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说起来很好笑,在我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位仁兄,有一天居然搬了一本诸葛神算的什么测字的书。当时大家唧唧喳喳,各个自愿献身试验的说。
每个人写下四个字,然后那位仁兄就翻书,一个子一个子,基本上都能推出一些五言或是七言的诗句。有个男同学,我一直记得,因为不知道他写了哪四个字,测出来的结果,惊人啊……具体,我忘记了,就是在家遇见狐狸精,出门又会遇树精,然后又很倒霉什么的。那个时候,我们一片的丫头片子都笑翻了。不知道那位倒霉蛋现在怎么样了,估计,不会那么准吧……哈,本就不是很熟。
想来大家都猜到了吧。我当时写了四个字,花草树木……结果算出来的,只有两个字,双燕。其实,我是不信这些的,可能当时年少,好奇,便一直记着了。
曾经在KT8混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无聊,就搬弄是非,把有些个人的网名拿来拆解。结果居然中奖的几率极高,后来真的试着当拆字先生,居然还是死鬼地准……我觉得,我实在是蛮狗屎的。因为有好多人告诉我,至少都有七成的内容讲中了。那个时候乐和着呢,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的说。
然后,我就一直想拆解双燕。
双,相依的两个又,好像两个相伴着的人。但是相依,却不相连,想必是有缘无分。而双,本身有重叠的意思,那么也就是说感情不顺。无论是成双,还是无双,都是坎坷。
燕,看似草头,草,本身卑贱,但是却又坚韧。也好也坏,也许这辈子,便是简朴的生活了。然而底下是四点水,水益草,所以生活也算顺遂。北,如果我没记错,是朱雀的方向,朱雀,浴火,也许将要经历一些洗礼,一种浓重地令人窒息的冲击,生活,乃至生命才能发生质的变化。劳燕分飞,只为那口舌,或许是令一种口舌,人为财死,鸟呢?
我一直都觉得,很多时候,当一个人在最寂寥的时候写的字,写的词,有的时候真的是像预言般。因为那个时候的心境,也许就决定了你即将行进的路。
当我在拆解比别人的字的时候,那是不带太多感情在里面的。但是对自己就不行了,所以说最好的医生最不能治疗的,便是自己吧。有些话,能轻易说服别人,但是自己却是一直倔强。
双燕,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便注定了些什么了吧。曾经有个他,名字中,似乎嵌着一个相似的字。然而,燕,是生命,而他的名字中带了太多的戾气。
燕子的故事,总是带着悲伤的,世界上哪里有那样一个小王子,能够舍弃身上的所有,最后和那落单的燕子在寒风中静静停止呼吸。所以舍得,因为,最开始,他也便只是个雕像而已。
念想,为什么不是双雁……至少失去那样的双之后,依旧不是孤零,至少可以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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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总说官字两张口,那么算命先生呢?数数,也有三个。一个斗笠,一双闲腿,外加三寸不烂之舌。
信则有,不信则无。估摸着,这句话,已经欺骗了千千万万广大的痴男怨女了。
冷眼看着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是那么虔诚。手上戴佛珠的有,胸前挂十字架的有,想必今后看到有人拿个毯子跪拜某个方向,自己也不会惊异到哪里去吧!汶心中默念。
看着面前的那浑浊的水,汶心中不知道已经翻了几次白眼了。
“这个可是xx寺里面的香灰,非常灵……”
不用听了,汶实在是不想分析香灰的成分。但是,很难停止联想的步伐。香,插在鼎中,鼎中,一定有泥……香,要人手插进鼎中……要拿香灰,在那么香火盛的地方,难道还能带道具,要是自己,也是用手……
完了,开始头晕了,嗯,还带点头疼。
却见一旁的人怒目圆瞪,汶吞咽了几下,闭上眼睛,咕噜咕噜几口,将那透明玻璃杯里面的混合物大部分消灭。小小心眼,香灰都是沉底,就留了底下的一层。但是,唇色之上,还是有些细微的东西,摩挲着,味道实在是怪异到不行。
胃在翻腾,胃在翻腾……汶在心中翻了无数次白眼。
实际上,汶正心心念念想要忽略面前灼灼的两道目光,脸上却是谦和,小可怜的样子。
可惜的是,面前的目光依旧燃烧,一个指头,不轻不重地落在汶的额头。汶惊呼着,闲着的手不自觉揉着那略有些红肿的额头。
闭上眼睛,咕噜咕噜几口将那杯可怕的混合物喝个七八成。汶也存了个小小心眼,香灰多半是沉在杯子底下的,不是?故意拖延着时间,等着那浑浊的水沉淀大半,再喝。但是嘴巴里面,还是有着不能忽略的细粒,磨得人难受,那味道就更不用讲了。
苦着小脸,汶忍不住抱怨,“这哪里是药,毒药还差不多。”
“你还说!”
看这火焰,越来越旺,汶有些瑟缩。
“哎……”
听到那叹息,汶抬头,却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汶的头发。那眼神,是宠溺,还带着丝丝的疼惜。
汶笑了,笑得很甜,“姐姐最近怎么越来越像……老妈了。”
几乎是抱头鼠窜,汶的身影也迅速消失。
“汶……你真是……”
摇着头,芦有些无奈。
其实这孩子是懂事的,不是吗?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年龄相差了近十岁,而且母亲早逝,所以对于汶,总是会不自觉流露出那种深深的疼惜。
希望那些预言,不会……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汶也是相当无奈啊!自小,就好像有个什么人,在父母耳边絮絮叨叨。其实自己也是个身心健康的好好少女,怎么就被这样子监控。
母亲,是抱着圣经的人。不过,我和老姐都没有受过洗礼,因为,我老爸跪拜的是佛。因为自小就在这样复杂的漩涡中,自然地,我成了无神论者。别说,不信,我们一家还只是偶尔矛盾,一个不小心偏了,那世界大战就轰隆隆了。我是出淤泥而不染,我老姐则是五颜六色,星座,血型,塔罗牌……
也真不明白那两个人当初是怎么跑到一起的。
不过,两个人倒是在一点上绝对统一战线,对于我的管教,绝对是那么地一致。
估计是我小时候比较愚钝吧,每每回想,总是想不起。从记事开始,家里面的人,哎,枪口都是AK47,什么神神花花的东西,都往我身上揣。
其实我又不是什么林妹妹,大家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吗?文心中念叨,但是实际上,许多话,还是说不出口。
本就有些许疯癫的性子,却也是知道些事情的。虽然,从小到大,从来都是面对家中人的眼神攻击,不给任何一个解释。
看着父母亲缄默不语,看着老姐支支吾吾,向来不是很耐性的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探索的兴趣。只是无奈地,逆来顺受而已。
依旧自由,依旧没心没肺。其实,这样的汶,更多地,是为了家中的三人。每次,在他们以为汶没有察觉的时候,看着汶的眼神,总是怜惜,带着一种浓浓的愁。所以,也许只有笑着,才能抚慰一些他们的不安吧。抚平,也许是不可能了,因为,从来不曾了解过,甚至不曾触摸到,如何医疗?
走到街口,已经有几个狐朋狗友在张望。看见汶来了,连忙招手,“怎么这么迟,这么多人,就等你了。”
汶习惯性地翻了翻白眼,不予置评。里子事小,面子事大,只要藏着,捂着,谁能看见不是,面子就不同了。要是被那些个平均没人两张半嘴的人知道了,还不沸沸扬扬。明天新闻头条,“汶吃灰了……”,估计是劲爆到不行。
“还说我磨蹭,不是还有位大小姐还没到。”汶一脸无辜。
“那倒是,我们这边千呼万唤。打电话过去,都是说马上到……居然敷衍我这个青春少艾。”说着,径自扑在汶身上做哭泣状。
“千呼万唤始出来……”汶幽怨。
“怎么听着不对。”抬起头的女孩眼珠子转着,明显是干爽的。
汶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我卷舌不好……死(SI)和始(SHI)不是很清晰。”
女孩子们笑,明明解释的时候发音分外清晰。
四五个女生,嘻嘻笑笑,宽大的马路,愣是走得变得狭小。
“红衣服的小姐,手链掉了。”
声音有些远,但是汶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自己今天是穿红色的衣服。转过头,果然,不远处,银色的一串东西在阳光下,闪耀。
汶几步上前,捡起手链,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这手链可是老姐上次生日的时候送的礼物。老姐什么都好,就是自己送出手的东西,总喜欢捡来念叨。如果丢了……想到就头痛。
站直身子,随意向四周一张望,心中忽然一缩。
路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行人,几乎都是远远的。仔细一看,离得近的,也只是几个男人的样子。但是那个声音,汶清楚地记得,那软软的声调,应该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的声音。
“在想什么呢?”身后,一张笑脸。
“没什么。”汶回头笑着,撇了撇嘴,将脑子中的那个奇怪的声音甩开。“刚才手链丢了,还好回头就见到。”
“那你还真是运气啊。”
“那是。”
勾搭上邻人的肩膀,汶依旧笑颜。
几次回首,有些惘然地,目光盲目地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少年心性,不多时,便和身边的的朋友一阵嘻哈,早就把那些东西丢掉,忘得一干二净。
一群人,一群年轻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呢?猜对了,她们呐,逛街去了。
商场很大,但是最先吸引汶她们眼光的,却不是什么衣服,或是食物的香味,却是很突兀地,出现在一个现代感十足的地方的一种古老。
很奇怪,在现在,还能看到这样的人。灰黑色的大褂,戴着墨镜,静坐在一张看起来古朴的桌子边上。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些奇怪却又不稀奇的东西。铜钱,不稀奇,竹条,不稀奇,黑色软页封面的,看起来古老的书,不稀奇。糅杂在一起,却轻易地知道那人的职业,算命先生,这就稀奇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咬着耳朵,嘻嘻哈哈地,总也是围绕着那个看起来一定年龄的叔叔。
其实,汶不是不信那个算命先生讲的话。实际上,是听不懂。
不懂,有很多种。
有的,是涵义掩埋极深,无从知晓,所以不懂。
有的,明明只是平白的话语,因为没有经历过,没有碰触过,所以没有办法理解,所以不懂。
有的,其实是知晓,只是不愿意懂,所以说着,我不懂。
那么,汶到底是那一种呢?列在问题下的A,B,C,难道就一定有一个是正确答案吗?天空,很广阔,而我们的视野,仅仅只是那狭隘的一角。
但是无法否认的是,那通话,竟,一直令汶的心纠结。
其实还是介意的,不是吗?汶一向的大大咧咧的人,但是在心头,却一直梗着一件事情,一件汶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汶,是父亲的孩子,但是,却不是母亲的孩子。
这个事实,是在汶16岁生日的时候,被父亲告知的。在此之前,甚至半分征兆都没有。母亲待她,向来如珠如宝,亲厚有佳,几乎没有介隙。却忽然横空变成了养母,从心理上,汶,总是不能接受。虽然后来也总是嘻嘻哈哈,但是,那层透明的隔膜,却堪堪将母女两人间隔开来。
劳燕分飞。
那样的四个字,却让汶一阵的心寒,但是,也许连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更多的,是心痛吧。
那样闲适地,老先生的话,汶竟一句都没有听入。只是一直笑着,一直勉强笑着。好像是不屑,至少在身边的人看起来是,但是,其中的凄切又是那样丝丝扣住,难以摆脱。
也许,自己会是那个被放弃的人吧!不知道为什么,汶的心中,总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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