏枫透过那道缝望向里面时,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
第四章:湖上的房子
夏枫怎么也没想到墙的后面竟然是这样的。
水,一望无际的水,这里竟然是一片湖泊,而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在湖泊东西两侧各有一座雄伟的房子,而那两座房子都是建在水上的。
灵惜现在正坐在一艘小船上划向西侧的那座房子。
夏枫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原以为墙后会是暗道,可现在……
这是什么地方?那两座黑着灯的房子又是做什么的?
夏枫低下头看到湖边上还停着一艘小船,于是想也没想缓步走过去,爬进船里将棍立好支撑在左胳膊下,右手拿起船浆来回摇摆着,船缓慢地朝湖中心处驶去。
灵惜并没有注意到夏枫跟在后面,当船到达左侧的房子时,她提着裙子跳上了岸,头也没回直接钻进了房里。
这房子里有人住吗?为什么黑着灯?夏枫想不明白,在划了一会儿船后,感觉腿上的伤口又在疼,赶紧放下船浆,扶着木棍坐了下来,快速地呼吸了几下,然后抬头看向左侧的房子,依然是一片漆黑。<br> 灵惜走进房里为什么不点着烛灯?正在夏枫纳闷的时候,右侧的房子里突然亮起了灯。
夏枫一惊,难道右边的房里住着人!会是谁?难道是那个已死的人?夏枫心中琢磨着,他再次望向左侧,左侧的房子依然黑着。夏枫决定先去右侧亮着灯的那座房子里看一看,到底是谁住在那里,拿定主意,他强忍着疼痛重新拿起船浆划向右侧。
当船靠岸的时候,夏枫很费劲的爬了上去,抬起头立刻看到一扇干净油亮的红漆大门。这么干净的门一定是有人打扫过,那么里面一定住了人。想到此,夏枫轻轻地走了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却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他拄着木棍绕到窗前,用手指在窗纸上捅了一个小洞,望向里面。
倘大的房间看起来却空空当当的,只有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圆形的桌子,甚至连凳子都没有,但是桌上却放满了丰盛的食物一根红色的粗蜡烛。
夏枫将头侧向右面,然后又转向左面,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真的没有人吗?夏枫心中猜想着,同时走向了那扇红漆大门,伸手推了一下,大门发出“吱——”的声音,声音听起来虽然很小,但在这黑夜中却显得有些诡异。
夏枫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只是一间很大的房子,除了那桌丰盛的食物,其它的什么也没有,空当当的,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可是如果没有人住,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食物,是留给谁吃的哪?
夏枫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发现东侧有一个灰色的门,刚才从外根本看不到。他伸手推开了门……
夏枫立刻摔倒在地上,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水晶棺材,而棺材里躺着一个人。
第五章:水晶棺中的人
棺材中的人竟然就是画上的那个人,也是杀死蓝衣书生的人!而且他正静静地躺在那个透明的水晶棺里,棺材两边立着两根白色的蜡烛。
可是!夏枫的确见到他杀死了那个身穿蓝衫的书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枫颤抖地看着水晶棺中的那个书生,他的身体包着一层冰块,更像是被冻在了棺材里,也许是因为那些冰的原因,他的面容看起来栩栩如生,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是谁?跟灵惜是什么关系?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在此住过的书生,那么他的画像为什么会挂在墙上,由此看来这个书生和灵惜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声音突然自外间房里传来,夏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在没发出什么大的声音。
“希望他喜欢。”灵惜道。
夏枫皱起了眉头,第一个声音听起来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发出的,第二个声音则是灵惜,灵惜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看到他划来的那艘船?还有另一个女人是谁?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个摔伤的书生哪?”
“正在睡觉,他什么也不知道,是个书呆子,一点疑心都没起。”灵惜的话让夏枫起疑,他今天白天明明问了灵惜很多问题,可灵惜现在为什么说他没起疑心?乍听上去像是在帮他隐瞒,为什么要这样做?想到此,夏枫倒很想知道灵惜在跟谁说话,他慢慢地爬到灰门前,尝试着将门向里拉了拉,门露出了一小道缝儿。
“他从房上下来,摔伤前一定看到什么了,怎么会不起疑?”
夏枫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她正站在窗户处望着外面的湖面,从背影上看她的身材很修长。灵惜则站在桌前,她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朝夏枫的方向看了一眼,夏枫赶紧缩回了身子,他可不想被灵惜发现。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灵惜轻轻地说道,从她平稳的语气上来听,她并没有发现夏枫,夏枫总算松一口气。
“是要休息了。”夏枫听到了脚步声,他赶紧凑到门缝前望向外面,那名声音听起来柔弱的女人正往外走,灵惜跟在其后看起来并没有走的意思,似乎只是要送一下那个女人。夏枫没能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感到有些可惜,他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正准备迈出那扇红漆大门,但却突然停住,收回了脚。
夏枫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刚才那声叹气声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却是有些明显。夏枫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飞出来了。
“你听到声音了吗?”女人在问。
“听到了。”灵惜很痛快地回答道,但她随即就说道:“怎么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夏枫一愣,灵惜为什么要帮他?他感到迷惑不解。
“噢?”女人回过了头,夏枫这次终于看清女人的样子,但是他却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相貌竟然跟那幅画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难道……她才是灵惜!
那么毁容的女人又是谁?
第六章:死因
毁容的女人一直在窗前望着外面,夏枫猜她在等那个女人离开。
“你可以出来了。”
听到她的这句话,夏枫并没有太意外,照刚才她的表现,夏枫已猜出她知道自己躲在灰门内。夏枫伸手推开了灰门。
“你不应该在这,你应该好好养伤,然后离开这里。”毁容的女人回过头。
夏枫虽然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不悦。
“她是谁?”夏枫扶着墙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窗外的方向问道。
毁容的女人长呼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了。”
“她才是灵惜?”
毁容的女人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是谁?”这是夏枫很想知道的问题。
毁容的女人回过头继续望着窗外,什么话也没说,似乎根本没听到夏枫的这个问题。
夏枫试着向前挪动了几步,看着满桌的食物问道:“这些吃的是给谁准备的?”
“给他。”
夏枫以为毁容的女人不会答复他,但没想到她立即就回答了他。
“他?”夏枫回头看着灰色的门,难道她是在里面的那个死人,难道这桌食物是给死人准备的?
毁容的女人转过身走向灰门,在经过夏枫的身旁时,她停了一下,挑眼看了他一眼道:“跟我来。”
夏枫感觉出她有事要说,于是扶着墙跟着毁容的女人走进了那间放着水晶棺的房间。
毁容的女人站在水晶棺前呆呆地望着水晶棺中的男人幽幽地说道:“他叫刘宝贤。”
“是个书生吗?”夏枫瞟着那具男尸问道。
“这个书院本来叫松德书院,住着李松明和刘德雷两户人家,他们是世家,也是由他们两个一手创办的书院,李松明有两个女儿,姐姐李灵玲和妹妹李灵惜,这两个女儿都是他的掌上明珠,而刘德雷却只有一个儿子,他就是刘宝贤。”毁容的女人说到此,伸手轻抚着水晶棺,道:“两家人的关系很好,为了亲上加亲,在刘宝贤和李灵玲很小的时候就为他们订了亲。”
夏枫静静地听着。
“可是,刘宝贤却和灵惜处得相当好……”说到此,毁容的女人声音有点哽咽,甚至有些颤抖。
夏枫看着毁容的女人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似乎猜出了她的身份。
“后来又来了一个书生,他叫张君武。”
夏枫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但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做过多的流露。
“他是个赶考的书生,来此只是投宿,那个时候书生们都去赶考,书院里并没有其他的人,有很多空房间,所以张君武就住了下来。”毁容的女人收回了手,继续说道:“也就是因为有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夏枫皱起了眉头,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毁容的女人抬头,目光移向黑暗,表情变得阴沉下来,“张君武和刘宝贤性格截然相反,张君武外向活泼,刘宝贤却斯文内敛,而姐姐灵玲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张君武。”
“这不正合适,刘宝贤和灵惜,张君武和灵玲……”夏枫的话还没说完,毁容的女人就瞪向他,夏枫赶紧住了口。
“如果真如你说的就好了,以后的事也不会发生,可惜张君武心中喜欢的是灵惜。”
夏枫看着毁容的女人,她现在的心应该很难受,夏枫能感觉得到。
“可是灵惜却喜欢刘宝贤,也正因为事情变成这样,张君武知道得不到灵惜就做了不该做的事。”
夏枫在等着后面的话。
“于是他在汤里下毒,想要毒死刘宝贤,这样他就能得到灵惜。”
夏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毁容的女人,“怎么可能!君武不会的!”
毁容的女人看向夏枫,夏枫面色一变,赶紧解释道:“你说他是一个书生,所以我才认为他不会的。”
“噢?”毁容的女发出一声冷笑,继续说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碗汤本来是做给刘宝贤的,却因为一个下人端错了,而将汤端给了其他人喝,结果那些李家和刘家的那些人都死了,而张君武情急之下用刀刺死了刘宝贤,并放火去烧刘宝贤的房子,但事情就是那么巧,灵玲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找刘宝贤……”
夏枫终于明白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一件他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后来,张君武葬身火海,经过那件事后,灵惜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她经常会犯病,犯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而且因为太过思念刘宝贤,她会时常扮成他的样子。”
“这么说,那天我看到的那个杀死蓝衫书生的人是灵惜扮的?”夏枫大惊。
“是的,她犯病的时候只要看到书生就会想掐死对方。”毁容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夏枫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明白了,一个好好的书院因为张君武的私心全毁了,而那个美丽的灵惜姑娘却因为自己的爱人被一个书生害死,所以疯了,这是一个悲剧。
“离开这里吧,在她还没有犯病的时候。”毁容的女人像是在央求夏枫。
夏枫心中感动,轻声说道:“谢谢你。”
“现在就走。”毁容的女人抬眼看着夏枫,夏枫看着她,那双眼睛……
“你是……灵玲吗?”夏枫想要确定一下。
毁容的女人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微笑,只是那笑容夏枫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得到,那笑容很熟悉,很熟悉……
第七章:疯子
夏枫走了,当他离开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那块石碑。
夏枫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也许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书生。
可他不是真正的书生,他只是一个朋友,一个为了朋友而来到这里的人。
张君武。
他是夏枫从小长大的朋友,可是他却失踪了,在去年赶考的时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夏枫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他失踪的真想,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他,直到来到这个三更书院。
夏枫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是一个杀人凶手,更不能接受他已死的结果。他了解他,他们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张君武是个善良的人,他怎么可能做这些事?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夏枫站住了脚,抬头看着半山腰的方向,脑中快速想着这两天的事,突然,他想了那双眼睛以及那只略大的手……
夏枫的眼睛瞪大,他转身快速地朝三更书院跑去。
当夏枫再次来到三更书院的时候,他发现黑漆漆的大门敞开着。他犹豫了一下,缓步走进了大门。
毁容的女人坐在地上,身旁放着一盏烛灯,而她的怀中正抱着灵惜,灵惜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只是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刀。
夏枫惊住,他颤抖地问道:“她怎么了?”
“她死了。”毁容的女人脸上看上去很平静。
“是你杀死的她?”
毁容的女人低下了头,伸出烧伤的手轻抚着灵惜的面颊,温柔地说道:“灵惜,一切都过去了,我说过我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夏枫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挤出了一句话,“张——君——武。”
毁容的女人抬起了头,口中发出一声狰狞的怪笑“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要回来找自己的好友,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会杀人的凶手。”
毁容的女人发出一声怪叫,眼中流出了湿乎乎的东西,
“没错,张君武爱上了灵惜,可他却不会杀人,可是灵惜爱的是刘宝贤,张君武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心,直到死也得不到。”
“如果我没猜错,凶手是灵惜对吗?”夏枫似乎明白了什么。
毁容的女人低头看着灵惜道:“张君武得不到灵惜的心,而灵惜却也得不到刘宝贤的心,因为刘宝贤始终爱的都是自己未来的妻子灵玲。”
“所以在汤里下毒的是灵惜,而不是张君武。”
“没错,灵惜只是想毒死灵玲,可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刘宝贤,灵惜也是从那时候变得疯疯颠颠的,她放火想要烧死自己。”毁容的女人轻抚着灵惜白净的脸蛋,“不过在真的一切都过去了。”
“结果张君武却冲了进去救出了灵惜,所以灵惜没事,而张君武却烧伤了,从此以后烧伤的张君武就把自己扮成女人,只为了不被灵惜认出,可以一直陪在疯疯颠颠的灵惜身旁。”
毁容的女人苦笑,道:“走吧,离开这吧。”
“跟我一起走吧。”夏枫央求道。
“我已经走不了了,我答应过她永远都陪在她身边,我不会丢下她的。”
“君武……”
“君武已经死了!”毁容的女人抬起头,坚定的目光让夏枫再也开不出口,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最后望了毁容的女人一眼,轻声说道:“再见了,我的朋友。”
“再见,朋友。”
夏枫走了,他知道自己带不走最好的朋友,因为他的心已经随灵惜而去,他抬头看着半山腰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夏枫知道从晚开始,三更书院将不复存在。
一切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