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抽象画展
火车站里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耸动着,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大片,我不禁开始怀疑我们的政府是不是有谎报人口数量的嫌疑。
艰难的挡开拥挤的人群,我把方蕾的行李放了下来,望着眼前一身牛仔装的方蕾,青春健美又具有现代气息,怎么看也不象是个修道人士。
“到峨嵋以后就打电话给我。”把行李递给了方蕾,我嘱咐。
“知道了,我会的。”方蕾温柔的回答,转头看了看身边同样背着行李的李海。
“喂,你还回来吗?”李洋站在我身边冲着李海问。
“不要叫喂,难道我没有名字吗?”李海白了一眼李洋,道。
“哈!”李洋也回瞪了一眼李海,没有再说话。这两个兄弟虽然心里都关心着对方,可是嘴巴上却又喜欢互相斗嘴,互不相让。
“林逍,”李海转头对我说道,“我回去以后会帮你问一下关于你们林家的事情还有灵魂提炼术,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李洋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照顾。”李洋马上回嘴。
“那就拜托你帮我照顾林逍好不好?”方蕾笑眯眯的看着李洋,果然还是美女的力量够伟大,马上让李洋点头答应。虽然我也不想被人看成是小孩子,但是这毕竟是方蕾对我的关心,也只好笑了笑表示时刻遵循美女的指示。
“车要开了,上去吧!”我向车的方向瞥了一眼,乘客已经开始陆续上车了。
“好的。”方蕾拎起了行李,温柔而又深情的看了我一眼,握着我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上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方蕾的身上,从她的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让我心旷神怡。
“跟师傅交代完这次的事情以后我会尽快回来的。”方蕾轻轻的道,她吐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脖劲处,让我心痒痒的。
“知道了。路上小心哦!”说完我飞快的在方蕾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可惜了现在是公共场合要不然我是肯定不会放过方大美人的香唇的。
“喂喂~~~ !你刺激我啊!”身旁的李洋立刻用肘部推了我一下,一脸的怪笑看着我。
“怎么!你有意见?”我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每想到却被方蕾重重的扭了我一下,顿时让我痛的差点没叫出来。看向方蕾,她的脸竟然已经羞得通红,娇艳欲滴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真想咬上一口。
“好了,你们小俩口要亲热也不要在这里啊!”李海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走了啦!”方蕾跺了跺脚,一脸娇羞的冲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向火车走了过去,李海马上跟在了后面。
“再见!”我和李洋冲方蕾和李海挥舞着双手,随着火车的渐行渐远,方蕾和李海终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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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蕾和李海回到各自的师傅那里报告心湖的事情已经有好几天了,局里的工作还是一复一日的重复,验尸、化验、做报告,日子倒也过的平静,偶尔晚上和方蕾通通电话也能打发一下时间。而李洋则重新开始上班了,只是下班以后总是比谁都溜得快,原来是在追上次图书馆那个漂亮mm,说什么不能够让我专美于前,一定也要努力啊什么的!明明是每年几次的兽欲发作,却偏偏要找个正当理由。笑着摇了摇头,我脱下了白大褂,准备下班了。
看了看手表,才六点钟而已,还是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五脏庙吧!因为我和老姐都不开伙,所以晚饭基本自己在外面解决,偶尔也叫个外卖。
行走在夜晚的城市里,我忽然有种不知道去哪里好的感觉。前一阵子和方蕾李洋他们几乎天天见面,现在又恢复到一个人反而有点不自在,人啊,还是一种适合群居的动物啊!
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完饭出来,我站在马路上犹豫了一会,回家吗?老姐肯定又不在!找李洋?他这家伙现在肯定在把美眉没空理我的!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还是找阿宝好了,反正她一定在家上网,想到这里我马上朝阿宝家走去。
前几次去阿宝家的时候没有特别留意,今天才突然发现原来阿宝家也蛮偏僻的嘛!虽然只有晚上七点多,可是路上的行人竟然很稀少,道路两旁只有路灯孤零零的亮着,地上的许些落叶让整条街显得冷清而萧瑟。
因为看着地上的落叶也没有注意前方,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抬头一看,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黑黄的皮肤上满是皱纹,眼睛浑浊,正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再低头一看,一本书正掉落在中年男子的脚边。
“哦,对不起啊!”我忙弯腰把书拣了起来,递给了他。
“哦!”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才把书重新接了回去,表情木然。
我留意的瞥了一眼书,好象是本画册,封面是兰色的一大幅类似抽象画的东西。古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我有点担心的问:“你还好吧!”
男子却突然象从神虚太游里回过神来一样的瞪了我一眼,一言不发的夹起书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只留下了还搞不清状况的我。
怎么回事啊?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吗?咕哝着,我也没有多想,继续望阿宝家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街旁的一块小小招贴画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它就是刚才那本画册的封面,一幅兰色涂鸦的抽象画。仔细看了看画的右下脚,一行小字写着:画家安冉的抽象派作品展,**路77号307 室。
又是77号?我的心突然跳动的飞快,一种怪怪的感觉,眼皮也不禁跳动了起来。
“有兴趣吗?”一个平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跳了出来,把没有准备的我吓了一大跳,猛的回过身,一个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我的背后。
天哪!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皱了皱眉,我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冒失鬼。黄黄的脸色,小小的眼睛,木然的面部表情,一身衣服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反正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有兴趣看画展吗?”男人又问了我一遍。
“你就是画家安冉?”我问。
男人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哦,那你是干什么的?”我好奇的问。
“我是收门票的。”男人平静的回答。
哈哈!我几乎要当场笑出来,这个人还真够坦白,也怪不得老是问我看不看了。好吧,反正也没什么其它事情可做,再说看他的样子大概真的很希望有人看这个画展,我就当日行一善好了。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请走这边。”男人指了指画报旁边的一个小胡同,说。
“哦,好。”我望着黑漆漆的胡同开始有点后悔了,可是刚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了男人的后面。
胡同里面异常的漆黑,只有头顶的一点星光微微照亮了前行的路。两边的墙很高大,而胡同也越走越窄,到最后只是勉强的让一个人通过而已。走在男人的后面,四周忽然安静的出奇,马路上的任何声音都没有传过来,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是的,只有我自己的,而那个男人真的要算是猫的转世了,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而且,我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走起路来身体竟是一动不动的,照常理来说人走起路来身体总会有晃动的,可是他,一点晃动的迹象都没有。往下看,明明他的脚是在迈动啊!
疑惑的摸了摸鼻子,我开始觉得有点冷,衣服下的皮肤上开始泛起了鸡皮疙瘩。我今天的脑子是不是又搭错了?竟然会答应来看我最一窍不通的美术作品?而且眼前这个男人也很古怪!要不要不看算了?想到这里,我的脚步放慢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只有一片漆黑,马路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到了!”就在我准备走人的时候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个楼梯对我说。
“啊?到了啊?”我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楼梯口也是黑洞洞的,让人产生不安的感觉。可是既然到了都到了,就上去看看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跟着男人上了楼梯。几乎是摸黑走了三层楼梯,我跌跌撞撞的上到了三楼。一个桌子放在了307 室的门口,桌子上面放了一叠画册。
“要钱吗?”我问,其实我心理是希望他开的价越高越好,这样一来我就有借口不看离开这里了,可是希望恰恰和事实相反。
“不要钱的!”男人平平的语调打消了我的念头,打了个哈哈,我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不是很亮,但是几乎每幅画的正上方都亮着一盏灯,灯光打在画布上,让画面呈现了一种朦胧的视觉效果。画展里空无一人,我静静的走在房间里,每一幅画都是偏冷色调的抽象画,反正就是让人看不懂到底画的是什么的那种画。
整个画展的房间倒是蛮大的,画不是很多,所以倒让人有种空旷的感觉。这样一来让本来就觉得冷的我更是感到一股寒意,好象被人置放于一个无比宽大却又封闭的空间里一样,压抑和孤独同时存在。
房间里还搁置了几块很大的板,上面用来放置了几幅画,这样让我无法一览全室,当我站在一块板的前面时,总会存在了一些视觉上的盲点。虽然明知道整个画展只有我一个人,可是觉得板后面有另外一个人正在窥视我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画面上的兰色涂鸦我一点也看不明白,只觉得象是一张张奇怪的脸孔,好象每张画布后面都有脸的浮现。而画上的一些圆点则更象是一只只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凝视之中,画布上的油彩好象正在慢慢的旋转,移动。
往画上望去,画面上用蓝色和黄色涂鸦成了一团一团的,凌乱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难道这就是抽象画的真正涵义吗?灯光打在画布上,让一团团的油彩外圈泛出七彩的光眩。眨了眨眼睛,好象有一道黑影映在了画布上。
回头,什么也没有。
心跳,却莫名加速。
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想了想,我还是快步走向了门口,那个男人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我看完了。”我对男人说,希望快点出去,我可不想再看什么画展了。
“这个给你。”男人把一本画册递了过来,满脑子只想快点走的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一把接了过来就塞到了公文包里。转身马上准备开溜。
“对了,”那个男人突然叫住了我,说:“你可以上一下画册上写着的网站,网上会告诉你这些画的真正涵义。”
“哦,知道了。”我敷衍着答应了下来,脚下的脚步却迈得更快了。
匆匆从胡同里走出来,我又重新回到马路上,虽然行人还是很少,但心里却感到很踏实。看了看手表,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晚上快十点了,我在画展里的时间有这么久吗?朝阿宝家的方向望了一下,我突然又没有了去找阿宝的欲望,算了,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画展一折腾,人都感觉到累了,还是回家好了。想到这里,我耸了耸肩,朝自己家里走去。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躺在床上的我反而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眼前晃的全是刚才在画展里看的那些抽象画,象一个个不停回放的幻灯片一样骚扰着我的神经。而想知道这些画的真正涵义的欲望也开始越来越强烈,到最后简直是在心里大喊着:上网去看,上网去看啊!
“可恶!”咒骂了一声,我一骨碌从床上弹了起来,反正睡也睡不着,明天又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就上网看看好了。
想到就要马上做到!我忙把电脑打开,再把包里的那本画册拿了出来,照着画册里的那个网址上了网。
第二章 神秘网站
一上这个网站,就先是一幅熟悉的画面,蓝色涂鸦的抽象画。轻轻的点击了一下画面,整个电脑屏幕突然从正上方倾泻下如瀑布一般的血水,如血般的红色充斥着整个屏幕。然后红色渐渐消去,出现了五个大字:恶魔的左眼。
恶魔的左眼?什么意思?我的左眼也恰恰在这个时候抽筋一样的痛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我又点击了一下这几个大字,立刻,打开了一个类似于word文档一样的界面。只不过整体的背景是黑色的,而字却是血红的。这就是画的真正涵义吗?我好奇的开始阅读起上面的字来:
当你点击刚才的字时是不是感到你的左眼一阵抽痛?
我立刻皱了皱眉,这篇文章是谁写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刚才左眼抽痛了一下?心跳好象漏了一拍,我感觉有点胸闷,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还是继续读下去:
那是因为恶魔的左眼已经附身在你的身上,每个人都会有一只看见恶魔的眼睛。
什么乱七八糟?我有点生气的敲打了一下电脑,是什么人这么无聊?难道是那个画家安冉?不好好画画怎么竟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心里有一个声音正在劝着自己快点关上电脑上床睡觉,可是还有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却让我继续看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我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不要怀疑,我就是画家安冉。此刻的我,正在地狱召唤着你。你相信吗?当你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却在炼狱的血池里饱受着恶魔们的折磨,那是因为我曾经拿走过它们的左眼,它们要我把左眼还给它们!听!你有没有听到眼珠滚过地面的声音?
哈!又是一个喜欢搞恶作剧的家伙吧!我鄙夷的看了看电脑屏幕,而就在这个时候,本应是寂静的夜晚却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咕噜~~~~~ !
很轻,但是在万籁具静的夜里却是如此清晰!好象是从楼上传下来的,什么东西滚过地面的声音!寒意立刻遍布全身,我家是在顶楼,那么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眼珠滚过地面的声音吗?不可能!一定是巧合,那声音大概是老鼠的吧!对!一定是老鼠的!自我安慰了一下,我搓了一下已经冰凉的手,犹豫着要不要看下去。
算了!还是睡觉吧!这个安冉肯定又是在哗众取宠而已!用僵硬的手关掉电脑,我一头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左眼却隐隐有点酸痛,大概是电脑看多了吧!翻了个身,我开始很努力的去见周公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得大汗淋漓,气都有点喘不过来,好象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又完全没有一点记忆,只是觉得通体的寒冷,连手脚都冻的麻木。头晕的看了看闹钟,竟然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我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怎么会一下子睡到这么晚?
口干舌燥的从床上爬起来,我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我把双手伸进冰凉的水里,然后把整张脸埋进了冷水里,希望冷水可以刺激一下我神志迷糊的头脑。不经意的抬头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顿时吓了一跳,那个左眼通红的人真的是我吗?心急火燎的把头凑向镜子,我再仔细一看,还好,只是左眼里布满了血丝而已,所以不仔细看还以为眼睛变成红色的哪!可是为什么只有左眼而右眼却很正常?摸了摸左眼,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左眼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闭上了右眼,只用左眼看东西,眼前立刻蒙上了淡淡的一层红晕。怎么回事?难道生红眼病了吗?我有点担心的把左眼闭上,只用右眼看东西,视线里的东西倒都一切正常。
草草的洗漱完毕,我还是担心着我的左眼,不会真的是被恶魔的左眼附身了吧?怎么会!?昨天晚上的根本只是安冉的恶作剧而已!走到厨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我一时之间就愣在了那里。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老姐突然从客厅走了进来,从背后重重的拍了我一下。
“哇,好痛的!”我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喊痛。
“哇~~~ !”没想到老姐的反映比我还要剧烈,还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
“你干什么啊?”我伸手把老姐的手打开,不悦的问。
“你得红眼病了!”老姐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说。
“没有啦,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我安慰老姐。
“真的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老姐显然是不放心。
“我才不去医院哪!”我忙回答,自从心湖的事情以后我对医院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反感。
“随便你吧!”老姐耸了耸肩膀,说:“那你就多休息休息好了。”
“谢谢关心!”我无力的再次坐到了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人感觉到非常的疲倦,没有什么精神。
“你早饭想吃什么?”老姐走到冰箱前面,问我。
“还能吃什么?”我低着头没有看她,懒懒的道:“面包喽!”
“哦,那给你!”老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忙抬头向在我左边的老姐望去。
仿佛时间在那一刻突然静止,老姐原本俏丽的面容突然变的死灰一片,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了眼珠和眼白之分,嘴唇也是青黑色的。更让我浑身发抖的是她浑身的皮肉好象被抽去了所有的水份一样,干瘪着!整个景象扭曲浮动,而在我右眼的视线范围内却完全没有这种异常!
啪的一声,一样东西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立刻浑身打了个冷战,缓过神来再仔细一看,老姐还是原来的老姐,什么也没有变!只是在我的脚边多了一袋面包。
“你干什么啊!看我也能看得发傻啊!?”老姐打趣的说。
我还是懵懵懂懂的把面包拣了起来,刚才的景象让我还如浴冰水一样的通体寒冷,左眼开始抽痛,剧烈到蔓延整个左半边头部。强忍着剧痛,我浑身都在颤抖,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那包面包又掉回了地上。
“怎么了你?”老姐忙走过来把面包拣起来放到桌子上,问我。
“没事,大概没有休息好。”我艰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我想我还是回床上睡一会儿吧!早饭我不吃了!”
“可是你脸色好差,还是去医院吧!”老姐在身后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摆了摆手,我发觉自己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被老姐架着走进了我的房间,我立刻倒在了床上。头一沾到枕头就昏昏欲睡起来,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模糊不清。
“喂,你衣服还没有脱哪!”迷糊中只听见老姐叫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好象黑暗从我的上方重重的压了过来,铺天盖地的黑暗和疲倦让我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就昏睡了过去。
惊醒,寂静!
天色昏暗,不知已经何时。
推开房门,屋子里的东西都朦胧着一层灰色的膜,我试着叫了一声,却只从喉咙里发出了干涩的声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我快步走向老姐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漆黑一片,冷意从脖子处扩散开来。
“姐!”我推开了门,一个人影正背对着我坐在房里,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但是我知道那应该不是老姐,因为她的头发是直直的,而老姐的头发却是卷的。
“你是谁?”我把手紧紧的握住门边,指甲都几乎镶进了门板里,疼痛却无法缓解我心中的恐惧和焦虑。
“林逍!”女子幽幽的一声轻叹,缓缓的转过了身。
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所有的血液顿时抽离了我的身体,呼吸都要窒息。我以为这都应该是幻觉,可是印雪的容颜却如此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前。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双唇和她的身体,如此熟悉又远隔千里。
“印印雪?”我喘着粗气,问。
“林逍,快轮到你了哦!”印雪对我浅浅的一笑,只这一笑,却让天地都为之失色,阳光仿佛轻轻的洒在了我的身上。
“轮到我什么?”我傻傻的问。
“快轮到你了哦!”印雪还是这么一句,只是语气突然变的冰冷冷的,我不知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快轮到你了哦!”印雪幽幽的笑着,她的左眼却渐渐变成了血红色。
“你你的眼睛!”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不停。印雪的左眼变的血红血红的,红色的血水正从眼球处流了下来。
“印雪,眼睛眼睛!”我大叫了出来,恐惧象头野兽一样的扑向了我。
“林逍!林逍~~~~!”老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感觉到身体被剧烈的摇晃着。
“林逍!你快醒醒啊!”老姐的手已经搭在了我的额头,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用尽了力气睁开眼睛,老姐正紧张的看着我。
好冷!我的手脚麻木,环顾四周,我正好端端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只是遍体生汗,粘粘的汗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衣服。
“你做噩梦了吧?”老姐擦了擦我的额头,问。
“啊!”我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印雪的脸还如此清晰的盘旋在脑海里,真的只是梦吗?
“我帮你倒杯水吧!”老姐站了起来走向客厅。
印雪?左眼?血泪?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东西从我脑子里甩出去,可是印雪最后的那一张左眼流着血泪的脸却越来越逼真。恶魔的左眼吗?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网站,身体也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扑向了电脑。
“你不休息还要上网?”老姐从客厅里走回来把水放在了我的旁边,抱怨我。
“我有事要查!”我头也不回的朝老姐摆了摆手。
“那只能上一会哦!”老姐嘱咐了一句以后就走开了。
上网以后我忙把那个地址打了进去,回车,同样是蓝色的抽象画,血红色的大字。我忙不迭的点了进去,而昨天晚上出现的那篇文章的开头没有了,直接就是一句:
你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看下去,关了机吧!睡之前,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左眼一阵酸痛?
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背也僵直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继续:
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有相同的遭遇,所以,不要惊讶,我只是在向你复述我的故事而已。就在第二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最爱的人,我的母亲,她只是反复的跟我说了一句话:快轮到你了哦!
快轮到你了哦!轮到什么?我紧紧的握着鼠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觉得安冉只是个恶作剧的想法正被疑虑慢慢的侵蚀掉,好象他正有着一双透视一切的眼睛,注视着我:
快轮到你了哦!恶魔的左眼终将看到光明的背面!
光明的背面?那是什么?黑暗吗?我疑惑的皱了皱眉,而文章的下部分却只是红红的一团,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就好象是血书被水模糊了一样。来回按了好几下刷新的按钮,可是屏幕上的下面一段文字却始终没有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怎么办?我着急的捶了一下桌子。
对了!不是有阿宝在吗?她这么精通电脑,一定有办法的,说不定还能查出这个神秘的网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哪!想到这里,我立刻象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兴奋!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胡乱套了几件衣服以后就往门外冲去。
“你到哪里去啊?”老姐在客厅里叫住了我。
“到一个朋友家去,有事情要办!”我几乎是直接从门里撞了出去,一边穿鞋一边大叫着回答了老姐的问题。
阿宝啊,阿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三章 烂尾楼
“阿宝,快帮我个忙!”没等阿宝把门完全打开,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干嘛啊你!这么急!”阿宝跟在了我的后面抱怨,一边揉着眼睛,身上的衣服是一套很可爱的印有比卡丘图案的睡衣,看来这个宝贝还没有睡醒。
“你怎么现在在睡觉啊?”我看了看手表,是下午四点多。
“睡午觉啊!”阿宝理直气壮的回答我。
“那你现在别睡了,帮我查点资料!”我把阿宝硬是按到了电脑前,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阿宝撅了撅嘴,问:“想查些什么?”
“先帮我查个人,叫安冉,应该是个画家吧!”我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阿宝的旁边,说。
阿宝转头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老要我帮你找人啊?”
“哎呀!”我着急的道:“以后再跟你解释啦!”
“哎?你的左眼怎么了?”阿宝指着我充血的左眼,好奇的问。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有灰尘掉进去了而已。”我敷衍着,说:“你先帮我查啊!”
“好啦,好啦!”阿宝打了个哈哈,打开了电脑。
当电脑屏幕上终于出现安冉的名字时,我的心一紧,马上关注的凑上了前,仔细浏览了一下有关的资料:安冉,画家,28岁,毕业于**大学的美术学院,精通人物和山水油画,曾经获得过第三届全国青年油画家比赛的金奖,先后出版过两本画册。
奇怪!怎么会精通人物和山水画哪?难道不是抽象画吗?还是抽象画只是他的另一个特长?还有,这些资料怎么全是五年以前的哪?
“有没有最近的资料啊?”我问阿宝。
“没有了!”阿宝摇摇头。
“你再查查看啊!全是五年前的信息,他不会就这么消失了吧?”我不死心的问。
“哎!你说对了!”阿宝很有信心的仰了仰头,说:“如果在我这个超级无敌宇宙第一神通广大的机器里也找不到他的资料的话就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死了,二哪就是你说的消失了!”
“不可能!”我立刻否定了阿宝的说法,说:“我昨天还去看过他的画展哪!”
“画展?不可能!我根本找不到相关资料!”阿宝斩钉截铁的道。
“说不定这个画展很小所以你在网上查不到哪?”我再次提出了异议。
“不可能!”阿宝还是坚信自己的电脑是无所不搜的,“再小的消息都应该在网上有记录啊!现在是信息时代了嘛!”
“好,好!”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道:“那你现在再帮我查一下这个网站吧!就是关于那个画展的哦!”
“哦?”阿宝兴奋的眼睛亮亮,说:“快给我快给我!”
“别急啊!”我把键盘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敲下了那个网站的地址。
回车。而等待我和阿宝的竟然是……是…:“该页无法显示!”
晕倒!怎么会这样?而阿宝的嘴巴更是张的好大,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怎么可能~~~~~~?!”阿宝一声怪叫,猛的站了起来使劲拍打了一下电脑,然后又恶狠狠的转头问我:“你!有没有打错地址?”
“不可能!”我也怪叫着回答,这个地址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拼错的!
“那怎么会这样?”阿宝指着电脑对我发着脾气。
“小姐啊!”我有点无奈的回答:“这个电脑是你的啊!再说了你不是精通电脑的吗?你不问你自己倒问起我来了啊?”
“不可能!”阿宝跺了跺脚,道:“我的机器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上不去的网?”
“我向天发誓!”我忙信誓旦旦的发誓说:“我昨天晚上和刚才来你这里之前在我家的电脑上还上去过哪!”
“什么?”阿宝顿时尖叫连连,分贝指数直避老姐的嗓门。
“耻辱啊!”阿宝立刻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有点感冒的往后仰了仰身子,真害怕被阿宝一拳挥过来的拳头打到脸。
“不行!”阿宝原地跳了一下,又坐下,说:“我就不信!”说完,阿宝的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一阵飞舞,屏幕上的字飞快的跳动着,一会打开一个窗口,一会又开了个指令程序。反正我是没有看懂,房间里只听到阿宝的手指在键盘上有力的敲击声,很有节奏感。
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终于…
“喂,你在干什么啊?”坐的有些无聊的我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别吵!”阿宝冲我挥了挥手,说:“我在想办法登陆这个网站!”
想办法?不会是做黑客吧?我有点崇拜的看了看阿宝,看来这个小姑娘很有一套嘛!可惜,就在我准备向她讨教讨教有关电脑的事情的时候,阿宝却突然一声惨叫,直叫的连窗外的可怜小麻雀都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你干嘛啊?”我捂着耳朵,大声问。
“啊~~~~!!”可惜阿宝的练嗓功课还没有作完。
“不要叫了!”我使劲拉了一下阿宝,终于成功的把阿宝制止住了。
“病毒啊!”阿宝已经眼泪汪汪了,一副小孩子被人抢去糖果的伤心样。
“病毒?”我疑惑的看了看电脑屏幕,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了。
“可恶!都是你!”阿宝突然一把拎起了我的衣服,大有一副和我干一架的样子。
“我?”我无辜的看着阿宝。
“就是你!都是你给我的什么网址,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的电脑被病毒感染了!”阿宝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放下我的衣服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啊!?不会吧!天哪!我的脑子都快抽筋了,怎么会这样哪?望着眼前哭泣不止的阿宝,我真是手足无措,一向对哭泣的女人没有办法的我现在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真是劝也不是,逃也不是。
在阿宝哭泣了足足有一刻钟以后,突然把头抬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小火苗!恶狠狠的看着我,好象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问:“说!你这个网址哪里来的?”
“一本画册上来的!”我立刻坦白从宽。
“画册?”阿宝用眼睛瞥了我一眼,继续问:“哪里来的画册?说!”
“昨天看画展的时候拿的!”我咽了口口水,生怕一个回答不好就被她大卸八块。
“画展?”阿宝撅着嘴问:“哪里的画展?”
“就在你家附近的一个马路上,**路77号307 室!”我忙小心翼翼的回答。
“**路77号307 室啊?!”阿宝摸了摸脑袋,说:“那你现在就带我去!”
“啊?带你去?”我可不想再去那个劳什子画展了,阴森森古里古怪的。
“对!”阿宝一把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说:“这家伙设计的网站竟然连我都进不去,而且还让我的电脑感染了病毒!说什么也要会会他!”说完,阿宝就不由分说的把我往门外拉,可怜的我也只好被她拉出了门,一脸无奈的带路了。
※※※
望了望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我再次悲叹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回家吃顿饱饭,而我却要陪着一个一心想要复仇的江湖小蛮女找她的幻想中的仇家哪?
“林逍!你是不是存心耍我啊?”阿宝站在马路中央指着鼻子对我大叫道!
命苦啊!努力忽略路人诧异的眼光,我叹了我今天的第三百二十六次气,说:“真的!真的在这里附近啊!”
“那怎么还找不到?都快在这里转了半个钟头了!”阿宝指了指手表,我知道她一定很着急,我何尝不是哪?
“别急,我帮你问一下好了。”我拦住了身旁的一位老大妈,问:“大妈,您知道**路77号在哪里吗?”
“那里啊?”老大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们往前再走一段,然后左拐入一个小胡同里就是了!”
“谢谢谢谢!”阿宝立刻蹦蹦跳跳的回答,然后又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就知道你不牢靠!”
哈!被一个小孩子瞧不起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忙跟在了已经蹿出老远的阿宝后面。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胡同,好象和昨天景象很相象,只是胡同口少了一张抽象画报。往里张望了一下,黑漆漆的,望不到头。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阿宝已经跑了进去,眼看黑暗就要吞没了她我急忙也跟了进去。
两边的高墙制造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我抬头望去,一个建筑物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眼前,这倒是我昨天没有注意到的。四周很安静,偶尔有一声野猫的叫声,这里好象被繁华喧闹的城市隔离开了一样。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固体。
当我和阿宝终于走到那个建筑物前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个老大妈眼里的古怪是什么意思了,这根本是座被废弃的烂尾楼嘛!
“不会吧!你真的确定昨天的画展是在这里举行的吗?”阿宝指着连门都没有的建筑物,问我。而我也只有张大嘴巴等着有人往里面塞鸡蛋的份了!怎么回事?昨天晚上虽然没有很在意,可是也不应该是座烂尾楼啊!?难道是那个老大妈指的路错了?我看了看烂尾楼旁的一堵围墙,明明是用红色的油漆刷着**路77号这几个字啊,虽然有些班驳掉漆的样子,但是这几个中文我还是不会认错的。
“呵呵,呵呵!”我干笑了几声,说:“也许人家就喜欢搞这种后现代主义风格哪?”
“恩!”阿宝咋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却说了句让我险些撅倒的话:“你这个理由,很烂!”
“好吧!”我终于低下了我高贵的头颅,说:“那现在你想怎么办?回去吗?”
“回去?”阿宝的气势立刻汹汹,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再说!”
“进去啊?”我缩了缩脖子,有点为难的说着,这个烂尾楼虽然不太大,但怎么也有五、六楼的样子,而且楼房的周围是废弃的工地没有人烟,又恰好在天色已晚的傍晚,怎么看都有点象鬼屋的样子,冷森森,凄惨惨的。
“你连心湖的事情都可以搞定了这还有什么怕的啊?”阿宝推了我一把,说:“再说了,还有我在哪!”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更担心啊!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说出来的!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今天如果不进去看一看的话阿宝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搞不好就地解决我了也说不定!
“好吧!进去看看吧!”我话刚一说完,阿宝就立刻欢呼一声冲向了烂尾楼。
“等等我啊!阿宝!”可怜我连再次考虑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急冲冲的跟在了阿宝的后面跑进了这个古怪的烂尾楼。
第四章 锁孔里的眼珠
本应该是红色的墙砖因为常时间的风吹雨打而已经变成了一种暗红色,好象是尸体的血液一般阴沉着,而从我左边的视野中这暗红色的墙砖表面却是浮起了一层黑色的烟气,就好象是上次在心湖命案的女死者身上看到的一样。难道是怨气吗?我伸手摸了摸墙壁,阴湿湿的,冰冷的感觉蹿入身体里。
“阿宝,你在哪里?!”我站在烂尾楼的楼梯口大喊,阿宝也真是的,比兔子蹿得还快!我的声音在整个楼房里传着阵阵回音,仿佛进入了一个空洞的山腹一样,冷冷的空气吹的我猛的缩了缩脖子。
“我在上面,你快上来吧!”阿宝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仿佛似隔世传来的幽叹,极度空灵。
抬头看了看盘旋而上的楼梯,上面是黑洞洞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传来。我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左眼微微发热,跳动中红晕渐渐扩散在眼前。
嘣咚!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楼梯因为没有完工所以根本没有旁边的一圈扶手,我尽量靠在墙壁处往上走着,盘旋的楼梯就象是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螺旋一样,使人晕眩。
轻微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却不是我自己的,黑暗里有一个恶魔正在痴痴的轻笑着,向我露出了其狰狞的面目。
当我走到两楼的那一刹那,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抬眼望去,一片白光晃过,一个人影正站在我的面前!
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自己正站在楼梯口,一脚踏空,人已经往后仰去!努力的把身子往前挺了一下,还好,没有摔下去!定睛仔细一看,原来那个人影竟然是镜中的自己!
怎么回事?这个烂尾楼里竟然会有这么一大面镜子被安在了墙壁上!因为镜子正对着楼梯口,所以从楼梯下上来的人难免会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应该赶快上去找阿宝,但是那面镜子还是吸引了我走了过去。镜子很普通,就是一大块毫无装饰的镜子被安在了墙上,而镜子的左下脚还有着一块块黑色的斑痕,模糊了镜面。慢慢的走过去,偌大的一个楼层里除了这块镜子以外别无他物,窗户根本就只是一个墙洞而已。
空旷的楼层里回响着我的脚步声,走到镜子前面,镜像有点扭曲,照出的人物也歪歪斜斜着,我的脸在镜中呈现着一种奇怪的狰狞。虽然四周很暗,可是奇怪的是镜像却出奇的清晰,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左眼里的血丝正渐渐变粗,变的更加血红,好象就要滴出血水来。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忍不住心中奇怪的欲望而伸出了手摸向左下脚的那块块黑斑,当手指触摸到斑痕的那一瞬间,原本是固体的斑痕突然感觉变成了粘粘的液体,一股熟悉的尸臭味冲入了鼻孔里。
象触电一般的缩回了手,我立刻把手指放到了眼前,黑红色的液体近在眼前。眨了眨眼睛,液体好象又消失不见了!突然灵光一闪的我闭上了自己的左眼,手指上什么也没有。寒意让我背脊发硬,头皮发麻。闭上双眼,我的全身都在发抖。
慢慢的只睁开左眼,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可是当黑红色的粘稠液体出现在手指上时我仍然全身一阵发软。
可恶!使劲的甩了甩手,我想把手指上的那些液体甩掉。眼睛无意的一瞥镜子,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静静的站在我的背后!
猛的回头,什么也没有!
再回头看向镜子,镜中的人影正缓缓的抬起了头,昨天画展的那个奇怪男子正冲我诡异的一笑!他的脸色好苍白,可是左眼却血红的。怔怔的僵直在镜子前,我可以肯定刚才自己的背后是空无一物的!难道是自己的眼睛有毛病,还是说
咽了口水,我并没有逃跑,其实确切的说我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巨大的恐惧吓得僵住了。镜中的男人的身体渐渐的往后退却,竟然慢慢的开始消失。好象是被吸入到一个无形的空间里一样,他的身体正在慢慢褪去,先是脚,然后是腹部,再蔓延向头部,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左眼球!是的,左眼球,血红的左眼球!凭空悬浮在镜子里,直勾勾的盯着我。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血红的眼球掉落在了水泥地板上!那个眼球仿佛是一个很有弹性的珠子一样弹到了上空又落下,然后又弹起再落下,一下下的朝我跃来!
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勇气,我缓缓的转过了身体,还是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的楼层里只站着我一个人!
“咕~~~~~ !”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从我的背后响起,声音由远致近的传来,就象是珠子滚过地面的声音。这个声音持续着,我知道其实我背后的一尺之遥就是一面镜子,而声音却仿佛是从镜子里传过来一样的,是从镜中滚来的什么东西的声音!
再次转身,镜中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出现那个血红的眼珠!刚想喘一口气,却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了,然后,我听到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异样的惨笑声!
哈哈哈哈~~~~~ !
回音震动着我的每一个神经,我惨笑着看着镜中那个左眼流着血泪的自己,血水已经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仿佛是一条红色的泪痕!
“你笑什么东西啊?还笑得那么难听!”阿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惊讶的一转身,发现她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怎么在镜子里没有照射出她的身影?我奇怪的再望向镜子,此时阿宝的身影正好好的出现在镜子里,而我的左眼也只不过是有点血丝而已,刚才的一切异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这个时候,我才发觉冷汗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服,连额上的头发也被汗水粘在了前额上。
“你干什么啊?跑个楼梯也可以出这么多汗?”阿宝碰了碰我,奇怪的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忙问。
“刚来一会,就看到你站在镜子前面乱笑!”阿宝神情古怪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说:“你快帮我上三楼看看啊!怎么有扇门挡着,我进不去!”
“门?”我疑惑的问了一声,这个烂尾楼不是连扇窗户也没有的吗?
“对啊!三楼根本没有你说的307 室,只有一个房间有门挡着哪!”阿宝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就往上拖。
“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啊?”阿宝握了握我的手问。
“我穿的少吧大概!”勉强找了个理由搪塞,我可不想告诉她我这完全是被吓的啊!幸好阿宝也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被阿宝拖着走向楼梯口,我还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块镜子,扭曲的镜像里好象有阵阵黑烟冒起,我不禁感到一丝后悔,怎么就让阿宝上来了哪?
“我们还是回去吧!”站在楼梯口的我最后还是准备打退堂鼓。
“什么?你不会是怕了吧?”阿宝一脸的鄙夷。
“不是怕!”我正色道:“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个烂尾楼肯定有古怪!而且现在李海和方蕾这两个会法术的人都不在,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冒险的好!”
“有古怪?我看你有古怪才是哪!不就是黑了点吗?我怎么就看不到你说的那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阿宝还是想要上去再看看,和我争执起来。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只好无奈的被好奇宝宝阿宝拖到了三楼。
三楼和两楼又有所不同,并不是整个楼层里什么也没有,楼梯口一上来就是一条还没有竣工的走廊,两旁是有几面墙把楼层隔成了一个个房间,只是都还没有被安上门,当然,除了在走廊的尽头那扇门以外!
被拉到门前我才发觉,门竟然是没有锁只有一个锁孔!而门之所以打不开是因为一条已经生锈的铁链牢牢的把门栓上了,一个连锁孔都几乎被锈堵住的大锁正挂在铁链上。铁链和锁的表面有着和二楼镜子上的斑痕一样的黑色痕迹。
“好了,这个锁我也打不开的!我们走吧!”说完,我就拉住阿宝想走,却被阿宝挣脱了。
“哎呀!你都没有努力过,怎么就知道打不开!?”阿宝还真是弃而不舍。
“你以为我是大力水手吗?可以把这条铁链拉开?”我几乎是用吼的对阿宝叫道,“就算大力水手还要吃菠菜哪!”
“哎呀!你凶什么啊!我不就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吗?”阿宝委屈的扁扁嘴,道。
看着委屈万分的阿宝我也心生不忍,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应该对她这么凶的!愧疚的看了她一眼,我和气的对她说:“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的啦!”
可惜话刚一说完,就从门里传来了一声拍打门的敲击声!
啪!一声,再啪的一声!就两下,却足以吓到我和阿宝两个人!阿宝立刻缩到了我的身后,战战兢兢的问:“林逍,什么东西!?”
“别怕别怕!是老鼠!”我忙安慰阿宝,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可是又是一声,啪!比前两声都要重!好象有什么人正在努力拍打着门一样,想从里面出来的样子!而且声音明显是从门的中部发出来的,老鼠一定碰不到那个部位的,这世上还没有可以够的着门当中部分的老鼠吧!想到这里,我摸了摸阿宝的手,说:“别怕,我看看!”
“不要!”阿宝拉住了我的衣服,道:“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和方蕾交代啊?”
天!翻了个白眼,我无力的道:“那我就拜托你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好嘛好嘛!”阿宝尴尬的笑了笑,很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朝门迈了一步,我搓了搓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根链条拉开!考虑了一下,我决定还是先试着透过锁孔看看有什么东西好了!蹲下身子,我把左眼凑到了锁孔前。
只一眼,却立刻把我吓住了,只见锁孔里正有一个血红的眼珠正瞪着我!冷汗,立刻再次湿透了我的衣服。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股阴风,让本已经被冷汗打湿的我顿时全身颤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林逍!怎么了?”阿宝忙上前把我扶了起来,关切的问。可惜我还在刚才的惊吓中没有缓过神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什么东西了吗?我来看看!”阿宝说完就往锁孔上凑去。
“不要看!”我立刻尖叫了一声,一把拉住阿宝二话不说就往楼梯冲去,直拽着阿宝飞快的冲出了烂尾楼,一路急跑的跑回了大马路上!
“哎呀!你干什么啊?”一到马路上看我松了手,阿宝就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个地方真的不干净!不许再去了!你给我回家!!”我拉起阿宝就往她家走去,一路上当然免不了好奇宝宝的一再追问,而我只是阴沉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好不容易到了阿宝的家,我看了看仍雀跃不止的阿宝,严肃的道:“给我乖乖睡觉,不许在想那个该死的烂尾楼了!”
“可是人家真的很好奇啊!”阿宝抱起了她的长毛绒玩具道。
“好奇也要看保不保的住你的小命!”我语气不善的道,看了看偷偷做了个鬼脸的阿宝,我突然一阵头疼,这个好奇宝宝不会在打什么馊主意吧?
“你不会是想等我走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再去吧?”我问。
“哈哈~~哈哈~~!怎么会哪?”阿宝打着哈哈,但是从她的脸上我明明看到了“被你猜对了”这几个大字!
“那好!”我横下了心,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阿宝面前,说:“今天晚上我就住你家了!”
“啊!?什么?”阿宝一声怪叫。
“什么什么啊?我这是对你负责!”我据理力争。
“男女授受不清!”阿宝指着我的鼻子大叫。
“放心!”我装着样子上看下看了她一会,道:“我对青涩的苹果没有兴趣的!”
“青涩苹果?谁是苹果了啊?”阿宝努力的挺了挺胸,道。
“呵呵,就是啊!”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和阿宝打起趣来。
“可恶!”阿宝把绒毛玩具砸向了我。
于是,这个晚上就在惊恐之后,我和阿宝还是过得挺愉快的。只是在睡觉前还打定主意再也不去那个烂尾楼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第二天,我还是再次跨上了烂尾楼的楼梯!
第五章 白云驾到
清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轻洒在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我睡的特别香,没有任何噩梦来打扰我。照理说换个环境睡觉应该睡不安稳才对,没想到我倒和别人不一样哪!
在沙发上伸了伸身体,转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之中的阿宝,阳光落在她轻柔的头发上,散发着淡淡的七彩光晕。纯真无邪的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一定是梦到什么好东西了吧。
笑了笑,我起床穿上了衣服准备去洗梳,而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原本还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立刻变的冰冷起来。
“喂,小任啊!什么事?”我无奈的接了电话,其实这个时候小任打来的电话通常都没有是什么好事,又搅黄了我一个美好的星期天。
“林逍!有命案,你快来吧!”小任在手机里对我叫道。
“在哪里的啊?”我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而阿宝也被我的电话吵醒了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在**路77号,一幢烂尾楼里。”小任的话立刻让我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不会这么巧吧?我昨天晚上刚去过啊,怎么就出人命了哪?
“喂,林逍!你在听吗?”小任问。
“哦,在!”我愣愣的回答,“我马上就到。待会见!”
关掉手机,我摸了摸脸,从心底里冒上来的不安让我有点坐立不安,昨晚的一幕幕情景再次闯入了脑海里,尤其是临走前的那个血红眼珠,仿佛又在眼前出现,正幽幽的瞪着我。
“怎么了?”阿宝揉着她的眼睛迷糊的问。
“没什么,我有工作要做,马上就要走!”说完,我立刻站起来冲进了洗手间,只留下还一头雾水的阿宝。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幢烂尾楼下,警方已经对这里进行了现场封锁,可是还有一大批围观的人群,让本来冷清的小胡同显得热闹又拥挤。
艰难的推开人群,我终于走到了小任的面前。小任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你的左眼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左眼发红的理由,忙扯开了话题:“谁先发现尸体的?基本情况是什么?”
“最先发现的人是这个烂尾楼工程的负责人,叫何兵!”小任一边解释一边带我进入了烂尾楼。
“这个烂尾楼的负责人?”我好奇的问,“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个已经废弃的工地啊?”
“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啊!照理来说这个工地早就被废弃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巧在今天一大早来这里?又恰好发现了尸体?”小任回答。
“说说死者吧!”我接过小任递来的白大褂和手套,抬头瞥了一眼刚刚经过的二楼楼梯口,那块镜子里折射出我和小任一晃而过的身影。
“死者是男性,估计年龄应该是四十岁左右,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奇怪的是…”小任凝重的看了我一眼,说:“死者的左眼没有了。”
“什么?”我立刻停住了脚步,虽然现在在大白天,可是冷飕飕的感觉还是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昨晚的那只血红眼珠再一次如鬼魅般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很奇怪是吧?”小任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小声的对我说:“别人都说这幢楼闹鬼!”
“是吗?”我敷衍着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昨晚上来过这里的事实向陈凯说明一下。
“林逍!”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我正思量着哪,陈凯已经向我走来。
“陈队长!”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就等你来看一下尸体了!”陈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有点心虚的笑了笑,被他带向了三楼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只是现在原本牢牢锁住的大门已经敞开了,一具男性尸体正面朝下躺在地上,好大一滩鲜血流满了整块水泥地板,他的手上满是鲜血,甚至连门上都是斑斑血迹。手指已经僵硬弯曲,指甲里全是已经发黑的血迹。从他微侧的脸部望去,他的左眼处也全是鲜血,眼皮处往外翻露出了里面的肌肉组织,好象是被人生生剜去的眼球。
“死者很有可能曾经想要打开这扇门所以拼命敲打过门板,所以他手上的鲜血才会弄的门上到处都是!”陈凯指了指门上的血手印,说:“看!还有手印哪!”
敲打门板?我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难道说昨天晚上那几下奇怪的拍打门板的声音其实就是死者临死前的最后挣扎吗?那么我在锁孔里看到的那个血红眼珠也是死者的喽?可是又是谁剜去了他的左眼?
紧紧握着双手,我看了看陈凯,犹豫了半天,说:“陈队长,恐怕这次尸检不能由我来做了!”
“怎么了?”陈凯问,“你不舒服?”
“不,不是!”我急忙摇头,道:“我昨天晚上……”
顿了顿,我艰难的说:“我昨天晚上来过这里。”
“什么?”在一旁的陈凯和小任几乎是一起叫了出来,一脸的惊讶。
“是这样的,我和一个朋友昨天晚上有来过这里。更重要的是我昨天晚上在这扇门外听到过敲门声,可惜当时以为是老鼠也没有在意,而且,昨晚这门是被铁链栓住的!”
陈凯和小任互相看了一眼,气氛也变的诡异起来,好一会陈凯才开口道:“你的确不适合再碰这个案子了!可是让谁来验尸哪?方蕾又不在!”
“队长!”李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回头一看,他正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一来就对陈凯和我嚷嚷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作为一名警察,应该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你去哪里了?”陈凯严肃的质问李洋。
“呵呵!”李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我本来是先去局里拿点东西的,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就晚了!”
“碰到一个人?谁啊?”陈凯问。
“哦,是邻省派来公干的一名女法医,正好知道有命案我就带她来这里了,所以稍微耽搁了一下!”李洋一脸色咪咪的样子,我知道这个女法医肯定长的不错了。
“女法医?”陈凯想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道:“是不是**省局的白云啊?”
白云?我立刻愣了一下,今天巧合的事情不会这么多吧?可是叫白云又是女法医的人好象应该不多吧!难道真的是她?刚想到这里,一阵熟悉的香风已经袭来,是香奈儿嫉妒香水的味道,冰冷中饱含热情,又在火热中暗藏玄机!好了,不用多想了,肯定是她了!还会有哪个法医即使在验尸中也要喷上香水的哪?这种奇怪癖好非她莫属!
“林逍!”一声甜甜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到了我身边连带一个大大的拥抱顿时让我措手不及!
“哈哈!白云!真的是你啊!”我努力把她拉离了我,望向这个曾经和我是大学同学的女生,甜甜的笑容依旧挂在她的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好象也充满了醉人的甜酒,一双丹凤眼勾人魂魄,姣好的身材裹在紧身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低胸羊毛衫上,让她本就诱人的小麦色肌肤更是性感的阳光。
“林逍你们认识啊!”李洋一脸的错愕。
“是啊!我们可是关系不一般的大学同学哦!”白云暧昧的口气立刻收到了她想要的效果,陈凯和小任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李洋则是一副恨不得扇我两嘴巴的表情!
“哈哈,哈哈!”我为自己的清白做着垂死挣扎:“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白云立刻一脸哀怨,道:“你好无情哦!”
天哪!如果再说下去的话恐怕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话传到方蕾的耳朵里的话我岂不是会死的很难看?一想到方蕾生气的样子我忙道:“哎呀,先不说这些了!正好你来了,这个尸检就你来做吧!”
“要美女来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啊?”白云还是老样子,就喜欢和我抬杠。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这个忙你先帮一下,改明我请你吃饭好了!”
“是吗?你想和我约会啊?好吧!今天就帮你好了!”白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完全不理会旁边陈凯他们异样的眼光,接过我手上的手套就戴了上去。
一旦工作起来的白云倒是另一副摸样了,专注又专业,丝毫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而对法医这个工作有任何不满,勤勤恳恳的样子倒也让原先有点担忧的陈凯安下了心。
因为不用做尸检的缘故,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名警员正在盘问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发福的身体胖的就象一个桶,头上的汗水象是开水龙头一样往外冒着,手正不停的擦着汗,一块餐巾纸已经全湿了。大概这就是那个何兵吧,看样子倒蛮象是个包工头的。
再仔细看了看成尸的现场,俨然是一个密室,四周的墙壁上没有一扇窗户或者是洞什么的,但是墙壁上倒是被四溅的鲜血弄的满目鲜红,象是涂鸦的抽象画!
抽象画!?一想到这我立刻皱了皱眉,前天的画展不翼而飞,昨晚的怪异现象以及今天的尸体,无不预示着这不会是单纯的一件命案这么简单,未知的恐惧正再次向我笼罩过来。
“好了。”白云站起了身冲我们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之间,死亡原因初步看来是被人割破喉咙造成的气管破裂和大量失血而死!死者的左眼被人剜去,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
“身体上其他伤痕吗?”我问。
“暂时还没有发现,详细的尸检报告要等具体检查以后才可以知道!”白云回答。
“那林逍这样好了!”陈凯突然插口道:“这个案子只能先拜托白云了,至于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毕竟你也有涉及到案子。”
“好!”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涉及案子?林逍,你又干什么了?”李洋关心的推了推我,问。
“等会跟你说!”我没好气的回答。
“好了,小任你再做些善后工作吧!白云和林逍你们还是先回局里吧!”陈凯发了命令,我忙拉着白云就往外走,我可是怕再待下去的话难不保白云再说些让别人想入非非的话来。
“那我哪?”李洋指着自己问陈凯。
“你啊?”陈凯瞪了一眼李洋,说:“你给我好好留下来找线索!”
可怜的李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美女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别的男人拉走了。
刚到局里,陈凯让我录口供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还没有忘记嘱咐我把我说的那个朋友也叫来一块录。我也只好听命的找来了阿宝,让正处在热火朝天的维修她的宝贝电脑中的阿宝叫苦不迭。当然,事先我还是和阿宝统一了一下说法,就是说只是想参观一下那个画展而把那个神秘网站和病毒的事情瞒了下来。
当我录完口供送走还生我把她叫到警察局里的气的阿宝以后,我已经全身无力几乎接近四肢瘫痪口干舌燥的边缘。
打起精神快步的走向化验室,推开门,迎接我的却是一脸阴沉和不安表情的白云,奇怪了,她也会有这种表情的吗?
“怎么了?”我问。
“我找到他的左眼了。”白云的声音低沉的有点发抖,脸色苍白,她在害怕!
“在哪里?”我问。
“这里!”白云走到已经被解剖开来的尸体前,说。
这里?身体里吗?我慢慢的走到尸体前,尸体的胸腔已经完全被打开了,红白色的内脏统统暴露在了空气里,脏器表面的黏膜看上去还是挺新鲜的。而就在被打开的胃部里,一只还带有黄色肌肉组织的眼球正瞪着我,黑色的瞳孔早已无神,如死鱼的眼睛一样,眼白部分因为胃酸的缘故而微微开始腐烂变黄,但是上面布满的血丝仍然清晰可辩。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眼珠竟然可以在这个部位被找到!
忽然,原本不动的眼珠突然旋转了一下,立刻把我和白云吓的面无人色,互相看了一眼,我伸出手把白云搪在自己的身后,白云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臂。
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笑声:“快轮到你了!”
这个声音,分明是从眼珠里发出来的!
“混蛋!你是谁?”我冲着尸体大叫,而眼珠却在再次旋转了一下以后恢复了平静,一动不动。
“你在和谁说话?”白云古怪的看着我,问。
“你,没有听到吗?”我惊讶的望着白云。
“听到什么?”白云反问我。
难道她没有听到吗?我又看了看眼珠,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刚才的旋转只是我们的眼花,四周除了我和白云的呼吸声以外也没有任何动静。幻听吗?不太可能,这太真实了,就好象在我耳边说的一样。想了好久,我缓缓的问白云:“白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吗?”
“相信啊!”白云的回答倒是让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回答这么干脆。
“为什么?”我问。
笑了笑,白云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我们不知道也无法知道的事情存在着,我想,鬼也是其中之一吧!”
“是吗?”我轻轻的回答,望了望尸体的眼珠,再望了望窗外的阳光,我知道,又一个奇怪事件又要上演了。
第六章 额外的工作
把白布遮盖住尸体以后我回头望向白云,苍白的脸色证明她还没有从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中缓过神来。
“你倒很镇静啊!”白云双手抱胸,道。
“呵呵,”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表扬,“大概这种事情看多了,人也已经习惯了吧!”
“看多了?”白云好奇的问:“你经常撞鬼吗?”
耸了耸肩膀,我在考虑要不要把心湖的事情告诉她,毕竟这件事情的确很难让人相信的。想了想,我刚想开口解释一下,李洋就已经推门闯了进来。
“怎么样?有线索吗?”我忙问他。
“只知道那个何兵在今天早上去那幢烂尾楼的时候发现了尸体,然后就立刻报警了。”李洋回答。
“他有说为什么要去那个烂尾楼了吗?”我追问。
“他说了,是想去找承包给他这项工程的人,也就是画家安冉。”李洋顿了顿,继续:“也就是你看画展的那个。”
“你看过我的口供了?”我问,李洋马上点了点头。
找安冉?这就奇怪了,安冉不是已经失踪了五年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哪?还有,这个烂尾楼如果是安冉想要建的话为什么又让它荒废了哪?这样的一个工程需要的金钱一定不少吧,一个小小的画家,哪里来这么多钱?种种疑问立刻塞满了我的脑袋,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让我想的头晕。
“哎,你昨天晚上到底碰到什么东西了啊?”李洋推了一把还在冥思苦想的我,问。
我叹了口气,准备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他:“我看见”
“林逍!”陈凯就在我刚想开始述说的时候推门而入,冲着我道:“你过来一下好吗?”
“哦,好的。”拍了拍李洋的肩膀让他等我一下,我快步走了出去,不会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有去过命案现场就要拿我开刀了吧?我可是清白无辜的很哪!
战战兢兢的走到陈凯的面前,没有等我开口,陈凯倒是先发了话:“林逍啊,这次烂尾楼的案子你就不能插手了。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去做。”
还好还好,不是找我晦气的!我拍了拍倍受惊吓的小心肝,道:“什么事情啊?”
陈凯低头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神色颇为为难的道:“是这样的,前副市长朱振华”
“啊!”没等陈凯讲完,我已经被朱振华这个名字惊得叫了出来,立刻惹来陈凯异样的眼神。
“哦,我只是惊讶,他不是脑溢血死了吗?我好象帮不上忙了!”我立刻出言掩饰。
“外面是说脑溢血。”陈凯看了我一眼,说:“可是他儿子好象不相信。”
“他儿子不相信?那他认为是什么?”我当然不能告诉陈凯这其实是上天给的惩罚。
“他认为是谋杀,所以瞒着朱振华的夫人报了案。”陈凯说。
“谋杀?”看来朱振华的这位儿子想象力有够丰富的。
“所以我希望你去帮忙做个尸检,算是应付一下吧。”陈凯道。
“应付一下?”我歪着头看着陈凯,虽然有时候面对上级的压力比较软弱但是也不应该是个随便敷衍掉一个案子的人,难道他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朱振华的死因吗?
“我知道你在想我为什么会对朱振华的死因不感兴趣。”陈凯狡猾的笑了一下,老狐狸果然不愧为千年老妖精,我的一点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气定神闲的笑了笑,陈凯说:“已经有五家大医院的主任医生会诊过朱振华的死因了,明确肯定是脑溢血!”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么轻松,可是既然已经有这么权威的医生鉴定为脑溢血了,为什么他儿子还这么不相信哪?
“我想他儿子想报案也只不过想和他的后母争财产而已吧!”陈凯解答了我的疑问。
“哦!”我立刻一副I see 的表情,有钱人家总是喜欢在别人过世以后为了钱纠缠不清。
“所以了,就麻烦你去做个尸检了!”陈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去做?难道尸体不拿到警局吗?”我好奇的问。
“没办法啊,儿子不想让他后母知道,只好委屈你去一趟殡仪馆了。”陈凯微笑的样子象极了一个偷到油的老鼠。
“什么?不会吧!”我立刻惨叫出声,这份差事也太过分了吧,有钱就可以随便指使人啊!
“好了,好了!这也是工作嘛!”陈凯陪着笑,安慰我。
“那好!”反正也没有推掉的余地了,我也只能接受现实了,“那你让李洋跟我一块去,做个尸检也要带很多东西的,我总的有人帮忙吧!”
“好,没问题!”陈凯大手一挥,于是李洋的悲惨苦力命运也就开始了。
我开着车,转头看了看黑着一张脸的李洋,强忍住笑意,道:“好了,这也是工作嘛!”
“你!给我闭嘴!”李洋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的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做你的苦力?”李洋又指了指后座位上的一大堆尸检工具,一副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难道你不好奇朱振华的死因吗?”我忙问。
“不是说了是脑溢血吗?”李洋没好气的道。
“凡事都需要疑问和验证的,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嘛!”我笑了笑,而我却不知道我这句话竟然不幸被我言中了。
“好了,到了。”我把车停下,看了看眼前一排黑瓦白墙的殡仪馆。
“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李洋一边下车一边问我。
“废话!”我白了一眼李洋,道:“你有见过生机勃勃的殡仪馆吗?”
“哈!就你懂!”李洋和我拌了下嘴,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和我一同走向门口站立着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六十几岁的老头,老实巴交的样子倒让人以为是个农民。旁边一个是一脸焦急的青年男子,油光发亮的头发让人不禁会想他早上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把发胶全浇在了他的头上。
“你就是那个法医林逍吧!”青年男子高傲的仰着他的头,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因此扭到他的脖子。
点了点头,我道:“我就是,你就是朱振华的儿子吧?”
“不错,我就是朱副市长的儿子,朱伟。”朱伟很轻蔑的瞥了我们一眼,道。
朱伟?我还猪胃哪!憋住笑意,我一本正经的道:“那请问朱副市长在哪里啊?”
“那你要问他了!”朱伟指了指他身边的老头道。
“哦,两位请跟我来。”老头立刻冲我们道,“朱副市长的遗体在里面。”
“好的。”客气的点了点头,我和李洋忙跟在了中年男人的后面,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朱伟并没有跟上来。
“你不去吗?”在一旁的李洋忍不住问。
“我才不进去哪!这么晦气的地方!会坏了我的手气的!”朱伟摆了摆手,道:“你们验好了把结果通知我就可以了。”说完,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我和李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对自己的亲人如此漠视,即使是提出尸检,恐怕目的也是为了钱吧!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对亲人的关心竟可以用钱来计算?
慢步跟在老头的后面,我和李洋正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不知道是天色的原因还是建筑物本身的采光就有问题,整条走廊异常昏暗,头上的一盏电灯也无法照亮每个角落,加上是殡仪馆,阴森森的气氛倒是很贴切。抬头看看老头,原本黑黄的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苍白的如雪一般,再回头看了一眼拎着所有器材的李洋,倒是满脸涨的通红。
仔细留意了一下这个殡仪馆的一扇扇门,发现虽然式样都很普通,奇怪的是每个门的颜色却又不同。留心数了一下,共有红、紫、蓝、黄、绿、白、黑七种不同的颜色。倒是给原本沉闷的馆里增添了点色彩。
难道殡仪馆的门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好象没有这种讲究的吧!出于好奇,我忍不住问老头:“老先生,这里的门怎么都有颜色啊?”
“哦,我们这里用颜色来标记人的死法。”老头回答。
“哦?是吗?”李洋立刻来了兴趣,追问道:“都代表些什么死法啊?”
“红色是烧死的,紫色是自杀身亡,蓝色是溺水身亡,黄色是毒死的,绿色是病死的,白色是意外身亡的,黑色是死因不明。”老头很详细的帮我们解答。
“那如果一个人是自焚的话他是进红色门的房间还是紫色门的房间哪?”可爱的好奇宝宝李洋开始提出他可爱的问题了。
“这种问题你也问啊!”我毫不留情的打了一下李洋的头,真是坍台啊!
“呵呵,这位小兄弟的问题倒真的难倒我了。”老头平静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道。
“对了,还不知道老先生的大名哪!”我对这个和气的老头产生了好感,问。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瞧我这记性。”老头温和的笑说:“别人都叫我老刘,你们也这么叫好了。”
“好啊!那老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李洋苦着一张脸问,不过我们也的确走了很长时间了,这条走廊还是蛮长的嘛!
“到了!”老刘在一扇黑门前停下了脚步。
“黑色的?”李洋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问老刘:“您老肯定?”
“肯定!”老刘没有迟疑的回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钥匙,拿了其中一把开了门。门一开,一股阴风就从里面吹了出来,连带着一股呛人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让我和李洋不约而同的把身体往后仰了仰。
“这里面有多少尸体啊?”李洋腾出一只手来在鼻子前扇了一下,问。
“不多。”老刘把钥匙重新放回了口袋,道:“就一具。”
就只有朱振华的尸体?我和李洋互望了一眼,不安的感觉同时让我们感到心寒。老刘收好钥匙就转身走了,也没有多话,只留下我和李洋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口傻站着。
“喂,你进不进去啊?”最终还是李洋首先开了口,问我。
“进去啊!”我调整了一下心态,反正不就是验尸吗?有什么好可怕的,地方虽然是殡仪馆,可是方法还是不变的啊!
推门进去,偌大的一个房间就只有一排冰冷的停尸柜孤零零的站在我们的面前。顺着气味打开其中的一个柜子,冷气立刻象白烟一样升腾起来,弥漫中一具中老年已经发福的男性尸体呈现在了眼前,干贬的尸身已经完全没有了水分,原先的一堆脂肪也好象在皮下结成了块,脸颊倒是出气的瘦,黑气覆盖在脸的表面,眼睛紧闭,似乎还有点向里凹去。
“过来帮忙啊!”我朝把仪器放在地上以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洋吼道。
“干嘛?”李洋走了过来,问。
“当然是帮忙把他抬出来啊!柜子里面我怎么验尸啊?”我一边说一边带上了口罩和手套,顺便扔了一份给李洋。
“又当苦力啊?”李洋心不甘情不愿的戴上装备,道:“你怎么不叫上小任?”
“因为你的力气会大一点!”我回答,双手已经抓住了尸体的一侧,一用力,我和李洋共同把尸体抬到了解剖台上,尸体的重量比我们想象中要来得重很多,更奇怪的是在抬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就好象在抬一个大水包一样,摇摇晃晃的,就象是尸体里有很多水一样。抬头看看李洋,他也正一脸古怪的看着我,看来并不是我的多虑。
“有没有感到奇怪?”李洋缩了缩脖子,问我。
“这尸体里好象有水哎!”我指了指尸体,再环顾了一下四周,顶上的白色灯光一跳一跳的,跳动的频率渐渐带动了我的眼皮,左眼又还是跳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更是发觉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窗,那么刚才的一阵阴风又是从哪里来的哪?
“要不要叫老刘过来?”李洋问我。
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吧,反正他来了也帮不上忙的。拿起解剖刀,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下手。深呼吸,我定了定神,把刀抵到了尸体的脖颈处。
咕噜~~~~~~!
又是这种奇怪的声音,好象是珠子在水里晃动的声音,不过这回确是从尸体鼓起的肚子里发出的!刚想抬头看李洋,左眼突然一阵强烈的抽痛,手一抖,解剖刀已经割裂了尸体的皮肤。我忙缩手,可是那到本应极其细微的伤口却迅速向下裂开,皮肤的里层和已经发白的肌肉立刻呈现在我眼前。随之而来的是黑色的粘稠鲜血从尸体里面象泉水一样冒出来,就象是被捅破的血袋一样汹涌而出,伴随黑色鲜血一起流出的竟然还有无数颗白色的眼球!
“啊!”惊叫一声,我急急的向后退开,但是黑血却仿佛是流不尽的样子,如同瀑布一样从尸体里倾泻而出,一颗颗白色的眼珠就象是弹球一样从地上弹起又落下,朝我这里拼命涌来!
“不要!”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那些飞射而来的眼珠,左眼的疼痛象火烧样蔓延开来,腥臭的味道在这一刻加重,干呕的感觉让我的胃一阵翻腾。
第七章 预知命案的email
浑身是汗的站在尸体前,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的事物晃着红色的光晕,无力的感觉好象就是刚刚生完一场大病一样的,摇了摇头,我定睛一看,什么黑血,什么眼珠,通通消失不见了,只有依然完好的尸体和显然已经惊呆的李洋站在我的面前。
定了定神,我的双脚都有点轻飘飘的,摇晃着撑住解剖台的一边,我才让自己不至于摔到地上。而刚刚成化石的李洋也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慢慢的走近我,问:“你刚才怎么了?”
怎么了?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些东西吗?我愣愣的看着一脸关心的李洋,问:“从尸体里流出眼珠,你没有看到吗?”
“眼珠?没有啊!就看见你象鬼上身一样的!”李洋走到我身边扶了我一把。
向外吐了口气,我没有再说话,看来刚才又是幻觉了,为什么最近这些东西总是会出现哪?难道真是被恶魔的左眼上了身吗?转头看了看朱振华的尸体,只有脖子处的一个细微伤口,白白的干瘪皮肤象是一个白色大气球漏了气一般,整团肉就摊在了解剖台上。站稳身体,我抹了一把汗,张嘴刚想说什么,门却被碰的一声打开了。
“不许你们验尸!”一个女子已经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我和李洋的面前。
“为什么不可以验?你心虚啊!”那个刚刚已经走掉的朱伟此刻又折了回来,紧紧的跟在了女子的后面。
仔细望去,这是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女子,岁月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一种风尘感却让女子美的沧桑。仿佛是时间造就的美女,岁月的积累并不重要,风情可以在时间中慢慢发酵。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中年女人和紧紧跟在她身后的朱伟,我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应该就是朱振华的夫人,朱伟的后母了吧!
“请问你是?”李洋看到美女,不论年纪,都是一副德行的。
“我是洗贞,朱振华的妻子。”洗贞瞥了一眼李洋和我说,看来虽然她和朱伟长的不象,但是看人和说话的口气还是一样的高傲。
“哦,洗夫人,现在我们在工作,请不要打扰。”我走上前把李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说。
“工作?谁叫你们来验尸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动我先生的遗体?”洗贞上前一步,不依不饶的问。
“这是上面叫我们做的,如果您有不满的话请和他们联系。”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上面?我看是有人存心捣乱还差不多!”洗贞指桑骂槐的看了一眼她身边已经拉长脸的朱伟道。
“哟!还不知道谁在捣鬼哪!”朱伟也不甘示弱的回讽。
“哼!”洗贞用鼻子发了个声音,扭过头看也不看一眼朱伟。
“神气什么?”朱伟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解剖台,震的尸体的肥肉都一阵抖动,道:“老爸肯定是你害死的!”
“哎!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洗贞镇静的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哈!只要找到上次来找你的男人不就是证据了吗?”朱伟气的袖子都撩了起来,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洗贞在听到朱伟提到男人的时候突然阴沉下了脸,一股凶光从眼睛里直射向朱伟,立刻让朱伟吓的缩了缩脖子。我和李洋对望了一眼,心里都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们不许再验了!我现在就跟你们领导联系!”洗贞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了我和李洋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至于她丈夫的尸体,却是正眼也没有瞧过。
“可恶!荡妇!”朱伟在洗贞走了以后才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道。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虽然八卦是很不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第六感却告诉我这个男人肯定和案子会有些潜在的联系,于是问了出来。
“我知道的话还会让你们来验尸?早就把这对奸夫淫妇抓到警察局里去了!”朱伟挥了挥手,又看了看解剖台上的朱振华,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是我还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悲哀,看来这个人还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喂,你们怎么不验了?”朱伟冲我们问。
“没办法,洗夫人不让啊!法律规定在有亲属反对下没有涉及刑事案件的尸体解剖是不可以进行的。”我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可恶!”朱伟骂了一声,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经洗贞和朱伟这么一闹腾,我知道这个尸检是做不下去了,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李洋的苦力也做到头了。
“怎么,真不做了啊?”旁边的李洋问。
“是啊!”我耸了耸肩道:“这种古里古怪的尸体不验最好。”
“古怪?我看刚才最古怪的是你还差不多!”李洋帮我把尸体重新放回了冰柜。
把冰柜放好,我尽量装做是轻松的样子把刚才的幻觉告诉了李洋,而李洋在听后的第一反映就是拉着我就跑出了房间,一路狂奔的远离那具尸体。
“不要走这么快啊!”我看着拖着我肩膀上还扛着仪器的李洋,不禁大为叹服人的爆发潜力。
“这地方不走快怎么行?方蕾可让我看着你的啊!”李洋一边说一边又加紧了脚步。
一提到方蕾,我的心暖了一下,现在,她又在干些什么哪?会不会和我一样正在思念着我哪?
气喘吁吁的跑到殡仪馆的大门口,老刘已经站在了那里和洗贞以及朱伟说着话,看到我们跑来忙和善的冲我们笑了笑,说:“这么快就走了吗?”
“是啊是啊!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哪!”李洋拽着我,让我连停下和老刘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硬是被他拖上了车。一上车,李洋立刻发动了车子,片刻就把殡仪馆甩在了后面。
“你不用吓的象个乱蹿的耗子吧!”我倚在车门上,懒懒的道。
“我可不象你!”李洋理直气壮的道:“有前情人的万年鬼玉,还有一个会法术的女朋友!还有什么什么你们林家的灵魂提炼术。我当然要跑的快喽!”
“别跟我提什么灵魂提炼术哦!”我一想到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强大到可以让宋天这种等级的boss翘辫子的法术,可是在那天之后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它的手势方法了,即使是我想破脑袋也只记得一双白玉般的手而已,让我本想在方蕾面前炫耀一下的资本也被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好了,李海和方蕾不是帮你回去问了吗?你着什么急啊!”李洋安慰我。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看我们现在是回警局还是到其他地方啊?”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应该不算翘班吧!
“当然不回警局了!被陈凯逮到肯定又是一顿训!不如我们去找白云吧!”李洋拿他亮晶晶的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你不是已经有图书馆那个漂亮mm了吗?还想要别的?”我看了一眼他,无情的道。
“哎呀!我这叫大面积撒网,总会有收获的一天的啊!”李洋极其厚颜无的解释。
“不去!我好累!想回去休息,要找你找好了!”我把头靠在了车窗上,眼睛一闭,可是刚才的那些无数的混杂在黑血里眼珠就让我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好了!”李洋看我真的是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决定把我先送回家再说。
一路疾驶到我家门口,刚下车,李洋就叫住了我,问:“那个白云真的和你没什么吗?”
“废话!我已经有方蕾了啊!”我忙澄清。
“可是好象你认识白云是在方蕾之前吧!你们以前”李洋问的一脸暧昧。
“放心啦!最多是互利互助的关系而已。”我挥了挥手,也不等李洋再多问什么就向家走去,惹得李洋一阵叫骂:“喂,什么是互利互助的关系啊?你到底说清楚啊!我可不想穿你的旧鞋!”
毫不理会身后李洋的大叫,我快步上了楼梯。走进家,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个老姐,怎么家里总是冷清的没有人味。
把自己重重的抛到了床上,我双手捂住了脸,浑身没来由的一阵发冷,骨头都颤抖起来。浑身疲倦的酸痛异常,可是却无法入眠,眼皮很沉重,一闭上眼却又让眼珠在我眼前浮现。左眼依旧抽痛,左太阳穴抽筋一样的感觉,整个神经都被吊了起来。想睡却睡不着的感觉让我抓狂,我想我大概是得了神经衰弱了。
翻身坐起来,我又鬼使神差的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电脑,我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冻的通红,指尖麻木。
打入那个神秘网站的网址,电脑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嘶叫中显示了“该页无法显示”这几个大字,几乎是整个人为之放松的感觉,我心里既安心又失落。
接着随便逛了一会各个网站,浏览了一下新闻以后我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有查查我的email 了,于是忙点击了一下邮箱,未读邮件里显示居然已经有三十几封了。
忙点击进入,随着电脑屏幕不断的被刷新,我看到了那些邮件的标题,其中一个邮件的题目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只因为它的五个大字:恶魔的左眼。
怎么回事?是谁寄给我的?仔细一看发件人这一栏,居然什么也没有,是空的!虽然听说有发件人加密的,可是究竟是谁和我开得这个玩笑哪?
想到这里,我忙点击了一下标题,屏幕立刻一阵剧烈的跳动,然后终于出现了整个邮件的内容,还是黑底红字:
当你发现你的左眼流出血水的那一刻开始,恶魔的左眼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了你的身体,你将要看到的,是恶魔从地狱中看向人世的样子。
下意识的摸了摸左眼,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烂尾楼的镜子前自己左眼流血泪的样子,然后就是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难道那些就是从恶魔的眼睛看这世间的呈像吗?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是丑陋的,还是虚假的?咽了口口水,继续往下看:
你知道吗?当我用这只恶魔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看到了好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不信?那么你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的那只眼睛吗?
看到这里,我不禁倒抽了口冷气,眼睛紧紧的盯住了电脑的屏幕,屏幕因为反光而可以折射我身后的东西,而就在现在,我隐约可以看到一只红色的眼珠正悬空在我的肩膀上!
转头,依然空空如也!
而屏幕上,那只眼睛正在慢慢的旋转,瞳孔已经盯住了我,我好象整个人都赤裸裸的暴露在它的眼前,空虚和恐惧让我僵直了身体。眼睛依然望向屏幕,只见下面写到:
不要怀疑,你看到一切都是真实的,眼珠在地上滚过的声音也是真实的!
咕噜~~~~~ !熟悉而让人恐惧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冷汗也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已经有人死了是吗?尸体是不是没有了左眼?不过不要紧,让我们一起仔细的看看它会在什么地方被发现吧!哈哈~~~~!是不是在尸体的胃里?哈哈~~~~!
原本只是写在email 上的笑声突然诡异的出现在我耳旁,尖利的笑声刺痛了我的耳膜,耳鸣的轰响让我头晕眼花,笑声越来越强烈,仿佛充满了整个房间,甚至还有不断的回音充斥着
就当我快要晕厥过去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笑声也在一瞬间消失了。拿起手机接通,小任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真不好意思,林逍,看来你还得来一趟,又有命案了!”
我的手颤抖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原先已经结束的邮件下方,竟然渐渐又浮现了一行血红的大字:
恶魔再次睁开了它的左眼,又有命案了!
随着我整个人一惊,手机啪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第八章 第二个死者
当我赶到命案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冬天的晚上来得特别快,天色已经黑沉沉的一片,就象我现在的心情。
美术学院里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有些学生会在星期一才返校,所以围观的学生并不多。穿过黄色的警戒线,我看到小任和李洋正朝我走来,两个人的脸上也是一样的凝重。气氛有点诡异,身边的一些警察都有点惶惶不安的样子。
“怎么样情况?”我问。
“死者是男性,六十七岁,叫胡瑞,是这个美术学院的教授,也是艺术界有名的抽象画大师。”小任慢慢的说。
抽象画大师?我皱了皱眉,是巧合吗,还是另有玄机?死者和我看过的那个抽象画展有什么联系吗?
紧紧的跟在了小任后面,我转头看了看李洋,问:“还有什么吗?”
李洋看了看我,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死者的左眼没有了。”
“什么?”我惊叫出声,这个肯定不是巧合了,这个案子和烂尾楼的那个案子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
“够邪门的吧!”李洋惺惺的道。而我却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会不会在这个死者的胃里找到他的左眼哪?
走入一个很大的教室,里面陈列着许多画架,看来这应该是一个绘画教室,周围还堆放着许多白色的石膏人像,冷冷的静立在那里。
一个已经倒下的画架旁躺着一具尸体,鲜血喷得满地都是,甚至连周围的一些白色画布上都被飞溅到了点点血迹。尸体是仰躺在地上的,喉咙处已经被切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已经在伤口处凝固,丝丝连连的,尸体的左眼处几乎是血肉模糊,好象被人生生从眼眶里抠去的一样。仔细注意了一下尸体的右手手指,上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甚至还有一些黏膜组织。
“他的手抓过什么?”我一边套上手套一边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举起来看了一下,一个疯狂而又恐怖的念头突然冒进了我的脑海里:会不会死者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左眼生生抠出来哪?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浑身打了个冷战,右手却在这个时候很配合的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李洋在旁边问。
“没什么?手抖了一下而已。”我故做轻松的回答。
“林逍,你觉得死者嘴巴里好象含着什么吗?有点鼓鼓的。”小任在旁边突然开口,他的话让我和李洋同时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我和李洋把目光同时对转向了死者的嘴部,一股冷意遍布全身,我的左眼前一阵血红色的水雾浮现。左眼太阳穴附近一阵抽痛,突袭而来的疼痛让我闭了一下眼睛。
睁开眼。
心跳到了嗓子眼。
原本已经死亡的尸体再次冲我张开了嘴巴。
血红色的眼珠竟然就在死者的口腔里,慢慢旋转,瞳孔渐渐放大,放大,放大
冷汗,顿时湿透了全身。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使劲的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幻觉,再仔细一看,死者并没有张开他的嘴巴,只是李洋的手已经凑了上去。
一把抓住他的手,我问:“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扳开他的嘴看看里面有什么啊!”李洋看着我说。
“那你要带手套。”我把一副手套扔给了他。
“知道了。”李洋无可奈何的戴上手套,然后两手已经放到了死者的下巴上,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可真扳开了啊!”
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双手相握,右手的再次莫名抽搐让我不安。随着李洋小心翼翼的扳开了死者的嘴巴,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立刻遍布全场,所有人都不禁脸色苍白,恐惧爬到了每个人的脸上,李洋更是象触电一样的跳了起来。全场一阵静默。
“怎么了你们?”陈凯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看着在场人员各个难看的脸色,问。
“看来又一个变态的!”一个警员对陈凯说道:“又是一个被割断喉咙,失去左眼的死者。而且这次眼珠居然就在口腔里。”
“什么?”陈凯也大吃一惊,然后又把头转向了我,问:“真的吗?”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起命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当我想到凶手是人的时候,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我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验尸。”陈凯走到我身边说:“还有什么线索吗?”
“这恐怕要等详细的验尸报告以后才能告诉你了。”我重新蹲下了身查看尸体,发现尸体的喉咙处那一处伤痕被划的很深,我甚至可以看见粉红色的颈椎骨和白色的气管。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伤口竟然呈现着从左到右一模一样的深度,照常例来说,凶手在割断受害人的喉咙时一般是从背后伸手勾到受害人的脖子前然后下手的,那么伤口不管怎么样都会呈现出一种因为受力不均而导致的左深右浅的刀伤。当然了,如果凶手是个左撇子的话,伤口就应该是右深左浅的了。可是现在,伤口的左右处一样的深度,即使是再熟练的职业杀手也无法达到这种水平的。
但是,如果凶手不是人哪?
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想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走,可是这奇异的伤口和死者的左眼都让我不禁又回想起了上次心湖的事件。一时之间竟然想得出神,直到李洋推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来。
“你看这副画!”李洋等拍摄现场的警员拍完照片以后把倒在地上的那个画架扶了起来,我抬眼望去,一副以蓝色为基调的抽象画跃入眼帘,从死者喉咙处喷洒出来的鲜血溅到了蓝色油画上,使得原先只有一种颜色的抽象画显得更加诡异难懂。一股鲜血特有的腥味还残留在画布上。
我猜很有可能死者就是在作这副画的时候被凶手从背后突然袭击割断了喉咙,大量的鲜血成为了另外一种红色的油画颜料涂到了画布上。也许是因为心理或者是角度关系,我总觉得被鲜血喷溅以后在画布上形成的那些不规则图案像极了人的一个眼睛,眼眶和眼珠,甚至是瞳孔都那么逼真,以及从眼角处流下的泪痕。真是越看越象,到最后甚至觉得眼波流转,血泪纷飞而下。
急忙转移开我的视线,心跳加剧的声音让我全身发抖,空旷的教室让我好冷。四周围的白色石膏人像上有光与影的交错层叠,灰色的膜浮现在石膏表面,一双双没有生命的冰冷睦子都感觉正紧紧的盯着我,正渐渐的透出一股死气。
头有点熏熏然,那些白色石膏人像的白色左眼突然变得血红血红,好象可以从里面滴出血来。我脚一软,几乎就要跌倒在地。眼前的人像出现了叠影,一晃晃的,无数只左眼在眼前晃来晃去。
“队长!”一名警员的大喊声让我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从幻觉中重新清醒过来,可是全身已经冷透,无力。
“怎么了?”陈凯问那名警员。
“烂尾楼里的那个死者已经查出他的身份了。”警员大概是急跑过来报告的,话里有点气喘吁吁的。
“哦,是什么?”陈凯忙问。
“我们查到死者是本市的一名无业人员,叫张裕强,住在城西的棚户区里。”警员回答。
“无业人员,就这些了吗?”陈凯又问。
“已经有人去他住的地方仔细调查了,结果应该马上就出来的。”警员回答。
“好的,谢谢。”陈凯点了点头,又转身问李洋:“谁先发现尸体的?”
“是她!”李洋指了指坐在门边已经全身卷缩不住发抖的一个女生道:“她是死者的助理,来找死者谈一些授课上遇到的问题,却没有料到发现了死者的尸体。”
“她有说看到其他什么人出现在命案现场吗?”陈凯问。
“她还什么没有说哪!小姑娘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尸体,吓傻了。”李洋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她不说,总不见得让他严刑逼供吧!
“哦!”陈凯看了看那个姑娘,道:“那你们等会好好安抚一下,然后尽快让她来录个口供。”
“好的。”李洋点了点头。
我回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尸体,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是身份低下的流浪汉,一个是声名显赫的大画家,为什么凶手会选择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关的人来大开杀戒哪?还是说其实他们两个人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望着尸体被担架抬走,而我却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慢步走到李洋那里,他已经开始询问起那个女生来。
“小姐,请问你是几点发现尸体的啊?”李洋好声好气的问。
女生抬起头,抽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来来这里这里之前应该是四点三刻左右。”
“哦,那么请问你到现场的时候有看到其它人吗?”李洋问。
“没有。”女生立刻把头摇得象个波浪鼓一样。
“哦!那最晚一次你看到胡教授是什么时候啊?”
“好象好象是今天早上。”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女生歪着头想了一会,说:“最近这几天他都挺不正常的,自从他出去过一趟回来以后。”
“出去?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不正常又怎么说?”李洋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因为他突然变的神经兮兮的啊,总是一副心不在焉又好象很害怕的样子。”女生回答:“至于他具体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说,只是听他口气好象是去看什么画展。”
画展?我惊讶的几乎当场叫出声来,这个画展,会不会就是我看过的那个安冉的画展哪?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和前一个死者都有去过烂尾楼看过那个奇怪的画展!
“害怕,他在害怕些什么?”我忍不住插口问。
“不知道。”那女生摇了摇头,然后瞥了我一眼,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很害怕的表情,紧紧的盯了我一会,然后几乎是用颤不成声的语调说:“教授在死前的几天左眼也突然莫名其妙的变红了,就象你的左眼一样。”
“什么?!”李洋立刻冲着我大叫,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左眼,而我已经全身僵硬通体冰冷的傻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林逍你是不是也去看过什么画展,那个烂尾楼你不是也去过吗?”李洋着急的问。
我颤抖的看了李洋一眼,右手又是一阵抽搐,向左一跳一跳的,竟然有不受控制的感觉。
“还有什么吗?”李洋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以后又转身问女生,女生还是一脸怕怕的看着我,然后使劲摇了摇头。
“好,谢谢!”李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道:“待会我们会请你去警察局做一个详细的笔录,请你配合。”
“好的。”女生点了点头,又幽幽的看了我一眼以后走开了。
李洋转身望着我,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我们还是打电话让方蕾和李海他们尽快赶回来吧。”
虽然不想被女朋友保护,可是小命没有了也就什么也没有了,面子实在比小命次要。考虑再三,我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队长!”这个时候刚才的那个警员又跑了回来,对陈凯说:“去调查的人打电话回来说已经查到了些东西。”
“是什么?”李洋立刻一把抓住了他,异常着急的问。
“那个张裕强很有可能是个专门做文物倒卖和走私的人。”警员艰难的挣脱李洋,回答道。
文物倒卖?我和李洋疑惑的互看了一眼,这难道和抽象画有什么关系吗?
第九章 盗墓世家
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
只有那袅绕盘旋而上的烟雾寂静无声的在我眼前呈现奇怪的姿态,轻轻的抖掉些烟灰我怔怔地坐在车子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黑森林酒吧的大门。
进去还是不走,这是个问题。
再次吐出一口烟,已经好久都没有抽烟的我有点不习惯,可是现在也只有尼古丁可以舒缓我的神经,脑海里,再次浮现着那些眼珠,在胃里,在口腔里。而我们现在所有可以掌握的线索就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条:
一、两名死者的身份,一个是文物倒卖者,一个则是抽象派画家。
二、胡瑞在死前曾经参加过一个画展,而张裕强则死在了曾经有过画展的烂尾楼里。
三、他们都死于喉咙被割,左眼离奇被剜。
以上这四条看来有着某些潜在的联系,可又一时半会联系不到一块。方蕾和李海又不在,我现在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难道真的只剩下黑森林酒吧的那个老板娘了吗?
丧气的把烟扔出了窗外,我宁愿让李洋来做这件事情,反正这小子对可以会见美女总是乐意为之的,可惜陈凯却没有让李洋如愿,硬是把他扣在了警局不放。
哎!只要靠自己了!想到这里,我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义精神走下了车,向酒吧走去。
刚走进酒吧,门口站着的一个服务生就走了过来客气的问:“请问是林逍,林先生吗?”
“啊!我就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服务生冲我笑了笑,说:“我们老板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吧!”
感到意外的挑了挑眉,田娘怎么会猜到我今天晚上会来?难道她有预知的能力吗?抱着种种疑问,我已经走到了熟悉的地下室门口。
“老板就在里面,林先生请吧。”服务生坐了个请进的动作,道。
耸了耸肩膀,反正这里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我毫不畏惧的推门进入。跃入眼帘的依然是田娘妖娆多姿的背影,柔和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身影上,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惹火身材。
“小徒弟!”田娘转身就冲着我甜孜孜得叫。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皮衣,耀眼的就象是一把跳动的火。
“谁是你徒弟啦?”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位美女还真是会自说自话。
“呵呵,反正是早晚的事情嘛,先叫几声又没有什么关系的。”田娘风情万种的朝我走了过来,胸前的乳房随着步子一阵晃动,晃的我眼睛也痒痒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跳过徒弟的问题,我直接的问。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田娘坐到了我面前,我也立刻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好吧!”我再次被她打败,决定跳过她为什么会知道今晚我会来找她的疑问,再次单刀直入的道:“那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吗?”
“哈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毕竟不是神啊!”田娘淡淡的道,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忧郁,只是太快了,快得让我以为是我的眼花。
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做什么铺垫了,我慢慢的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一点都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她,至于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古墓派人士这么信任?不要问我,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遵造着我内心最深处的直觉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也许我真应该做她徒弟也说不定哪!
沉默了一会,田娘有意看了看我的左眼,笑意盈盈的道:“你做我徒弟我就出马帮你搞定!”
“不要!”我马上回绝,谁知道做古墓派的徒弟会有什么优厚待遇哪!
“那就无可奉告!”田娘无所谓的道。
“不要吧!”我几乎是哀求的道:“你不说的话不会是想让我连你的徒弟都没有作成之前就挂了吧?”
“你作我徒弟就保证死不了!”田娘还是一副畜生无害的笑容。
“我要考虑啊,在这之前你总不想让我向阎王爷报道吧!”我决定采取拖延战术。
田娘大有深意的看了一会,好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问我:“你知不知道一个盗墓世家?”
我立刻大摇其头。
“他们都姓安!”田娘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姓安的盗墓世家?虽然安冉也姓安,但是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一定是盗墓世家的人哪?这个世界上姓安的不会少。”我立刻道。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了,我可爱的小徒弟。”田娘把身体倾向了我,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香气顿时飘进了我的鼻子,我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那这个盗墓世家和这两起案子有什么联系?”我不放弃的追问。
“我不知道。”田娘干脆的回答。
直视了田娘的眼睛,我看得出虽然她有所保留但是应该和这两起命案没有很大的关系。虽然说只问到了一个姓安的盗墓世家,但是也是很不错了,至少有了追查下去的线索。可惜阿宝的电脑还没有修好,要不然查起来就会更快了。
腾的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道:“那谢谢了,我要走了。”
“真无情啊,利用完我就想开溜了吗?”田娘一副弃妇的表情。
“我有这么坏吗?”我笑着道。
田娘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了一坛酒,酒封一开,熟悉的香味再次弥漫整个居室。
又是幻梦唯心!
田娘走到灯的开光之前啪的一声把灯关上,整个房间立刻跌入了一片黑暗里。而在一片迷雾般的黑暗中,只有一道七彩的光芒眩目的绚烂在眼前。
黑暗中我听到田娘走进的脚步声,七彩的光晕开在她绝美的脸上,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熟悉又陌生的酒香让我眼前一闪一闪的,总有个模糊的身影近在眼前,又远在天涯。
“请你喝的。”田娘微笑着把酒杯递给了我,象是被催眠一般,我毫不犹豫的接过一饮而尽,酒缓缓的流过食管,仿佛是触到了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我轻轻闭上眼睛,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浮现在脑海里,好熟悉,可却又不是我认识的女子中的一个,连印雪也不是!心,却没来由的一痛这个身影到底是谁的?为什么我连想一想都会心痛,这不是一般的心痛,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痛心痛骨。
虽然已经从黑森林酒吧里出来,可是那种伤心的感觉却让我依然震撼,究竟我的生命里,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曾经印下了一个女子如此深的烙印?
思索中,我已经到了家,推开门,老姐意外的正在为我等门,害得我差点以为天要下红雨了,或者是明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你怎么这么晚啊?”老姐问。
“我有工作啊!”我马上回答。
“撒谎!”老姐严厉的道:“是不是去酒吧鬼混了啊?”
“你看到了啊?”看来是被抓到小辫子了,我立刻心虚的问。
“以后那种地方少去!”感觉上老姐象是在三娘教子。
“少去?为什么?那个酒吧你不是也去过?”我不服气的道。
“反正不去为妙。”老姐的口气坚定。
为什么?我狐疑的看了看老姐,难道她也知道古墓派或者是田娘吗?可是不可能啊,她只不过是个恐怖小说家而已。
可是等一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心惊的看着眼前的老姐,突然感到好陌生。她总是说自己是恐怖小说家,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作品发表过,那么,她又是以什么来养活自己的哪?想到这里,我才突然发现,迟钝的自己竟然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好了,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学坏啊!”可能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惊疑,她马上又恢复了以前和我打打闹闹的样子,还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无意的往左瞥了瞥老姐的脸,左眼却又开始一阵抽痛,太阳穴周围的神经又吊了起来,红色的血雾在左眼前弥漫开来。
红晕中,老姐的脸苍白的可怕,一道鲜红的血泪挂在她的左眼下,异常刺目。
“你是谁?”我后退了一步大声问。
眼前的“老姐”凄然的对我一笑,慢慢的低下了头,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赫然已经变成了印雪的脸,依然苍白,血泪恐怖的醒目。
“印印雪?”我抽了口气,左眼好痛,右手再次抽搐,瞬间已经伸到了自己的左眼前。
“轮到你了哦!”印雪幽幽的冲我道,原本苍白但还算正常的脸突然迅速变的干瘪,转眼间已经成了一具干枯的木乃伊状尸体,是深深的褐色。
心一阵狂跳,右手已经不听使唤的伸向了左眼,手指触到左眼眼球惹来一阵疼痛。
“你干什么啊?”老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抓在了老姐的手里。
没有干尸,没有印雪,老姐此时正再正常不过的站在我面前,一脸害怕又担忧的看着我。
“我我怎么了?”沙哑的声音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问。
“我还想问你哪?刚问你这么去哪了你就呆在那里不动,最后还要挖自己的左眼睛!”老姐几乎是颤抖的道。
那么?刚才的都是幻觉了?老姐有没有说让我不要去酒吧的话了哪?还是再说过以后自己才产生了幻觉?
为什么自己的右手会去挖自己的左眼?一个激灵,我想起了胡瑞的右手上满是鲜血和内膜组织的样子,那在口腔里和胃里的眼珠,难道他们真的是自己剜去了自己的眼珠然后又吞到了肚子里吗?一想到这里我的胃立刻抽筋般的疼痛,呕吐的感觉让我面色发白冒出冷汗,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手铐暂时把它给铐起来。
“你没事吧?”老姐推了推我,关心的问。
“我也不知道。”无力的回答,我有点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了个转,最后却突然冲向了自己的房间。
“你干什么?”老姐追了进来,问。
“我想上会网。”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电脑,道。
“你确定自己没事?”老姐还问。
“你去睡吧,我没事的。”安慰了老姐,我坐定,打开了自己的邮箱,而老姐也知趣的走开了。
恶魔的左眼!一封未读邮件的名字,寄信人一栏依然空白一片。
点开,黑底红字:
不知道嘴里含着恶魔的眼珠是什么味道?你想试试吗?
几乎是摊到了椅子上,我通体冰冷,连脚指头都冷的发麻,全身一阵颤抖却没有让我停止继续读下去:
当恶魔的左眼牢牢的镶在你的身体里以后,你的右手会不会有挖掉它的欲望?我就有过,那种剜去并吞掉它的快感让我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栗,真的,你也可以尝试。因为右手是上帝的右手,而我们的左半边确是恶魔的杰作,所以说人类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多么有道理的一句话啊!
握着鼠标的右手又是一阵抽搐,连小小的鼠标都拿不住,紧紧的用自己的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右手手指在抽筋中弯曲,抓向了桌面的玻璃,指间是刺骨的冰凉。
惊慌中一个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回头,老姐正愣愣的盯着我,看我回头竟然害怕的跌坐到了身后的床上。
“你不要这么凶的看我好不好?”老姐拍了拍胸脯,道:“你这么一下子回头很吓人的知道吗?还有,你的左眼好红啊!”
“那你知不知道闷声不响的站在别人身后也是会吓死人的啊!”我没好气的道,已经不再抽搐的右手让我松了口气。
“哈!要不是我好奇你干嘛盯着一片空白猛看怎么会不支声哪?”老姐委屈的道。
一片空白?怎么会?疑惑的回头再看电脑屏幕,真的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顿时愣住,屏幕的反光正照射出我越来越红的左眼,竟然在妖异地熠熠生辉。
第十章 戴面具的男人
一大早,当我一手提着一团糍饭油条一手提着一包豆浆急冲冲的赶到警局的时候指针还是无情的过了八点。
真可恶!我郁闷的想,要不是昨天晚上一直在想那个神秘的邮件自己也不会怎么也睡不着觉,今天早上也不会起晚了!
“林逍,你还是老样子啊!”白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回头一看,她正精神奕奕的站在了我身后。
“早啊!”我一边脱外套一边朝她打着招呼,而李洋也在这个时候拉长了一张脸走了进来,明显的黑眼圈让他和国宝的关系攀上了一层。
“老样子?什么老样子啊?”李洋无精打采的问白云。
“总是喜欢迟到,然后早饭总是一团糍饭油条和一包豆浆啊!”白云笑着回答。
“是吗?”李洋暧昧的看了我一眼,道:“看来白云你很了解林逍啊!”
“哈哈哈哈!”一阵夸张又嚣张的笑声,白云道:“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啊!”
“呵呵。”有点无力的笑了笑,我现在实在打不起精神和这位美女打情骂俏,自己的精神还处在昨天晚上的紧张状态。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疲倦,李洋道:“怎么了?我可是因为被陈凯拉住加了一晚上的班所以才觉得很累,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去找田娘了。”我搓了搓脸,眼睛还因为睡眠不足而觉得发酸。
“啊~~~ !你你你!”李洋立刻惊讶的大叫,指着我的鼻子作一副深恶痛绝状。
看着他脸上的古怪表情,我当然知道这个家伙又开始想到一些龌龊的地方去了,叹了口气,我道:“别想歪!我只是想去问问她对这两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哦,是吗?”李洋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不过我也懒得去解释了。
“对了,你听说过一个姓安的盗墓世家了吗?”我突然想李洋作为警察,大概会知道一些关于盗墓世家的事情吧。
“姓安的盗墓世家?”李洋歪头想了会,道:“没有听说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田娘昨晚就只跟我说了这个,所以就问问你啊!”我道,“虽然安冉也姓安,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证据表明说他和盗墓世家有关系。而且现在我们甚至连究竟有没有这个盗墓世家都不知道哪!”
“是啊!”李洋同意的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还是会去查一下的,不如这样吧,我去问一些我的同学,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任职,说不定会有人知道也不一定哪!”
“这个”白云突然插话,用她那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含笑道:“我能插句话吗?”
“什么?”我问。
“那个姓安的盗墓世家,也许我知道哦!”白云有点得意洋洋的道。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我和李洋很默契的冲着她叫了出来。
“快说快说!”我和李洋立刻来了精神,催促道。
“是这样的。”白云顿了顿,道:“我在来这里之前曾经在我的局里听说过一个案子,说是一伙犯罪集团偷盗悬棺的案子,主谋还象就姓安!”
“悬棺?那是什么?那个主谋抓到了吗?”李洋立刻问。
“没有抓到主谋,只是抓了几个小罗罗而已。所以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悬着哪!至于悬棺嘛!”白云歪头想了会道:“悬棺是一个少数民族独特的殉葬方法,他们在族人死了以后并没有把棺材入土为安的习俗,而是会把棺材悬放在很陡峭的悬崖峭壁上。在我来的那个地方悬观还是有不少的,甚至已经成了我们省的一个旅游景点哪!”
“悬放在悬崖峭壁上的棺材?那偷盗起来肯定很有难度了。”我说。
“不错,所以这个犯罪集团并没有得逞。”白云耸了耸肩,道。
“对了,那个主谋叫什么名字知道吗?”李洋问。
“名字?不太清楚。”白云摇了摇头,道。
我和李洋失望的对望了一眼,这个消息最好的也只不过说明可能真有一个姓安的盗墓世家存在而已,其它的倒还是一头雾水。一个抽象画的画家,怎么想也联系不到盗墓者的身上啊!还有那两个死者,究竟是什么动机让凶手杀了他们?死者的左眼珠,究竟是被别人剜去的还是他们自己剜下的哪?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我脑子都快抽筋了。叹了口气,我冲着白云道:“算了,别讨论这些了,我们还是开始工作吧!”
“好啊!”白云点了点头,道。
“那好,你们工作吧,我也要继续开工了。”李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凑到我耳朵边悄悄的贼兮兮的说:“可别偷腥哦!”
“我不是你!”酷酷的打掉李洋的手,我道。
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华灯初放了,验了一天的尸,我伸了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化验表明胡瑞是在凌晨一点左右,至于为什么胡瑞会这么晚还在画室就是个值得令人费解的问题了,大概是临时有灵感所以才会开夜车吧。他右手指甲上的血和黏膜组织被证明就是他自己的,尤其是在他指甲里一些血肉,更是他眼眶里的!那么,真的是他自己剜去自己的左眼吗?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可以让一个人狠下心来活生生的剜下自己的眼珠哪?
拒绝了白云想一块吃晚饭的好意,我还是把这个好机会让给了在我面前猛做暗示的李洋。拦了辆出租车,我让司机把我载回家里。
望着窗外的黑蒙蒙的天色,我把头无力的靠在了窗户上,车辆颠簸使得我的视野也是一跳一跳的,路人漠然的快步走在街上,眼里没有暖意。
刚想闭上眼假寐一会,左眼突然抽痛了一下,抽筋的感觉让我立刻挺直了身子。眼睛瞥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刻跃入了我的眼帘,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是我想我一定没有看走眼。一样的脏兮兮的衣服,一样的走起路来身体几乎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那个背影,就是画展上的那个男人!
“停车停车!”我立刻冲司机大叫,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十元钱扔给了司机。
“先生,这里不能停的!”司机无奈的道。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啊!”我哀求着司机,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眼看他就要拐弯了。
“好吧,那你下去的时候小心啊!”司机大概是被我叫烦了,最后还是放我下了车。
迅速的跳下车,我不顾自己现在正在大马路的中心,横冲直撞的冲了过去,自然是引来了身后几辆汽车司机的一阵叫骂。
不顾众人的目光,我翻过了人行道上的围栏追逐着自己的目标,而那个身影却仿佛是越走越快,任凭我怎么加紧脚步始终都赶不上。
气喘吁吁的赶在那个男人身后,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得不行了,怎么会一个看上去根本是在走的人也追不上。停下来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我又忙跟了上去。大汗淋漓的样子绝对象是跑完一千米的样子。
跟着跟着那个男人渐渐已经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区里,虽然还不晚,可是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影可以看到了,照明的灯光泛着昏黄的光线,把我的影子拉的好长。这个小区绿化很多也很茂盛,密密麻麻的挡住了不少光线,当然,也挡掉了我的视线。只不过停下来稍微喘口气的样子,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那个男人的踪影。
犹豫了一会儿,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洋的电话:“喂,李洋你在哪里?”
“干什么?”电话里传出李洋的声音。
“你现在快到我这里来。”我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去你那干什么?”李洋好奇的问。
“哎呀,我看到那个画展上的男人了,就在”我定睛仔细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一幢楼的门牌,道:“就在**路的**小区里。”
“那个男人吗?太好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别擅自行动哦!”李洋兴奋的道。
“知道了,你快点吧!”我说完就挂段了电话,孤零零的站在了冷风里。
在原地转了一圈,我还是尝试着寻找他的踪影。这个小区的楼房是那种很老式的公房,在每个楼层都有镂空的透风口,可以看见向上的楼梯。在附近打了几个转,周围灌木丛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黑影的轮廓,看上去象是恶魔狰狞的面孔。风吹在身上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黑暗中有一双双闪着金光的眼睛,让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只是几只野猫而已。
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却又在突然响起的轻笑声中僵直。
抬头看向一幢公房,一张奇怪的脸正透过镂空的通风口向我狞笑着。
一闪,脸消失了。
我的脚已经迈向了那幢楼房,成旧的老式公房就象是一头张开大嘴的野兽,黑暗顿时吞没了我。我想离开,可惜已经太晚了。那个男人正站在楼梯上面对着我,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却罩着一张皈依的面具,银白色的面具上勾勒出一个奇怪的笑脸,列开的嘴弯曲着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弧线。更奇怪的是,这个面具竟然没有眼孔,远远的看过去就好象是一个没有面孔的人,只剩下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等一下!”我大叫着,男人却已经快速的转身蹿上了楼。没有多时间给我考虑,我忙追了上去。急急的追到两楼,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抬头看了看盘旋而上的楼梯,也是一个鬼影子也没有,甚至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四周寂静的只有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
不信邪的继续上楼梯,我一口气追到了顶层六楼的楼梯口,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一个戴着古怪面具的男人。只有从一扇扇门缝中透出的许些灯光告诉我这幢楼还是有人居住的。
现在怎么办?我看了看通往天台的门,锈迹斑斑的样子证明了它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再把头探出窗户朝下张望了一下,楼下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么那个男人躲到哪里去了哪?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怎么就一下子消失了?还是说他有什么隐身术或是瞬间转移之类的法术?又或者是?我看了看几户人家的大门,难道说是躲进房间里去了吗?可是现在难道让我一家一家的敲门进去搜吗?那样的话恐怕那个男人还没有被抓到我就要先以为擅入民宅被抓起来了吧!
叹了口气,我又下楼站到了公房的大门口,既然自己不行,就等李洋来了再说吧,毕竟他有个警察的身份行事会比较方便。
就这样我在冷风里缩着脖子,提心吊胆的站了足足有半个钟头以后,李洋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我眼前,正着急的向我这里奔了过来。
“你这地方真的好难找啊!”李洋道。
“别说了,现在就跟我上去。”我一拉他就往公房里拽。
“到底怎么了啊?”李洋关切的问我。我立刻简短的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示意他利用警察的身份去一家家问一下。
“一家家问?你认为会有用吗?”李洋站在楼梯口问我。
“问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而且如果他是人的话肯定就在这幢楼房里,我可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这大门的。”我一边把他望前推一边道。
“是人的话?”李洋顿住了脚步,缩了缩脖子,神态凝重的看着我,问:“如果他不是人哪?”
不是人哪?我被李洋的问话愣住了,是啊!如果他不是人哪?一家家问岂不是浪费时间,说不定早就消失无踪了。这个男人实在是透着古怪,奇怪的走路姿势,还有恐怖的面具,一个正常人的确不会这样的!可他又是两起命案的关键人物,不查不行!
但是,即使他是鬼的话,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只不过是一幢再普通不过的居民住宅楼而已,他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究竟有什么秘密隐藏在这幢公房里哪?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管是人是鬼,问一下总归没错的。”我再次推了一把李洋,道。
“好吧,好吧!”李洋点了点头,问:“从哪家开始?”
“就从两楼开始好了,那个男人就是到两楼以后消失的。”我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手向门板敲去。
第十一章 第三个死者
“对不起太太,请问你看到过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吗?”李洋出示了一下他的警证,问着眼前这个还兜着围兜的中年大妈。
“戴面具的男人?没有啊!”中年大妈摇了摇头,道。
“那么太太,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进出这幢公房吗?”我站在李洋旁边,问。
“也没有啊!”中年大妈还是摇了摇头,道。
“哦,那谢谢您了。再见。”李洋客气地告别的中年大妈,回头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我也是万般无奈的耸了耸肩。
已经是六楼了,一家家问下来的结果都是大致的,没有见过什么戴面具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这幢公房。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哦,对了。”中年大妈突然叫住了我们,道:“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但是却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哦!”
“哦?什么?”我和李洋马上又折了回去,异口同声的问。
“是这样的。”中年大妈开始施展八卦功,先是很神秘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特别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兮兮的道:“那个住601 的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我还经常听到从他那屋传来的惨叫声,蛮恐怖的!”
“601 ?”我看了看601 的大门,冰冷的铁门锁住了房门,让人有种畏惧的距离感。
“惨叫声?什么样的惨叫声?”李洋问。
中年大妈立刻来了劲,有点得意的道:“就象是鬼哭狼嚎一样的,听的人揪心啊!”
鬼哭狼嚎?我挑了挑眉,看来还真有个怪人哪!
“那住在那里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问。
“是个中年单身汉,没有什么朋友和亲戚的。”中年大妈回答。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啊?”李洋突然问。
“因为从来没有见他有客人啊!”中年大妈一副我比你清楚的模样,瞥了瞥李洋。
“那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出来了啊?”我问。
“因为我天天在家的啊,他家又在我家隔壁,他如果要下楼梯的话肯定要经过我家的。再说了,大概三天前他突然买了很多东西回来,我问他是不是超市大减价,他只说想多买点存起来。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啊!”中年大妈振振有辞的述说着。
还真是奇怪的人哪!我和李洋互相对望了一眼,难道他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突然消失在这幢公房里也可以解释了,只要他快步跑到六楼,再进入自己的房间,那么我的确是看不到他了。
朝李洋点了点头,我和他一同走到了601 室的门口,而那个中年大妈则一脸等着看好戏的凑热闹样。
“喂,你说这个人有可能是吗?”李洋指了指601 的大门,问我。
“你敲门问了不就知道了吗?”我也不多话,举起手就向门敲去。
就在手就要碰到门板的那一刹那,突然从门里传出了异常惨烈的叫声。
“啊~~~~!”凄惨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恐惧,这不是普通的鬼哭狼嚎,我和李洋同时大惊,用力拍起了门板。
“先生开门,开门啊先生!”可惜无论我们如何大吼或者是把门拍的震天响,大门依旧牢牢的关闭着,而里面的惨叫声却越来越弱,象是人临死前的挣扎。一旁的中年大妈显然被吓坏了,颤抖的叫:“怎么怎么回事?”
“可恶!”我用力踹了一下门,转头对李洋道,“我们把他撞开来吧!”
“好!”李洋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用尽全力向门撞了过去。
“嘭!”
“嘭!”
大门被我们撞得发出了呻吟声,抖动的门板告示着我们用的力的确是很大的。
“再加把劲!”我大叫着,身体已经和李洋一块再次重重地砸向大门。
“哐当!”一声,大门终于被撞开了,因为惯性的作用我和李洋一个向前直冲,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滚到了地上。
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我第一个冲进了房门,熟悉的而有浓烈的血腥味让我的心头绕上了不祥预感,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中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摸到了靠门边的电灯开关,一按,白炽灯光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中闪着白光,忽明忽暗的空间里,冰冷的地板上带着异常醒目的红色鲜血的尸体在我眼前跳动着,出现,然后又隐没在黑暗里,然后再出现,然后又隐没
景象如幻灯片一样不真实。
左眼跳动,这次却没有疼痛,只有仿佛是异物进入的不适感,心里徒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
明暗交错中,我看到尸体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笑容,如那个古怪面具一模一样的笑容。尸体的左眼眶处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迹,不合常理的笑容已经列到了鬓际,从左眼眶里流出的鲜血正好流到了嘴边。
汗毛倒竖。
左眼里又是一种有东西在往里钻的感觉,却感觉不到疼痛。
恍惚中,我看到尸体的右眼里布满着恐惧,正紧紧的盯着前方。
顺着方向看去,窗户外,一个没有脸孔的白色面具正露出了和尸体一样诡异的笑脸。
冷汗遍布全身。
随着白炽灯啪的一声轻响,白炽灯完全被打开了,明亮的刺眼的居室让我晕眩的闭上了眼睛。一切其实只在短短的一瞬间而已,可我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长久。
“天哪!”李洋大叫着从我身边奔了过去,白色的灯光下,一具尸体正躺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清楚尸体的长相时,一股寒意从脑门直灌入身体里。满脸的风霜,密密麻麻的黑黄色皱纹里此刻全是红色的鲜血,唯一还在的右眼浑浊一片。
这,不就是画展前自己撞到的那个男人吗?
再望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林逍,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啊!”李洋朝我大叫,我浑身一个激灵,冲恍惚中醒了过来。而身后的中年大妈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也直冲云霄。
“别叫了,快打110 !”我冲着中年大妈吩咐了一句,而她也在痴痴呆呆的状况中一跌一撞的冲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到地板上溅得一塌糊涂的鲜血,我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尸体旁,被割开的喉咙此时还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而周围已经凝固的血块正反射着白光。
一摸尸体,还是温热的,应该刚死没久。难道这之前的惨叫声就是死者临死前的求救吗?那么,我们几乎就是在惨叫声消失的时候撞门进来的,凶手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逃走,一定还在房间里。可是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单元根本就只有一室,厨房又是我们刚刚冲进来的地方,屋里没有一个可以藏下一个人的家具,那么,难道是藏在厕所里了吗?
李洋拍了我一下,自己却从腰后掏出了手枪,小心翼翼的走到厕所前,猛地一拉开厕所的门,李洋的枪却只指向了空气,窄小的厕所里没有一个人影,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再望向尸体的紧紧握成拳头的右手,我蹲下了身,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完全忘了挪动尸体必须戴上手套的规矩,象是着了魔一样的,用力扳开了尸体的右手。
噗的一声,几乎是从尸体的右手里蹦出来的一样,一个东西迅速向我的脸部打来,完全没有防备的我立刻被物体打中了左眼,感觉到温热的粘稠液体进入了自己的左眼里。物体又弹回了地板,而我也立刻站直了身体。
啵哆,啵哆,啵哆!
是物体弹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定睛一看,居然又是眼珠,一个有着血红色瞳孔的眼珠。
被吓到的我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个跳动的眼珠,越弹越低,直到静止。就在我们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原先已经静止不动的眼珠却突然前后动了一下,好象是有一个无形的手正在推动它一样。
咕噜~~~~~ !向我滚来。
诡异的滚动声中眼珠已经滚到了我眼皮底下,然后再是前后动了一下,眼珠又静止不动了,只是它那血红的瞳孔正怔怔的瞪着我,一道怨恨幽怨的目光从早已经没有生命的眼珠里直射向我。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被一只血红眼珠盯上的感觉,你有过吗?
“林逍!”李洋的声音一颤一颤的,我知道他在害怕,转过身,却让李洋更是害怕的退后了一步,指着我道:“你的左眼!”
“怎么了?”我身手一摸,粘粘的,温温的鲜血立刻染红了手指。不经意的抬头,正前方的一面衣橱上的镜子里,苍白的脸上,血红的眼睛,一行血泪正流了下来。
这是我吗?
我心惊的看着镜中那个自己,已经连瞳孔都血红的左眼里正冒着凶光。又是异物钻入的感觉,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
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此时的镜中正照射出窗外的一个景象:白色面具的左半边,红色鲜血已经流满,依然没有面部其他的器官,诡异的笑脸上只有凄惨的血泪。哭与笑奇怪的凝结扭曲在了一起,让人心生寒意。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哭中有笑,还是笑中有哭,仰或是哭笑的结合。
“林逍!”李洋的再次呼唤让我从幻象中醒了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李洋关切的问。
没有回答,几乎是整个人都摊软了下来,我的身体一阵摇晃,这已经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虚脱。我不知道自己的神经什么时候才会崩溃?
本作为法医的职业道德和对事件本身的疑惑,我终于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适进行了采证和验尸等工作。当一切都忙完以后,我整个人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被这三起案子消耗完了。
几乎是把整个身体都埋到了车位上,我趴在窗口,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的翻腾和脑袋的晕眩告诉我,我可能是生病了。
“你没事吧?去医院好不好?”李洋坐在驾驶位上回头担忧的看着我,问。
无力的摆了摆手,我拍了拍憋闷的胸口,道:“你送我回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固执?”李洋不悦的道:“你不听我话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方蕾,让她来劝你。”说完,李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不要,不要!”我象是个孩子一样耍赖着,讨饶道:“我去医院就是。”
“哎!”李洋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说:“我们不是已经通知方蕾和李海他们了吗?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到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我无力的大口喘着粗气,左眼却没来由的一阵奇怪的感觉,自从第三个受害者以后我的左眼虽然不再疼痛,可是这并没有让我感到轻松,反而让我更是担忧,仿佛有异物入侵的感觉总是会让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恼火和厌恶,而发火的对象就是自己那该死的左眼。有好几次,我的右手都不受控制的伸向自己的左眼,一股想要生生剜下自己左眼的欲望正如恶魔一般逐渐占据着我的理智。
“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李洋也没有多说什么,脚一踩油门就向最近的一家医院驶去。
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药回家时我已经快到当场晕厥的边缘,幸好还有一个朋友李洋在医院里为我忙前忙后的,望着他忙碌的身影,一股暖流流向了心底。
人,的确是需要朋友的。
放下那些药,也许是因为发烧生病的缘故,我冷的几乎是牙齿都在打颤,指甲已经冻成了紫色。
连澡也没洗,我一头躺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中我的眼前又是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东西都仿佛被罩上了一层薄膜。
睡的极其不安稳,我整个上半夜都在不断的辗转反撤中度过,左眼的异物入侵感让我怎么也睡不塌实,心里的自我厌恶让我冷汗直冒。再加上人又处在发烧的阶段,窒息和不适折磨的我全身都卷缩在了一起。
迷糊中,一只冰冷的手却突然从身后伸了过来,搭在了我的额头。费力地睁开眼,如瀑布般的黑发倾泻在我眼前,触到我脖间的发丝让我感到一阵瘙痒。
第十二章 镜后尸骨
没有转身,黑色的发丝在我眼前无风自动,我知道这是谁,直直的秀发,依然如回忆中那般清晰,曾几何时,我开始喜欢嗅这发上的清香,曾几何时,我开始喜欢摸这发上的柔软,即使时间怎么消磨,仍然那么刻骨铭心。
这一刻,我的心中没有恐惧。
轻轻转头,印雪美丽的容颜正冲我露出了微笑,我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平淡的早晨,印雪总是喜欢趴在我的身上叫我起床,那个时候,她的秀发总是这样轻柔的拂过我的脸。然后她的手就会触摸我的脸颊,异常温暖。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的手却如此冰冷?
再次睁开眼,原本温柔的笑脸突然肃穆而幽怨,我的心一紧,印雪的样子在眼前模糊,只有血红的左眼刺眼的醒目。
左眼的不适感再度强烈,我的右手开始抽搐。
印雪的小嘴突然向两边的耳际裂开一个不合常理的弧度,向上翘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如那个面具一般的笑容。
身体已经僵直在了床上,我甚至忘了动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已经发红的左眼凸出了眼眶,活象金鱼的水泡眼,正咕溜溜的上下左右旋转着,呕吐的感觉让我眼前一花。仿佛是从眼珠的里面有什么小东西在往外钻的感觉,眼球的表面突然浮现出了许多细小的凸点,同时自己左眼异物入侵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张开嘴,我好想呼唤印雪的名字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喊叫的气力。而印雪却忽然幽幽一叹,狰狞的笑脸和凸出的眼球让我浑身颤抖。
“轮到你了啊!”从印雪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异常怪异,仿佛是从一个中空的躯壳里发出的嗡嗡声。
眼球上的细小凸点越来越多,仿佛是一些有生命的东西正在努力钻破眼球表面一样,接着是其中一个细小凸点的表面突然爆裂,一条浑身粘着黄色脓水的蛆从眼球里钻了出来!然后就是两条,三条
无数条蛆象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从眼珠,不,应该说是一个血淋淋的眼洞里倾巢而出。我的喉咙里立刻涌上一阵酸苦的液体。右手在抽搐中不受大脑控制地击向印雪的脸。
哐当一声!好似玻璃被击碎时的声音,眼前的印雪立刻破裂成了无数块碎片,每一块的碎片上都有着印雪可恐的脸,就好象有无数个印雪同时盯住我一样,而那从右眼中射出的冷冷眼光,就象是万把尖刀一样刺进了我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钻入我的皮肤,游走于我的血液当中。
“啊~~~~!”喉咙里终于可以发出的声音是我的惊叫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印雪早已随着碎片一起消失无踪,窗外依然是死亡般的黑暗。而我整个人却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身下的被单都摸上去湿湿的。
刚才的一幕,是梦还是幻觉?
轮到我了吗?印雪,难道已经等不及在阴间见我了吗?撑起身体,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是凌晨三点多。
玻璃,为什么会是玻璃?我重新躺回了床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思索着。脑袋中的某一点正告诉我着什么,可是却又联系不在一起,仿佛是被抽离掉的思维,让我用手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前几次的幻觉中印雪总是一句话:“轮到你了。”可这次为什么还有玻璃破碎的画面?想到这里,我又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虽然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上网的好时候,就算要上也应该让李洋作陪,可是,人有时候总是不会按照理智行事的。
一切依然,新的邮件:恶魔的左眼,空白的寄信人,黑底白字的排版,可是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当左眼不再疼痛时,你已经看到了恶魔的笑脸。
是的,我的左眼的确已经不再感到疼痛,那么所谓恶魔的笑脸,是不是就是那个诡异的面具哪?那么,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又是谁?恶魔吗?
搓了搓脸,我觉得头脑里又闪过了刚才玻璃碎片四下跌落的场景,那纷纷而下的碎片仿佛都是印雪晶莹的眼泪。印雪,印雪,你究竟想干什么?
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眺望远方,漆黑一片。呼出的热气在窗玻璃上形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身体因为寒冷而打了个激灵,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面大大的镜子,镜子的左下脚是块块的黑斑。
烂尾楼里的那面镜子!我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应,好象印雪就是要告诉我那块镜子一样,快步走到电话前,我拨通了李洋家的号码。
“大哥,为了你一个希奇古怪的噩梦我就非得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做你的车夫吗?”李洋座在他的驾驶位子上恶狠狠的问我。
“不是希奇古怪,那肯定是印雪在托梦给我,那块镜子本来我就觉得奇怪了。”我拉了拉衣服的领口,凌晨的温度是异常寒冷的,我不禁开始后悔怎么就没多穿几件衣服出来哪?
“印雪,印雪!你嘴里老挂着她的名字,你不是已经有方蕾了吗?”李洋不满的道。
“两码事!”我头也不回的道。
“怎么两码事了啊?你说,你心里到底爱的是谁?”李洋好象开始为方蕾打抱不平了。
我叹了口气,异常好脾气的解释:“印雪已经死了啊,怎么比较啊!”
“那才糟糕哪!”李洋幽幽的道,我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他,好久,他才不紧不慢,好象是自言自语的道:“你叫一个活人怎么和死人比?”
愣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想到李洋也会说出这么忧郁的话来,这话中淡淡的无奈和悲凉让我的心渐渐沉向了如窗外般一样的漆黑里。
一路无语,两人保持着少有的沉默一直到了那条路上,因为胡同太小所以车子开不进去。迅速的跳下车,也不管还在锁车的李洋,我一纵身,已经隐入了胡同的黑暗里。
呼呼,呼呼~~
我可以听见自己奔跑的喘气声,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烂尾楼下,钻过黄色的警戒线,我又再次跨入了这幢大楼里。
急冲冲的跑上二楼,一片黑暗中,只有那块镜子已经闪着一片灰蒙蒙的光晕。镜中,我的呈像是扭曲的,仿佛是水中波折的倒影,隐隐的浮动中。扭曲渐渐加剧,眼花缭乱,镜面仿佛成了可以波动的液体表面。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好象是从液体深处往上浮出东西一样的声音。
突的一声轻响中,镜子的表面突然浮现出了半个眼球,是的,只有半个,而另半个就好象是浮没在水下一样,整个眼球如水中的浮球一样漂浮在镜面上。
接着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又是一个
我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满身,胃和右手同时开始抽搐。
片刻时间,整个镜面都浮动着一个个血红色瞳孔的眼珠,而每一个眼珠都象是有生命的一样,晃动中闪烁出各种纷杂的目光,有冷酷,有幽怨,有哀鸣,有杀气
浑身发抖,力气正从身体被抽离,呕吐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弓起了身子,左手捂住了嘴,喉咙里正泛上东西。
又是一阵异常剧烈的胃部抽筋,仿佛要把胆汁也吐出来一样,右手手指尖被针扎一样的疼痛,一挥手,右手已经打向了有无数个眼珠的镜面。
哐当一声,镜子应声而破裂。当李洋从我身后跑上来的时候,只见到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我鲜血直流的右手。
“天,你在干什么?”李洋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手腕。
右手上的疼痛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我心理上的焦虑,渐渐平复下来的心情让我重新找回了还算清醒的大脑。看着已经剥落下玻璃的墙面,其中一块格外血红的墙吸引了我的注意。
胡乱的接过李洋的手帕,我按住了右手的伤口,眼睛却一点也没有离开过那块奇怪的墙,好久,我才问李洋:“你觉得那象什么?”
李洋被我一问,也把眼光从我的伤口移向了墙壁,好半饷,突然大叫道:“象个人的轮廓!”
点了点头,我走到墙壁前,那是一块呈人型的深红色印记,虽然整个墙面都是红色的砖头垒成的,可是就在这里,在这块刚刚还是被镜子遮掉的后面,一个近乎黑红色人型印记正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伸手摸了摸那块墙,触手的感觉竟然是又冷又粘湿,把手指伸到了鼻子底下,一股恶臭不禁让我两条眉毛都拧到了一块,这是肉类腐烂留下的臭味,说的直接一点,也就是尸体腐烂的恶臭!
回头望了望李洋,他一脸厌恶的皱着眉,看来也是闻到气味了。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我们心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墙壁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扳动了一下砖头,砖与砖之间的水泥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牢固,已经开始晃动,拿住其中一块已经有点凸出的砖头,我使劲的往外一抽,那块人型的墙面象是一排多米诺骨牌被抽离了一块一样,纷纷向我这里倒塌。
身形急忙向后退去,轰隆声中无数块深红色的砖头倒塌在了地板上,制造出了震耳的噪声。扬起的尘烟袅绕,徐徐升起,烟雾中一具差不多已经腐烂成白骨的尸体正站立在了我们眼前,脸部已经被什么钝器击得稀烂,只有一个眼珠还耷拉在了下颚骨处,晃晃悠悠地看着我们。升腾的烟雾让人的眼睛产生了错觉,仿佛这具尸骨正在朝我们走来
倒抽一口冷气,我和李洋都再次退后了一步,定睛仔细一看,才原来根本是一个墙中有墙的设计,两面墙所砌成的一个窄小空间里,这具骨架正安静的倚靠在那里。
“这是谁?”李洋的声音很干哑。
我慢慢的回头盯着李洋,道:“我怎么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李洋又问。
傻傻的看了他半天,好久,我才吐出两个字:“报警!”
警车车顶上不断旋转的红色灯光一闪一闪的照亮了二楼整个空间,尸骨在晃动中的红光中更是诡异恐怖。
“你怎么知道镜子后面的墙里有尸体的啊?”身旁的白云把脸凑到了我跟前,小声的问。
呵呵!干笑一阵,我耸了耸肩,无语,难道要我把印雪的事情告诉她吗?
“你验还是我验?”白云见我不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开始询问尸体检验的人选。
我叹了口气,白云怎么说也是来公干的,老叫人家干活实在不好意思,“我来吧!”
“你行吗?”在另一旁的小任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看的出,大概现在在小任的眼里我和灵异妖怪没什么分别了吧!
“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摆了摆手,我从小任手里抢过手套戴上,再次走到尸骨前,刚想挪动一下,啪的一声,从尸骨背后掉落下一张画纸来。
是什么?我皱了皱眉,弯腰把画纸拣起来摊开一看,这是一张油画,但是因为长期夹杂在腐烂的尸体和阴冷的墙壁里,画纸摸起来有种不舒服的潮湿手感,原本鲜丽的颜色也褪掉了好多。但是依稀可以看到在青翠的山上几乎是悬空一样的矗立着一座寺庙,寺庙颇为宏伟,灵台楼阁,古朴大方。在寺庙其中一扇打开的窗户里正倚靠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的背影,长发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扬,遮掉了她的脸。可惜的是画上有很大一块的血渍,大概是这具尸体的吧!
“是什么?”众人已经围拢了上来,我把画递给了陈凯。
“好奇怪的建筑,根本是悬在那里的嘛!”李洋看着画,奇怪的努了努嘴。
“呓?这不是悬空寺吗?”白云突然道。
“悬空寺?”众人好奇的问。
“这个悬空寺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古人在悬崖峭壁上打桩筑庙,使得完工后的寺庙远看就仿佛是悬在空中一样的。这种寺庙在我来的那个省倒是有几座的哪!”白云为大家解释。
“真有这种建筑吗?看上去倒和七大奇迹中的巴比伦空中花园有的一拼。”我挑了挑眉,道。看来我们国家在古代就已经有这么高超的建筑水平了嘛!
“如果再仔细看的话”白云把画拿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
“怎么样?”李洋忙问。
“好象和我们省的其中一座悬空寺很象哪!是什么名字来着~~~~~ ?”白云歪着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半天终于兴奋地叫:“我想起来了,是胧遗寺!”
“容易寺?这个寺庙建起来很容易吗?”李洋显然是听错了。
“是朦胧的胧,遗失的遗啦!”白云无奈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胧遗寺?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油画,又转头看了看面目全非的尸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哪?这两样东西又和整起案子有什么关联哪?整个事件就象是清晨起的雾水一样弥漫在我的心头。
第十三章 意外的收获
愣愣的站在从烂尾楼的隔墙里找到的尸骨前,原本不算大的化验室突然显得空旷起来,也许是只有一个活人的缘故吧!苦笑了一下,我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林逍!”李洋毫无预兆的推门而入,急急的跑到我跟前,道:“查出来了,那个公房里的死者叫江涛。”
“做什么的是?”我头也没抬,问。
“是一家古玩店的老板哪!”李洋拉了张凳子坐到了我的面前。
“哦?”我立刻抬起头看了看李洋,那么这样说来,神秘案件的死者到现在为止就一共有三个人。第一个死者是文物倒卖和走私的无业人员,第二个死者是抽象派画家,也是美术学院的教授,第三个死者则是古玩店的老板。乍一看来,好象也只有第一个和第三个死者的职业存在着某种联系。可事实是三个人的死因都是一样的,喉咙被很整齐的割开,造成了大量的流血,左眼被剜去。另外一个共同点,就是死者三人都参观过一个抽象画展,当然,这也是在第一个死者的家里找到了一本抽象画册以后得出的结论。
“看来我们要整理一下线索了。”李洋看了看解剖台上的尸骨,道。
“整理?你有头绪了吗?”我问。
“虽然现在手头上的线索看上去很凌乱,可是只要仔细想一想,它们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联系的!”李洋自信的道。
“那好,我洗耳恭听。”我翘起了二郎腿,准备听李大探长的分析。
“好,那我们就从画展说起好了!”李洋从容的道:“现在在那个烂尾楼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抽象画展,画家是安冉,但是他本人却并没有出面,只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奇怪男人。接着就是在我们知道的范围之内一共有四个人去参观过画展:张裕强(文物倒卖和走私分子)、胡瑞(抽象派画家及美术学院教授)、江涛(古玩店老板)还有你。每个人都拿了一本抽象画册,至于其它三人有没有上那个画册上的网站我不能肯定,但是你是肯定上过的,而且还收到了所谓无名人士的邮件。”
“接着,”我接口继续分析,“就是三个人的相继死亡,死因一样,离奇之处在于左眼都被剜去,甚至有可能是死者自己剜去的。”
“不错,”李洋道:“然后就是最诡异的地方,这具尸骨的发现!”李洋朝身后的解剖台指了指。
“还有那副画!”我补充道。
“好了,现在这些就是我们直接得到的线索。还有就是调查以后的线索了。”李洋顿了顿道:“据我们这几天不分昼夜的调查,至少从那个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建筑承包商的嘴里可以知道,那个烂尾楼是三年前一个叫安冉的青年找到他以后要求建造的,当时安冉出的价格很优厚,承包商也就很快的答应下来,开始动工。但是有一点必须注意,这个烂尾楼的构图设计都是由安冉自己提供的,还特意在合同里规定不得有任何的更改。整个工程建设的很快,几乎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完工了,可主人安冉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停止工程,并且执意在二楼的一面墙上安了一块镜子。”
“等一下!”我打断了李洋的话,问:“那么那个隔墙哪?是事先就设计好的吗?”
“那倒不是,刚才我在询问那个承包商以后他很明确的告诉我们原先的设计图上并没有这个隔墙的设计。”李洋回答。
“那么这个隔墙怎么来的?”我问。
“恐怕是安冉自己加上去的。”李洋道:“承包商说,就在一天晚上他去询问关于停工的理由时,曾经亲眼看见安冉满身的水泥,好象做个什么水泥活一样的,而且还注意到那面墙有新砌的痕迹。可惜当时他太在意停工的理由了,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我们今天问起,他才忽然想起来的。”
“哦!”我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么停工的理由哪?”
“不知道!”李洋耸了耸肩,道。
“不知道?你不是说那个承包商有去问过安冉吗?”我惊讶的道。
“可问题是那个承包商说他根本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安冉就是毫无理由的拒绝了继续施工的要求,停止了后继资金的提供。”
“那么说来,难道是安冉把这具尸骨埋进了隔墙里吗?”我问。
“可以先这么假设,但是你觉得不对劲吗?”李洋问。
不对劲?我用心揣摩了一下李洋话里的意思,立刻明白过来,的确,如果我是凶手,并且把尸体藏进隔墙里的话,我宁可继续整个工程,这样一来,原先藏尸的地点就会被完工后的房间给彻底隐藏起来。可安冉却选择了停工,反而安了一面镜子上去,这不是太古怪了吗?正常人都会觉得这面镜子安装的地方有失妥当了。
“那么,看来除非有他立刻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打算没有办法继续监工,也就迫不得已的选择了停工?”我询问李洋的意见。
“有可能!也许是他怕自己不在场这个隔墙藏尸的秘密就会不小心暴露,于是就安了一面镜子在墙上遮一下。而且工程停止以后就会变成一座烂尾楼,通常这样的地方是不太会有人光顾的。也就让他的秘密可以隐藏了这么久。”李洋道。
“那么这么说来,整起案件的关键就是安冉了!”我站了起来,道:“可从阿宝的电脑上查到,安冉是在五年前失踪的。那么在他来这里要求建楼的前两年,他在哪里哪?还有,这建楼的钱不是小数目,一个小小的画家,哪里来这么多钱?”
“可是如果把他认为是盗墓世家的人哪?这钱不就可以来得很容易吗?”李洋也站了起来,道。
“你相信田娘的话?”我问。
“不是相信,是不妨假设。而且这么想的话,那么为什么死者中的两名都和文物有关就可以解释了。盗墓—文物走私—古玩店,这三者是可以窜到一起的啊!”李洋不满我对田娘的偏见。
“好,就算你说的这些有道理,那么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怎么解释?”我问。
“这个很简单,他就是那个让你去看画展的男人啊!”李洋下了决断。
是吗?我有点不安的皱了皱眉,虽然从衣服和走路姿势上是很相近,可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对了,还有那副油画!”李洋突然打断了我的沉思,道:“很有可能是安冉画的,你不是说安冉的特长就是人物和山水的油画吗?”
“不错,可是为什么会和尸体在一起哪?”我发觉我的问题是越来越多了。
“说不定是安冉在埋这个尸骨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画,就顺手把它也埋入隔墙里了哪。”李洋推理道。
“好吧!你说的全对,那么李大探长,你能不能帮告诉我这些和命案到底有什么联系吗?”我没好气的问。
“我想,当然这些都是我瞎猜的!”李洋摸了摸下巴,道:“如果这三个人都是盗墓集团的一员而安冉又是头哪?那么说不定是集团内部分赃不均引起的连环命案哪?”
“很好的设想!”我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给李洋泼了盆冷水:“那为什么这三个人要自己剜下自己的左眼。还有,你别忘了我也参加过画展,难道说我也是盗墓集团的吗?另外,这具尸骨又是谁,你不要告诉我说也是盗墓集团的一份子哦!”
“哎呀!”李洋瞪了我一眼,道:“我只是猜猜的啊,你不要这么当真好不好?”
不要当真?天哪,搞了这么久的脑子难道只是玩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刚想好好教导一下李洋,白云就敲门而入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不去吃中饭吗?”白云笑着走了过来,问我们。
“好,就来!”我一听到有饭可吃也就决定暂时放过李洋,朝白云走去。
“啊!我也要去!”李洋一阵大吼,有美女的地方当然不会少了他的。
三个人难得气氛愉快的用完餐,我们又折回了化验室,走在路上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实在是因为最近突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反而把一个最简单又有用的工具忘了哪!想到这里,我立刻把李洋和白云拉到了办公室。
“犯罪拼图?我们倒真是把这个给忘了哪!”李洋从档案箱里拿出了一叠透明的塑料纸,纸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分开绘制的五官。
“不错,我们现在不如就来做个拼图,希望能还原那个让我去看画展的男人的脸。说不定在警察局的档案里可以查到也不一定哪!”说到这里,我的信心立刻爆涨,就算警察局查不到,阿宝那里总是可以查到的,当然了,前提是阿宝已经把她的宝贝电脑给修好了。
“OK!”李洋兴奋的比了个手势,于是由我描述那个男人的五官特征,李洋和白云则开始一起做起了犯罪拼图。
费了好大一阵功夫,终于在我们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拼图完成了,虽然由几张五官图拼凑成的脸部描绘并不是非常传神,但是单单从样貌上来说也八九不离十了。
就在我们三人准备去买几瓶可乐以示庆贺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我要见法医,我要验尸!”象杀猪般的男声由远至近的传了过来,这当中竟然还夹杂了陈凯的劝慰声和一些旁人的劝阻声。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近,转眼间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人粗鲁的推开,顶着一头黏糊糊湿嗒塔头发的年轻人闯了进来,而陈凯正一脸快要爆炸的样子。
原来竟是朱伟,前副市长朱振华的儿子!
“唉,你!”朱伟指着我叫嚷,“叫什么来着,你给我验尸!我要知道我爸的真正死因!”
“我不叫唉,我叫林逍!”我按了按太阳穴,高干子弟的嚣张还真是有够愚蠢。
“反正你要验尸!”朱伟蛮横的道!
“可是你母亲不允许啊!”陈凯看我一脸为难的样子,拍了拍朱伟道。
“她不是我母亲!”朱伟厌恶的啐了一口,道:“她和她的奸夫啊~~~ !”
朱伟突然指着还拿在李洋手里的那张犯罪拼图大叫出声,搞的我们一惊一诈的!
“你们怎么会有奸夫的画像?”朱伟的话让我们都惊呆了,这个男人竟然会是前市长夫人的奸夫?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画像而已,至于你的要求让我们私下谈谈好吗?”陈凯尽量忍心中的不悦,一把拉住朱伟,也没有让他开口的机会,使劲一拽,已经把他拖离了办公室,只有朱伟仍然唠叨不止的声音和陈凯的好言相劝回响在我们耳边。
“你看他象在说谎吗?”李洋看了看手中的拼图,然后把头转向了我们,问。
“他有欺骗我们的理由吗?”白云反问他。
不错,看他刚才惊讶的样子真的不象是在撒谎,那么在他口中曾经找过洗贞的奸夫也就是这个神秘的男人喽?那么这么说来,洗贞不就是一个特大的线索了吗?难道说在她背后也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成?她和这个神秘男子的关系真的是如朱伟所言那般的奸夫淫妇吗?看来朱伟的这一闹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收获哪!
李洋冲向大门的身影把我从思绪中打断,我立刻眼明手快的拉住他问:“唉,你去哪里?”
“还用问,当然是去找洗贞问个清楚喽!”李洋想也没想的回答。
“可是你认为一个女人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奸夫招出来吗?”白云以一个女性的立场问道。
“我不管,总比坐在这里空想要好。”李洋冲我招了招手,道:“你一起去吗?”
“我要验尸的啊!”我为难的看了看身旁的白云,善解人意的美女立刻会意的朝我笑了笑,说:“你去吧,我来帮你验尸好了!”
“那太感谢了!”我立刻高兴的拥抱了一下白云,怀里瘦弱的身躯立刻颤抖了一下,不过我也并没有太在意,急急的走向李洋,道:“Let ‘s go!”
第十四章 前往
眼前的这一幢独立式小洋房坐落在一个高级住宅区内,简洁的外观设计和西洋式的庭院显示了高档又优雅的格调。而现在,我和李洋正站在门口,按下了门铃。
等了一会,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从小洋房里一路小跑了过来,问:“请问找谁啊?”
“哦,我们找洗贞,洗夫人!”我客气的道。
“太太不在!”保姆瞟了我们一眼,语气有点僵硬的回答。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又问。
“不知道!”保姆不冷不热的道。
不在?那去哪里了哪?我想了想,刚想继续问,李洋就突然把我推到了一边,道:“我是警察,现在有三件命案和洗贞有关联,请你开门让我们进去等她好了!”
“啊!警察!”保姆吃惊的看了看李洋出示的警证,再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帮我们先开了门,可是却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吗?”李洋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状,问。
“是这样的!”保姆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其实太太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忙问,洗贞不会是畏罪潜逃吧!
“我也不太清楚啊!”保姆连忙摆了摆手道:“大概是去**省了吧!”
“**省?”我疑惑的皱了皱眉,那不是白云来的地方吗?
“你怎么知道的?”李洋问。
“我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太太打电话订火车票才知道的啊!”保姆委屈的道。
“那在她走之前有没有人找她啊?”我想到了朱伟所说的那个奸夫,说不定那个神秘男人有来找过她也说不定哪!
“没有啊!”保姆连忙回答。
没有?我和李洋互看了一眼,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洗贞突然离开这个城市而去**省哪?照理来说,她应该留下来监督朱伟不让他要求验尸才对啊!
“那个”保姆见我们都不说话,于是小心的插口。
“怎么?”李洋问。
“虽然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太太,但是她有收到过一封信哪!看了信以后她就马上打电话订火车票了。”保姆的话立刻让我们来了兴趣,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封信哪?内容又是什么哪?
“说来也奇怪了!”保姆接着道:“这信只不过是一副画而已!”
“画?!”我和李洋听了立刻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把保姆吓了一跳。
“对啊!”保姆信誓旦旦的点头。
“什么样的画?”我忙问。
“没看清楚,好象是山啊房子什么的,窗户里好象还有个人哪!”保姆想了想道。
山,房子,窗户里的人!?这会不会就是和尸骨一起发现的那幅哪?可是不对啊,这画明明还在警局的证据收藏室里躺着哪,怎么可能跑到洗贞那里去了哪?难道,是有心人寄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给她吗?那么,又是谁做的哪?
从洗贞家回警局的路上我和李洋都没有说话,个人想着个人的心事,虽然洗贞没有找到,但是至少知道了她的去向。只可惜那个保姆对犯罪拼图上的男人一点印象也没有,要不然倒可以问问她。总之,人没找到,但是新的线索还是有的:那个神秘的寄信人。
快到警局的时候,李洋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省走一趟!”
“什么?去那里?”我看了李洋一眼,他的样子不象是随便说说的哪!
“对!”李洋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想想,方蕾所说的姓安的盗墓集团做案的地方,那副油画上的胧遗寺的地点和洗贞去的地方,不都是**省吗?看来,那里肯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哪!”
“可是,你认为陈凯会放人吗?”虽然赞同李洋的观点,但是我也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陈凯会让刚刚放完大假的李洋去吗?还有,局里的法医本来就少,再加上方蕾又不在,陈凯一定不会让我现在走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顾虑,李洋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而且我还听说局里最近要来一个新的法医,好象是应届毕业生吧。再说了,我们是去找证人洗贞啊,我想陈凯应该会同意的吧!”
“不要想的这么美!”我瞥了一眼李洋,而此时手机却响了。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始祈祷这最好不是小任的电话。拿出来一看,还好,是阿宝的。
刚一接通,阿宝兴奋异常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林逍,林逍!我的电脑修好了啊!”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来你家!过会见!”我高兴的挂断了电话,这恐怕是这几天唯一能让我开心的消息了吧!
“去她家干什么?”李洋一脸厌恶的道。
“去查线索啊!你不能否认她的确是蛮有一套的哦!”笑着拍了拍李洋的肩膀,我说道。
“哈!”李洋不服气的把头别到了一边,可是控制方向盘的手却把车往阿宝家驶去。
“唉!你怎么来了?”阿宝把李洋挡在了门前,口气不善的问。
“哈,要不是林逍硬要我来我才不会来哪!”李洋不甘示弱的挺了回去,人往前一挤,就钻进了房间。
“哇,小狗钻墙了哦!”阿宝指着李洋一脸得意的大叫。
“哦!有只小狗在叫哦!”李洋冲阿宝做了个鬼脸,反嘲了回去。
我无奈的在旁边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前世有仇吗?拍了拍马上就要发飚的阿宝,我忙道:“阿宝,帮忙查点东西吧!”
“查东西?”阿宝看了看,又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李洋,一副阴谋正在策划的样子。
阿宝突然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块,道:“除非他向我说三声I 服了you ,我就查!”
“什么?!”李洋立马大吼,一副深受侮辱的样子。
唉!我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I 服了you !无奈的拉了拉李洋的衣服,我朝他努了努嘴,暗示他快点说。李洋立刻瞪了我一眼,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光辉形象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你想不想找线索啊!”我小声的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话一说完,李洋立刻象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下了脑袋,上次的心湖事件的确是全靠了阿宝,这一点李洋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还是默认的。挺了挺胸,象是烈士英勇就义一样,李洋立刻以快的根本没有办法听清的语速道:“I 服了you !I 服了you !I 服了you !”
“哈哈!”阿宝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一蹦一跳的走到电脑面前坐下,完全不理会背后足可以杀人的怨恨目光。
好一个为案件献声啊!我强忍住笑,故做深沉的咳嗽了一下,马上走到了阿宝的身旁,道:“帮我查一下洗贞这个人怎么样?”
“好!”阿宝立刻开始搜索,不一会屏幕上就罗列出了些文字,粗略的看了一下,发现洗贞是在朱振华的前妻逝世一个月以后就火速嫁给了他,这二十几年来都是做着家庭主妇,所以关于她的资料非常少。而奇怪的是,在她嫁人前的资料却一点也没有。
“再查一下姓安的盗墓世家吧!”我有点失望的道。
“这我可查不了!”阿宝摇了摇头,道:“没有具体的信息是没有办法查的。”
“这样啊!”我拍了拍额头,突然想到了一点,道:“能帮我再查一下安冉吗?最好是关于他家乡或者家人的信息。”
阿宝点了点头,搜索栏上再次输入了安冉的名字,而这次出现的更加详细的资料却让我们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安冉的故乡竟然也是**省,而且还是**县里一个叫做左目村的地方,而就是那个村,胧遗寺也坐落在了那里。那么说
我立刻按了按有点发涨的太阳穴,又是**省!看来,我们真的是有必要去一趟了!再往下看则是更惊人的消息,三十年前,那里曾经发生了一起震惊全省的大案:安宅大火!一共死了4 个人:安正东,安正南,安正北,以及安正东的妻子穆婉容。前三个人是亲兄弟,本来还有一个妹妹叫安正西,可惜在这场大火以后就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安正西的情人,同是本村的一个年轻人,叫徐力。而让全省震惊的并不是这场大火,而是藏在大火之后的隐秘。据当时的法医验尸结果来看,四个人都是死后才被烧的,也就是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为了就是要掩饰些什么。其中在四人的胃里都发现了有很多安定药的成分,同时女死者穆婉容的左眼被人剜去了!
又是左眼!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仍然充血不止的左眼,为什么凶手会喜欢剜去左眼,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有抓到凶手吗?”站在我身后一直无言的李洋突然发问。
“好象没有哦!”阿宝用鼠标把屏幕往下拉了一下,我们立刻凝神细看:因为大火烧得很彻底。所以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是把嫌疑人定为失踪的安正西和她的情人徐力。可问题是,当地的村民都不认为是他们两个人干的,认为没有杀人的理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正东和穆婉容就是安冉的父母。
看到这里,资料已经完结了,而我们心中的疑问却是更多了,这个三十年前的命案,究竟和现在的三起案子有联系吗?疑云再次笼罩在了我和李洋的心里,而去**省的决定也更强烈了!
几乎是死皮赖脸的哀求外加晓之以理的案情分析外加保证回来以后的连续一个月的免费加班之后,陈凯终于是万般不情愿的放我去了**省,同时前往的当然还有李洋,至于他嘛!当然是和我一样的被陈凯好好敲了一顿!
哎!何必哪!我们怎么说也是去调查案件而不是渡假嘛!有点怨气的接过阿宝的行李,我一屁股坐到了火车的座位上。至于阿宝,完全是意外!这小妮子竟然拿上次电脑被病毒入侵这件事为要挟,硬是让我带上了她。而我的下场,自然是被李洋以眼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不放,一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防着李洋随时会站起来把我扔出窗外的危险度过了在火车上的一天一夜,可怜哦!
到了**省省会以后,因为左目村是在另外一个偏僻的县里,我们不得不改坐明明只可以乘坐40人,却硬被贪心的司机塞了六十人的破破烂烂,几乎被我认为是解放前才会有的大巴里,一路摇摇晃晃的驶向了我们的目的地。
破车在老式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艰难的挪动着它庞大的身躯,因为是山城的缘故,车子几乎一大半都是行驶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或是黑漆漆的穿山隧道里,颠簸的车况让阿宝晕车晕得很厉害,几乎是脸色苍白的快要昏倒的样子,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胃部一阵阵剧烈的抽搐而翻腾,早饭和午饭都被我贡献给了窗外还算优美的景色。倒是李洋一点也没有晕车的样子,我只好让他暂时先照顾一下阿宝,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当他看到阿宝一副从没有过的可怜小女生样以后也就欣然接受了。
尽量把头探出窗外,我希望新鲜而清冷的山里空气能够让我的胃好受一点。望向盘山公路下的陡峭山崖,我仿佛有要坠下的感觉,头昏昏沉沉的,黑洞洞的山底也变成了不停旋转的黑色漩涡,眼前的景象有重叠的迹象。天是阴沉沉的青灰色,感觉天特别低,压的我气都喘不过来,周围的群山也显得异常高大,徒生压迫感,人在这茫茫的山林里变的渺小。
使劲摇了摇头,左眼异物入侵的感觉突然强烈起来,甚至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可惜现在我已经被晕车折磨的没有一点力气,微微抽搐的右手无力的放在身旁。
破车经过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乘客也渐渐只剩下了我、李洋和阿宝三个。空出来的车厢里渐渐散去了一些汗臭味以及等等其它的臭味,我的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可是左眼的不适感却让我心烦意乱,不停的揉着左眼。身体没来由的轻微颤抖,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爬上心头,我不禁开始怀疑这次旅行的正确性。
“左目村快到了哪!”贪心司机回头望了我们一眼,道。
抬头看向车窗外,当一座悬空在山上的寺庙跳入我的左眼视线范围内的那一刹那,我的左眼一阵剧烈的跳动和疼痛,一个幽怨的女声仿佛就在我耳边,轻轻叹息。
然后,眼前,再次浮现了恶魔的笑脸。
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这个小村落的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踏入了一个诡异的漩涡里。
第十五章 借宿胧遗寺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其他一些原因,那本应青翠的山林此时在眼中却呈现了一种惨绿的基调,让人看了心里很舒服。
拎着行李,我们已经下了车站在群山下,眼前是几座用黄土堆砌成的茅草屋,整个村庄连一条象样的路都没有,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小路。当中国的一些沿海城市正在如火如荼的发展的时候,却总有着某些角落被遗忘在了时光的隧道里。
“还真是城市象欧洲,农村象非洲啊!”李洋感慨的把行李放到了地上,一只手还扶着仍然虚脱不已的阿宝。
我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稀稀拉拉的几根电线杆至少让我知道这里还是通电的!村落里的人因为外来人的到来而驻足盯着我们一阵猛瞧,各个黑黄色的脸上全是被凌厉的山风吹皱的皱纹。我格外注意了一下,发现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也许是因为恰逢冬天的缘故,原本应该凉爽的山风显得异常寒冷,刮起了山路上一地的枯黄落叶,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几乎就在头顶上的寺庙,心里却不禁想着,就在这寺庙的某扇窗户里,有没有一个女子正在倚窗而立,她那被山风吹动的黑发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哪?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个看上去是村子里的长者已经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已经全部变白的头发在山风中凌乱的飘动着。
“请问”老者的声音很沙哑,问我们:“你们是哪里来的啊?”
“哦,这样的!”我抢在李洋面前发话:“我们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里是想进行野外写生的!”没有说实话是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警察这一词总会让这个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小村庄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骚动。
回头向李洋和阿宝使了个眼色,我又转头笑嘻嘻的问:“老伯怎么称呼啊?”
“哦!我叫唐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老伯听我们只是些学生,原来脸上的防备神色也消失了,和蔼的向我们自我介绍。
“原来是唐大爷啊!我叫林逍,这是李洋和阿宝!”我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同伴,介绍道。
“呵呵,看样子这个小姑娘不太舒服啊,要不就先到我屋里休息一下吧,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唐桑热情的提出了邀请,我回头看了看脸色依然苍白的阿宝,也就欣然同意了。
走进唐桑的家里我们才发现这里还不是一般的穷,竟然连一个电视机都没有,整个家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值钱的大概也只是放在屋子显眼处的一个老式收音机了吧!因为房子是用泥巴堆砌而成的,整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盏积满灰尘的电灯泡用它那昏黄的灯光照耀着这个房间。
也许是看出我们的惊讶,唐桑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村太落后了,使得很多年轻人都跑到别的地方谋生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和孩子,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怎么会哪!我们才不是那些势利小人哪!”突然不开口的阿宝轻轻的,但是语气坚定的道。
“呵呵,小姑娘真是善良啊!”唐桑笑着给她端去了一碗水,水碗已经破旧的缺了个口子,不过水倒是清澈的很,阿宝二话没说就接过来灌了下去。
“对了,唐大爷,请问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们借宿一下吗?”李洋看了看窄小的房间,担忧的问。
“这个啊~~~ !”唐桑为难的摸了摸头,道:“我们这里没有旅店的哪!你们住宿倒真的成了个问题了啊!”
我们一听,立刻担忧的互相看了一眼,在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里会如此贫困和落后,竟然一个旅店或者招待所什么的都没有。难不成让我们睡露天吧!
“根本不是问题!”就在我们伤脑筋的时候,一个粗粗的嗓音喊了过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老者,只是相对于唐桑的和蔼可亲,这个老人却是又黑有瘦,鼻子还有点鹰钩,小小的眼睛里却射出了和他年纪不相符的锐利的目光。
“去那里不就可以了?”鹰钩鼻老头朝外努了努嘴,唐桑的脸色立刻拉沉了下来,有点神色慌张的道:“唐京,你不要乱出主意!”
“怎么,那个寺庙的确有很多厢房空着啊!正好可以让他们住!”唐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又是不知道,这庙”唐桑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话,有点尴尬的看了我们一眼,好象是在忌讳着什么。
“好了,你不要因为人家长得丑一点就觉得人家有问题好不好?”唐京抱怨了一下,然后转身对我们说:“年轻人,有兴趣住在山上的那座寺庙里吗?”
“好啊好啊!”我和李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表示同意,本来来这里就是想来调查这座寺庙的,原还在想要用什么借口去,现在可好,能够住在里面对我们的调查工作也有很大的帮助哪!
“可是”唐桑还是担忧的道。
“怕什么?”唐京瞥了一眼还想让我们打消这个主意的唐桑,道:“怕它吗?”
“我我才没有哪!”唐桑的老脸立刻憋的通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于是,我们就在向唐桑告别以后随着唐京走上了上山的小路。
通往寺庙的山路非常难走,只有半米不到的宽度,刚刚可以让一个人通过。山上的天气比山下还要寒冷,冷冷的空气直钻入我的每一个毛孔里,让我不停发抖。脚小的山路是用一些大石头砌成的,寒冷的空气让石头表面结成了细细的露水,使得我们必须万分小心,才不至于滑倒。
唐京走在最前面,然后是阿宝、李洋和我。山很高也很陡峭,到后来感觉几乎是贴着山壁在往上攀爬。越往上风景倒是别有一番景致,云雾缭绕的层层叠叠中,一座楼阁就浮在白云中,好似昆仑里神仙居住的地方一样,空气中是林木的自然清香。
可惜天的颜色却是让人沉闷的灰色,压在了我们的头上。没有旅游的兴奋,我现在倒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正走入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我们没有办法预料的世界一样。粗粗的喘气声中是沉重的脚步声,而我从有种背后有人的感觉,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
甩了甩头,我努力把这种怪怪的想法从我的脑子抽离出去。前面的一堆草丛里却突然耸动,并且传出了沙沙的声音。
“是谁?”我有点神经质的叫,一只灰兔立刻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跳一跳的隐没在绿色里。
“啊,小兔子哪!”女孩子看到毛茸茸的小动物总是开心的,此时的阿宝显然已经从晕车中恢复了过来,轻快的道。
“是啊,我们这里虽然穷,但是环境还是不错的哪!”唐京骄傲的道。
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继续上路,我回头望了望身后,总觉得一副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再看看前面的李洋他们,倒是很自然的样子。耸了耸肩,我想我大概是太敏感了吧。
天色渐渐黑下来,可是仿佛近在眼前的寺庙却还没有到达,好象我们只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的感觉。我已经开始有点累的喘起粗气来,这就是常年不锻炼的下场啊!而那个老伯倒是一点也没有累的样子,一直以轻快的步伐帮我们带着路。
望着周围已经黑下来的景色,我开始有点不安。因为刚才是初上山,又是白天,不管怎么样眼前的景色总是新鲜的,可这一路走下来几乎全是绿色的灌木或是高大的树木,眼睛已经产生了视觉疲劳,仿佛所有的树木都是一样的,自己只不过是在一个活动的幕景前在行走一样。黑幽幽的树木深处让我不由的想起了心湖的那片树林,一样是树木参天,阴森森的透着一股邪气。也许是眼花的关系,所有树木都升腾着缕缕白烟,袅绕中生成一张张奇怪的脸孔,让我不禁心生寒意。偶尔的鸟鸣或者是动物穿行在灌木中的沙沙声使整个气氛安静又诡异。我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这沙沙声说不定不止是动物造成的声音哪!
“哟,到了啊!”唐京高兴的向我们宣布,也正式结束了我们几乎是远足似的登山旅程。
抬头望去,寺庙真的宏伟,让人感到压抑和渺小,黑色的巨影把我们都笼罩在了黑暗里。门的上方挂着一个匾额,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加上天也已经黑了,我们只是依稀看到了“龙遗寺”这几个大字,而胧字的月字旁早已经班驳脱落。而这座寺庙的大门居然不是传统的红色,而是黑色!
唐京上前使劲敲了敲门,沉重的声音立刻响彻整个山崖,回音更是余音不止,到后来却变成了人轻轻的叹息声。
等了一会,没有任何人来应门。唐京尴尬的朝我们笑了笑,道:“这里只有一个老头守着,所以难免动作慢一点。”
这么大的寺庙只有一个人吗?我皱了皱眉,一个人住在这么偏远的山区里又是如此空旷的寺庙,他难道不寂寞吗?
刚想到这里,门突然吱呀一声向两边打开,恍惚中我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配合着古寺月夜深山,我立刻想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色长衫里的人,因为月影的原因,我们还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
人影上前一步跨出了大门,清冷的月光立刻把他的脸照的一清二楚,同时,我也听到了我们三人一起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个人还真不是唐京所说的丑一点而已,甚至可以说说他丑已经是在恭维他了。那满是伤痕的脸,黑色疤痕里是红色的新肉芽外翻着,鼻子已经没有只留下了两个红色的肉孔,眼睛处的伤疤更是让他的眼睛显得异常恐怖,眼角还有着黄色的脓水,左眼已经完全被息肉遮掉了。整张脸绝对可以参演任何一部恐怖片,连化装都省了。再往下看,甚至连脖子上都是红色的,烧伤后的疤痕。而他的头上,则带了一个帽子。
烧伤!?我立刻打了个激灵,这伤疤仔细看的确是烧伤后留下的疤痕。再注意了一下他的手,受上戴着一副手套,难道连手也烧到了吗?他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皮肤还是完好的哪?不过象他这个样子,当时烧伤的面积一定很大,能够存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哪!因为伤疤的缘故,我倒一时半会没有看出他的年纪来。
“老根头,你好啊!”唐京完全没有象我们那样被吓到,反而很热乎的向这个人打起了招呼。
“啊,还好啊!”老根头的声音仿佛是破锣钵一样的,低沉的让人害怕。
“这些是来写生的学生,我们村子你也知道,根本没有办法让外人住。所以喽,我带他们来这里希望能借宿在寺庙里。”唐京解释。
“哦,这样啊!”老根头用他的右眼扫视了我们一下,然后对我们说:“那进来吧!”
“你肯收留他们就好了!”唐京高兴的大笑了一声,道:“那我就不进去了,下山的路不好走啊!我想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以后下山回家。我老伴还等着我哪!”说完,他朝我们笑了笑转身就望回走,留下了还在震惊老根头样貌的我们。
“进来啊!”老根头倒也不挽留唐京,朝我们叫了一声以后就转身向门里走去。互相鼓励的看了一眼,反正都已经上山了,总不见得再走回去,再说了,村里真的是没有入住的地方可以提供给我们。于是,拎起行李的我们快步跟在了老根头的后面,寺庙里黑蒙蒙的一片,象一个黑洞吞噬着所有的光明。
刚踏进寺庙,老根头就在我们身后碰的一声关上了寺庙的大门。我们,已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迷幻而又神秘的世界。
庭院里的树木高大参天,看来应该有上百岁的年龄了吧!班驳的月影下晃动着无数个黑色的影子,有人尾随在后的感觉更是强烈。我还是走在最后,留心的注意了一下,左手处是几间矮平房,前面应该就是大雄宝殿了吧!
大殿前是一节节长长的台阶,当完全站在大殿下的时候我突然发觉,大殿的匾额居然不是通常寺庙的大雄宝殿,而是幽冥殿!这太奇怪了,这寺庙的布局为什么会这样?幽冥殿,又是供奉什么神的哪?可惜大殿的门是关着的,我们没有办法看到里面供奉的神像。
绕过大殿,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则是刚才在门口看见的,很宏伟的一幢楼阁。这里的门上挂着的匾额是四个字:森罗女神!
跨过高高的门槛,矗立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座约有两人高的神像。当我看清她的脸时,我几乎当场僵在了那里,身体的空虚感被恐惧替换。
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有一张异常苍白的脸。然后,左眼,不,应该说是一个红色的血洞下正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泪,在昏黄跳动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她的手伸向前方,手指尖上也有红色的鲜血。
也许是因为烛光跳动的原因,神像的脸仿佛在缓慢中扭曲着,脸上的血泪也仿佛正在慢慢的流淌着,木制的右眼闪着冷冷的光。手指尖上的鲜血也仿佛马上就要滴下来一样。整个神像变得膨胀了好几倍,紧紧的盯着我,就在高高的远处……
左眼不适……
呼吸急促……
胸口有被压迫的感觉……
寒冷的颤抖中我听到了发自神像内部的一声轻轻叹息声……
第十六章 洗贞——安正西
“天哪!这是什么?”阿宝的惊叫声传来,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这是森罗女神像啊!”老根头从旁边拿了一盏纸灯笼道。
“可是,为什么她的左眼?”李洋好奇的问。
“因为那是她在赎罪!”老根头缓缓的道:“我们这个村子原本是月影族的领地,这个森罗女神就是她们族所崇拜的女神。”
“月影族?那是什么?”李洋好奇宝宝的性子又露了出来,我看着李洋,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阿宝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神色。
“那是彝族人的一只分支,可惜在几十年前就被灭族了。”老根头提着灯笼把我们引向了大殿的后面,一个楼梯蜿蜒而上。
“灭族?”我提了提眉,怎么感觉象是武打片。
“是啊!全族人不分大小,全都死了哪!直到后来很久这个地方才又开始有汉族人来定居。”老根头领先踏上了木制的台阶,立刻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知道怎么被灭族的吗?”阿宝走在我前面,问。
“好象是因为什么宝藏吧!”老根头淡淡的道。
“宝藏?”我们三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这太有意思了,古老的少数民族,神秘的宝藏,血腥的灭族,这一切都象是小说里描写的一样。
谈话中,老根头已经把我们带上了四楼,指着一排房间门道:“到了,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哦,谢谢您了。”我们客气的向他微微欠身,人果然不能以貌取人,虽然长相恐怖,但是待人倒是很好哪!
“房间你们自己分配好了,这里一共有五间房子,靠楼梯的这一间是厕所。”老根头说完就把纸灯笼向我递了过来,道:“这里没有电的,每间房间里都有蜡烛油灯什么的。这个就先给你吧!”
“哦,好!”我马上接过了纸灯笼,虽然心理总想着不应该对他有什么偏见,可是当黄色的蜡烛光一跳一跳的照耀在他满是伤疤的脸上时,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老根头转身就下了楼梯,在几乎没有灯光的黑暗里,他的速度却十分快速,好象有夜视的功能一样。
转身看了看阿宝和李洋,我问:“怎么住啊?”
“这样吧,你住第一间我第三间,让阿宝住中间好了。”李洋道。
“好啊!”我拎起行李就往房间走去,说:“那么大家就快休息吧,坐了一整天的车也累了。”
“好啊,这个地方虽然穷,但是还是蛮有情调的哪!”阿宝一蹦一跳的走到房间门口,推门而入。
于是大家互道晚安以后就各自进了房间。我推开有点成旧的房门,一个约为十几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就呈现在我面前,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衣橱。桌子被摆放在了窗户下面,床就靠在桌子旁。也许是因为我的房间是最旁边的一间缘故吧,床旁还有一扇窗户,只不过是禁闭的。
房间内没有电灯,只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银色月光洒满了整个空间。放下行李,我把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点燃,立刻,昏黄的烛光跳动起来。
从包里拿出那本抽象画册,我依在床上翻了几下,蓝色的基调在黄色的烛光下显着奇怪的惨绿色。因为以前只在乎画册上的那个网址了,倒一直没有怎么注意画册本身。今天再一翻,我忽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一般来说,书页都是两面都会有印上东西的,可是这本画册却是只有一面印有东西,而反面却是一片空白。这样不是浪费纸张了吗?真是奇怪啊!
扔下画册,我看了看床旁的另外一扇窗户,起身把它推开。冷冷的月光下,我看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上竟然悬空着一个个黑色的棺材!是的,绝对是棺材!我立刻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悬崖上凿了很多孔,然后把木桩打入,这些棺材就被架在了这些凸出的木桩上。这,难道就是白云所说的悬棺吗?彝族人特有的殉葬方法?如果这么说的话,月影族是彝族的分支,那么这应该是月影族人的棺材喽!
可是,我朝下望了望,这悬崖实在是很高,而且异常陡峭,又没有山路可以爬上来,月影族又是怎么把棺材吊上来的哪?这真是神奇啊!
感叹了一下中国古人的聪明才智,我从包里拿出了洗梳的东西开门准备去厕所。一旦关上门,走廊里就立刻跌入黑暗的深渊。木制的地板已经有一些年头了,所以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一阵响。周围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快步走到厕所以后我才发觉自己竟然连根蜡烛都没有带。不过幸好从窗外射进的月光还算明亮。环视了一下厕所,大概只有五平方米这么大,很小,一个水斗和一个已经发黄了的莲蓬头。扭开莲蓬头,还好,还有热水可以用。
哗哗的流水声响彻整个狭小的空间,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洗着澡,当水流滑过肌肤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走廊上有脚步声。
“是谁?”我朝外面喊了一下,没有人应我。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我关上莲蓬头仔细再倾听了一下,外面一片寂静。
匆忙的洗完澡,我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转身,桌上的一个白色物体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上前一步,一个白色的鬼面具正悄然无声的躺在那里。
怎么回事?是谁放的?我一把拿起了面具,触手冰凉,诡异的笑容正呈现在我面前。四下张望了一下,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我刚才出去之前明明是锁上门的啊!想了想,我立刻拿着面具和蜡烛冲出房门。
“李洋,阿宝,你们在吗?”我来到阿宝门前喊。
“什么事啊?”阿宝打开了门,好奇的问。
“你先过来一下!”我拉住阿宝刚走到李洋门口,李洋就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李洋看着我手里的面具,问。
“你说哪!”我把面具递了过去,很显然,这和我上次看到的那个男人带的面具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找到的。”阿宝从李洋手中抢过了面具,左看右看。
“在我书桌上,可刚才我去洗澡前还没有哪!”我道。
“是谁放的?”李洋问。
“我怎么知道!”我道。
“哇,这个面具好有意思啊!”阿宝把面具往脸上比了比,兴奋的道:“还以为看不见哪,原来是有眼孔的哪!”
“哦?”我和李洋互看了一眼,这个面具初看上去是根本没有眼孔的。
“你们看!眼孔的部分其实是有很多很多细小的针孔组成的,所以初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阿宝指了指眼部道。
果然,眼睛部位的确有很多小孔,这样就会给人没有眼孔的错觉,可是当你把面具放到脸上的时候,又因为复眼的原理使佩带者还是可以看见东西的。
“真是奇特啊!”李洋感慨了一下,刚想拿过来仔细瞧瞧,突然从楼梯处传来了一阵向上的脚步声。
屏住呼吸,我把阿宝挡在了身后,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一个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突然从黑暗里缓缓升了上来。
“哇!”阿宝立刻惊恐的大叫。
“谁!”李洋马上把手放到了腰后,那里有一把手枪。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老根头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面具后传了出来。
“老根头?”三人立刻松了口气,可是转眼又立刻紧张起来,他怎么也会有这个面具?
老根头伸手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满是伤疤的脸,我现在才发现,他的脸实在比面具要来得亲切很多。
“你怎么戴这个啊?”李洋问。
“哦,我怕我的脸太丑会吓到你们,所以想戴个东西遮一下啊!”老根头道。
呵呵!你的脸虽然可怕,但绝对没有面具让人心生寒意。
“你怎么会有这个面具啊?”阿宝问。
“哦,这个面具是这个寺庙里的东西啊!”老根头解释。
“寺庙里的东西,为什么寺庙里会有这个?”我问。
“这个面具是月影族的人在死者下葬的时候为死者戴上的面具啊!”老根头回答。
“啊!?”我们呆住了,这不就是死者面具吗?
“哦,对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明天早上七点会有早饭。你们可以下来吃。”老根头说完,又把面具戴好转身下了楼。
良久,我们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面具,死者面具,真是不吉利啊!气氛有点沉闷,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这个面具好象不是老根头放的哪!”阿宝打破了沉默。
“也肯定不是我们三个放的。”李洋补充。
“那是谁?”我问他们,又象在自问。
“不知道。”阿宝和李洋难得很有默契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里不仅有我们三个和老根头哦!”我环视了一下走廊,总觉得在某一个角落里正躲藏着什么人。
“你不要吓我好不好?”阿宝抱怨。
“谁叫你跟来的啊!”李洋又开始找阿宝的茬。
“好了,好了。”我立刻在他们两个准备开吵之前开口:“现在很晚了,大家还是早点睡吧,如果要洗澡什么的话最好小心一点,还有,别忘了锁门!”
“知道了。”李洋和阿宝点了点头,各自又回房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把门从里面反锁住。把面具扔到桌子上,我一头躺回了床上。从靠床的窗外望出去,黑色的棺材仿佛是一个个悬浮着的生物一样在月光下扭曲着。再望向那个死者面具,我的眼前闪过了老根头那满脸的烧伤伤疤。又是烧伤,难道他和安家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关吗?可是资料上不是明明说那场大火里的人都死了吗?难道还有幸存者?就算他是,那么他又会是谁?难道……是那个失踪的徐力?可是这又不对了,如果他就是徐力,那么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又是谁?从身影上来看,老根头和戴面具的男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李洋一直认定他就是那个画展上的神秘男子,那个男子虽然年纪不轻,但是也绝对不会是徐力的年龄!
戴面具的男人,徐力,老根头,这三个男人肯定是有联系的!还有洗贞,这个女人,又究竟是谁哪?洗贞,洗贞……这个名字好奇怪。
慢着!我突然从床上挺了起来,安正西————西正————洗贞?洗贞就是安正西?如果这样的话她会在收到画以后突然离开也就可以理解了。可是,照理来说她要比我们要早买火车票赶回**省,为什么村里的人没有提起过已经有外人来这里哪?
面具!我把面具从新握在了手心里,会不会是洗贞放的哪?那么,洗贞也住在这里了吗?老根头为什么不说哪?
想着想着,一天的晕车和疲劳让我渐渐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神智也开始有点模糊起来,握在手上的面具也被掉落到了床下。迷糊中,我好象看见窗外的一个黑色悬棺上,正漂浮着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子,她的黑发好长,在山风的吹拂下遮住了脸……
第二天,当清早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充满了山林的清香,阳光明亮而又温暖。看了看手表,是六点半。起身洗梳完毕下到了两楼,发现阿宝已经站在了那里。
“阿宝,早啊!”我扭动了一下脖子,打着招呼。
“早啊林逍!刚才老根头说再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阿宝指了指两楼的一间房间,道。
“哦,好啊!”说话间,我和阿宝已经走了进去,这是一间类似于僧人用饭的斋堂,虽然简单,倒也干净。老根头正从厨房端出了一锅稀饭。
“谢谢了!”阿宝愉快的接过一碗稀饭就吃开了。
“对了老伯。”我笑了笑,问:“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来借宿吗?”
“是啊!”老根头头也没抬,道。
“哦,是吗?”我留心看了看老根头,满是伤疤的脸上毫无表情,我实在很难判断他是在说实话还是在撒谎。
“还有一个怎么不下来?”老根头看只有我和阿宝两个,问。
“哦,他啊!不到八点是起不来的。”我很了解李洋,一定还在赖床哪!拿了两个馒头,我道:“我等会会帮他送过去的。”
“哦,好!”老根头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看了看阿宝,这小妮子正吃的不亦乐乎,于是,这顿早饭便在阿宝呼噜呼噜的喝粥声中过去了。
第十七章 争吵出来的线索
当我们走进李洋的房间时,他正刚刚套上他的外套,脸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把馒头飞给他,我道:“我想我知道是谁把面具放在我桌子上了。”
“哦,是谁?”李洋问。
“洗贞!”我道。
“她?”李洋皱了皱眉,道:“为什么?”
“很简单。”我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就把昨晚的想法告诉了他们,虽然只是猜测,但十有八九不会错了。
李洋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很有可能。可是她现在在那里哪?也在这里吗?”
“可老根头说只有我们三人来借宿啊!”阿宝插嘴道。
“所以,要么是老根头在撒谎,要么就是洗贞另藏他处。”我道。
“要看老根头是不是在撒谎这很简单。”李洋看了我们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我们可以一间一间的搜。”
“我反对!”阿宝第一个就投了反对票,气鼓鼓的道:“你们怎么可以怀疑老根头,他长的虽然难看,但心眼很好啊!又给我们住的地方又给我们饭吃!”
“小姐,我们又没说他坏,只是搜一搜而已啊!万一找到什么哪?”李洋瞥了一眼阿宝,道。
“可是……”
“阿宝,”我打断了阿宝的话,道:“老根头是好人,这我们都知道。可是说不定有坏人自己躲进来了哪?这个寺庙这么大,老根头又只有一个人。”
“这……”阿宝显然是被我说动了。
于是我趁热打铁,道:“所以我们要把坏人找出来啊!”
“好吧好吧!”阿宝撅着嘴,总算同意了李洋的意见。于是在李洋迅速的洗梳解决他的早饭以后,我们三个人开始进行了搜索工作。
因为老根头只有一个人,而且我们发现每间房子居然都没有锁住,于是搜查工作倒没有多大困难,就算被老根头逮到,我们也准备以参观寺庙来搪塞过去。
这个寺庙以前大概是月影族人建造的,当时恐怕僧人不少,可是现在却异常萧条,空荡的楼阁里没有人气。只有我们三人忙碌的身影,每间房间都差不多,相同的家具,连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当三个人把整幢楼上上下下都跑遍以后,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要不要去那个幽冥殿看看?”李洋坐在楼梯上一边喘气一边问。
“可门锁着啊!”阿宝用手拼命的扇着已经红彤彤的小脸。
“还是先去看看吧!”我拉了拉领口,道。
幽冥大殿的大门还是禁闭着的,我使劲推了一下,大门纹丝不动。
“你们想干什么?”老根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回头,一张白色的面具正冷冷的注视着我们。虽然知道那是老根头,可是三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靠拢了一点。
“哦,我们想参观一下这个幽冥殿。”李洋赔笑道。
“不能开的。”老根头冷冷的道:“随便开的话幽冥殿里的鬼魂就会溜出来吃人的。”
呵呵!我的脸部抽筋中,真是有够奇怪,不能开门的大殿,用来干什么哪?
“不过,”老根头的话好象又有了转机,道:“再过三天就可以开门。”
“为什么啊?”阿宝问。
“因为幽冥殿的大门只有在每月初七才可以开,再过三天就是这个月的初七了,到时候你们自然可以参观。”老根头把话一说完,也没有让我们有开口发问的机会,就转身走开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们三个人彼此耸了耸肩,这地方的奇怪规矩可真多啊!
没有一点收获的三个人回到了我的房间,我打开衣橱刚把外套吊起来,阿宝和李洋的争吵就突然爆发了。
“我就说吧,老根头不会骗我们的,可偏有些人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什么小人啊,你知道有些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知道啊!眼前不就有一匹!”
“哈!我是狼的话你也只不过是只天真愚昧的小羊羔而已。”
“谁笨了啊?你才猪脑袋哪!”
“哈,你难道不知道猪其实比狗还要聪明吗?小蠢羊!”
“你!混蛋!”
“嗨,你不要乱骂人好不好?”
“骂你怎么了?我就骂,我还要……”阿宝大概是被李洋逼急了,竟然一把拿起床上的枕头就象李洋砸去。
“不要吵了!”我忙一步走到阿宝和李洋当中,我可不想案子的线索还没有找到,自己人倒先开始起内讧。可惜,枕头是不张眼睛的,直直的向我这里飞了过来。
于是,我闪!
可是……身体竟然一个重心不稳,毫无悬念的向还开着橱门的衣橱摔了过去。
碰!头撞橱壁的声音。
哎呀!这是我的呼痛声!
“林逍!”阿宝连忙一脸歉意的把头凑进了衣橱,赔罪道:“我不是想砸你的。”
“先把我拉起来啊!”我此时已经完全跌坐在了衣橱里,刚吊起的外套正盖在我的头上。李洋立刻伸出手把我往外一拉。刚站定,李洋却突然一把把我推开,自己钻到了衣橱里。
“你干嘛?”我一边摸着撞疼的后脑勺一边问李洋。
李洋无奈的回头冲我们叹了口气,一脸的你是笨蛋的表情,然后用手敲了敲衣橱的内里,碰碰的声音立刻让我恍然大悟,这里面根本就是中空的啊!
“怎么会中空的啊!后面不是墙吗?”阿宝问。
“可你也别忘了,整幢楼阁是贴着山壁建立的,这后面其实应该是山壁才对。”李洋从衣橱里爬了出来,用力推了推衣橱,没有任何反应。
“说不定机关在里面。”我重新钻进了衣橱,四下摸索起来,很快,我就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使劲按下去以后。悄无生息的,衣橱竟然整个往右挪动起来。
衣橱慢慢的打开,从黑漆漆的洞穴里立刻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一条往下延伸的楼梯出现在我们眼前。真是设计奇妙,也许是用了什么力学的原理,所以暗门打开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更玄妙的是这个密道的设计,竟然和整个楼阁混杂在了一起。不过这样的话我真的很佩服古人的建筑工艺了,竟然可以在如此悬崖上建庙造密道。
从包里拿了一个手电筒,我们三人我在前,阿宝中间,李洋断后的走下了阶梯。灯光下我们发觉阶梯上已经积了许多灰尘,可是正因如此倒是留下了两排很清晰的脚印。一排向上,一排向下,估计是一个人走上来再走下去后留下的印记。
我用手电筒再照了照墙壁,很光滑,做工很精细,仿佛是被很小心的雕琢过一样。当阶梯走到底的时候,一扇石门挡住了我们前进的路线,石门上雕刻着一张笑脸,和死者面具上一模一样的笑脸。有点冷飕飕的缩了缩脖子,我回头望了望另外两个同伴,然后再伸手推了一下石门,没有动静。
“旁边有什么机关吗?”李洋问。
“让我看看。”我仔细注意了一下门的四周,什么也没有。
“你看,这个面具有右眼珠唉!”阿宝突然指着石门上的面具浮雕叫道。
唉!真的有哪!这个面具的眼睛虽然也是空洞的一片,但是仔细看右眼眼眶里还是有一个稍微凸起的眼珠在的。伸手摸了一下,发觉眼珠竟然是可以活动的,一阵欣喜中,我按下了眼珠。
还是悄无声息,石门在我们的期待中打开了,眼前呈现的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石室。我们一脸吃惊的看着同样吃惊的望着我们的洗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好象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洗贞突然有点无奈的朝我们笑了笑,说:“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哪!”
当我们四人围坐在一张石桌前以后,我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阿宝和李洋的这次争吵实在是太有意外效用了。
“你们想抓我回去吗?我可没有杀那三个人哦!”洗贞已经从刚才的惊讶和惊慌中恢复过来,神情镇定的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有抓她的打算,倒是好奇她怎么会在这里。
“从那里进来的啊!”洗贞指了指另外一扇门,道:“那扇门通向这座山的另一面。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密室,是以前我小时候在寺庙里玩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你倒很坦白啊!”李洋嘲笑她。
洗贞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因为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我们可是要来查杀害那三个人的凶手的,你的目的哪?”阿宝问。
“是吗?我也是来找凶手的,只不过不是杀害那三个人的凶手,而是……”洗贞顿了顿,道:“找当年杀害我兄长和大嫂的凶手的。”
“果然,你就是安正西吧!”我看了看她,问。
“你们知道的不少嘛!”洗贞含笑扫了我们一眼。
“你怎么会在这么多年以后才来找凶手,你认为凶手会等这么多年让你来抓吗?”我好奇的问,如果说是要找出真凶的话,为什么要拖到这么晚。
洗贞,不,现在应该说是安正西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徐徐的开口:“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本来是在村口等徐力的,那晚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私奔的。因为我兄长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我实在忍不住就去徐力家找他,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家,而且衣服什么的也已经没有了。我想他可能已经去找我了,于是又回到村口,但是还是没有他的身影。我本来想回家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留下了离家信,这个时候大概兄长们也应该看到了吧,就怎么也没有勇气回去了。再一想到徐力曾经再三嘱咐我一定要当晚就逃走,于是我想大概徐力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便自己一人连夜先跑到了省城里。可就在第二天,就传来了我们家发生大火,警察又认定我和徐力是嫌疑犯要通缉我们的通告。我很害怕,当时我真的以为是徐力干的,因为他曾经说过要杀了我兄长的话。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情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只好辗转反撤的逃到了和徐力本来商量好的逃亡的地点**市,希望能在那里等他。”
“你等到了吗?”我问。
安正西咬了咬嘴唇,几乎是哽咽的道:“没有!没有!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虽然我这三十年来一直都在试图找寻着他。可是等了好多年,都没有等到。七年以后,我心也死了,就接受了朱振华的求婚。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杀了我兄长们所以没脸见我,直到我遇到一个人。”
“是徐力吗?”阿宝突然插口问,一脸的殷切显然是希望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
“不是!”安正西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道:“我无意中发现原来我丈夫朱振华竟然暗地里还做着把文物倒卖到日本的生意,而提供文物的人就是安轶。”
“安轶?”我皱了皱眉,这又是谁。
“他自称是我弟弟安正北的私生子。”安正西回答。
“是不是这个人?”李洋突然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犯罪拼图,问。
“是的,你们怎么会……”安正西疑惑的望着我们。
“我曾经见过他,”我解释:“他让我参观了一场由安冉绘画的抽象画展。”
“安冉?”安正西把她的两条秀眉拧到了一块,说:“他是我大哥安正东的孩子啊!”
“那么就是说,安冉和安轶是表兄弟关系喽!”李洋点了点头,道:“他们两个都在做盗墓的事情吗?还有安轶跟你说了些什么以后你才会回来的哪?”
“安冉做不做我不清楚,但是安轶肯定是安家盗墓集团的首领。至于安轶跟我说了些什么,”安正西吸了口气,道:“他说杀害我兄弟和大嫂的并不是徐力。”
“听你的保姆说你来之前曾经收到一副画是吗?”我想起了那副画,于是问她。
“对!一副曾经是徐力在三十几年画过的画,画的就是胧遗寺的一个女子。”安正西回答:“这画当时只有我和徐力两个人看过。”
是吗?我看了看正在沉思的李洋,这么说来画展上的神秘男子的身份是确定了,安轶,安正北的私生子。那么,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哪?是安轶吗?还是徐力?如果是他,为什么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过安正西?还有,如果说安正西所说的那幅画和我们在烂尾楼隔墙里找到的那幅是同样的话,又是谁画的并且藏进隔墙里的哪?照工程承包商的供词来说应该是安冉,可是不是说只有她和徐力两个人见过吗?难道,那个隔墙里的尸骨就是徐力,而那幅画是徐力的?
沉浸在各自思绪里的我们都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发觉正有一双眼睛透过石墙的某一个角落正紧紧的盯着我们。
良久,当我刚想再问一下安正西的那一刹那,从远方,似乎是从寺庙里,传来了一阵凄惨而又绝望的喊叫声……
第十八章 归来
腾的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凄厉的叫声仿佛就在我耳边回响,皱了皱眉,我环视着其他人,他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干嘛?”李洋问。
“你们没有听到吗?”我指了指门,道:“我好象听见惨叫声了。”
“没有啊!”阿宝摇了摇头,转头问安正西:“你听到了吗?”
“没有!”安正西和李洋同时摇了摇头。
此时惨叫声已经消失了,可是那叫声里的绝望和恐惧却仍然盘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去。想了想,我对他们道:“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安正西,我想你也不用再藏在这里了吧?”
“好吧!”安正西无奈的耸了耸肩,反正自己的藏身之处已经暴露了,再躲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正大光明的上去哪!
说完,大家便从原来下来的地方回到了我的房间。刚跨出衣橱,我突然回头问安正西:“你放一个死者面具在我桌上干什么啊?”
“死者面具?”安正西却露出了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道“我没有放过啊?”
“什么?”我立刻停住了脚步,问:“可是楼梯上明明有你上下来回的脚印啊!”
“我是上来过啊!”安正西解释:“可就在我要从衣橱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我怕被发现,所以又回密室了。”
奇怪?那谁放的哪?安正西已经向我们坦白很多事情了,实在没有理由隐瞒放死者面具的事情,她应该没有在撒谎。看了看同样一脸疑惑的李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寺庙不简单。
没有再继续讨论死者面具的事情我们匆忙的下到两楼,在那里的第一个房间里住着老根头。我实在很担心刚才的那声惨叫会是他发出来的。
“老根头,老根头!”我使劲拍了拍房门,约莫过了蛮长一段时间以后,房门总算徐徐的打开了,白色的死者面具在烛光的衬托下透着诡异的妖气,明晃晃的一片。
从死者面具下传出了低沉的声音,问:“什么事?”
“哦!”我有点发愣的眨了眨眼睛,虽然明明知道面具下就是老根头丑陋的脸,但仍然觉得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又一时之间无从说起。
“哦,是这样的。”李洋见我没有发话,就指了指安正西,道:“这是我们刚才遇到的朋友,安正西,您能让她也住在这里吗?”
“可以。”老根头居然也没有问安正西的来历或者是我们在哪里遇到她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那明天我们可能还有两个朋友要来借宿,可以吗?”李洋替明天就会回来和我们汇合的方蕾和李海问。
“可以。”老根头显得略微不耐烦的回答,然后连招呼也没有打就把房门碰的一声关上了,让我们搞的一鼻子灰。
悻悻的上楼,安正西决定住在最靠近厕所的那间房间以后就准备告辞,却被李洋硬是留了下来。
“我们还有事情要问哪!”李洋站在我房间的门口,道。
“我可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安正西有点生气的道。
“我想有些你还是没说吧,比如你们安家应该是盗墓世家这件事情。”我也凑了上去,决定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是盗墓世家没错,可是因为我是女的,所以我父亲生前根本就没有跟我多说过盗墓的事情。”安正西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好吧!”李洋妥协的让了步,问:“那我现在只想知道两件事情,一件就是你们家到底有那些人?第二件就是请你把关于这个村子和寺庙的事情告诉我们。”
安正西看了看我们,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说的话我们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挺了挺身体,道:“我们家一共有四个孩子,我大哥安正东、二哥安正南、和我四弟安正北。其中只有我大哥安正东在大火之前已经结婚生子,妻子是穆婉容,儿子就是安冉。至于安轶,他自称是我四弟安正北的私生子,而且现在已经完全操控了整个安家盗墓集团。至于这个村子嘛,我知道的其实并不比你们多多少。因为其实我们家是在我十岁那年才搬到这里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搬到这么偏僻的小村落你们现在大概只能问已经在地下相聚的我父亲和兄弟们了。”
“可不管怎么样你总应该听说过月影族吧!”我问。
“这个自然知道,彝族的一个分支,早在九十多年前就被灭族了。据说好象是山贼做的,但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听我哥哥们谈起,好象是当时的军阀做的哪!”安正西回答。
“军阀?他们为什么要灭掉月影族?”阿宝好奇的问。
“因为宝藏吧!人总是很贪婪的哪!”安正西有点自嘲的笑了笑,道:“月影族的殉葬方法中还有一个习俗,就是会陪葬大量的黄金珠宝。”
“这么说来,就是月影族死者的宝藏喽?”我下意识的瞥了瞥床边的窗户,黑色的悬棺中难道真的会有金子的存在吗?
“至于这个寺庙嘛,好象也是月影族人的朝拜圣地,其中供奉的森罗女神就是他们崇拜的偶像。”安正西也望了望床边的窗户,道。
“对了,老根头曾经说那个森罗女神挖下她的左眼是在赎罪,她有什么罪吗?”我问,眼前却浮现出了女神失去左眼的脸和手指上的滴滴血迹。
“她在赎爱的罪,爱上不该爱的人的罪!”安正西叹了口气,道:“在月影族的传说里森罗是月影族的公主,她爱上了一个外族男人,可惜那个外族男人只是窥视族中宝藏而已,他在利用完森罗的感情之后就无情的抛弃了她,后来甚至带着一帮匪徒前来抢夺宝藏。森罗作为族中的公主毅然和这个男人决裂,并且带领族人奋起反抗,终于把他们都赶走了,还亲手杀了那个卑鄙的男人。可惜,森罗在亲手杀了她的爱人之后心痛欲绝,又无脸面对族里的人,悲愤和伤痛让森罗感到没有办法再苟活人世,于是就在她的族人面前自剜左眼,以示自己的有眼无珠后就跳崖死了。后来她族人为了纪念这个刚烈的公主就奉她为森罗女神。而且还衍生出一个规矩,就是凡是不贞的女子只有自剜左眼才能得到族人的宽恕。”
自剜左眼是不贞女子才会受到的惩罚?可是那三名死者明明就是男性啊,凶手不可能把性别搞错的!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哪?惩罚不忠的男性?不对,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我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晚安了各位。”安正西优雅的朝我们欠了欠身以后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李洋叫住了她,问:“那个安轶,后来你和他有联系吗?”
“可惜,没有了。我现在也在找他哪!”安正西摇了摇头,推门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了我、李洋和阿宝大眼瞪小眼的傻站着,良久,李洋才无奈的道:“现在我的脑子一团乱,这样吧,我们还是等明天李海他们回来再仔细研究吧!现在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房睡吧!”
“好啊好啊!”一听到终于可以睡觉了忙碌了一天的阿宝就立刻两眼放光,就差没有当场呼万岁了。
有点好笑的看着孩子一般的阿宝,我点了点头,这天大家的确都累了,还是等李海他们回来再说吧!明天,我就能见到好久不见的方蕾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暖了一下,好久没有看见她的笑颜嗅到她发上的清香了,不知道她还好吗?
当李洋和阿宝回自己的房间以后我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脑子里全是方蕾的身影,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连用来思念的时间都显得微少。现在仔细一想,相思的感觉真的如潮水一般涌来。
坐起身,我推开了床边的窗户,今晚的月光有点阴暗的灰沉,让黑色的悬棺在山崖上更加朦胧起来,有点漂浮的移动着。微微的睡意袭来,我眨了眨眼睛,左眼的不适感几乎和白衣女子一起出现。我使劲挣扎了一下,好想仔细看看那个悬浮在悬棺上的女子。可惜大脑却在这个时候下了道睡眠的指令,让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开始昏昏欲睡,酸痛的感觉让全身无力……
昏暗中我发现自己正走在那条密道里,可是又好象不是,周围的景象在熟悉中透着一股陌生的感觉,脚步不禁加快,密道里没有窗户,可是却有着奇怪的微弱光线。向下延伸的阶梯突然笔直的往前延伸,我透不过气来,眼前渐渐出现那扇石门,死者面具的浮雕此刻竟然微微扭曲,狰狞地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按动眼珠,石门悄无生息的打开了。房间里正站着四个人影,当我走进房间的那一刹那都齐齐的回过头来,那是张裕强、胡瑞、江涛以及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妇,每个人的左眼处都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肉洞,鲜红色的血泪在青黑色的脸上恐怖的刺眼。
“我们都是献给森罗女神的供品。”四人低沉阴冷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着,我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剥离了我的躯壳。四人缓缓的吐出了已经发黑的舌头,一个红白相间的眼珠正在舌间处冷冷的看着我。
这一定是做梦!我自我安慰,身体向后挪了挪,却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躯体,还来不及回头,一只雪白细嫩的小手就从我身后伸了过来,轻轻的按住了我的左眼。
“这是惩罚你对我的不忠!”印雪在我耳边低语,按住左眼的手指尖突然爆长出尖利的红色指甲。一瞬间,我的左眼只看到血红的指甲尖,然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已经剜进脑子里的感觉。再睁开眼,我只看到满室的阳光和站在窗栏上的一只不知名的小鸟。
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印雪的话让我犹如跌入了冰窖般的寒冷。我是个不忠诚的男人吗?用手搪住刺眼的阳光,我的身体却没有在阳光下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林逍,你起来了吗?”门外突然传来了李洋的声音:“我们要去接李海和方蕾了。”
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这下早饭一定没有了吧!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我冲门外的李洋喊道:“我马上就来。”
走到衣橱前,我犹豫的看了看橱里,要不要下那个密道看看?算了,那只是梦而已。那个少妇是谁?印雪为什么会说那句话?思索中我已经穿上了外套,打开门,李洋正一脸不耐烦的等在了那里,一见我就说:“你今天起晚了哦!”说着,就冲我抛来一团东西。
接住,原来是两个馒头。感谢的看了李洋一眼,我道:“大概是昨天没睡好吧!你再等我一下,我洗漱完马上就好。”
“快点!”李洋在我背后叫了一下,我挥了挥手,快步向厕所走去。
张望着村前唯一的一条小路尽头,我正急切的盼望着李海和方蕾的到来。终于,在我的殷切盼望和阿宝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原地跳跃中,一辆甚至比我们上次还要烂的车子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正摇摇晃晃的向我们驶来。
车子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而第一个跳下车的并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方蕾,而是……白云!
“白云?”我的嘴都快歪了,她不是还在公干吗?
“别急,你等的人在后面。”白云朝身后努了努嘴,方蕾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件短短的皮夹克衬出了她修长的双腿和圆翘的臀部,随意的在脑后扎了辫子使得她小巧的耳朵和精致的颈部都暴露在了空气里。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可我却在她的眼里读到了想念。默默的接过她受上的行李,我只是轻轻的握了握她的小手,温润的皮肤触感让我浑身都为之一震。
“早啊,林逍!”李海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而他的眼睛却不自然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洋。
“早啊!”我笑着拍了拍李海的肩膀打着招呼。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啊?”李洋好奇的看着同行而来的三人,问。
“在汽车站上认识的啊!白云把我当作是你了。”李海解释。
“哦,原来如此啊!”我笑着看了看白云,对方立刻抛给我一个暧昧的笑容。
“好了,我们先去住宿的地方吧!”李洋虽然嘴上还没有和李海说一句话,但是手上已经从李海那拿过了一包行李。
一行人前前后后的走着山路,我和方蕾走在了最后面,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又感觉很平和安详,彼此只用眼神交流着对对方的思念和爱慕。阳光下,我们一行六人心情愉快的攀爬着山路,我望着眼前的好友和身旁的爱人,前所未有的满足让我心情愉悦。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美国的电视剧《六人行》,也许,我们也可以那样让友情成为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哪!
可惜,电视毕竟是虚幻的,当终于等到离开这个村子的那一天时,这六人行却变成了徒留悲伤的记忆。
第十九章 打开幽冥殿的大门
从窗外望去,天上的乌云象瓦片一样层层叠叠的向下压了下来,仿佛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空气中突然多了潮湿的山林味道,刚刚还是不错的天气片刻间就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冷厉的空气刺到皮肤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从天际边传来的隐隐雷声让整个绿色的山林都变成了灰绿色。
转头望向众人,李海和方蕾的脸色都异常沉重,尤其是在听完所有案情有关的分析以后。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味道。
“林逍,你的左眼还疼吗?”方蕾关切的走过来看了看我的左眼,问。
“啊,已经不疼了,除了有时候有点难过以外。”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虽然已经不再红不再疼痛,可是内心还是很在意的哪!
“我想这个网站和画册有古怪。”李海翻了一下我带来的画册,道:“我听说以前曾有一种很奇怪的法术,就是可以通过一副画来迷惑人的思维,使之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
“我也听说过,不过这好象已经失传很久了啊!”方蕾道。
“好了,这个先放一放。”我道:“你们有打听出来关于我们林家的灵魂提炼术的事情了吗?”
“我有问过我师父,不过师父说他也不是很清楚。”李海开口道:“好象是很早以前曾经有一个世代侍奉上古神的少数民族曾经会用过。”
“不错,我师傅也这么说的哪!”方蕾忙道:“这个少数民族好象一共有四个分支,一个善于使灵魂提炼术,一个精通医术,一个则是对艺术品有很独到的见解。至于最后一个嘛……我师父说其实就是现在的古墓派了。”
“什么?田娘?”我有点惊讶,难道她总是想让我做她的徒弟是因为我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我真的也是属于那个早已消失的少数民族?
“那你们的意思是林逍其实就是那个善于使灵魂提炼术的民族的后裔喽?”白云问。
“这个不能肯定,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林家的先人肯定和这个民族有什么关联。”李海回答。
“真是对不起。”方蕾一脸歉意的冲我道:“我什么也没有帮你问到。”
“傻瓜!”我笑着抓住了方蕾的手,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问不到就算了,反正我现在很好啊,是不是什么上古少数民族的后裔已经对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林逍!”方蕾轻轻的唤了我一声,我伸手一使力,立刻,一个无比柔软的娇躯就投进了我的怀抱,让我一阵心猿意马的冲动。
“喂喂!你们注意一下我们好不好?”李洋有点苦笑不得的声音传了过来。而我只是搂了搂想要脱身的方蕾,完全没有理这个家伙的打算。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走吧,给他们一会独处的时间好了。”还是李海比较善解人意思。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我却看见阿宝正难得安静的靠在窗边沉思着,仿佛有什么心事。
“阿宝,走了啊!”李洋推了推还在发愣的阿宝,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方蕾,紧紧的把佳人搂在怀里,温热而又充满女性香气的躯体让我这些天来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这样温度的躯体才是有生命的,才是真实的哪!闭上眼睛,我们享受着这难得的安详。窗外已经狂风大作的山间飘来一丝寒冷的空气,从灰沉沉的天空如瀑布一般倾泻下了雨水。
低头看向在我怀中的方蕾,长长的睫毛正轻微的颤动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即使没有任何唇膏的修饰,仍然晶莹水润,让我不禁想要尝尝它的美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把头凑向了方蕾的红唇……
双唇接触的那一瞬间,天地仿佛没有了丝毫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仿佛有电流通过了自己的身体,直达灵魂的深处,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愉悦不已。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恒。用自己的舌头叩开方蕾娇羞不已的唇,我极力想要用舌头抓到她的香舌。可惜这位女道士接吻的功夫实在太差,推推搡搡中才让我触到了她的香舌。几乎是全身的颤抖,方蕾的整个身体都无力的挂到了我的身上。
搂着她细腰的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向方蕾的胸前游走,当我的双手终于攀上那柔软而又高耸的双峰时,突然,一道无比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仿佛要撕裂这沉闷的灰黑色天空一样,照的所有的事物都在晃动中闪着奇怪的光晕。
眼睛还没有从刚才的闪电中恢复过来,我无意识的望向窗外的黑色悬棺,上面,正有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子漂浮着,长长的乌黑秀发在狂风暴雨中象个八爪鱼一样的张牙舞爪着,血红色的凸出眼球在黑发下第一次这么刺眼。
全身如跌入冰窖一般的寒冷,浇熄了我才升腾起来的欲火。天色黑蒙蒙的一片,整个房间顿时跌入了阴暗的黑影里。山外的树林在风中传来了许些呜咽的悲鸣声,一个炸雷毫无征兆的在我头上暴烈开来。
轰隆~~~ !
我抬头,印雪正悄然的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左眼却血红,哀怨而又绝望的眼神让我一个激灵,立刻放开了怀里的方蕾。
“你……你怎么了?”方蕾奇怪的望着已经一头冷汗的我,问。
“印……印雪!”我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房间,印雪早已经消失不见。
“印雪?”方蕾惊讶的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原本和谐的气氛消失怠尽,我有点烦躁的搓了搓手,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还想着她吗?”方蕾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我内心的深处。
我把头别了过去,想要欺骗方蕾,又象是要欺骗自己,轻声道:“没有啊!”
“不要撒谎好吗?”方蕾走上前伸出手把我的头转向她,道:“就算你说是也没有关系的,她毕竟已经死了。”
死了?真的如此吗?我闭上了眼睛,印雪的脸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眼前,如果已经死了?为什么自己还对她念念不忘?印雪,如果你真的爱我,又何苦再打扰我现在的感情?
摇了摇头,拼命的摇了摇头,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吗?”方蕾有点凄凉的笑了笑,我不忍的转过了头,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留下她的勇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准备好接受另一个爱人,我不知道印雪是不是真的已经在我心里沉淀成了回忆。
望着方蕾失望的关门离开,我急步走到窗前把打开的窗户完全打开,山风毫无阻挡的吹了进来,却没有办法吹走我心中的烦躁和无奈,还有……还有愧疚,不知是对印雪还是方蕾的愧疚。
暴雨中的山林笼罩在一层阴影里,从山顶流淌下来的雨水夹杂着黑褐色的泥土正汹涌而下着,黑暗已经完全统治了这个世界。
轰鸣的风雨声中,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正慢慢的向我的房间这里走来。我转身看了看房门,脚步声在走到我房间前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是如野兽般的粗重喘气声。
“谁啊?”我小心翼翼的问,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四周只有狂风暴雨的嘶吼声。皱了皱眉,我不认为这会是李洋或者是阿宝的玩笑,走到门前,我又一次的问:“谁啊?”
没有人应答,我握住了门上的把手,感觉就是有一个人正站在这扇门后紧紧的注视着我。猛的拉开门,面对的只有黑黑的走廊。
没有人啊!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咕哝了一声,刚想转身,突然跃入眼中的事物却让我立刻僵直了身体。那是一双脚印,一双湿淋淋的脚印。仿佛是刚刚从暴雨中走过的脚印,此时正出现在我的门前。
再望前望向走廊,如果说这脚印是湿的话应该不会只有这一双,可是透过房里微弱的光线,走廊的地板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么一双湿淋淋的脚印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咕噜~~~ !又是让我熟悉又觉得恐怖的声音,东西滚过地板的声音。黑暗里,一个个红色的亮点正向我滚来。左眼又开始不适,异物入侵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强烈。
眼珠?!这是我第一个反映,急忙跨出房间,地板上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在黑暗里透着诡异红光的眼珠却突然停了下来,向反方向滚去。而我的身体,也象着了魔一样的紧随其后。眼珠继续往前滚去,仿佛是有灵性的生命体一样正带领着我走向未知的领域。
当滚到墙壁处的时候,眼珠只略微停留了一下,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在了墙壁里。我的脚无意识的跨向了墙壁,但是我的脑子很清楚,那里是墙壁,自己怎么可能穿越的过去?
可这一切又往不可思忆的方向发展着,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在究竟是现实世界还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我的梦里。只感觉脚已经穿过了明明是实体的墙壁,脚上一个踏空,整个人已经往下跌了下去……
*********
暴风雨的夜晚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则是万物复苏的黎明。
层层的云层渐渐被朝阳从里面驱散开来,东方的群山上空,天空已经微微泛白。虽然残酷的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但是被之揉虐一晚的山林好象还没有完全缓过气来,徭役的树木和不断向下汹涌的山泉正轰鸣的咆哮着。
黑暗结束以后就是光明,这千古不变的自然规律正发挥着它的效用。可惜,这一天的光明却有人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了。
我努力翻了个身,从身下传来的是阵阵刺骨的寒意。我一定是还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空气中的浓浓血腥味也只是让我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
“怎么样?找到了吗?”李洋一行人正一脸焦虑的集合在幽冥殿的大门前,即使是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每个人的头上都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逍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啊?”李海四下张望了一下,完全没有一个人影,除了他们五个以外。
“就算出去也要说一声啊!”白云有点担心的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他不会有事的!”方蕾自我安慰着摸了摸胸口,道。
“他会不会去山上看风景了哪?”阿宝天真的问。
“拜托,一个人跑到还在下雨的山上?怎么会这么有空?甚至都不和我们打一下招呼?”李洋气呼呼的道,可心里却和其他人一样焦急,林逍不会一个人悄悄不告而别的,况且这里还有方蕾。再说了,这下山的路被泥水这么一冲,已经非常不好走了。
“那怎么办?”方蕾已经快急得哭出来了,本来自己早上是想去和他再谈谈昨晚的事情的,没想到他的房间居然房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而且连床铺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老根头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大的钥匙。
“我们在找林逍,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李海解释。
老根头的脸部依然是那张白色的面具,诡异的朝他们微笑着。没有声响的走过李洋他们,老根头径直走到幽冥殿的大门前。
“今天是初七,可以开幽冥殿的大门了是吗?”阿宝突然问。
“是啊!”老根头低沉的声音听来有点古怪,手上的钥匙已经插进了门锁里。
我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好象有一把火在烧。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景象,印雪的脸,血红的眼珠,黑色悬棺上的白衣女子……耳朵却好象传来了李洋和阿宝的争吵声,真是的,他们一大早就开始吵架了哪?
“小姐,我们现在正忙着找人,你还有心情参观什么幽冥殿?”
找人?他们在找什么人?
“说不定林逍就在里面哪?”
我?他们在找我吗?我不好好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怎么可能,这门是锁着的。他有穿墙术啊?”
“或许哪?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再说了,我们已经把这个寺庙里里外外都查过了,就只剩下这里了啊!”
“是,是里里外外……等,等一下!我们好象漏掉了一个人的房间没有查!”
“你是不是说那个安正西的房间?”这是李海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响了,夹杂在这里面的还有门被推开时的吱吱声。异常明亮的光线铺天盖地的涌来,我下意识的紧眯起了眼睛,迷蒙中,我看见有六个人影向我走来。
然后……
是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抽气声,和阿宝受到惊吓似的尖叫声:“啊~~~~~ !”
伸出手努力撑起身子,我的左手触到的,确是粘稠冰冷的液体,腥臭的血腥味让我的胃部一阵抽搐的翻腾。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整张手掌。再抬头,李洋他们正围站在我身前,以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紧紧的盯着我。
回头,却见安正西的尸体正和我并排躺在了地上,是的,尸体。此时的安正西已经没有了任何优雅高贵可言,被割断的喉咙处已经凝结成了血肉模糊的血块,我甚至可以看见向外翻卷的喉管。脸上的表情满是惊讶和对死亡的恐惧,脸色已经发黑,紫红色的舌头伸了出来,右眼圆凸,左眼处是一片血迹斑斑,连头颅里的黄白色脑髓都可以依稀看见。眼珠已经没有了,眼珠哪?我一想,立刻,恐惧发自内心的窜向整个脊椎。微微动了动自己握成拳头的右手,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滑腻的物体正在手心里蠕动着。
颤抖的摊开手掌,一颗仿佛还在跳动的眼珠正静静的握在我的手心里,眼前一黑,我几乎就要当场晕厥,窒息的感觉让血腥充斥了我整个大脑。
第二十章 暗道
接过方蕾递来的热水一饮而尽,滚烫的热水入喉,才微微暖了一下我冰冷颤抖的身体。斜眼瞥了瞥旁边依然右眼圆睁的安正西的尸体,我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剧烈颤抖起来。
“没关系了,一切都过去了。”方蕾突然紧紧搂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安慰着我。
李洋、李海和白云正蹲在尸体前仔细的观察着,而阿宝正有点怯意的躲在一动不动的老根头身后,还时不时朝我这里看来。
“人……人不是我杀的。”虽然知道这个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着。事实上,我整个人到现在为止还几乎以为是在梦里。自己怎么会从房间里跑到这个锁上了大门又没有任何一扇可供爬进来的窗户的大殿里哪?这个大殿根本就是一个密室啊!
“我知道,我知道。”方蕾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道。
看了看李洋他们,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对他们道:“要报警吗?”
“恐怕不行。”在一旁沉默的老根头突然道:“下山的路已经因为昨晚的暴风雨被山洪破坏了,这几天恐怕没有办法下山了。”
“什么?”我们几人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这不是意味着我们被困在这个深山上的寺庙里了吗?
“放心,下面的村子肯定会注意到的,过几天等村民清理出山路以后自然就可以下山了。”老根头完全没有把死了人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沉稳的道。
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大家心里明白恐怕现在可以帮到我们的也只有自己了。走到尸体前,我已经从刚刚的惊恐中缓了过来,道:“让我来验尸吧。”
李洋和李海互望了一眼,起身站到了一边,方蕾也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道:“这里有我和白云哪,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不要!”我有点粗鲁的甩开了方蕾的手,道:“我可以的。”
“呵呵,你不让他验他是不会罢休的哪!”白云笑着朝方蕾眨了眨眼睛,掏出了一副不知从哪里来的手套,把它扔给了我。
接过手套,我也没有理会还想劝我的方蕾,蹲下了是身子。摸了摸尸体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一般来说,人在死亡以后的五六个小时下半身就开始僵硬,十二个小时以后全身就会僵硬。照现在的僵硬程度来说应该已经死了十二个小时以上了,也就是说,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半。那么,安正西应该是昨天晚上的六点到十点之间死的。但是排除我们六点半左右还一起用过晚餐,那么时间就应该推迟到我们吃晚饭以后的七点左右。
可惜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尸检的工具,无奈的看了看白云,我道:“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七点到十点吧。”
“不错,死因好象是喉管被割裂造成的大出血!”白云看着死者喉咙处的伤口,道。
“那可不一定哪!”方蕾突然插嘴,也蹲下了身体,指着死者的颈部道:“你们看,这里好象有条伤痕哪!”
不错,虽然因为被割裂的喉管处全是红色的鲜血,但是只要仔细看,仍然会看到一条黑色的细痕。这应该是被勒出来的。
“怎么,有发现吗?”李洋问。
“好象是被勒死的哪!”我用手剥开了喉管处的伤口,虽然凶手极力想把伤口切的左右一般深浅,但是还是有点出入的。这和另外的三个死者有明显的差别,也就是说,有人在模仿那三个死者的死因,想混乱我们的思维。那么,又是谁在这么做哪?
站起了身子,我道:“看来是有人在极力模仿着另外三起案件。”
“是人杀的还是其他什么干的现在就可以知道!”李海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了几句以后就啪的一下把符纸贴到了尸体的额头位置上。这应该是试冤纸吧,不过符纸并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是人为的。”李海好象松了口气似的道。
“不错,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林逍,你是怎么进来的哪?”李洋盯住了我问,他什么人都要被怀疑的毛病又出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有人在门外,然后我就开了门,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可这个大殿真的是个密室啊!”李洋环视了一下大殿。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大殿,红色的基调让人眼前一阵血红。
殿上供奉的正是月影族的女神,森罗女神,只不过现在她的样子已经没有后面的那座楼里那副可恐的模样,而是衣裙飘飘容貌完整的。而且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的脸色安详而庄严,右手则伸向前,手掌掌心向上。神像的周围盘踞着四条龙,雕刻的非常精美绝伦,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就会腾云而去的样子。而和这些有着剧烈差别的是龙的身下和旁边还雕刻着好几个容貌丑陋的恶鬼,正以惧怕的眼神看着高高在上的森罗女神。大殿的整个前部就是这座风格奇异的雕像,让空旷的大厅显得诡异中透着神秘和庄严。除此之外,整个大殿里没有任何饰物。
“说不定有密道哪!”阿宝战战兢兢的道。
对啊!我的房间里不就有个密道吗?这样说的话,这个大殿会有密道也是有可能的。想了想,我们几人就准备开始寻找,可是老根头的话却给我们浇了盆冷水。
“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发现过什么密道。”老根头冷冷的道。
“真的吗?”李洋有点丧气的叹了口气,这个大殿实在是空旷的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密道的出入口,除了这座神像,可是这神像看上去又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我直勾勾的看着森罗女神的神像发愣着,绝美的女神和面目狰狞的恶鬼竟然在古代雕刻家的手下显得如此诡异的和谐着,让人觉得缺一不可。看着女神向前伸出的右手,我忽然觉得很空,总应该有什么东西在手掌上才对。她的这个姿势就好象手里正捧着什么东西一样。低头又看了看安正西的尸体,她的左眼珠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她的身旁。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又有点荒诞的念头,我忍不住弯下腰又拣起了那个眼珠。
“你想干什么?”李洋看着我好奇的问。
“做个试验而已。”我说完就一脚踏上了前面的神像,幸好神像并不难攀爬,就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我已经爬到了神像正摊开的右手旁。
果然不出我所料,森罗女神向上摊开的右手手心果然有一个细微的凹坑,大小正好和人的一个眼珠差不多。因为手掌的掌心是朝上的,所以如果不是象我现在这样爬上来的话根本是看不见的!
把安正西的眼珠轻轻的放到了森罗女神的右手里,刚一放下,我就听到了发自神像内部的轻微转动的声音。跳下神像,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神像上。
啪的一声轻响以后,神像的右手突然一转,眼珠从掌心里掉了下来,说也奇怪,眼珠竟然不偏不倚的凋落到了下面的一个恶鬼向上张大的嘴巴里。然后又是一阵类似机关开启的声音,又仿佛是珠子滚在地板上的声音。
又是啪的一声,恶鬼原先握紧的拳头居然打开了,从掌心里面滚出了安正西的眼珠,又落到了旁边一个恶鬼的手里,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咕噜~~~~
眼珠好象正在恶鬼的肚子里不断的旋转,然后眼前恶鬼的胸口居然大开,从里面滚出了眼珠,掉落到了再另外一个双手合十的恶鬼手里……
就这样,在我们的瞠目结舌中,眼珠仿佛是受了什么奇妙力量的牵引一样在众恶鬼的体内不断的进出着,感觉就好象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牵动着每一个构思巧妙的机关。
最后,眼珠已经传到了最后一个恶鬼的体内,我们这才发现这个恶鬼的雕像居然只有一个右眼,而左眼眼眶内是根本没有眼珠的。
突,很轻的一声撞击的声音,这个恶鬼的左眼眼眶里突然多了一个血红的眼珠,这不是安正西的眼珠吗?一只是黑色的雕像眼珠,而另外一只却是活生生的人的眼珠,配合着恶鬼丑陋的脸,构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真实又虚幻的刺激着我们每个人的神经。就在我们还在感叹古代能工巧匠的奇思妙想时,整个神像突然象一扇门一样的打开了……
“天哪!”李洋叫出了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谁会想到一个如此简单的神殿里竟然会有如此巧妙的机关和暗道哪!
砰的一声,在我们的惊讶中暗道两旁的墙壁上居然同时点起了无数的油灯。而这个油灯的灯罩,竟然全是死者面具的样子,从它们那夸张的笑嘴里正蹿出了跳动的,红黄色的火光,照耀着向下延伸的阶梯。
“要下去吗?”李洋吞了吞口水,问。
“那当然。”我想都没有想,抬起脚就要下去,却被李海一把抓住了。
“那也要等我回去拿点东西过来以后啊!”李洋转头看了看方蕾,道:“我们回去拿点道具再一起下去吧!”
“好!”方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不容易等到李海和方蕾再赶回来,我们一行人,连带老根头一共七个人进入了暗道的阶梯里。从黑黝黝的下面吹来的,是冷得刺骨的寒风。当我踏上阶梯的那一刹那,熟悉的幽怨叹息声再次响起……
“婶婶,为什么我爸爸妈妈不要我哪?”
“因为……因为……”
“因为我是不祥的孩子吗?”
“哪有的事啊!阿轶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哪!”
“那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是野种,是私生子!”
“没……没有,没有这回事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童年,没有双亲的宠爱和富足的生活,仅有的,只是婶婶瘦弱的肩膀和日无三餐的贫瘠生活。饥饿、孤独、怨恨和愤怒时时刻刻都围绕着自己,只到一个自称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男人出现。
可那又怎么样哪?他得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温暖宽厚的父亲的肩膀,换来的确是永无休止的、如地狱一般的训练生涯,虽然这些让他有了健强于常人的体魄。
“不许哭,爬起来,我安正北的儿子是不会输给别人的。”
“瞧你的样子,你配做我的儿子吗?”
“快给我起来,这样下去你会输给他的!”
“你还想不想见你的母亲,想的话就给我继续!”……
自称为父亲的男人的吼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围绕,支撑他一直坚持下去的并不是为了要给这个男人争什么面子,而只有两个,两个埋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一个就是要打败他,超越他,那个同样是姓安,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关爱和期待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为什么明明大家身体里流的是同一族的血脉,他可以万众瞩目,而自己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而另外一个,则是想见见他的亲生母亲,虽然自己也曾远远的张望过,可自己真的好想正大光明的喊一声妈妈,好想让她怀里抱着的人、担心的人、照顾的人是自己!
就是这么两个愿望支撑着他,可是那个他是那么出色,靠山又那么显赫,自己真的没有可能打败他了。
可上天是公平的,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虽然烧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和最痛恨的人,可是也给他带来了转机。安家的家臣在大火以后找到了自己,并让自己正式认祖归宗,定下了名分。可惜啊,那个他竟然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死,并且被认定为安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不过出自己意料之外的,那个他竟然对继承安家完全没有兴趣,一心只想着画什么画。这真是天助我也,只要这次能够找到月影族的死者宝藏,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安家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得意的笑容,望着石桌上的那张死者面具,他握紧了拳头。谁都不可以阻挡自己的,即使是自己的亲人又怎么样?
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看来该来的已经来了吧!不过不要紧,好戏才刚刚上演。树脂的面具摸起来冰冰冷冷的,当它戴到自己脸上的时候,身体也莫名的一阵颤抖。
两旁的油灯其实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光明,反而在跳动中让人心生不安。摸了摸胸前渐渐有点发热的玉佩,我有点担忧的望了望油灯的灯罩,那个诡异的恶魔般的微笑让我喘不过气来。再回头看了看跟在最后的老根头,那张白色的面具在灯火的印衬下正显着淡淡的血光。前面阶梯在灯火下感觉正在慢慢的扭曲,晃了晃脑袋,我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是有点问题了。
“你没事吧?”方蕾在我耳边轻声询问。
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握着她小手的力道又加重了,没有说话,我们步行在几乎是迷宫一样的暗道里。
“小心!”走在最前面的李海突然大叫一声,话音刚落,几支从墙壁里钻出的箭就嗖嗖的向我们射来。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趴下,我把方蕾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啊!”一声惨叫,是李洋的,我的心立刻一紧。回头望去,李洋正把阿宝整个护在自己的身下,而一根箭已经深深的插入了李洋的右手臂上,殷红的鲜血正汩汩的望外冒着。
“你受伤了?”等箭雨一过,我们忙涌到李洋身边,李海的脸色很不好看,有点手足无措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别动,先不要拔!”方蕾阻止了想要自行拔出箭的李洋,道:“让我来。”说着,方蕾示意我按住李洋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的拿住了箭。
轻微的碰动立刻让本就痛得龇牙咧嘴的李洋更是一阵脸部扭曲,而在他身旁的阿宝更是脸色苍白,吓的浑身颤抖,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花。
“忍一下!”李海也帮我一起按住了李洋的身体,方蕾见机立刻猛的一拔。
“啊~~~ !”随着李洋一声痛极了的惨叫,箭已经被方蕾拔了出来,箭尖上滴下的血啪啪的落到了地上。
“你们看血的颜色!”白云突然指着李洋的手臂担心的叫。
糟糕!我焦虑的看着已经渐渐变成黑色的血液和脸色更加苍白的李洋,难道这箭上有毒吗?一想到这里,我立刻一个头变两个大,这叫我们去哪里找解药哪?难不成下去和月影族的死人们要吗?
第二十一章 阿宝的身世
看着已经脸色渐渐转黑的李洋,所有人都异常的焦急,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当我们重新折返回去才发现原先进来的那扇暗门已经被死死的封住了。也就是说,我们一行七人被困在了月影族的暗道里,只有努力另寻他路了。
“李洋,坚持住啊!”李海架住李洋,给他打气。
“你们没有带什么疗伤用的药吗?”我着急的问方蕾,书里不都说修行人士都有那个丸这个丹什么的吗?
“有是有,可那都不是解毒的药啊!”方蕾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
“那就要尽快找到出口,我看他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白云看了看脸色已经完全转黑的李洋,担心的道。
“李洋!”一直没有说什么话的阿宝突然直直的盯着李洋,问:“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哈哈!”李洋在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道:“你是女的啊,我妈说了,让女生受伤的男生可是很无能的哪!”
“是……是吗?”阿宝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在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后猛的抬起头,脸上多了一种决断的坚毅,道:“李海,你先把他放下。”
“干嘛?”李海疑惑的看着阿宝,问。
“给他解药啊!”阿宝笑着走过去帮李海把李洋放到了地上。
“月影族的解药,你有吗?”方蕾好奇的问阿宝,这月影族的解药她怎么会有哪?
“这我倒没有。”阿宝也没有回头,只是突然从李海的腰间抽出了南极星剑,剑一出鞘,眼前立刻明晃晃的闪过一片冷光。
“你想干什么?”我有点紧张,她不会想不开吧?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姓吗?现在我告诉你们好了,”阿宝有点凄惨的笑了笑,道:“我姓摩洛。琼。卡奇儿,阿宝只是我的乳名而已。我其实就是你们所说的上古少数民族的其中一个分支,摩洛族的族人,我们族精通医术。”
“什么?”大家不约而同的惊叫出声,这太巧了,真没有想到阿宝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又玄妙。
“可惜……”阿宝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天生是族里的一个另类,我自小就对医术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对电脑,这个被族里视为对上古神明的一种亵渎的技术特别感兴趣,所以,我在十四岁那年被赶出了摩洛族。”
被驱赶出来的摩洛族的少女吗?我看着眼前的阿宝,在我心里她永远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个喜欢上网和电脑的孩子而已,却没有想到在她看似天真无邪的面容之下,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被自己的族人驱逐的味道一定不好受吧,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就被迫离家流浪,这个时候有些孩子一定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吧。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我的胸口,悲哀的也许不是独自一人孤独的生活,更让她伤痛的应该是族人无情的驱赶和不理解吧。
“我虽然没有什么医术,”阿宝把剑抵到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处,道:“但是我们摩洛族人的鲜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药哪!”话一说完,只见眼前剑芒一闪,白色中带起了一片血光,空气里立刻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在这里面居然还夹杂着微微的,若隐若现的药味。
没有人出言阻止,因为这恐怕是现在救李洋的最好方法了。看着阿宝强忍住手腕上疼痛的脸,我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这一次的行动是不是太莽撞了哪?可惜已经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了。
“吃下去。”阿宝把手腕凑到了李洋的嘴边,坚定的道。
李洋虚弱的看了看阿宝,犹豫了一下以后还是张口把从阿宝手腕里流出的鲜血吞了下去,脸部表情立刻怪怪的,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良药苦口哪!”阿宝鼓励李洋再吞了几口。
“应该够了吧!”方蕾看李洋已经吞了好几口了,于是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迅速的帮阿宝包扎了伤口后,方蕾扶着已经开始有点摇摇欲坠的阿宝走到一边。
“你怎么样?”我问李洋,不过看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好转,看来阿宝的血应该起到作用了哪!
“感觉好多了。”李洋艰难的自行站了起来,道。
“那好,那我们还是继续寻找出路吧!”在一旁看着的白云提议。
大家互相点了点头,于是李海扶着李洋,方蕾扶着阿宝,我和白云走在最前面,老根头垫后,一行人开始继续寻找出口。
跳动的火光象极了我们现在不安的心情,虽然箭雨已经被我们躲过去了,李洋的毒也解了,可是前面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哪?我担忧的回头看了看方蕾他们,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印雪印雪,你可要保佑我啊!叹了口气,我加快了脚步
突然,四周的墙壁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在我面前忽然横了出来,一惊,我下意识的拉住了身旁白云的手。
“小心!”我惊呼出声,回头,却见原本静止不动的墙壁突然都象活了起来一样,正在不断翻转移动,片刻之间就把我们几个隔离了开来。
“林逍!”惊叫中方蕾向我伸出了手,我忙快步上前想要抓住她,可是嘭的几声巨响,一道墙壁已经无情的把我们分割了开来,我最后见到的,只是方蕾惊恐不已的脸和担忧的眼神。
“混蛋!”我扑了过去重重的敲击起了墙壁,可这些墙壁却丝毫不动半分,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徒劳无功。原地转了一圈,我发现自己竟然和白云一起被隔离在了一个小小的密室里,只有墙上的油灯晃着微弱的光线,死者面具在火光的印衬下格外妖异。四周只剩下灯线在油中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声。
“这个暗道的机关可真是奇妙啊,片刻之间就可以让墙壁自由活动成功的分离了我们。”白云的声音里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惊恐和担忧,悠闲自在的很,好象还有点佩服月影族人的意思。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夸人?”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快想办法出去啊!”说完,就开始四下摸索起墙壁来,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机关。
“这不是很好吗?只有你和我。”白云把双手负在身后,幽幽的道。
“唉?”我一时之间竟然别不过脑筋来,只觉得她的口气怪怪的。
“还记得吗?”白云并没有开始找出路,反而就地坐了下来,把背靠到了墙上,开心的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啊,记得哪!”我停下了搜索工作,愣愣的看着白云,灯火下她的脸有种不真实的美丽。
“我记得你当时在草地上睡觉哪,穿了白色的T-shirt 和一条发白了的牛仔裤。”白云突然兴奋的回忆起来,问我:“你记得我穿什么吗?”
“你?”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即使已经好几年过去了,但是只要一想到当时窘迫的糗样自己还是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
那个夏日的午后,躺在草地上的少年和穿着白色超短裙的少女,一段奇妙又让人尴尬的邂逅。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看到……”白云的脸也开始红了,问:“有没有看到啊?”
“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啦!”赔着笑,我解释,唉!谁叫你自己走到我这里来的哪?还硬说我偷看你的内裤,有没有搞错?你自己的裙子这么短,还走到我头这里来,能不看到吗?当然,这个是万万不能说的,到死都不能说!我再次坚定了一下这个信念。
“是吗?”白云不信的瞥了我一眼,道:“哈,你们男人都是色狼!”
“呵呵,呵呵!”尴尬的笑了笑,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望了望狭小的空间,我感觉到一种窒息,难道这里是密封的不成?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窒息而死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赶在氧气用完以前找到出路!想到这里,我忙又开始摸索起来,就在我刚刚开始的时候,啪的一下,四周的油灯突然同时熄灭了,黑暗,如猛兽一般向我们袭来。
“白云!”我呼唤,让女生受伤的男生可是很无能的哪!
可是,没有人应我!
她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的手心里渐渐有了汗水,黑暗里只有我粗粗的喘气声……
“白云,回答我啊!”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呼唤着,就象是掉队的野兽一样孤独,心慌意乱,我不想让白云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毫无征兆的。
唉~~~~
幽幽一声女子的叹息,好熟悉,可绝对不是白云的,在我耳中回响。回头,却见面前,就在黑黑的空间里,平生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脸,一张恶魔的微笑的脸,一张死者面具的脸。它的左眼,好红。
呃!从我的喉咙里迸发出痛苦的呻吟,左眼的不适感突然来临,异物钻入左眼深处的感觉让我抓狂。
退后,却感觉脚下有东西正在浮动。
低头,无数个死者面具正隐现在我的脚底,放眼望去,无数个死者面具浮现在地板上,原本窄小的空间也顿时变的好大,无比的空旷。死者面具就蔓延着整个地面,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呵~~~~~ ,象是人呼气的声音。
慢慢的,在我的四周,悬空的浮现出许多如死者面具的人脸,只是形态各异,有老有少,相同的,是一个诡异的微笑,浮现在死者僵硬的脸上。还有,都没有了左眼,黑洞洞的眼眶里什么也没有。
可恶,这一定是幻象而已!我咬紧牙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可不论是张开还是闭上眼睛,这幕恐怖的景象依然出现在我眼前。这一切仿佛不是用眼看到的,而是用人的整个灵魂去看的。
右手抽搐,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右手手指已经再一次伸向左眼。
闭上眼睛,一双白玉般的玉手却出现在我的眼前,心湖下水道里的那一幕正无比清晰的再次上演。
双手合十,然后旋转,然后再是一个复杂又奇怪的手势。我的双手却在不经意中也动了起来,非常熟练的跟在了眼前这双玉手之后一起做了那些动作,因为先前不管怎么样都是用过一遍的,所以这次要熟练很多。点点如蓝宝石一般的光粒从我手心里散发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后竟然汇成了如银河般灿烂的景象。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感觉有一股气流正从丹田处蹿向四肢百脉,涨裂般的疼痛。喝!我大吼一声,把已经感觉滚烫的右手印到了满是死者面具的地板上,立刻,从掌心里发出的蓝光象闪电一样穿过所有的黑暗,一刹那间,无数个死者面具在同一时间里被劈成了两半,不管是地上的,还是四周的。
喀啦!这是面具破裂开来的声音,成千上万个面具破裂的声音如汹涌而来滚雷一样气势惊人。耳朵里也隐隐生疼。
黑色的地板顷刻间裂出了一个缝,从里面射来耀眼的白光,让人不禁眯起了眼睛。接着仿佛是山崩地裂的抖动,大地都为之颤抖。我努力站稳身体,裂缝却向我这里延伸过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脚下一个踏空,我已经跌入了缝隙里。
原本裂开的地板就在我跌下以后迅速合拢,白光再次消失,一切又回到了黑暗里,寂静无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灵魂提炼术吗?看来是和那个女人一伙的了,真是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黑暗里,回荡着一个女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好冷!睡梦中我不禁发抖着,手脚都已经僵硬了。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却让我差点再次吓晕过去。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悬崖上的黑色悬棺上!冷冷的山风刮到脸上就象是用刀子割脸一样的疼,剧烈的风几乎让我眼睛都睁不开。
动也不敢动,我本来就有点轻微的恐高症,如今直直的躺在足有几千公尺的高空,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棺材上,这能不让我浑身冷汗直冒吗?
抬头看了看,离山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而且山壁表面根本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看来望上爬的想法是不实际的了。再往下看,根本是深渊啊,除非自己可以飞,否则是别想下去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虽然还记得刚才的那个手势,但是我不认为什么灵魂提炼术会对现在的我有什么帮助!
可是不对啊,自己刚才明明是在密室里的啊,怎么转眼就到这里了哪?难道,这一切只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那……?要不要跳下去试试看,说不定没事的哪?想到这里,我咽了口口水,艰难的坐起来,就想往下跳。
“不要跳!”一个女声突然在我背后响起,吓的我浑身一抖,回头,却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正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悬棺上,长长的黑色秀发在山风中飞舞。
这不是那副画上的女子吗?虽然脸没有见过,但是神态很象,而且也正是我从房间的窗户里见到的那个悬浮在黑色悬棺上的白衣女子。
她,究竟是谁?是人还是鬼?
一阵更猛烈的山风吹来,吹开了她脸上的秀发,并不是我想象中可恐的脸旁,相反,倒是分外美丽,如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脱俗,就象……我好象在哪里见过的……对了!不就是森罗女神神像的样子吗?
“森罗?”我轻轻低唤。
女子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叫月娃,是月影族最后的公主。”
月影族?我皱了皱眉,不是已经被灭族了吗?这么说来她不就是……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最近我撞鬼的机会是越来越多了,连恐惧都已经渐渐麻木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话一问完,我就恨不得把头撞向山壁,真是个乱没营养的问题啊!肯定不是在这里欣赏风景的吧,要不然这也太有性格了吧!
“等你啊!”月娃含笑的回答却让我差点从棺材上跌下来。
“等我?”我拍了拍受惊的胸脯,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吃香了啊?
“对!”月娃轻笑着从身后向我递来一本蓝色封面的书,道:“这是一个叫林语嫣的女子托我保管的,说今后自会有人来取走它的。”
“林语嫣!”我大叫,立刻想起了她曾经的确说过把一本关于灵魂提炼术的书放在了一个寺庙里,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就是胧遗寺,而且还让一个女鬼保管着!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哪?
第二十二章 你相信谁?
这是一本蓝色封面的古书,残破的纸页和已经泛黄的页面显示了它的年纪。摸着书面,我的眼前浮现出林语嫣美丽凄婉的容颜。这个坚毅的女子,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如果真有前世来世之说的话,她是不是早已经转世投胎了哪?还是说,她的灵魂依旧在地狱的血池里收尽煎熬?
叹了口气,我看着眼前同样美丽的月娃,她是不是也有一段悲伤的过往哪?才会让她的灵魂痴痴的留恋在这个人间,痴痴的凝视着远方?
“你是怎么遇到她的?”我问月娃。
“她是来观光的,于是就遇到了我。”月娃仰头看着白色的月亮,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脸旁,使得她的一头乌黑秀发也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泽,微微向上仰起的玉颈,如天鹅般的高贵。
“你……你为什么不去?”我没有把去的地方说出来,也许鬼魂都会比较忌讳那个地方吧。
“因为……”月娃的左眼突然开始泛红,好象有血泪充满眼眶一眼,幽幽的道:“我有我要等的人啊!”
“要等的人?不是我吗?”我明明听你刚才说要等的人就是我啊!
月娃摇了摇头,红色的泪水从左眼处悄然落下,有种震撼的美丽。
“是另外一个哪!”月娃的声音空灵而幽怨,一字一字仿佛是重锤一般击打在我的心坎上,心立刻痛的喘不过气来。摸了摸胸口,玉佩正在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从指间传来电击般的刺痛感。有点不对劲啊,我下意识的往外挪了挪,可惜棺材本来就不大,我可以移动的空间很有限。
“你愿意给我吗?”月娃原本清丽的脸变的苍白,眼眶的一圈确是黑色的,使得红色的血泪格外刺眼,幽怨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让我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给……给你什么?”我好奇的问,身体却不自由主的又往后靠了一下。
“你的左眼珠啊!只要我能凑齐一百个,他就会回来了。”月娃的手突然伸向我,灰黑色的指甲如爪一般锋利。
“这个,这个恐怕不行!”我把身体紧紧的靠在山崖上,真是倒霉,刚才还以为是个好鬼哪,没想到竟然打起了我左眼的主意。
“交换哦,我给你书,你给我眼珠!”月娃的嘴裂开一笑,嘴角居然裂到了耳际,这……不是死者面具上的微笑吗?
“不!”我断然拒绝,左手紧紧的拽住了书,看了看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就在我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怎么回事?背后不是山壁吗?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只手哪?没有多想的时间,我整个人已经往后一倒,顺势就被这只玉手给拉进了山壁里。
眼前一黑,只感觉周围冰冷的空气触到了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阵寒气从皮肤的每个毛孔里钻入,连血液都为之冻结。
“你没事吧?”一个女声在我身前响起,但绝对不是方蕾或者白云和阿宝,这究竟是谁?我努力的使眼睛适应山壁里的黑暗,但是徒劳无功。
扑的一声,火光在一瞬间亮起,眼前红色的光晕闪过,眼前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晃动的火光中妖娆生姿。
眨了眨眼睛,我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竟然是……月娃!
“月娃?”我象是被安了弹簧一样的从地上跳起来,她刚刚明明在我旁边的,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回头,却见身后是凹凸不平的山壁,根本没有什么悬崖,更没有悬棺,只有黑绿色的山壁岩石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成奇怪的姿态。
幻觉?我使劲摇了摇头,往后靠了一下,真的是山壁,虽然触手冰凉又滑腻腻的,但是摸着实物总让我感到一点点的踏实。
再转头看向眼前的“月娃”,一模一样的绝美容颜,一样的白色衣裙和乌黑的秀发,连浅浅的笑容都是一模一样。
“我不是月娃,”女子摇了摇头,道:“我是月姬,月娃是我的孪生妹妹。”
孪生姐妹?全是鬼魂?天哪,我快晕了!皱了皱眉,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女子的话,说不定她其实就是月娃哪!
“你不相信吗?”月姬倒是很坦然的问我。
“啊!”我傻傻的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两个人太象了啊!
“你还真老实啊!”月姬浅笑出声,身体也微微抖动着,带起白色衣裙一阵轻微的飘逸。
“呵呵!”尴尬的笑了笑,我把双手藏到了身后,摸了摸左手上的那枚戒指。
“我们月影族有一个族规。”月姬低头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道:“双生子的第二个都是不祥的,必须被抛弃!”
“什么?”我皱了皱眉,好奇怪的规定,照这么说来,我也是双生子中的第二个啊,难道也是不祥的吗?
“很奇怪是不是?但是族人却对这个规矩深信不疑,所以,我妹妹月娃一出生就被视为不祥的人,被送给领村的一户人家收养了。”
“哦?那……后来哪?”暂时先看看她有什么把戏吧,我倒要看看哪!
“妹妹直到成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她找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月影族的公主。也许是对这个族规的不信又或是出于对妹妹的愧疚,我不顾众人的反对留下了她。可没想到……”月姬双手抱胸,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着,道:“她却里通外人想要来盗窃我们月影族的宝藏!”
“她说她要等人,是等谁?”我插口问。
“等一个男人,一个想利用她找出宝藏的外族男人!我们月影族的女子总是这么容易被伤害,森罗女神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可惜,她是永远也等不到了。”月姬把头别到了一边,口气里有着明显的憎恨和……嫉妒!是的,嫉妒,这是发自她灵魂深处的,对妹妹的嫉妒!
“是……是吗?”我四下张望了一下,这里是一个窄小的山洞,而洞口却被月姬堵住了,从洞口处吹来的冷风让我咬紧了不住打颤的牙齿。
“你不相信吗?”月姬凄然的冲我笑着,人也慢慢的向我逼近,一股死尸的腐臭味立刻冲入了我的鼻子。
是恶鬼吗?我屏住了呼吸,右手抽搐中,左眼的不适感再度出现,没有任何可以挣扎的时间,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求求你,帮我好不好?”月姬可怜兮兮的声音让人心生怜意,可是一旦看清她现在的脸,刚刚升起的一丝同情立刻烟消云散。黑褐色的干瘪的脸,突出的眼球,鼻子下半部分已经完全变成了骷髅,可以说,只剩下了半张脸。头皮上的头发稀少,充斥着黄色的脓水和黑红色的血块。向我缓缓伸来的手已经彻底干枯成僵尸状态,黑色的指间上竟然还蠕动着不知名的黄白色蠕虫,一曲一爬的在指甲里翻滚。
“只差一个,只差一个了。”黑色的下颚骨一张一合中,尖利刺耳的声音从刚刚还风华绝代的身体里传了出来,让人不禁质疑,是不是再美丽的皮囊都会有腐烂变质的一天,这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是一样的,公平的,上天没有偏颇任何一个物种。
“给我,给我你的眼珠!”干枯的手突然抓向了她自己的胸膛,当黑色的指甲插入的时候,从白色的衣裙里流出的,是红红黄黄的粘稠状液体。使劲的往外一拉,皮肉如豆腐皮一般的被撕拉开来,指间上已经挂上了一块黑褐色的萎缩皮肉。
呜!我的胃一阵剧烈的抽搐和翻腾,胃里的液体已经蜂拥而上我的喉管,只觉得酸苦的糊状物体冲入了口腔。
她的体内,居然没有任何内脏,而是……而是无数不停转动的眼珠,层层叠叠,一串串的如葡萄一般的寄生在她的腹腔里。隐隐还有蠕动的,拥有透明身体的蛆在眼珠间爬动着,带出一滴滴黄色的脓水。当无数个眼珠冰冷的瞳孔对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脚下一软,所有胃内的东西都被我吐了出来,连绿色的胆水都呕了出来。
浑身颤抖的扶住地面,从表面传来的冰冷倒让我脑子突然清醒了,现在不是吐的时候,快想办法逃才是!摇晃的站立起来,月姬恐怖的躯体正向我走来,没有多想,双手合十,然后旋转,右手拿捏了一个类似莲花的诀,蓝色的光粒在手心里出现。
“灵魂提炼术!”月姬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太好了,看来她怕这个!极力的回想刚才的手势和气流在体内游走的线路,我努力把丹田里一小股微弱的热气导向自己的眉心,松果体。
眉心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用指间指在那里一样,越来越多的热流使得身体涨裂般的疼痛,蓝色光粒倒是越来越多。
“破!”我大吼一声,手心里聚集的蓝色光粒如有生命一般的开始跳动不已,向月姬冲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围绕在月姬身体周围的蓝色光粒已经侵入了她的体内,正逐个钻入一个个眼珠里。
啪,啪!一声声就象是气球爆裂的声音,血红的眼珠正从里面爆裂开来,红色的血水飞溅向山洞的每一个角落。
就是现在!我立刻撒腿就冲向洞口,月姬的凄厉绝望的惨叫还在身后不绝于耳,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腹里,久久都没有平息。
呼呼,我的呼吸声仿佛就响彻在自己的耳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我更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了吧。山腹里的火光很微弱,每一个钟乳石和突出的石头都成了一张张恶魔的脸,在昏暗中得意的嘲笑着我。
快速的奔跑激起了地面上一滩滩的积水,当冰凉的水珠溅到自己的手上脸上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印雪,她总喜欢走过雨后一滩滩的积水,让水珠飞溅到我的脸上,然后她就会露出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笑声。可是,现在哪?溅出的,恐怕只有我的泪水而已了。
双生子的第二个是不祥的!月姬的声音如鬼魅般回荡在我耳边,我是不祥的吗?父母的早死,印雪的自杀,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会有双生子的诞生?多余的这一个,又何必出生在这个世上?
多余的啊!我凄然的一笑,停住了脚步,逃又何用?只剩下我一个人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哈哈,倒不如死在这里比较好哪!
吁吁的喘着粗气,我的喉咙处火烧般的疼痛,胸口也一阵憋闷。虚弱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双手抱腿,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眼睛却一热。
好久,我几乎以为时间都已经停顿下来了,轻轻的叹息声却在身前的一块岩石后传来。没有逃避,没有躲闪,我直勾勾的看着白衣飘飘的月娃,又或者说是月姬,出现在我的面前。
望着她美丽的不真实的脸,我突然笑出了声。
我想,我的脑子快要坏掉了。
突然,内心深处莫名的自我厌恶让我脾气暴烈的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她大吼:“你要我的左眼是不是?是不是?你回答我啊!”
她却只是用一种悲伤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说话。这是在嘲笑我吗?
“可恶,那就给你吧!”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义无返顾的伸向了自己的左眼。眼前白光一晃,她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干什么?想要自己动手吗?”我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害怕,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噩梦。
“她,对你做了些什么?我妹妹,月娃?”她突然怜悯的看着我,道:“我才是真正的月姬。”
什么?我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是月娃谁是月姬?仰或根本就没有什么月娃和月姬?又或者说,她既是月娃又是月姬?
“刚才全是月娃,是她让你产生的幻觉才对。我才是真正的月姬,月影族最后的公主。”月姬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透我的灵魂。
谁是月姬?谁是月娃?谁是好?谁是坏?我愣愣的看着她,如果她才是月姬,她又怎么知道刚才的事情?如果她是月娃,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直接杀了我就可以了啊!
“你……相信谁?”月姬问我。
是啊,我相信谁?相信谁才好哪?是月影族最后的公主月姬,还是一出生就背负着不祥而被抛弃的月娃?或者说,谁都不要相信,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脑海里,却突然回忆起印雪的话:“林逍,我相信你哦,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让我摔下去的是吗?”
那个时候,我扶着闭着眼睛的印雪走在路边的扶手栏杆上,她是那样无条件的信任着我,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那个时候,她也扶着闭上眼睛的我走在路边的扶手栏杆上,我是那样无条件的信任着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那个时候以后,我能信任的,还有谁哪?
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谁?
第二十三章 活下去的只可以有一个
阴暗的密室里没有任何明亮的光线,黑暗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笼罩在人的心里。只有呼吸声,如此真实。
“喂,我们该怎么办啊?”李洋摸了摸墙壁的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机关。
“不要叫喂,我没有名字吗?”李海站在李洋的身后,拔出了南极星剑,寒光一闪,如闪电般划过寂寞的黑暗。
李洋没有答话,而是给了李海一个卫生眼,叹气的靠到了墙上,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方蕾应该和阿宝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李海回答,“让我担心的倒是林逍和那个白云,我总觉得白云怪怪的。”
“白云古怪?”李洋瞥了一眼李海,道:“你才怪怪的哪!我倒觉得,真正古怪的是那个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老根头。”
“这是我的感觉而已。”李海握着剑走到了密室的中间,道:“你到我身边来,我要试着能不能出去。”
“你可不要乱来啊!”李洋有点担心的道,但是身体还是很听话的走到了李海的身边。
李海向他抛了个你小看我的眼色,撇了撇嘴,挥动南极星剑,带起一阵白光,白光在黑暗的空气里晕起一阵白色的光眩,形成一个个奇怪的符型字迹,向密室的四壁印去。就象用幻灯片打到黑色的幕布上去一样的效果,白色的符字正在黑色的表面不停的扭动,仿佛正要努力渗进墙壁的体内一样。
“乾坤朗朗,天地清清,万恶退去,散!”李海突然大吼一声,同时向四壁抛出了黄色的符纸。啪的一声,符纸立刻粘到了墙壁上,白色的符字立刻白光大现,黑色的墙壁如龟裂般散开。
“好了好了!”李洋兴奋的拍了拍李海的肩膀,就差没有高兴的跳起来了。
“你别急啊!”李海皱了皱眉,出去远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可是这个密室里充斥的怨气却让手中的南极星剑一出鞘就开始颤抖个不停,这明明是极怨的所在之地才对,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清朗咒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有点担忧的往后退了一步,李海伸出手,把李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黑色的墙壁渐渐的龟裂成了一块块的,班驳的往下跌落。
“这是什么?”李洋看着眼前渐渐出现的类似于玻璃状的四周,好象可以透过它看到里面的东西,可是又非常的模糊,只有黑糊糊的一团。
“我也不知道。”李海握紧了手中的宝剑,这个情况是在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理论上讲,黑色墙壁之后应该就是出口才对。
“混蛋!”李洋扑了过去,一摸,整个密室的四壁已经变成了光滑的玻璃表面,手摸上去,一片惊心的冰凉,寒气居然从指间直窜入身体里,连心脏都冷的打了个寒战。
“不要乱摸。”李海打掉了李洋再次伸出的右手,这个弟弟总是对什么东西都好奇的很,自小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改变。
两人退后了一步,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不知名的事物,一种恐惧不约而同的爬上两人的心头,虽然没有任何可恐的事物出现,但是不知名本来就是人类最大的恐惧之一。
咚,很轻的一声,在两人的背后响起,就象是什么东西轻轻叩到玻璃表面所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回头,背后,黑色的玻璃上印出一个血红色的眼珠,正在玻璃后面,冷冷的,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然后是,第二个。
自己仿佛如被囚困的野兽一样,只是来观赏的却换成了两个血红色的眼珠。这两个眼珠分的很开,应该不是同一张脸上的眼珠。
握紧拳头,李洋觉得有点窒息的感觉。
一张苍白的,干枯的小手却突然印到了血红眼珠的旁边,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小孩正在玻璃上印出自己的手掌印一样。然后是,第二个。
一个血红的眼珠,一个苍白的小手,一共两对,一模一样。渐渐的,黑色的玻璃后面慢慢的呈现出两张小孩的面孔的轮廓,但是黑色的阴影太多,没有办法看清楚。
吞了吞口水,李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后的枪。
逐渐的,清楚了,两张男孩子的面孔,两张一模一样的,男孩子的面孔,好熟悉,又好陌生,黑色的眼圈和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人的气息,只有血红的左眼珠述说着仇恨和哀怨,凹陷下去的脸颊如饿鬼般狼狈憔悴。
李洋使劲摇了摇脑袋,这两张脸不就是自己和李海儿时的形象吗?想到这里,冷汗立刻湿透了自己的衣服。下意识的,李洋握住了李海的手臂,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候,每当自己感到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
重重的叹息声从黑色玻璃后面传来,仿佛是无数个儿时的自己贴近了玻璃,呈现出一只只一模一样的,苍白而又干枯的小手。每个手都在拼命的挖着,抓着,扣着玻璃的表面,指甲划过玻璃表面而发出了尖锐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卡嚓,如物体碎裂开来的异响,黑色玻璃后的两个男孩子之一突然如一尊陶瓷雕塑一样破裂开来,异常刺眼的红色鲜血从黑色的裂缝里慢慢渗出,流淌在男孩苍白的脸上,手上,身体上,如沐鲜血。身体如碎片般片片散落,只有血红色的眼珠混杂在红色的鲜血里滚动着,从玻璃里面滚落出来。粘稠的鲜血如有生命一般,慢慢的向李海和李洋这里蠕动着,血红色的眼珠就漂浮在鲜血里。
再抬头,另外一个男孩的嘴角正露出残酷的笑容,如恶魔般的笑容。
“妈的!”一向斯文的李海突然口吐脏话,宝剑向那滩鲜血挥去,剑气带动了空气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涡流,鲜血被带了起来,如恶魔的手爪,向他们张开。
“让开!”李海一把推开了李洋,自己挺身向血爪迎去。
“哥!”李洋大叫,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以哥哥来呼唤李海。
一瞬间,南极星剑产生的白光和符纸带出的蓝光和血爪纠葛在了一起,李海的人影已经淹没在这些光亮里,只能依稀看出一个正在努力挥舞宝剑的身影。
退后了一步,李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头一次发觉,自己也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时候。狭小的密室并不能让他多移动多少,脚下已经碰到了墙壁。
回头一看,李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那个没有碎裂的男孩子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黑色的玻璃后面就是他冷冷的眼神。
紧紧的盯着李洋的眼睛,男孩轻轻吐出了一句话:“活下去的,只可以有一个。”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狭小的密室里,没有别人,刚才的机关已经完全把自己和那帮人隔离开来了。这样也好,省得自己的秘密被他们发现。
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身体感觉到一阵空虚和无力,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内心就踏实了很多,毕竟,这已经是他唯一生存下去的勇气了。可是又想到自己必须装做不认识她,还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自己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林逍,可她居然看上去还对他一副情有独钟的样子。
可恶!懊恼的捶了一下墙壁,他恨不得现在就可以把林逍除之而后快。叹了口气,现在他才惊觉现在实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应该快点找到出路才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刚刚机关关闭的那一刹那,好象看见她和那个林逍在一起的哪!
四周的墙壁突然有种若隐若现的奇怪视觉效果,仿佛只一眨眼间就会马上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的。眯了一下眼睛,当眼睛再次睁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从墙壁里浮现正浮现出红色的墙砖,就如在那幢楼里一样的情景,周围有的,只是暗红色的墙砖。
怎么回事?他有点心虚的握紧了拳头,那幢楼里发生的一切自己已经再也不想回想起来了,三年前那个寒冷的雨天,空气阴冷的就如同现在一样。还有那在湿冷的空气里拼命挥动的斧头和温热的,飞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
暗红色的墙砖表面渐渐浮起一层细密的露珠,仿佛是黄梅天里阴湿的空气里飘出的霉味,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呛鼻的血腥味。摸了一下墙壁,感觉到手指上黏附上了稠腻的液体。
自己当时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早已经记不清楚了,又或者说是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并不想牢记它。只有那疯狂的举动和宣泄后的爽快让他永生难忘,当然,还有对方不可思议的眼神和绝望的尖叫声如鬼魅噩梦般伴随了自己整整三年的时光。
空气里透着一股奇怪的光线,灰蒙蒙的,眼睛看出去,连墙砖上都披了一层灰膜,而表面的粘稠液体却在慢慢的蠕动着,向一处汇集。
朦胧中,自己仿佛又看到了一张脸,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渐渐的,液体汇总成了一个人型的痕迹轮廓,恰如一个站在砖墙之后的人影。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已经开始浑身颤抖,握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可能,除了她谁都不会知道的,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的!拼命的摇着头,他希望可以把眼前这一幕甩出自己的脑海。可是天不从人意,人型轮廓上的墙砖已经渐渐有从里面推动出来的痕迹,就象是有一个人在墙后面努力敲开这些砖头一样!
想要逃离,可是身体却已经僵硬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砖墙里伸出了一只已经变成了褐色的干枯的手臂,手指呈爪状,指尖处还似乎流有挖开墙壁而产生的血迹。
轰隆,是墙壁倒塌的声音,一个还算是人型的物体正从墙壁里挣扎着站了出来,蛋白质腐烂的特殊臭味立刻弥漫开来。物体的脸部已经被击打得稀烂,只有一个眼珠还耷拉在了下颚骨处,晃晃悠悠地看着他。脑袋已经裂开了缝,黄白色的脑髓正从里面流了出来。僵直晃动的身体摇摆着前进着,带动了耷拉着的眼珠如荡秋千一样的来回摇摆。
“你是人……是……鬼?”他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声音,问。
人型物体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摇晃着蹦向他,当那只干枯腐烂流脓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时,从人型物体的腹腔里咕哝出一种奇怪的音调,道:“活下去的,只可以有一个。”
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月姬,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端倪,可惜,她的眼睛里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不论是欺骗我的惊慌或是想要我相信的诚恳,都没有办法看到。
“活下去的,只可以有一个。”月姬轻轻的对我说,“这就是作为双生子的命运。”
“胡说!”我立刻否认了她的说法,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腹里震起一阵回音,道:“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哦,是吗?”月姬微微露出了笑容,几乎是质问我道:“那么既然是一模一样的,又为何要有两个?这第二个不就是多余的吗?”
“即使出自同一个娘胎,即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却有着不一样的灵魂哪!”我想起了老姐林遥,虽然我和她在长相上很相似,可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我和她,没有一个是多余的,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灵魂。
“呵呵,真是好啊!”月姬并没有被我的口气激怒,倒是凄然的一笑,道:“要是族人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就好了。可惜,时光已经不能倒回,族规是没有办法更改了。”
“那你就放我走吧!”我看着眼前的月姬,知道现在是得到帮助最好的时机了。
月姬默默的看了我一会,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在前方。”朝前面指了指,又道:“前面有两条一模一样的道路,一个可以通往出口,而另一个却通往死亡。至于走哪条,就看你的造化了。”
“谢谢!”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但是总比没有要好,我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刚想离开,却又被她叫住了。
“随时都要确定一下,你可以信任的人,是谁?”月姬的话让我有点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是让我注意身边的人吗?
迷茫的冲她点了点头,我朝前方奔了过去,不一会,就有两条路出现在我的面前。真的是一模一样的两条路,黑暗、潮湿、阴冷、阴森的恐怖着,根本看不出哪个才是通往出口的道路。
连路都可以双生吗?月影族的人对双生可不是普通的偏执啊!而且又是一个通生一个赴死,难道活下去的,真的只可以有一个吗?
第二十四章 死路?
两条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路,可是却注定了一个给你生机一个给你死亡,这样的抉择,并不好做。就象现在的我,已经在这两条路前磨蹭了好久了,可就是想不出该走哪条路好?当简单的左边还是右边成为一种生死的判断时,没有人可以很轻松的做出决定。
深吸了一口气,我望着同样都是黑漆漆的两条道路,没有一丝亮光从里面透出来。顾诚曾经说过: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可是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那么现在哪?我的光明又在哪里?
黑色的眼睛!我浑身打了个冷战,突然发觉这两条道路其实就是两个山洞的入口,圆圆的,一对,就好象是……是恶魔的一双眼睛!
恶魔的左眼吗?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挪向了右面的洞口,右面是不是就是通往生机的出口哪?望了望左边的洞口,阴风阵阵中带有悲咽的呜呜声。
好了,决定了!就右边好了,我的脚已经有一半踏入了里面。
“啊~~~~!”一声女子的惊叫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左边的洞里传出,我浑身一震,虽然只有一声,但我听的很清楚,那是阿宝的声音!
方蕾应该也在那里吧?我伸回了已经跨入右边山洞的脚,一转身,急急的就蹿入了左边的那个山洞。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瞬间,原来的洞口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背后。先前的一丝光亮也被洞内狰狞的黑暗吞噬,没有幸存。
“阿宝,方蕾!”我冲着前方大叫,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况且一个人单独逃生真的是件很可耻的事情哪!
没有人回答,我感觉我的心跳很重,胸口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不安、恐惧、焦虑、烦躁。
继续朝前在黑暗里摸索,我用手扶着不算宽敞的山壁表面,冷冷的露水立刻打湿了我的手掌心,寒意刺骨。
突然,脚下好象扳到了什么东西,几乎让我当场跌倒在地,手下意识的一摸,立刻感觉到一样冰冷的物体触到皮肤表面。好象是块石头,不是很大,上面还有好多凹坑,奇怪的是这块石头并没有其他石头那样坚硬,相反倒有一点点轻微的弹性,手感就好象是冬天里冻裂的橡胶一样。
什么东西?我皱了皱眉,可惜四周实在太暗了,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走,心里却还是对刚才的奇怪石头有点疙瘩。
手扶着山墙,越往前走越发现路开始变的很不好走,总有什么东西散落在地上,有时候脚不小心踢到就会咔啦咔啦的滚出去,就好象是尸骨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该不会这地上散落的全是尸骨吧?甩了甩头,我努力把这个想法赶出我的脑袋,实在是因为散落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要如果真的全是尸骨的话,那需要多少人的尸骨才行啊?
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紫色光芒,就如黑夜里的启明星一样让我兴奋不已!
“方蕾,阿宝!”我看到了紫光中两个熟悉的身影,还有……我停下了脚步,其实应该说是当场僵直了身体更为恰当一点吧!
那团给我希望的紫光中并不只有方蕾和阿宝的身影,恍恍惚惚中居然有无数个人影站在前方,那微光中的脸,各个惊恐而僵硬。
试着再往前走了几步,紫色的光线已经可以让我看清自己周围的景象,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也终于知道了刚才阿宝的惊叫声是缘于为何了!
山壁的周围,地上,竟然到处散落着早已干枯的尸体残骸,已经弯曲成爪的手、萎缩成很细的手臂、纠缠在一起的腿、黑褐色的躯干和一个个面露惊异的头颅,就如阿鼻地狱般的场景,散落一地的尸体并没有变成白骨,还是都被风干成了干尸类的木乃伊。通常情况来说,尸体如果不经过特殊的加工处理是无法变成木乃伊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因为气候干燥、寒冷等原因产成的自然风干的尸体。但是从这里的环境来看,根本是异常潮湿阴冷的,竟然可以产生如此大量的干尸,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更让人感到惊讶和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头颅,惊恐和绝望的表情仿佛还没有从这些脸上褪去,却已经被风干成了木乃伊状的黑褐色干瘪表面,皱皱的,就如冬天里被冻坏的橡胶!那么,我刚才摸到的奇怪石头就是它们了吗?
“林逍!”前面的方蕾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呼唤,两个人影已经向我这边飞快的奔跑过来。
“方蕾!”当我总算见到安然无恙的方蕾时,心里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放下了一半。紧紧的抱住飞扑过来的女性温软的娇躯,这让我稍稍感到了一丝活着的气息。
“你们没事吧?”我看了看怀中的方蕾,和身前的阿宝,关切的问。
“没事,你哪?”方蕾从我的怀中退了出来,一手拿着正在发着紫光的莲花宝簪,一手摸了摸我的身体 ,道。
“我也没有事,对了,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月姬帮你们指路了吗?”我好奇的问。
“月姬?她是谁啊?”脸色依旧有点苍白的阿宝问:“先前的那阵机关启动以后我和方蕾就被关在了一间密室里,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出去的机关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了!结果就这样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你们没有碰到月姬?”我摸了摸脑袋,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碰到了吗?摸了摸还在胸口的那本书,刚才应该不是幻觉吧!
“怎么回事?”方蕾有点着急的抓住了我的衣服,问。
“哦,是这样的。”我又搂住了也许是因为寒冷而有点发抖的方蕾,原原本本的把刚才所遇到的一切一字不漏的都告诉她们。
听完我说的话,方蕾突然一脸的难过,喃喃道:“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因为我们让你走了一条死路?”
“呵呵!”我突然开怀的笑了出来,刮了一下方蕾挺俏的鼻子,道:“傻瓜,谁知道右边是生还是死哪?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
握住了方蕾冰冷的小手,我盯着方蕾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你,生路也变成了死路!”
“你……”方蕾感动的吸了吸鼻子,连话都开始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反射出紫色的光芒,如星星般璀璨。一把反握住了我的手。两只手就这样紧紧的相握着,此时我们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分割开我们了,生没有同生,同死也是不错的哪!
“好了好了,注意一下我好不好?”阿宝无奈的声音这个时候无情的传来,打破了我们最感动的一刻。
扑哧,方蕾居然被阿宝一脸你们可别把我当空气的表情弄的笑出了声,我也开心的朝阿宝笑了笑。即使在这个充满尸体残骸的密道里,我们至少还没有丧失开怀的勇气。
“好了,我们现在还是找找看有什么出路吧!”我提议。
“好的。”阿宝和方蕾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就借助着莲花宝簪上的一点微弱紫光又继续前行,紫光照在这些干枯的尸体上,透着一种诡异的光芒,仿佛身在地狱般的感觉,周围木乃伊的冷冷目光让人浑身不舒服。
小心的避开地上散落的尸体残骸,我紧紧的走在方蕾的身边,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肚子也开始饿了,毕竟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胃里象正在被刀一下一下的割裂一样,吞咽和咀嚼已经成了现在最迫切盼望的动作。
“你说那个月娃和月姬哪个才是好的?”方蕾突然问我。
“当然是月姬,她帮林逍指路了啊!”走在旁边的阿宝抢先帮我回答了。
“可是月娃给了我那本书啊!”我道,如果她真的很坏,又为什么要遵守她和林语嫣的约定,而且月姬指的路也大有问题,如果她是好的,为什么不直接指出那条生路不就可以了吗?
“算了,我们还是别想了。”方蕾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找出路吧,如果有的话。”
方蕾的口气里有点消沉,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论谁在这种环境下都不会有什么积极的想法的!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残骸,我突然感觉它们好象正在慢慢的移动着,那头颅上的左眼也如活物一般盯着我们,盯着眼前这三个打扰到它们沉睡的人类!
不自觉的加紧了脚步,我感到越来越强的无力感,并不是指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洞穴里充斥着零落一地的尸体残骸,真正有生命迹象的虽然只有三人,却感觉到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这样心慌却又毫无根据的想法让我迷惑,看来自己法医这个工作真是白当了!
稍微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发现很多都是被砍掉脑袋或是被活生生的砍下了四肢,是谁这么残忍?这些尸体又是谁哪?皱了皱眉,我突然想到了几十年前就被灭族的月影一族,难道说这就是他们族人的尸体吗?那这么说来,杀害他们的应该就是什么军阀了?手段这么残忍,真是冷血的军人啊,为的,却是生不带来死不能带去的珠宝钱财,这又何苦?同一个种族,为了一些冰冷的金属物件相互残杀!人类,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在杀戮中获得快感!
唉!叹了口气,现在实在不应该想这么哲学的道理,能够活着出去不用和它们做伴才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吧!
李洋望着眼前的小男孩,竟然已经没有了恐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视和怜悯,活下去的不应该只有一个!
“哥,小心啊!”李洋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男孩苍白憔悴的脸旁。
男孩的眼里闪过一丝歹毒的光芒,这凶光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倒象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这是李洋现在唯一的想法。瞥了一眼李海那里,似乎白光已经开始大盛,李洋的心里产生了希望。
“活下去的,只可以有一个!如果他不死,就你死吧!”从男孩的嘴里吐出了沙哑如同成年男人一样的音调,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一只手已经从黑色的玻璃后面伸了出来。
混蛋!咒骂了一声,身为警察的李洋还是非常迅速的躲闪开来了,身体往右一晃,原本受伤的右臂又传来了一阵揪心的疼痛,另外一只苍白干枯的小手已经牢牢的抓在了伤口处,使得包裹的白布上顿时渗出了鲜血。
“李洋!”李海关切的叫声已经传来,可是此时李洋早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说不出话来,抓在右臂上的手爪就如同五个锋利的钩子一样深深的嵌入自己的皮肉里,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它的搅动和深入。身体里的整个神经和感官系统仿佛也在一瞬间只剩下了这个右臂,疼痛和酸麻让李洋眼前冒出了无数个旋转不已的金星。冷汗从太阳穴处一直流向脖颈,滑入胸口。
“破!”一道黄光从李海处及时的飞射了过来,奇准无比的贴到了抓着李洋的那条手爪上。
滋~~~ !几乎就是物体被烧焦时所产生的声响,手爪如落叶一般无力的张开,跌落到了地上!
可恶!被解救出来的李洋向后跌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地上还在一边冒黑烟一边正不停抖动的手臂。
“小心!”李海大吼了一声,人已经冲了过来,白光就在李洋的眼前一闪而过,那个作势扑来的小男孩已经被南极星剑一剑劈裂开来。卡嚓,如物体碎裂开来的异响,那个男孩子立刻如一尊陶瓷雕塑一样从内部破裂开来,异常刺眼的红色鲜血从黑色的裂缝里慢慢渗出,流淌在男孩苍白的脸上,手上,身体上,如沐鲜血。身体如碎片般片片散落,只有血红色的眼珠夹杂在白色的身体碎片中,格外抢眼。
“啊~~!”还没有等到李洋松一口气,李海的惨叫声却如另一只抓在自己伤口的爪子一样让他浑身打颤。
一回头,却发现李海的背部已经被刚才那个血爪抓破了,温热的鲜血让空气里立刻弥漫出了血腥味。
一定是刚才李海赶着救自己才没有办法照顾到那个血爪了!李洋愧疚的扶住李海,却被李海挣扎开来。
转身,强忍着背部的疼痛,李海一把拉开了自己胸前的上衣,那块青色的玉佩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青色光芒,向正飞舞而来的血爪当头罩去,
就如火焰碰到水一样,血爪在青色光芒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周也突然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李家兄弟两粗粗的喘气声,交替着。
“你怎么样?”李洋扶住了李海问,红色的鲜血正迅速的染红李海整个背部,殷殷不停的往外冒着。
“废话,当然痛喽!”李海强自镇定的白了一眼李洋,道:“要不是临来这里之前师父特意教的这一招,恐怕真的要两个里只活一个了!”
“呸呸呸!”李洋立刻朝地上淬了一口,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呵呵!”李海的脸部痛的扭曲,却又要笑,当然更是一阵居痛,道:“我可不是儿童了!再说了,你不是一向都不信这一套的吗?”
“是啊,以前是不信的!现在都这样了,还能不信吗?”李洋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什么跟什么嘛!一团混乱!
“啊!那……那现在……”李海的话已经开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们真的是被困……困住了哪!”
“别灰心!你看!”李洋指着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室壁上的一扇门,道:“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个门,肯定有古怪!”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李海已经被李洋拖到了门旁。
“管它古不古怪,只要能出这个混蛋密室就可以了!”李洋想也没想的打开了门,冷风,扑面而来。
望着眼前黑黝黝的暗道,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李海,扶住他腰的手上已经感觉粘到了温热粘腻的鲜血。已经没有考虑的余地了,李洋咬了咬牙,扶着李海艰难的走出了密室。
“别担心,只要找到阿宝,说不定你就会没事的哪!”显然李洋已经把阿宝当成是最便携的急救百宝箱了。
“那……那也要看……看找不找的到啊!”李海强打精神,回答。
“放心,活下去的,不只是一个!”李洋有点怒气的道,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自我安慰哪?
第二十五章 汇合
紫色的光芒有点飘忽不定的闪烁着,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一层层淡淡的紫晕中,光芒下的干尸此刻倒如油画般绚丽,这就是死亡吗?我眨了眨眼睛,脑海正如照相机的快门一样记录下这奇幻的景象。
“有点不太对头啊,”方蕾担忧的四下张望了一下,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条暗道一直是笔直往前延伸的,我们也应该已经走了相当一段距离了啊,为什么还没有到头?”
“别担心,出口总会有的。”我握着方蕾的小手安慰她,可心里也不禁打鼓,这条暗道难道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吗?
叹了口气,我们继续望前行,从莲花宝簪上发出的紫光却突然大炽,就如刹时盛放的焰火一般飞射出朵朵紫色的莲花。
“啊!”方蕾惊叫了一声,手中的簪子开始剧烈的抖动,几乎要从方蕾的手中挣脱出来一样,方蕾赶紧用了两只手同握才不至于让它从手里掉落。
“怎么回事?”我大声问着方蕾,飞射出来的紫色莲花正围绕成一个圆圈,把我们三人都围在了里面。
“是九宵莲花阵,可是它怎么会自动发出哪?”方蕾努力握着不停跳动的簪子回答。
“你们快看!”阿宝惊恐的声音传来,我朝四周看去。
天哪!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原本散落一地的尸体残骸正在迅速的蠕动着,早已经干枯的切口表面此时正如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涌一样,黑褐色的表皮肌肤正一鼓一鼓的波动着。
啪的一声,皮肤突然爆开,从里面涌出了无数根红黄色的血管,如果这些还能算是血管的话。血管根根如蚯蚓一样艰难的爬动着,就在这样的蠕动中尸体残骸逐渐拼凑在了一起,每块残骸的切口处都伸出了众多的血管,然后纠葛缠绕成一团,象是打结一般被连成一起,然后切口处又涌出一股有恶臭气味的黄色脓水,片刻之间,就如胶水一般粘合起了这些干尸残骸,连原先的伤口都消失不见了。
“呜!”也许是因为阿宝不太接触尸体的缘故,这种场面下已经有点支持不住,脸色立刻发青,伸手捂住了嘴。
我转身看了一下四周,已经重新粘合的干尸少说也有十几具了,但从实际意义上来说这些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尸体了。因为它们的粘合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律,并不是说一个躯干上有一对手和一双腿,而完全是以就近为原则。其结果当然是要不是这个躯干上被粘合成了三只手一条腿,要不就全是手,如野兽一般四手着地的向我们这里爬来。而头哪?更是被粘合在了原先是手臂或是腿部的位置。就象是一群被恶作剧的小孩调换了位置的破娃娃一样,当人类身体的组合不再按照上帝的旨意来构成的时候,真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林逍!”阿宝惊恐的握住了我的手臂,她不知道其实我也一样感到恐惧和恶心,只是因为和尸体打了些时间的交道,所以表面上看来还是镇定自若的很。
干尸正渐渐向我们涌来,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冲鼻的恶臭让我们感到眼前一阵晕眩。簪子上的紫色光芒也越来越弱,如快熄灭的火烛一般在风中飘摇着。
转头看向方蕾,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胸口大起大落的起伏说明了她正在急速消耗着她的法力。仍然抖动不停的簪子让她的手也跟着剧烈的颤抖着。周围不停飞速旋转围绕在我们周围的紫色莲花也渐渐开始慢下了速度,有些莲花甚至开始凋落下了片片花瓣。
怎么办?我望着已经把我们三人牢牢的围在中间的干尸们,手已经探入了怀里,虽然临阵磨枪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总比什么也不做看着方蕾一个人努力要好。
掏出那本书,借着簪子上的紫光我翻到了第一页。该死!竟然全是繁体的毛笔字,甚至还不是正楷!老天,你不是想这么玩我吧!我无奈的把书又放了回去,这种环境下研究一个古字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那么,现在可以用那个灵魂提炼术吗?我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这些东西还算的上是具有灵魂的生物吗?还应该说这只是恶魔的玩具?
“呀~~~~!”方蕾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紫色的光芒瞬间又变亮了,但是她的人却踉跄了一下,几乎快要跌到在地了。
混蛋!我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又摸了摸左手上的那枚戒指!该死,怎么现在要救命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有反映了哪?
“小心!”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暗道的后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如闪电般的白光。
这是李海的声音!我人立刻一震。
白光和紫色的莲花混合在了一起,如两条激烈缠绕在一起的电流发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我不禁眯起了眼睛,电光火石之间地上的干尸群如积木一般又散落开来,掉了一地。
“方蕾!”我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方蕾,抬头望去,只见李洋正架着一脸苍白,大口喘气的李海。再往他们的身后望去,我的心立刻一紧,那滴落在地上的斑斑血迹正迅速化开。
“李洋,李海!”阿宝欢天喜地的朝他们奔了过去,可仔细一看他们的状况以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不要紧吧?”我问方蕾。
方蕾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有点脱力,倒是李海,情况不好啊!”
“阿宝,快来看看我哥!”李洋着急的冲阿宝叫道。
“我看看!”阿宝急忙绕到李海的背后看了一下伤口,失望的道:“恐怕这个我帮不到忙了!”
“怎么会帮不到,你刚才不是救了我吗?”李洋担忧的大叫。
“没有办法的,”阿宝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单纯的物理伤害,对于由于法力造成的伤口我们族人的血液是没有办法治好的。”
“那……那怎么办?”李洋象一只没了头的苍蝇,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方蕾。
“我来看看吧!”方蕾努力走了过去,我连忙帮忙李洋把已经没有气力说话的李海扶坐到了地上。
秀眉紧紧的皱在了一块,方蕾眼露担忧的看着李海背部的伤口,受伤应该不会很久,可是那明显是被什么爪子抓过的伤口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流出的鲜血里已经渐渐有流脓的迹象。伤口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很多,几乎是皮开肉绽,外翻的粉红色肌肉组织还在轻微的蠕动着。
“你忍着点!”方蕾对李海关照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迅速的贴到了伤口上。一阵黑烟顿时从符纸里冒了出来,大概是因为疼痛的缘故,李海整个身体都抽搐了一下。不消一眨眼的功夫,整张符纸已经变成了全黑色,还蜷曲成了一团,就象是被烧过以后的锡箔。
锡箔!我立刻甩了甩头,不要想那些不吉利的东西了!
“怎么样?”李洋忙问方蕾。
方蕾没有说话,只是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别……别问了!”李海拉住了李洋的手,艰难的道:“我知道自己的伤。”
“知道知道!你总是什么都知道!”李洋恼怒的甩开了李海的手,语调哽咽的道:“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他妈再烦人也是我哥!”
“呵呵~~!”这个时候李海突然开心的笑了出来,道:“你终于承认我是你哥哥了啊!”
“哈!”李洋倔强的把头别到了一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从来都承认的。”
望着眼前这对孪生兄弟,我很了解他们的感受,再怎么样的分歧和争吵也是割不断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这是自他们一出生就注定的关系,被命运安排了的,相同又迥异的互相关联的人生。就象是我和老姐林遥,总是斗嘴,又总是和好。
“你的血真的不行吗?”李洋不死心的又问了问阿宝,阿宝一脸抱歉的摇了摇头。
血?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血不是就救过曾经身中尸毒的方蕾吗?说不定现在也会有用哪?好,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好了!想到这里,我快步走到插在地上的南极星剑旁把它拔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方蕾疑惑的看着我拿着宝剑走了过来。
“还记得我的血曾经帮你解了尸毒吗?”我看了看方蕾,又看了看李海,狠下心来一划,手腕上一阵皮肤割裂的疼痛,鲜血已经汩汩的冒了出来。
“试试看吧!”我示意李洋把李海扶正,然后把正在滴血的手腕放到了李海伤口的上方,滴落下的鲜血正好掉到了化脓的伤口处。
“好痒!”李海咬紧了牙关,道。
虽然不相信什么奇迹,但是上天却在此时让我相信了这个词并不是人类的幻想,伤口上的脓水居然慢慢蒸发成了一股恶臭,然后开始愈合了!快的让人不可思议!
“哈哈!”我得意的大笑,“我的血真是宝贝啊!”看来我们当中又多了一个人型便携式急救百宝箱了。
可惜,没让我得意多长的时间,阿宝的话就把我打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你要变唐僧了哦!”阿宝脸色怪怪的指了指地上。
低头一看,原本已经散落回残骸的东西们居然又开始蠕动了起来,而且它们的目标竟然是……我!
不……不会吧!我的脸部一阵抽筋,头冒青烟,这真是“荣幸”啊!
“让我来!”刚刚才好的李海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前,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你刚好啊!”李洋一把拎住了李海,把他狠命的往后一拖,自己已经站到了最前面。
“不要争了,快想办法才对啊!”方蕾挡住了想要上前的李海,道。
“你的提议很好,不过能不能快点?”阿宝看着已经团团围上来的干尸们,颤抖的道。
“正在哪!”我大叫着握住了还在流血的手腕,可干尸们好象并不想给我们多考虑的时间,有几个已经爬到了李洋的脚上。
就在我们大家准备拼命大干一场的时候,大家站立的地方突然一阵天摇地动的摇晃,从地面上裂开了一条条大大的口子,让我们纷纷站立不稳的摇晃起身子来。
嘭!石块从头顶上剥落的声音,重重的砸在了我们的眼前。
“大家小心!”我大吼,地面却已经开始塌陷,如坐云霄飞车一般的急速下滑,物体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而纷纷下坠。
眼前一黑,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情急中,我只是一把抓住了方蕾的手。
黑暗的冰冷中我感到正有一双手抚摩着我的脸颊,只是因为太过冰冷,我整个人都不住的打颤着。那指尖的触感,让我不适。睁开眼睛,却见到了白云。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周围强烈的白光让我的眼睛一阵疼痛,眼睛周围的肌肉也跟着一块抽筋起来。
“方蕾哪?”我第一个反映就是她,却忽略了白云眼中一闪而过的奇怪神色。
“在那里,大家都很没事的!”白云指了指旁边。
还好,看来大家都没有受伤的样子,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才想到白云怎么会在这里哪?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哪?
环顾了一下四周,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尊巨大无比的雕像,森罗女神的雕像,和那个幽冥殿里一模一样的雕像。正独自肃立在异常空旷的一个大殿里,从墙上的死者面具型油灯里,放射出来的确是比白昼还要强烈的白光。再抬头看了看头顶,我们刚刚明明是从上面跌落下来的,可是头顶上确是一片没有一个洞口的天花板。那么,我们又是怎么进入这个大殿的哪?虽然和幽冥殿很想象,但却要更大、更空旷的多。
又看了一眼方蕾他们,大概还没有清醒,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问白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的,反正自从跟你在密室里失散以后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个大殿里了啊!至于你们,是在一片白光过后就全出现了哪!”白云回答。
是吗?我有点怀疑的看了看白云,她神态自若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月姬那句奇怪的话:“随时都要确定一下,你可以信任的人,是谁?”
不对不对!我立刻在心里否定了那个念头,自己最早认识的其实是白云才对,这大学四年的交情让我很了解她,她没有要骗我甚至伤害我的理由。
算了,不要瞎想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几个人又汇合在一起了,这是最让我放心的一件事情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突然发觉好象还是少了一个人,对啊,自己怎么把老根头给忘了哪?刚才那个机关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哪?
抬头看向森罗女神,那美丽的微笑还是那么熟悉,只是笑容里添了一份妖异的意味,好象正从高处欣赏着我们面对死亡时的绝望表情。
第二十六章 四个凹坑
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会懂得珍惜,或者说,平常不在乎甚至是被你厌恶的东西会在没有的时候才想起它的好处来。就象现在,我正在无比的怀念着警局的食堂里那些本认为不堪下咽的食物!一只手握着方蕾,一只手紧紧的抵着胃部,我正在被疼痛折磨着。自己本来就有点轻微的胃病,最经不起的就是饿,只要一饿胃就会象被刀割一样的疼痛,整个腹部都是处于抽筋的状态,冷汗直冒,全身都在发抖。眼前一阵金星乱冒,我正努力地把它们想象成一个个香喷喷的烤鸡。
“你胃很痛吗?”方蕾用她的小手帮我揉了一下胃部,关切的问。
无力的点了点头,我把头往后靠在了墙上,自己已经不知道和方蕾他们被关在这个大殿里究竟是多长时间了,只觉得时间象是被一罐万能胶水凝固起来一样,刺眼的白光让我们没有办法分清到底是黑夜还是白昼。望向李洋他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刚清醒以后的劲道。
是的,我们可能已经被困了一天了,又或者是更长的时间。本来我们以为这个大殿也会有一些隐藏的机关暗道什么的,所以一直抱着希望寻找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希望女神这一次却没有向我们露出微笑。
眼前的景物已经有点晃悠悠了,恍惚中那森罗女神的嘴角正勾勒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俯视着我们这批卑微的人类。
“咕噜,咕噜~~!”从方蕾的肚子里冒出了声音,虽然不雅,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我的嘴唇已经开裂出血。舔了一下嘴唇上有点甜腥腥的血液,整个口腔里如火烧般的干涸。
“再找一下吧!”李洋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我们大家道:“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用法术也不行吗?”阿宝抬头看了看李海和方蕾,询问。
“没有用的,”李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法术好象在这个大殿里根本使不出来。”
“也许是结界的缘故吧!”方蕾的声音有点嘶哑。
“真是有够倒霉的啊!”我转头看了看一声不吭坐在我另一边的白云,她好象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冷冷的看着前方,眼睛里有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心一紧,我觉得怪怪的,我们几人即使是会法术的李海和方蕾都看上去非常疲惫的样子,可倒只有她一个人看上去还是和我们初进暗道一样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是直接就进入到这个大殿里的吧,我在心中自我解释着。
“不行,总不能等死啊!”李洋固执的脾气一上来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甩了甩头,李洋已经重新开始查找起机关来。
“方蕾。”我轻轻的呼唤着身旁的爱人。
“恩?”方蕾握住我的手紧了一下,转过头对着我,她的脸如此接近的呈现在我的眼前,白皙的皮肤上因为饥饿的缘故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却如雪地里的星星一样的闪亮。那是对爱和生的渴望吧?我用拇指轻轻的刮擦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我也不想死,没有人会想死的。
“你说我们以后要买什么样的房子哪?”我想转移一下话题,好让饥饿的身体暂时遗忘那割痛的感觉。
“唉?”方蕾的脸上晕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这是任何一种胭脂都不能媲美的美丽颜色,情人害羞的脸颊,如春天盛开的桃花般夭夭。
“我想……”我笑了一下,道:“我本来想买个好大好大的房子,里面有我和你,我还想养一个宠物。它会陪我们的孩子玩,好吗?”
“啊,好,好啊!”方蕾把头别到了一边,我看到了她眼角闪闪的泪光。
“可恶!”李洋重重的捶了一下大殿的墙壁,咒骂道:“还是什么也没有啊!”
“李洋,过来休息一下吧!”李海叫住了还想再找的李洋,道:“你需要休息。”
“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休息的下?”李洋冲着李海发着脾气。
“不要慌,我们现在需要让身体休息一下,这样才可以等到下一轮的寻找。你这样只有消耗体力。”李海镇定的回答,然后自顾自闭上了眼睛,如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再理睬李洋。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李洋无奈的回到了李海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阿宝正把头埋在双手里全身发抖着,望着眼前的少女,李洋心生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哄一个小猫一样,也许阿宝真的是太累了吧。
抵着胃部的手又使劲用了点力,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从里面抽空了,疼痛已经从胃部逐渐蔓延到整个躯干。我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卷缩在了一起。
如白夜的光芒此时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一丝一毫光明的感觉,长期的强烈光芒下我已经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喉咙直到嘴的干裂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上甘岭。越是光明却又越是空虚,越是空旷却又是窒息。白晃晃的一片中我感到这个大殿正在逐渐的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空气里的温度却正在逐渐下降。本来静止的地板开始摇摇晃荒起来。
这个大殿一定是有出路的吧?我直勾勾的看着森罗女神的神像,如果说这个大殿曾经是月影族人祭祀森罗女神的殿堂的话,怎么说也应该有路口才对,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吧。
冷静冷静!我努力咽了口口水,大脑已经被饥饿弄的有点晕乎乎的,思路也快不清晰了。自己一定要在完全失去冷静以前想出来啊!这个暗藏在这个大殿里某个角落的出口。
大殿里的森罗女神神像和幽冥殿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这个女神的右手里已经托住了一颗石头制成的眼珠。一定会有不同的吧,我仔细的回想着幽冥殿里的那尊神像,希望能找出它们之间的不同。
左眼的不适感突然又出现了,我立刻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浮现出了月姬的身影,还有月影族奇怪的族规:双生子的第二个,是不祥的,必须被抛弃!
双生子!我的脑子里好象灵光一闪,那么,森罗也会不会是双生子哪?所以才会有两尊雕像,一模一样的雕像!想到这里,我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方蕾也跟着爬了起来,问。
“双生子,说不定森罗也是双生子哪?”我激动地回头对他们解释。
“那又怎么样?”李海突然睁开了眼睛,也爬了起来,问。
“双生子里的第二个要被抛弃,这是月影族的族规。”我强忍住胃部的不适,重新爬到了雕像上,感觉出路已经近在眼前,我有点兴奋的发抖。
“什么意思?”李洋也来了兴趣,问:“要抛弃什么?整座雕像吗?”
“你们想我们刚才在幽冥殿是怎么找到暗道的?”说话间我已经爬到了和雕像的右手同一个高度的位置上,森罗女神神像的右手里那颗石质的眼珠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和我想的一样,那是一颗可以单独放上去的石质眼珠,并没有和右手雕成一体。
“是你把一颗眼珠放到她的右手里啊!”阿宝回答。
“我知道了!”方蕾兴奋的大叫,“你是说如果幽冥殿里的那尊森罗女神像是得到一颗眼珠的话,那么这里,就应该被抛弃一颗眼珠?”
“是啊!”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把神像右手里的石质眼珠拿了起来。
可是……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并没有什么机关被启动的声音。我本来以为只要从神像的右手里拿出眼珠就会启动机关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象什么也没有啊!”白云淡淡的语调打破了我们的沉默。
“你先下来吧林逍。”李海冲我招了招手。我从神像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捏着那颗石质眼珠。
“给我看看。”方蕾从我手里接过了那颗石质眼珠,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结果最后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想把它递给李海。
“让我先看!”着急的李洋却抢着伸出了手。
“啊呀!”方蕾惊叫了一声,由于李洋突然的争抢,害得方蕾的手滑了一下,石质眼珠已经啪的一下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老跟我抢啊?”李海恼怒的看了一眼李洋,蹲下身子就想把它捡起来。
“等一下。”我一把拉住了李海的身体,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颗石质眼珠,它正慢慢的向我左边的墙壁滚去,然后碰到了墙壁的表面,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又从墙壁处被反弹回来,滚向了另一面墙壁。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那颗正在滚动的眼珠,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那颗眼珠正不停的在左右两面墙之间滚动着。根据力量守恒定理来说,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一个力可以永远的按照初试的受力方向运动下去。但是考虑到空气阻力和地面的摩擦力,那么这颗滚动中的石质眼珠早就应该停下来了。就算加上墙壁给它的弹力,也不应该还可以滚到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的对面墙那里去啊!这太不符合一般常理了,就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滚向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啪的一声轻响,石质眼珠终于在左面墙壁的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接着,象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又一阵的晃动,整个大殿也为之颤抖。然后在整个大殿的正中央,原本平滑的一块表面突然动了起来,从那里正慢慢的从地下升起了一个柱子!
“是什么?”李洋想走过去,却被李海一把拉住了。
“小心一点!”李海把李洋硬是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可他自己却向柱子走去。
紧紧跟在李海的后面,我们已经走到了柱子前,柱子很矮,才刚到我们的腰部,我想称它为祭台会更恰当一点吧,祭祀森罗女神的祭台。光滑的台面上只有四个圆圆的凹孔。
“好象是放什么东西吧!”方蕾摸了摸那四个凹孔,道。
“放眼珠的吧!”我看了看还在地上的石质眼珠,但是问题是眼珠只有一个,可凹孔却有四个,那么另外三个在哪里哪?
“试一试吧!”阿宝已经把那颗石质眼珠拿了过来,放到了其中一个凹孔里,但是好象凹孔比眼珠要大了一圈。
“好象不是用来放这个的哪!”李海看了看,冲我们道。
“那要我们从哪里弄四个圆珠啊?”李洋的话里有点丧气的样子,好不容易以为找到出口了,接发现真相还沉没在水里,自己触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反正这个机关大概就是要让这四个凹坑受力,我们这么多人,一同按下这些凹坑试试不就行了吗?”阿宝不以为然的道。
“不行的,肯定是要有四个一样的力同时往下按才行的,虽然人多,但是毕竟每个人下按的力道不可能完全一样。你的方法是没有用的。”方蕾给阿宝泼了盆冷水。
“那怎么办?”阿宝哀叫:“不会就真在这里等死吧?”
“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安慰阿宝,众人也开始重新陷入了思考,要从哪里弄四个相同重量的圆形物体哪?这个大殿,除了一尊神像外就别无他物了。
圆形物体!难道……难道真的要用眼珠吗?活人的眼珠?想到这里,我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但是即使是自己的一双眼珠,也只有两个啊,还差一半哪!除非是……我抬头看了一眼李洋和李海,双生子,不知道他们的眼珠会不会是相同重量的哪?如果用他们的眼珠的话……
哎呀!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想到那里去!我自我厌恶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如果要以牺牲他们两人为代价才能换来的自由,又有什么高兴可言?拿朋友的眼珠作为代价,这个我可干不出来啊!
不对啊!我摸了摸头,突然又想到了一点,月影族虽然对于双生子的第二个抱着仇视的态度,但是对于第一个应该不会舍得拿眼珠来做祭祀品的吧!再说了,就算是双生子又怎么样,眼珠的重量一定也不会完全相同的啊!
哎!还是一筹莫展啊!我摸着正在饱受割裂般疼痛的可怜胃部,连站立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双腿不住的打颤。
这该死的四个凹孔,究竟是什么哪?
第二十七章 “胧”和“眬”
山中无岁月,时间被囚禁在了一个牢笼里,感觉到的只有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和干涸的灵魂。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那么我现在的灵魂一定已经一脚跨到了地狱里。胃部已经不痛了,那是因为早就饿过了头。剩下的,大概也只有一个皮囊而已,所有的感官都已经迟钝了,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只听到其他人微弱的呻吟声,虽然知道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却又感觉一个好远的距离。也许是因为幻觉的作用,原先光亮的白光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所有的事物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那里,森罗如复活般的露出了笑容,迎接着她的祭品。
这,就是死亡吗?
转过头去,方蕾正躺在我的身旁,一动不动。大概快要两三天了吧,自从我们被囚困在这个大殿里。没有任何食物,没有一滴水,人类赖以生存下去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哪!真是可笑啊,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的生物,但相对的,也是最脆弱的生物。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已经丧失了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条件。
周围喘气的声音也似乎越来越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维持清醒的头脑到什么时候,只有紧紧的握着方蕾冰冷的小手。我还不想死,真的不想,人死了以后会到哪里去?有哪个地方可以接纳死去的人们?如果真的有灵魂,那它们又可以到哪里去?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没有了思维没有了记忆,这样的空白,我不要!好恐怖,从未有过的对死亡的恐惧让我浑身颤抖。艰难的伸出手,我努力在空气中抓着什么,越来越昏暗的光线在掌心中流过,不留任何痕迹。
从死者面具里透着跳动的白色火苗,这频率如一种很奇怪的节奏,带动了我记忆最深处的东西。眼前只有那白色的火苗在不停的跳动,渐渐的,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好象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好象她是我记忆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那就请让我看得再清楚一点吧,只要再看清楚一点,我就要记起来了啊!
身影越来越清晰,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好象是决堤的潮水般向我涌来。不,如果说这个记忆是记忆中的,不如说是烙印在我的灵魂里,如此曼妙的女子身影,好熟悉,可却又不是我认识的女子中的一个,连印雪也不是!心痛……如灵魂都要被撕裂一般。
“你是谁?”我发觉自己好象已经站在了一片花海中,那个女子正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七色的花瓣正在漫天星斗的夜色下发出绚烂的七色光芒,熟悉的香七弥漫在我的周围,那是田娘的酒,幻梦唯心的味道。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无数漫天飞舞的七色花瓣,如花雨般缤纷而下,也吹起了女子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飘舞的样子煞是好看。
女子的衣服是古代女子才会有的华服,飘逸的衣带,还有大大的水袖。轻轻的走了过去,我只想看看她的脸,是谁的脸?一把扳过女子的身体,我睁大了眼睛。
“啊~~!”从我的喉咙里冒出了不由自主的惊叫声,这是怎样的一张脸,一半绝美,另一半却是腐烂的死尸脸。人间最美的和最丑陋的都集中在这一张脸上,构成了一张诡异的,连上帝都为之动容的脸。那已经溃烂流脓的左半边脸上,外露的下颚骨和眼眶已经可以看见粉红色的骨头。
整个人一惊,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花海和女子早已经不见,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光秃秃的山头。抬眼望去,山的另一头,一座宏伟的寺庙正矗立在那里。在那打开的窗户里,正凭栏依靠着一个白衣女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谁?”我往前踏出了一步,却感觉身后正站着一个人影。回头,印雪,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
“印……印雪?”我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啊,胧遗寺!”印雪幽幽的冲我道。
我再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胧遗寺的大门口,但是只一眼,整个寺庙如碎片般剥落,向下沉陷下去,只留下了好大一滩血水。
“印雪!”我转过身来,印雪还是那样笑意盈盈的望着我,只是眼睛里却多了一份哀怨和思念的味道,然后,她的身体,也如碎片般纷纷散落,只留下了一大滩红红的血水。
“不要,不要丢下我!”我冲了过去,不想再一个人了,为什么总是要让我一个人,我也会觉得孤单,觉得寂寞,我不是什么超人,我也想有人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啊!
整个身体都扑了过去,伸出手,抓住的却是地上粘稠的鲜血。
“印雪,印雪,出来啊!”我双手都浸没在了血水里,“不要和我玩捉迷藏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双手使劲的往血水里摸索着,我突然发现,好奇怪,这滩血水应该不会超过几厘米的深度,但是自己的双手,却分明已经整个都没到了血水里。那么说来,这滩血水下竟然不是地面!
继续往下浸没双手,已经到手肘部位了。怎么回事,这血水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的,慢慢的从我手肘的部分往上爬动。跪在地上的身体往前倾,人已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那滩血水里。
眼睛还是睁开的,感觉血水里有无数个人影围绕着我,抓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人影都是透明的,依稀还可以看出人的样子。
周围的血水飞速的流过自己的身体,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多奇怪的画面:古装的女子、在空中飞舞的剑、奇怪的动物、奇异的符号、神秘的阵法,一切如快进的录象带一样闪过脑海。
头好涨,什么东西都一涌而来,感觉脑子正不停的吸收着什么,又在不断的遗忘着什么。炸裂开来的疼痛让我的神智渐渐模糊,眼前却又红光一闪,所有的画面突然全部转换成了一双双白玉般细腻的手,正不断的更换着、拿捏着一个个奇怪又熟悉的手势,蓝色的光粒正逐渐形成,向我涌来……
“啊!”惊叫了一声,浑身一个激灵,定睛望去,自己还是躺在大殿里,眼前的死者面具透出了昏暗的光线。
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脑海里却只清晰着记起了刚才只有一瞥的胧遗寺,还有那块,挂在大门上匾额。和实际情况中稍有着一丝差别的匾额,崭新的,“胧”字并没有残缺,但是,却不是“胧”,而是……“眬”!
胧遗寺,还是眬遗寺?这有区别吗?只是一个偏旁部首而已,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记错的!等一下,那块匾额上的“胧”也只不过是显示了“月”的上半部分,其他的都剥落了,仔细想一下,“月”和“目”的上半部分,不是一样的吗?那么说来,真的应该是眬遗寺了!可是,白云又为什么说是胧遗寺哪?也许是连“目”字旁一半剥落的缘故吧,而“胧”又比较常用,常人都会先以为是“胧”而不是“眬”!
努力的从地上站起来,我觉得希望女神并没有抛弃我们,我已经感到了一丝丝的光明,虽然还只是一点。
眬遗寺,眬遗寺!我望向了围绕在森罗身旁的那四条龙,这个寺名肯定是有它的深意的,快想,快想啊!
“林逍!”方蕾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有其他人,看来都还没死哪!
“打起精神来,我们没这么容易就死的哪!”我给其它人打着气,走到了神像旁。
眬遗,“眬”是“目”于“龙”的结合,难道是指龙的眼睛?四条龙,四个凹坑。我仔细看了看龙的一对眼睛,初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只要在仔细观察一下,你就会发现每条龙的左眼都轻微的泛着黑色,但是右眼确是原先石头的颜色。
“你们来看。”我冲李海他们招了招手,道:“这四条龙的左眼好象有点不对劲。”
“石头表面都变成黑色的了。”李洋看了看,又伸手摸了一下,道:“好象是因为经常被抚摸粘上了人的汗液什么的才会变成这个颜色吧!”
“四个龙的左眼,四个凹坑!”阿宝仿佛是得到什么珍宝了一样,兴奋的大叫。
“天,林逍,这也能被你想到!”李海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高兴的道。
“呵呵,这其实也不是我想到的。是印雪告诉我的哪!”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回答,眼角却瞥到了方蕾有点尴尬的表情。没有说话,我忙抓住了方蕾的小手,同时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还等什么,试试看能不能拿下来啊!”李洋说到这里仿佛又精神百倍起来,第一个伸出手按了一下龙的左眼。果然,左眼真的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太好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欢呼,看来我们不必死在这里了。
拿下了四条龙上的左眼,我们又回到了中央那根柱子前,就当李洋准备把四个龙眼放到那四个凹坑上去的时候,突然,左侧的一面墙突然翻动了,接着,从里面滚进来了一个人影。
“是谁?”李洋立刻警觉的问。
此时的光特别的昏暗,我使劲眯起了眼睛,终于看到了来人的脸,一张苍白冰冷的,有着恶魔般笑容的脸。
死者面具!?我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但是再仔细瞧了一下以后又放下了心来,原来进来的竟是一直失踪不见的老根头。
“老根头!”阿宝第一个冲了过去,连拉住她的时间都没有。
老根头极力的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在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几次以后还是摇晃的倒在了地上。
“呀,你受伤了。”阿宝已经上前扶住了老根头,惊讶的道。
“怎么了?”我也跟了上去,看不见那死者面具后面的脸,但是从他全身发抖的样子看来,应该伤得不轻。
“我的脚好象骨折了。”老根头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回答。
“骨折,怎么会?”阿宝看了看老根头的脚,好象真的有点肿。
“是暗道里的机关,我没有躲过去!”老根头回答。
“那你怎么是进来的啊?”我摸了摸那块刚才还翻动过的墙壁,但是现在已经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动过的痕迹,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真是奇特的机关啊!
“不知道。”老根头回答:“我跌跌撞撞的一路走过来,无意中就靠到了身边的一面墙上,就这样进来了啊!”
“是吗?”我有点疑惑的看了看老根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望着他毫无表情的面具,我总觉得冷飕飕的。
“别管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这四个龙眼有没有用吧!”李洋说着,把其中一颗龙眼放到了凹坑上,大小正好合适。
当最后一颗龙眼放进凹坑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了发自神像内部的轻轻叹息,森罗女神的左眼在昏暗跳动的光芒中闪着红色的光芒,一道血泪,从左眼处缓缓的流了下来……
咔啦咔啦,如巨大的齿轮转动的声音。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来字地狱的还是天堂,被推动的又会是什么哪?
神像慢慢的从一边移动,一扇无比巨大的大门出现在了整尊神像的正后方。好象是红木雕刻而成的,有着精美浮雕图案的大门。虽然光线十分昏暗,但是还是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雕刻的东西,好象是几幅连续的画面,正在描述一个故事。
美丽的少女,站在山崖上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人,然后是一个男子,金银珠宝,愤怒的人们,凶神恶煞的歹人,女子带领族人反抗的画面,最后,竟然是女子自剜左眼的情景。
这不正是森罗的故事吗?我想起了月娃对我述说的森罗的传说,看来她并不是瞎编的。这个森罗,当真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啊!
来到门的前面,我们才发觉这扇门还不是普通的大,足足有三人多高,整扇门的做工非常精细,即使是这么多年以后,我们还是可以从这上面栩栩如生的雕刻感受到森罗当年的悲伤、无奈、愤恨和愧疚。被心爱的男人所利用和抛弃,这恐怕是这世上所有女人都最悲哀的一件事情吧!
“打开它吧!”一直没有说话的白云突然走了上来,手已经搭在了门上。
“等一下!”我叫住了白云,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的手好冰凉,几乎是冷的刺骨。白云,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么热情和开朗,好象什么困难和忧愁都打倒不了她。她几乎是我大学四年里为数很少的朋友之一。可现在,她给我的感觉却这么陌生。
“还是我来吧!”我看着脸上平淡无波的白云,道。
“我会法术,应该我来。”李海走到了我身前,笑着对我说:“怎么说我都欠你一条命哪!”
“放心,我不会让你还的。”笑着打了他一拳,我回答。
双手已经按在了门上,李海使劲的用力往外拉,吱呀~~~ ,大门正渐渐的被打开……
第二十八章 门的另一边
门的另一边,会是什么哪?当门完全被打开以后,我想我找到了答案:无数颗从黑暗窥视向这里的血红眼珠正直直的盯着我们,我似乎听到了来自地狱的笑声。
还没有让我们这些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无数颗血红色的眼珠已经向我们冲了过来,好象有什么东西粘连在眼珠的后面。如无数根长了眼睛的鞭子一样,向我们席卷过来,没有反抗的余地,整个人已经被卷住了。
“方蕾!”我惊恐的看着自己被眼珠拉向了大门的里面,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勒住我的东西越卷越紧,我好难受,透不过气来。转过头去,却发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被勒住了身体。
门的里面好黑,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人正在被什么东西快速的牵引着,飞向黑暗的深处……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灯光,我觉得空气里有潮湿的水分子正紧紧的帖服着我的皮肤表面,凉飕飕的。
摇晃着站起来,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一片黑暗,恍惚中眼前好象有一个无比巨大的眼睛正瞪着我。
嚓的一声,火光突然在我身后亮起,回头,却见一张冷冰冰的死者面具正放大在我的眼前,白白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勾勒到耳际的笑容让我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哇,惊恐中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老根头!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点燃升起的白色烟雾在黑暗的空气里幻化成魔。
“老根头,你别吓人好不好?”我抱怨着,再看了看他的身后,方蕾等人正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大家都没事吧!”我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方蕾的小手。
“没事!”李洋等人冲我摇了摇头,回答。
“天啊!你们快看!”阿宝突然指着前方大叫,顺着她指的方向,我回头望过去。原来刚才看到的巨大眼睛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只见眼前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坑,也可以说是一个有一人深的池子,整个形状居然是眼睛的样子,在正中间还隔开了另一个圆形的池子,感觉上就象是眼睛里的眼珠一般。但是整个池子里并没有一滴水,而是……棺材!石质的棺材,透过微弱的烛光,甚至可以看清楚上面被精心雕刻而成的眼型花纹,大概这就应该是月影族,这个古老的少数民族特有的图腾吧,如此妖娆的美丽着,孤独的盛开在没有天日的黑暗山洞里。
“太神奇了,好壮观哦!”李海有点瞠目结舌的道。
的确,整个池子足足有大半个足球场这么大,里面的石质棺材更是密集的排列成行,大概有几百具这么多了。但是形状若眼珠的那个池子里倒是只有一副石质棺材,比其他的都要更大一点,表面的花纹也更绚丽一点。
“喂,喂~~!”李洋突然非常兴奋的跳了起来,冲我们道:“这会不会就是月影族死者的宝藏?”
“不会吧,哪有什么金银珠宝啊!”我白了一眼李洋,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生龙活虎啊?
“哎呀,笨!”李洋拍了我一下,道:“都在这些棺材里啊!”
“呵呵,你很聪明哦!”我干笑着夸奖了他一下,他还真的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真的会相信什么宝藏的。
“那当然了!”李洋挺了挺胸,显然没有听出来我根本就不是在夸奖他。
“嘿嘿~~~ 嘿嘿~~~ !”一直沉没不语的老根头突然发出了龌鹾的狞笑声,把我们都弄的当场愣在了那里。
“你……你是谁?”阿宝有点害怕的躲到了方蕾的身后。老根头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沙哑,而是显得尖锐了很多,好象是把声音卡在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我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当我站到他身后以后我才注意到一点,这个人,比老根头要高大,刚才在大殿里灯光太暗,而且大家都急着要开启机关,加上他又说腿骨折,走路的时候完全是弓着身体的,所以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现在,这个人直直的站在我们面前,哪有半分腿部骨折的样子?他,绝对不是老根头!可是,先前跟我们一起从幽冥大殿进入密道的的确是老根头没错啊!如果说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的话,真的老根头又到哪里去了哪?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哪?尾随在我们身后一起进入密道的,还是早已经潜伏在密道里了哪?
“你是谁?”方蕾又问了一下,我看见她从头发上又取下了那支莲花宝簪。
“哈哈~~~ !既然宝藏已经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男人说着,缓缓的取下了罩在脸上的死者面具。
隐藏在这恶魔一般的死者面具下面的,是一张满是风霜的中年男子的脸,黑黄的皮肤上满是皱纹,眼睛浑浊,却还闪着凶恶的光芒。
“你……是你!”我有点结巴的道,这个男人,不就是抽象画展上的男人吗?
“好久不见了,林逍,是吗?”男人朝我得意的笑了笑。
也许是我心理作用,又或许是晃动的烛光的原因,我开始渐渐觉得有点胸闷气短的感觉,头也开始晕忽忽的。
“是他吗?”李洋突然蹿到了我身边,问我。
我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这个男人,就是那三起命案最大的嫌疑人,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要找到他的线索。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找到了他。
“你,跟我回警局一趟!”李洋的人有点摇摇晃晃的想要冲过去,却被他身后的李海一把抓住了。我回头瞥了一眼其他人,好象也是摇摇晃晃的样子,眼神溃散。
“回警局?哈哈~~~ !”男子仰天大笑,道:“你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回去再说吧!”
“破!”李海突然大叫了一声,一道黄色的光芒直飞向男子手中握着的蜡烛,可惜李海的甩出的力道实在太弱,男人只是微微的一闪身,就避开了。
“现在才注意到蜡烛,太晚了吧!”男子把蜡烛伸向了我们,从袅绕升腾起的白烟里飘来一阵淡淡的香味,让人闻了直想瞌睡,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全身无力的酥麻。
“迷……迷香?”方蕾立刻捂住了鼻子,可惜太晚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真卑鄙!”李洋已经无力的靠在了我的身上。
“卑鄙?只要可以得到,何必在乎手段哪?”男人鄙夷的瞥了一眼李洋,道:“不过我倒也要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也进不来这个地方啊!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大殿里的机关竟然是这样的,害得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你你到底是谁?你把老根头怎么了?”自身都难保的阿宝此时还惦记着老根头的安危。
“老根头?我想大概他早就葬身在密道中那些机关里了吧!”男人没有理睬我们,而是转身跳入了满是棺材的池子里。
“安轶?”没有吭声的白云突然轻轻的唤了一句,我看到男人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
“呵呵,是安正西那个婊子告诉你们的吧?”安轶回头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烛光中他的脸比老根头那满是伤疤的脸还要恐怖和恶心,这是一张被贪欲完全控制了灵魂的脸,从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人性的温暖,只有赤裸裸的贪念。但是,也许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也算的上是坦白的,至少比一些内心充满贪欲却又要用世俗的道德来掩饰的人来的强。
“安正西,是你杀的吗?”李洋突然问。
“是的!”安轶毫不隐瞒的回答,口气里甚至还有一些骄傲,道:“这个女人竟然想让我和她平分宝藏,还说如果我不肯的话就要告发我!哼!女人,永远是最贪婪的动物!”
“为什么要挖去她的眼珠?”李洋追问。
“为了惩罚她,惩罚她当年和别人私奔的不贞!这是月影族的族规!”安轶不以未然的道,仿佛谈论的只是剜下一个小猫小狗的眼珠一般简单,却不知,即使是最低等的生物,人类,都没有对它们肆意凌辱的权利。
“月影族?”我疑惑的问,他为什么要遵守这个规矩,月影族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哈哈~~~ !”安轶的笑声突然变得凄惨又无奈,好久,才缓缓的道:“无数被抛弃的第二个双生子,他们憎恨着月影族,却又不自觉的让自己的后代遵循着族规!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第二个双生子的后代吗?我费力的站了站身体,迷药的作用已经让我连站立都十分困难,抬一个小手指的力气都被这些白烟吸得一干二净,可脑子还是清醒的,我忽然回想起了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曾经提起过中国姓氏的问题,好象很多少数民族的复姓后来都演变成了类似于汉族的姓氏,其中一个,就是“安”这个姓氏。
“你们可真是要感到荣幸啊,竟然可以和这些宝藏一起长眠于此!哦,对不起,我忘了,这些宝藏我可是要拿走的啊!所以……”安轶得意的勾起了他的嘴角,道:“陪伴你们的只有这些石头棺材而已了!”
“混蛋!”李洋咒骂了一声,努力的挣扎了一下。
安轶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石质棺材的盖子上推了一下,没有反映,石盖一动不动。把混有迷药的蜡烛放到了地上,安轶用双手按在了石盖上,整个人望前倾,看上去非常用力的推动石盖。
可惜,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的镶在了棺材上,任凭安轶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呓?”安轶迷惑不解的停了下来,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石质棺材都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正中间眼珠里的那一口。
急急的走到那口石质棺材前,石盖的正中央有一个眼睛一样的浮雕,红色的眼珠凸起,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瞪着几百年来再次抚摩自己的人类。
按了一下那颗眼珠,看着渐渐启动的石盖,安轶兴奋得浑身都在打颤。是的,自己就要触到那最让人激动不已的宝藏了,只要等自己叫人来运走这些东西,那么,安家家主的地位不就垂手可得了吗?没有了那个人的阻挡,又找到了宝藏,所有的权力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啊!一想到这里,安轶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这么多年来的苦熬终于要过去了,不自觉的,安轶吞了吞喉咙里的口水。
我已经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手里摸着的是冰凉的地板,丝丝冷气蹿入了我的身体里,背脊有点抽筋的疼痛。因为池子要比现在自己所处的地面下陷一点的缘故,借着跳动的烛光,我可以看到那正在缓慢打开的石盖下,那逐渐清晰的人型轮廓,还有,那只红色发光的左眼!如一道箭光,直刺我的胸口。
“咕咚!”从未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朵边炸开一样,我感觉到天旋地转的烦躁,有一股力量正在牵引着我的灵魂。
“啊!”从安轶那里传来了一声惊呼,没有人可以看清是怎么回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安轶已经整个人跳到了旁边,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左眼,从紧闭的指缝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啊!痛啊~~~ !”安轶撕心裂肺的痛呼声让我们的所有感官都突然敏锐起来,原本已经开始迟钝的听觉在此时正无比清楚的听到了一种声音:吱~~~~
这是指甲划过石盖时所发出的声音,这个时候,正同时从数百个石质棺材里发出。似乎还有咚咚的,用手脚撞击石盖的声音。这,是不是亡灵在地狱里发出的求救声,还是尸体想要从石质棺材里爬出的撞击声?
那口最大的石质棺材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干瘪的手臂,手掌上的五根手指头都根根僵硬弯曲着,黑色的指甲尖似乎因为过于用力的挖什么东西而断裂扭曲。我可以看到已经磨尖了的指骨。
其他的石质棺材也渐渐开启了,从里面陆陆续续地伸出了无数只手臂,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但是却一样的干瘪扭曲。这无数双伸向上空的手臂,它们已经再也没有触摸到天空的机会。
因为身处高地的关系,眼前的这副景象真的就如亲自俯视于地狱之上一样,那伸出的双手,渴望的,是不是生命哪?
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我发现这些干瘪的手臂仿佛都只是伸向身在池子里的安轶,而忽略了池外的我们。
“不……不要过来!”安轶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徒劳无功的挥舞着,想要摆脱这些伸出的手臂,可从他手里、左眼里流出的鲜血却象是有着无比吸引力的东西一样,正使得那些棺材里的东西费力的爬了出来,露出了它们已经木乃伊化的尸体,而奇怪的是,它们的身体居然看上去是湿漉漉的,有黑色液体挂在尸体表面,这不应该是干尸会有的啊!
难道……这些都是湿尸吗?虽然因为一些特殊处理过的液体可以用来保存人类的尸体,但是成为湿状的木乃伊尸体还是很少有的,一般来说,尸体如果处于一种非常潮湿的情况下是肯定会腐烂的。但是如果有特殊工艺的液体,可以达到一种迅速抽干身体内的水分,又可以把尸体和空气隔绝开来的条件下,也未必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中国一些考古学家就曾经发现过历经百年也能保存完好的湿尸。
虽然早就听说过湿尸,但是当自己亲眼看见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回事,何况它们还在爬动。那浮在皮肤表面的黑色液体仿佛是粘稠的,从尸体体内排出的脓血一样,一团一团的,如鼻涕虫一样慢慢的蠕动着,在一些裂开的伤口里钻进钻出。立刻让我感到全身都痒痒的,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湿尸的脸部都戴着白色的死者面具,使得我们无法看清它们可恐的面孔,但是那即使是面具也无法阻挡的血红色光芒,却正冷森森的从左眼处透出来,如无数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齐刷刷的射向了已经跌倒在地的安轶。
“啊~~~!”当第一双干瘪的手抓到安轶的脚踝时,他发出了刺耳的凄惨叫声,回荡在异常空旷的密室里,我们只是傻傻的看着他,连呼吸这种本能的动作,都几乎被我们遗忘……
第二十九章 还没有结束
呼,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我把整个身体都保持着一种放松的状态,从窗户外射进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我的身上。先前在密道里因为脱水和断食造成的身体虚弱已经渐渐离我远去,感觉力气已经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
支起身子,我看着窗外的悬崖峭壁上那些在山风中矗立了百年的黑色悬棺,心里却有着难以形容的古怪感觉。那些在密道里的一幕幕仿佛是一个个的噩梦一般的不真实,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当安轶死后,我们本以为自己也要死定了,可没想到在迷药的药力过后竟然异常容易的找到了出来的路口,连一直失踪的老根头也找到了。
闭上眼睛,我又回想起了安轶临死前的惨状,那一块块从一个大活人身上被生生撕下时候所喷溅出来的鲜血,那一只只抓着血肉的干瘪的手爪,那一声声因为极度的疼痛、恐惧和绝望而从安轶的体内发出的惨叫声,就象是放电影一样的在自己眼前闪过,只要一想就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被无数个湿尸体活活撕裂而死,这就是安轶,安家幼子安正北的私生子的最后下场。照李洋的话来说,这就是他杀害张裕强、胡瑞、江涛和安正西应得的报应。可是,人真的是他杀的吗?他只是承认了杀安正西而已,对于另外三个人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直觉,又也许不是,反正我总觉得那三个人的死并不是安轶所为。照安轶临死前的表现来说,他并没有什么法术,那么,我在江涛的那幢老式公房里看到的戴面具的男人又会是谁?他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哪?
唉,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想了吧!我从床上站了起来,省里的警察就要赶到这里来处理安正西和安轶的尸体了,我现在实在是头痛,该怎么解释安轶的死因?!被那些湿尸已经抓的破碎不堪的尸体,难道真的要我们说是被木乃伊杀的吗?可问题是那些湿尸在行凶完以后就又爬回了石质棺材里,任凭我们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再打开石盖了!真是伤脑筋啊!我抓了一下头发,困兽般的在房间里来回走个不停!
“林逍!”方蕾突然出现在门口,叫我。
“啊,方蕾啊,进来吧!”我朝她点了点头,方蕾含笑走了进来,握着我的手,问:“怎么,还在心烦啊!”
“是啊!”我着急的叹了口气,道:“这要我们怎么解释安轶的死因啊?”
“就说是被暗道里的机关弄的好了。”方蕾帮我出了个主意,这其实不算是个好主意,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了看方蕾已经回复红润的脸,我想了想,最后还是试探性的问:“你相信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吗?”
“那你哪?”方蕾不回答我,反而来了个反问。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回答:“其实我倒是希望安轶就是杀害所有人的凶手,可是有一些事情却很难解释。如果说他杀安正西的原因是她要挟他,那么另外三个人哪?他们只不过看了一场抽象画展。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排除另有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深层原因。但是,在江涛的公房里,我明明看到了一个同样戴着死者面具的男人,他应该不是安轶!他是谁哪?还有,我还是弄不明白安轶临死前最后的那句话!”
“娘亲,我来陪你了!你的左眼还痛不痛?”方蕾把安轶最后的话复述了出来。
“不错,这前半句还能够理解,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左眼?难道他母亲的左眼也被剜去了吗?他的母亲是谁?”我使劲的甩了甩头,他的话虽然没头没脑,但是至少让我们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他的母亲可能也被什么人剜去了左眼。
“好了,这些还是留给李洋他们来伤脑筋吧!”方蕾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只要你能够没事,就可以了。”
“方蕾!”我感激的望着她,我知道她一直在担心我,可我却总是出这样那样的事情让她担心。这样回出乱子的男朋友一定很不合格吧!
其实我也很想好好的陪她,没有什么鬼魂,没有什么凶手,更没有什么死人!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让我始终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是的,我到现在还不想离开这个左目村,即使一切看来似乎已经结束了。等会省里的警局就会派人过来,李洋说不定就要协助他们调查不得不离开这里。而阿宝因为受惊吓过度已经开始发起高烧,需要马上转移到省里的医院。
“我还是留下好不好?让李海陪阿宝去医院!”方蕾突然投入了我的怀抱,紧紧的搂着我。
“不行,阿宝病得这么厉害,一定要送医院的。而且她又是女孩子,你陪着去会比较方便。你放心好了,不是还有李海和白云陪着我吗?”我拍了拍方蕾的肩膀,感觉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侠女该有的爽快,倒更象一个撒娇的小女生。不过她这样倒让我更始动情,男人,不管他的女人外表如何强悍,其实真正喜欢的还是一个可以去保护去呵护的小女子。所以,柔弱的女子往往总是更受男人欢迎。就象此时的我,从心底里升起来的呵护欲望让我只想把怀里的可人儿永远的拥在怀里,不要放开。
从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我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只想拂遍她的全身,双手也开始渐渐不老实起来,引得怀中的美女一阵娇弱无力的喘息声。也许是想挣脱我的怀抱,整个人都在不安的扭动着。可我又怎么会让她如愿,抱着她的双臂又加了些力道。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那真正肌肤相亲的触感立刻让我的手心如被电流通过一样的颤抖,光滑如上好丝绸的皮肤隐隐传来了轻微的抖动。
“呜会会被人看到的!”方蕾吃力的在我耳边轻吐着气,却不想她那温热的气息吹在我耳朵里时只让我更是一阵莫名的兴奋。大力的捏了一把她的细腰,我紧紧的抱着她,近乎粗鲁的把她往门那里一推。然后迅速关上了她身后的门,把她死死的抵在了门上。
“林逍!”方蕾似乎是有点害怕的用她的双手抵在了我的胸口处,呼出的气也有点急促起来。
我没有说话,体内勃发的情欲已经让我说不出一个字来,就象是着了魔一样。把头轻轻的抵在她的额头,此时我呼出的气全都喷在了方蕾的脸上,我感觉她的脸颊正迅速的变红。方蕾微微的抬起头来,身体不自觉的向上仰了仰,她的红唇已经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了我的嘴唇,淡淡的女人香从她的体内散发出来。
望着近在眼前的娇艳双唇,我毫不客气的吻了下去,只觉得从她的小嘴里正传来了柔软又温热的感觉,让我更是喘不过气来。
从她的衣服下摆处伸进手去,我感觉到她正在全身的颤抖,那从皮肤里传来的一阵阵电流般的刺激感觉让我使劲的把自己坚挺的下身往她的小腹处压了过去。这个举动立刻惹来方大美人的一阵娇喘,不知道究竟是她在挣扎还是她故意的挑逗,她竟然开始轻微的摇摆起她的腰支,晃动中摩擦着我的下身。只觉得仿佛要涨裂开来一样,我的手已经握住了她胸前的那对双峰。费力的钻过双峰上的障碍物,我已经用手指捏住了她胸前的突起,却引得方蕾更是激烈的扭动起身体。
放过了她已经被我吻肿的红唇,我轻轻的咬住了她小巧的耳垂,虽然只是一片小小的部位,但也是女人身体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从方蕾已经渐渐被情欲弥漫的眼睛来看,我知道我可以更大胆一些了。
拉开她的衣服,衣衫不整的样子让方蕾看来更是诱惑的性感,纯洁的致命。吞了吞口水,我继续向下轻吻,她那微微突起的锁骨处甚是迷人。伸出舌头,我轻轻的舔向了她锁骨处的凹陷,她的皮肤表面好象涂了一层蜜一样的,竟然是甜丝丝的。
感觉怀里的人儿颤抖的更是厉害了,不停上仰起伏的小腹和我的身体紧紧的摩擦着,从她喉咙里发出的轻微喘吸声让我的双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她的娇躯上。一只手已经移到了她的翘臀上,那丰满弹性的臀肉在我的手心里弹跳着。
微微的弯下了身体,我把自己的胸膛紧紧的贴在方蕾早已裸露在外的双峰上,那两团的柔软让我不禁目眩神迷,感觉方蕾抓住我背部的手也更紧了。自己坚挺的下身正在不断的研磨着方蕾的私处,我感觉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只汇集在了一处。一把抓住了方蕾的小手,我把她引导到了那里,只是一震,但是方蕾还是乖巧的依了我的意。虽然只是一动不动的覆盖在那里,但也够让我血脉膨胀了。
就在我准备一鼓作气攻陷下方蕾的时候,李洋不知趣的大叫声和敲门声却突然从门后传了过来。
“林逍,快出来!省里的人来了!”
混蛋~~~~~ !我恨恨得咬着牙,现在的我只想把这个超级大电灯泡外加搅局分子剁成八块然后丢到太平洋去喂鱼!不,太平洋太远,就这里好了,反正看来那些湿尸也是食肉动物哪!阿嚏!门外立刻传来了李洋大大的喷嚏声。
“放放开我啊!”方蕾忽然害羞的推了推我,整个身体的表面都泛成了诱人的粉红色,尤其是她那因为紧张而起伏不停的酥胸,更是带起了一阵涟漪似的乳波,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让我才平息的欲望又升腾了起来。
“讨厌啦!”方蕾故装生气的朝我皱了皱眉,可口气里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样子,反而和我一样有一点遗憾。
坏坏的笑了一下,我帮她拉了拉衣服,然后又没好气的朝门外的电灯泡吼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虽然已经被我看了个通透,但是方蕾仍是害羞的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被我拉乱的衣服。望着眼前正匆忙理衣服的方蕾,感觉就象是个小小的、容易害羞的妻子一般,无限的满足和幸福让我一步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
“别”方蕾轻微的挣扎了一下,怕是担心李洋又来敲门吧。
“放心,我只是抱一下而已。”把脸整个都埋在她的肩膀里,嗅着她的体香,我觉得幸福的好真实。相比较和印雪在一起的日子来说,方蕾给我更多的是真实又触手可及的快乐和幸福。不象印雪,我总觉得和她一起时有一种虚幻飘渺的感觉,虽然那时也很幸福,可心里却总是很担心,担心早晚有一天这样幸福快乐的日子会离我远去。
就这样默默无言的抱在一起,淡淡的喜悦和满足让我大大的吐了一口气,那些密道里的事情真的就仿佛只是噩梦一般被遗忘。现在的我们,心中只有彼此
“哥,你真的要留下来吗?”李洋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启动的车子,省里警局的人需要自己的协助,而且阿宝的病情也真的不容拖延了。
“没办法啊,有人不想走啊!”李海朝我努了努嘴,道:“你也知道这家伙竟会惹事,当然要有人看着他啊!”
“我只是想在多留几天而已嘛!”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回答。
“好了,我知道!”李海了解的打了一下我的肩头,笑着道。
“方蕾,你要好好照顾阿宝哦!”我看着方蕾和她扶着的阿宝,关切的嘱咐。阿宝的脸色很苍白,显然是那些事情和三天的断水断粮让还是孩子的她受累了,到现在人还在轻微的发抖。
“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方蕾看了看我,又再看向我身边的白云,笑着对她道:“林逍就麻烦你了。”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白云似乎故意把“照顾”两字说重了一点还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感觉上就象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一般,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呵呵!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摸了摸脑袋,想把这诡异的感觉抛到脑后。
“你啊~~!”方蕾朝我皱了皱眉,我知道她是在关心我。
“好了,我们走了。”李洋走到方蕾身边扶住了阿宝,对我们告别。
“再见,路上小心啊!”我们目送着李洋他们上了汽车,然后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当然,此时的李洋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竟然会是和李海最后的道别。
直到汽车完全消失以后,我回头看了看还把视线投向远方的白云,问:“你不回去帮忙好吗?”
“什么呀!”白云转头朝我眨了眨眼睛,道:“我可是特意请过假了哪,再说了,方蕾可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哦!”
“哎呀!”我挥了挥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人照顾的。”
“还说!”李海突然从后面勾住了我的肩膀,朝白云道:“最要照顾的人就是他了!”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死人的!”我回头瞪了一眼李海。
“呵呵,我们还是回庙里吧,天快要黑了。”白云说完,已经抢先朝山上走去。
望着白云显得有点孤单的身影,我并没有把头转向李海,问:“你认为已经结束了吗?”
“你说哪?”李海反问我。
“一切,还没有结束哪!”我伸了伸手臂,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是不是落日的原因,整个天空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仿佛就是……血的颜色。不好的预兆啊,我愣愣的盯着天空,血红色的云层象是厚厚的棉被一样压了过来,一层层的让人感到压抑的喘不过起气来。从那云里好象有血滴落下来,不安的感觉立刻充斥了我的心……
第三十章 唐京的回忆
落日照耀下的村庄显得很安详,所有的事物都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薄膜。血红色的左目村啊!我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那里。
“唐老伯,您好啊!”在我身后的李海突然冲着一位老人打着招呼,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带我们去寺庙借宿的唐京吗?
“哦,你们啊!”唐京也笑着走了过来,冲我们道:“你们没事了吧?”
“哦,已经没事了。谢谢啊!”我笑着回答。
“那就好啊,对了,要不要到我们家去坐坐啊?”唐京向我们提出了邀请。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好象不晚了,说不定走在山路的一半上天就会暗下来的哪!想了想,我准备还是以后再去唐京家为好,可是李海却非常高兴的道:“好啊好啊!打扰了啊!”
“哈哈~~那就跟我来吧!”唐京说完就走在前面为我们领路。
看着热情高涨的唐京和李海,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悻悻的跟在了唐京的后面。没想到李海去突然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收获哪!”
看来李海想从左目村里的人开始啊!好吧,就跟着去吧!我提了提眉毛,和李海一起来到了唐京的家。
这应该还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家庭了吧,至少屋子里的家具算是比较齐备,但是只要和城市里的一比,你就会了解为什么每年都有这么多农民工同志进城打工了。
唐京的老伴是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太,但是精神看上去还算硬朗,那满脸的皱纹如山里的石头一样又干有硬。
寒暄的招呼我们坐下以后李海就开始和唐京瞎扯起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李海也有这么多话的一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唐老伯啊,不知道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关于安家大火的事情吗?”在李海连哪家的田地里的番薯比较大都谈完以后,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我连忙挺了挺已经快要散架的身体。
“安家啊?”唐京原本兴高采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想了半天,才说:“惨啊!一下子就死了这么多人!”
“那么,您老认识安家的人吗?”我忙问。
“也算是认识吧,毕竟当年他们也住在这里。但是他们是在四十几年以前突然搬过来的哪!当时我们村里的人就纳闷,有钱人肯定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要待啊,怎么他们家净往我们这种偏僻的地方搬哪?”唐京仿佛是回到了回忆中。
“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过来哪?”我继续问,虽然安正西也曾经提起过他们家是在她小时侯才搬过来的,但是为什么要搬到左目村的原因却不知道。我一直在猜测,是不是安家的人也打着月影族的死者宝藏的主意?虽然从安轶的口中已经知道他们其实是月影族流落在外的族人,但是他们既然是这个身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到过那个死者宝藏哪?
“好象是说这里的风景好吧,适合隐居。”唐京回答。
“隐居?是谁说的啊?”李海问。
“应该是安家长子,安正东说的吧!他说他和他太太的身体一直不好,就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唐京说完,还非常自信的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李海冲我使了个颜色,我们当然知道这绝不是真正的原因所在,肯定是安正东的借口而已。
“哦,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点,道:“安家的人他们平时相处得怎么样?还有他们和村子里的人相处的又怎么样?”
“他们和村里的人相处得倒还不错,只是……”唐京顿了顿,道:“他们兄弟之间好象有点问题。”
“哦?怎么说?”我立刻来了精神,太好了,总算又有线索了。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我们村里的其他一些人说,好象安正东并不喜欢自己的四弟安正北。”
安正北?安轶的父亲?我皱了皱眉,为什么安正北不把安轶的事情告诉家人情愿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哪?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和大哥安正东的不和?可是自然是亲兄弟,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哪?
“那您知道为什么安正东不喜欢安正北吗?”我想了想,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唐京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马上又哦了一声,仿佛记起了什么,道:“但是别人曾经听到他们两个在树林里吵架,好象是安正东骂他弟弟是畜生,禽兽不如,连她也敢碰什么的。然后那个安正北就吼回去,说什么既然你不爱就让我来爱什么的。具体的我实在记不得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啊!”
他?是男他还是女她哪?如果能让两个男人争执这个问题的一定是女她没错了!但是这个她又会是谁哪?
“那请问,”李海突然插口,问:“安正东和他老婆穆婉容的关系怎么样?”
“和他老婆啊?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哪!”唐京抱歉的笑了笑道:“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怎么知道啊?”
“这个……你们是在说穆婉容吗?”一直静坐在一边的唐京老伴突然怯怯的开了口。
“老婆婆,您知道什么吗?”我忙问。
“哎呀,你瞎参合什么呀!”唐京不耐的冲他的老伴挥了挥手,老太太立刻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出声了。
“呵呵,对不起哦,我家老婆子就会瞎说!”唐京朝我们笑了笑,道。
“这个,没关系啊!只是说说而已啊!”我忙道,即使是一点点的线索都是好的。
“哎呀,女人家!能说什么啊!”唐京呵呵的笑着,显然是不希望我们再问什么了。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起身告辞。
走出唐京的家,天色已经灰暗下来,山上的眬遗寺,也变的飘渺不定起来。慢慢的挪着步子,我的脑子里还在考虑刚才唐京的话,那个安家,真的有很多秘密哪!
“年轻人,等一下!”突然,唐京的老伴从一个房子旁的阴影处朝我们朝了朝手。
“老婆婆!”我和李海对望了一眼,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老婆婆,什么事情啊?”我问。
“是……是这样的!”老婆婆大概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道:“安正东和穆婉容的关系应该不好。”
“哦?为什么这么说啊?”李海问。
“因为啊……”老婆婆有点担心的私下张望了一下,道:“有一次我曾经在后面的山林里看到过穆婉容,见她一副等人的样子,我也就没有上前跟她说话就回来了。可路上你们猜我碰到了谁?”
“安正东?”李海接了她的话。
“不是!”老婆婆摇了摇头,道:“是安正北!你们说,孤男寡女的相约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一定有鬼!还是叔嫂关系哪!真不害羞!?”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安正北是去找穆婉容的哪?也许是找别人哪?”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会!那个地方那么偏僻,谁会去啊?我当时也只是想在山里找点蘑菇才去的啊!”老婆婆很有自信的回答。
“那……那为什么唐老伯不让您说啊?”李海问。
“唉!还不是为了少生事端?再怎么说这是人家有钱人家的家务事,而且我又没凭没据的!我家老头子是怕别人说我搬弄是非啊!”老婆婆替唐京解释。
“哦,原来如此啊!”我笑着道:“那谢谢您老了啊!”
“哎呀,我这不是想找个人说说吗?这事啊,鳖在心里难受哦!”老婆婆说完,就没有再理会我们,而是巍巍颤颤的朝自己家走去了。
望着老婆婆衰老的身影,我肯定她没有欺骗我们的原因!那么,联系一下刚才唐京的说法,我现在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件事情了!可是真的会是这样吗?来这里之前自己曾经从阿宝的电脑查到过一些安家的资料,从年纪上来说,安正北要比穆婉容还要小三岁!穆婉容会接受一个比自己年纪要小,而且又是自己小叔的人吗?再怎么说,当时的社会风气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畸恋的!
“你觉得穆婉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李海突然问我。
“一个无法和自己真正的爱人长相斯守的女人!如果说她爱的人是自己的小叔的话,这就可以明白为什么在树林中安正东和安正北会说那些话了!”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切仿佛又开始明朗起来,可是关键的东西却仍然模糊不清。
“你这么快就断定穆婉容和安正北的私情了吗?”李海问。
“我只是猜测而已!”我白了一眼李海,继续往下猜:“你别忘了,穆婉容是怎么死的?”
“烧死的,左眼被剜去!”李海皱了皱眉,想了想,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是说……”
“对!”我立刻接着道:“按照月影族的族规,不贞的女人要接受被剜去左眼的惩罚!”
“可是等一下,杀害安家的凶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规矩?如果说和安正西约定私奔却又失踪的徐力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根本不是月影族的人!而且他也没有惩罚穆婉容的必要啊!”李海摸了摸头,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不错,照现在看来徐力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也只是警方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也没有动机!而且你别忘了,安家是世代盗墓的家族,怎么说也应该有不错的身手!你认为徐力一个普通青年可以有能力一下子杀了安家三个大男人吗?”我越来越觉得当年的那场大火有蹊跷,怎么看,徐力都不太可能是凶手。
“也就是说……”李海考虑了一下,道:“凶手不是徐力,而是另有他人!”
“很好的推测,那么……”我向李海摊出手,道:“证据哪?”
“有的话还用的着等到今天吗?”李海无奈的朝我摊了摊手。
是啊!的确是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空想而已!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三十年前的安家那场大火真的不简单!
相对无语的朝山上走去,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其实还有一点我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安轶最后那句话的涵义。这个猜测真的很大胆,大胆到我都以为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是“你的左眼还痛不痛?”,这句话有没有可能就是对穆婉容说的哪?既然穆婉容和安正北有私情,难保不会有孩子啊!所以安正北才只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做私生子,因为孩子的母亲和自己的关系根本就是见不了光的啊!
艰难的向上爬着山路,暴雨后的泥泞小路很不好走,非常滑,我们必须提起十二万个小心才行!周围的景物早已经黑沉下来,风吹的树木唰唰的直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那丛黑黝黝的树木后面一样,让人不安。
哈了一下被山风吹的冻僵了的手,我缩了缩脑袋,从脖子处被灌进的冷风让我飕飕发抖着,脚下也开始有点踉跄起来。不知怎的,眼前又浮现起了安轶临死前的那一幕幕情景。那些干瘪的手臂就象恶魔的爪子一样在眼前飞舞,耳朵里也好象再次回响起了安轶的惨叫声。有点心虚的望了望身旁的树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土地的表面也在微微蠕动着。快步赶上前面的李海,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眬遗寺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在遥远的云端里。
当我们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寺庙的时候,帮我们开门的是老根头,还是原先的那张白色的死者面具,我始终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脸部表情。照理来说,他管辖的寺庙一下子发生了两起命案,但是他却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比任何人都要来得不闻不问。还有就是那个密道里,自从他和我们失散以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也只字不提。让我有一种看不明摸不透的感觉。默默的走在老根头后面,我总觉得他的走路姿势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幽冥殿怎么关了啊?”李海指着紧闭的大门,问老根头。
“幽冥殿只有在每个月的初七才可以打开的!”老根头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回答。
“可是,可是省里的人不是说还需要再调查的吗?”李海问。
“那就要调查的时候再开!”老根头口气坚决的回答。
没有再说什么,我和李海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不开也好,省得我们老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躺到了床上,从新翻起了安冉的那本画册,蓝色的封面是一块块不规则的油彩渲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古怪的符号,就象是月影族和安家的大火一样扑朔迷离。
直勾勾的盯着画,眼睛开始有点晕眩的感觉,头也昏昏沉沉的,整个房间也开始摇晃旋转起来。那原本应该静止不动的一幅幅抽象画如长了翅膀一样在眼前晃动飘摇着,一张又一张,层层叠叠,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排列组合,然后又不断的变化着,让我如临万花筒一样的奇妙景象里。使劲摇了摇头,我带着晕忽忽的脑袋躺倒下来,人也变的困乏的很,眼皮上好象被加了千钧的重量。闭上眼睛,身体上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眼前却只有无数蓝色的油彩团团纠葛在一起……
第三十一章 安家废墟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泛着灰色,让人心情沉闷。躺在床上,我开始随意的翻了一下那本月娃给我的书,上面的古字体让我看得头晕,虽然很用心,可是也只是会意了一点内容。
从这本书上来说,只要是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都会有其自身的灵魂,灵魂并不是人类专有的东西。这就好象是现在的万物有神论一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为一道波,一个意念,或者说,就是人生前的回忆。通过特殊的精神控制和手势,就可以把这道波提炼成有型体,甚至加以控制。可是究竟要怎样的精神力量和手势,书上面介绍的倒非常少。
有点沮丧的把书抛到了一边,我又翻了一下那本抽象画册,蓝色的油彩毫无规则的涂抹在纸上,让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
“林逍!”白云突然在门外敲门。
“进来啊!”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起身为她开了门。今天的白云穿了一套白色的绒线两件套,下面是紧身的黑色牛仔裤。简单的黑白搭配恰如其分地显出了她的身材,小麦色的肌肤油光发亮。
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可奇怪的是这味道并不是她一贯用的ENVY那清冷味道,而是一种极其浓烈的香味,和她这身简单的搭配非常的不相称。
“你怎么换香水了?你不是最喜欢ENVY的味道了吗?”我一边顺手关上门,一边疑惑的问她。自我大学开始认识她以来她就没有更换过她对ENVY的特殊偏好,几乎天天都要擦。可是今天怎么换了?从骨子里来说,白云是个非常坚持的人。
“是毒药!不错吧!”白云拨了一下头发,解释。
“毒药?”我皱了皱眉,我对香水的牌子一向不是很了解,连ENVY也是因为白云以前老是在我面前提到才记得的。
“这个不适合你!”我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吗?”白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和无奈,说完就把头轻轻的别到了一边,让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是不是直接批评女士的喜好很不礼貌哪?
摸了摸头,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白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朋友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横在我们当中。难道说距离和时间真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杀手,可以把一切的友情、爱情、甚至亲情都杀灭的无影无踪吗?
“恩!”清了清喉咙,我在努力寻找话题:“你最近这几年好吗?”
“怎么,现在才知道问吗?”白云走到桌子前,靠在了上面。
“啊,这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吗?”我赔笑着道。
“案子?”白云冲我挑了挑眉,有点嘲讽的口气:“没有案子你好象也已经好久都没和我联系了吧,自从毕业以后。”
“啊!是吗?”我在努力装傻。
白云瞥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头转到了窗外,看起了风景。
是啊!真的已经有好久没有和她联系了,曾经在大学里是那样的彼此信赖和关照,可是一旦默契的友情要转变为爱情的那一刹那,我却退缩了。你可以说我胆小,或者是懦弱,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放下印雪,没有办法允许自己开始另一份感情。
“为什么接受她?她比我漂亮吗?”白云没有回头,只是突然问我这句话,把我愣愣得呆在了那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接受方蕾,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天知道啊!
张了张口,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这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吧!爱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里头的一种情感表现。简直比周星星的电影还要来的搞笑!
就当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愤异常沉闷的时候,李海的敲门声传了过来,让我立刻松了口气。
“林逍,你有空吗?”李海站在门口问我,眼睛却不自觉的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白云。
“哦,有啊有啊!”我立刻把头点的象个小鸡啄米似的,道:“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谈吧!白云,你出来的时候别忘了锁门啊!”我几乎象个逃难的一样,头也不回的拉着李海走出了房间,今天的白云让我招架不住,现在可不是翻旧帐的时候。
急冲冲的拉着李海下了楼,我问:“什么事情啊?”
“我才要问你什么事情哪?怎么那个白云在你房间里?小心我告诉方蕾去!还有,你刚才在怕什么啊?”李海用眼睛斜瞄着我,意味深长的问。
“没什么,她只是过来和我叙叙旧而已。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我赶快解释。
“真的就好!”李海给了我一个你小心了的眼色,道:“我刚刚去问过老根头,他说安家的废墟好象就在半山腰上,我来就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安家废墟?”我停下了脚步,问:“这么多年了还有啊?”
“是啊!我也是随便问问的,没想到真的有!好象是以为村里人都谣传说那里闹鬼没有人敢接近,所以虽然是过了三十年了,倒还是保留下来了哪!”李海有点兴奋的道。
“是吗?那太好了,走!”我也高兴的一拍李海的肩膀,道:“我们现在就去!”
如果说这里是废墟,倒不如说更象个遗迹要来的更恰当一点!因为当年的大火可以说烧得非常的彻底,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建筑物,最多是一些残壁瓦砾而已。几根烧黑了的木桩因为三十年的风吹雨打上面已经长出了墨绿色的青苔,配在黝黑的木桩上倒也有一种类似油画的质感美。
环顾了一下西周,这个废墟是处在一片空旷的地面上的,周围树立着参参的高大树木,想当年一点颇为幽静的住所吧!山腰之上,众木之中,别有一翻情趣。可是现在,阴沉的灰色天空和黑压压的一片树影,倒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闭塞感,仿佛自己就被幽闭在了这个树林的牢笼里,挣脱不掉。
李海正在废墟上东翻翻西弄弄,好象在找寻着什么,看他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自己反而显得特别清闲。
“你在找什么?”我问正在努力翻动几根木桩的李海。
“找密道入口啊!”李海站起了身子,道:“你想,既然寺里可以有这么多的密道,为什么这里不会有哪?”
“拜托,即使有也早应该被当年的警察找到了啊!”我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道。
“也许真的有遗漏也说不盯哪!而且……”李海冲我得意的笑了一下,道:“你没发觉这里有古怪吗?”
“古怪?”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好象一切都很正常啊!可是再仔细观察一下,我又觉得真的有地方不对劲,好象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哪?我摸了摸脑袋,突然,我的灵光一闪,对!就是少了杂草!如果说真的是如老根头所说的村里人都不敢靠近这里的话,这里理应非常荒废的啊,在这种山里,怎么说也应该长出许多杂草来才是!可是现在,这里竟然一点杂草都没有,显然是有人定期来清理过。可又会是谁哪?老根头?好象这里也只有他离这里最近最方便。可又为什么哪?他为什么要来帮安家的废墟做清理工作?
“没有杂草是不是?”李海已经看出我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道:“既然有人经常来,就一定有他的目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找找看总是好的。”
“恩!”我同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真要好好找找才对,说不定真有什么线索哪!想到这里,我忙弯下腰来帮时李海一块检查。虽然已经只留下一些废墟,但是真找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大火已经基本把房屋原来的样子毁掉大半,一些地基也已经露了出来。
摸着已经长出青苔的木桩和砖头,岁月的痕迹已经深深的烙印到了每样物品里,让来人想象它们当年的模样。搓了搓因为在山风中冰冻的手,我的身体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寒冷山风的缘故还是因为……
我站起身体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密林,在风中摇摆不停的树木后面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让我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虽然是中午的时间,可是天却越发暗沉下来,如泼墨的宣纸一样渲染开沉沉的黑色。呼呼的风声就在耳边作响,脑子里也好象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般。
回过头继续寻找,可心思却已经完全不放在什么密道的入口里,总在担心身后那似有似无的眼睛。
猛的回头,我大叫:“谁?”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脸孔是不是我的幻觉,那死者面具的恶魔笑容在眼前放大,参差在树影间,看不真切。
“怎么了?”李海走到我身边,关切的问。
“好象有人!”我朝树后仔细观望了一下,又什么也没有了,仿佛那一切真的只是幻觉而已。
“没有人啊!”李海也帮忙张望了一下,的确什么也没有。
沙沙~~~ 突然大作的树木摇摆声响让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我不喜欢现在的气氛,这让我联想到了死亡、灰暗、绝望和崩溃。
“对了,你带什么工具来了吗?”我看着李海,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干什么?”李海问。
“看看这里有没有怨气什么的,我记得方蕾以前曾经在心湖测试过灵鬼旋风的!”我现在倒希望法术能够帮到我们。
“灵鬼旋风是她们峨嵋的法术,我不会的。”李海道:“不过我倒可以试试我们茅山的彼岸之门。”
“彼岸之门?”我皱了皱眉,问:“什么东西?”
“一种类似于灵鬼旋风的法术,可以召唤在彼岸的有冤屈的灵魂。也是通常用来测试怨气的一种法术!”李海解释。
“彼岸是什么?”我追问。
“彼岸就是人死后去的阴间世界啊!”李海看了看四周,冲我道:“帮我去捡一些树枝来!”
“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这个法术需要摆阵,现在我没带什么东西,只能用树枝来凑合一下了啊!”李海说完,就拉着我走向树林处。
“你怎么来也不带东西啊!”我边走边抱怨,太没有做道士的职业操守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用法术来测试?我今天只不过想来看看的啊!”李海边说边捡起了地上几根蛮长的树枝递给了我。
跟在李海的后面当起了免费搬运工,我只好认命的捧着这些树枝,足足抱了好大一堆,李海才重新把我拉回了废墟处,开始摆弄起那些树枝来。
只见他把这些树枝摆成了一个七角型的框,把废墟整个都包围了起来。以为废墟还是很大的,所以这些树枝倒是刚刚好。
摆完树枝,李海重新走到了废墟的正中央,也就是七角型的正中,对我道:“把左手伸出来!”
“干什么?”虽然有疑问,但我还是乖乖的把左手伸了出去。
“等会如果真的从彼岸之门召来一些鬼魂的话,没有法术的人很容易给鬼气上身的!通常来说,一些东西总是从人的左手进右手出,所以我要在你手上盖个章,让鬼气进不来啊!”李海说完,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带出一阵青色的光芒,印向我的左手手掌心。
“哇,痛啊!”青光在没入我的手掌心以后立刻让我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好象用一把刀刮我的手掌掌骨一样,切肤入骨的疼痛让我叫出了声。
“什么呀!竟然是个鬼字!”我不满的看着手掌心里那个鲜红的鬼字,道:“你怕那些鬼魂不认识我吗?非的也给我加个记号。”
“不懂了吧!”李海瞥了我一眼,解释:“通常来说鬼其实最怕的就是你在面前说它是鬼,或者把鬼字给它看!”
“真的假的啊?”我咕哝着,摸了摸那个血红的鬼字,仿佛是被刺青到皮肤里的一样,甚至在表面还有点微微发热。
“反正这个字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去,就一直留在你手上直到我们离开这里好了。这个鬼符有辟邪的作用的!”李海说完,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道:“站在我后面不要乱动,我要开启阵法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灰色的云层有聚集翻滚的迹象,山风也似乎更加猛烈了,是不是也预见到了这彼岸之门的法力哪?
李海双手捏了个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原本静止在地上的树枝开始轻微的颤抖,并且逐渐加强,到最后甚至悬空在离地面五六厘米的地方。那看不见的山风也渐渐向我们这边聚集,我可以看见青色的旋风在那由树枝摆成的七角型里旋转出来。
一时间,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只有那巨大的青色旋风在我眼前肆虐着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不清的视野让我心生不安!
不停的旋转中我好象感觉到那一张张白色的死者面具正如投影仪一般被放射在青色的风幕中,和旋风一起旋转扭曲变形,那裂开的笑容仿佛正在慢慢蠕动张合。
突然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抵着自己左手手掌心,就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入一样,那血红的鬼字开始越来越发烫。我的呼吸因为过于猛烈的旋风而窒息。
抬起头,我只见到在一片青色的旋风中正逐渐成型一个门状的黑影,也许,这就是彼岸之门,正向我们徐徐打开……
第三十二章 童鬼河
嘭的一声巨响,黑色的大门向我们敞开,从门的深处刮来一阵寒厉的冷风,夹带着阵阵恶臭和血腥味,让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门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办法看清楚,却感觉到正有无数双从门里伸出的手向我们召唤着,似乎要把我们带入到另外一个世界。
“怎么什么都没有?”我担心的问身旁的李海,只见他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都因为剧烈的喘气而起伏着。
“别急啊!”李海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
愣愣的看着黑色的大门,渐渐的,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门口慢慢的成型,我感觉到了空气中正逐渐弥漫着一股烧焦了的气味。
隐约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居然是一个已经被大火烧的不成样子的人,正直挺挺的站在了我们的面前。那因为被大火而烧结成块的表皮已经变黑向外翻裂开来,露出了里面有点发红的内部组织,脸上因为大火已经完全不能辨认了,头皮上是一块块红黄色脓斑,和瘌痢头没什么两样,头发已经一根都没有了。不过从它凹陷的左眼处我似乎已经猜出了它的身份,穆婉容,这个曾经在阿宝的电脑中见到过的女人,一个曾经那样清秀温婉的女子。
“穆婉容?”李海把一张符纸捏在了手里,小心翼翼的问。
因为左眼被剜去,右眼又因为大火的关系被烧焦的皮肉给遮住了,它只是有点茫然的动了动那还算是脑袋的脑袋以后,点了点头。我突然感到鼻子有点酸酸的,如果说她的出轨是一种不贞,那么又是什么让她无法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哪?如果爱一个人是一种错误的话,我情愿犯这个错。
“穆婉容,说出你的冤情!”李海大喝道。
穆婉容听了这句话以后,立刻如机器人一样动了一下她僵硬的身体,我似乎听到了骨头之间相互摩擦的嘎吱声。
“还……还我……还我……”如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你什么?”李海继续问。
“孩子们,还我的孩子们!”穆婉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发狂的向我们冲了过来,原本闭上的右眼突然圆瞪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冲李海大叫,这家伙不是保证说一切都很安全的吗?
“可能是她的怨气太过强烈了,别慌!”李海气定神闲的念了一个咒语以后,手上的符纸仿佛长了翅膀一样的飞射向了穆婉容,啪的一声就贴到了她的脸上,原先发疯了的穆婉容立刻安静了下来,直直的站在了原地。
“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对李海道:“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问啊!”李海冲我翻了个白眼,向前走了一步,准备继续问。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旋风仿佛也已经感觉到了穆婉容强大的怨气而变得越来越强,那组成阵法的树枝感觉马上就要被这风撕断一般,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因为旋风的缘故周围的景象早就模糊不清,但是还是可以依稀看见那一排排茂密的树林。喘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的缘故,总觉得刚刚那双窥视我们的眼睛始终就在那里,在某棵树的后面。那惨白的死者面具竟然开始大笑着,隐约听到了那沙哑的笑声。
“李海!”我拉住了还想再往前走的李海,道:“我觉得不对头,你还是把这个阵先撤了吧!”
“不行!”李海异常坚决的否决了我的想法,道:“你知道吗?这个彼岸之门需要消耗我非常多的法力,一次以后几乎要一个多月以后才能重新用。既然已经把穆婉容给召唤出来了,就不能说停就停的!”
是吗?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抓着李海的手,看来也只能继续下去了。担忧的看了一眼四周,我突然觉得好冷。
“穆婉容,你……”李海的问话才刚刚开始,突然啪的一声巨响从身边传来,我回头一看,居然是组成七角型阵法的其中一根树枝也许是因为旋风的原因而应声折断了。原本盘旋在我们周围的旋风好象找到了出口一样,开始往断裂处涌去,一时间,几乎就是天昏地暗的变幻,强劲的风竟然把贴在穆婉容脸上的符纸也吹走了。
“怎么会这样?”李海满脸惊讶的大叫,惊恐的看着在自己眼前不断无规则扭曲的旋风和那扇已经开始慢慢晃动的黑色大门。
“怎么回事?”我用摊开双手搪在了头部,这风实在太过诡异,刮在脸上竟是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阵法居然裂开了!这不可能!”李海愣愣的站在原地,显然还在为阵法的失败而感到不可思议。
“那就停下来啊!”我感到那在手心处的红色鬼字越来越烫,好痛!
“停……停不下来了!”李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不断加速旋转在我们周围的那扇黑色大门,干涩的道。
飞速旋转的大门仿佛在我的眼前正幻化成无数个,不停的前后、左右的摇晃着,直晃得我头晕目眩,两只脚也开始打颤起来。也许是因为飞速旋转的旋风正逐渐的抽离旋风中心里的空气,我开始感到胸闷气短,两眼直冒金星。
“小心!”李海拉了我一把,我只感觉到黑色的人影和我擦肩而过,鼻子里被钻进了浓浓的烧焦了的尸臭味。
居然是穆婉容!现在的她比刚才还要恐怖,那凸出的右眼已经充血,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就好象是攻击状态中的猫一样。那烧裂的皮肤表面正被一股气给撑裂开来,红色的血肉从里面翻了出来,还有黑红色的浓液。即使是没有任何法术的我也从她的体内感觉到了无比的愤怒和怨气,还有……杀气!
“小心,千万别跌到门里面去,要不然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李海一边紧紧的盯着穆婉容一边还不忘了叮嘱我。
“知道了!”我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那些几乎在空气中漂浮不定,似有似无的黑色大门,就好象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里面紧紧的盯着我们。
“破!”李洋一连打出了好几张符纸,可惜全都在穆婉容身前半米左右的地方被蒸成了几缕黑烟。感觉上穆婉容已经在自己的面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不好,怨气实在太强了!”李海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慌乱无措的样子。
“还我的孩子们!”穆婉容的声音仿佛也变了,就好象是不止一个人在说话一样,那重重叠叠在一起的声音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失去孩子的母亲发出的哪?
“混蛋!”李海冲着朝我们飞奔而来的穆婉容冲了过去,我看到他的手上正型成了一个圆形的青色光团,向穆婉容抛了出去。
“啊!”穆婉容的法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强大起来,使劲的一个甩手就把李海的那颗青色光团给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青色光团被甩到了正旋转不停的旋风上,立刻就爆裂开来,风壁也似乎被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但是只是一瞬间,就又重新聚拢起来。重新聚拢的旋风好象是发了疯一样的向李海卷来。
“小心后面!”我马上出言提醒。
李海马上左脚一个点地,整个人就跳起了足足有三米多高,比任何奥运会冠军都要厉害啊!可是,还没有等我赞叹完,那些旋风似乎都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转了一个弯以后居然重新向还在空中的李海射了过去。
眼前闪过一道血光,似乎温热的血液都飞溅到了我的脸上,就在我瞠目结舌的时候,李海已经向我这边滚落了下来。就在我抬脚准备上前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那扇黑色的大门正突然静止在了李海就要跌落的地方!没有多想,脑子里只是想快点去看看李海到底怎样了,我已经整个人都往前倾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下坠的李海。重心不稳,我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抱着李海一起往后滚去。翻滚中我努力腾出一只手来想撑住自己的身体,可是那扇黑色的大门却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我的背后。
咔啦一声,我听到了自己的手腕扭到的声音,而身体却已经连同李海一起向门里滚去,眼前立刻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滚动中好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滚过一块块表面似乎呈圆形的石头,压的人脊背好痛。强忍住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我推了推我身边的李海。
“你没事吧!”我可不想以后不能向李洋交代啊!
“哦!”李海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还好,至少表明还有气在。使劲的把他扶了起来,可惜光线太暗,我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脸。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我担心的摸了摸他的身体,感觉到他的右肩膀处似乎有粘稠的液体正在望外涌出来。
“还好……只是右肩一点小伤而已。”李海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安慰我。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好象已经在门里面了。”我四下张望了一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是吗?”李海苦笑了一下,道:“我还从来没有进来过哪!”
“拜托,这不是旅游!”我没好气的道。
“门里的世界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李海有点吞吞吐吐的,好一会,才慢慢的道:“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活着走出过这扇门!”
“什么?”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李海似乎在安慰我,但又更象在安慰他自己。
扶着走路蹒跚的李海,我们摸索在黑暗里,周围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地上的路实在不好走,那些小圆石头似乎都是松动的,有几脚还把它们给踢了出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里滚动着,当滚动的声音消失以后,突然,我看到了地上冒出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幽幽的发着光,如夜中的猫。然后是又一双,再一双……直到我们的脚底下被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充斥着。
红色的光芒突然在我们身旁大炽,我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在那片如日光般强烈的红光里,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宏伟庞大、诡异迷幻、非正常的奇幻世界,我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但是从身旁李海的脸部表情来看,这一切似乎又是真实的。
踩在我们脚底下的并不是什么石头,而是……而是一个个孩子的头骨,为什么说是孩子,因为这些头骨都非常小,和正常成年人的头骨要小上很多,况且它们头上的骨缝都没有合并。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就是从这些小小的头骨的眼眶中射出来的,虽然早就已经没有了眼睛,但是从黑洞洞的眼眶里依然折射出来带有怨恨和绝望的怨毒眼神。这由孩子的头骨所组成的平原大地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辽阔,那何以万计的血红色眼睛仿佛是天上的星星一样繁多。可是星星给我们的是光明,而这眼睛只给我们死亡。
身旁红光大炽的,是一条正在翻滚着无数胚胎的滔滔血河,那些还似乎粘连着胎盘的人类胚胎有的已经成人型,有的还只不过是一块模糊的血肉而已。从破裂的胎盘里伸出来的苍白小手显得异常刺目。整条河足有几百米这么宽,蜿蜒的向头骨平原的深处奔腾咆哮而去。
“童鬼河?”李海惊讶的叫出了声,但是声音倒更象是被掐在了喉咙里。
“什么?”我回头看着已经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李海问。
“我曾经听我师父讲起国童鬼河,这是由无数世上冤死的孩童和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强烈思念和怨气所型成的一条河流,是通往阴间的一条路口。”李海回答。
冤死的孩子吗?我看了看脚下那不计其数的头骨和血河中成千上万的胚胎,这里一定聚集了不少孩子的怨气吧!本来就听说天真的孩子具有比成年人更敏锐的灵力,那么,当他们死亡的时候所型成的怨气一定也不少吧!至于失去孩子的母亲,她们的怨气一定更为可怕,因为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没有一个会如此不计回报的爱你的人。对于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一定没有什么比失去亲生骨血来得更为悲痛的事情了吧。
“那,有说逃出去的方法吗?”我抱着一线希望,问。
“没有。”李海摇了摇头,道:“因为没有人可以活着逃出去。”
“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我安慰着他,道:“我们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刚才的阵法怎么就乱了哪?这太不可思仪了。”李海懊恼的道。
“别想这些了。”我架住了他的身体,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应该是找出口才是。可刚才进来的那扇门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而且现在所处的地方又是一望无垠的平原,除了一条血河,我实在找不到第二样东西。
茅山派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清秀男孩子正着急的看着他眼前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干瘪层叠的皱纹似乎宣告了老者所经历的沧桑岁月。
“师父,你让我去吧!”男孩子使劲的摇了摇坐定不动的老头,哀求道:“你明明知道大师兄有死劫还不让我去帮他,你还算不算师父啊!”
“一虹,不是为师不帮你大师兄。”老头遗憾的望着眼前他的关门弟子,道:“只是这一切都是他的命,逃是逃不掉的。”
“我不管啦!他逃不掉,但是我总可以去帮他吧!”一虹赌气的跺了跺脚,道。
“不可以。”老头只坚决的说了三个字以后就重新闭上了眼睛,任凭一虹怎么摇怎么哀求都不再理睬他
“哼!”一虹气愤的冷哼了一下,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如果你不答应,我等晚上就自己偷溜下山去好了。想到这里,一虹也不再纠缠老头,转身就想离开。
“想走了吗?”老头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来一把拎住了男孩子的衣领,道:“你现在就给我去山后的乾坤洞里修炼去!”
“什么?乾坤洞?这一去不就是要一年半载?我不去我不去啊!”一虹努力的在空中踢踹着双腿,企图从老头的魔爪下脱身,可惜他实在太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老头往山后拖去。
老头拎着可怜的一虹来到了后山上一片杂草丛生的山壁面前,只是挥了挥手,山壁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山洞的入口,洞的上方还写有乾坤洞三个大字。
“你给我在里面修炼,什么时候让你出来我自会来接你。”老头说完,就把手上的一虹往里面一甩。一虹刚被抛到山洞以后,洞口又马上回复到了先前杂草丛生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头感觉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了。抬头看了看西方,老头自言自语的道:“李海啊李海,为师可以做的已经都做了,可不可以逃过就看你自己了!”
第三十三章 重返人界
不远处的平原上正逐渐的聚拢起一缕缕黑烟,扭曲的幻化成人型,那不是刚才的穆婉容吗?我扶着李海往后退了一步。
“还我的孩子们啊!”凄婉的声音再度响起,由黑烟组成的人型在不断的扭动弯曲着。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我无措的看着眼前飘渺的黑烟,这里的怨气让我由骨头里散发出一种寒意,左眼开始感到好难受,浑身都不自在,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游走。
穆婉容已经越来越近,脚下的孩童头骨开始发出噶啦噶啦的声响,正在慢慢蠕动。整个人如陷进流沙里一样的慢慢下沉,片刻之间那些小小的头骨已经把整双脚都淹没了。
“快往上走,被这些东西埋了可就真完蛋了!”李海努力的想抬起脚,可是那些头骨仿佛已经张嘴咬住了我们,把我们牢牢的固定在原地,任凭我们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迈开一步。
左手手腕已经红肿了起来,我咬了咬牙,用手去攀住已经没到我们膝盖处的头骨,可是那些头骨却淹没的更快,手心里的红色鬼字开始微微发光,只觉得有人正用无数根钢针深深的扎入了我的皮肤里。
“李海!”我转头想让他快点想办法,却没想到他的脸色已经比刚才还要苍白,连嘴唇都已经返白,从右肩处冒出的鲜血已经把他整个右半边身体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身体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挤压在我胸口和后背的头骨让我喘不过气来,再看看李海,他的肩膀伤口处因为挤压已经血流如注,那些头骨只要一碰到这些鲜血就立刻变大了一圈,就好象这些鲜血是它们的食物一样。这样下去李海就算不被压的窒息而死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我艰难的伸出手想帮他拨开那些头骨,已经整个变成红色的头骨突然张嘴向我咬来,连收手的时间都没有,只感觉到手指上钻心的疼痛。
哇!我惨叫了一声,那头骨残存的一些牙齿正紧紧的咬住了我的手指,感觉到骨头被夹住的疼痛。
“快……快用鬼字对着……对着它!”李海艰难的对我道。
鬼字?我愣了一下,忙摊开左手,从我的手心里立刻射出一道红光,直照向那个正咬住我手指的头骨。那一刻,我居然从早已经没有面部肌肉的骨头上看到了一丝惊恐的表情。
就在头骨微微松口的那一刹那,我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被咬到的中指和无名指上已经鲜血淋漓,连骨头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没有多想的余地,因为我和李海已经整个人都没入了头骨里,只剩下了两个脑袋还露在外面。如果有第三个人来看的话这场景一定很诡异恐怖,如汪洋一片的头骨里却有两个人的脑袋夹杂在里面,显得异常突兀。
穆婉容身上的黑烟开始围绕在我和李海的周围快速的旋转起来,那刮在脸上的黑色旋风好象是刀一样,痛的我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
窒息,胸闷,眼前一晃一晃的不够真实,整个身体除了左手动都不能动,感觉那个鬼字似乎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左手处的头骨在微微的松动。
当我望向李海的时候人立刻整个的冰凉,那黑色的旋风就好象是一个剥离机一样,李海的整个脑袋已经变成了没有表皮的头颅,露出了里面血红的肌肉组织,就象是大学解剖实验室里呈列的头颅标本一样。那圆凸的眼珠和没有了嘴唇的嘴,都让我感到眼前一片发黑。
他呆呆地站在安家的废墟上,风吹过,只吹起一地的落叶,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彼岸之门,更没有穆婉容的鬼魂。
穆婉容?一想到这个女人他就感到无比的沮丧和心烦意乱,内心的愤怒怎么可以发泄?沮丧里含有无比的愤怒,烦躁里含有无比的绝望。
一只脚使劲的踩上了地上的一根树枝,似乎是把心中的郁闷都发泄在了这根树枝上。被死者面具遮住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端倪。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冷冷的道:“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女人用严厉的口气道:“我明明感觉到这里有异常强大的怨气,一定是有什么人开启了通往阴间的大门。”
“没有!”他还是冷冷的口气,只是语气里竟然有一点点的畏惧。
“在他没有彻底了解灵魂提炼术之前你不能杀他,他对我们还有用处。”女人道。
“如果他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你认为他还有施展灵魂提炼术的能力吗?”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已经可以让他下地狱一百次,可是这都是为了你啊!为什么你从来就不正视我的爱?那个人,就这么好吗?
“他会回来的。”女人说完,就转过了身,再次消失在他的眼前……
是吗?他冷冷的笑了出来,谁都没有办法从阴间回来的,不是吗?
四周是一片漆黑,我感觉到自己正漂浮在这个幽闭的黑暗空间里,李海已经不知去向,孤独和恐惧正紧紧的包裹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
这就是临近死亡的感觉吗?这么孤单凄凉,好冷,好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慢慢的卷起了身体,就象一个在母亲身体里的胎儿一样的姿势。难道说人是以这个姿势来到这个人世间也要以这个姿势离开吗?
浑身微微的颤抖,身体里正有什么东西往眉心处汇拢,感觉空间里有奇怪的波动切合着身体里的东西一起脉动。我闭上了眼睛仔细倾听那似遥远又近的声音。
咚,咚……
好象是心跳的声音,又好象不是,身体渐渐开始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包容感,空间的波动呼唤着身体上每一个细胞。眉心处的松果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微微的疼痛反而让我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胸前的玉佩还是那样温暖的贴在胸口,感觉好象就要印进皮肤里。
眼前闪过一些奇怪的符字,印向脑海的深处,我忽然感觉到,空间里那奇怪的波动应该就是漂浮在这个空间里的灵魂们,迷失在这个阴间和阳间之间的空间里,找不到出路。
睁开眼睛,黑暗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无数骷髅的头骨,只是奇怪的是,每个头骨原来的眉心处都有一小团淡金色的光芒轻轻闪烁着,照亮了黑暗的空间,如繁星一样。自己的眉心处开始发热,感觉也发出了同样的光芒。
眨了眨眼,那些头骨渐渐浮现出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腱、眼珠、表皮……象是上帝造人时的顺序一样渐渐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面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一切都好象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切换着,上帝正在这里向我展示他的神奇。那一张张成型的面孔里有我熟悉的,也有似曾相识的,更有完全陌生的。也许这就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所有的面孔,只是人总是过滤掉和自己无关的记忆。
眉心处的光芒越来越炽,淡金色的光芒让我全身的毛孔都打开,感觉波动正穿过我的身体,那些相识或不相识的人的记忆都在这个时候掠过我的脑海。无数的情感,悲伤、喜悦、愤怒、怨恨、温暖、铺天盖地的涌入身体里,人类的悲欢离合从没有过的真实自然。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每一滴血液的沸腾。
原本黑暗的空间正越来越亮,我感到空气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面孔开始变得不真实,就如蒸发于空气的轻烟一样消失在我的面前。
当我的双脚重新感到大地的时候,身体甚至因为不习惯而摇晃着,剧烈的喘着粗气,我最后还是跪到了地上。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卧倒在地上,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李海!
抬头张望,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安家废墟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我使劲咬了一下舌头。好痛!看来是真的回来了,不是我的幻觉!太好了!几乎就要当场欢呼出来,可一想到刚才在童鬼河李海那触目惊心的伤,我的心立刻就冷了下来。
紧张的望向李海,似乎还动了一下!快步上前,我一把扶住了李海,右肩上的伤口似乎已经凝固了,但是那一大滩血迹仍然让我一阵手忙脚乱的擦拭。
“哦~~~ ”从李海的喉咙里传出了轻微的呻吟,他在昏迷中皱了皱眉。
“李海,李海!”我小心翼翼的摇了摇李海。
慢慢的,李海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的我真想放鞭炮庆祝一下。
“太好了,你醒了!”我扶着李海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走路的力气。
“怎么……怎么回来了啊?”李海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好命,可以从童鬼河回到阳间,当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道:“刚才我就看到好多头骨变成了无数个面孔,然后它们就发出了淡金色的光。”
“头骨?面孔”李海用一个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我,道:“我就感到周围一片黑暗,然后就是淡金色的光而已。”
“是吗?”我提了提眉毛,难道只有我看得到那些东西吗?算了,反正自己也活着回来了,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我们怎么办?”李海摸了摸伤口,问。
“去医院?你的伤口……”
“不用了!”李海打断了我的提议,道:“我觉得已经没什么了,好象那个淡金色的光有治疗的作用。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还是担忧的看了看李海,才道:“那就听你的吧,我们现在先回寺庙吧!”
周围的空气也许是因为傍晚的原因而充满湿气,我突然感觉到空气中那熟悉的波动,望了望四周,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李海问。
“没什么。”我笑了笑,扶着李海向犹如漂浮在我们眼前一般的寺庙走去。
一路上我和李海都没有说话,觉得空气中的波动仿佛就在身边涌动,无处不在,似有似无,时强时弱。身处在这偌大的山林中的我正全身心的感受着,这感觉就好象是在母亲体内一样,这应该就是被我们出生以后背遗忘的感觉吧。人生来就有感觉这波动的能力,只是凡尘的事物蒙蔽了我们感知的眼睛,才让我们成为被上帝遗忘的孩子。那山,那水,那树木,却在静默中感受着这波动,这是上帝的恩赐,只是人类太过娇纵,才会丢失这最基本的能力。
天上的星星开始露出了亮亮的光芒,这世间应该没有绝对的黑暗,即使是黑夜,上帝也赐给了我们星星和月亮。那么人的内心哪?是不是也没有绝对的黑暗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我抬头看了看寺庙的大门,一个纤弱的身影正在那里静静的站立着,好象是白云。
“林逍?”白云好象看到了我,立刻向一个小鸟一样向我们这里飞扑了过来。
“白云!?”我停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满脸泪水和焦急的白云奔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在哭?!为谁哭?我吗?
“你……你终于回来了啊?”白云忽然又笑了出来,泪水却还挂在她的脸上。
“啊……是啊!”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在担心我吗?
“回来就好,你们走了一天,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了哪!”白云体贴的帮我一起扶住了李海。
“遇到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一笑而过,并没有打算告诉白云童鬼河的事情,也许是不想让她在担心一次了吧。
重新回到房间以后白云又是热水,又是晚饭的张罗着,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白云。”我拦住了还想帮我们倒水的白云,道:“我自己来好了。”
“没什么啦,我来好了。”白云还是坚持帮我们倒了热水,感觉上更象一个照顾着两个顽皮弟弟的姐姐一样。
等白云帮李海又是清理伤口又是包扎好以后,天已经很晚了,送走了已经疲倦的白云,我倒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对你很好啊!”李海慢慢的喝着水,一边慢悠悠的道。
“兄弟,她刚才服侍的好象是你吧!”我向他白了白眼睛,道。
“但是她的眼睛可一直在关注你哦!”李海冲我打趣。
“好了!”我轻轻的打了一下李海的肩膀,很成功的让他痛的撕牙裂嘴了一番,道:“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童鬼河的事情吧。”
“怎么,有疑问?”李海问。
“废话!我们能这么完好无损的出来就是一个最大的疑问了!但是这个可以先放一边!”我说着,从行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道:“我们现在可以大致来列一个安家的家谱好了。”
摊开纸,我匆匆的把自己心里想的东西写了下来,然后把它递个了李海。
夫妻关系:安正东 穆婉容
子:安冉
安正南
情人关系:安正西 徐力
安正北 穆婉容
子:安轶
“你看,”我指着纸,解释:“安正东,安正南,安正西和安正北之间是兄妹的关系,根据我们现在知道的,好象在三十年前只有安正东一人结婚,妻子就是和小叔安正北有着情人关系的穆婉容。安正南当时并没有结婚,安正西虽然有个情人叫徐力,但是因为兄长们的反对而迟迟没有结婚。如果说安正东和穆婉容生的儿子是安冉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先假设安轶是穆婉容和安正北的私生子。那么,问题就是被彼岸之门召唤出来的穆婉容为什么要说还我的孩子们哪?”
“这有什么不对?她不有两个儿子吗?”李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
“不!”我坚决的摇了摇头,道:“还我的孩子们,一个母亲在什么时候才会说这句话?”
“当然是孩子被拿走的时候啊!”李海摸了摸伤口,回答。
“对啊!你别忘了,安冉可是光明正大的安家长子,不必要从穆婉容身边拿走。拿走的一定就是当年她和徐力因为偷情而生下的私生子安轶喽!既然安轶是一个孩子,她为什么要用孩子们这个复数形式?”我特地把复数两个字说的很重。
“你的意思是……”李海指着我道:“当时被拿走的应该是一个以上的孩子!?”
“我想……”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当时穆婉容和安正北的孩子说不定是一对双生子!”
“又是双生子?”李海有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道:“那么说安轶应该有个孪生哥哥或是弟弟喽?”
“十有八九是弟弟!安家是月影族流落在外的后裔,也在无形中遵照了月影族族规:双生子的第二个是不祥的,应该被抛弃。”我道。
“所以安正北后来只认了安轶,而忽略了弟弟?”李海接着问:“那这个弟弟现在又在哪里哪?”
“哪里?”我上扬了一下嘴角,道:“李洋应该有向你提起过那幢烂尾楼里的尸骨吧?”
“你是说那具尸骨就是弟弟?那么就是安冉杀的喽?天哪!”李海仰天翻了个白眼,道:“安家的人怎么就喜欢自己人杀自己人?”
“我还只是猜测而已。”我道:“可惜的是那具尸骨的头颅面部损伤的太严重了,否则我还可以做一个颅像重复术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哪!”
“全是猜测,最好有证据证明才好!”李海惋惜的道。
证据?我歪着头想了想,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证据,安轶的尸骨已经被拿去做检验了,应该有什么办法的才对!
第三十四章 线粒体DNA检测
诶?!我突然灵光一闪,冲李海道:“我手机已经没电了。你手机还有电吗?”
“干嘛?”李海从口袋里摸了好半天才把手机摸了出来,递给我道:“我的也快没了,谁叫这里不通电哪?”
“我要打两个电话,希望可以找到证据。”我自信的朝李海笑了笑,开始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喂,小任吗?我是林逍。”
“林逍?你怎么样?有线索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不要这么多问题好不好?我现在跟你说,你明天让小袁对那具烂尾楼发现的尸骨做一个线粒体DNA 检测,然后尽快把检测报告传真给在**省公安局的李洋和方蕾!”
“线粒体DNA 检测?为什么啊?”
“哎呀,你不要多问了,反正有大用处就是了。好,就这样吧,我挂了哦!再见。”
“哎!林逍……这……”小任的问话没有说完就被我挂断了,因为还有第二个电话需要马上就打:
“喂,是方蕾吗?”
“林逍,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哦,没出事,我和李海都很好。”我暂时隐瞒了童鬼河和李海受伤的事情,道:“方蕾,你能不能明天就去对安轶的尸骨做一个线粒体DNA 检测?我已经让小任对那具烂尾楼发现的尸骨也做一个线粒体DNA 检测,然后叫他尽快传真给你。你能不能比对一下他们两个的基因图谱哪?”
“为什么啊?你怀疑他们是……?”
“有这个可能,所以需要进一步的证明。”
“好,我明天就做。”
“对了,阿宝怎么样了?”
“住医院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你要小心照顾自己啊,我这里很好。手机快没电了,不跟你说了。我们过几天再详细说吧!”
“好的。你……你要保重啊!”方蕾的口气充满关怀,让我很是窝心。
笑了笑,我道:“知道了,再见。”
“再见。”
一挂上电话,李海就立马疑惑的问:“什么是线粒体DNA 检测?”
“线粒体是一种几乎存在于所有细胞内的一种物体,叫细胞器。它包含了遗传物质以及许多对细胞新陈代谢起重要作用的酶。能独自复制和提供密码以合成某些蛋白质。”我向李海解释:“线粒体DNA 检测和一般的DNA 检测不同。每个人体细胞里只有一个细胞核,而线粒体却有数百个……线粒体DNA 检测法就是依靠这数量上的优势来获得比较准确的数据检验结果的。而且线粒体DNA 还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就是它是依靠母亲的血液来遗传的,也就是说,一个人的线粒体DNA 只能从自己的母亲那里获得。虽然在准确性上它没有DNA 检验这么准确,但是也具有特殊的识别价值,就是可以证明两个人是不是属于同一个母系血缘。”
“这么说……”李海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你是想鉴定一下安轶和烂尾楼里的那具尸骨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喽!”
“不错!”我打了个响指,道:“因为烂尾楼里的那具尸骨头颅部分毁坏的相当严重,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进行颅像重合术。现在既然我们怀疑安轶和这具尸骨的关系,这个检测方法是最合适的了。”
“如果他们之间如你想的是兄弟关系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肯定安冉有杀人的嫌疑?”李海问。
“很有可能,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别忘记了,安冉到现在都没有下落,其实他才是关键。”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了哪?从阿宝的电脑资料来看是从五年前消失的,可是又突然在三年前出现并且出资建造了一个半路停工的烂尾楼。还有那个画展,开办的实在太过奇特了,为什么去的人除了我都死了?真的是安轶杀的吗?动机哪?
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摇了摇有点发涨的头,冲李海道:“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睡觉吧。”
“是啊!”李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也感觉好累哦。”
“那明天见!”我笑着把李海送出了房间,临走,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你的伤没事了吧?晚上记得要锁门!”
“知道了!”李海冲我摆了摆手,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我把靠床的那扇窗户打开,迎面扑来的山风有点潮湿的寒冷,还有淡淡的泥土味道,这让闻惯福尔马林味道的我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当清新的空气穿过肺部带走体内的浊气之后,原本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开始重新清醒起来。
斜靠在床上,我又忍不住翻开了那本抽象画册,奇幻的蓝色油彩仿佛游离出了纸面,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蓝色世界里一样。那些油彩正在不断的重新排列组合,构成了一张张奇怪的画面,好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脑袋里却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子怎么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揉了揉眼睛,我把画册放到了桌上合衣躺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已经泛黄的天花板,刚才在童鬼河里所看见的孩童的头骨仿佛又在这些天花板里浮动。
四周寂静的只有我的呼吸声,我把整个身体都卷缩成一团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却渐渐浮现了母亲温柔的面庞。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想起她了哪?我曾经刻意遗忘的人和事,却总在最孤单寂寞的时候向我涌来。
自己是几岁的时候失去双亲的哪?大概是九岁吧,或者更早,记忆中只有那轰隆的汽车撞击声和冲天的火光让我做了好几年的噩梦,每每在午夜醒来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面对黑暗。已经记不清母亲的长相了,但只要一想到她,我的脑海里就可以浮现出温暖、关心、善良等等的词眼。也不知道为什么,照理说九岁应该懂事了,可是为什么我对九岁之前的记忆总是不清晰,跳跃、断裂、重叠、模糊的人和事却占据了我的记忆。不过记不清楚也好,有些东西,本就不必费心记忆。
昏暗的烛光跳动,感觉空气中有着细微的奇妙波动。用力按了一下胃,微微的疼痛让我整个身体都开始抽筋起来。不会吧,都这么晚了,还闹胃病?难道是因为被今天晚上折腾的?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我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找白云要点胃药,因为她也和我一样有着胃病的苦恼。不同的是她总是随身带着药,而我却总是不带。
打开房间的门,如墨一般的黑暗顿时吞噬了房里仅有的一点烛光,我缩回了想要跨出去的脚,对黑暗的厌恶让我打了个冷战,可是正逐渐加剧的胃痛却让我不得不重新迈开了步子。
走在也许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木头地板上,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我的脚步正奏起了一只奇妙的曲子。当我站到白云的门前时,我感觉到黑暗正在抚摩着我每一寸的肌肤,这样的感觉让我有点恶心的想吐,也许这只是胃病又犯的缘故吧,我摇了摇头,想把自己古怪的念头给摇走。
“白云,睡了吗?”我在门口轻轻的呼唤,门里没有一点声音,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也许她已经睡下了吧,算了,还是忍一忍吧!就当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门却突然悄无声息的开了,黑暗里,白云的那张脸近似惨白。
“对……对不起。”我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从她房间里飘出来的一股奇怪的味道让我直皱起了眉头,也许应该算是香味吧,但是香的好奇怪,不是她一直喜欢的嫉妒,也不是她新开始用的毒药,总之是让我有点感冒的香味。
“怎么了?”白云把门半掩着,只露出了半个身体,问我。
“哦,对了。”我忙指了指自己的胃,道:“老毛病又犯了,你这有药吗?”
“哦!”白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道:“没有了。”
“没有了?”我惊讶的道:“你的胃病不是比我还厉害,一直是药不离身的吗?”
“我已经好了。”白云淡淡的道。
“好了?”我问:“你在哪家医院看的啊?我也要去!”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隔了好久,白云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近似嘲讽又似哀怨的神色,道:“你以为我真的有胃病吗?”
“哎?”我的大脑好象停机状态,搞不清她的话。
“我一直带在胃药在身边并不是因为我也有胃病。”白云轻轻的瞥了我一眼,我的大脑里立刻浮现出了往日在大学里的那些回忆,怪不得总不见白云发病,怪不得她总是会在我发病的时候第一个把药递到我的面前。难道说……她一直有胃药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我?如此曼妙的女子,自己竟然会这么轻易的错过了。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方蕾,理智把刚刚从心里冒出的一丝温情给抹杀了。
张了张嘴,我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那曾经四年的朝夕相处竟然没有让我察觉到她的心意。说自己太过迟钝好哪还是说白云掩饰的好哪?当缘分这么清楚的摆在自己的面前时根本看不见,却只等到现在尴尬的两人傻傻的对站在寒冷的夜里。
空气中弥漫着怪怪的香味,胃病的折磨让我弯下了身子,几乎是哽咽的,我对白云道:“你没有就算了,我回去喝点热水就会好的。”说完这些,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奔跑中,我感觉到有一道哀怨的视线正悄悄的落在我的背后……
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一碗热粥猛瞧,那升腾起来的白色热气象极了一张张恶魔的面孔。握着调羹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还在作祟的胃病还是因为即将要看到白云的尴尬。
“你怎么不吃啊?”李海推了推我,问:“胃还不舒服啊?等会我陪你到村里问问有没有什么胃药好了。”
“哦,好的!”我机械的点了点头,眼睛却忍不住瞄向了门口,听到有脚步声正在向这里走来,应该是白云吧!
果然,一身黑色绒线衣和蓝色牛仔裤的白云出现在我和李海的面前,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自然,好象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还冲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啊!”我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极力的掩饰着心中的疑问。但是脸上怪怪的表情还是让李海看了出来,问我:“你怎么了?”
“大概是胃疼了吧!”白云一边端起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一边笑意盈盈的道。
“是啊,哈……哈哈”我悻悻地点了点头,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想了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那更要吃粥了,粥养胃的。”李海向我努了努嘴,一边顺手把我面前的粥向我推了一下。
“知道了。”我用调羹拨弄了一下雪白的热粥,勉为其难的吞了一口,虽然粥的热气让胃部好受了一些,但是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仍然让我脸色发白。
胡乱的吃了几口粥以后我就被李海往山下的村庄拖去,留下白云一个人待在寺庙里。下山的路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变得更加难走,我用手拼命的抵住胃部,冷汗却还是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叫你留在寺庙里我去帮你找药还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李海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没好气的埋怨着。
“走一走总比待在床上要好。”我咬着牙道,其实我是不想一个人单独面对白云,可能因为在感情面前我一直是个不勇敢的人吧,我没有太多的勇气来处理多余的感情。
“受不了你!”李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方蕾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呵呵,嫉妒了啊?”我努力不要让自己想着那该死的胃,和李海打着趣,几乎是用了比平时要多一半的时间才磨蹭的到了村子里。
好不容易找到了唐京的家,我已经几乎连抬脚的力气都被消耗掉了,只坐在那里呼呼的喘气。
“唐老伯,您这里有什么胃药吗?您看,林逍他胃痛的厉害!”李海向正为我们端茶倒水的唐京询问。
“哟!胃药啊!”唐京颇为为难的看了我一眼,道:“我们这里一向是缺医少药的,胃药可没有啊!”
“啊?这怎么办啊?”李海着急的看了我一眼,道:“这里难道就没有医生吗?”
“医生有啊!可是要走好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县城里才有。”唐京把一碗热水递到了我面前,我艰难的摇了摇头。
“对了!”唐京的老婆突然从后面伸出了一个脑袋,对唐京道:“老头子,你怎么忘了隔壁老王哪?他儿子前几天还从城里来看过他一趟,听说还带回来了很多东西,说不定有胃药哪!?”
“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哪?”唐京高兴的一拍大腿,冲着我们兴奋的道:“走,我带你们上他家去看看。”
“这……这就麻烦您了啊!”李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一看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就只能厚着脸皮拉起我跟在了唐京的后面。
第三十五章 拼图
真没有想到在物质条件发展迅速的今天,在某个角落里仍然有着贫困的人们。当贫富差距如此清晰的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叹息和不平。望着几乎是家徒四壁的屋子,我几乎已经开始遗忘自己肉体上的痛苦。相比较他们而言,我可以算是幸福的近乎奢侈。而当城市里的人们正在无比的鄙视着山里人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山里的人们正以他们最朴实和真诚的心来对待我们这些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
握着温暖的水杯,胃部因为药的作用已经开始渐渐好转,疼痛已经离我远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来谢谢面前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他把他儿子特意从城里带来的药分给了我,虽然他有着比我更严重的胃病。也许,从一个城里人的眼光来说这点并不算什么,只要几块钱就能从任何一家药店购买的到,可我知道,在这个村子里,这点药,对这个老人而言就是比金子还贵重的东西。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分给了一个陌生人。如果说,人的物质条件和心灵的净化程度是呈反比的话,又有几个人可以选择心灵上的富裕?
“王老伯,真是……真是谢谢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感激,连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呵呵,没什么,反正药就是给病人吃的啊!”王老伯倒是很大方的朝我们笑了笑,脸上几乎是有点腼腆的表情。
“叔叔,叔叔!”突然,一个黑黑皮肤的小孩子从王老伯的身后钻了出来,怯怯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小朋友?”李海弯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又笑着问王老伯,道:“这是您的孙子吧?”
“是啊。”王老伯宠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道:“他爸爸妈妈都在城里打工照顾不了他,只好由我这把老骨头来照料了。”
“叔叔,你们陪我玩吧!”孩子拉了拉李海的衣袖,撒娇道。
“小山,别烦人家。”王老伯歉意的朝我们笑了笑,就想把孩子拉开,但是马上就被李海阻止了。
“没什么啊,这孩子很可爱,一点也不烦我们的。”我也在旁边帮腔。
“叔叔!那你们来陪我玩游戏吧!”孩子得到我们的鼓励,小脸顿时激动的通红,拉着我们走到了床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布包裹。
什么东西?这么小心的保护啊?我有点疑惑的看了看王老伯,老人憨厚的笑了笑,解释:“这孩子可宝贝他爸爸上次从城里带给他的玩具了,别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让碰的哪!”
哦,玩具啊!我和李海了然的笑了一下,小孩子嘛,总是对玩具特别的喜欢,而且又是他爸爸特地带给他的,怪不得这么宝贝哪!
看着小山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拆开,我仔细一看,原来只不过是一副小的可怜的拼图游戏,好象还是大超市里用来促销用的派送礼物而已。
“叔叔,我们来玩吧!”小山仰起了小脸,朝我们骄傲的展示着他心爱的玩具。
“好啊!”我笑着把拼图打乱,心却突然咯噔了一下,对小山道:“叔叔陪你一起把拼图重新拼起来,好不好?”
“好~~~ !”孩子兴高采烈的开始摆弄起一块快的拼图,可是怎么摆都没有办法把它们重新复员成原貌。看着着急的满头大汗的小山,我笑着把其中一块拼图拿到了他面前,解释:“小山,不要急,只要你记住图案原来的样子,就可以慢慢的一块块的把它们重新拼到一起,你看,就象这样。”
对,就象这样,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也在对我这么说……
我一边说一边把几块拼图重新拼到了一起,原先图案上的一只小狗的脸立刻就成型了。看着已经有模有样的拼图,小山的脸上又重新笑开了花,也许,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个拼图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玩具了吧。
“来,小山,你看,”我指了指另外的拼图,道:“这些拼图其实都有着联系和关联,只要你找到它们的共同之处就可以拼回原来的样子了哦!”
原来的样子,什么才是原来真正的样子……
我感到心里渐渐烦躁起来……
“小子,你对拼图蛮有一套的嘛!”李海在身后推了推我。
“那当然了,我可是大学里有名的拼图高手哪!”我头也不回的继续我向小山传授拼图秘诀的伟大工程,小山这孩子也真的是非常的聪明,只是短短的几分种时间就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不一会的工夫就把拼图拼好了。
“哇,叔叔,我拼好了,拼好了!”小山得意的向我炫耀着,我也开心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孩子总是很容易得到满足,一个小小的拼图恐怕就可以让他乐上个半天吧!
在小山无比崇拜的眼神和老王憨厚的笑声中我和李海走出了老王的屋子,一看天,竟然又阴沉了下来,有种向下积压的感觉,灰色的云层中仿佛饱含着澎湃的雨水,空气中的湿气正在不断加大,开始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通往山上寺庙的石子小路上开始渐渐的布满细密的水珠,双脚踏上去滑溜的几乎就要从山上直直的摔下去。我不禁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够在下雨之前赶回寺庙,而眼前却始终回放着刚才和小山一起拼图的画面,感觉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地方正在蠢蠢欲动。清冷的空气并不能让我感到清醒,反而使得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精神恍惚的连步伐都开始更加摇晃不定。使劲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希望能把脑海里那股奇怪的感觉给摇出来。
画展、抽象画、安轶、三个死者和我———这仿佛只是一个巧合,自己曾经参观过的那个画展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最奇怪的大概就是那些几乎是雷同的蓝色抽象画。可是为什么安轶要安排这次画展哪?还有,他曾经说这些抽象画其实另有涵义,虽然自己曾经按照指示上了那个网站,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画中真正的涵义。接下来就是连续的命案和烂尾楼里的那具尸骨,一件一件事情象是事先蓄谋好的一样在冥冥之中把自己带到了这个远离城市的小小村庄里,安正西、安轶的死又太过突然,这些事情刺激着人整个的神经,一天天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反而把最初的疑团给晾在了一边……
这画中的真正涵义,究竟是什么哪?
抬头望向天空,灰色的云层仿佛只要一碰就会吐出大量的雨水,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脑海里的灵光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莫名的烦躁,那是明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却无法开启的无奈。
那些蓝色的油彩……
死者面具……
森罗女神……
被剜出的血淋淋的左眼……
都呈一个个的特写在我脑海里回放着……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忽视了……
敲了敲脑袋,我努力让自己不再想了,想得头好疼,几乎要涨裂开来……
黑黝黝的瘦小脸庞,小山的笑容在我眼前突然开始摇晃,渐渐的,他的容貌开始模糊,正在无比清晰起来的是那副再简单不过的拼图,就象是动画效果似的在我眼前组合、分裂、再组合、再分裂……
是的,我就要想通了,那拼图上的图案不再是一只卡通狗这么简单,竟然……竟然是那些一直让我无法理解的抽象画!
啪嗒一声,豆大的雨点敲落在了我的肩膀,抬头,却正看见数以万计的雨点正争相恐后的扑向大地的怀抱。
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感觉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仰着头任凭雨水打在了脸上,虽然这个想法有点奇怪,但是又未尝不可哪?如果这样考虑的话,那为什么画册里每张纸只有单面印刷也就可以解释了,不是吗?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奔跑起来,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回到寺庙,我需要把自己的设想变为现实。
“林逍,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李海看着突然满脸笑容的我,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快,我有线索了!”几乎是兴奋的大叫,我冲李海挥了挥手,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快了。
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了寺庙,心情兴奋的我一点也不感到疲惫,倒是把莫名其妙跟在我后面一路狂奔的李海累的几乎当场趴下。
冲进自己的房间,我顾不得已经湿透的身体,一把把行李包全倒向了床上,哗啦一声,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全都陈列在床上,那本奇怪的画册就躺在中央。
“你想干什么?”李海看着我用一把旅行用刀裁开了画册的第一页。
“拼图啊!”我一边解释一边已经麻利的裁下了好几页,道:“你看,这些画的背面都没有印东西,这不是很奇怪吗?一般来说,任何一本书的每一页都应该是双面印刷的啊!”
“可是这和拼图有关系吗?”李海看着我越裁越快,不一会已经把整本画册里所有的画都裁了下来。
“你不觉得它的每一张画几乎都是蓝色基调的吗?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安冉画的是一整张有意义的画,可是他为了隐藏一些画中的秘密,就把这整张画剪开变成了好几副画,所以使得这些画看上去一点意义也没有,被误解成为抽象画?”
“你这么猜是有点道理,可是证据哪?”李海也来了兴趣,帮我把这些画一张张的铺到了地板上。
“有些事情你是永远也拿不出证据的!”我说着把最后一张画放到了地板上,现在,不算宽敞的房间地板上正整齐排列着五十幅看似毫无关联的蓝色油画,“而且你别忘了,安冉擅长的可是人物和风景画。如果说这些画里真的有什么涵义的话,他也应该画自己最拿手的才对。”
“所以说……”李海皱了皱眉,问我:“你认为其实这些画应该可以拼凑成一张人物或者风景画?”
“可以这么说,不过还需要用事实说话!”我蹲到了地上,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些画来,就象是对待一副巨大的,甚至没有原图对照的拼图一样。
“可是你连对照的原图都没有啊!”李海虽然不喜欢拼图,但是拼图需要参照图这样的常识还是知道的,没有原图,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拼的是什么样的图案,这难度就太大了。
“你忘了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我以前是大学里有名的拼图高手吗?我以前就曾经试着拼过盲图!”我头也不抬的回答了李海的担忧。
“盲图?”李海疑惑的问。
“就是没有原图参照来进行拼图。”我解释,拼盲图其实需要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首先是试着没有参照的拼一些自己已经拼过好几次的图案,然后是再拿到一个图案以后只仔细观察几分钟的时间以后开始没有参照的拼图,最后,就是最高境界,原图一眼也没有看过的进行拼图,这需要拼图的人有极大的耐心和想象力,甚至可以说是需要第六感。虽然自己也只曾经成功的拼出过几副小形的拼图,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让自己练习了,只好赶鸭子上架的试试看了。
“那……需要帮忙吗?”李海在一旁热心的问。
“不用,这东西人多反而拼不出来,让我一个人试试吧!”我回绝了李海,拼图这东西还是一个人来的好。
“那好,我就在旁看看吧!”李海无奈的耸了耸肩,坐到了一边的床沿上。
对,就象这样,慢慢的,不要急噪,只要把这些画里共通的地方找到,就可以把这些图拼回原来的样子。可是……
原来又是什么样子的哪?
第三十六章 山崖-死者面具
时间悄悄的从我身边流过,又仿佛是在我身边凝固了起来,周围只有呼啸的发暴雨声以及我和李海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此时的我心如止水,空气中那熟悉又陌生的波动似乎又渐渐向我涌来,只是这次的我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相反有种灵魂共鸣的震撼。那山、那树、那雨水……仿佛都变成了有灵魂的东西,向我敞开了它们灵魂的波谱。原来迟疑的思维也开始渐渐明朗起来,放下一张张图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我正跟随它的脚步找回那原来的样子。当我把最后第二张图片放下的时候,原本凌乱的画页已经拼凑成了一个7*7 的正方型!
“这是什么?”李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专心的我几乎已经把他给遗忘了。
“不知道,但是好象是风景。”我歪着头看了看地板上的图案,应该说是一座山,但是还有点奇怪的地方,更大的问题是,我手上还有一张图没有拼上去哪!
“这算拼完了?”李海也蹲到了我旁边,问。
“看上去好象应该拼完了。”我奇怪的看了看手上这最后一张图,发现这副画好象和其它的有点不一样,虽然其他的画也是有大块的蓝色和偶尔的黑色组成的,但是这副倒是黑色占了大半张画纸,完全相反的色彩运用。
“会不会这张只是安冉随意另画的画哪?”李海看了看我手上的画,问。
“不可能吧,平白无故的多一副画干什么?一定有它的意义!”我把画往地板上的那副比了一下,发现无论是哪一边似乎都加不上去了。再说了,本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型,如果硬是要在一条边上突出一块真的是非常的难看。
“那看来关键应该是这已经拼好的图案了。”李海摸了摸下巴,语气有点怪怪的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画有点眼熟啊?”
眼熟?本来没有觉得什么,被李海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可在哪里见过哪?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想不出来!
突然哐的一声响,剧烈的暴风雨把原本关闭的窗户重新吹了开来,夹带着冰冷的雨水,山风立刻把铺在地上的画吹散了一地。
“见鬼!”我咒骂道,一边连忙手脚并用的把地上的画往地上按,看来自己辛辛苦苦几个小时的成果就要被风给吹走了,急的我忙朝李海大叫:“快去把窗户关上!”
“知道了。”李海连忙扑了过去,暴风雨把窗户吹的直晃,敲打在墙壁上发出了让人烦躁的声音,扑面而来的雨水瞬间就打湿了刚刚才弄干的衣服,李海不禁皱了皱眉,因为靠窗的缘故,床上的被单也不消片刻就被打湿了。
“快点啊!”我低着头理着画,催促着李海,怎么关一扇窗户都要这么久的时间,这小子在干什么啊?埋怨的抬头,却见从天际处划过一道无比明亮的闪电,一片白晃晃的耀眼中,李海异常惊讶的脸看的分外清楚。
“怎……怎么了?”惊讶于李海的表情,我愣愣的问。
“那……那里!”李海只是傻傻的冲我指了指窗外,刚才的闪电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天边褪去,白光照耀下的阴沉天空下奇异的绿色山景,哗哗的风雨声,我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我耳边似悲鸣又似疯狂的呜咽。任凭从窗外吹来的雨点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快步走到窗前,顺着李海手指的方向我望去……
轰隆……
巨响无比的雷就在我们的头顶上炸开,夹着树木沙沙的晃动声中,我看见了熟悉又毛骨悚然的风景,那山崖,那正被风雨肆虐的,悬挂着无数黑色悬棺的山崖,不就是安冉拼图般的油画中所展现的一幕吗?
这个……这个就是了吗?我回头看了一眼早被风吹得散落一地的画,即使只是刚刚拼成还没有细看,但是却绝不会看错的,那就是窗外山崖的风景,错不了!
可是……
为什么?
这只不过是寺庙周围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风景油画,那么安冉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把画拆开成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局部画?他想隐藏的,又或者说是想告诉我们的,又是什么哪?
不对!这一定不仅仅是一副山崖画这么简单!我紧紧的握紧了手中那副还没有拼上去,似乎是多余的画,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想到的,被我们忽略掉的重要细节,这副绝不是安冉一时好玩随意加上去的画!
再次抬头望向风雨交加之中的山崖,黑色的悬棺依然在它也许已经矗立了百年的悬崖处孤零零的经受着暴风雨的冲刷,我死死的盯着整个悬崖……
黑色的棺材……
灰色的岩石表面……
时隐时现从天边划过的闪电……
仿佛就在耳边炸开的响雷……
突然……
脑中如灵光一闪,我听到了自己和李海同时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然后……
“死者面具!?”我和李海同时惊叫出声!
是的,死者面具!虽然风雨的侵蚀已经让原先的样子变的模糊不清,但是那森然的样子还是深深的震撼了我和李海。古代的月影一族竟然能够在这样陡峭的悬崖上,用天然的岩石作为材料,把整个山崖都雕刻成了死者面具的样子!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居然巧妙的应用了悬棺点缀了空白的山崖表面,成为了死者面具上本来没有的眼珠和勾勒到鬓角处的诡异笑容,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吧,一些山崖处张出了些草和藤蔓,把山崖的样子给遮盖掉了,让人很难发现它的真面目。
“月影一族,真是让人敬佩啊!”李海感慨的望着山崖,它给我们带来的震撼早已经让我们忘记了现在还在下雨,即使已经全身湿透也没有在意。
“等一下,还不对!”我看了看山崖,如果说这个死者面具不但有了由悬棺组成的眼珠和笑容以外,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它只有右眼,没有左眼!
“怎么没有左眼?”我问李海。
“左眼?”李海看了看我,道:“会不会是因为月影族剜去左眼的族规所以存心没有加上左眼的哪?”
“没那么简单吧!总觉得别扭!”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然后,我把画举了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干嘛?”李海好奇的问。
没有回答,我只是把这副画和眼前的山崖比对了一下,希望能够找到这副多余画的关键所在。突然,我的手刹那间僵直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有发现吗?”李海看出了我脸上古怪的表情,忙问。
“你站到我身后来看!”我对李海道。李海虽然满脸的疑惑,但是还是乖乖的走到了我身后,我也重新抬高了我举着画的手,对着山崖,把它放在了一个角度上。
“这……这……”李海几乎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多余的画,只要把它对着山崖放在应该是左眼的地方,你就会发现,画上根本就是那应该有却恰恰没有的左眼部分,虽然只是一个黑洞洞的眼眶。所以,它才会和别的画不一样是黑色多蓝色少。
“左眼!”我说着,身上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因为惊讶的原因微微的颤抖着,感觉这一切仿佛是安冉早已经安排好的剧本,只等我们一步一步的去发现真相,藏在那本抽象画册里的真正涵义。
可是,既然安冉想要说这山崖雕刻成的死者面具是有左眼的,那么,为什么左眼部分现在却空空如也只有光秃秃的山壁哪?这难道说是安冉自己加上去的吗?为什么要加上这副画?他一定是在完成一副完整的山崖风景画以后又加上了这副,不应该是随性而为的创作,这左眼,不,应该说是左眼眶才对,分明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奇怪!安冉为什么要自己加上这左眼部分?山崖上明明是光秃秃的山壁啊!”我懊恼的摸了摸头,这安冉也太奇怪了。
“谁说是他自己加上去的?”李海突然道:“说不定,那光秃秃的山壁才是加上去的哪!”
“哎?”我奇怪的问:“这山壁可就在我们眼前啊,怎么说它才是加上去的哪?”
“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哦!”李海朝我眨了眨眼睛,道:“在我修炼的山上,山后有一个山洞叫乾坤洞。这是我们茅山派的弟子都必须经历的修炼圣地,先祖为了以防一些宵小和不轨之徒的进入,特意在洞口加了个结界。”
“结界?”我皱了皱眉。
“不错,这个结界可以把乾坤洞的入口给完全遮掩住,在一些没有法术人的眼里看来,原本是洞口的地方只不过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山壁而已。”
“你是说……”我扭头又望向了山壁,道:“那里也被什么人布下了结界?”
“而且是法力极大的结界,才会让它不管是多少年以后都不会露出它本来的样子。”李海回答。
障眼法吗?似乎比这个江湖把戏更加玄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人连自己的眼睛所见之物都不能相信的话,又可以相信什么哪?
“你认为那个地方也会是一个洞口吗?”我把窗户重新关上,问李海。
“那不一定了,但是一定有什么玄机。”李海道:“这就是为什么安冉会在整副画以后重新加上这副画以后的原因。”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地方处在悬崖上,要去探个究竟好象并不容易。”我叹了口气,那个地方可不是用走的就可以到的。
“谁?”就在我对怎么到达那个地方大伤脑筋的时候,李海却突然对着门大叫,并且疾步冲到了门前,一把把门打开了。
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
“怎么了?”我跟在李海后面。
“感觉门外好象有人!”李海不安的朝黑漆漆的走廊张望了一阵,道:“刚才被画里的秘密搞的晕头转向的,完全没有发觉有人偷听。”
“偷听?”我摸了摸有点发凉的脑门,道:“不会吧!这里除了我们就是白云和老根头了,有必要偷听吗?正大光明的敲门进来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某人另有用意哪?”李海大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我当然猜到他在指谁。
“不会的,”我一边带上了门,一边道:“白云没必要来这套。”
“你就这么自信了解她吗?别忘了,你们几乎有好几年没见了!”李海似乎不想放过白云,继续问我:“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她一丁点的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李海的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我,白云几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了她现在改用毒药而不是嫉妒作为她的专用香水以及不随身带胃药这两点来看。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也许是她已经厌倦了嫉妒的味道,也许是没有我在她身边所以不用随身带药,反正这两点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我安慰着。
“好了,别说这个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够到达那个地方吧!”我刻意的把话题重新拨了回来。
李海似乎是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向我妥协了:“现在恐怕只能等李洋和方蕾他们回来以后才能够想办法了,我明天打电话让他们来的时候带一点攀岩用的工具。”
“要等到他们回来吗?那就祈祷在他们回来之前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啊!”我低头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画,凌乱的就象我现在的心情一样,让人心生厌恶。
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冰冷的雨水和凌厉的山风毫无阻挡的扑了进来,象极了饥饿的猛兽一样吞噬着弱小的动物。当雨水滑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时,她好象感觉到了针扎一样的疼痛,这可真奇怪,自己竟然还能感觉到疼痛,大概只是幻觉吧,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脸,这身体,甚至这灵魂,都是虚假的。
摸着已经失去弹性的,开始腐烂的肌肤,她倒是感到了解脱的快感,如果一切都必须结束,就让自己做个了解吧,想知道自己,这藏在自己身体里真正灵魂的意念。
不要紧的,马上就要结束了,是的,不要急,一切即将结束!
但是,即使是大开窗户,似乎也没有办法把那讨厌的气味吹走吧。她微微皱了皱眉,连自己都开始讨厌起这股死尸味了,恐怕再多的毒药也没有办法掩盖了吧。
第三十七章 白云被劫
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我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耳里只有咆哮的风雨声在肆虐着整个山林,雨点击打在窗户上发出了阵阵让人烦躁的声响。
嘎嘎……
好奇怪的声响,好象就在黑暗的周围响起……
我不安的坐直了身体,下意识的望向房门,也许只是神经过敏,但是我真的在那一刹那感觉到有人在门后快速走过的身影。
“什么人?”我从床上站了起来,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门口,门把手出乎意料的冰冷,让我有点晕闷的神经也为之打了个寒战。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似乎是比山风还要刺骨的寒冷,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黑暗里似乎有奇怪的味道。我感觉到整个身体的毛孔都放开,空气里有无数尖针浮游在它们周围。
突然……
“啊~~~!”惊恐万分的尖叫声从白云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白云!?”我的心一紧,她平常都是很冷静理智的人,绝不会这么惊恐大叫,除非……除非……?来不及想这么多了,我冲向了白云的房间。当冲到白云房间门口的那一瞬间,就在我准备撞门而入的时候,却从门里撞出了一个身影,好快,我连仔细看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
“啊~~~!”我呻吟着撑起了身体,这次摔得不轻,我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撞散了,周身的疼痛。
“怎么了?”李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恐怕也是听到动静了吧。
“是……是他!”几乎是从我的喉咙里卡出来的声音,我怔怔得望着眼前的人,白色的死者面具,肮脏的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把整个身体都包裹住的长袍,更重要的是,他的肩膀上还抗着显然已经失去意识的白云!
“混蛋,放下她!”李海的右手一挥,一张黄色的符纸已经出现在他手上。
面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接受李海的建议,只是静静的站在了那里,但是我却从他那冰冷的面具下感觉到了冷冷的目光。
“破!”李海大喝一声,符纸已经应声打了出去,就象一团黄色的火焰一样飞向面具人。可是,似乎完全没有效用,火焰在接近他身体的那一瞬间熄灭了,仿佛他身体周围有着一堵看不的到的墙壁一样。
可恶!我看着完全没有反映的白云和似乎正在洋洋得意嘲笑我们的面具人,迈开脚步就冲了过去。
“林逍!”李海想要拉住我,可我动作太快了,转眼已经到了面具人的面前。
毫不犹豫的飞起一脚,虽然以前我的跆拳道教练曾说过我的脚力要比手上的力道要强上很多,但是面对着未知的怪人我仍然心里不住的打鼓。不过,太好了,他竟然一动不动,就要踢到了!
啊?!怎么回事?一眨眼之间面具人已经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就消失了他的踪影,脚下也踢了个空。
“站住!”李海朝楼梯口大叫着,我转头一看,才发现面具人已经到了楼梯口,好快的速度,简直象瞬间转移一样的,而且他身上还抗着一个人。
紧紧的跟在面具人的身后,我和李海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在面具人的后面下了楼梯,一路狂奔的追出了寺庙。虽然是跑得几乎半死,但是眼前的面具人似乎还是离我们有相当一段距离。跑了这么长时间,他身影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变化过,几乎是以和开始就一样的速度跑在我们前面。可恶!这家伙根本是存心这个速度的,他分明就是在引导着我们跟在他后面一路狂奔。可是,什么目的?他为什么要劫持白云?又想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哪?
一边拼命的追赶着,我一边留意了一下山路,面具人正在把我们引向山顶!那越来越陡峭的山路即使是平常走走都很困难,更何况是现在要用跑的,我几乎已经用尽了身体里每一分的力气,双腿都开始打颤。再看看在我身前的李海,大概是修行的缘故他看来似乎还比较有力气,但是从他渐渐起伏越来越大的胸膛来看似乎也蛮吃力的。
不行,不能放弃,白云还在他的手上。我喘着粗气,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拼尽全力追了上去。
风雨似乎小了一点,但是山上的风仍然呼啸着沙沙作响,震得人心里发毛,地势渐渐开阔,似乎已经跑到了山顶上,再前面就是悬崖了。
呼呼~~~我双手按住自己的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平复着身体因为突然的剧烈运动而要崩溃的呼吸,滑过脸颊的已经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汗水。李海站在我面前紧紧的盯住已经被我们追到悬崖上的面具人,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们,似乎刚才那段长距离的奔跑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摸了摸因为奔跑而异常疼痛的喉咙,他才是那个人,那个在第三个死者住的楼里看到的人,安轶,根本就不是!面具人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身体微微的弓起,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不好!”李海突然大叫了一声以后急速的冲了过,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当我处在极度的震惊中的时候,面具人已经弓身一跃而起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以后直直的向山崖下落去。
“白云!”我呼喊着她的名字冲到了山崖口,向下望去,发现面具人扛着白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但是正当我以为他们要跌落谷底的时候,面具人却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窜入动作向山壁没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面具人背后推了一把一样。立刻,面具人和白云就这样凭空地消失在了我和李海的眼前。
我张大着嘴愣愣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山崖,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通体冰冷,风雨的呼啸声中隐约的传来了某种生物的悲鸣之声。
“怎么……怎么回事?”我转头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李海,好半饷,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对我说:“好象进入山壁里面去了。”
“废话,我有看到!”我急得问:“我是问你他们怎么会进去的?那里明明是山壁啊!”
“这个……”李海想了想,道:“那如果我的推想没有错的话,那里可能有个看不见的山洞入口。”
“看不见的山洞入口?”我皱了皱眉,虽然这个假设我也同意,可是这样的位置,并不是常人能够到达的,除非有些工具。可是面具人竟然能够如此轻松的进入,更要命的是,他还劫持了白云。怎么办?如果听从李海的建议等方蕾和李洋运来攀岩工具才进去的话,白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还有,他既然是存心引我们到这里来看着他进入,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现在怎么办?李洋和方蕾恐怕一时半会到不了的。”李海为难的对我道。
是啊,怎么办?我一时真的六神无主起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云被面具人带走,可是又没有办法跟着进去。自己又不是鸟,没有翅膀是飞不到那个地方的。深吸了一口气,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山崖顶处居然还有一块比较大的突出岩石。
“那就不要等了。”我摸了摸岩石在风雨中愈加冰冷的表面,道:“我们借点绳子来,然后下去。”
“什么?你疯了吗?这样做太危险了,下面可是万丈深渊啊!”李海叫了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我恼怒的打了一拳岩石表面,刺骨的疼痛从手骨处传来。
李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周围突然只剩下了风雨咆哮的声音,沉没在两人周围漫开。
“好吧,”李海终于开了口,道:“我们就赌一把吧!走!”说完,李海就拉着我往回走去……
当我们回到寺庙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没有办法找到老根头的踪影,虽然心里觉得这很不对头,可是救人心切的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讨论老根头失踪的原因了,幸好,我们在一间库房里找到了好几捆看上去挺结实的粗绳。
带着绳子和李海的一些法器以后,我们迅速的回到了山崖顶,把绳子绕在那块突出的岩石上并且绑紧以后,我再把绳子的另外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让李海在上面控制绳子的长度。
“你准备好了吗?”李海抓着绳子,问我。
“好了。”我背对着山崖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往下看,双脚却仍然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虽然自己并没有恐高症,但是人生来就对高处的恐惧就象是一双看不见的手触摸着我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边的石子被踢落了下去,许久许久都没有回声。我紧紧的拽着绳子,感觉连指甲都嵌入了里面。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李海,我向后迈了出去。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突然腾空的双脚本能的让我产生异常巨大的恐惧,我伸出手攀住了山壁表面的岩石,尖利的岩石表面立刻划破了我的手指,手指尖传来剧烈的疼痛,可能是一片指甲被翻裂了,我看见嫣红的鲜血正流了出来。
“我要往下放了。”依稀传来了李海的叫声,然后就是身体正在慢慢往下降落,我不断的用手触摸着山壁希望快点找到山洞的入口。
降落到后来已经完全听不见李海的叫声了,只有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刺耳的风声在我耳朵里面肆虐着。每一次绳子的微弱下降都几乎牵扯着我每一根神经,我可以想象在上面的李海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够支撑住我的体重。双手和双脚都紧紧的攀着崖面,山风把我的衣服都吹的鼓胀起来,原本身体上的温热正慢慢消失,我感觉到刺骨的寒冷。风吹的我几乎眼睛都无法睁开,感觉这风正通过我的耳朵吹进我的脑子里,象针刺的痛感弥漫在太阳穴周围,真的好痛,眼泪几乎都要留了下来。不知道是风过于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山崖处缺氧的原因,反正我的呼吸已经渐渐变的急促起来,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在了一起,向我的胸口挤过来。
“林逍……”隐约传来了某人的呼唤声,可是我却听不清楚是谁的呼唤,好象是李海,又好象不是,眼前晃过许多熟悉的面孔,摸着山壁的手越来越麻木,动弹不得……
突然,明明摸着山壁的手却突然摸了个空,身体也望前倾了过去,感觉背后正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直直的向山壁冲了过去。
就要撞到山壁了,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奇怪,就一刹那间,我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清楚的感觉到了一股青色光芒在眼前扩展开来,光芒里有一个曼妙的身影,让我蓦然心痛的身影,可惜,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完全抽走了,真空的状态让我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呼吸到任何空气。心慌意乱的试着挣扎了一下,身体无法动弹,仿佛被五花大绑着,眼睛前还是一片奇怪的青色光芒,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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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逍,林逍……”李海努力的向悬崖下大声呼唤着,可惜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回应的只有呼啸的风雨声。
怎么办?李海咬了咬牙,把另一根绳子的一端绑在了身上,看来说什么也要下去看一看了。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绑好以后,李海站到了悬崖边上,这往下一跳,有可能找到林逍,也有可能出什么以外,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细想了。
深吸了口气,李海的双脚已经踏了出去,就在那一刹那之间,他似乎又听到了师父在自己临行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自己小心啊李海,你的死劫!”
第三十八章 月影族人
“林……林逍!”好半饷,仿佛耳朵有恢复了听力,身体可以动了,头痛也消失了。我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李海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李……李海?”我惊讶的坐直了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发现自己和李海正处在一个山洞的洞口,而正前方就是风雨交加,而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风和雨水。怎么回事?风和雨水就好象是被一层玻璃幕墙完全挡在了洞外。
“你醒了啊?”李海看似非常疲惫的站了起来,连身体都还在轻微摇晃着。
“怎么回事?你怎么下来的?”我也试着站了起来,却发现身体里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充满着力量,又好象是被掏走了什么,轻盈又沉重。
“我看你好久都没有回音实在不放心,就估摸了一下放你下去的绳子长度以后也顺着绳子跳下来了,没想到才下了一段距离就好象被什么奇怪的力量吸进了这个山洞。”李海喘着粗气,看来是累得不行。
“你怎么了,很累吗?”我疑惑的看着他,照理来说他是修炼过的人,而且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剧烈运动,怎么李海现在看上去象是跑了几千米的样子。
“还不是要穿过这个该死的结界?”李海没好气的朝洞口努了努嘴,道。
“穿过结界会很累吗?我还好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什么异样,反而精神的很。
“所以说你是怪胎啊!”李海朝身后的山壁靠了过去,道:“我的修行已经是不错的了,可没想到穿过这层结界竟然也这么累!”
“看来你修行不够啊!”我打趣着拍了拍李海的肩膀。
“行了你!”李海不满的打了我一拳,问:“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回头望了望好似无底洞一般的山洞里面,反正也已经到这里了,再想回到上面去是不可能的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叹了口气,我对李海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白云哪!”
“你不怕那面具人吗?”李海望着我,问。
“怕有用吗?”我苦笑了一下,反问。
“是啊,有用吗?”李海叹了口气,我感觉他的口气里有种悲伤和绝望,似乎对人世已经不再留恋。
“林逍!”李海突然紧紧的盯住了我,道:“你知道李洋为什么不喜欢我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奇怪他怎么突然挑起了这个话头。
“你知道吗?”李海笑了笑,道:“从小我就比他要出色很多,只要我在,他永远就只有拿第二的份。为此,他总是怪妈妈为什么既然生下了我还硬要加一个他,让他永远只能生活在我的阴影下。所以他总是喜欢样样东西跟我争:上学时班长的位置,考试第一名的位置,代表学校出去竞赛的位置,甚至是在家里的地位和女朋友……只要有可能,他都喜欢和我争。呵呵……”李海边说边笑了出来,好象回忆起了年少时的种种。
“弟弟爱抢哥哥的东西很正常啊!因为连我都喜欢抢我姐姐的东西哪!”我也笑了出来,模糊的儿时记忆中似乎我也喜欢和姐姐抢东西:好吃的蛋糕,好玩的玩具,还有……还有似乎已经被遗忘的母亲温暖的拥抱和被父亲抓着抛上天空然后又牢牢的接住……
“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李海顿了顿,道:“他虽然表现的很讨厌我的样子,但是我还是知道,他是喜欢我这个哥哥的。我生病的时候他也会来照顾我,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也会过来帮忙,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也会过来逗我。其实……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好弟弟,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望着李海突然而来的感慨,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怎么会突然想跟我说这些?
“很奇怪我跟你说这些是吗?”李海站了起来,走到了我面前。
“啊!”我傻傻的点了点头。
“呵呵,其实没什么了,只是李洋这个人性格太冲,很会得罪人。所以好朋友不多,我知道你和他很好,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可要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哦!”李海微笑着对我说道,望着他的笑容,我的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嘛!”我有点恼怒的甩了甩头,道:“什么以后你不在的日子啊,还有李洋这家伙,想和他好好相处的话就自己去做啊,拜托别人照顾自己的弟弟难道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吗?”
“呵呵,是哦!”李海笑着耸了耸肩,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好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我朝洞的深处望了一下,黑暗里面不知道隐藏了些什么,总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冰冷的。
李海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光明符,柔和的白光立刻照亮了两人周围的路况,虽然还不能把整个山洞的样子都尽收眼底,但是总比在黑暗里摸索要来的好太多了。可是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那扩散开去的白光象是被什么黑暗的东西硬生生吞噬掉一样。
越往洞的深处走去原来还算宽敞的路越发狭窄起来,但是光明符的白光似乎仍然没有办法把整个景象都照亮,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把我们笼罩了起来。我感觉到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波动在黑暗中肆意汹涌着。转头望了望李海,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疲惫中恢复过来,大滴大滴的汗水正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
“你没事吗?”我担心的停下了脚步,问。
“啊,没事的。”李海摇了摇头,催促着我继续赶路。
继续望前走,周围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我和李海的脚步声都似乎消失在了这个奇怪的空间里。我努力深吸了口气,却发现没有办法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周围这么静,自己却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没有办法听到!难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刚才我明明有说话,李海的回答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啊!有点心慌的看了一眼李海,好象他只是浑身是汗而已,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是什么?”李海突然叫道。
“什么?”我转头望去,在我们面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张巨大无比的……死者面具!或者说,是一扇雕刻成死者面具一样的白色大门!足足有两米多高,阴森森的白色脸孔在黑暗的周围形成强烈的反差效果,明晃晃的让人眼睛生疼。
“怎么又是这东西,真讨厌!”我厌恶的翻了个白眼,问李海:“现在怎么办?”
“试试转动一下面具的左眼!”李海吩咐。
“太高了吧!”我仰起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左眼,道:“我够不到的!”
“这……”李海皱了皱眉,道:“这怎么办?”
“一定有办法,我想以前的月影族不可能每次开门都带个梯子来吧!”我试着摸了摸面具想要找到一个机关按钮。这一摸倒好,门,竟然自动的开了!也许是我的幻听,刚才还似乎有毛病的耳朵里竟然传来了轻轻的笑声……
门里一片黑暗,光明符的白光根本就没有办法透过去,就好象是另外一个结界把门里的世界分割了开来。
“进去了?”李海在我身后询问。
“是的。”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迈出了脚步,当我穿过那扇死者面具之门的时候,耳朵里响过了嗡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从自己的体内发出的奇怪响声,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我脑袋里当时似乎闪过一个念头:这声音就是灵魂的悲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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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的吹拂在我的脸上,当然了,如果没有风中那股让我熟悉又厌恶的死人味的话会更好一点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果不是我一再掐自己还觉得疼的话真的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在梦中。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有我和李海两个人,太阳似乎也很好,只是那青绿色的草尖处往下滴落的红色汁液太过奇怪了,好象让我厌恶的味道就是这些红色的奇怪东西散发出来的。滴滴答答的掉满在了地上,而更奇怪的是这片土地的吸收性非常的好,这么一大片草都在同时滴水,却没有见到土地有湿润的感觉。那些奇怪的红色汁液只要一落地就被土地吸收的一干二净。
“这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啊?”我尝试着想去接住那红色汁液,却被李海一把拉住了。
“等一下!”李海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没想到还没有等李海用符纸接住红色的汁液,只是刚刚接近它们,符纸就噗的一声轻响以后迅速变成了黑色,转眼之间就化成了一片片黑灰,随风消逝在我们眼前。
“好强的怨气!这些汁液好象是人血!”李海朝我道。
“人血?不会吧,这明明是从草里滴出来的啊!”我抬头看了看四周,无数的草都在滴血,就象哭诉的人们一般向我们述说着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是这的确应该是人血,只有有强烈怨气的人血才会让符纸变成那个样子。”李海回答。
“那现在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有点担心的抬头看了看太阳,突然开始发觉这太阳似乎也有点诡异的样子。
“不知道,应该是月影族的结界里面吧。”李海尝试走了几步,道。
“月影族的结界?他们不是早被灭族了吗?”我跟在了李海的后面问。
“人可以消失,结界如果法力还在的话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李海快步走在了前面,回头对我道:“现在不管如何,先试着找找有没有白云和那个面具人好了。”
“找?怎么找?这鬼地方可是一片草原哎,根本藏不住人的!”我埋怨着,这地方根本就是一片辽阔草原,似乎没有尽头似的。
“不要急着下结论!”李海拍了拍我的肩头,朝我的身后努了努嘴。我回头,立刻差一点被眼前的景象呛到自己的口水:明明刚才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草原上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大山,而且似乎还很眼熟。
“这……这不是我们住的山吗?”我摸着头,虽然没有了怪异的死者面具悬崖和黑色悬棺,但是我还是认出来了。
“走,我们上山瞧瞧吧!”李海倒是很兴奋的拉起我就往山上跑去。
也许是因为太阳下山的缘故,越进入山里光线就越是昏暗下来,有种让人不舒服的阴郁感。我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已经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让我似乎浑身都在颤抖。就这样走了约摸半个钟头左右的样子,感觉天色越来越暗,人也开始觉得越来越寒冷。
“好象没有其他人。”李海停下了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绿色的树木在昏暗中似乎都变成了压抑的灰绿色。
“哦,好象是……!”我刚想附和,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阵唏唏唆唆的树木摩擦声。
“是谁在那里?”我和李海同时向那里奔跑了过去,拨开树丛,却竟然发现了……一个孩子!?
“哎?你是谁?”我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苍白的脸孔上写满了恐惧,小小单薄的身子似乎还在不停的唆唆发抖着。令我感到奇怪的倒并不是这孩子一身好象是古装的穿着,而是他的一双眼睛,那右眼里是清澈一片,而左眼中似乎又蕴藏着无比的怨念。
“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李海似乎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孩子,可是反而起了反作用,那孩子突然急速的转身向一片更加茂密的树林蹿去。
“哎!不要跑啊!”我和李海同时呼喊了出来,身体也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地方竟然还有活人?”我担心的望了望在我身边一阵急跑的李海,隐隐约约总觉得似乎一切都是个被什么人安排好的陷阱。
“那也总比没有一个人来的好啊!”李海回答:“总之先截住那孩子问个清楚再说!”
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加快了脚步,那孩子跑的似乎不是很快,转眼间,我和李海就已经跑到了他的后面,眼看就可以抓住那孩子了!
“站住!”
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喝把我和李海硬生生的喝住了,只见前面的树丛里慢慢的走出了几个彪型大汉,那孩子立刻象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的扑了过去,喊道:“爹爹!”
爹爹?我立刻愣在了那里,看着他们脸上一副以为我们是欺负小孩的坏人摸样,这下似乎误会了啊!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小孩子?”为首的壮汉已经把孩子搂在了怀里,对我们恶型恶状的大喝道。
什么人?这一问还真把我给问到了,其实我倒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奇怪的装束,还有让我心发毛的就是这些人的左眼,那藏在眼睛深处的无比怨恨似乎并不是他们的本意,又似乎是对这个世界的无限怨毒。
“那你们又是什么人?”李海轻轻的按住了腰上的剑,反问。
“我们?”那几个汉子愣了一下,然后为首的那个有似乎非常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大声的向我和李海宣布:“我们是月影族人!”
第三十九章 地下迷宫
月影族人?不是应该都已经死了吗?我疑惑的转头看了看也是一脸迷茫和惊讶的李海,看来这个结界里还真隐藏了不少秘密哪!
“说,你们是什么人?穿的古古怪怪的!”为首的男子对我们又是一阵叱喝。
“啊~~~~”李海朝我瞥了一眼,这才慢吞吞的道:“我们是游人,迷路了,所以想问问这个孩子,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跑了。所以我们才追他的啊,并不是想欺负他。”
“是吗?”男子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又问那个孩子:“阿鲁,是这样吗?”
阿鲁似乎很胆小,犹豫了半天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就是胆小,人家既然是想问路的,为什么要跑哪?”男子近乎宠溺的摸了摸阿鲁的头,然后又对我们道:“对不起,刚才误会了。既然你们迷路了,就不妨去我们村过一夜吧,等明天天亮以后我再叫人带你们出这个林子,好不好?”
“好啊好啊!”李海立刻把头点得象小鸡啄米一样,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话的余地,已经一把拉起我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哎!我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是这也是万般无奈的下策,怎么说去村子总比露宿荒山野林要来的好吧。
静静的跟在这些村民的后面,李海似乎和为首的男子很谈得来,已经把我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我低着头小心的留意着周围的景色,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围绕在心头久久不去,好象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真实的。尤其是那个阿鲁的时而回头望向我的那种眼神,让我心生寒意。
“哦,到了哪!”为首的男子突然很兴奋的道。我抬头一看,只见眼前是一片用灰土盖起来的房屋,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却非常的精巧。三三两两的村民们似乎在忙碌着晚饭,徐徐升起的炊烟让人感觉温馨的很。可我的左眼也在那一刹那跳了一下,只一下,我的心也跟着各楞了一下,仿佛是漏跳了一拍。
“阿鲁,你可回来了,晚饭可要凉了哦!”亲切的话语声中,一个眉目慈善的中年妇女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虽然她长得并不算美丽,但是那浅浅的笑容仍然让人觉得很亲切。
“呓?卡桑,你带什么人回来了啊?”中年妇女一脸好奇的看着我和李海,问为首的男子。
那个叫卡桑的男人立刻笑着回答:“是两个迷路的人,我想在山林里过夜很不安全,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哦,这样啊!”中年妇女立刻朝我们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阿鲁的母亲,也是卡桑的妻子。我叫依沁格。”
“哦,您好,我叫李海,他是我朋友,叫林逍!”李海连忙回答。
“迷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饿了吗?正好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你们就到我家来一起吃吧!”依沁格热情的提出了邀请,我和李海连忙道谢,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好客热情的少数民族,宠溺孩子的父母,有点胆小的少年,还有周围那些对我们露出友好笑容的村民。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自然,以至于我开始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进入了月影族的结界,还是现在才是真实的,而以前的种种的才是虚幻的?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走进了卡桑和依沁格的房屋,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似乎都是手工制作的,但是却异常精美细巧,让我不禁感叹起这个民族的心灵手巧来。看看李海,似乎也对周围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就差拿个放大镜好好的欣赏一下了。不过奇怪的是如果说这间房屋是给三口之家来住的话似乎又小了许多,只有一个看起来是饭厅和厨房的房间,那么,他们又是睡在哪里的哪?难道他们没有卧室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和李海的疑惑,依沁格笑着对我们解释:“我们月影族人的卧室都是在地下的哦!”
地下?我愣了一下,好奇怪的风俗?睡在地下的不就是死人了吗?死人?我晃了晃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怎么看似乎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才对!我刚才分明留意了一下,他们全都是有影子的!如果说是鬼,不是应该没有影子的吗?
“来~~~吃饭了!”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依沁格已经从厨房端出了好几个小菜,那让我垂涎三尺的饭菜香应该不会骗人的吧!想到这里,我也就没有再多想什么,而是开始努力的安慰我的五脏庙了。依沁格烧的饭菜似乎特别的香,而且我和李海也真的非常饿了,于是这顿饭便在我们异常狼吞虎咽的吃相中结束了。
吃完饭,卡桑说带我们去卧室,正在我们好奇卧室的入口时,卡桑随手扳动了雕刻在桌子正中央的一个奇怪花纹。接着,无声无息的,桌子就在我们眼前渐渐隐入了墙壁里,而一节节通往地下的楼梯却出现在原先桌子的下面。
好奇的跟着卡桑走下了楼梯,迎接我们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黑暗,倒是一种柔和又很朦胧的白色光线从墙壁上的一个个圆孔里照射进来,墙壁是黑色的,和白色的光线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质地似乎是大理石,又似乎是接近于钢一类的冰冷材料,摸在手里同体的冰凉。而走廊似乎就象是迷宫一样的弯弯扭扭,转的我一阵头昏脑涨。
“呵呵,这就是我们月影族人的地下宫殿了,别看我们都是独立的一栋栋屋子,可是在地下可都是相连成一片的哪!”领路的卡桑边走边说。
怪不得了!我本来就在奇怪明明从上面看只是一幢很小的屋子,怎么到了地下就可以七拐八扭的绕这么久,原来家家户户虽然从地表上来看是分开居住的,可一到地下就又连成了一体,变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地底迷宫。
白色的光线虽然柔和,但是我却从总觉得怪异,也许是走迷宫的关系,我的头有点昏昏然的,眼睛前出现了一层薄纱似的雾水,连脚步也开始变得踉跄起来。
渐渐的,我已经落在卡桑和李海三四步远的距离,身体变的沉重起来,左眼也开始象刀割一样的疼痛。就差要软倒在地了,我努力的伸出手扶住了墙壁,冰冷的墙身让我浑身打了个机灵,抬头望去,卡桑和李海已经走到了一个拐角处,眼看就要转身不见了。情急之中,我刚想开口叫住他们,可落入眼中的那一刹那的景象却硬生生的把我的声音变成了异常低微的呻吟。
是的,透过那光滑的黑色墙壁,我看到了一只左眼,一只红色的,充满无比怨狠的眼睛,就从卡桑折射在墙壁上的影子中冷冷地瞪着我,而卡桑的面目却一片空白,只有那只红色的左眼象有着几世的仇恨一般看着我,恐惧,如切肤般的疼痛一样刻入我的身体里。
“林逍,你傻站着干什么?”李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面前,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满头冷汗。
“怎么了,小兄弟,不舒服吗?”卡桑热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可再我听来却象是从地狱来的索魂之声。
“啊,没~~~没有什么!”我愣愣的看着卡桑身旁的黑墙,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连一个影子都照不出来。难道,这又是我的幻觉吗?
“那走了,就快到了。”卡桑带着我们继续前行,一路上我不停的留意黑墙上有无折射出来的影子,可一直到我们停下脚步,我都没有再看到刚才那诡异的景象了。
“这就是我和依沁格的房间,”卡桑指了指一间房门大开的房间向我们介绍,然后又继续向前。我匆匆的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到了,你们两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卡桑笑着拍了拍李海的肩膀,冲我们道:“晚上可别出来乱跑哦,这地方不熟悉的人是找不到正确的出口的,我可不担保你们会不会乱闯进一个大姑娘的闺房哦!”
“呵呵,怎么会哪!我们保证不会乱跑的!”李海冲卡桑点了点头,我勉强挤了个笑容就跟着李海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可是从天花板上透下的光线却足以把整间房间照个通透。简单的两张木床,一个半人高的储物柜,然后再是一把椅子,似乎是专为客人设计的简单客房。
“喂,你怎么了,脸色不好啊!”李海一进房间就关切的问我。
“你没发觉奇怪吗?”我把门关好,问李海。
“奇怪?是奇怪啊!所有的卧室都建在了地下。”李海回答。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摇了摇头,道:“你刚才有没有从黑墙上看到卡桑的影子?我看到一只红色的眼睛!还有那阿鲁的左眼眼神,怎么看都和他的右眼不一样,好象很怨毒的样子!”
“不会吧!?”李海歪着头惊讶的道:“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而且我觉得那孩子的左眼没什么特别的啊!是你多心了吧?”
“拜托,你好好想想好不好?月影族人不是应该都已经死了吗?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月影族的人你不觉得不对劲吗?还有,他们穿的衣服好象也很古怪,怎么看都不象是现代人的样子!”我有点着急的道。
“我是觉得奇怪,可是”李海叉腰反问我:“那你怎么就肯定月影族的人都死光了哪?”
“白云和安正西她们不是说……”
“慢着!”李海打断了我的话,道:“你别忘了月影族被灭族的传说已经是九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应该没有一个人可以保证它的真实性吧?而且到现在为止好象没有一个人说有见过真正的月影族。说不定月影族为了逃避军阀或者是山贼的追杀而全族逃进了这个象世外桃源的结界里哪?他们于世隔绝,所以衣服才会象是古代的样子啊!”
啊?我万万没有想到李海会这么想,虽然说的没有根据,可一时之间我竟然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反驳他,只好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没好气的道:“这么说你是认为他们全是好人了喽?”
“哎!我可没有这么说哦!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明他们到底是人是鬼!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结界里应该会有一个人在操控着!”李海道。
“会是谁?”我忙问。
“你不是说你遇到过两个自称为月姬和月娃的女人吗?”李海问我。
“那两个肯定不是人!”我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结界不一定是人在操纵,是有什么东西在捣鬼也有可能的!”李海紧紧地盯着我。
“如果是她们中的一个,那么把我们引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白云到哪里去了?”我问。
“这个嘛~~~!”李海神秘的笑了笑,道:“那就看今天晚上我们的表现了。”
“喂!”我突然浑身打了个机灵,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问:“你不会是准备晚上到这个迷宫一样的地下宫殿里去找答案吧?”
“请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李海耸了耸肩,问我。
哎!好象没有啊!我叹了口气,虽然从小到大每一次玩迷宫游戏总是以失败告终,但是这次好象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哪!
第四十章 又见月姬
入夜,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好象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在这一片未知的地下迷宫里。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身处地下的原因还是月影族的建筑物有着特别好的隔音效果,这一片理应是所有族人居住的宫殿里竟然是如此悄无声息的可怕。
打开门,走廊上的白色光线炽烈的刺人眼球,可是,却比黑暗来得更让人心慌意乱。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尽在眼底,可又似乎全都是虚幻的。
吞了吞口水,我有点不情愿的跟在了李海的后面,前面的李海正边走边望墙上贴着符纸,说是为了能够找到回来的路,顺便还能测试一下这里有没有怨气。奇怪的是这些符纸虽然没有变成黑色,但只要一贴上墙壁就开始颤抖个不停,好象这墙壁也在颤抖着一样,可事实上这些墙壁明明都是静止不动的。这些无风自动的黄色符纸,构成了一个奇怪又玄奇的画面,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海,你确定会找到什么吗?”我边说边掏了掏耳朵,不知怎的,耳朵里好象是进水的感觉,听到自己的说话声也是嗡嗡的。
“别急啊,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可不可以?”李海一面卖力地继续贴着他的符纸一面回答我。
“这些符纸怎么会自己动?”我看了一眼身旁如中了疡癫风一样颤抖不停的符纸,问。
“不清楚。”李海皱了皱眉,回答。
“不会吧,你不清楚?你不是学法术的吗?”我没好气的跟在他后面。
“这种情况我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大概是因为我们现在在月影族的结界里的缘故吧。”李海勉为其难的做了个解释。哎!我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解释?看来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哪!
黑色的墙壁上黄色的符纸正不停的颤抖。身处在如此明亮的迷宫走廊里我已经开始感觉口干舌燥,烦躁的情绪已经让我忍受不住这好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摸索。看了看紧闭着的一扇扇门,这也许就是通往其他月影族族人的卧室了,正犹豫着是否要推门而入,就被一眼看穿我打算的李海抓住了。
“你想干什么?”
“既然一直找不到线索,索性进去看看啊!”我回答。
“你疯了,想被他们发现吗?”李海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门里的他们。
“好了,你别这么小声了。他们根本不会发现的,你没有发觉我们走到现在别说是人了,就连一点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吗?”我有点恼怒的道。
“也许他们都睡下了哪?”李海假设道。
“睡下?难道他们都是同时睡着的吗?”我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越想越不对劲,整个迷宫就象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一样安静的出奇,没有一点人声。
“那你也不能进去啊!”李海准备拉着我继续往前。
“你认为这么走下去会有线索吗?”我问。
“再努力一下吧,实在不行我们再回去好了。”李海拖了拖我的衣服,看他一副不找到线索誓不罢休的样子,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时间在我们的摸索中仿佛走的很快,又仿佛走的很慢,已经忘记了已经这样在强光下走了多少时间,只觉得眼睛越来越痛,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双脚也仿佛被灌了铅一样,越来越重。恍惚中,空气中飘来一种奇怪的味道,好象在哪里闻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我寻着气味一步一步的往前迈去,味道的来源是在走廊尽头的那扇半掩着的门里传来的,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些紧闭着的门里看到的第一扇开着的门。我的双脚不听使唤,快步走了过去,李海也被我拉在了后面,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看看那门后到底藏了些什么?
推开门,门里竟是间非常空旷的昏暗大殿,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森罗女神的雕像,而就在这座雕像下面,有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的侧影,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遮掉了她的脸,我没有办法看清楚。
“李海,你快看!”我边说边回头,可让我吃惊的是,竟然……没有李海半个人影!门外只有让人目眩的白色强光。再回头,那女子的长发已经披散了下来,黑色的长发下我好象看见了一只血红的左眼。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现在开始后悔怎么刚才就没有让李海给我几张驱鬼的符纸防身哪?
“又见面了。”女子幽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回音。
又见面?我狐疑的仔细看了看那张隐藏在黑发下的脸,这……不是月姬,不,又或者说是月娃?
“你是月姬还是月娃?”我小心的试探着。
“看来你的记性不错啊,林逍。我是月姬。”月姬边说边拨弄了一下脸上的长发,样子极为妩媚,眼带秋水脸带芙蓉,那娇柔不堪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的向我这里扭走了过来。
“如果你碰到一个鬼你会这么快就把它给忘了吗?”我握紧了双手,手心里已经一片粘腻。
“呵呵,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月姬笑了笑,然后道:“那么,欢迎进入月影族的世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忙问:“你的族人不都应该全死了吗?怎么会全在这里?还有,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死者面具的男人?我的一个朋友被他劫持了。”
“死?”月姬怔怔地望着我,缓缓的道:“何为生?何为死?生死的定义又怎是你我能够下定论的?”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这还需要下定论吗?”我道。
“生者往往恐惧死,死者往往向往生。”月姬幽幽的道。
“我不管生还是死,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朋友白云和李海究竟去哪里了?还有我们怎么才可以出去?”我问。
“你的朋友都很安全,你们也可以出去。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月姬道。
“帮你的忙?我能帮什么?”我狐疑的问。
“我想让你救我的族人!”月姬回答。
“救你的族人?”我惊讶的叫道,“他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月姬凄凉的一笑,道:“现在还是好好的,可如果结界消失了,他们就会死了!”
“结界消失?不会吧,李海明明说这个结界的灵力非常强大的啊!”我道。
“可灵力迟早会消失的,而且期限就在三天以后!”月姬回答。
“三天以后就会消失?可……可为什么哪?就算如此,我也帮不上忙的啊,我可没什么灵力的哦!”我忙道。
“我知道你有的,只要你肯用你们林家的灵魂提炼术就可以办到!”月姬不容质疑的对我说道。
“又是灵魂提炼术?我只会用一点,根本没办法帮你造出象现在这样的结界来的!”
我按了按脑门,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
“这个法术只要是林家的人就自然会用,这对你们家族的人来说是天性,就象人生下来就会呼吸一样的!”月姬鼓励我。
“天性?可你现在碰到的林家人已经退化了,不好意思帮不到你!”我为难的道。
“不,不,不会的。你一定可以的!”月姬有点情绪激动的抓住了我的衣服,近乎哀求的道:“你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这几千人死在你面前吗?”
“这……”我一时语塞的顿住了,是啊,难道我就真的可以眼看着这么多条人命消失在我眼前吗?我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就算另外的几千人对我来说很陌生,可眼前的月姬,还有热情招待我们的卡桑一家我能对他们的消失无动于衷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会帮我的是吗?”月姬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绝望哀伤的眼神通常都是美女最常用的武器,无往而不利。
“我……我想帮你啊,可我无能为力啊!”我有点心软的道。
“不,你有这个能力的!只要你肯配合!”月姬兴奋的道。
“配合?怎么配合?”我有点新动的问,如果真的可以帮到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个民族的确有太多让人称奇的地方。
“只要你能配合我的祭天仪式,我就可以召唤出隐藏在你体内的力量,到时候,就可以形成一个新的结界了。”月姬回答。
“用我的力量形成结界?可这不是你们月影族的结界吗?怎么到最后反而要借助他人的力量?还有,关于灵魂提炼术月娃曾经给过我一本书,难道你从来没有看过吗?”我好奇的问。
“那本书我有看过,可是写的太笼统,我根本就无法领悟到其中奥秘。况且,我听说这个法术只有有林家血脉的人才能用,别人就算有书也是没有办法施展的。至于为什么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说到这里,月姬感伤的道:“因为这里所有的族人现在都只能算活死人,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象当年我们的祖辈那样具有超强的法力了。”
活死人?这不是金庸笔下的逍遥子吗?我有点愣愣的看了看月姬,问:“什么叫活死人?”
“你知道吗?人是有灵魂的。”月姬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道:“而灵魂则是由灵念和魂魄组成的。灵念是一个人生前所有的记忆和思想,而魂魄则是无意识的。简单来说,人死后身体里的灵念和魂魄会分别停留在右眼和左眼里约一柱香的时间,然后才会重新聚集在眉心处抽离身体。如果一个人死后,只要在一柱香的时间里被剜去左眼,那么暂时停留在那里的魂魄就会被分离出人的身体,只留下灵念。”
“只留下灵念?你的意思是……”
“不错,那就无法重新聚集成灵魂,也就无法重新进入下一个轮回。”
“那岂不是永世不得超生?”我惊讶的问,没想到真的有办法让人永世都无法得到解脱的方法。
“是的,所以在我们月影族,除非有滔天的罪过,否则是不会执行剜去左眼的惩罚的!这对一个人来说太残酷了,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已经死亡的身体,就算这具身体已经腐烂、生蛆、化脓,你也永生永世都要承受被自己的身体拘禁,时时刻刻都要忍受生不如死的剧痛的折磨。”月姬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芒,可再看的时候又是一副悲伤的神情,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但是,这个方法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当一个人快死的时候,剜去他的左眼,那么这个人反而会继续活下来。可代价就是身体已经死亡了,虽然也会腐烂,但是所需的时间会很长,而且忍受的痛苦也会轻一点。”月姬无奈的道。
“难道你把这个方法用在你的族人身上了吗?”我立刻想到了他们奇怪的装束还有这如坟墓般的底下宫殿。
“我没有其它办法了!你知不知道?”月姬突然掩面而泣起来,柔弱的双肩不住的抽动着,仿佛正在忍受莫大的悲哀。空气中突然只剩下了月姬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哭的人心也抽痛了起来。好久,她才缓缓的道:“我也知道……知道这个方法不行,可是我……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一个个的死去,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啊!我是他们的公主,是他们的女神,我怎么可以让他们死却不救他们?”
“那你没有想过后果吗?”我追问,虽然表面上这样做族人都存活了下来,可这种“活”下来的方式又是几个人可以承受的哪?
“后果?”月姬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紧紧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问:“如果是你的亲人快死了,你会选择让他们死还是让他们按照这种方法继续活下去哪?”
我的亲人吗?我闭起了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印雪绝美的容颜,如果是你印雪,你会希望我看着你死,还是希望我用这种方法延续你的生命哪?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活下来,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第四十一章 黑色棺材
“所以,你会帮我的是吗?”月姬再次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好冷,还在不停的颤抖。
“好吧,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有能力帮你,那我就帮你一次好了。”我耸了耸肩,道。
“谢谢,谢谢了。”月姬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如果你肯帮忙,那我的族人就有救了。”
“那我的朋友白云哪?你有办法找到吗?”我担心着白云的安全,问。
“这个……”月姬犹豫了一下,好久才缓缓的道:“你的朋友很有可能是被月娃带走的。”
“月娃?不可能,那个面具人一定是个男人!”我道。
“那他可能是月娃的手下,“月姬脸带愧疚的对我道:“真对不起,我妹妹月娃她……”
“你用不着说对不起,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白云才对,既然这里是月影族的结界,那你对这里一定很熟悉了,你能不能想到月娃会把白云藏到什么地方吗?还有,她抓走白云,并且把我们引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一口气问道。
“哎~~~!”月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许她也想借用你的力量吧,所以才会抓走白云作为要挟。”
“借用我的力量?难道她也想修复结界吗?”我问。
“当然不是,她是想利用你的力量控制结界,好让我们所有的族人都服从她!”月姬似乎有点难过的别过了头,慢慢的道:“她自小就因为族规而被抛弃,所以她很记恨这一点,她曾经说过,既然你们抛弃了我,那我就要用自己的力量让你们都臣服于我,让你们知道当年抛弃我是多么的错误。也许,这一切都不能怪她。有时候我甚至想,为什么上天要同时赐予两个人相同的面貌,却又给予了不同的命运?”
“也许是上天喜欢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分别在这个尘世挣扎生存吧。”我抬头望了望高高在上的森罗女神像,这个世界上难道相同面貌的人实在太多,可相同命运的又有几个哪?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相似的,又是不同的。
“如果可能,我希望当年晚点出生的那个人是我!”月姬转过了身背对着我,微微抽动的双肩让人心生怜惜。
“这个不是由你可以控制的啊!”我安慰她。
“是啊!”月姬故作轻松的道:“不要再讨论这个了,这样吧,我会让族人一起来寻找白云,而这三天你就在这个大殿静静的修养吧。”
“啊?在这里?”我有点惊讶,难道她想软禁我吗?
也许是她看出了我的怀疑,忙解释:“祭天仪式需要参加者保持绝对的身心纯净和安详,所以一般在仪式举行的三天前都要修心养性,不可以和外人接触,只有这样到时候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哦,这样啊!”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朋友应该很安全,而你说的白云我也会派人去找的。”月姬冲我微笑的点了点头,道:“这三天里我会派人送饭菜给你,一切都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那好吧!”我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无奈,真不知道这次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望着月姬有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这个大殿,随着碰的一声关门的巨响以后汹涌向我袭来的确是莫名的孤独和悲伤,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慢慢的走到大殿的一角,发现那里床、桌椅、水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仿佛月姬早就料到我和李海会转到这里,也早就料到我会答应帮忙,所以才早有准备吗?这么看来,似乎真正有预谋的人倒更象她才对。看来自己真的是一见美女就心软,完全没有考虑到有可能用面具人引我们到这里的主谋其实是她?可是既然是为了拯救族人,又为什么要这么费力哪?还是说……她另有目的?
不太对啊!我有点后悔这么快就答应了月姬的要求,甚至没有提出要见李海一面。心慌地四下张望,发现墙壁周围已经不见了门的踪影,似乎自己已经被关在了一个超大型的密室里。
无奈的朝床上躺下,一晚上的折腾让我开始觉得疲惫不堪,全身骨头都象被抽出来鞭打了一顿以后又被安回去一样,眼皮也不知不觉的重了起来,只不消片刻工夫,想爬起来寻找出路的念头就被会见周公的意愿给彻底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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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周围是一片寂静和灰蒙蒙的,让人窒息的昏暗。也许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原因吧,总觉得全身都虚软无力,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口干涸的很,伸手抓了抓眼前的空气,好象有什么东西被我遗忘在了梦境里一般。
努力的想撑起身体,可是身体却完全没有行动,因为身在地底迷宫里,没有任何窗户,我甚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暗。只感觉到眼前一晃一晃的,只有那巨大无比的森罗女神的雕像。一样绝色的容颜,一样哀怨的眼神,一样右手向前托起……那么……我突然来了精神,既然月影族总在神像上设计机关,那么眼前的这座女神雕像上会不会也有着相同的机关哪?说不定通往地面的大门就设在某个地方哪!?
一想到可以出去,我立刻爬了起来,虽然神像很高大,可是仗着我从小在家乡爬树的攀爬技巧,倒也并不是非常困难。只不一会功夫,我就已经爬到了女神头部的位置,向前伸出的右手就在我的眼前,可惜这次我并没有一颗眼珠可以放上去。
看了看女神逼真的左眼,似乎里面还有隐隐的泪光闪现。犹豫了一下,我最后还是伸出手按了一下,可是……没有任何机关开启的动静。怎么回事?难道我估计错了吗?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没有以前这么幸运了。
算了,下去吧!我抬起了脚,准备爬下去,却没有想到脚下竟然一滑,眼看就要往下跌下去了。
见鬼!咒骂中我紧紧地攀住了女神的脸部,抬头一看,自己竟然攀住了右眼眼眶部分!而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手指处触碰到了右眼眼珠部分竟然是可以活动的!怎么机关被设在了右眼?这太奇怪了吧!月影族人不都是喜欢把左眼设计成机关的吗?
重新调整好自己的位置,我使劲按了一下右眼,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森罗的额头,也就是眉心处竟然慢慢的浮现出了另外一个眼睛!
三……三只眼?天,这岂不是二郎神的亲戚了吗?但是又有不同,这个眼睛似乎没有眼珠,只是一个看似眼睛形状的突起而已,上面有着奇怪的红色图腾类的印记。
这算什么?森罗怎么会有这个古怪的东西,可是在幽冥殿里看到的森罗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森罗还有两个版本吗?那么,哪个才是真的哪?一头雾水中,我还是不听使唤的摸了一下那个红色突起。
卡拉,卡拉!奇怪的响声在大殿的正中央响起,在一片灰色的迷雾中,缓缓升起的,是一口黑色的棺材,如那些悬挂在峭壁上已经千年之久的悬棺一模一样的棺材。
我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还处在睡梦中一样的迷茫,可是身体已经异常灵活的从神像上蹿了下来,来到了棺材旁。棺材的棺盖上,霍然是那个如黑夜妖精般的血红眼型图腾,就如上次安轶想要打开的棺材上一模一样的图腾。
安轶!?一想到他惨死的样子,我刚才还想搬动棺材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我可不能保证这个棺材里是否也会跳出可以活活撕裂人的湿尸来。心跳加速的摸了摸有点发闷的胸口,我还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偌大的大殿里只有我和一口棺材,这让我感觉有点阴风阵阵的感觉。
我知道想要揭开棺盖的想法真的很疯狂,可是内心的好奇和一股莫名的渴望却让我的双手又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棺材是冰凉的,刺的我浑身一个激灵。那正中央的,正朝我睁的大大的血红眼睛让我整个身体都快要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
棺盖正在缓缓的滑动,当棺盖被打开的那一刻,我只感觉到了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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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逍,林逍!”李海着急的看了一眼周围迷宫一样的走廊,只一眨眼的工夫林逍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这太奇怪了!
“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李海虽然嘴上埋怨着,可心里却已经急得七上八下的,万一这小子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可怎么和方蕾交代啊?一想到这里,李海不得不再次打起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准备在这个迷宫里再找一回。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的李海已经非常劳累了,可担心朋友的心情却让他没有办法停下来的意思。
“哎,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忽然,卡桑的声音在李海身后毫无朕兆的响起,把李海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又走回了和林逍昨晚睡过的房间。而这个时候卡桑正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口,朝里望去,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依沁格正慢慢走了出来。
“啊!是……是啊!”有种被抓到的感觉,李海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对了,你的朋友哪?”依沁格微笑着走了过来,问。
“啊,你说……你说林逍啊?”李海不知道该不该把林逍失踪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人家已经吩咐过让自己晚上不要乱跑的。可这个庞大的迷宫似乎也只有月影族的人才知道出路,如果不请他们帮忙的话恐怕自己这一辈子也找不到林逍了。
怎么办?要不要说实话?就在李海左右为难的时候,从李海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大祭祀阁下,您怎么会来这里了啊?”卡桑和依沁格望着李海身后那个人的态度突然变得非常恭顺,甚至还有点害怕。
大祭祀?李海忙回头,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清秀男子,似乎年纪不大,光滑细腻的肌肤和卡桑的粗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那纤纤细长的手指简直跟女人有的一拼。
“你们好。”男子礼貌的朝李海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李海道:“你就是李海吗?”
“是啊!”李海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你的朋友林逍现在是我们公主的上宾,所以请你放心。”男子回答。
“什么?公主的上宾?你们公主是谁?”李海疑惑的问,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林逍还有这种好福气啊?
“我们的公主就是月姬殿下。”男子解释。
“月姬?”李海的心咯愣了一下,这不是林逍曾经提到的女鬼吗?虽然从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恶意,但是在茅山派的观点来说,一切滞留在尘世不愿离去的鬼魂都是危险的,不论它的初衷是好是坏,因为只有抱有强烈执念的灵魂才可以存留下来,而不论是人还是鬼,太强烈的执念到最后终会成为一把害人害己的双刃剑。
接下来大祭祀的话李海似乎都没有心思仔细再听,无非就是让卡桑一家好好照顾李海之类的话,就连大祭祀最后是何时离开的李海都不知道,直到卡桑的儿子,昨天那个胆小的男孩子触碰到了李海腰上的剑,他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卡桑和依沁格为了恭送大祭祀而走上了几步,身边只有阿鲁一个人轻轻的拉着宝剑的下摆。
“你想摸摸看是吗?”李海似乎对小孩子总是很有耐心。
“恩!”阿鲁怯怯地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渴望扑闪扑闪的,看的李海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把宝剑拿了下来。
“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你还小,这剑又很锋利,所以由我拿给你看好不好?”李海说着,便准备抽出宝剑,只听嗖的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寒光中却只听见依沁格近乎撕心裂肺一般绝望的尖叫声传来,还没有等李海明白是什么回事,卡桑已经飞快的跑到了自己的身边,重重的按下了李海那只想要把剑完全拔出的手。呛一声,宝剑才刚刚出鞘便被重新插了回去。
“怎么了?”李海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已经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快停止的卡桑夫妻俩,依沁格已经把阿鲁牢牢的搂在了怀里,还把阿鲁的头深深的埋在她的怀里,似乎有挡住阿鲁视线的意思。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想拔剑伤害阿鲁吗?李海苦笑着看着眼前这对似乎太过宝贝儿子的夫妻,忙解释:“我不是想伤害他,是阿鲁自己说想要看看宝剑的啊!”
“我们知道!”卡桑回答的倒是非常迅速,然后脸上却又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象是害怕,又象在掩饰着什么,道:“我们只是担心小孩子不懂事,等会玩剑的时候会伤害到自己!”
“哦,这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碰到剑的!”李海安慰道。
“这也不行!”依沁格突然怒气冲冲的朝李海发火,脸上的表情异常凶狠,和她一贯的慈爱截然不同。还没有等李海再想解释一下,依沁格已经一把抱起阿鲁朝他们自己的房间跑了进去,卡桑也急急忙忙地跟在了后面,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李海,傻傻地站在原地。
这一家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李海不解的摸了摸宝剑,这剑自进入结界以后就一直很安分,这说明这些月影族人的身上都没有怨气。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恶鬼,那么说来这宝剑对他们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看卡桑和依沁格的反映,分明对这剑非常忌讳,他们明显是在害怕。可究竟,他们害怕的是什么哪?一把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宝剑吗?
第四十二章 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我按着昏沉沉的脑袋,整个人感觉象是被刚刚撕裂过一样的疼痛,浑身似乎还湿漉漉的,就象是置身于一个粘呼呼的沼泽里一样,想动一下身体,却被沼泽里的水困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好象刚才我并不是躺在床上的,明明发现了什么。什么哪?我使劲摇了摇头,对了!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是梦吗?如果不是梦,那么刚才的棺材哪?那口明明应该在大殿中央的棺材此时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但,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境吗?真实的我甚至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口棺材上通体的冰凉。
喘着气,有窒息的感觉,整个阴暗的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始变得波动起来,仿佛那墙上面正有无数的蠕虫正在慢慢的吞噬着整个空间。揉了揉眼睛,月姬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进入了大殿。
“棺材!”我怔怔地盯着月姬道。
“棺材?”月姬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问我:“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啊,是不是做噩梦了吧?”
“噩梦?”我象是在自问,“不可能,不是梦!”我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虽然脚下还有点轻飘飘的感觉,但是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人已经朝森罗女神像上爬了上去。
“林逍,你想干什么?神像不可以爬,这是对森罗女神的亵du!”月姬似乎恼怒的冲我喊道。
“这上面有机关!”我边说边头也不回地伸出手向森罗的右眼摸去,我要证明那一切都不是梦境!不是梦,是……!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眼前巨大的女神脸孔。这……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了?我使劲摸了摸神像的右眼,居然……居然是不可以活动的!也就是说,这个右眼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关!?
“林逍,你快下来!”月姬有点气急败坏地道。
“不……不可能的!明明刚才还是可以动的啊!”我不信邪地抠了一下神像的右眼,还是不能动!根本没有什么机关,那么说,一切真的只是我的梦而已了吗?那可以活动的右眼机关和大殿中央的黑色棺材!?
我头晕地从神像上爬了下来,月姬怒气冲冲的责备声我已经听不进一个字了,不对!我真的有发现机关,也真的有一口棺材的,我甚至……甚至还打开过那口棺材!可是,我却怎么也记不得到底那口棺材里放的是什么了!
“林逍!”月姬几乎在我耳朵边呼唤我。
“啊!什么?”我愣愣地看着她,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我看你脸色不好,一定是累了吧!还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棺材和机关,你一定是做梦做的吧!”月姬微笑着安慰我,道:“这样吧,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哦,好吧!”我紧紧地盯着月姬,却无法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似乎真的只是我的一个荒唐的噩梦而已吧!
“那好,我先走了!”月姬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就想离去。
“等一下!”我叫住了月姬,想了一下,然后道:“我想见见李海!”
“见他?”月姬皱了皱眉,道:“可你这三天里……”
“我知道要静心!”我打断了她,道:“可是你不让我确定我朋友的安全我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的,你也不希望三天以后的仪式会因为这个而失败吧?”我知道用这个来威胁她是有点卑鄙,可是我现在实在太需要一个可以真正相信的朋友在身边说说话了。
月姬低头想了一会,好久才勉为其难的道:“好吧,我让你见他。但是,只可以有一个小时哦!”
“好,成交!”我立刻高兴的回答。
看着月姬转身离去,我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地凝望着眼前的森罗女神像,那个应该不是梦!即使现在没有办法转动那个右眼,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梦!
在空旷的大殿里等待并不是一个好滋味,时间仿佛被按了慢进,一切都仿佛停止了下来,我甚至怀疑我的心跳是否也慢了下来。直到一阵卡拉卡拉的声响以后,李海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而我也在这个时候终于了解到了什么叫他乡遇故人的兴奋。
“林逍!”李海向我冲了过来,我几乎是跳着迎了上去。
“李海,太好了,你没事!”我道。
“对了,你怎么会碰到月姬的?她到底想怎么样?”李海问。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反正她现在想让我帮她进行一个仪式,说是可以保留住这个结界不消失,这样她的族人也就可以生存下来了!”我回答。
“仪式?什么仪式?”李海好奇的问。
“是这样的。”我顿了顿,开始原原本本的把月姬的要求全都告诉了李海,当然还包括那个好象是梦境一场的右眼机关和黑色棺材。
“这样吗?”李海听完我的成述以后摸了摸下巴,道:“这个关于灵念和魂魄的说法我好象在哪本古书里有看到过,可是具体是什么我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
“那么说月姬的说法是真的喽,她没有在骗我?”我问。
“你等一下,等一下!”李海突然一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另一手却伸出来朝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等什么?”我着急的道,月姬只给我们一个小时啊!
“我想起来了!”李海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道:“那本书叫《异空间志》,是汉朝时一个著名的方术师根据一块奇怪的碑石上的奇怪文字翻译出来的!”
“好了,那又怎么样?”我问。
“慢着慢着,你不要急!”李海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好象记得当时我看这本书的时候只有十几岁,所以里面的东西记得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
“什么?”
“那个月姬没有骗你,但是……她也有说错的地方!”
“错的地方?哪里?”
“人死后灵魂的确会分为灵念和魂魄两种,然后再在眉心的松果体处汇合,通过这里!”李海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通往来生之路!可是……并不是灵念留在右眼魂魄留在左眼,而是应该换一换,留在右眼的是魂魄,留在左眼的是灵念!”
“右眼是魂魄左眼才是灵念?”我有点搞糊涂了,道:“你肯定?”
“绝对肯定!”李海信誓旦旦的发誓道。
“可是……可是月姬说左眼是魂魄右眼才是灵念!难道她说错了?”
“你认为哪?”李海朝我耸了耸肩。
我当然不会傻得以为月姬会不小心说错,很明显,如果不是李海在骗我就是月姬在说谎,我当然不会怀疑李海,那么也就是说月姬是存心把左右眼说错的,她一定是有她的目的的!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哪?
“月姬说剜去左眼就是活生生得把人的灵念留在了已经死亡的躯体里。可照那本书来看,剜去左眼的话就是把人的魂魄留在了躯体里,一个只留下无意识的躯壳有什么用?”我问。
“这才叫真正的活死人!虽然会动,但是却没有意识,充其量只是一具僵尸而已!”李海道:“对了,还有一件很古怪的事情要告诉你!”李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向我述说了关于卡桑一家的事情来。
“这么说他们好象很怕你这把剑喽!可是不对啊!”听完以后,我皱了皱眉,道:“我们和他们初见面的时候你就佩带着这剑的啊,也没有看他们露出什么惊恐的表情啊!如果真的只是害怕这把剑的话,他们的反映速度也太慢一点了吧!”
“如果他们真正怕的不是剑本身哪?”李海朝我歪了歪头,道:“我也是想了很久。”
“那他们怕什么?”我实在想不通。
李海没有说话,而是把剑拔了出来,冷冷的剑光似乎要把整个大殿都给照亮了。接过李海的剑,我还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李海。
“你看看剑身!”李海指了指通体发亮的剑身,冰冷的剑身此时正泛着白光,一片白光的晃动中我看见了自己一脸迷糊的表情正清楚的影射在剑身上,就象一面镜子一样清楚!
镜子!?等……等一下!我好象一下子开了窍,镜子!?对啊,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地方有古怪,好象少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那天在卡桑家卧室门口瞥了一眼,虽然只是很匆匆的一瞥,但是当时我就发现好象房间里少了一样东西!现在想起来,那就是镜子!即使是没有开化的古代,也应该有一面铜镜才对!可那间房间里却没有,依沁格是女人,女人怎么会少一面镜子在房间里哪?不光是卡桑的房间,就算是那天晚上我们住的房间里也没有镜子!没有穿衣镜,没有梳妆镜!一面也没有!
“是镜子!他们其实怕的是镜子!”我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叫道。
“对,而且是一切可以照清楚他们的东西都惧怕。所以我的剑虽然不是镜子,但是剑身可以照清楚东西他们也就害怕!”李海道。
“镜子,镜子,镜子!”我喃喃自语的来回走动着,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词语,感觉就象是白雪公主里坏心眼的皇后那样神经质地念叨着,眼前仿佛渐渐出现了一面熟悉的镜子……在一角的黑色血迹……镜后的尸骨……烂尾楼!
“烂尾楼里的镜子!”我脱口而出的道:“那个不知名的尸骨就是被藏在镜子后面的!”
“你是说……藏尸体的人也知道他们害怕镜子的事情?”李海问。
“我不能肯定!因为我们到现在都不能肯定那尸骨是谁,更不知道是谁把尸骨藏在了镜子后面!但是……”我按了按已经发涨的脑袋,道:“现在想想不是很奇怪吗?一栋什么也没有的烂尾楼里,却有一面镜子?谁会在什么都没有装修的房间里先安上一面镜子哪?我想,这个藏尸骨的人肯定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可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方蕾他们的消息,要不就可以知道你说的那个线什么的报告了!”李海可惜的道。
“是线粒体DNA报告!”我白了一眼李海,没好气的道。
“不管什么报告,反正我们现在就只能瞎猜!”李海无奈的道:“可惜我的那个手机竟然一点信号都没有了,想当初在那个下水道里也可以收到信息的啊!”
哎!要是现在就可以知道方蕾的消息就好了,至少可以通知他们我们现在正身处月影族的结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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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县城里,此时的李洋和方蕾已经开始为各自的亲人担心起来。
“怎么样?再打一遍怎么样?”方蕾着急的看了看放下电话的李洋,道。
“小姐,已经打了n次了!如果真打的通早就打通了啊!”李洋无奈的回想着那已经听了无数次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的话语,心里又何尝不着急哪?
“不可能打不通的啊,李海的手机已经经过他的改造了,就算是再强的灵力也可以穿透啊!”方蕾搓了搓手。
“也许真的只是信号不好哪?”李洋努力安慰着方蕾,虽然这个借口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不行,我一定要再回去一趟,我要把报告的结果尽快告诉他们!”方蕾皱着眉看着手里的化验报告单,很明显,经过测试以后发现,烂尾楼里的尸骨和安轶有着相同的线粒体DNA,也就是说这具尸骨不是安轶的母亲就应该是和安轶有着相同母系血缘的人!而经过尸检,证明这具尸骨是一具男性尸骨,那么,他就应该是安轶的亲兄弟!难道真的如林逍猜测的那样,他就是已经失踪很久的安冉吗?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李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非常担心李海的。
“不行,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周转,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方蕾道。
“那……”李洋为难的点了点头,同意了方蕾的提议,毕竟这里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方蕾极力着安慰着李洋,可眼睛里却还是流露出了浓浓的担忧,望了望窗外的天气,今天的阳光格外的灿烂,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照进自己的心房。林逍啊林逍!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想到这里,方蕾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身体,不祥的预兆仿佛是上了身的蚂蚁一样让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第四十三章 祭祀仪式
当大殿的大门徐徐开启的时候,我感觉到太阳如万道金光一般直射向我的身体,也许是三天没有接触到阳光的缘故吧,我的头有阵刚从云霄飞车下来的晕眩感!抬头望去,大门之前的长长通道如隔离阴阳两界的奈何桥一样悠长,可是阳光偏偏又从走廊的尽头处照射进来,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当我慢慢的走上那通往地面的走廊尽头,展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祭台,整个祭台呈眼睛的形状,那位于中央的应该就是眼珠一样的圆形凸台,周围的火把都隐藏在白色的死者面具之下,从它们那裂开的嘴中吐着跳动的白光,即使是白天,那些白光仍然那么刺眼。
望着祭台下黑压压一片的月影族族人,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那些人的左眼里正透露出一种和右眼完全不同的,怨毒的眼神。我不知道人是否可以把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同时表现在左右眼里,这种迥然不同的诡异神情让我不安的颤抖了一下身体,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握紧。望向左边,那是一身白衣飘飘的月姬,此时的她全身上下除了额头佩带的一个额饰以外没有任何装饰品。那额饰好象是用象牙一类的白色物体精心雕刻而成,那镶嵌在中央的是一块圆润的黑色曜石,就好象是……第三只眼睛一样!再望向右边,我看到了站在两名同样打扮的侍女中间的李海,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随身带着他的宝剑。
刚想询问一下李海,却没有想到月姬突然向天空伸出了双手,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日食!?我几乎要当场跌倒了,但是事实是太阳的确正在慢慢的被黑暗侵蚀,眼前明亮的光线也正逐渐被黑暗吞噬,我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都开始变得寒冷起来。更令我心寒的是随着光线的渐渐变暗,那些族人的左眼渐渐开始泛出幽幽的红光,在黑暗里尤为让人发寒。
“天母啊,请赐予您的女儿无上的力量,保佑我们的族人吧!”月姬徐徐走向圆形凸台上,周围的火光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的都聚向了她,让她仿佛就象是浴火中的圣女一般让人心生膜拜,可她那隐隐在薄纱之下的曼妙躯体却又让人心生*的幻觉。当她慢慢朝天空拜下的时候,祭台周围的族人开始集体轻轻地吟唱起一种奇怪的歌谣来,那也许是一种早就消逝在时空中的古老语言,悠扬的歌声仿佛能让人催眠,我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眼前的事物也不真实起来。
“林逍,请过来!”月姬朝我招了招手,鬼使神差下,我的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迈向她,慢慢地走到了圆形的凸台之上。
当我的脚一踏上那个圆形凸台,顿时感觉天地都在快速的旋转,空气也仿佛被慢慢的抽离,感觉身体里正慢慢的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体在体内肆意地游走,正向我的头部涌来。那回荡在耳边的歌声开始越来越响,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在远方呼唤着我的姓名,那么幽怨,那么深情……
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住越来越沉重的身体,我的脚一软,人已经跪倒在了月姬的身前。月姬也俯身轻轻的搂住了我,她的身体冰冷,可又柔软无比。我感觉到她的手已经轻拂上了我的脸,那冰冷的手指让我有种呕吐的感觉,胃内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那两股气流也开始在我喉间纠葛。难受的感觉让我神志渐渐不清,努力望向李海,却见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现在痛苦的模样。
就在我努力保持着清醒的时候,突然感觉月姬的指甲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左眼边,那猩红的指甲看起来格外的狰狞,眼角开始因为指甲慢慢掐入的原因而疼痛起来。难道她想剜下我的左眼吗?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沉了下去,可恶的是身体却没有力气反抗,我只好眼睁睁得看着指甲往眼眶里慢慢深入……
耳边的歌声渐渐微弱,却又象是深入骨髓一般的吟唱。我不能坐以待毙,身体的僵硬让我的思维却开始清晰起来,那些仿佛如记忆中的奇怪手势慢慢重又出现在我眼前。机械似的,我的手开始活动起来,按照着那些古老神秘的手势,我渐渐感觉到了光线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虽然不是刚才的阳光,但我感觉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亮蓝色光线,幽蓝的氛围中,我再抬头想看月姬的脸,却看见一张让我终生都无法忘怀的脸,惨白的死者面具此时仿佛已经生生地贴在了月姬原本绝色美丽的脸上,就仿佛天生就张了这种奇怪又恐怖的脸孔一般,那裂到耳际的嘴里黑洞洞的,原本是眼睛的地方也只有眼白没有了眼珠。惊慌中我望向台下,却惊恐的发现原先的族人都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样子,每一张都是同样冷森森的死者面具的脸孔,不同的是他们的左眼部分都在血红的闪着光。
这一切都是幻觉吗?我想大喊李海的名字,可嘴巴里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费力地转头望去,李海已经脸朝下躺在了地上,好象已经晕了过去。
怎么办?难道李海也已经遭到不测了吗?这个想法让我着急的发狂,我感觉到左眼已经被指甲掐了进去,隐隐有温热的粘稠液体流了下来。没有办法多想,我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挪动着身体,当手脚微微颤动的那一刻我几乎要兴奋地大叫出声。
“混蛋!”狂吼一声以后我终于成功的推开了那具搂住我的冰冷躯体,我几乎是滚下了圆形凸台,一摸左眼角,一手鲜红的血液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从月姬已经青黑的头颈里仿佛蠕动着什么东西,尖利干涩的声音从那里发了出来。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我努力站稳身体,那些祭台下的怪物们正在蠢蠢欲动。
“我只是想要你的左眼。”月姬轻松的口气仿佛只是在向我索要一个玩具。
“这就是你所谓的祭祀仪式吗?难道我的力量一定要给你左眼才可以吗?”我捂住了正火辣辣的左眼,问。
“没有特殊的祭品,天母又怎么会重新赐予我力量哪?呵呵~~~!”月姬一阵怪笑。
“可恶,你把李海怎么样了?”我担心的向李海挪了过去,可是躺在地上的李海却一动不动。
“我只要你的左眼!”月姬象是梦呓一样的念叨着,原本柔软的身体此时已经变得青黑僵硬,那一身的白色衣裙也成为了一种莫大的反差。我知道我没有逃跑的余地,周围全是月影族人的虎视眈眈的血红色眼珠。
没有办法了吗?我咬了咬牙,人已经向李海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躺在地上的李海,把他翻转了过来。
“李海!”在我的惊叫声中,我看见李海的脸上居然也戴上了那冰冷的死者面具,顿时,我只感觉到全身都被浸在了刺骨寒冷的水里。怎么会这样?毫不犹豫的,我就想伸出手摘下那该死的面具。
“你只要一摘下,你的朋友可就没命了哦!”月姬得意的道。
没命?我伸出的手立刻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月姬,难道真的只有服从她的意思把左眼给她吗?如果不给,李海会不会就死了哪?自己的左眼和朋友,到底是哪个更重要哪?我犹豫了,我是一个法医,我不敢想象没有左眼以后我还怎么进行法医工作?可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我面前又是我不忍心的,如果左眼和朋友真的只能选择一个,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后者的吧!
有点认命的叹了口气,我此时已经不再害怕,反而轻松的问:“只要给你左眼就放了我们吗?”
“当然,有价值的只有左眼而已!”月姬好象在给我承诺,虽然知道不可以相信她,但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那就给你吧!”我有种壮士断腕的壮烈,挺了挺胸。
“呵呵,早点乖乖听话不就可以了吗?”月姬大笑着向我逼近,同时,我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腐尸的味道。
强忍住胃里的翻腾,我看着月姬向我伸出了她那青黑干枯的手指,而指甲仍然是猩红一片,直直地指向我的眼睛。
就在指尖插入我左眼的那一刹那,躺在我身旁的李海突然翻身而起,他的手向我这里伸了过来,寒光中,我看到一道剑光向月姬直直地刺去。
“啊~~~!”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声音仿佛是无数人同时喊叫的结果,声音震得我耳膜隐隐作痛,连大地都在颤抖。
“你怎么?”我惊讶的看着李海一把摘下了脸上的死者面具,泛着寒光的宝剑此时正紧紧地握在他的手里。在如镜子般清澈的剑身中,我看到了月姬映射在上面的影象,可以说她已经不能算人了,因为在那白色的衣裙下已经是一副发黑的骨架而已了。
“快走!”李海不容我发愣,一把抓住我就往后退。
回过神来,发现月姬已经被宝剑洞穿了,黑色的血液正从伤口处翻涌而出,之中竟然还有一些黄黄白白的,好象还在蠕动的活物,从不断扩大的伤口处钻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啪啪的掉落在地上,竟是些蛆虫和寄生虫一类的蠕虫,黑糊糊的黏液中黄白色的蠕虫正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有一些已经从青黑的皮肤下钻出了脑袋,在空气中奋力挣扎着。
已经没有办法正式月姬了,我只想快一点从噩梦中醒来。身边的李海拉着我向已经向我们冲上来的月影族人冲了过去,在李海的大喝声中,我看见宝剑带起了一阵寒光,象僵尸一般的众人都被退开了。
“趁现在!”李海朝我大吼着,我立刻紧紧地跟在了李海的后面,可刚冲出去没几步,那些族人就又象潮水一样向我们涌来。
“可恶!”李海突然停止了挥剑,而只是把剑身放到了那些人的跟前,他们好象很害怕的样子,立刻停住了脚步。我仔细一打量剑身,才发现原来他们害怕的是剑身里映射的影象,是他们真正的样子:一群早已经风化成黑色的尸骨。于是,他们不敢再靠近,我们也不能再动一步,就这样僵持在了那里。我已经全身被冷汗湿透了,再看李海,脸色也异常的惨白。
感觉眼角的伤口似乎已经凝固了,但是疼痛仍然让我无法睁开左眼。周围只有月姬的惨叫声让人心惊胆战,还有那无数双血红的左眼。我几乎已经失去了还能活着走出着结界的希望。
“林逍,你还行吗?”李海悄悄问我。
“我没事,你怎么回事?”我问。
“这把宝剑是可以藏入使用者的右臂内的,所以才能瞒过他们的耳目。而且仪式一开始我就在用功抵抗,所以昏倒是假的!”李海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我又问。
“不知道,只能赌一把了。”李海看了我一眼,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一把拽住了我。
“剑由心生,心中有剑,起!”只听李海大喝一声,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被李海拽上了天空,双脚也已经离开了地面。抬头,看见李海手上的宝剑正迅速的往上飞升,竟然象个火箭一样带起了李海和我。
呼呼的风声在我耳边呼啸而过,那些族人已经越变越小,不一会我们已经飞离了整个祭台,向脚下的另外一片森林飞去。
几乎是没有任何着陆的预告,我和李海已经重重地向地面摔了下去,幸好树林里的树枝缓和了一下冲击力,使得我并没有摔伤,只是感觉有点被人重重地扔到地上。
努力爬了起来,当我望向身边的李海时整个人立刻僵在了那里,原先逃脱的愉悦也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李海正在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仿佛他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被挤出了体外,那些喷溅在我脸上的血水让我整个身体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第四十四章 面具人的真实身份
“李海,你怎么了?”我慌张的扶住了李海,问。可是此时的李海几乎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了,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好久,才断断续续的道:“刚才的飞……飞剑带人……消耗了……消耗了我太多的功力了!”
“是吗?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脸色已经惨白一片的李海,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不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连李海都撑不下去的话,那么我们两个恐怕真的要在这个结界里丧命归天了吧。
扶起李海,虽然不知道出路在何方,但是凭着仅有的一点方向感我架着他向东方走去,希望能够回到我们进来时候的那片草原。
大概走了近三个小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本就难走的山路更是崎岖不平,我咬着牙使劲的把李海已经快失去知觉的身体扶住,看着他已经接近昏迷的样子,我对于能够重新走出去的信心也象扔入大海的石头一样越来越往下沉。
“李海,你别睡啊,跟我讲话!”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正越来越无力。
“恩……”李海几乎是低声的呻吟了一下,然后就整个身体往前倾去。
“小心!”我忙拉住了他,看来他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没有多想,我背起了他,他的胸口就伏在我的背上,可我却感觉不到他呼吸时应有的起伏。
“李海,加油,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口的!”几乎是哽咽着,我感觉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虽然知道李海可能已经听不清楚我说的话了,但是我还是不断的念叨着,希望给他打气,也给自己打气。
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许只有几分钟,时间的概念已经在身体和心灵上的超负荷而变得迟钝起来,双脚因为长时间的跋涉已经开始发涨。原来绝望是那么令人感到一种有如掐住脖子一般的窒息,眼前闪现了方蕾、李洋还有阿宝的笑脸,仿佛是天边那样遥远。
轻轻的把李海的身体放下,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再看看仍然昏迷着的李海,刚想继续前行,突然,一个人影闪到了我的面前。抬头,竟是那个劫走白云引我们进入结界的面具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一脚踏上前,就想要抓住他。没想到他的速度比我要快很多,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冲到了我的眼前。
“你想让他死吗?”面具人用他嘶哑的声音问我。
“什么意思?”我立刻打消了想要揍他一顿的想法,反问。
“意思是如果你想让他活就乖乖跟我来!”面具人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以后就转身向更茂密的一片树林走去。
虽然知道眼前的面具人也是个危险人物,但是一考虑到李海和可能还在他手上的白云,我立刻就妥协了,背起李海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树林深处的树木几乎都是参天巨木,更奇怪的是那些树木都有着无数从树枝垂落下来的气生根,可是它们又不是榕树,那片片的树叶竟然全如眼睛一般,那成千上万的树叶就如无数颗眼睛一样盯着我连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面具人一直把我带到了一颗异常粗大的树木之前,这棵树的树干如果十个人围抱的话也还不够。就在这个树干上,被层层的气生根缠绕着的,竟然是……月姬?不对,应该是月娃吧!她整个身体几乎都已经和树干同化了,只露出半个身体,甚至从她已经被剜去右眼珠的眼眶里还生长出了一根气生根一样的藤蔓,龟裂的身体皮肤裂缝里隐隐还有着墨绿色的青苔,皮肤的颜色倒是雪一样的白,让那些绿色植物更显得惨绿诡异,有种妖娆的恐惧。
“你就是林逍吧!”月娃开口了,但是听她的口气仿佛是第一次跟我见面似的,可我们明明已经见过一次了啊!
“是的。”狐疑中,我还是点了点头。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月姬。”她开口的声音很低沉。
“什么?你是月姬?那……”我惊讶的问。
“我才是真正的月姬,你以前见到的都只是月娃一个人!”月姬回答。
“那个是月娃你才是月姬?”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被搞乱了,完全一样的长相,我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也是月娃的一个计谋而已。
“不错!”月姬慢慢的道:“我才是月影族真正的公主,我是长女,她是我的妹妹,也就是双胞胎的第二个。当年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一时心软,无视族规收留了她。我想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成为第二个并不是她的错。而且在另一方面,我总觉得好象是自己欠了她什么,只是早来到人世几分钟而已,可命运却完全不同。哎~~”
月姬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一时的心软却造成了大错,一天,她把我带入了这片月树森林里,趁我不备的时候,她竟然……竟然在我背后狠很地捅了一刀!”
说到这里的时候月姬的声音明显起了波动,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悲愤和不平,更多的,也许是不想相信的悲伤,被自己的亲人伤害的时候,最痛的不是肉体,更多的,应该是心灵上的痛苦。
好久,等月姬平复了心情,才又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倒下后她得意狂妄的笑声,和她对我说的话,姐,该轮到我来做全族的宝贝了,我要看看全族人都臣服在一个原本他们都认为不祥的人脚下的样子!这不是很有趣吗?”
“那你怎么没死?”我问。
“没死?你认为我现在还是活着的吗?”月姬有点凄凉的问,“那时候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可是我不能死!我不能让我的族人被她控制,所以我在她走后拼尽最后一口气用法术把自己和这棵万年古树同化了,才保留了最后一点生命,可是代价就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我永远地被定死在了这棵树上,同时身体还要忍受犹如蚂蚁啃食的痛苦。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办法重见天日的!”
“难道那个月娃就不怕会有族人来到这里看到你吗?”我不解的问。
“她当然不怕,因为这个月树森林只有族长才可以进入的禁地。而且,也许是她认定我肯定死了,所以既然也没有再来过!”月姬道:“我以为我会永远这么生存下去,半人不鬼,直到有一天……”
月姬那仅存的一个左眼突然绽放出了光彩,仿佛是枯木逢春的重生喜悦,那个时候,我发现她的身体都在放着光芒。
“直到有一天,这个森林来了一个人,一个并不是月影族的男人,他叫赵允。那是我五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活人,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母神并没有抛弃我。他告诉我他是因为一次意外被族人救回的外族人,因为无聊又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他阴差阳错地进入了这个禁地。他诧异我的长相为何和月影族的公主一模一样,当时我害怕这是月娃设下的什么诡计所以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公主的妹妹月娃,因为犯了一个错误而被惩罚囚禁在了这里。并央求他不要告诉别人他所看到的一切。后来,他几乎天天来,时时刻刻都陪在我的身边,甚至想要去央求月娃放了我。那个时候,我开始相信他,相信他并不是月娃派来的人,可是我知道光凭他是没有办法帮我逃离这里的,因为族人是不会相信他说的话的,甚至有可能还没有等他把真相告诉我的族人,他就有可能被月娃杀了。所以,我就撒了个谎,对他说只要他能帮我拿来一样东西,我就可以重获自由!那时候他是那么高兴和兴奋,就象是个孩子一样!他说他一定会帮我拿到那样东西,他说他爱我要我做他的妻子,他说他想永远都和我在一起。我看着他,我知道,从那一刻起,能不能再做回月影族的公主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想的,只是重获自由以后就和他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那么,他取到你要的东西了吗?”我问
“我让他取的是月影族的镇族之宝,也就是一颗水晶眼珠,传说这是当年森罗公主临死前自剜的那颗眼珠。只要有了它,我就有足够的法术脱身了。可是,没想到,那一天的分手,却成了永别。任凭我怎么望眼欲穿,怎么日夜不眠,再也没有等到他的身影。”月姬的声音开始哽咽,“十天以后,终于来了。可却不是他,而是我的妹妹月娃!当她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个赵允死了吗?月娃怎么没有杀了你?”我忍不住问。
“是的,他死了,是月娃亲手杀的!她说既然是她的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的!她没有杀我,根本就是折磨我!她说是我抢了她的东西,公主的身份是这样,爱情也是这样!她要我永生永世只能这样卑微的活着!为了以防我的法力恢复,她竟然还剜去了我的右眼!右眼是魂魄所在,没有魂魄的身体即使有再强的灵念,也等于是被关进了一个牢笼,一个用自己的身体做成的牢笼!”月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时候仿佛一切血浓于水的亲情都被消磨怠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仇恨。
当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感情??亲情都消失的时候,我们又应该信仰什么哪?自己?还是老天?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和老姐反目成仇,那将会是怎么样子?
“那么,我想问你,我朋友白云是你劫走的吗?”我问。
“是的,可是半路上却被月娃带走了。”月姬回答。
“为什么要劫走她?”我生气的问。
“当时我只是想把你们引来这里而已,并没有想到会被月娃发现并把人给抢走了!”月姬带点歉意的回答。
“引我们?为什么?还有,他又是谁?”我指了指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面具人发问。
“因为我想请你们帮我!虽然方法歉妥,可我真的并无恶意!至于他,就让你自己看好了!”月姬望了望面具人。
面具人伸手慢慢的把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随之露出的是一张略带沧桑,却又颇为英俊的脸,这张脸!不就是……安冉?
“安冉?”我疑惑的叫出了名字,可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凶狠,又仿佛是痛恨的眼神。不对啊!如果这个人是安冉的话,那么烂尾楼里的那具尸骨又是谁哪?虽然没有收到方蕾的线粒体DNA报告,但是十有八九就应该是安冉才对,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我不是他!我是安心,安冉的双胞胎弟弟!”安心冷冷的回答,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那个不知愁的富家子?即使是相同的面容那又怎样?自己永远都是自己,就算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的第二子也没有关系!
安心?那么,那具尸骨应该就是安冉了!而且,杀他的人,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冷漠,甚至残酷的安心了!
“安冉哪?你杀了他吗?”我直直地看着眼前这张和安冉一模一样的脸孔,我不知道,当他下手的那一瞬间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其实自己杀的,是自己哪?
“我没有想杀他的。”安心没有看着我,而是眼睛望向了远方。是的,自己并不是真的想杀他,只是他说的话太过让自己愤怒,那种从心底里涌出,然后直冲脑门的怒火让自己完全迷失了理智。极端的痛恨,痛恨为什么,他会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于是,就这样顺手操起了身旁的一把斧头,没头没脑的砸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微腥的鲜血四溅,溅到自己的脸上。那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痛恨!所以要毁掉他,毁掉他!当红色的鲜血和黄白色的脑浆渐渐替代了那张脸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失落。
第四十五章 交易
“那么,胡瑞、张裕强和江涛哪?也是你干的吗?”我追问。
“是的。”安心回答的倒也爽快。
“为什么?他们和你有仇吗?”我问。
“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但有安冉,还有安心的人并不多,他们就是其中之三。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安家这么多年来的盗墓生意一直没有断过,而幕后的主脑就是安正东。”安心回答。
“也就是那个老根头吗?”我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也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猜到了一些。
“你已经知道了。”安心一点也不惊讶。
“我并不知道,只是猜的。当年安家的人几乎都死在那场火灾里了,可你说安家的盗墓生意依然没有断过,我想,这种家族生意外人是根本操纵不了的。安冉在那时候虽然没有在场而活了下来,但他也必定只是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主持大局?那么,就一定有一个安家的成年人在主事。”我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我虽然不能肯定老根头是谁,但是他因为烧伤的脸总让我觉得他和当年的火灾有联系。”
“哈哈哈哈~~~!”我的几句话引得安心突然疯狂地大笑了几声,仿佛是嘲笑着谁,好久,才道:“是啊!那几个死老头子怎么可能把生意叫给外人?就算我这个明明有着安家血统的第二子也是不可以!”
“那当年那场火灾里代替安正东的又是谁?”我忙问。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哪?”安心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难道……”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年的人,立刻就猜到了:“是徐力?!”
“不错,其实也怪徐力自己傻,竟然会听错了私奔的时间,他为了找安正西而偷偷溜进了安家。更要怪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那个时候安正东已经因为穆婉容和安正北私通的事情而发疯了,盛怒之下杀了穆婉容和安正北,并把穆婉容的左眼剜了下来,他要惩罚她的不忠。正好这个时候徐力翻墙溜了进来!多好的一个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所以他就一狠心,杀了徐力,本来他打算把杀人现场布置成徐力因为想来找安正西私奔,结果被安正北和穆婉容撞破以后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两个,最后又因为愧疚而自杀谢罪的样子。他甚至连伪造的假遗书都做好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来应该明天才回家的安正南竟然提前一天回家了!更不幸的是,安正南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想要杀了他并没有那么容易。争斗中不知道是他们中的谁打翻了油灯,就这样,一场烧死所有人,所有证据的大火就这么点燃了。虽然事后他从大火中逃出升天,但是容貌和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成了你们看见的老根头的样子。而那时候警察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个和安正东的身材极其相似的尸体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安心慢慢的把当年的原委都说了出来,语气镇定冷漠的很,不象是说他亲人的事,倒完全象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而已。
人,在做错一件事情以后,往往不是做一件、一件又一件的好事弥补,就是坏事去掩盖。当时的安正东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吧!
“现在老根头人哪?”我问,记得好象我们跳下悬崖之前就已经找不到他人了。
“呵呵,”从安心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嘶哑刺耳的笑声,好熟悉,就象是……老根头那被大火烧伤的声道发出的声音!难道?我愣愣得看着眼前的安心,是怎样的一种仇恨,又或许说是怎样的一种冷漠,才能让他下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本来就该死,不是吗?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他就应该死了,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三十年了!”安心一脸的不屑,道:“也幸好他是我父亲,所以我的身型和他很象,就算是相处这么多天也没有被你们发现。”
被他这么一说,果然,我仔细留意了一下安心,他的身材的确和老根头很相似,只是老根头因为大火烧伤脚的缘故走起路来有点跛。
“可惜,我本来是想冒充安冉继承家业的,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眼睛这么毒,居然一眼就看出我不是安冉。他既然这么心疼他的宝贝儿子,我也就只好把他送过去和他儿子团聚了。”安心说的时候一脸的可惜。
“那么安轶哪!安正西说过安家的主事者是他。”我道。
“那个私生子吗?他只不过是安正东摆在台面上的一个棋子而已,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事居然就是他一直最痛恨的大伯。更愚蠢的是,他还一直做着继承安家产业的春秋大梦,更不知道他一直表面巴结背后又想杀之而痛快的安冉也早就换成了我!呵呵,你说他是不是很傻?”安心越说越兴奋,眼里竟然闪烁着一种近似疯狂的亢奋:“至于那个张裕强和江淘,他们虽然是安家安插在外的重要眼线,可是他们知道的实在太多了。还有那个胡瑞嘛!”
安心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残酷笑容,道:“也算他倒霉,我本来以为他有可能同时看见了我和安冉。可是最后杀他的时候才知道他根本没有看到。当然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杀人的时候你很快乐吗?”我突然问他,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难道有的人真的只能通过杀死对方才可以得到一种释放吗?
“快乐?”安心眨了眨眼睛,道:“应该叫痛快才对!”
“你需要这样得到痛快吗?对方失去的可是人命啊!”我知道我的说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可是当看到安心眼睛里放射出来的光芒时,我仍然不能够理解。
“杀人并不痛快,可当你连死都不能的时候,你就知道让那个使你生不如死的人痛苦地死在你面前有多痛快了。”好久都没有说话的月姬突然插嘴,用她那仅有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现在你没时间和别人讨论别的了,重要的是,帮我拿回那颗水晶眼珠。”
“对不起,恐怕我帮不了你。”我一口回绝了月姬的要求,显然她和安心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了,我可不想帮一个杀人如同儿戏的人。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安心道:“如果你不想你的这个朋友死在你面前的话。”
“你们!”我气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来不论是月娃还是月姬,都不是什么好“鬼”!
“当然了,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回那颗水晶眼珠,我们自然会让你们安全的离开这里。”安心开出了条件。
“既然你知道藏那颗水晶眼珠的地方,怎么不叫他去拿?”我看了看安心,问月姬。
“你以为随便一个地方就可以放那颗水晶眼珠了吗?不是族长是没有办法进出那个地方的。所以即使是月娃抢了我的身份,但她毕竟不是真的族长,所以到现在她也没有办法进入去拿那颗水晶眼珠。而我现在身体根本不能动,怎么去拿?”月姬回答。
“是族长才能进入?那么当年的赵允哪?他不是普通人吗?”我问。
“他是普通人,可他也是亚纳族族长的儿子!”月姬回答。
“亚纳族?也是上古四大灵族吗?”我好奇的问,不是说另外一族就是古墓派吗?怎么又跑出个亚纳族?
“不错,上古四大灵族分别是月影、摩洛、亚纳和灵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亚纳族早在唐朝时期就突然全族失去了法力,成为了普通人。摩洛族也在那个时候突然全族隐居,从此再也没有人找到。而灵族,其实分为生灵一族和死灵一族,你们林家属于生灵,古墓派则属于死灵。所以,虽然赵允的祖先虽然一直有告诉他自己一脉是上古灵族,但是到他们那一代已经几乎没有多少人还相信这个传说了。可赵允却偏偏是个异数,他非常相信这个传说,甚至不远千里寻找其他三族的人。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让他在一次意外中被族人所救进入了这个月影族的结界。”月姬答道。
“那我就是族长了吗?”我没好气的问。
“虽然你不是月影族的族长,但是那个地方却是四大上古灵族的族长都可以进入的。上古灵族我已经让安心查过你们林家,现在在世的也只有你了。”月姬道。
“那林语嫣哪?为什么当年你不利用她?”我突然想起了林语嫣。
“你说那个女人吗?当年她的确在机缘巧合下进入过这个结界,可是碰到她的人是月娃不是我。月娃虽然也知道她有林家的血统,可惜你们林家的族长之位一向是传男不传女,所以即使是她也没有能力进入那个地方的。”月姬回答。
“林家的族长之位根本就不是我的,我连林家的那个什么灵力也是一知半解的。”我道。
“虽然没有正式的传位仪式,但是林家也只剩下你这个男丁了,不是你,又会是谁?”月姬不耐烦的问:“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乖乖听话去拿。要不然,你就等着帮你的两个朋友收尸好了。”
望着月姬那张残破不堪的脸和决绝的眼神,我知道我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再望向李海,此时的他仍然昏迷不醒,更让人担心的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的白云,我甚至连她的生死都无法确认。闭起了眼睛,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该做的即使是再恐惧和逃避都是没有办法的吧。
*********
当我孤身一人重又来到了月影族人居住的村落时已经是深夜的子时了,暗黄色的月光熏黄了地面上每一个角落。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果然如月姬所说的那样,每到一天中阴气扭结最浓的子时时分,那些月影族的活死人就会进入一种如真正死亡一般的睡眠状态,就算是拿颗原子弹过来也不会惊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摊开了月姬叫给我的地底迷宫的地图,这是一张月姬让安心早已经准备好的手绘地图,上面似乎还有着令人作呕的尸体臭味。不知道是地图本身的质地原因,还是因为紧张而出的手汗,我总觉得手心里异常潮腻。
原本白天看到过的茅草屋在此时透着阴森森的鬼气,仿佛每一个阴影角落里都埋伏着一具活尸,准备随时冲出来结果我的性命。轻微的夜风刮起了片片落叶,我感到很冷。有时候太过寂静的环境反而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有很多种奇怪的声响环绕在耳边,嗡嗡的让人脑袋发涨。我有点疑神疑鬼的走在偌大的一个村子里,自己脚步的回声此时听起来倒更象是有某个人正紧随在后。左眼处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转,已经凝固的伤口在湿冷的空气中感到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已经几乎不能够视物了。
照着地图,我已经进入了地底迷宫,迎面而来的那股强白光让我眼前出现了红色的晕眩,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整个地底迷宫里,只有我大口大口吐气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往前摸索着道路,白光似乎有越来越强的趋势,我不知道视觉上的极限会不会带来听觉上的耳鸣,但是我此时只觉得耳朵里被安进了一个高音蜂鸣器。
那原本黑色的石墙开始慢慢变得透亮起来,仿佛成了一面面黑色的镜子,投射出我略带苍白的脸孔,那左眼处的伤口却又鲜红的诡异。扶住冰冷的墙壁,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周围都出现了无数面黑色的镜子,然后映射出了无数个我,有远有近,有大有小,象万花筒一样,可却有着一样的面孔。已经分不清楚方向,我只知道往前探寻着,又似乎被锁定在了一个闭塞的空间里,一切都是相同的,无数面黑色的镜子,无数个自己,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陷入了迷宫里面了,一个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迷宫里。
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只是在绕圈子,地图已经没有用了。如果不在子时过掉之前拿到那颗水晶眼珠的话,自己很可能就会被苏醒过来的月影族人抓住的。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镜中的影象也跟着揉起了眼睛,手还没有放下,我的眼睛却瞟到了一副不可思仪的景象,就在我的眼前,那面黑色镜中又反射出我背后的影象,然后我背后的镜子又反射出我正面的影象,就在那些彼此循环反复交替层叠的影象中,好象有一副镜中的自己的脸上正透露着一种奇怪的笑容,残酷而又嗜血。惊讶中,我放下了手,可那镜中的自己并没有放下,而是把手指伸向了已经血红的左眼里,当苍白的指甲卡入眼球里的那一刹那,我感到了左眼处的巨痛。
“啊~~!”我痛呼出声,那种切肤的疼痛如此真实,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真的正在抠挖自己的左眼球一样。身体因为疼痛倒退了几步,碰的一声靠在了墙上,努力的抬起头寻找那镜中似乎已经疯狂的自己。一片红色的血雾弥漫中,我看见了镜中已经生生地把左眼珠挖下的自己,苍白的面孔上有着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左半边脸,还在往外翻涌着血浆的是黑色的眼眶,渐渐勾起的嘴角越来越往上,似乎已经到了耳际处。那不就是一张活生生的死者面具之脸吗?我顿时吓得通体冰冷,四肢麻木。迅速的低头,我不想再看见那张脸孔,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却有着让人生畏的样子。
弯曲着身体,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让我的胃部开始莫名其妙的抽痛,呕吐的感觉正折磨着我由胃部开始到喉咙的所有器官。几乎是呈90度直角的姿势,我努力不让自己再抬头看一眼镜中的影象。闭起眼睛,我努力依照着脑海中残留的对地图的记忆向前走,虽然身体上的疼痛仍然持续着,但是我似乎已经脱离了刚才那恐怖的幻觉,渐渐重新找回了清醒的头脑。
第四十六章 水晶眼珠
当在黑暗中的身体终于撞开了一扇大门的时候,我知道我终于又重新找回了自己曾经被囚禁了三天的那个空旷大殿。身后的大门迅速的关上,带走的是一片白光。接下来迎接我的,是如混沌般的朦胧。那高大的森罗女神像此时仿佛是漂浮在云雾之中的不真切,女神的笑容
亲切又虚无,真实又飘渺。慢慢的走到神像脚下,再抬头,刚才的神像已经不知何时变得更加高大了,简直有直冲云天的感觉。
咽了口口水,我必须得硬着头皮上,因为只要一过了子时,那么藏在神像右眼的机关就会失灵,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上一次会没有找到机关的原因。努力的向上攀爬,我觉得自己正离开地面越来越远,虽然明知道其实并没有爬多少距离,可视觉上却已经悬在了半空中,脚下似乎就是那万丈深渊一样的叵测。
忐忑中我终于到了神像的脸部,也许是空气中太过潮湿的原因,神像眼珠表面已经浮起了一层水幕,仿佛是泪水被强忍在了眼眶里一样,那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悲伤、哀怨又似痛恨的表情。有点不忍心的伸出手摸向眼珠,那石质的眼珠表面竟是微微有点温热和有弹性的,就象是真人的眼珠一样。
难道是真的眼珠?我一下子就浑身打了个激灵,不会的,这根本就只是神像而已啊!自我安慰中,我按了下去。一阵熟悉的卡拉声,我望向大殿的正中央,一口黑色的棺材正渐渐从地底处升起,在一片缭绕的水雾中狰狞的出现。
我慢慢的走近棺材,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奇怪的味道,我皱了皱眉,这个味道对我来说并非常陌生,曾经在读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个老师就曾经让我闻过这种味道,那是一种古代防腐剂的味道,因为是用数十种名贵且稀有的药材精心提炼而成,散发的味道中也因此留有十分厚重的中药味。当时我曾经问过老师他是如何配制而成的,可惜还没有等到答案他就失踪了,重此再也没有消息。没想到,在今天,我又闻到了这个味道。
走到棺材旁,上面的棺盖已经徐徐的打开了,躺在里面的,是一具男人的尸体,更确切一点来说,是一具浸泡在褐色药水里的尸体。尸体的脸上戴着一张苍白的死者面具,似乎在这昏暗里发着幽幽的白光。不过这些褐色的药水似乎真的有非常神奇的防腐功效,从尸体的衣服来看应该是一个古人,但是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却仍然光滑有血色,甚至还有着弹性,这完全不象是一个死人该有的,甚至是刚死不久的人都不可能有如此光润的肌肤。
虽然眼前的褐色药水非常吸引我想要把它带回去研究的冲动,但是一想到月姬交给的任务我就又立刻头皮发麻起来。月姬所说的通往那个地方的真正机关就是这个棺材,可是现在棺材里竟然躺了这么一具尸体,这叫我怎么继续啊?摸了摸已经急出汗的额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把尸体从棺材里捞出来?可这样做分明是对死者的亵du啊!
伸手摸了摸褐色的药水,液体冰凉的似乎是冰水一样,更奇怪的是这个药水似乎并不是液体,而是一种滑腻的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捏在手心里的时候感觉并不象水那样流走,而是在我的手心里不断的扭动,更有吸附我的皮肤的感觉,让我一阵恶心。
厌恶的甩了甩手,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别无选择。因为那棺盖已经开始慢慢的又盖回去了!没时间犹豫了,咬了咬牙,我还是爬进了那口棺材。当脚踏进去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那些药水象是猛兽闻到了血腥味一样的扑了过来,只片刻工夫我的鞋已经被浸湿,那些药水就想是无数蠕虫一样黏附在了我的皮肤上,还有使劲往每一个毛孔里钻的趋势。强忍住这怪异的感觉,我把心一横,人已经躺在了尸体的旁边,幸好棺材并不狭窄,还能容的下两个人一块躺下。而让我感到异常恐惧的却是那些铺天盖地象我涌来的药水,冰冷刺骨的感觉中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蠕虫依附了过来,又象是被无数双湿濡的带有黏液的触手紧紧的勒住的感觉。
棺盖徐徐盖上,原来仅有的一些光明被隔绝在外,黑暗和孤独同时向我袭来,身体被药水粘住,我感到胃里的翻腾已经涌到了喉咙口。用力的想伸出手,却发现双臂竟然已经被药水牢牢的粘住了。不行,一定要伸手去按那棺盖背面的机关才行!我深吸了口气,拼尽全力抬起胳膊,我可不想什么都没有做就把自己活活地葬送在这口棺材里。慢慢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可是已经粘在皮肤上面的药水似乎成了比强力胶水更要恐怖的东西紧紧得拽住了我的皮肤,感觉自己的皮都要被这鬼东西拉了下来,似乎它们正抓住了我手臂上的每一根汗毛,那疼痛几乎要让我流下眼泪来。
终于,我碰到了!那是一个雕刻在棺盖背面的眼型浮雕,因为没有一个活人会愿意躺在棺材里,所以,如果不是月姬告诉我,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找到这个机关的。
使劲按了一下机关,耳边立刻响起了剧烈的心跳声,空气似乎被在一瞬间全部抽走了,我感到胸口好闷,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药水没过了我的头,遮住了我的视线。然后我感觉到了几乎是以往下跌落的急速,睁开眼睛,在我面前的,似乎只有一张巨大无比的死者面具在药水的荡漾下曲折波荡成一种诡异的笑容……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上却是干的,好象那些药水都只是我的幻觉一样。摸了摸确实是干的衣服和身体,我几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那口黑色的棺材就在我的身后,而里面却没有了那具尸体。再抬头,只见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岩洞里,那岩洞里又充斥着无数尸体,而缠绕在无数具尸体上的绿色藤蔓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藤蔓似乎已经和尸体同化了,就象月姬的样子一样,从尸体的各处伸展出来,皮肤裂缝里似乎还有着青绿色苔藓和不知名的爬虫类物体进进出出。每一具尸体的共同处则是所有尸体的右眼眶里都窜出了惨绿的藤蔓。有几具尸体已经萎缩成一团,早已经分不清楚四肢五官,只剩下了正从这一团尸肉中慢慢滴落下来的褐色液体。褐色液体?我突然浑身打了个冷战,这东西不会就是刚才我浸泡过的药水吧?一想到这里,我的胃里就好象被注进了翻涌的空气一样,可身体里又没有可以呕吐出来的东西,直把我折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再往上看,那些藤蔓似乎就是从高高的洞顶处垂落下来的,紧紧的缠绕着每一具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萎缩,而有些尸体仍然可以辨认出脸部,那些深插入尸体的藤蔓就象是无数个吸管一样正从这些尸体里吸走营养,就仿佛这些尸体是肥料一样。这难道就是月姬所说的,存放月影族之宝的地方吗?可在她的描述中,虽然也说过会有无数垂落的藤蔓,可却根本没有说过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尸体!
等一下!这尸体……?我留意了一下尸体的衣服,发现大多数全是军装!而且,还是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当年军阀的服装!看来,这里死的应该都是当年军阀的军队了!可是,在老根头的说法不是说月影族全是被军阀的军队杀害的吗?怎么现在看来死的倒是这些军队的军人哪?也许,是老根头,也就是安正东的说法错了吗?那么,这些军人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月影族并不是被这些军队杀害的,又怎么会在几十年前突然都销声匿迹了哪?难道老根头有什么隐瞒的吗?
呼~~重重的吐了口气,我需要平静一下心绪,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个水晶眼珠才对!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回想起月姬对我说的话:“那个地方有着无数类似藤蔓的东西,它们其实并不是藤蔓,而是月影草的根!月影草是母神赐给月影族真正的宝物,你也看到过,就是那片草原上青绿色的草,那些草滴落下来的红色汁液一旦碰到土地就会重新循环回月影草的根部,而月影草根就是靠那颗水晶眼珠得以生存的。所以,那颗水晶眼珠聚集了无数月影草的精华,才可以有无边的法力。你只要这些月影草根越来越粗壮的地方找,就可以找到水晶眼珠了。”
睁开眼睛,我望了望满眼的尸体,看来月姬似乎把这些东西漏了交代了,月影草吸收的精华大概就是从这些尸体里的来的吧!那么说来,那颗水晶眼珠吸收的不就是来自尸体的精华吗?一颗充满死者精华的眼珠,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哪?
沿着越来越粗壮的藤蔓向岩洞的深处走去,地上是褐色和红色混杂在一起的液体,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彼此融合,而是交杂纠缠在了一起,绘制成一种另类的抽象画,螺旋层叠成一种幻境。妖异的红光照射下那些尸体仿佛并没有完全死亡,那僵硬腐烂的尸体脸部被折射成一种诡异的流动感。那些深藏在尸体内部的藤蔓也似乎在按照奇怪的韵律慢慢的蠕动着。周围寂静的如死一般,而那些尸体则象是放大镜一样把死亡的表象放大了数百倍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岩洞的最深处,我终于发觉了那扭结成巨大球状的绿色藤蔓,在这个中心处闪闪发出耀眼绚目光彩的,应该就是那颗水晶眼珠了吗?竟是如此的璀璨夺目,如果死亡的精华就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还会有谁畏惧死亡?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心中的震撼,也许是以往的死亡代表物都太过丑陋,所以当如此华美却又偏偏从死亡中超脱而来的东西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已经遗忘了华美背后的代价。
水晶眼珠的光华慢慢的流转到我的身体上,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慢慢升腾,有种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无数个生命凝聚成的光华才可以如此耀眼。几乎是带着虔诚的心态,我慢慢的伸出了手,我必须尽快把它带给月姬。
触手温润,水晶眼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冰凉。轻轻的握紧拳头,那光华从指缝中迸发出来,形成了一条条类似于极光的优美光弧。而那些原本发出红光的藤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正开始慢慢的在尸体内蠕动起来,那些丑陋的尸体,此时却成了水晶眼珠极美光华最好的背景。也许只是藤蔓的作用,那些尸体此时看来仿佛都活了过来,一个个的象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一般翻动着肢体关节,然后以常人不可能形成的翻折动作着身体。
手心里的水晶眼珠光华闪烁不定,我开始发足狂奔向刚才进来的地方,时间已经不够了,我必须在子时之前赶回去。一路的快跑,身旁的景象是快放的录象一样活动着,那些尸体就象是人抽筋一样的摇摆着已经腐败发烂的身体,从尸体里渗漏出来的褐色尸水向四周飞溅。一股恶臭正如瘟疫般扩散开来。地上的红色和褐色液体也正迅速的搅拌在了一起,然后发出荧荧的光芒,向我涌来,更确切的说,是向我手心里的水晶眼珠涌来,可又在十尺开外硬生生停了下来,仿佛是惧怕又仿佛是渴望。
强忍着空气中越来越剧烈的恶臭,我已经看到了那口棺材,似乎是欣喜若狂的奔了过去。回头看了看还在绿色藤蔓中不断挣扎的尸体,我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棺材里,顿时黑暗又扑面而来,冰凉的粘性液体又依附到了我皮肤上,我感觉到空气又开始被抽离。
紧紧得拽着手里的水晶眼珠,我感觉到身体正以非常快的速度上升,然后是猛然而止,头因为惯性而轻微的晕眩。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四十七章 洞中尸骨
呼吸好困难,棺盖缓缓的打开,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双手和眼前的一切:原本躺在我身旁的尸体正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眼前呈现的是死者面具上那恶魔般的笑容。
“咳~~~!”我努力的挣扎了一下,那些褐色的药水仍然黏附在我的皮肤上,只是轻微的一个动弹就让我如剥皮一般的疼痛,可身体又不得不动,那双掐住我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原本握住水晶眼珠的手微微松了开来,那光华立刻照亮了整个大殿。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具尸体已经松手向后避了一下,同时我感觉到身体上的那些褐色药水也失去了效用,一个翻身,我的身体已经向棺材外跳出去。
“我要……我……要……”从尸体里发出了沙哑刺耳的声音,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尸体又复活了过来,正向我爬了过来。就在我发愣的当口,一双冰凉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
可恶!我忙向后退去,这具尸体又是谁?疑惑中,那具尸体有开口了:“给我……给我眼珠!”尸体以一种奇怪的走路姿势向我逼近,仿佛是我手中的水晶眼珠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把他从鬼门关里重新召唤了回来。
估摸了一下时间,恐怕再不走子时就要过去了,没时间再去探究这具尸体的身份了,我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给我!”尸体似乎感觉到了我离开,一把抓住了我的脚。
“放开!”我厌恶的使劲踢踹着,一脚把他踢开了。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晶眼珠,我夺门而逃,把那具诡异的尸体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月姬(琦)~~~~月姬(琦)~~~!”身后的空旷大殿里传出了那具尸体诡异的嘶叫声,不知道是回音的缘故还是我听错了,我怎么都觉得他不象在叫月姬,仿佛是在呼唤着另外一个名字。可惜时间不多了,我无法重新返回去探究那个象是月姬又象是月琦的名字。
发足狂奔在地下迷宫里,这回倒没有异象发生,我照着地图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上,此时的月亮出现了奇异的变色,妖异的发着骇人的红光。当我跑到村口的时候,隐约的听见了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是叫喊声,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子时已过,我被发现了!
周围的林木在红色的月光下阴森的可怕,我飞快的奔跑在树林里,沙沙的声响中我仍可以清楚的听到后面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更糟糕的是慌乱中我竟然走错了方向,想要再找回正确的方向时已经太晚了,我看到了树林的尽头是一处悬崖峭壁,光秃秃的土地上寸草不生。
呼~~!我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身后的不远处就是十几个提着刀枪的月影族人,个个凶神恶刹的向我涌来。
怎么办?我已经跑到了悬崖处,向下望去似乎就是万丈深渊,难道我已经无路可逃了吗?绝望中我突然瞥到了脚下山壁处竟然长着一颗树,看上去还很结实的样子!
看来只能赌一把了!我把水晶眼珠放到了衣服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办法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可也总比被那些半人不鬼的月影族人抓走要好!
想到此,我向悬崖处又走近了一步,我可以感觉到从悬崖底处吹上来的山风,把我的衣服吹的咕咕作响。蹲下身,我在那些人赶来之前一个纵身,往悬崖下跳了下去!
哦~~!我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总算抓住了那棵树,整个身体飘荡在空中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不过幸运的是那些人认为我跳下去必死无疑,在粗略的检查了一番以后就离开了。听见他们渐渐远去的声音,我总算松了口气。
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我爬到了树上,接下来只要我爬上去就可以逃脱月影族人的追捕了,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我根本就没有死吧!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小小的得意!可就在这时,脚下竟然一滑,人就直直的往下坠去!天哪!还真是应验了不能得意的太早这句话!
还没有等到我大叫救命,我的身体就蹭着山壁往下急坠,求生的本能立刻让我伸出了手,企图攀住山壁上的石块,可换来的只有锥心的疼痛,我可以感觉到手指尖被锋利的石头割开。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李海还等着我哪!转念间,我的手腕突然象被铁钳卡住了一样,皮肤的破裂感觉象火烧一样的疼痛。抬头一看,却原来自己的手竟然被两块石头之间的空隙给卡住了,也幸好如此才救了我一条小命!可这样被卡在半空中也不是办法啊,如果不找出路,自己恐怕不是被冻死就是要被饿死在这里了!
低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我突然发现就在自己的斜下方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洞口,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这也够让我兴奋异常的了!小心翼翼的往下面爬去,虽然手腕处已经鲜血直流,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有救了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小心的把身体放了下去,我的双脚终于又重新接触到了地面!这个洞似乎非常狭小,我必须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走动,而且越往里走就越狭小,这让我想起了张无忌发现九阳真经的那个山道,好象最后还是因为他年纪小才钻的过去!不行,我可不想到最后就卡在这个窄小的洞里上下不得,那时候可真要生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停了下来,可是如果不继续往前又能如何哪?自己处在半山腰上,上上不得,下又下不得!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只好继续前行。山洞是越来越小,光线也越来越黑暗,我已经置身于一个我毫不清楚的洞穴里,而此时我也已经是跪在地上才能够向前了!
突然,我似乎感觉到了膝盖碰到了什么东西,可这么黑,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对了,水晶眼珠!我立刻想到了它,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可比任何一盏灯都要明亮哪。
拿出水晶眼珠的那一刹那,光华下,我只看见了一具早已成白骨的尸体趴在了我的脚下,而它那头乌黑的黑长秀发却在光芒下隐隐流转着光华。
白骨身上的衣服应该有一定的年份了,可在光芒下看上去仍然崭新无比,那些织物上的颜色就象新的一样鲜艳。从衣服的式样来看似乎是女装,而且我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觉这套衣服不就是森罗女神像的衣服吗?那么说,她是森罗?不可能,森罗已经死了最起码也有几百年的时间了,这些衣服能够经过这么长的岁月洗礼仍然如新吗?
疑惑中我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触感非常的柔滑,甚至如真人的肌肤一样还有着微微的余温。单从质地来说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做成的,但是一定是比丝绸更珍贵的东西织成的。做工非常精细,上面所绣的花纹也很繁复,并不是普通人就能穿的。再往下摸去,一个小小的东西被盖在了衣服下面,我忙把它拿了出来,那是一个非常小的细玻璃管,里面似乎还留有黄色的干涸的液体。
好奇怪!明明应该是古人的尸骨旁却出现了现代才有的玻璃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似乎,这个小玻璃管我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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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大殿内隐约传来了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嘶叫着。
一身华服的月娃高傲的望着眼前在地上翻滚的男子,死者面具已经掉落在地露出了一张俊秀无比的面孔,只是隐隐的青黑色破坏了这张脸的儒雅气质,反倒显得阴森森的。
这张脸,就是这张脸曾经让自己痴迷过,爱恋过,可得到的却又是什么哪?世上总有那么多的痴心女负心汉,命运总是对自己不公,想要得到的东西永远没有办法抓住它!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可以拥有一切,而自己却要苦苦追求都不得正果?哼!什么人生来就是平等的?这都是那些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愚弄那些生来就什么都没有的人的假话,真理永远都是胜利者才有资格说的话。如果这样,就让自己成为一个胜利者吧,就算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也没有关系,因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可自己又为什么会保存他的尸体?难道是余情未了?可现在他活了,自己又为什么没有半点愉悦,有的,只是满心的厌恶和痛恨?
“月琦,月琦……救我!”男子可怜的求救着,却得到了女子无情的一脚。
“没想到那颗眼珠的力量这么强大,你只不过沾到了点光芒就可以重新复活,看来那颗眼珠的法力真是无与伦比啊!”月娃得意的笑着,似乎那颗眼珠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月琦……”男子仍然痛苦的呻吟着这个名字。
“哼,赵允啊赵允!你都到这般田地了还念着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啊?!”月娃愤怒的又是一脚,道:“被忘记了,现在能够救你的人只有我了,不过,既然我可以杀你一次,就不会在乎再杀一次的。”
月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难道说爱到了极限就是没有感觉,还是说自己并不真正的爱他?似乎第一次,月娃感到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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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涨的生疼,感觉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无用的空壳。这就是死亡吗?李洋想起了师父对他的警告:死劫!如果自己死了,不知道李洋这个傻小子会不会伤心哪?想到这里,李海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一点,努力地睁开如千斤重的眼皮,眼前出现的却不是林逍,而是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你是谁?”李海努力支撑起了身体,眼前的男子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眼里有种看着垂死动物的邪光,仿佛自己不是人,只是一个猎物一般。
“林逍哪?”李海担心的追问。
“你的朋友应该就快回来了,如果他不回来,你也就只能等死了。”安心冷冷的道。
“死吗?”李海突然笑了一下,反正自己早就料到这次凶多吉少,当死亡来的这么有预告这么接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反而不再害怕了。
“死并不可怕,是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李海身旁响起,抬头一看,李海不觉吃了一惊,这个女人已经和树木同化了,但是却无法感觉到她体内灵魂的波动,似乎已经没有了魂魄。
“你们究竟是谁?”李海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这个男人应该还是人,可这个女人却介于了人鬼之间。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朋友林逍会不会回来。”安心慢慢的走到了李海的面前,似乎自己非常讨厌这个李海的眼神,这种善良友好的眼神让自己想起了安冉,明明是一样的脸孔,拥有的却什么都比自己多;明明是安家的人,却要自命清高不愿意接下家主的位置;明明是一个懦弱的烂好人,却偏偏得到了那几个老头子的赏识。
“他会回来的。”李海盯着安心的双眼,他知道,林逍一定会回来的,自己信任他。
“哦?是吗?说不定他早就先溜了哪!”安心恶毒的道。
“谁说我会溜了?”我气喘吁吁的道,此时的我身上满是挫伤的伤痕,衣服也被那洞里的石壁磨破了,脸上挂满了汗水。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个山洞竟然真的可以通向活路,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活着回到了这里。捏紧了手里的水晶眼珠,我知道,一切的结局似乎就在眼前了,最后是生还是死就靠手里的这个东西来赌一把了。
第四十八章 螳螂捕蝉
“拿到了吗?”月姬一见我出现就急切的问。
“拿到了。”我从衣兜里缓缓的拿出了水晶眼珠,光华中月姬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太好了,把它给我。”月姬大声的叫道。
“可以给你,但是你先帮我治好李海。”我拿着水晶眼珠走到了李海的身边,他的脸色苍白,眼里也失去了光彩。
“这个简单,安心。”月姬冲站在一旁的安心道:“给他一粒月影丹。”
安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了我,我忙接过打开,瓶盖一打开里面的药丸竟然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真的象是月光一样皎洁,同时一股中药的香气弥漫了开来。我有点担心的把药丸放到了李海的面前。
“怎么,担心是毒药吗?”月姬冷冷的问。
“呵呵,就算是,这么香的毒药也很少见哪!”李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没等我再仔细观察一下就已经一咕噜的把我手里的药丸给吞了下去。
“怎么样?”我紧张的看着李海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发白的嘴唇也渐渐恢复了血色,看来这药丸倒真的是疗伤的好东西哪!
“虽然没全好,但是也死不了了!”李海冲我眨了眨眼睛,开心的道。
“好了,既然他已经没事了,就把水晶眼珠交给我吧!”安心走到了我和李海的面前,摊出了手。
“你好象还保证过帮我找回白云的!”我望向月姬,现在水晶眼珠在我手上,要趁现在把一切都争取到才好。
“白云在月娃那女人的手上,我现在没有办法交给你,但是只要我一恢复了法力,自然会帮你把她给抢回来。”月姬回答。
是吗?我实在不太敢相信月姬的话,现在的水晶眼珠就象一个免死金牌一样,但是只要一交出去,实在难担保月姬不会反目。犹豫的转头看了看李海,他脸上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可不交出去的话又怕月姬狗急跳墙,
正当我为难的时候,突然身后的树林传来了脚步声,由远至近,似乎人数还不少,原本昏暗的树林立刻充满了跳动的火光。
“谁?”安心向前走了几步。
“姐姐,近来可好啊?”月娃娇媚的声音从树林的远处传来,婀娜多姿的苗条身影在红色的月光下飘渺不定,如漂浮在水波上的仙子一样缓缓的向我们走来。
“哼~~!”月姬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
月娃的身影渐渐清晰,一身白色的纱衣隐约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身上几乎所有的肌肤都被裹住了,但是就是这样一寸不露的装扮反而让人浮想联翩,勾勒着男人隐藏着的yu望。
“林逍啊,你的命还真大啊!”月姬朝我笑了笑,道:“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我问。
“你把水晶眼珠交给我,我就放你们离开这个结界。怎么样?”月娃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小心她一拿到就会吃了你!”月姬冷冷的在旁边道。
“喔唷,姐姐,你怎么说的我好象是个老虎似的。”月娃娇笑起来,眼睛居然还不忘给我抛了个媚眼。
“白云哪?你把她藏哪里了?”我没有理会月姬,问月娃。
“白云?我可没有藏她,明明是她把人给藏起来的啊!”月娃指了指月姬,道。
“胡说,明明是你把人劫走了。”月姬回道。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做过哪!”月娃露出了一副小女孩的无辜表情。
“良心?你还有吗?”月姬一脸厌恶的道。
“我再没有,也是跟姐姐你学的啊!”月娃嘲笑道:“都说双胞胎总有相象的地方,我想我们除了同时爱上赵允这一点外,最象的就是心够狠了吧!”
“你根本不爱他,如果你爱他又怎么会杀了他?”月姬愤愤的道。
“不错,是我杀了他,因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月娃的脸上此刻却平静无波,“可笑的却是他虽然不爱我,但也绝对不爱你。”
“你胡说!”月姬叫道:“他是爱我的,他说要帮我拿回水晶眼珠的,是你杀了他!”
“哈哈~~!”月娃突然仰天长笑,道:“他爱的人怎么会是你这个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怪物?你别做梦了!”
“不~~~不~~!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月姬拼命的晃着脑袋。
“你看看你,你这张脸有哪个男人看了会心动?不做噩梦已经老天保佑了!”月娃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你这个贱人!住嘴!”月姬似乎被说到了痛处,近乎揭嘶底里的大叫着。
“怎么,被我说对了,不高兴了吗?”月娃嘲笑着月姬,即使是一模一样的脸,相同的血脉,却没有让她抵抗得了心中报复的快感,她就是喜欢看着她痛苦,看着她生不如死,这远比一刀就结果了她来的更让自己感到快乐。
“混蛋!”月姬怨恨的怒吼着,脸孔已经被愤怒扭曲,“安心,帮我杀了这个女人!”
安心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当听到月姬的命令时把手伸到了腰处,一抽,一道黑光在我眼前闪过,一把软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隐隐竟有龙吟之声。
只见安心一脸阴霾的慢慢向月娃走去,可令我不解的是月娃的脸色异常的平静,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已经向她越逼越近的安心,好象那把黑色的软剑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杀了她,杀了她!”月姬几乎是叫嚣的命令着安心。
安心向月娃越走越近,已经走到了月娃的面前,可惜他已经背对我和月姬,我根本没有办法看见他的脸。而月娃也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想等待时机,又仿佛根本不想回击。两个人就这样对峙在了那里。
湿冷的空气似乎也被死寂的气氛冻结住了,树林远处跳动的火光映衬着班驳的树影,如一只只狂舞中的野兽恶鬼。我和李海都屏住了呼吸,只等待两人交手的那一刹那!
动了!黑色的剑光几乎能把火光都划破,带起了一阵暗红色的血光!
“啊~~!”一声尖利的痛叫声,可是并不是月娃的,而是……月姬的!
“为什么?你竟然背叛我!?”此时的月姬在刀光过后已经身首异处,可是就是那只滚落在地的头颅,仍然双目圆瞪的看着手持黑剑的安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唯一的助手竟然会背叛自己。
“傻瓜,他可没有背叛你!”月娃得意的走到了安心的身旁,一只手极其亲热的搭在了安心的肩膀上,道:“他可一直就是我的心腹哦!”
“什么?你~~!”只剩下一个头颅的月姬不敢相信的叫嚷着,却被月娃一只脚狠狠踩住了头。
“你也不想想,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人指点怎么进的来?赵允是我一手安排进来的,安心自然也是!”月娃有点可怜的看着脚下的月姬。
“你说什么?赵允他~~~?”月姬似乎已经法力尽失,七窍开始流血,那鲜艳的红色衬在她苍白的脸上就象是日本艺妓的脸谱一样诡异,头颈的切口处开始逐渐腐烂流脓。
“赵允是我安排的,为了要套出水晶眼珠的所在。只是没想到赵允这个臭男人竟想私吞,我只好杀了他。至于安心,我这么苦心的把他安排在你身边,自然是想要让他帮你找到可以进入那个地方的人。现在水晶眼珠已经从那个地方取出来了,再留着你也已经没有用处了!”月娃厌恶的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腐烂的月姬,象踢一件垃圾一样的飞起一脚就月姬踢开。
只听啪的一声,月姬的头颅就象是熟透了的西瓜一样被踢开,流出了一片红红黄黄之物。而一沾到那些东西的土地也立刻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慢慢的,整个头颅都溶化成脓水,而我仍然这么清楚的看着月姬脸上那仍然如此生动扭曲变形的表情,仿佛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和怨恨,却只能通通溶入成土。
一切似乎来的太快了,也许只有夜风中中飘散着的腐烂脓水气味才能确定月姬是真的就这样消失了。而月娃,这个月姬的亲妹妹此时的表情却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和愧疚,仿佛腐烂的真的只是一只烂熟的西瓜而已。还有那安心,脸上仍然是一片冷漠,甚至还有点杀人后的微妙兴奋。
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水晶眼珠,如果说月姬是一只有用无谋的老虎的话,那么月娃就是一头凶残狡猾的豺狼。
“好了,戏你也看完了。”月娃向我妩媚的一笑,道:“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想要它是吗?”我把水晶眼珠摊在手心里。
“是的,给我,就给你生。”月娃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水晶眼珠,道:“你不要耍花样,外面全是我的族人,你们逃不掉的。”
“千万不能给她!”李海在我耳边低语。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就这样乖乖交出的下场可能就和月姬差不多了。
“我不管你和月姬有什么恩怨,反正我只要我、李海还有白云能够安全回去。白云哪?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了?”我担心的冲月娃道。
“你给我水晶眼珠以后你自然能见到她!”月娃道。
“不行,我要先见人!”我一口回绝了月娃,现在白云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月娃看我如此坚决,不由的皱了皱眉,良久,才转身冲着林子外叫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两个月影族人就抗着一个麻袋走了过来,麻袋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完全昏死,还稍微的挣扎了几下。
“你要的人就在这里了,把水晶眼珠给我吧!”月娃瞥了一眼麻袋,冲我道。
“好,那你叫人把白云抗过来,我要确认一下!”我道。
月娃没有说话,只是向安心使了个眼色,立刻,安心便走过去抗起麻袋走了过来,把麻袋放到了我和月娃之间。我和李海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麻袋旁边。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月娃也走上前,并排和安心站到了一起,同时把手伸向了我。
我捏了一下水晶眼珠,知道这回不交出去恐怕只会惹火月娃,可是在没有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之前我又怎么能够轻易把东西交出去哪?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情况却突然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又是那道黑色剑光闪现,这回的目标并不是我和李海,而是就在安心身边的月娃。
眼看那把剑就要刺入月娃的身体里,安心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猎物得手的兴奋,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在嘶~~的一声麻袋撕裂的声音中,从那里面窜出的另外一道寒光却直直刺向了自以为万无一失而毫无防备的安心。
嚓~~!那是锋利的尖刀刺入人肉体的声音,再看向安心,一把由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的尖刀已经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小腹,鲜血如泉涌一般流出,而他的脸,却永远只能凝固在了惊愕和绝望、不甘和怨恨的表情上,如希腊雕塑一般凝结成为了另外一种永恒。
第四十九章 草原上的僵尸
麻袋里的人并不是白云,而是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衣里的人,脸上还带着死者面具。月娃仍然气定神闲的看着我和李海,而安心却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真可惜,我本来还不想杀你的哪!”月娃瞥了一眼地上的安心,然后冲着黑衣人娇笑道:“你还真够下的了手啊,他可是你的儿子哦!”
“他先对我不义,就不能怪我。”黑衣人沙哑的嗓音让我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老根头,确切的说应该是安正东才对,可他不是已经被安心杀了吗?难道那只是他的诈死吗?更没有想到的是月娃竟然可以收买这么多人!
“好了,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了吧!”月娃望着我,道。
“那你就先答应我们的条件!”李海突然把我手里的水晶眼珠拿了过去,道:“第一是把白云交出来,第二就是送我们出去。”
“以你们的条件还敢跟我讲条件?”月娃微怒的道。
“就凭这个东西就足够了!”李海扬了扬手里的水晶眼珠。
月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你们以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林外响起了一片恐慌的嘈杂声,一名月影族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满脸的恐惧已经把他吓的双腿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月娃的面前。
“怎么回事?”月娃不悦的问。
“公主,不好了,草原上出现了好多……好多……”族人惊慌的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半天才道:“僵尸……好多……僵尸!”
“什么?”月娃似乎也大惊失色,回头怒瞪着我们。
“不关我们的事情,我可操纵不了僵尸!”我忙摇头否认。
“走,去看看!”月娃对安正东使了个眼色,道:“看好他们两个。”
“是!”安正东连忙遵命,然后又用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们,没有办法,我和李海只好乖乖的跟在了月娃的后面。
众人急急地向草原赶去,而越接近那片月影草草原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就越发强烈,到最后连我都几乎忍不住要吐了出来,以我的经验来看这肯定不单单只是一具尸体的恶臭。
渐渐的,草原似乎就在眼前了,而隐约在耳中的是月影族人的惨叫声。远远的望去,那副景象彻底震撼到了所有人:原先一望无际的平静草原上此时到处充满了从土地里爬出的僵尸,而有些甚至已经向树林爬来和一些月影族人纠缠在了一起。
再仔细一看,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僵尸不就是我在那个洞里看见的穿着军阀军装的尸体吗?此时他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月影草根的束缚,一个个似乎又都复活了,睁着那一只只血红的左眼向我们扑来,而所有的右眼又都是一个个如无底深渊一样的黑洞。再看那些月影族人,似乎只要被那些僵尸一沾到身体皮肤表面就是腐烂化脓,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彻了整片草原,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人间活地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月娃惊慌的大叫,似乎连她都搞不清楚这些僵尸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复活了。
“林逍,”李海突然在我耳边轻轻的道:“你快看前面!”
我顺着他的话望向远方,只见就在草原和地平线的交接处,一扇巨大无比的黑色大门正逐渐浮现,这不就是我们进来的通道吗?我们可以出去了!我的心立刻兴奋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李海接下的话立刻浇了我一头冷水:“你别忘了月娃他们,还有这些僵尸!”
“趁乱跑过去啊!”我忙回答。
“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员,斗不过他们的。”李海压低了声音,道。
“别泄气,总有办法的。”我小声的回答,只要有能回去的通道自然就有过去的方法,只不过白云到现在却没有一点消息,难道她真的如我所想的是……不行!不能瞎想,我忙摇了摇头,手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里的那个小东西。
“混蛋,你看好他们!”月娃似乎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僵尸一个个的杀死,抛给安正东一句话以后就立刻冲入了杀场,扬起的白光中立刻就有不少的僵尸四分五裂。可惜那些破碎的肢体仍然不死,还在地上蠕动着,不一会儿又重新组合成一具僵尸。对于这些似乎永远也打不死的僵尸月影族人自然很快就落入了下风,眼看着族人越来越少,而围攻月娃的僵尸却越来越多。
我望向安正东,虽然不知道此时那死者面具下的脸有着怎样的神色,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我知道他也开始害怕起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刻闪进我的脑袋,与其等死,倒不如博一下。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对安正东开口道。
“什么?”安正东似乎没想到现在的我居然还有心情做交易。
“只要你能放我们走,我就有办法让我们三个离开这个结界。”我不知道那个方法有没有把握。
“离开这里?”安正东的口气充满了疑惑,他不安的望了望月娃,又望了望我们,然后一声不吭的站在了那里。我知道他在权衡,可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僵尸已经步步逼近。
“你想死在这个结界里吗?”我的语气开始着急了。
“好!我同意,只要你有办法离开。”安正东不愧为安家家主,很快就下了决定。
“成交!”我立刻松了口气,然后对李海道:“把水晶眼珠给我。”
“你想怎么样?”李海一边问我一边把水晶眼珠交到了我的手上。
“月娃她太轻敌了,这些僵尸明显是打不死的。但是我猜他们一定怕一样东西!”我握紧了水晶眼珠,道:“刚到那个山洞里的时候这些僵尸根本都是被月影草根缠绕住的,但是当我拿走它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动了。看来这个水晶眼珠就是镇压住他们的法宝了。”
说完,我双手捧住水晶眼珠,道:“这些僵尸都没有右眼,也就是没有魂魄,而这个水晶眼珠正是由无数生命的魂魄所凝聚成的灵力。只要我们能让水晶眼珠里的魂魄催发出来,自然就能够镇住他们。”
“怎么催发?”李海忙问。
“不知道。”我搓了搓水晶眼珠,感觉到了它的温热,道:“所以我只能试着用一下那个什么灵魂提炼术了。”
“什么?你难道也没有把握?”李海翻了个白眼,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让他试!”倒是安正东非常信任我,在一旁冷冷的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努力回想书上的记载,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临阵抱佛脚,心里难免忐忑不安而无法集中思想,那些书上的什么经脉走向更是一点都记不清楚,只弄的丹田里有几股气乱窜,顿时腹痛如绞。
“你行不行啊?”李海担心的看着我,而他的脸似乎已经模糊扭曲,我开始不住的东西方诸神祷告:看在我平时没干什么坏事的基础上,众神保佑可别这么急召见我啊!
强忍住丹田里那几股气乱窜引起的疼痛,我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书中的记载也渐渐清晰:灵魂是人类一种波的存在形式,波又是能量的一种形态,万物总是存在着能量守恒这一定律。所以,所谓灵魂提炼术并不是凭空生成一种能量波,而是把灵魂这种世界上最神秘的波炼化成自己能够控制的一种能量,从而连接时空。当心灵达到一种空明的状态时,你就可以感觉到这种波。而这种波是无处不在的,世界上每一个物体都是有灵魂的。
慢慢的,我感觉到了四周正逐渐充满了类似于声波的东西,又仿佛是置身于水中时那水波轻轻划过身体的感觉,这空气正渐渐的变成了一池看不见的水。而我手心里的水晶眼珠此时也仿佛变成了一泉喷涌待发的泉眼,我可以感觉到手心里的那一汪波动。
身体上的疼痛被遗忘了,手心里的波动逐渐扩大,象一个扩散变大的圆球笼罩住了我们三人,更确切的来说,一个小型的圆球状结界已经以我手心里的水晶眼珠为圆心而型成了。留意了一下周围,似乎那些僵尸非常惧怕这个圆球状结界,都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
圆球状结界开始移动,我的脑子里拼命的想着那扇黑色大门,而结界也正在往那个方向飘动。一旁的月娃看见这情景连忙扑了过来,可没想到在离结界一公尺的地方就被无情的弹开了,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随着圆球状结界离黑色大门越来越近,我也慢慢的感觉到了越来越累,身体仿佛是经过了万米奔跑一样虚脱,但是精神却格外的亢奋。
那个水晶眼珠似乎也正在不断的从外界吸收着能量,片刻之间那原先还茂密的山林就枯萎变黄,只一会儿,整座山林就荒废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山头。接着就是那片草原,月影草正在大面积的枯萎凋谢,露出了黑色的土壤地,再接着,土壤地里的水分象是被蒸发一空,渐渐的形成了龟裂,简直就象是沙漠化最好的演示教材。
所有的生灵都在转眼间被吞噬了所有的活力,想要停止已经不可能了,月影族里的结界似乎正在崩溃,就连天上月亮的红光也越来越暗,我感觉到了这颗水晶眼珠不可思议的法力,似乎可以把一切都吞噬掉。
当圆球状结界把我们带到黑色大门口的时候,整个月影族结界就只有我们脚下的一片草原还是有生命的,远处的僵尸和月影族人似乎已经停止了争斗,都恐慌的向我们这里涌来。
无声无息的,黑色大门向我们敞开,圆球带着我们慢慢的没入了门的另一面,那同样是一片漆黑,慢慢的,我感觉双脚又接触到了地面,周围的空气非常的阴冷。渐渐的,光线开始亮了起来,抬起头,我看到了一尊森罗女神像,她摊开的右手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一头黑长的秀发无风自动,遮去了她大半个脸。
“你是谁?”李海望着女子,问。
“女神被罪孽的绳索捆绑。
每一百年一次的折磨。
落下最晶莹的眼泪。
当一切结束,光芒照耀大地。
万物都沐浴在这光芒中走向灭亡。
看见了吗?
女神最后的一滴眼泪。
这是洗清所有罪孽的净水。
把它献给母神,请饶恕罪孽沉重的我们。”女子悠扬动听的歌声环绕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声仿佛变成了无数人的和声那样缭绕。
“这是月影族一直流传的歌谣,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是一切结束的时候?没想到今天终于等到了。”女子幽幽的说完,身体如柳絮一样轻轻的飘落了下来,藏在那黑长秀发下的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第五十章 月影族的宝藏
“白云!?”李海惊讶的大叫,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云,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变得白净通透没有血色,本应俏皮的眼神此时幽怨中带着看透红尘的清冷。
“白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白云看着我,我发觉我竟然无话可说,只是把衣兜里的那个小东西拿出来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也到那个山洞里去过了吗?”白云接过那个小小的玻璃试管,问。
“这是你大学里就专门用来放香水的东西吧,幸好我还记得。”我缓缓的道。
“是啊,我也好象记得哪!”白云笑了笑,道:“只是那些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有的时候好不真实,我在想,当两个灵魂合二为一的时候,会不会就从此分享了彼此的记忆和思维。”
“合二为一!?你究竟是谁?”李海忙问。
“我吗?”白云象是自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白云,又也许是月影族的族长月琦吧!”
“你是族长?那月姬哪?”李海好奇的问。
“她是公主,但并不表示就是族长。”白云缓缓的道:“月姬和月娃是上一任族长的女儿,但她们没有继承族长的权力。因为月影族族长都必须是月圆之夜出生的女子。族长之位并不是我想要的,可惜,这世上总有人轻易得到却不是真正想要的,有人想要却又无法得到,这也就造成了总有人不断的掠夺和杀戮,很可笑是不是?”
听了白云的话我沉默无语,一旁的李海和安正东也似乎有着什么心事。望着白云的脸,我突然发觉她好陌生,这究竟是因为她的身体里还有着月琦的灵魂又或者是因为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白云?
“草原上出现的那些僵尸是你操纵的吗?”李海打破了沉默,问。
“那些东西吗?”白云淡淡的笑了笑,问:“你们以为月影族是怎样的一个民族?”
怎样的民族?不就是上古四大灵族之一吗?我们有点疑惑于白云这个古怪的问题。
“月影族的法力在四大上古灵族中是最强大的,可代价就是族人的身体非常脆弱,必须长期生活在月影族的结界里,不能象其它三个族那样肆意地在这个世界走动。当一个人拥有强大无比的法力却又无法自由的施展的时候,那种yu望是非常惊人的。而yu望又往往是把人推向地狱的一种力量。终于有一天,被yu望充斥的族人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方法改造了月影草,让它的根能够每一百年吸收人类的魂魄。而只要族人喝下这种月影草的汁液就能在身体表面形成一个小型的月影族结界,这样一来,就可以自由的走动了。”白云慢慢的叙说着月影族的往事:“但是,这种月影草需要的魂魄是非常巨大的,于是,为了在每一百年有足够多的魂魄,族人就对外捏造了一个传说,一个关于月影族宝藏的传说!”
“什么?!难道说月影族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听到这里一直不言不语的安正东突然惊讶的大吼。
“呵呵~~!”白云嘲讽的看了一眼安正东,道:“当然没有,宝藏只不过是一个诱骗贪婪的人们进入月影草草原的一个幌子而已。只有那些子虚乌有的财宝才能引来无数的人,才能让那些人的失踪没有人去关心。因为别人会以为那些人在寻找宝藏的时候遇险身亡,又或者根本会认为那些人已经找到了宝藏归隐享乐去了!可就是这么一个虚无的东西,让月影族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无数的魂魄!”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安正东几乎疯狂的大叫着,也许,对他来说,月影族的宝藏就是他存活下去的动力吧。
“骗?是的,是在骗!月影族就是这么一个欺骗着全天下人的种族,金钱的魅力实在是伟大,竟然可以让这么多人受骗送死。哈哈~~!”白云的大笑,竟然从没有人会怀疑过宝藏的真实性,这是人的愚蠢还是宝藏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那些僵尸应该就是同样被宝藏诱骗来的军队吧?”我问。
“是的,他们是来寻找宝藏的,却没有想到反而送了性命。”白云道。
“既然月影草汁液可以让你的族人自由活动,为什么现在他们反而被束缚住了哪?”我又问。
“月影族当族长遇难,又没有族长后选人的情况下一向是由上任族长的后代代任族长的职位的。所以,月姬在趁我不备的时候把我推下了山崖。可惜,她太想得到族长这个位置了,她根本等不及从我这里套出所有族长才知道的秘密。结果,她虽然知道水晶眼珠存放的地方,却没有能力控制水晶眼珠。月影草没有水晶眼珠的催动也就只能把魂魄全部输入到水晶眼珠里却无法真正的吸收,没有了吸收过魂魄的月影草汁族人自然也就失去了自由出入结界的能力。”白云说完,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森罗女神像,道:“族人的自由是由无数人的魂魄换来的哪!这样的罪孽让母神抛弃了我们,即使是再多的虔诚祷告也洗不清我们的罪孽。曾经就有族里的星见预言过全族的灭亡:能够带来自由的水晶眼珠同样也能带来死亡。只是我没有想到,灭亡的日子来得这么快!”说完,白云冲我们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而整座大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如地震一般的摇晃。
“怎么回事?”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问。
“一切都结束了,罪孽的人们将被埋葬。”白云幽幽的道。
“快离开这里。”李海冲我大喊,可当我想挪动身体的时候却发现竟然一动都不能动,再望向李海和安正东,似乎也象被下了定身术一样僵在了原地。
可恶!我尝试挣扎了几下,可毫无效果,刚想重新借用一下水晶眼珠的法力,就感觉到水晶眼珠已经自动从我手心里飞了出去,飞到了白云的面前。
白云握住了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眼珠,然后又望向我,道:“林逍,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带你走,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知道吗?虽然我的身体里月琦的灵魂是主导,白云的记忆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是她对你的爱却在我的灵魂里异常的清晰。我可以感觉到它,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爱,这都是白云给我的,我会代替她好好爱你的。”
“你不是真正的白云,没资格代替她来爱我!”我几乎是用吼的回绝了她,没有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去爱,即使拥有部分的灵魂也不可以。
“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白云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她的身体丝毫不受晃动剧烈的大殿影响直直的向我飘移了过来。
我闭起了眼睛不想看她的脸,虽然身体不能动,可是体内的气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经脉仿佛开始有奇异的蠕动感。
“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吗?”白云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长长的指甲碰到了我左眼处的伤口,如针扎般的疼痛。
“不过不要紧,只要用这个水晶眼珠替换掉你的左眼,你就会乖乖听话了!”白云欣喜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比恶魔还要可怕,惊慌的睁开眼,却只看到白云一脸得意的笑容。
“我不会做你的傀儡的,快放了我们!”我气愤的冲白云叫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只要你拥有了这个水晶眼珠就可以变得非常强大的。”白云象是在哄着一个孩子。
“我不要变强,你懂不懂啊?”我有点气急的道。可是白云似乎对我的叫嚷充耳不闻,那指甲已经伸到了眼角。
好痛!我感觉到眼球表面的刺痛,当白云的指甲深深刺入的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正好如一把尖刀一样割开了我已经全身充满气流的经脉,那种全身犹如爆裂一样的膨胀让我大吼了一声,同时身体竟然恢复了自由,向后重重的倒去。白云又扑了上来,她的指甲上还沾着我的血,火辣辣的疼痛告诉我:这只左眼可能要报废了!
一把抓住白云伸过来的手,然后用力一扯,我把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快帮我解开李海身上的禁止,要不然相不相信我掐死你?”我努力的装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
“哈哈~~~~哈哈~~!”白云此时不怒反笑,道:“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死吗?”
“你!”我顿时急结,大殿已经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在宣告它即将倒塌的命运。
“不能和你同年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日死也不错哪!”白云似乎根本没有挣扎,任凭我压在身上,她脸上的笑容出奇的平静。
“混蛋!”我懊恼地松开了手,即使知道她已经不是真正的白云,可我仍然没有办法痛下杀手。自我厌恶的从地上爬起来,我向李海跑了过去。
“李海,你能动吗?”我碰了碰李海僵硬的身体,他的脸色憋的通红,看着一动不能动的李海我顿时着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抬头看了看剧烈摇晃中的天花板,我咬了咬牙,决定背起李海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白云的声音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我耳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白云已经从我身后把我紧紧的抱住了。立刻,我感觉到身体又麻木的不能动弹。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地方!”白云手上的水晶眼珠又绽放出了眩目的光华,如一层光粉洒落在我和白云的身上,渐渐的,我感觉到眼皮上的沉重,好困,好想睡觉,可身体里不断涌动的气流却异常清晰的提醒着我的身体保持着亢奋的状态。想睡又无法入眠的痛苦让我呻吟出声。
轰~~~!大殿已经开始坍塌,跌落的烟尘让我喘不过气来,身体里的气流正疯狂的向手指戴着戒指的地方涌去。扑通,扑通,从戴着戒指的手指上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空气中的波动又如水波一样向身体传来。
手指渐渐可以活动了,那些奇怪的手势再次出现在眼前,我下意识的跟着一起动作着,背后的白云突然开始剧烈的颤动着身体,却仍然紧紧的抱住我,我知道,只要她肯松手,我的灵魂提炼术根本奈何不了她的。
头颈处好象有水滴落了下来,微微发烫,艰难的转过头去,却看见白云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眼睛里充满了爱怜。我的心顿时一软,手也停了下来,可一切似乎已经太晚了,在水晶眼珠的白色光华下从她的身体里正向上浮出一粒粒蓝色的光珠,在一片蓝白交织的光华下,她的脸有种旷世的美丽。
“对……对不起!”我愣愣地道。
“这样也好,”白云朝我笑了笑,道:“这眼泪大概就是洗清我们罪孽的净水了吧,我们一族为了自己的自由夺去了太多人的生命,也该到报应的时候了!只可惜,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走的。”
“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帮你做!”我想弥补一些什么。
“如果可以,请帮我为赵允烧一柱香,我知道他一直爱着我!可是他不该这么好奇,不该进那个山洞,更不该爱上只能躲在那个洞里苟延残喘的我。还有,就是找到杀害白云的凶手吧!”白云轻轻的道。
“凶手?难道……?”我一直以为是月琦杀害了白云,并占用了她的身体。
“我没有杀她,三年前我就快要灰飞湮灭的时候感受到了白云将死的魂魄,就在那一刹那我的灵念穿离了结界和她的魂魄结合在了一起。可惜她剩下的魂魄中只残留了对你的爱,对于她的死却无法感应到!”白云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她真的很爱你!林逍你要记住了,再也不要让爱你的女人受到伤害了!”
我大叫着:“白云~~~!”可她的身体仍然在慢慢消失不见,直到最后化成了一粒白色的光球飞向了我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白云,白云!”我念叨着,身体慢慢的虚软了下来,头顶处却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抬头,一根巨大的房梁正向我砸来。
第五十一章 我用你的眼睛看这世界
“小心!”声旁的李海突然向我冲了过来。
“啊~~~!”我的身体被李海撞倒向一边,而那根房梁也结结实实地落到了李海的身上。接着,就是大殿倒塌的巨大响声,无数块瓦砾房梁如冰雹一般向我的身体上砸落,只感觉到胸口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喉咙口一阵腥甜的血喷了出来。
“啊~~!”耳边传来了一阵惨叫声,好象是安正东的,又好象是李海的。我努力想动一下身体,却引来了全身断裂的疼痛,大殿正在全面的倒塌,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崩溃。
当一切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两根房梁重重的压在了下面,一点都不能动弹,胸口的疼痛告诉我可能是断了根肋骨,只要轻微的喘气就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右大腿处好象是被断裂的木头刺穿了,感觉到鲜血正在往外翻涌。鲜血正一滴滴的流失。
“林逍,你还好吗?”不远处传来了李海虚弱的呼唤声,他似乎离我并不远,可惜我不能动,所以只能闻其声不能见人,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比我好一些。
“还……还活着!”我道。
“别担心,这个大殿应该就是幽冥殿,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你坚持住啊!”他安慰我。
“是吗?”我苦笑了一下,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那一刻了……
*************
“方蕾,你不要着急,马上就到了!”李洋安慰着不停望向车外的方蕾,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平息自己从刚开始就突然莫名不安的心绪。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突然觉得很担心,你再开快一点行吗?”方蕾催促着正开着车的李洋,自己只希望立刻就能回到左目村,先前让林逍和李海及白云留下本就是个错误。
“我已经很快了!”李洋瞥了瞥已经飚升到200公里的车速表。
渐渐的,熟悉的景色又出现在了眼前,当车子一驶入左目村,方蕾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向村子飞奔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远处传来的惊叫声让方蕾的心更是一沉,难道不祥的预感真的要应验了吗?
“怎么了?”方蕾和赶来的李洋同时抓住了惊叫中的唐京。
“塌了,塌了啊!”唐京惊恐失措的嚷:“完了,完了啊!”
“什么塌了?难道是……?”方蕾和李洋惊恐的对望了一眼,抬头望去,那原应耸立在山腰上的寺庙此时正消失在一片翻腾的烟雾中。
“我朋友他们哪?还在里面吗?”李洋使劲的摇晃着几乎已经被吓傻了的唐京,问。
“好象……好象在啊!”唐京傻傻的回答。
“什么?”李洋浑身一震,然后转头冲着已经吓傻了的方蕾吼道:“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啊~~~?!哦!”方蕾这才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用颤抖的手摸出了手机。
“你快叫所有村里的人上去一起救人啊!”李洋冲着唐京大叫,好半饷,唐京才点了点头招呼着周围的村民随着李洋和方蕾一起向山上赶去。
************
大殿的废墟下。
“林逍,你想和方蕾结婚吗?”李海问。
“恩,想的。”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注意身体上的疼痛,回答着李海的问题。
“那你们想在什么地方举行婚礼,你想让方蕾穿什么样的婚纱?”李海继续问。
“你什么时候这么三八了啊?这还早哪!”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不早,你可以打算了!”李海道。
“你还是省点……省点力气吧!我好困!”我感觉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不要睡!你一睡就危险了,说话啊!”李海叫着。
“我不行了,好难受!”我感觉力气正从身体里溜走。
“别……别放弃!”李海的声音似乎也很无力。
“恩~~!”我艰难的回应着,眼前是一片毫无希望的漆黑。
“你爱方蕾……方蕾的话就多想想她!”李海的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
“恩~~!”我几乎只能用喉咙发出点声音。
“想想将来你和她的孩子。”
“恩~~!”
“别……别睡,快说话!”
“哦~~!”我感觉头晕的厉害,李海的话语开始象天边的回音一样遥远。
“我真想……真想做你孩子……孩子的干爹啊!”
“一定……一定让你做!”
“可惜……”
可惜什么?后面的话我似乎一点也听不见了。
“帮我……帮我照顾……照顾李洋!”
“恩~~!”我已经听不见李海在说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应承着。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也许是幻觉,我突然听到了有声声的呼唤声,那似乎是方蕾的声音!
方蕾?你来了吗?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哐一声,感觉到有月光照在我的身上,原先郁闷的空气中似乎带来了阵阵的清凉。
我努力想抬起手,向上抓去,那月光就在我的眼前,似乎还有方蕾的脸,一切都仿佛在做梦一般,我感觉好象抓住了她,又好象没有……
************
“喂,醒醒,别睡了!”有人在叫我,好象是李海的声音。是谁吵了我的清梦?百般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象正躺在病床上,周围阴沉沉的如浮着一层薄薄的灰雾。
“干什么?”我没好气的问。
“帮我照顾李洋哦!”李海冲我笑了笑,可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苍白的如同死人!
“知道了!”我回答。
“那好,真是谢谢了。”李海冲我裂了裂嘴,道:“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走?”我疑惑的看了看他,问:“你去哪?我也去行吗?”
“不行!”李海突然拉长了脸,严肃的道:“那地方你还没到时候!”
“为什么啊?我~~!”
“我送你样东西好不好?”李海打断了我的抱怨,道。
“送我东西?什么啊?”我好奇的问。
李海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缓缓道:“是我的眼睛。”
什么?我惊讶的动了动身体,却见李海的手已经伸到了左眼处,慢慢地抠了下去,顿时,鲜血如泉涌一般倾泻,立刻染红了他半个脸颊。我想叫,声音却已经消失了。当他把手缓缓的摊开到我的眼前时,我只看到一个血淋淋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瞪着我!
“啊~~~!”我大叫着,身体整个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胸前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林逍,你醒了!”方蕾焦急的看着满身大汗的我,而我却只见到一脸憔悴的她和她身旁同样一脸关心和哀伤的李洋及阿宝。
“李海,李海哪?”我四下张望着,刚才是梦吗?好可怕的一个噩梦啊!摸了摸左眼处和胸口的绷带,我知道我又一次逃出了鬼门关。
“他~~~~”方蕾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怎么了?他没事吧?是不是在别的病房?”我问向李洋,却看见了他一脸沉痛的眼神,几乎是哽咽的,李洋道:“我哥他~~~”
他叫李海哥哥了?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再望向阿宝,此时她只是拼命地低着头,我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脸,只看到了她不停抽动的肩膀。
“不……不会的,你们不要开玩笑了!那时候他明明比我还要有力气说这说那,他不会有事的!”我极力打消着心中那不祥的念头,摇头道。
“林逍!”方蕾突然抱住了我,抽泣道:“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那个老根头已经死了,你昏过去了,而他就已经快不行了,一根巨大的房梁几乎……几乎把他的下半shen都压碎了啊!”
“不,不!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怎么所有人都喜欢骗人?”我生气地推开了方蕾。
“她没有骗你,我们也没有骗你!”李洋紧紧的盯着我,语气出奇的平静。
骗人,骗人的!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心中的悲伤如潮水一样澎湃,可眼泪却怎么也没有掉下来。他们一定是在骗我吧!那个时候他明明还在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话的!我无法相信,也不想相信!闭起眼睛,我只想再次睡过去,这只是梦,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又都会恢复正常的……
**********
方蕾站在病房的门口远远的望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林逍,已经整整三个多星期了,他就这样躺在床上和谁也不说话,只要跟他提起李海的事情他就立刻装睡,任谁都劝不醒。虽然李海的死对大家来说都很悲痛,可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这样消极应对就忍不住一阵难过。也许林逍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才会连累到李海吧,所以到现在都不肯接受李海的死。
“方蕾。”李洋慢慢地走到方蕾的身后。
“哦,你来了啊,医生怎么说?”方蕾悄悄的擦去了眼角的眼泪,转身问。
“医生说眼角膜移植手术非常成功,今天就是拆纱布的日子了。”李洋回答。
“真的吗?那太好了,林逍的眼睛不能失明一个,他还要继续做法医的。”方蕾放心的道。
“是啊,这也算我哥他最后的遗愿了吧!”李洋笑了笑道。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李海竟然在身前就签下了遗体捐赠书,更没想到第一个受益的就是林逍!这也算是天意吧,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了下来,虽然只有那一小部分。
“他准备好了吗?”林逍的主治医生走了过来,问。
“应该好了吧!”方蕾担忧的看了看林逍,道。
“那好,我们开始吧!”医生笑着走进了病房。
当包裹在我左眼处的纱布被一层一层的取下来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阳光的温暖。慢慢的睁开左眼,同时呈现在双眼内的景色是那么美,窗外的天空非常的蓝,象是一池静静的春水。阳光是金色的,照耀在我眼前的人儿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我把头转向窗外,李海没有死,至少他的眼睛活在了我的身上,感觉到双眼微微的发热。李海,这一回,你用你的眼睛流出了我的泪水。
“林逍!”方蕾担心的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林逍。
“我知道!”我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向他们努力的笑着,道:“我会用他的眼睛好好的看这世界的!”
是的,李海,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你还没有看过哪!那么,就让我用你的眼睛,好好的欣赏着这世界吧,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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