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老家当地有个习俗,在过年的时候要杀鸡,而且杀鸡的时候需要在房子的大门上滴一滴鸡血,还要粘上一根鸡毛。那时侯我奶奶告诉我说,这么做为了辟邪的,就是用来避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而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一直觉得老太太的这些举动就是迷信和愚昧。因为我们从小就受到教育,在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些东西的存在。
又是一年春节,大过年的,一大家子人全都聚在一起,又是祭祀祖宗,又是做年夜饭,非常的热闹。因为奶奶是跟着老姑一起住,所以我们就在老姑家的堂屋里吃年夜饭,因为一大家子人人数不少,而堂屋的地方非常宽敞。可我堂弟却不怎么喜欢这个堂屋,因为这个房子是一栋老房子了,房子的年代久了,就总是有一股恶心的返潮的味儿,还有就是堂屋旁边奶奶的卧室里,还放着去年我奶奶提前给自己准备的棺材。这棺材是去年我奶奶相中的,然后就不顾家人的阻拦给买了回来,但我奶奶又怕我爸爸我老姑他们把棺材给卖了,结果就放在自己的卧室里,天天看着才放心。
那天晚上,大人们在饭桌上推杯换盏,我爸爸还有几个叔叔和姑父全都喝醉了。大家一边围着炉子醒酒,一边唠家常。当时我老姑夫坐在躺椅上,身上还铺着一件军大衣。这个躺椅是我爷爷生前最喜欢的,我爷爷就经常坐在这里午睡,那件军大衣是他生病时,我二叔给我爷爷买的。
虽然老爷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是我奶奶仍然把这些东西都留着。正当我趴在炕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却让我难以理解,只是心中隐隐的有些害怕。就在我奶奶说明天让我老爸和我二叔去我爷爷的坟上看看的时候,我老姑夫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起来,他的身子不断的抽搐了起来,就好像浑身都抽筋儿了似的,然后脸色也变的有些苍白。
大家还以为老姑夫是太冷了,于是我奶奶就让老姑又往炉子里填了一些木头柈子。这时候就听老姑夫的喉咙里,好像乌鲁乌鲁的说话,隐隐约约的听他说:别烧了,太热了我进不来。可是我记得老姑夫不是这个声音,明显这个声音不是我老姑夫的,因为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苍老。我望了望我老妈,我老妈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奶奶也是一下子就愣住了。我老姑就过去推了推我老姑夫,可是老姑夫并没有搭理我老姑。而是熟练的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嘴来,很熟练的插上一支烟,然后十分自然的叼在嘴里,望着我老爸。
那个烟嘴是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用的,不过在我爷爷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了。曾经奶奶还专门的找过,想给爷爷下葬的时候一起埋给爷爷,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此时却突然被老姑夫从军大衣的口袋里给掏了出来。屋子里的众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表情凝重的望着我老姑夫,只有我们这群孩子不明所以。突然,我奶奶急忙叫哥哥姐姐们带着我和一众弟弟妹妹去院子里放鞭炮,将一堆孩子支走。当时我堂弟走在最后,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老姑夫看着他在笑,只不过那个笑容,感觉就是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在那之后,我堂弟就生了一场大病,整晚整晚的高烧不退。还不停的说胡话,因为我家和堂弟家住在一个村子,所以每天我都会过去看看堂弟,可是一连好多天堂弟都是稀里糊涂的沉睡。后来老爸和老妈知道我每天都去堂弟家,还把我打了一顿,再也不让我单独去了,只有他们去的时候我才能跟着。在堂弟昏迷的时候,我就偷偷的看见我奶奶在他的床边烧着钱纸,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你这老头子,大过年的还不消停,你说你回来干啥,小孙子都被你吓到了。可是那天晚上之后,我堂弟的高烧便一点一点的退了下来。
不过自从堂弟生病之后,家里的人便没人再去提起那晚发生的诡异事情,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爷爷的东西也都被我奶奶拿去烧掉了,军大衣,躺椅,还有老姑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那个烟嘴,还有一些其他爷爷生前喜欢用的东西,一件都没有留下,全都被奶奶拿去烧掉了。慢慢的我们也就淡忘了老姑夫那天晚上的异常举动,而且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这段记忆也就被封存在了脑海的深处。
前一阵子有一次去老叔家,和堂弟还有老婶儿在闲聊的时候,我们无意中就聊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突然间就想起了这段令我感到好奇的记忆,于是我就问了问老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婶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我们说:那叫回门,其实就是你爷爷想家了,所以就回家来看看我们。顺便提醒咱们给他送点钱过去。你爷爷走的时候你们都年龄大记事了,就你老弟岁数小,还不会走路呢,所以那次回来,你爷爷就多看了你老弟几眼,结果你老弟就惊着了。
据老婶儿说,最后还是请了刘半仙,带着我老爸和我老叔一起去给爷爷上坟,烧了不少纸钱和纸牛纸马之类的。因为我爷爷这种回门并不是有意害人,刘半仙也不好做法,只能当个和事老,在爷爷的坟前说了不少的好话,说孩子们过年也不是故意忘了给他上坟,又说爷爷喜欢孩子也不能吓唬啊,还劝爷爷不要跟子孙们计较。之后又让我奶奶在家给爷爷烧纸,也跟着爷爷说不少的好话,求求爷爷别缠着小孙子。堂弟这才慢慢好转的,不过在那之后,每年过年我们家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全家一起提前去给爷爷上坟,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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