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墓行

 
鬼墓行
2016-07-04 11:52:41 /故事大全 /被围观

第一卷 新娘鬼棺

引子

十三里铺,凶地鬼墓,有一座四娘山,传说曾有一个穿着新娘装的名叫罘四娘的女鬼野居在山上,女鬼吃完了六十四颗活人心,成了人见人怕的鬼菩萨。

更邪乎的是,这个吃了活人心的鬼菩萨竟又成了东南沿海的佑护神,她的神像就立在东海市四不山上的四娘神庙里。

当地的老人如同亲历地讲,在抗战时期,日本鬼子要到四娘庙周围的罘家村衣家庄董家庄烧杀抢掠,每行进到四娘庙附近就黑雾弥漫,而只能绕到更远的村落疯狂扫荡,小日本在东海市横行的七年和解放战争的三年时间里,四娘庙所佑护的村落无一鸡一鸭被掠。

东海市地方史志记载,罘四娘其实是一个经常用跳大神方式给老百姓祛病消灾的逃难女人。祖籍东北,在岗岗营子生活了十几年,日军占领东北后,又辗转到了罘家村,但始终是黑巾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38年日本鬼子两架飞机在东海的四不湾扔下两颗炸弹,吓跑了国民党驻军,瞬间沦陷了一座人口过百万城市的当口,罘四娘移居到了八神将塔庙。塔庙无门,庙窗只二十公分大小,罘四娘却来去自如。

转眼到了一九八二年,改革开放了,人们都开始发家致富,看病的人们大都选择到东海医院,罘四娘不再被人们当神供着,只能自己四处讨生活。

那年月以深圳为首的开放特区都把“时间就是金钱”当作行动指南,神州大地热火朝天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人们绞尽脑汁地要在极短时间内暴发成万元户百万元户,不再对跳大神等四旧玩意儿感兴趣,罘四娘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罘四娘虽然生活清苦,却只得其乐,在她一百六十多岁时(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都是瞎猜),大约在八一年领养了一个八九岁的孤儿,起名罘胡华,寄养在一个叫衣玉薇的老寡妇家里。

这孩子没正经上几天学,也不大合群,有时跟着罘四娘到外走走,学着给有病不愿进医院的人跳大神,到死了人的家里做道场。

曾经被人敬畏的罘四娘和她不知从哪儿领养的罘胡华几乎被忙着发家致富的人们忘掉了……

到了九十年代,风水渐盛,人们开始企求菩萨财神等神灵保佑,想起有罘四娘这么一号人物时,罘四娘已经端坐着成了涅磐的金身,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茫。

鬼又变成了神,而且经政府部门批准,每年农历四月初四定为鬼菩萨节,由此,四娘庙香火大盛。

不过,小神汉罘胡华的生活还是照旧,人们并不习惯把敬奉之物与活人联系在一起。

第一章 小神汉参军

我生活的这个离东海市西南约二十多里路的衣家庄不是我的出生地,因为这个庄子的人都姓“衣”,全国独一无二,而我姓“罘”,一个四字,一个不字,比衣姓还少之又少,除了叫人敬畏的鬼菩萨罘四娘一家尊号,弄不好,只余我这一家分号。

有人开玩笑说,我是四不湾蹦出来的,跟秦始皇有关系。当年秦始皇到了四不湾,慑于海神娘娘的威严和仁慈,不驾不履不荤不妃,一下子整出个四不湾圣地。在除四旧那会儿,都有人偷偷朝拜。

从五六岁起就代养我的衣玉薇大妈告诉我,罘胡华是鬼菩萨罘四娘给我起的名字,大妈按照南方习俗叫我华仔,连跟着她逃难回来的娘家侄子衣金宝也叫我华仔。

可是我知道,人家大明星刘得华才叫华仔。

我算什么,一个没爹没妈的牛马不如的野孩子。在我没成人的时候,过得老苦了,跟着罘四娘东跑西掂,饥一顿饱一顿,还经常遭人白眼挨人骂。如果不是有罘四娘这么一个鬼菩萨的吓人招牌,我能不能活过十八个春秋还得另说。

忍饥挨饿是我的神汉生活的头一关,我老早地就知道我是生活在最低层的人,从来不敢想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优越的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光茫从来不在我头顶上晃过,同龄人都象漫游祖国未来的小灵通那样子,啃着地瓜干子喝着玉米稀粥憧憬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神话般日子时,我别无选择地得瑟在穷山恶水中,为了那一块冷馒头,或是一碗半开的水而享受着嗟来之食。

过年才能吃一次肉。别人都能收个压岁钱,我只能两泪汪汪地被玉薇大妈逼着打坐,练什么鬼卦六十象。

练到十八岁,我也没能练出阴阳眼,两眉交汇处的天眼位一次灵光也没闪过,四娘留给我的《鬼卦六十象经》中所说的那些鬼怪乱舞的卦象从来就没出现。

玉薇大妈哀声叹气,直叹所选非人。但是,于我来说,虽然坐练这劳什子的鬼卦六十象,经常让我的大腿组织被强行固定,小小年纪的就要忍受寺里和尚们的坐禅痛苦,可我却在聊胜于无的打坐中,得着一般人得不着的精神享受。在诸般杂念退却后,我似乎能象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那样,坐地日行八万里,可以把我去过的杂乱纷呈的地方风物,按照我的喜好无数遍地意淫成唐僧西游般的玄妙。

真是莫大的精神享受。一位哲人说得好,穷什么不能穷精神……哦,记错了,应该是穷什么不能穷教育。

……

公元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十八日,鬼菩萨上天归位五周年,我过十八岁生日这天,玉薇大妈弄了一个鸡蛋含量很少面粉很多的微型蛋糕,宣布给我放单飞,说是给我要了一个参军的名额。

民兵连长衣大海拿着《四娘神像》兴冲冲地来祝我生日快乐,催着我赶紧到医院体检。

体检和政审都很顺利,我顺利地成了驻扎在东海市西郊两栖野战团的一名新兵。

一个跳大神的小神汉当兵,这在过去,根本不可能,黑五类式的人物,斗还斗不够呢,怎么会让你成为光荣的人民解放军。这得感谢小平同志,他老人家在春天画了一个圈圈,崛起了一座座现代化的城市,而我罘胡华在秋天就步子迈得大大地走上红旗招展彩带飘飘的欢送汽车,即将跨进革命的大熔炉。

我感慨地坐在送我的130汽车上,听着欢庆的锣鼓声,眼里有点毛索索地,仰头看了看四娘的圣光金身,虔诚地念了三遍“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到了新兵连,虽然很多人都在骂伙食差劲,而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终于可以大吃大喝了,每顿最少是两菜一汤,想吃多少吃多少。

新兵训练的半年时间,我不但没瘦,还胖了五六斤,小脸看上去不再黑么拉索的,好象有了一点点鲜亮的感觉。

分兵的时候,一块训练的家伙们都老早地找了关系,进汽车连的,进机关当公务员的,就我和衣金宝,啥人也不认识,只能听天由命。

师军务科的军务参谋把大部分的兵都分完以后,点了我和金宝的名,叫一名武警战士带着我们上了一辆带警灯的猎鹰吉普。

在车上,才知道,我和金宝被神秘的黄金部队挑中了,分到了武警黄金第十九支队,成了一名为国家为人民寻找黄金的武警战士。

下了吉普,又上了一辆带篷的解放大卡车,车上已经有了五六十名新兵了,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我不解地低声问一个脸相还算平静的矮个新兵:“怎么回事,当兵多好,吃穿不愁,还能挖金子,练本事!”

一个大高个鄙夷地看了看我,嘲笑道:“傻啊你,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没见过世面,等他妈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天天挖坑钻地道沟子了,有你小子好受的。”

只好不问了,九十年代的人处处以关系为扭带,学生们之间都流传着“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的人生真谛,象我这样连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到了哪里也是被人踩。

保持沉默和不被人注意,是我这样子的下下层人种,不受肉体侵害和精神污蔑的最实用办法。

坐在马扎上靠着金宝,偷偷地跟金宝挤眉弄眼地玩了几个小时候常玩的恶鬼表情,再闭着眼过了几回我常习过的罘式玄妙,车就到了中队驻地。

放下背包,洗了把脸,嗷嗷地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进了饭堂,胡拉拉吃了十几个大肉包子。

回到班里,趴在床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班长赖昌刚带我们出了营房,进行熟悉周围地形和当地民俗社情的操课。

班长说这地方叫十三里铺,咱们的探矿队在旧街后的无名高地附近发现了一座储量160吨的金矿,采矿部队过几天就到了,我们的任务是巡逻护矿,大家要注意,十三里铺老闹鬼,当地百姓有避鬼三不要的谚语:夜黑睡觉不开窗,鬼不进门要记心。夜黑行路不回头,鬼走无声莫惊心。夜黑人叫莫应声,应声就有鬼掏心。

金宝这家伙别看个子长得高高大大,但天生胆小,一听有鬼,把一二一齐步走都忘了,扯住我的手直打哆嗦。

班长眼一瞪,很正义凛然地激励我们几个新兵:咱们是唯物主义的革命战士,只有鬼怕我们,啊有革命战士还怕鬼的,只要一口正气在,鬼看见我们都要绕道走。

我对鬼神从小就习以为常了,四娘领着我常行夜路,见多了荒岗野坟,是真的不怕鬼了,而且,四娘还教我认鬼道,鬼屋,等我长大了些,又让我自己拿着尸魂钉往窗户上墙角上掷,说是用来压鬼。

金宝可是怕鬼怕得要命。小时候,我经常在坟地里扮鬼吓他。

走在十三里铺的街道上,我突然觉到了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记起来了,四娘领我来过这里,还在不少地方钉了一些尸魂钉,我屁颠屁颠跟着,感觉很好玩。

可我一次也没见过鬼。

到了晚上,夜班岗的名单下来了,我和金宝还有一名老兵油子鲁滨值12点到2点的巡逻岗,口令是黄金,回令是野坟。

第一次站岗有种莫名的兴奋,枪是上了刺刀的五六式冲锋枪,子弹袋的弹夹里还有三十发子弹。十三里铺没发生抢金矿事件前,支队规定,枪弹要分离,固定岗和巡逻岗都不允许子弹上膛。

本来是三个人一起巡逻的,但鲁滨个老兵油子只起了起身,把枪往床头上一靠,迷糊着骂了一句,倒头又睡了。这家伙因调戏女人和打架受了两个处分,有点和尚打伞,没人敢管。

我和金宝跨着枪雄纠纠气昂昂地行走在十三里铺的街道上。

两边的店铺还象民国时期那样,门口挂着气死风灯,风一刮,火苗一窜一窜的,有点象恐怖电影鬼影飘动的气氛,而且店铺门都大开着,但窗户却都闭得紧紧的。

临街的棺材铺特多,差不多占了一半,棺材铺老板们为了显摆他们的手艺,都在店铺外晒着一口,大红色的老棺材漆,受了风吹雨淋日晒依然那么醒目,气死风灯的光一映,血红血红的闪着光,胆小的,肯定要起鸡皮疙瘩,夏夜的小凉风再往身上这么一溜,就是无鬼也心惊。

走了不到二十米,金宝就开始上牙对下牙了,小声地跟我说:“华仔哥,这里太怪了,大晚上的店铺门都不管,敞着个黑么拉索的大口子,这不是招鬼吗?”

一说鬼,金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走到一口红棺材旁,倚住了,故意大张了嘴道:“别自己吓自己,四娘跟我说,人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才疑心疑鬼。”

金宝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啊地嚎叫了一声,颤颤地道:“华……华仔……别……回头……窗……鬼!”

第二章 孙老道爷的后人

听到金宝恐怖的叫声,我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真的见鬼了?一想到我还倚在棺材上,浑身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怕棺材里突然窜起一个诈尸的大粽子,跟我来个亲密接触。

金宝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勉强用冲锋枪支着地,脸扭曲得跟麻花似的,不过,这家伙一直很努力地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回头。

我当机立断,一个前扑,扯住金宝,沿着半圆的街道朝无名高地猛跑。

忽然想起玉薇大妈给做的随身秘袋里还有十几棵尸魂钉,伸手一掏,毫不犹豫地扬手一个后撇,掷了三枚出去。这手掷钉的功夫,我可是没少炼,老鼠、蛇、麻雀、青蛙都钉死过。

“啊-—噢——疼死了,罘子……你他奶奶的,出手打个招呼哦。”

我一听声音,拉住金宝,停下身形,转回了头。

好大的一口船形棺材,四五米长,飘呀飘的挂在空中,棺材上端坐着一个着老白服的道士。如果不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肯定也要被吓得毛发直竖。

这鬼画符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在十三里铺唯一的一个老熟人,孙不二大叔。

这家伙来头不少,是救了大烟鬼胡国华的孙国辅老先生的第三代后人,也学了点《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还学会了扎纸人的手艺。第一次在岗岗营子碰到他,让他这纸人棺材把我吓得半死。

“快点,罘子,借起钉木我用一下……哎哟……”孙不二大叔歪在一颗老桃树下,翘着脚,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利了索滴跑到大叔身边,扣上起钉木,把插入他小腿上的尸魂钉起了出来,“不二大叔,七八年没见了,你怎么还五湖四海地跑,你当年给伟大领袖毛主度算得命恁准,中央也没请你去当《周易》的特别顾问?”

“嘿嘿,你小子挖苦我,要不是鬼四娘死活不让我看下半部的鬼卦经,我也不至于给主席他老人家多算了二十年寿命,害得我一生英名丧尽,靠扎纸人虚渡半生……光阴茬苒啊……罘子都成大小伙子了,四娘她老人家好吗?”

孙不二站起身,跺了跺脚,一点也没感觉到疼,高兴地蹦了蹦,抓出线团子,跟缠风筝一样地收回他的棺材,把插进纸棺材里的两根尸魂钉掏出来,一并将地上那根也捡起来,递给我,很有感触地道:“我听说四娘已经死了,想不到鬼也能成人,跟人一样地生老病死。”

金宝突然出声道:“你净瞎说,四娘神是修行圆满,做了幽冥菩萨,专门管你们这些测字看风水盗墓挖金的。”

我不阴不阳地嘿嘿了两声,一伸手,从孙不二的左胁袋里掏出一把洛阳铲、一根桃木筷子。孙不二急得劈手就夺,嘴里直嚷嚷:“还我,还我,这两样东西比我命还重要,这是拿媳妇和女儿换的。”

一看不二大叔急得那样,我跨起冲锋枪,一路小跑,到了无名高地,站在无名高地的四娘石上,摆了一个革命英雄英勇战斗的造型,顺手把洛阳铲和桃木筷子掷到了地下,“大叔,你到琅琊古国寻访崂山真道士,二十多年就弄一根筷子回来,这也太……”

孙不二呼哧呼哧跑上来,没顾上理我,趴到地上,撅着屁股去拔他的两件宝贝法器。费了老半天劲,一件也没拔出来。

不二大叔是老顽童性子,一大把年纪了仍是贼心不死,老想着跟大烟鬼胡国华的后人较较劲。

提起大烟鬼胡国华,这就有说道了。孙、胡两家本没有什么渊源,但是,就是当年的那个要吃活人的穿新娘装的女鬼,让天南海北的这两家人,在风水测字、盗墓挖坟这复杂行当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两家第一代人发生关系的那历史时刻,大约在民国时期,打小鬼子那艰苦卓绝隔三差五就有人掉脑袋的年月。孙家,即孙不二的爷爷孙国辅老道爷,是祖传的道法除鬼大道,胡家,即大烟鬼胡国华,是一地主家的浪荡少爷,游手好闲,别人一腔热血打鬼子,他却天南海北的胡生狗干,吃喝嫖赌,但巧的是这地主少爷命好,就在十三里铺遇上了孙国辅,孙国辅老道爷正急着要寻找衣钵传人,这胡国华就这么得了秘授不传之法,还得一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胡家就此就成了悠久至三国曹操的那摸金派传人了,而且,后辈人中,胡家出了个胡八一,摸金倒斗地竟走出了国门,发达暴富后,去了美国定居,还把一个中美混血的洋妞弄到了手,一度成了世界性的风云人物,搞得好莱坞那影视梦工厂都要拍他的摸金电影。

但是孙家的后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当年孙国辅老先生与穿娘装的女鬼斗法,以微弱优势取胜,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女鬼棺木,回去一想,心猛然一惊,意识到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低级错误,老话都说“真金不怕火炼”,怎么能这么糊涂呢,金银珠宝根本就烧不烂,想回去看看,无奈尸毒发作,连说话都费劲,只好打发儿子去,儿子回来说是什么也没瞧见,就是那地方多了一个土岗,多了一棵老桃树。令孙老先生惊惧的是儿子带回了一张百年女鬼相约第三代传人一决雌雄的挑战书。

就这么,孙老先生死不瞑目地走了,留给儿孙两条遗言:一是把当年那口老棺材落下的金银珠宝的去向查清楚报告革命政府,二是寻访百年女鬼的下落,联合胡家后人镇妖除鬼。遗下两样东西:洛阳铲和老先生凭记忆写下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孙不二先生的老爹孙继志,为了完成他老爹的遗志,舍家撇业地到处寻访和调查,虽查到了一些模糊线索,但年事已高,已有心无力,找到胡家后人,结果人家忙着倒斗发财,说是没时间捣鼓陈芝麻乱谷子的事,继志老爹一气之下,上崂山求道,幸得一道士点化,一心求本归真,再不管人间俗事。就这样,孙不二大叔发小就成了孤儿,走到哪里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后来在岗岗营子认识了一漂亮村姑,动了凡心,无婚无娶地跟漂亮老婆过了几年安定生活,还生了一女儿,但心中老有未完成先辈遗志的歉疚,犹豫再三后,又踏上了寻宝镇鬼的老路。

他的那根桃木筷子,八成是从崂山道观偷来的,要不然,他也不用那么着紧。

不二大叔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插在石缝间的桃木筷子纹丝没动,他眨巴眨巴眼,头转东转西地,嘴里还嗯嗯着,忽然很板正地坐到地上,翘着个兰花指,开始掐算。

“啊呀,不好,罘子,今天是比鬼术道法的日子,鬼四娘定的“桃树下,尸魂钉,见刀兵”的日子就是今天,来吧,小子,没想到你老谋深算,先把我的镇鬼法器收了,那不二道士就只好以道家内功与你一比高下。”

不二道士的挑战之言刚说完,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叫:“我是正传的摸金派掌门胡六一,哪容你们这些妖道邪鬼在此猖狂,看我的紫阳辟邪铜镜收了你们!”

话音未落,一个娇小身影如飞掠至,左手擎铜镜,右手执一加强型射灯。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真正的西方美女。

这西方美女非是别人,正是那盗墓摸金移居美国的胡八一的正选老婆,至于,胡六一吗,虽然是胡八一的闺女,但并非其亲生。

我心道:这下可热闹了,说好了是第三代后人较劲,连第四代都来了。这胡六一还是一混血儿,金发碧眼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第三章 盗金贼的疯狂

看胡六一那架势,有点世界虽大舍我其谁的气势。

我把冲锋枪往胸前一摆,咔咔一拉枪拴,高声道:“我们是武装警察部队,奉命在此值班巡逻,闪杂人等请勿靠近,否则别怪我手中钢枪对你们不客气。”

金宝被我的高昂气势所感染,立即大声道:“此处乃军事重地,请回答口令!”

胡六一在我和金宝的脸上照了照,摇头晃脑地道:“口令是黄金,请问两位新兵哥哥,回令是什么呢?”

金宝张嘴就要回答,我伸手把他的嘴捂住,低声道:“我们要提高警惕,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牢记‘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讲过,现在的一些英雄都是被美女卷着的糖衣炮弹所打倒,保不齐咱们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西方特务,不能把口令说出来。”

随胡六一而至的西方美女果然闪着蓝汪汪的眼睛向我们大送秋波,性感的嘴唇张开,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我叫Shirley杨,是贵国刚刚成立的特种作业科考队的成员之一,还有,已故太爷胡国华先生曾接到过一个神秘女人的挑战,我是替老胡来践约的。”

没想到哇,一个外国女人,普通话说得都快赶上中央台播音员了,如果她不是对中国的某些物殊物品感兴趣,打死我都不信。

我非常客气地道:“本人正在执行任务,拒不对私人事务进行蹉商,请Shirley杨女士于明天上午日升中天的时候,到本人所在的中队部进行正式会晤。”说完此话,我不由得开始对自己佩服起来,一向对待人接物很不在行的我,经过新兵连的革命传统教育的洗礼和天天坐在马扎上看新闻联播的陶冶,竟然有了革命军人的外交口才。

Shirley杨好象层次比我还高,并没有因我的非常见外的警惕性外交辞令流露出一丝不快,很友好地告诉我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有人利用定向爆破手段,正在实施盗挖金矿的行动,而且还现场展开地图,熟练地拿着一根绘图铅笔,在图上作业,标明盗金贼目前的作业进度。

感觉到事态严重,我立即用刚配发的步话机调好频率,直接向支队长报告。

当夜,罘孙胡的第三代比武以握手言和而告终,并立即与当地公安的“四大名捕”和防暴大队联手,投入到与武装至牙齿的盗金贼紧张激烈的战斗中。

不过,我和金宝的主要任务是拉住浑身充满战斗激情的胡六一,不让她与穷凶极恶的盗金贼们决一死战。

趴在临时构筑的多人掩体里,看着老兵们那娴熟的战术配合,听着呼啸的子弹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我的心也不由得热血沸腾,老想着扣扣扳机,打一梭子。

我和金宝都紧握着枪,子弹上膛,并打开了保险,一百倍地警惕着周围的危险情况,准备用青春和热血保卫Shirley杨和胡六一这两位美国贵宾。

盗金贼们好象很有战斗素养,采取边打边撤的战斗方案,分三个方向向外突围,但是,我方的强大火力阻击网,使他们的意图难以得逞。

战斗很快进入了围剿阶段,有一个家伙抛出枪,用一根树棍挑着一条白裤衩,左右摇晃着,要求投降。

老兵油子鲁滨第一个冲上去,站在土岗上,大声喊道:“都把枪扔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突然,探矿区的警戒线内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哒哒的枪声响起,鲁滨被子弹射穿了,倒了下去。

盗金贼们跃出了壕沟,端着枪连续射击,连翻带滚地发了疯地往外冲。

有三个家伙冲向了我们这一边。

我端起枪,顾不上瞄准,哒哒哒,把三十发子弹全射了出去。金宝把子弹射完了,两手还紧攥着枪,手指紧扣着板机。

那三个家伙被我们的六十发子弹打成了筛子。

这一次护矿战,一共有两位战友牺牲,六人负伤。我和金宝因为击毙了三个盗金贼,荣立三等功,牺牲了的老兵鲁滨追记二等功。当然,这是后话。

盗金贼们在矿区内点燃的炸药,引发了一场中级地震,我和战友们又紧张地开始了抗震救灾。

老百姓们惊慌失措,根本无组织无纪律,有几个逃掉的盗金贼在混乱中打死了三个人,这使得局面更加混乱。我们只好拿着刺刀,逼着他们上了较为安全的东凤凰岭。

地震的S波,使十三里铺北面的女儿河决了一个小口子,顺着无名高地和福善公主岭,冲出一条很深很长的河沟。

好在震源离十三里铺有一定距离,没有死人,只颠塌了二十几间房屋,冲走了不少牲畜。

十几天的抢险,我们一个个累得都不成人形了,但是依然喊着“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的口号,见危险就上,以集体性的置生死与度外,展示威武之师的不屈不挠。老百姓在我们的感召下,也自发地组织起来,展开自救。

又过了十多天,生活基本恢复了正常。

三个采矿中队结束了抗震救灾,又马不停蹄地搭好野战帐篷,开始挖矿。

我所在的护矿中队依然是不分昼夜的巡逻。

地震裂出的山谷,使我们多了双重任务,固定岗是十二个哨位,巡逻哨是六个,每天要轮三班岗,睡觉都睡不够。

为了巡逻方便,中队临时在无名高地和福善公主岭搭了一座铁桥。

中队长临时决定,让我和金宝在桥边搭了一座帐篷,专门保卫这座铁桥,并注意上流冲下来的物品,能抢救多少就抢救多少。

胡六一闲着没事,捣鼓了好几张鱼网,联起来,让我系到了铁桥下面,她兴奋地在桥下守株待兔。

网刚张好没多大会儿,胡六一就连窜带蹦地跑上来,“华仔哥,快,有大家伙!”

我和金宝跑下去一看,是一口棺材,棺盖已经打开了,里面有一具尸体,衣服很鲜艳。

第四章 新娘棺洞(1)

胡六一这小妮子欢呼雀跃地跟发现了宝贝一样,拿着相机不停地卡卡卡,而且学着老胡的作派胸前挂俩黑驴蹄子,要我们赶紧行动,她掩护,还警告我和金宝:“不要对美女耍流氓,乱摸乱捏,这是咱们的国宝,好有科考价值。”

把棺材小心地拉上来,我和金宝又跑到帐篷穿好防化服,吭吭哧哧地抬到近旁的一个小山洞里,开始抵近观察。

棺材里的女人类似新娘装扮,脸上的脂粉很厚,眼睫毛很长,嘴唇血红血红的,很栩栩如生,以我当时那点有限的杂乱知识,只能把她当成刚死的新娘了。后来,科考队的创建者中科院院士皮定一教授闻讯赶来,经过认真鉴定,才确定了这是一个接受过艺伎训练的慰安妇。在抗战时期有一个叫板次龟十五郎的日本商人奉侵华日军的秘令在十三里铺开办了樱花慰军所,专门给武川部队的军官服务,为防止性病,还他娘的每个军官都配发了“冲锋一号”的安全套用以阻隔性病,以避免因性病传染而导致非战斗减员。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下葬,当时一直不得其解。

这一发现立即引起了科考队的极大兴趣,他们不顾危险要立即展开对河谷周围的考察,还聘请了孙不二大叔当向导。

我和金宝有感于他们的伟大冒险精神,手持冲锋枪大声唱着“送战友,踏征程……耳边响起浪涛声”的送行歌。

胡六一被强行留在我们的身边,满眼含泪地看着她的亲妈妈Shirley杨消失在视线里。

(PS:经过与胡六一的两小无猜,无话不说,才知道胡六一是老胡移居到美国后领养的混血孤儿,胡八一这摸金倒斗的大师与Shirley杨女士一直未能生育,据不可靠八卦消息称,是因为两人长期的倒斗生涯,身体受到强射线照射导致不孕)

没能亲自参与极其冒险的探墓行动的胡六一情绪有点低落,两只小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翻腾的河水,直叹气:“大人有什么了不起,老是自以为是安排别人的生活。”她忽然象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的直起身,跑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胳膊,急急道:“华仔哥,咱们现在就结婚,然后我就可以自己去找棺材了……我昨天晚上做了两个梦,都是你躺在棺材里,我给你当新娘子,来……快点!”

这什么逻辑这是,小姑娘丫丫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为了让她高兴起来,我得顺着她,搞点刺激的活动,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不然她真的一根筋非得搞重大的结婚活动,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我号召金宝和我一起用上游冲下来的船腔木和整棵整棵的树干扎了一个简单的筏子,又用树条子整了一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空桶子花轿,哄胡六一道:“在中国,要做新娘子,你先得学会坐在轿子里哭轿才行。”

胡六一豪情满怀地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仨人合力把阀子推到一个河水较缓的水段,一端用绳子系在一棵大树上,另一端牵在我手里,金宝千叮咛万嘱咐地把胡六一放到阀子上的轿子里。

我扯着缆绳开始教唱哭轿歌:“小白菜呀,河里黄呀,两三岁呀,当新娘哟!”

当时,我也是少年心性,玩得好疯。天下了小雨,也不在意,临时性地用芋头叶子给胡六一弄了把大芋头伞,金宝用他的僵硬的手臂打着拍子唱:我们仨,一起打着一把小雨伞,虽然是雨下得越来越大,只要你来照顾我,我来照顾你……

突然,天咔地响了一个炸雷,一道闪电闪过,河谷两旁的土壁轰然坍塌。

我还来不及反应,那棵拴阀子的树就扯着我和胡六一被抛掀到河水里。

河水瀑涨,我和胡六一在湍急的河流中颠上抛下的,眼见是小命不保了。在十分十分危急的当口,我奋力拉住绳子,在一个急浪扑来时,紧紧地抱住了胡六一。这时候,我感觉自己成了舍身砸碉堡的董存瑞,以身堵枪眼的黄继光,在火中永生的邱少云。还想起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为纪念张思德写的为人民服务:一个人为人民的利益而死,他的死就重于泰山,更何况我怀里的胡六一是爱国的国际友人。

飞流直下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

醒过来的时候,我怀里依然抱着胡六一,处身之所好象是一个山洞。脑子里的第一个闪念是新兵连学到的紧急救护知识,立即用手指猛掐胡六一的人中。

“坏蛋,疼死我了。”胡六一突然出声了。

她用手揉了揉嘴唇,迷迷蒙蒙地转头看了看,又道:“我正做美梦呢,刚结了一半婚,差点就进洞房了。”

我大为感叹:活着就好,但愿我们劫后余生的革命友谊比天高比海深。

等到胳膊腿能活动了,我扯着胡六一站了起来。检查装备时,我发现枪丢了,心里边格登登地,恨不得自己象老兵鲁滨那样,直接光荣牺牲,最其码还能赚个烈士。

周围黑蒙蒙的,一如我沉甸甸的心情。丢枪这样的重大事故,最少也是个记大过处分,弄不好要开除军籍押送回家。

“华仔哥,我饿。”胡六一满脸期望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烦躁:还不都是你个死丫头,非要什么结婚装新娘,搞得我差点去见马克思,现在,在这黑么拉索的山洞里,鬼才能有东西给你吃。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我一个革命军人怎么能跟人民群众斤斤计较。

从随身秘袋里摸出给四娘点烟的打火石,擦出几点火星,看到光滑的洞壁上竟然有一些松明子。

擦着火,点上了。

洞内霎然亮起,触目看到的是一具双眼大睁着的女尸,一转头,是同样的两眼怒瞪的女尸,脸煞白,嘴血红,而且是倒立着悬在空中,距离我们只有三十公分。

女尸的眼睛如血地张着,身上是新娘子似的大红的棉袄棉裤,那样倒吊着,长长的头发垂飘着,似乎还在微微晃动。

阴森的洞壁很长,看不到尽头,不远处还有两具同样的女尸。

第五章 新娘棺洞(2)

六一尿裤子了。

我满头的头发似乎都倒竖着,脊背阵阵发凉。

勉力把六一抱起来,拿起燃着的松明子,走了四五步,点亮了洞壁的第二根松明子。

还是充满怒怨的女尸的眼睛,红的衣服,垂飘着的长发。

周围是死寂的静。

我和六一不均匀的呼吸声在互相传递着恐怖的气息。

我提不起勇气再往前走,低声对怀里的六一道:“还点灯吗?”

“不……不点了。”六一看也不敢看地紧搂着我道。

一阵风吹来,松明子的火焰忽闪了一下,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心内反倒镇静了,胆气陡生,猛向前踏了几步,吼道:“鬼,有鬼吗,都出来,老子不怕!”

这一吼,倒让我想起了身上的尸魂钉。

唰唰唰,一连掷出七八枚。

爆裂声响起!

原来女尸是束在了一个玻璃外壳里。尸魂钉掷出去的效果,只是造成了一地的碎玻璃。

忽然有五六具尸体开始飘动了。

我没有看错,是速度极快的驰动,几团惨惨的白,五六对鬼爪一样的手向我抓来。我来不及多想地往前直扑,狼狈地趴到地上,身上飒飒掠过一阵冷风,红袄女尸又霎然回转,再次扑了过来。

看到胡六一胸前挂着的一只黑驴蹄子,我抓到手里,待一具倒挂着的女尸冲过来,两手较力塞到了她的嘴里。

毫无作用!反倒是胡六一的衣服被女尸抓住了。

胡六一惊惧地惨叫!

拚了,造他狗日的!我发狠咬牙地握住女尸的一只手腕,反关节擒拿,拧拉到她的后背上,女尸猛一缩,弯成了一个肉弹,一下子把我和胡六一撞到了黑暗里。

洞壁上的松明子一下子全熄掉了。

周围黑得半点光也欠奉,只是凭感觉紧搂着胡六一。

忽然,我隐约听到了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只响了几声,又悄无声息了。贴到洞底细听,却听到了洞底部訇然的水声。

当时,我身处洞中,对外面的状况毫无所知。其实,洞外已是大雨滂沱,女儿河又决了几个口子,山洪肆虐地冲击着山崖,水位在激剧地上升。

整个山都在震颤!

求生的欲望,使我不得不赶紧行动起来。用脚试探着往后移了移,碰到了一处洞壁,用手摸啊摸的,摸到了一个按钮似的东西,不假思索地用力按了下去。

轰隆隆一阵机括连动的声音,我和胡六一被猛然翻了下去。

身体在急剧的降落,怀里的胡六一惊惧过度,两手一松,晕过去了。

扑通一声落到水里。

睁开眼,看到清冽的水,提到心口的心慢慢恢复了平静。

入水的感觉不错,暖洋洋的,而且是脚先入水,没有让水拍晕,水的流势也缓,看了看趴在我怀里的六一,松了一口气,调整一下姿势,把胡六一托在水面上,伸开腿打着扑楞,就这么顺流而下。

到了一处水潭,借着微弱的光,看到斜上方的山壁上有一个很窄的通道,光正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把胡六一背到背上,很费力地爬了上去。

本以为洞外就是日月星天了,可没想到还是洞,而且是很大的洞。那丝光亮是再上方的几厘米缝隙透出来的,看那微黄的光晕,浑不似太阳或者月亮的自然光,倒象是寺庙里的长明灯什么的。

胡六一醒过来,转头四处看了看,脸上马上露出了笑意:“华仔哥,你把新娘僵尸全打败了?”一说话,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几声。

“你先闭上眼,睡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我摸了一下胡六一的小脸,把她抱到一块较为平整的山石上,抬腿小心地下到了洞底。

洞底有一大半面积是水潭,水波潋滟的,有点洞天府地的感觉。饿得两眼冒金星的我,顾不上欣赏自然美景,低着头瞧水潭里有没有鱼或虾。

鱼虾没看到,却看到了一种类似枣树的植物,大红的枣果,挂了一树。

我扑到水里,先他娘的痛吃了一顿,又踢里扑楞地兜着衣服摘了一大堆,蹦着高地爬到洞壁上,胡六一早就引颈以待了,手抓嘴啃,吃得是相当得风卷残云。

怕她撑着了,我赶紧把住了她的手,“消化消化再吃,多着呢。”

胡六一停住嘴,抓住我的手,惊讶道:“手,华仔哥,你的手全是血!还滴着!”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是鲜血淋漓,手指上的小血洞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肯定是刚才饥不择食让树刺给刮破的。

顺着血迹再看到水里,我不由得呆住了,刚才还清澈透底的水潭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那棵长在水底的红果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爆长出了水面。有一干绿枝速度极快地顺着血迹摇动伸长着,所过之处,石壁上的血被吸得干干净净。

我的娘唉,怎么怪事全让我碰到了?

正惊疑中,又听到频死人的惨叫声!头顶上的石壁裂开,嘭嘭嘭!连续有十几个人掉进了血色的水潭里。

怪树的绿枝莫然张开,刺进了那些人的身体,血顺着绿枝中的脉管被吸进了主干中,主干由绿变红,越变越粗,又不断地长出细小的枝杈,结成了小的绿果,绿果快速变大,变红。

脚下一阵刺疼,低头一看,那根吸血的绿枝已然伸到了脚面上,毫不客气地刺缠住我的脚,跟河时原马蝗一样开始吸血。

我抓起一块石头砸断了怪树的血枝,顺手把带着血的石头扔了出去,绿枝竟感应极快地把石头包住了。

我索性又用手抹了几块血石头,加力掷得远了一些。绿枝果然听令而行,忙着追踪血石头了。

“快……救我……”潭中有个女人微弱的呼叫声。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四娘也经常熏陶我“人命关天,救人救已”的道理,再加上我是一名可以为人民群众不惜牺牲一切的军人,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冲下去,拉住那个生命垂危的女人的手臂,把他拖到了岸上,用石头砸断了缠在她身上吸血的绿枝,抱着她上到洞壁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把身上的内衣撕下来,给她把一些大点的伤口包住了。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渡边加乃之,是日本人,偷潜到十三里铺的无际天师寺是为了盗取无际大师的延命秘方,和她一起落到了潭里的这些人都是横滨古尸探研所的,全是为秘方而来。

第六章 无际天师寺(1)

快要死的渡边加乃之,在回光返照的时间里,又给我讲了无际大师的一些事情。

无际大师是武则天的大周朝时期的高僧,深研佛经,师承也很有来历,听说还跟袁天罡有点缘源,能未卜先知。最令人称奇的是他打坐涅磐的日暮时分,西天满是彩云飘摇,隐隐有钟声传来,并伴有笙歌阵阵。涅磐后,肉身经一千多年而不腐。

有一个叫渡边四郎的日本牙医,随侵华日军到了南岳衡山,借行医之名到处挖坟盗墓,偶然机会见到了寺中无际大师的金身,动了邪念,装着学佛念经,跟和尚们套近乎,在一天夜里,渡边下毒害死守寺的和尚,又纵勇当地土匪放火烧寺,他秘密把尸身藏于十三里铺,准备择机运回日本。

1947年渡边死了,他的探墓盗墓笔记被一名日本兵发现,笔记记载了无际大师的金身所藏之地和大量古墓地图,但不巧的是地图被盗了。日军大为恼火,最后将线索锁定在刚建起没多久的无际天师寺。

寺里的和尚倒也没作无谓反抗,在日本鬼子气势汹汹要进行屠寺时,二百多和尚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日军遍搜寺内,一无所获,硬把寺庙给砸了。战败回国时,几个日本军官将无际大师的金身偷运到了横滨市,置于一座寺庙内。

渡边加乃之正是当年那个渡边四郎的孙女,她手里还有一张渡边早期绘制的藏宝图。

这日本女人临死之时,其心也善,竟把那张藏宝图交给了我,还以恕罪的眼神看着我,请求我寻到无际大师的嫡传弟子虚明,希望我能恳请虚明大师将施加在日本女人身上的摄魂术解除了,不要再让她们无谓的自杀轻生。

听渡边加乃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四娘跟我说的虚明大师,他好象一直在日本到处活动,以他的佛学给日本少女们灌输早早做鬼的种种好处,哄得一帮子少女非常向望死后的绚丽,经常会忍不住集体宣告自杀,搞得日本政府大为恐慌,直到现在这种预告式自杀还屡有发生。

渡边加乃之见我答应了,头一歪,死了。

得,给她把尸体埋了吧,俗语说死者为大,她既然在临死的时候放下恶念,那咱也得表现得宽容一些。

抬起头来给渡边加乃之寻个墓穴位时,发现到吸血的怪树把十几个人的血吸完以后,又缩回了水里,柔柔地摇荡着,水潭也血色褪尽,恢复如初。

危险已解,我可以很安心地给日本女人掘坟下葬了。

手头没有工具,临时找了几块石头,跟山顶洞人似的,鼓捣出一个土坑,把渡边加乃之埋了。

看到堆在水潭边的那十几具干拉拉的女尸,我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超度了一下她们的亡灵,准备也挖个大坑,让她们入土为安。

要埋十几个人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得找点工具。

胡六一很聪明,早就蹦着在四周看有没有可以出去的洞口了。

我走过这个几千平米的大洞,问钻到小洞里的胡六一:“有发现没有?”

“还没呢,里面好黑。”胡六一刚说完,又惊喜道:“华仔哥,快进来,里面是地下指挥部,还有电话。”

我闻声闪进去。

果然,很大气,里面四通八达,周围设置有无线电台,很板正的北墙上挂着一张作战决心图,我估计这个洞中之洞至少是一个集团军地下指挥所的宽敞设置。

找到了供电闸,我卡地一下合上,诸洞立时灯火通明。胡六一找到一个诸藏室,捧了五六个罐头出来,这下可以美餐了。

肉罐头的肉质很好,太美味了,我敞开肚皮,吃了四五个,胡六一也学我的样子,吃得满嘴肉碴子。

我抹了一下嘴,意味深长地道:“六一小妹妹,你在资本主义的星条旗下长大,受的是美帝国主义的教育,还不了解我们伟大的祖国当初为了拒敌于国门之外,所进行的抗美援朝战争,更不用说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日,我们能这么幸福无比地吃着肉罐头,你知道应该感谢谁吗?”

胡六一眨着可爱的眼睛,好象并不赞同我的政治灌输,咽下口腔里的肉,站起来,拿起石桌上的军用指挥棒,学着电影里将帅指挥战争的样子,走到军用地图前,指挥棒一指,言道:“别以为我小,就什么也不懂,八一老爹在领养我的时候,就非常郑重地告诉我,我的血统虽然有点混,但脉管里只要流着汉民族的血液,就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中国人。”

“那你就说说,我们吃的肉罐头是怎么来的吧?”我笑道。

“这个——这个,是解放军叔叔的战备物资吧。”

我站起来,背起手,学着电影里那毛主席到重庆跟老蒋谈判,上飞机时那样子的挥手,伸出手臂,大声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嗯哼——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想当年,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高瞻远瞩,敢跟一切的帝国主义较劲,面对他们的狼子野心,连原子弹都不怕,号召广大人民,挖通了一座又一座山,储备了成吨成吨的不腐食品,所以,才有了我们俩今天的美味果腹,我们不应该感谢他吗?”

胡六一有点发蒙,但却还不服气,强词夺理地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毛主席也有缺点,他……他把所有国家都得罪了,六十年代饿死了好多人,我八一老爹一说起来就忆苦思甜,非要我吃掺了沙子的地瓜叶蛋子,这个你要怎么说?”

这么一说,我还真没词了,我又不能说大炼钢铁,说大炼钢铁就得联系到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些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真知灼见,可我又不能这么败给这个资产阶级小妮子,无论如何不能让资本主义战胜社会主义。

我脑子速转了几圈,想起了新兵连政治教导员讲的志愿军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跟联合国军作战的英勇,立即道:“面对蒋家王朝的复辟和美帝国主义的双重打压,主席他老人家虚以实之,实以虚之,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全国各地的钢铁红炉吓退了老蒋反攻大陆的邪恶图谋,使刚刚开始经济建设的新中国免于再起战火,饿死人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总好过更多的人丧生于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胡六一再无言反驳,拿着指挥棒东指西点的,看到墙角边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好奇地按了下去。

刚一按下去,洞内立即警铃声大作,几个洞门轰轰地落下了,

我和胡六一被落下的复合型防弹防生化重门惊得目瞪口呆。

第七章 无际天师寺(2)

门落下的一霎那,突然出现了五个字:进入者必死!字血红血红的,好象是刚刚蘸着血写的,淋淋漓漓的。

灯火通明的指挥室一下子变黑了。

为了安慰比我还紧张的胡六一,我跟她讲:“没事,这是对付阶级敌人的必要手段,等守洞的解放军听到报警信号,会火速赶来,将咱们救出去。”

但是考虑到可能会有什么不测,我把渡边加乃之给我的藏宝图和鬼卦六十象经藏到了一个石缝里。

我和胡六一在黑暗中等呀等,呼出的二氧化碳充满了整个屋子了,迷迷糊糊地互相拉着手,都准备同赴黄泉路了,才觉到有人进来,把我们提溜了出去,上了车,颠荡着往出走。

呼吸到新鲜空气,精神振作起来,却发现被铐在大屁股吉普车的一根横梁上。胡六一待遇比我好一点,手上没手铐,但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警察夹在中间,限制了活动自由。

我刚动了动,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有一警察恶声道:“别乱动!”

看来是被当作罪犯了,只好老老实实做低头认罪状了,以免遭到警察大叔们更加凶猛的拳脚。

到了十三里铺派出所,我突然看到曾经与我并肩战斗过的“四大名捕”中的第四捕——路铁当,赶紧喊了一声。

有救了,路铁当很快地与支队联系上了,但是我手上的铐子却不给解,说是案情重大,不敢徇私。

Shirley杨和孙不二闻讯赶了过来,保释了胡六一。

胡六一得到自由,立即提出抗议,要求立即把我也放了,可警察们无动于衷。胡六一气得嗷嗷叫,蹦到桌子上,大讲我对她的几次舍命相救,证明我是一个无比好的人,甚至连人权、自由、尊严都讲了出来,警察们还是不放人。

我装作无所谓地跟胡六一讲,我是人民的子弟兵,受点委屈是暂时的,人民内部矛盾很快就化解了,还劝她赶紧去找失落了的紫阳辟邪铜镜,那东西可金贵得狠。

劝走了胡六一,我却接二连三地受到了公安、支队保卫机关的审讯,给我定的是破坏军事设施罪,丢失枪支罪,还有个没写到纸面上的罪名是叛国投敌罪。还好当时不是严打,要不然,我就被从重从快地依法枪决了。

在就要被送交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时,Shirley杨通过外交手段向有关部委施压,我才免了牢狱之灾。

当兵不到一年的我,先是被开除了军籍,接着又以可有可无的罪名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看押在福善公主岭东峰破败的无际天师寺里。

监视我的是八位虎背熊腰的武警,寺里还有两个不吃斋也不念佛的和尚,一个看门的老头。听老头讲,我才知道这里的部队移防后,根本没人管理防空洞了,当地的防空部门经费不足,也没正经看管,一年给看门老头几百块钱,让他听着报警器。

由于门窗紧闭,我感觉不到是白天还是晚上,而且,饭送得极不规律,有时候是冷馒头,有时候是石头多米粒小的大米饭。

我似乎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深刻体会了牛马不如生活,知道了什么叫被剥削被压迫,不禁怀念起跟四娘天南地北的到处给人跳大神为死人做道场的幸福生活。

有许多人以为跳大神没有技术含量,随便瞎扑楞就行。其实不是。

四娘在修行上教我的“三皈依”“八戒”老严肃了,说错一个字就打手板,一点儿也不容情,还要学经和习艺,你象“太极分高厚,轻清上属天。人能修至道,身乃做真仙。”都要背得滚瓜乱熟。还要学练笙、管子、笛子的吹奏,超渡亡录的《落红冤》《月儿高》《尼姑下山》等好多调调。

我记得最清的就是晚上诵读的功课“吊挂”经:种种无名是苦根,苦根除尽善根存。但凭慧剑威神力,跳出轮回无苦门。

(PS:罘胡华学的是全真道教,三皈依是:归顺李耳的道,归顺李耳的经(话),归顺本命师(太上老君)。八戒是:眼不妄视,耳不妄听,鼻不妄嗅,口不妄言,手不妄操,足不妄践,心不妄杀,意不妄贪。)

虽然四娘对我很严厉,可得了钱以后,先会给我买一大碗的肉丝面,她自己只吃一点馒头和咸菜。

想一想过去,再看一看现在,我真是悲从中来,忍不住两眼泛酸,不由得唱起了八十年代很流行的监狱歌曲《铁门啊铁窗铁锁链》。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有多少天,我十分悲观地想,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只有把寺底坐穿了。

忽然有一天,门打开了,进来一个银发飘飘的慈祥老者。我当时以为遇到道教真人了,忍不住盘腿打坐,连呼了几声无量天尊。

进来的是皮定一教授。看到我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蹲下来,把我扶到他的怀里,“孩子,你的苦日子过去了。”

就这一句,我顿时泪飞顿作倾盆雨。

皮定一教授叫人打扫了房间,弄了一大盆热水让我洗了澡,叫一个大嫂给做了三大碗的肉丝面。

吃完了饭,皮教授领着我上到峰顶,一边远眺着起伏的山峦,一边给我讲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历史典故。

有意无意中他提到了虚明大师,还说了他跟四娘和虚明大师一段谈道论佛的渊源,并且把佛、道两教称为生命科学领域。

皮教授这么循循善诱,我只好把没跟公安交待的渡边加乃之的藏宝图和新娘棺洞的秘密彻底坦白了。

我有点忐忑地问皮教授,是否从现在开始,我就自由了。皮教授颔首而应,不过,他请求我,能不能留下来一段时间,帮助他们对无际天师寺和新娘棺洞进行考察,答应每天给我50块钱的酬劳。

就是没钱我也答应,如果没有皮教授,我还不知哪年哪月能重见天日呢。

为了报答教授,我拚命回忆所能记起来的一切东西,但是,特考队的队员们根据我所说的,在无际天师寺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发光的房间。防空洞倒是能进去,可是却没能发现我所说的那个有吸人血怪树的大洞。

没办法,只好先从铁桥入手,顺着往下找当初被抛到新娘棺洞的位置。这一次河道断崖分析专家们根据我的口述,并经过分析计算,在地图上确立了十几处坐标。

第八章 无际天师寺(3)

我兴奋地跑前跑后爬上爬下,不遗余力地寻找新娘棺洞的位置所在。终于,在第六个坐标点,我觉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

猴子一样地往上攀爬,到了离棺洞有三十多米高时,我隐约看到了棺洞口的一扇木门,但是,崖壁太陡,徒手根本上不去。

随后赶上来的几名队员,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用步话机报告给了皮教授。

下面的人好一阵欢呼,胡六一用手使劲扬着她手里的红领巾。小丫头劫后余生,给老胡打了越洋电话,要求暑假过完,在国内上小学,还拉着Shirley杨到当地的学校那里,立即特事特办,光荣地成了一名少先队员。当时她那高兴那样子,不亚于为国争光的健儿们站在领奖台上激情澎湃地唱义勇军进行曲。

我站在一块巨石上,也是激动万分。这要是真的有什么重大历史性的发现,我说不定会重新成为一名黄金部队的战士,跟金宝并肩战斗,或者成为一名正式的特考队员,行走在祖国的山山水水间,那不就是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气慨吗!

我兴奋不已地在云绕风暖的福善公主岭上浮想联翩,下面却在开着一个针对我的阴谋会议。经过激烈的争论后,我被莫名其妙地取消了继续探考的资格。

皮教授很气愤,但是也没有办法。他的科考队是国家的正式编制,有一位政治意识很强的人作书记,算是一把手,力排众议地认为我的神汉身份太复杂,不能再呆在特考队,而且还把这件事抬到了务必要保持特考队革命思想纯洁性的政治高度。

靠!这个老迂腐,都九十年代了,祖国人民都团结一致向钱看了,还他娘的拿阶级斗争上纲上线的眼光看我。小平同志早就高瞻远瞩地说了“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他这么木头的执著于他的左派特色的阶级斗争理论,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政治前程。

被这么被赶出了特考队,我好象又成了与人民对立的阶级敌人。

怀里揣着皮教授给我的二百块钱,跟小六一和孙不二大叔洒泪而别,我意兴索然地回到了十三里铺。

华灯初上的十三里铺,形形色色地走着不少为钱奔忙的人。一些用肉体来践行赚钱就是硬道理的女人,穿着露乳挺臀的超短裙,站在香港式发廊里,扭动着腰肢,热情无比地招揽着先富起来的男人们。

开放就是好啊,一下子把国人的服务意识提高了几十倍。

我有心买醉,随便逛到了一家装修挺俗气的饭馆里,点了几个便宜的凉菜,要了东北的高梁烧,揭开盖子就灌了一大口。

喝酒我不大在行。真正喝酒的,人家是品酒,我喝酒纯是为了管用,有一段时间在岗岗营子走山窜沟,大冬天的,不喝上二两,顶不住那刀子割肉似的老北风。

现在,是为了借酒浇愁。

愁啊,人生迷茫了,没有奋斗方向了。

喝了几口,我发现邻桌一个爷们朝我直看,自来熟的冲我点头。见我并无拒绝之意,他坐到了我旁边,打了一个响指,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些菜。

这家伙一口东北话,自称姓范名钢,曾经的大型钢铁厂青年突击队的队长,等政府砸了国有企业的“三铁”,他则成了一名光荣的下岗工人,几经痛苦的抉择后,在市场经济大潮的鼓动下,单枪匹马到南方下海寻致富路。

我咕咚一下把瓶子里的老烧干了,慷慨陈词道:“范钢大哥,凡改革就得有人牺牲,革命老前辈们为了全人类得解放抛头颅洒热血,咱们这点损失算什么?只要我们矢志不移地走改革开放之路,胜利的曙光就在前头。”

范钢几杯酒下肚,热血上涌,一把拉起我,“兄弟,知己啊,走,咱哥俩先整个资产阶级情调。”

走到一间包房,范钢大哥一声招呼,招来了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陪女。

范钢轻车熟路,三言两语之后,就唧唧啾啾地跟陪酒女搅作一团。

我不谙此道,只是一口一口地喝酒。两个三陪女见我来酒不拒,把主攻方向转到范钢身上,端着杯子,发着浪嗲不停地给范钢往嘴里灌。

兴致大涨的范钢为了摆阔,给两个陪酒女一人打赏了三百块钱,乐得她们不住口地叫大哥,把酒干得比喝饮料还快。

我也喝了不少,只不过脑子里仍然清醒,看他们三个扭扭晃晃地拿着话筒,扯着脖子唱郑知化的《水手》。

唱完了又喝,喝完了又唱。一会儿是我的未来不是梦,一会儿是我想有个家——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仨个人终于醉得一塌糊涂地歪扭在地上,跟死猪一样。

我却象局外人一样地看着,当时那感觉,我好象不属于这个世界里的人,就象给死人超度亡灵时一样,不因人悲哭地超然物外。

喧闹变成了静寂。

忽然,我听到了一种怪异生涩的女音在唱“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不要把残缺的爱留在这里……”

抬起头,我看到喑哑的灯光里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一个嘴巴张动着,唱王杰歌的鬼影子。

我确定她是鬼,是因为她穿着棺洞里那样子的新娘装衣服,脸是那艺妓式青幽的鬼脸。

她好象无视我的存在。

我斥了一声,她仍然唱。

窗户似乎透明了,艺妓鬼就那么悬在空里,红色的衣服消失了,却成了一具流着血的惨白的肢体,飘移着向我靠近。

我屏住了呼吸,手里紧紧地捏住了三根尸魂钉。

一张撩牙的鬼脸逼近了我,探出了爪子。

猛力掷出一颗尸魂钉,穿鬼身而过,那鬼却毫无反应地朝我直抓。

就在那诡异的冰凉就要透进心脏时,我看到了窗框的断缝,那是四娘教我认的鬼行道。

两枚尸魂钉掷过去,艺妓鬼的惨叫声响起。

两个吓醒了的陪酒女浑身打颤,直呆呆地看着窗户上被钉住的鬼身,灰惨惨的,流着暗黑的脓血。

我积了一口浓唾吐了过去,鬼身消失了。

陪酒女却惊吓过度,晕了,而范钢大哥却仍然鼾睡不醒。

这是我第一次的见鬼,潜意识里觉得这可能是刚刚开始,内心里特别强烈地想回到无际天师寺里那个我呆了不知有多少日日夜夜的屋子。

我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好象是被一种气息牵引着,急急地往无际天师寺赶。

第九章 无际天师寺(4)

走夜路本来是我的家常便饭,可是这一次,我却越来越心惊。

挂在天上的是一弯韭菜叶般纤细的新月,发出的光晕乎乎的,可有可无,勉强能辩出到无际天师寺的路。

耳朵能听到的就是我自己的脚步声。可是,总觉得有人跟我同行,或者是鬼,那感觉就象是背后有双手要掐过来,可是,又不敢回头。

又走了几里路,隐约能看到荒凉的无际天师寺了,我松了一口气。

进了寺门,被鬼蹑着的感觉突然浓烈,竟然听到了女人的语声。

一抬头,看到了我住过的那间屋窗上一叠虚茫茫的鬼影。

屋里的灯忽然亮了!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鬼点灯?

正疑惧间,却听寺门外脚步杂沓,一众日本少女,手擎气死风灯鱼贯而入。

我赶紧避到一旁。

少女们每人从背上取下一捆干柴,放到寺院中间。有一个少女站在柴堆边,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其他的少女围坐成了一圈,都是一样的盘腿打坐。

柴堆点着了,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少女们每人讲了一段话,然后起身到我住过的那间寺屋点了一根蜡烛,又回来盘坐到地上。

等到一百只蜡烛点亮,少女们把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镯子,以及身上带的金银玉器和钱币都扔到了火堆里。

然后,她们互相拉起了手,唱着安魂曲,走进了火堆中。

火焰猛的升高了,抱成一团的少女们继续哀声吟唱着。

贴在窗户上的一叠鬼影拚命要挣脱束缚,欲伸手拉出火中自殉的少女,往外猛伸着惨白的胳膊。

可是,他们的鬼身仍那么重叠在一起,直到柴火燃尽,少女们成了一堆骸骨。

鬼影也顿然消失了。

这个时候,我感觉手脚能动了,听到屋里响起了木鱼声。

走进屋里,却一个人也看不到。

木鱼声依然。

突然看到我睡过的床板边的墙上挂了一幅四娘的金身像,随身行李和被褥上放了一把四娘用过的琵琶。

难道是四娘?我摇了摇头。我跟四娘那么些年,从来没见她跟鬼斗过,更没见她有聊斋里燕赤霞那样的神奇法器,她给人祛病消灾靠的是混在道符水里的中药和给人弹唱的安心曲子,至于八九十年代很流行的气功师们的搬运和隔墙视物的特异功能,四娘说那是假的,用来骗钱的。有一次她提到虚明大师的摄魂术,说是真的,可以让人进入幻梦状态,控制思维和行动。

木鱼声大概是虚明大师搞出来的。佛家禅宗讲有疑自悟,要是不悟而问,会遭到棒喝,所以,只能把所有的疑问闷在心里,等有一天顿悟了。

拿起四娘用过的琵琶有心要随着木鱼声弹一曲,却听寺院里悉悉索索地有了响动。

歪头一看,是那两个什么也不戒的和尚,打着手电,在灰堆里捡金银玉器。

怪不得哦,两个酒肉和尚愿意守着这个破败的寺庙,原来能发死人财。看来,我也要在这庙里住一段时间了,要是虚明大师能传我个摄魂术,我就可以不愁吃不愁穿的享受美好生活了,省得重操旧业,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走街窜巷给人跳大神做道场,赚那几个辛苦钱,也不用顶着传播封建迷信的罪名,被公安逮到派出所臭揍一顿,还要饿饭。

就是这治鬼的事情叫人头疼。我学自四娘的就是掷尸魂钉和道家所称玉津金液的唾沫,虽然成功地镇了一次艺妓鬼,但保不齐会有象日本少女飞蛾扑火一样的大批量的怨鬼齐聚,我怕是应付不来。

等天亮了,得找孙不二大叔弄把桃木剑,再去买点黄豆、鲜鸡血、黑狗血以备不时之需。

睡了一觉,穿上道袍,到市场转了一圈,买了点黄豆,还口呼无量天尊地赏了杀鸡屠狗的大叔一枚平安道符,赚了点鸡狗血。

转到孙不二的三间小破屋,看见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本人近日随国家特考队发掘历史文物,有做法事者请到无际天师寺找罘胡华,此人已得罘四娘真传,可信之。

大叔还真是替我着想,预测到我身无所长,可能还要以跳大神和给死人超度亡灵谋生。

路过一个商店,我买了一盒云烟。

回到寺里,把云烟孝敬给看门的老王头,拿到了防空洞的钥匙。

我是受寺里两个酒肉和尚扒灰赚外快的启发,准备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大水潭洞,捞点金银首饰,顺便把鬼卦六十象经和渡边加乃之的藏宝图拿出来。

下到洞里,找到开门机关,开门寻着石缝,把布卷掏了出来。

展开后,发现布卷上有几行字:有光时,门洞开,左五步,石有柱,右转三,会见书,遍看之。

这是虚明大师点化我啊,没准,他已经允我入佛门了。

带着欣喜的心情,坐练了一遍鬼卦六十象经的道功,一边研看着藏宝图中十三里铺的地下墓葬图,一边等着石壁上有光。

看了一会儿,指挥室的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听,是孙不二大叔。

听他一讲,才知道特考队的考古行动遇到了重大难题:新娘棺洞的洞口是很难破解的七重门,皮教授初步确定是《机关玄学》里的设计,为了确保整个棺洞完无一失,特考队暂时停止了挖掘。

孙不二大叔又神神秘秘地告诉我,皮教授找我有大事相商,已经到了天师寺,还特意说是单独前来。

皮教授肯定是冲着地下墓葬图来的。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我给他透露渡边加乃之藏宝图的秘密时,订了个君子协议,藏宝图只能两人知道,如果两人不在一起,谁也不能暴露这个秘密,更不能独自盗墓。当时,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目的是能留在特考队,有个稳定的饭碗。

看来,皮教授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就冲这一点,我也得跟他肝胆相照,反正我现在已经有了发财的歪门邪道,不用求爹爹告奶奶的等别人赏饭吃了。

一上到地面上,孙不二呼呼地跑过来,嘻皮笑脸地在我身上乱摸,跟我要宝贝。

第十章 七重门转磨公主陵(1)

皮教授见我们这对忘年交特亲密无间,从包里掏出一块虎形天然生金,微笑着道:“孙师傅的先祖慧眼识人,有了胡八一这样的不贪不妄的传人,实在是国家之福人民之福,既然老孙这么喜欢玩宝,你看看这块产自新疆阿尔泰山的金子算不算得上一块世所罕见的宝贝?”

孙不二停止玩闹,把那块足足有一斤多重的自然生金托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的看,爱不惜手。

“拿去吧,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不过,千万不可让公安知道了,那可是坐监犯科的罪名。”皮教授握住孙不二的手拍了几下,又道:“不过,我要请孙先生帮一个忙,请你把福善公主岭、四娘山、东西风凰岭的风水看看,是否这里真有一个公主陵墓?”

孙不二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道:“罘子,这东西这么金贵,我怕会有付教授的重托,风水这东西有时灵有时不灵,倒是你的阴阳眼无比灵光,你可得帮我这忙。”

看不二大叔那样子,是已经动了贪念了,眼睛里放着异光,跟某些舍命不舍金的盗金贼似的,临死手里还要握着一块,我于是道:“书上说的,兄弟连心,其力断金,咱们兵分两路,你赶紧堪山查水,我还要研看四娘留下的几本古书,三天后新娘棺洞汇合!”

等孙不二一蹦三跳地走了,我和皮教授走到寺屋,关上门,遂把十三里铺地下墓陵图拿出来,放到床板上展开了。

皮教授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皮教授抬起头对我道:“胡华,咱们遇到的是一个转磨式七重门机关,要想破解,必须找到另一个进入的通道。”

听教授一番详细的研解,我才知道设计这重机关的人大约是在北宋代末期至元代初期,其难就在于不怕暴力破解和盗洞,只要有一处墓壁破开,墓陵引自女儿河的内流水道就会冲开机关,自行旋转,所有的墓陵石门全部关闭,更严重的是,有可能引发山体崩塌。

由于绘描墓陵图的人并未能进入,所以,大部分的机关墓标都是猜测的,里面的具体状况根本就弄不清楚。

教授问我在防空洞里有没有新发现,我摇了摇头。

见教授有些失落,我提议道:“咱们不妨再下去走一趟,说不定就能有收获。”我没敢告诉他布卷上石柱转洞门开的秘密,怕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设置陷阱。我光荣了没什么,皮教授可是国家的巨大财富,商代的一系列古皇城遗址还等着他进一步探考和挖掘呢。

我随身带了一系列以防不测的物事,提着充电灯,先一步下了防空洞,待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意外情况时,引着皮教授到了那个可能有光映照的石壁旁。

皮教授进到防空洞,就一直对里面的设计赞不绝口,说是三龙望河之局,就算在里面住上一年也不会憋闷,又赞了主席他老人家的深谋远虑,能让后人在核弹袭击之下仍有逃生避难之所。

正说着呢,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龙形光影。龙头昂起,映出了一道半圆的弧形光线。

不可思议的是,弧形光线所映之处,慢慢现出了一个拱形石洞。

看来,布卷上说的是真的。

我忘乎所以地喊道:“皮教授,这可能就是开启墓陵的另一条通道了!”

调了几次呼吸,心情平稳后,我招呼了皮教授一声,先一个人小心地走进了去。

找到那个石柱机关,右转了三下,侧壁又出现一道石门。

是一个方形的石室,石室四壁皆镌刻着某个朝代的王公妃嫔们哀婉啼号的画像,坐卧各异,神态如生。

角落里有几个石柜子,打开后,看到了一些完好如新的书籍。

显然,这里还不是我进到过的那个大水潭洞。

皮教授没等我发出安全信号,就走了进来,见到那些画像,立时高呼道:“找到了,找到了,真是踏破铁鞋……”

再看他时,已是泪流满面,虔敬奉神般地跪拜在一个执剑的女人画像下。

及至皮教授恢复如常,时间已过了有四五个小时。

我示意他再看看石柜里的书。皮教授点了点头,戴上胶皮手套后,这才庄而重之地取了书,细看。

看他那瞅书的眼神,我感觉,这一发现,弄不好是填补了某重要历史阶段的空白。

墙上的绘画风格让我想起了《清明上河图》,石壁上细腻流畅的纹理,一点儿也不亚于现代工艺的壁画浮雕,人物的神态举止比西方油画还丰满逼真。

看了看左下角的落款是宋代的,名字是延风,看来不是名家。

怕打扰了教授,我走到另一侧,戴上手套,取了一本《福善公主传》看了起来。

我脑子里对宋朝的印象,差不都是听广播里的岳飞传,岳飞的满江红——靖康耻,犹未雪,知道有两位皇帝被金国掳掠,至死未回,成了最软弱无能最凄惨皇帝的代表人物。

历史上的二帝被掳,正史提及得少,倒是坊间流传的版本很多,尤其是真假柔福公主和皇太后返朝,演义了好多小说故事,而被金国掳走的几百位妃嫔公主的真实受难史,成了千年之迷,史学家们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皮教授连看了几本书之后,告诉我,这里是一个宋末合葬墓陵,里面葬的大多是金国南侵时,徽宗、钦宗的皇妃和公主,前后经历了一百多年,才完成了所有尸骨的收集,为这项工作殚精竭虑的是当时年仅十二岁的福善公主和她的弟子们。

此墓陵是无际大师的弟子慧苦大师所设计,七重门是外方内圆的石壁结构,要进入墓陵,必须先打开墓窍机关,引内流河水将石撑顶起,触动机关,木门方能启动。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木质做门,这又得说到四娘塔庙的瀛洲沉木了。

皮教授跟我侃侃而谈,眼睛却盯着石柜里的书。

突然,他啊的叫了一声,道:“有了!”

第十一章 七重门转磨公主陵(2)

皮教授捞起那本让他惊异的书,翻开看着,嘴里数着数,走了七步,从书中拿出一个书签,塞到一处机关里,仰头看着墙上的壁画,等那壁画上的人物嘴里吐出一道光影,他又顺着光影所指的方向走了四步,伸出双手用力摁住了壁画上的一个突起。

石室的顶壁裂开,竟映出了满天的星光。

皮教授欢呼了一声,高呼道:“快,我包里有攀登软梯,咱们上去看看。”

打开皮教授的包一看,里面整齐有序地摆着不少先进玩意儿,大部分叫不上名字来。看到跟医生听诊器似的一盘软管,我估计那该是教授所说的软梯了。

教授接过,用力一甩,软管一头的吸盘吸附在顶壁外,又让我拿了高倍望远镜。

我依教授所示,让吸盘贴到我的背上,然后我就象个被粘住的蜻蜓一样被软梯提到了星光灿烂的顶壁外。

举目一望,正好可以看见福善公主岭的主峰,那扇未启的瀛洲木门在星光的映照下,愈增神秘之感。

孙不二曾跟我吹过,凡风水者,山乘秀气,水乘积气,石乘煞气,平乘脊气。山有山之喜气,亦有山之怒气。怒则山之威灵所在。大地无形看气概,小地无势看精神。夫如黄河是天地间一大血脉,据黄虞时河由龙门而转吕梁,由吕梁而转太行,由太行而转褐石乃入海,是河从西转南,从南转东北,而巽居其中,则所谓黄河如带,五岳俱朝,为天下第一大风水者,此也。此巽都一时而尧舜禹三圣人出焉,千古莫盛矣。夫惟黄河经其北,长江绕其南,而泰岳夹于其间,则泰山为华山以来大尽之龙,乃中国之一大干也。若论中国形胜,则泰山为中尽,当时孔圣起而群贤济济并生,千古亦莫盛焉。此开辟以来未有转徒之山水也。 又云,龙势之来,正干雄强,谓之雄龙,有自天而降、御风而行之势,乃两护送之山须要柔顺婉转,远缠远护。龙势之行,一派软嫩为雌,必两边拥护,拱夹有力,作起气势,乃见精神。

福善公主岭,初称莽龙山,据传,篡了东汉皇位的王莽即秘葬于此,是不是这老小子也懂看风水,埋对了地方,还真出了人才,十三里铺名人记中的那个献貂蝉杀董卓的王允就是他的后人。

我正仰望着无月夜空,以鬼卦六十象经所列的星位,查看此山是否为尊星龙气,却听皮教授站在我背后道:“胡华,你后背紫气缭绕,是否已与山有应气。”说完递给我一本泛着莹光的书。

后背上有紫气缭绕?

那是不是说明我十几年如一日地打坐枯练取得了一点点效果,已经可以跨入中级神汉的行列,能坐地开馆了。可是,这样明显违背唯物主义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东东,是被正统科学家和社会学家所不齿的,我又如何能堂而皇之地面对曾经当兵的历史,响应政府号召,向牛鬼蛇神作斗争。

一阵子胡思乱想以后,我决定还是先开了新娘棺洞的墓门,毕竟,过上美好幸福生活才是人的第一需要,而人称科学考古界泰斗的皮教授又是一脸的鼓励。我知道考古界有个默许的规定,第一个发现墓葬或第一个进入墓葬的,都可以在墓葬中取一两样次要级明器归为己有。

由此,我立即开始翻看教授给我的硬皮纸书,研判这本机关玄学上的气脉机关。书上讲,开此机关必伤气伤命,不是非不得已,当以维持原状为宜,开第一门后,其他诸门的气脉机关皆在水下,有蛇、蛟看护,当以善念役驱,否则有不堪后果云云。

皮教授在一旁提醒我,要以星象之移位而定气脉所在。我抬头一看,教授负手而立,面南背北,一派道家观星之象。

此时,朱雀位的巨蟹鬼宿星座麻麻密密的一团暗幽星云,浑如阴气冥聚。

我猛然记起今天正是农历的6月22日夏至,鬼煞尸气入天的日子,要是开墓的话正好可以镇鬼压邪。

按照书中所说,四星连珠求之三,要从石室里数百张夜天星图里找到那颗做了特殊标记的暗星,等石壁上能见到暗藏的星图时,对照其形状和颜色,找到后,按下机关,第一重门即可开启。

造此机关的前辈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能猜到千年之后的今天是星光满天,也亏得他能找到随日月星天之变而发光的特异石壁。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终于在那面画满大宋皇帝、皇妃、公主受难图的石壁上显出了一幅影影绰绰的夜天星座与山脉重合图。图上所标位置却是无际天师寺的三佛殿。

我跟皮教授握了握手,立即同返寺中,着手进行开门仪式了。

第一项是拜门,第二项是焚香,第三项才是举起手臂,用手指对准那个涂成黑色的机关石钮,用力摁下去。

机关按下去之后,过了不多会儿,就听脚底下有轰隆隆的流水声。看来,这无际天师寺也是一个收水藏气之所。

皮教授脸泛兴奋之光,说要马上进行相关的准备工作,嘱我跟孙不二汇合,定准方位,最好能尽快地找到第二重门的水脉坐标。

找到不二大叔时,他正在福善公主岭的后山腰徘徊,听到第一重门正常开启,高兴得拉着我跑到棺洞洞口翘首以盼。

河水流注至少得三个小时才能把石撑顶起,这会儿天也没亮,我们俩无事,就坐在升降梯上闲聊。

胡六一猫着腰从帐篷里出来,向我招手。

孙不二两手摆洒着做僵尸状,吓胡六一:“小六一,今天可是尸煞星犯冲,你还敢再经历一次鬼尸翻棺?”

“我才不怕呢,我和妈妈刚刚研究出了强光聚照手电,只要大粽子诈尸,一照之下,保证让它们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快点——我也要上去。”胡六一站在升降梯旁小手直摇。

我降下升降梯把胡六一载上来,三个人一起等着这要命的七重门撩开面纱。

第十二章 七重门转磨公主陵(3)

门开了。

可是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倒吊着的新娘尸棺。在目力能视的范围里,只有暗悠悠的环形绕廓。

胡六一用她的强光聚照手电跟当年日本鬼子探照灯似的扫了又扫,什么也没发现,她刚欲奋不顾身地第一个冲进去,却听皮教授大声喊道:“稍安毋躁,稍安毋躁,发掘方案还没定好,你们千万不可造次,这可是考古界几十年来所未遇的大事。”

我于是好言劝道:“小同志,咱们这是考古,不是盗墓,咱们要从容不迫,文质彬彬, 温良恭俭让,要象主席他老人家当年指挥大决战一样,挥斥方遒,体现咱们泱泱大国的风范。”

胡六一听我之言,勉强按捺住发掘祖国文物宝藏的昂扬激动之心。

又等了一个小时,那位考古队的外行书记带着十几位累类似飞虎队的精干力量,肩抗着飘扬的彩旗,做好了架势,站在三辆阅兵车似的敞篷吉普上,威风八面地驰过来。

这帮人二话不说,喝令我们降下升降梯,毫不客气地让我们仨人闪到了一边,吩咐三位看起来颇能擒拿格斗的猛汉站上,立时呼呼地升起来。

三位猛汉,老虎捕兔般疾扑进新娘棺洞里。

胡六一气地不行,张口欲骂,却被皮教授投过来的眼光所制止。

看教授那气定神闲的神态,我约摸估计出这里面可能暗含着某种官场的智斗。教授对我这么倚重,怕是要给那位只懂阶级斗争全力保卫自己官位瞎干蛮干的书记的一招杀棋。

我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几位猛汉脸无血色地冲了出来,而且是连滚带爬。一个家伙下了升降梯,还心有余悸地的打着冷颤,嘴里喃喃:“鬼——鬼——全是鬼!”另两个家伙显是神志未清,两眼木木地呈目中无人状。

皮教授目无表情地道:“立即执行第二套方案,行动一组监控女儿河与内流河接口处。二组架好震控装置,对山体的十一个塌陷点全时测控,其他人员立即架起另两架升降梯做好接应工作。”

得到允许进到棺洞的是:我、孙不二、胡六一。

皮教授一马当先,越是艰难越向前,脚步迈得特沉稳有力。

我们遇到的第一具尸体是一个美丽的少妇被剖开了肚腹,伤口如新,鲜血似滴。

就在我的后背再一次发出紫光,孙不二和胡六一同时发出惊叫时,整个山体震颤了一下,耳朵里立时传进了千人嚎哭的声音。真的是“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而且,感觉那惨哭凄嚎之人近在咫尺,或者说就站在我们中间手扯脚绊。

那具躺卧的尸体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

她开口说话了:我是道君太上皇后郑氏,贱躯不堪金兽群辱,自戗而保清节,有官冒言妾乃病死五国城,幸有慧苦大师摄魂以聚,方有今日回魂自言,妾心愿了矣。

言毕,尸身平挺而倒。

一阵机关转动之声响过,尸身落入下方的石棺中,石洞底壁恢复如初。

缓过劲来的胡六一正要拿出相机,却被皮教授轻轻按住了:“让她安息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各位先人的千年苦心。”

第二具尸体是缠着锁链的高宗赵构册封的邢皇后。她的死型更为凄惨,两腿被缚于铜樽上,裸着的胸部是两个呲着的血洞,脸色却平然无惧,身旁有两具枯骨。

经她鬼音自述后,才知那两具枯骨是两个欲行奸尸兽行的金人。福善公主与慧苦大师在邢皇后死去七日时赶到,遂让他们做了活葬。

听完这位邢皇后的回魂之言,我们都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我和胡六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地受着这隔世惨言的罩压,一时之间,意识似乎也停滞了。

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皮教授对我道:“胡华,你按照书中所说,让所有的棺椁都沉下去,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听了,”接着他双手合什:“……受苦受难的华汉祖民,你们都安息吧。”

等他们三人出去后,我找到沉落棺木的几处机关,摁了下去。最后一具石棺落下时,遗下一幅卷轴和一块古符印。

当时也没心情看,随便就塞到随身袋里。

出到洞口时,天已经淋淋漓漓地下起了小雨,但是,下面却有黑压压的一群闻嚎哭声而来瞧热闹的人。

不过,千人嚎哭之声已经止了,倒是山壁底下嘤嘤嗡嗡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下了升降梯,我没心情跟任何人说话,和皮教授还有Shirley杨、孙不二、小六一一起上了车,回到了无际天师寺。

连东西也没吃,我就开始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是脑子里纷乱如麻地过电影。那千人怨哭的画面不断地闪啊闪的,每一幅都让人撕心裂肺。

在墓道时,我粗略数了一下,第一重门与第二重门间是二十几具尸棺,要是这样计算的话,每开一门,都要接受二十几具怨魂对惨虐亡国历史的再现,人肯定要崩溃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皮教授跟我招呼了一声,说是新疆甜水井附近又发现隋唐前期的一座古城遗址,要抓紧赶过去。

到吃晚饭的时候,我被孙不二拍了起来,嬉皮笑脸地道:“罘子,快起来,老胡的洋老婆跟你有不尴不尬的勾当。”

睁眼一看,只孙不二在墙角边捣弄我随身袋里的那幅卷轴。

我一个窜跳过去,劈手夺过,恶狠狠地道:“别人的贵重物事,为什么不经允许就乱掏乱摸。”

孙不二一脸无辜的样子,“不关我的事,是六一干的,我老孙家,从祖辈子就传下来的规矩,非视勿视……”

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打断道:“好了,不用你向毛主席保证了,”我扬了扬手里的卷轴,“说说这玩意儿,怎么就让杨女士上眼了?”

孙不二脚踏在横条板凳上,嘴一歪,鼻子哼哼着连道了两声苍天何其不公,又跟占星遇到天狼星一样,咬牙道:“小子,你发达了,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二千多万美金!”

第十三章 孙菊灵嫣

二千多万……我对这个数字有点发蒙。

我那时对美元、美金的概念十分不清楚,根本不象现在的人们对美元人民币的汇率这样子耳熟能详,这么超越认知范围的数字,会让人象范进中举那样子发疯滴。

孙不二见我对巨额财富一幅轻描淡写,无动于衷的样子,蹭到我身边,毫无章法地在我身上摸了两把,“你小子既然对珍宝古玩鄙之如浮云,干脆送我一两件得了。”

“孙先生,有一个叫孙菊灵嫣的人叫我传话,跟你讨要十三年的抚养费呢?” Shirley杨婀娜的身姿出现在门口,眉梢都显得楞喜庆。

不二大叔听了她的话,呼吸立感不畅,顾不得在我身上淘宝了,一撅屁股,一溜烟走了。

Shirley杨对我道:“罘先生,你手中的《吴道之山水》,我和老胡仅是借用,他现在在德国,正巧有画圣散佚在那里的十几幅作品要一验真伪,那个……六一的无心窥宝……我代她致歉了。”

我打了几声哈哈,很谦虚地说对艺术品一窍不通,更不懂珍爱和收藏,你们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Shirley杨倒是很爽朗,给了我一张五百万的现金支票,说是只借几个月就可以了。

就这样,Shirley杨当夜就带着胡六一飞了德国。

我拿着那张五百万的现金支票,心里头开始琢磨考古盗墓以外的事。

听金宝跟我说,我的家乡的人们响应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的号召,全力以赴地搞起了走私韩日汽车的宏图大业。东海市民在不到几个月时间里,有些已经提前进入私家车时代,几万块钱买一辆全新的南韩当代汽车牛皮哄哄地在街上乱跑,连车牌都不挂。

“华仔……华仔……”金宝的声音。

扭头看了一下,却没看到他,我喊道:“出来吧,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金宝和一个小矮个从一个拐角出来,还不时警惕地四下看着。这小子几天不见,警惕性见长哦。

他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有一批专门盗墓的日本娘们已经在十三里铺踩点了,她们准备象三七年对全国人民实行三光政策那样,再来一次文物掠夺。据特警们的调查,这批人为数不少,目前已经确定的有56人,支队已经接到上级命令,以隐蔽方式配合公安行动,务必将日本的文物盗匪一网打尽。

怪不得这小子穿着便装,原来是秘密行动。金宝掀了掀上衣,露了一下藏在胁下的手枪,说了一句让我热血激荡的话:谁英雄谁好汉,秘密战线上比比看!

没得说,我和金宝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铁到吐血。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了并肩与盗金贼们殊死战斗的光辉历程,这样的革命友谊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金宝从怀里掏出一瓶高梁烧,道:“一人三两。”他旁边的小矮个从挎包里提溜出两只烧鸡。

我们仨正准备找个地方,痛快地开个小灶,却见孙不二大叔抱着头朝我们这边急窜,嘴里大叫:“罘子,快——快救我,我老闺女要杀亲爹了!”

“你个老东西,生下我就不管了,自己天南海北的游山玩水,害得我和老娘常伴孤灯,我打死你我?”一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少女的声音。

孙不二躲到我背后,颇有惧意地道:“我这闺女从小就死凶,罘子,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一定得替我挡一挡。”

少女出现了!

娉婷的身姿,飘逸的长发,一脸的慈眉善目。

可是,声音为什么凶得跟三八婆似的?

三条汉子挡在孙不二身前,少女仍毫无惧色,动如脱兔地一闪身,就要来一招黑虎掏心。

我伸手一拦,出声制止道:“这位姑娘,孙先生重任在肩,你千万不可造次,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最好先暂时放下。”

少女的善目变成了怒目,横道:“用你管,连个七重门都搞不定,臭吹什么!”

孙不二见缝插针地道:“灵嫣,他是你胡华哥,本事大着呢,你娘可是给你定了娃娃亲的,以后要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一听这话,少女更是气冲云霄,两手顿成搏击散打之势,一个掏心脚就踹到了不二大叔的大腿上。

不二大叔满以为有我们挡着,已经万无一失了,毫无防备之下,被踹得一个骨碌滚到了路旁的沟里。

搞半天,是真打。

而且,少女的腾挪和偷袭很有高手风范。

孙不二大叔好可怜地被少女提溜起来,头上挨了几个暴栗。

少女以胜利者的姿态道:“谁让你家丑外扬了,老娘早就说了,开放了搞活了,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你懂不懂?”

一番训斥后,暴力行动终于结束了。

老孙如释重负,邀我赴他的半团圆家宴。看他那样子,是有意撮合我跟他老闺女孙菊灵嫣的姻缘。

(老孙不愧是风水大师,提前十几年就起出了这样有特殊意味的夫妻双命的名字,不过,他未曾测准的是灵嫣同志早已被我党吸收为先进分子,与老孙所期望的发展方向完全背道而驰)

嘿,老辈人真是,忒喜欢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儿女的头上。

我担心在家宴上这对宝贝父女会发生意料不到的情况,硬拉了金宝和矮兵章子牛一起到了十三里铺著名的风水居——孙记棺材铺后院。

家宴进行得出奇得顺利。席间,我跟孙菊灵嫣连干了三杯,还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认了哥们。我称她灵嫣兄,她称我老罘。

酒过十巡以后,老孙、金宝、章子牛都醉得趴在炕上噜噜之声大作了,而灵嫣兄依然羽扇纶巾,炕席拍遍,大有煮酒论英雄,唯有饮者留其名的浩浩巾帼不让须眉之风。

光是饮酒我倒也不惧,可是,她偏偏又提出要趁夜进棺洞的要求,我欲待不理,却被她扯住胳膊,风一样地扯到摩托车上,不容我分说,呼呼地到了特考队驻地。

我们就这么酒意熏熏地下到了二重门前的水道中,要比试谁最先摸到气脉机关。

第十四章 青龙穴

下到水里,浑身的酒火气降了不少。

风水老前辈依山势开的内流河道是曝布型的,我仰着头闭着眼睛听翠水滴沥,而灵嫣却早已忙着开摸了。

她好象准备得很充分,还带了一个青瓷水浮罗盘,不愧是《十六字阴阳秘术》的传人。

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只穿了个三点式水衣,怕是会阴气大盛,蒙住青龙穴的气脉,给本来就难的测探增加难度。

第一重门开启后,正门两侧的山壁开了两个半米的天缝。按照机关秘学中所讲,子夜时分会有壁影指向开启墓门的青龙穴,所以,我乐得闲看曝布挂川,静候青龙星位的星光降临。

灵嫣忽的一下从水中冒出水帽头,摘下吸氧罩,扑地一声朝我吐了一口恶浊的酒气,得意地道:“你完蛋了你,我老爹还说你是虎星降龙运……哈哈……看我的……”这蛮女人还真是有一把暴力气,猛的从水里撩起一根铜链子。

“啊呀……不好……铜链锁蛟!”我怪吼一声,从水里弹出来,到了岸上。

灵嫣听我一咋呼,抖手飞出五龙飞爪,钩住壁上的一根瀛洲沉木,嗖嗖地,抢到了岸上。

水道平静无波,没有一点蛟龙出水的迹象。

灵嫣拿着强光手电在水中照了几照,没发现危险因素,哂我道:“看你吓得那样,我还以为水下真有什么不祥之物。”

她又掐指算了算:“今天是二十三日火神诞日,我的吉利市是海中金,海即水也,老爹老娘还真把我生对了日子,该着今天我到水底下掘金。”她又一看表,还差一分钟十二点,遂攀到木柱上点上了她的本命蜡烛,嘱我道:“一会儿要是看到火苗不规律窜动,就赶紧下水英雄救美,要不然我小命危矣。”

我劝道:“再冷静观察一段时间也不迟,人说天时地利人和,再等等,说不定天上的星星会给咱们指明方向。”

灵嫣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径自走到崖避边,一个飞鱼扑水没到了水里。

午夜时分一到,崖壁了先显出了十二根柱影,接着一条龙影晃动,其头回伏于第七根柱影上,其尾盘翘于倒数第二根柱影上。

看样子,青龙穴位应该是两个。

我整了整水靠,将包好的火柴和松明油压到手腕的隔水袋里,将氧气瓶背到背上,戴上了吸氧罩。

走到崖边,刚要下水,却见灵嫣猛地探出水面,没命价往崖边游。我赶紧扔出皮教授给我的攀登软梯,把灵嫣拉了上来。

这丫头趴在地上哇哇直吐,小脸都吐绿了。

我把她身上的装备取下,拍着她的背道:“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把胃里的秽物吐尽了,灵嫣软瘫在地上吐着长气,扭头看了我一眼,嗔道:“都怨你小子……”

我不解地看着她:“……”

灵嫣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身光洁的肌肤,又把手凑到鼻子上闻了闻,“还好,没有臭味……刚才在水底下,我还以为是你小子耍流氓,摸我的大腿,蹬了几腿,见你没反应,正想回头闪你几个耳括子,没想到连胸也被缠上了,我抓起来一看,一把全是一身疙瘩的黑蛇……恶心死了。”

我心道:还好不是我,要是被你那大力金刚掌闪中,脸上不定多少天还要印着五指山呢。

灵嫣体力恢复后,我跟她讲了青龙穴位可能就在石柱子下面。为了让她相信,我简单画了一张草图,说是鬼卦六十象经刚才显灵,给我指的方位。

她半信半疑,死活不跟我一块下水,只答应在岸上看着。不过,她脑袋还挺灵光,把教授的智能软梯吸盘附在我的背上,另一头缠在一根粗长的瀛洲木柱上,笑嘻嘻地祝我马到成功。在我还没准备好的的情况下,冷不防被她一把把我推到水里。

怪不得四娘经常会告诫我:沾什么也别沾女人。女人这东西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与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哥们原则太不相符了。

不管怎么样,我得完成教授给我的这一单买卖,以使我这鬼菩萨传人名至实归,功成名就,然后,立即激流勇退,拿着Shirley杨给我的五百万支票,到银行兑了现金,过他娘的高忱无忧的小康生活了。

可是,我先后换了两个氧气瓶,依然没能在两根石柱子周围找到可以开启的机关。

难道是要把两根直径达三十公分的石柱子拔起来?我用手推了推,石柱子稳丝不动,固若金汤。

我升到水面上,让灵嫣架上绞盘,试着往起拔。

依然没有奏效。

再次入水,在第七根石柱的中段上,找到了一根有点特别的铜链子,让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在水底中再仔细查视一遍,又看到一根同样的铜链子。仔细一看,一根是龙纹,一根是凤纹,有点龙凤呈祥的味道呢。

顺着这两根铜链子,我进入了一条阴冷曲折的通道。用九曲十八弯来形容也不为过。转过来折过去,简直是没有尽头。

得赶紧了,第一个氧气瓶的氧气已经用完了。我把呼吸罩换到第二个氧气瓶上,继续往里游。

越往里走,那些缠人的黑蛇越多,还好,这些家伙们好象都不愁吃喝的样子,对我这穿水鬼服的怪物不太感兴趣,有些对我还敬而远之。

终于看到造型逼真的蛟龙头了。老石匠们简直是鬼斧神工,那龙须都一根一根飘着。

我深吸一口气,两手一较力,将两个石塞拔了出来。

我竖着耳朵听,却没听到期待中的流水声。

再一看时,周围的水却变红了,而且是越来越红。

血源是从两个刚拔出的石洞,那血流得特汹涌澎湃。

蛟龙头动了,是真的?我的娘唉,刚才拔出的是两颗龙眼,这下麻烦大了。

我没命地往外逃窜,蛟龙发出的一声声痛苦的呻吟简直就是我的催命符。黑蛇们比我更急的往外逃窜,它们的同伴可能有好些已经进了蛟龙的肚子了。

第十五章 蛟龙发威

钻出阴冷的蛟龙洞,我迫不及待地掷出吸附软梯索。

灵嫣听到凄森森的龙吟,感觉到情况不妙,两眼警惕地注视着水道,一见我露面,迅捷无比地扔出飞龙爪。我在软梯索和飞龙索的双重作用下,弹升到了崖壁上。

转身先看了看水道,发现到黑蛇们全部直立起来跳舞,好象有点死前最后一舞的味道。

危险看来正在逼近。我立即把我们的背具和相关物事挪到了崖壁的最顶部。手里头捏了几枚尸魂钉,右手提了一小袋黄豆。

我有点大乱方寸,病急乱投医了。

灵嫣一点儿也不响应我的号召,依然在水道的平台上我行我素,而且还扛了个老式录像机,准备拍怒蛟吞蛇的珍贵性考古镜头。

我下去拉了她一把,结果差点被她甩到水里,我只好攀到崖壁的半腰处,在以策安全的情况下,向她陈述即来的巨大危险。

讲了有十几分钟,蛟只是一声接一声的鸣吟,却不见它有什么具体的动作,我想象中的蛟龙出水巨浪排空一点儿迹象也没有。

在等待中,我忽然看到崖壁上那模糊的壁影有了一些变化。龙头的影子不见了,只剩下龙尾,在轻微摆动。龙尾好象在指示一种方向。

灵嫣也注意到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好把我犯的部分错误说了出来。她明白了龙尾所指的方向才是正确的青龙穴位,立即命令我道:“赶紧下水,越快越好!趁龙蛟出来之前启开第二重墓门。”

我坚决不干。这个时候下水等于是找死,我现在对那只血红血红的龙眼仍心有余悸。

灵嫣对我晓以大义:“为了国家的重大考古发掘,就算真的有生命危险,也要奋不顾身,虽然你现在不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了,但曾经是,所以还要一如既往地为祖国和人民抛头颅洒热血,而不能做缩头乌龟,甘做软蛋,置如此珍贵的考古遗迹于不顾。”

她说话的同时,盯着我的眼神里好象有一种男女间的暧昧,那言外之意好象还有模糊的情感考验。

看样子,我要是不下水,她准备一直将这种革命理想信念教育一直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入水。

迅速地在倒数第二根石柱上找到连接穴眼的铜链子,进到侧壁的洞里。

游了十几米就看到一处突出的石壁,上书“青龙穴”三个大字,上面还有老篆字,我对付着看了几行,大体看明白了开启方法。

搞了半天,我是舍近求远了,害得我把那可怜的龙眼都拔了出来。希望老蛟龙不要因为我的无心之失,跟我清算拔眼之疼。

按照说明,我把石壁上的三个转动机关,左拧右转中拔起,静待机关开开。

没听到汩汩的流水声,却听到了一种怪异的蛙叫声。

往两侧一看,十几个深洞里全是白花花的巨型青蛙,估计得有一米多高。

石壁转动了,露出了一个半米直径的石洞。巨型白蛙们在咕呱咕呱的叫声中,传递着某种逃生的信息,忽然一窝蜂地朝青龙穴集中。

我刚往外跑了几步,即被巨蛙们踩在脚下,我的眼前是一条条肌肉发达的蛙腿,几次想站起来,却都被巨蛙们毫不留情地摁在底壁上。

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采用低姿訇匐前进,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前爬行。

正爬着呢,听到灵嫣在上面喊:“快,快,蛟龙就要出来了,抓紧!”

她这一喊,我立时紧张起来,拔出老班长送我的蒙古军刀,一手挥舞,一手猛趴,在血色翻涌蛙腿纷飞中,冲出了侧洞。

痛快地站着狠呼了几口畅气。

身边的黑蛇们哧溜溜地从我身边滑过,也在往青龙穴洞中赶。

我得赶紧上岸了。

掠上水面,刚抛出软索。却听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水中忽然分出几股澎湃的力道,旋即激浪排空,一股腥风扑鼻而来,惊看之下,一颗硕大的龙头伸出水面,龙睛处的血依然流沥不停,那嘴流着腥涎,两个钩牙外露,切齿啮磨,大有要将我生吞活啖之状。

正不知如何料理之时,只见那龙头一摆,几个水浪骤起,我身不由己地翻腾着,被击到了一个石洞中。背上的氧气瓶撞到石壁上,訇然粉碎。

又是山摇地动的震颤,那蛟龙好象已经挣脱了束缚,开始张牙舞爪了。水浪訇然中,我隐约听到灵嫣在水里某处乱喊。

她不会是被掀到水里来了吧。那样的话,我们都得光荣了。

勉强用换气法透了几口气,游到洞口,看到一截血拉拉的龙身,龙鳞翕动簇起,清冽的水立时变得血色飒然。

一歪头,看到灵嫣在向我招手。我立扑过去,先摘下她的氧气罩猛吸了几口。

她用手把我一托,示意我先上。

刚往上窜升不到两米,那龙身却突然躬起,上下剧摇,我和灵嫣皆被抛至空中。跟我们同遭不幸的是那些来不及逃进穴洞的白蛙和黑蛇。有些在落下时,即被吞进了龙肚之中。

各位道教前辈风水前辈保佑啊,千万不要让我到蛟龙肚子里旅游,要吞就吞孙菊灵嫣吧,她比我英勇,不怕牺牲,都九死一生了,还能够笑出来,看我那眼神依然信心满满,跟话剧里演的那江姐似的。

几番抛上抛下,我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幸好灵嫣这死丫头死力拉着我的手,传递一点险中求生的坚强斗志给我,总算勉强守着一点清明。

血龙狂性大发,上下翻腾得地动山摇。

一阵剧烈的崩塌声,眼前突然昏黑一片,头晕目眩,身体急速翻滚着,耳中但听得簌簌淅淅,噜噜汩汩,风声浪声,昏昏然中,不知身落何处。

等到身体落稳,吸了几口气,头摇了一下,张眼四顾,好象有点熟悉的感觉。应该是被水浪冲到新娘棺洞下面的那个山洞中了。

灵嫣在我身后十几米处的水潭中,看她愁眉苦脸,手无力地摇着,嘴巴跟那鱼似的一张一合,受伤很重的样子。

第十六章 珊瑚金玉

我走过去跟老中医似的,捏住灵嫣的手腕,先切了切脉。脉相很欢实,看来不是内伤。

灵嫣指了指腰,费力道:“腰拧了,说话都发虚……先别动我。”

躺了没多大会儿,四周好几个方向同时传来了爆炸声,洞顶开始往下落碎土乱石。

不好,要塌方!

我扯住灵嫣在水里划拉着很快地下行了二十几米,看到了那个透着亮光的缝洞,赶紧背起她上到那个大水潭洞洞口。

身后轰轰声中,土石纷落,转眼间塌成了一道乱石沟,我看到好几具尸棺被埋没其中。

有人用爆破盗墓?

灵嫣急道:“你犹豫个屁,赶紧找到开洞机关,你先出去,给公安报案,别管我,快点呀。”

我背着她下了大水潭洞,慢悠悠道:“考古队在地面上时刻监视着,应该比咱快,还是先顾自己吧。”

找了块平整点的石头,把灵嫣放上去,摆弄顺溜了,我吓她道:“躺着别乱动,这水潭里有吸血吃人的树妖。”

顺着顶壁透下来的微光,试了好几次,仍然没能找到开洞的机关。正无计较处,灵嫣猛然惊叫道:“老罘,树……树妖吃人了……”

回头一看,有三条绿枝已缠上了灵嫣的大腿,我疾步奔过去,用蒙古刀三两下削断了,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把刀上的血揩拭干净了,顺手扔到了石壁上。

三根绿枝突突地跟进,粘到了洞壁上。

我扶起灵嫣,查她的伤势。前后都看了,也没看到她身上有流血的地方,“没有血啊,这怪树是见血而动,难不成这树妖对女人有特殊嗜好?”

灵嫣呲牙裂嘴地哼了几声:“你知道什么,我……我大姨妈来了。”

原来如此,这女人到底还是女人。

我用刀割下一大块很板整的内衣,叠了个长条,塞到她手里,让她赶紧垫上。

一转身的时候,我发现水潭里有好几颗黄灿灿的珊瑚,那光茫直晃眼。我禁不住转头道:“灵嫣兄,咱们发大财了。”

灵嫣急惶惶用上衣盖住她正在动作的部位,嚷道:“色鬼,谁让你转头了。”

哈哟,这死丫头大腿的皮肤恁白。

为掩饰内心的不安分,我跑到水潭边,用飞龙爪挠住一颗金珊瑚,用力拔了起来。

托到手里,感觉好重,得有五六斤呢。

灵嫣道:“拿过来我看看。”

把珊瑚递到灵嫣手里,她跟个专家似的,左端祥右揣摩的,颇为自信地道:“这应该就是珊瑚金玉了,那颗树就是瀛州红兰。”

珊瑚金玉!这家伙值钱了。我和皮教授在看那堆宋代老书时,有一本粗略地讲过:瀛洲的深海区有一种能吞金食玉的百嘴履虫,天生就能把矿石中的金啊玉的化出来,再一点点吐出来,跟喂孩子似的。教授送给孙不二大叔那块自然生金也是吞金虫吐出来的宝贝,极其珍贵。坊间野传,拿着它还能嗅到同物的气息,叫什么吉祥富贵金。至于珊瑚金玉,一般的书根本没有记载,好象只有那本故书堆中的《神物志》提过。

灵嫣很珍爱的端着珊瑚金玉,摸了又摸,小心地装到她自己的袋袋里,抬头又瞅着那水中的大块珊瑚,一转头,她突然眼睛放光地道:“老罘,快……快看,洞壁机关自动开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抬眼看时,那块石壁竟然遇血而缩,露出了个一米见方的缝隙。

立即背起灵嫣飞奔过去,到了那个作战指挥室。我把灵嫣放到一条石凳上,就准备回去起拔水潭中的珊瑚金玉。等到手了,我灵嫣平分,中国一下子就可以产生两个亿万富翁。

没想到灵嫣是个死脑筋。

她趁我不备,突然掷出飞龙爪,缠住了我的脖子,用手使劲勒着,厉声对我道:“瞧你见财忘义的那点出息,那东西是国家的,不准动。”

这个时候她倒能动了。

她扳着不大灵光的腰,走到电话机旁,拔了电话号码,叽里咕噜一阵子,把这里的所有状况全说出去了。

我心里这个气呀,恨不得一刀捅死她。可是受她所制,连喘口气都困难。

过了十几分钟,警察和武警官兵们蜂拥而至,洞内洞外的全上了警戒哨。

现场录了见证人口供后,我两手空空地回到了无际天师寺。一路上,我咬牙切齿地骂了几百遍的臭丫头、死婆娘,决定跟孙菊灵嫣的兄弟友谊一刀两断。而且我还要去质问孙不二,为什么要生这么一个不照调的闺女。

没头绪地把自己的背装整理好,检查了那块古玉印和Shirley杨给我的现金支票。

背包一背,准备质问完孙不二后,坐当夜的高级卧铺车回家。

却不料,一帮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特警,把我很友好地堵在屋里,说是随便聊聊。我预料到这准是孙菊灵嫣搞的鬼,说不定我那现金支票和古玉印都要乖乖上交。

眼见走是走不掉了,我索性把背包打开,往铺上一躺,闭目养神。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当耳旁风。

中午时分,皮教授突然回来了,让所有的警察都撤了。

皮教授的面子我得给。

简单把第二重门的开启情况跟皮教授说了以后,皮教授脸色凝重地在屋里踱着步,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考古队一个女队员来送盒饭时,皮教授边吃着饭边道:“耻辱,简直是考古界最大的耻辱!”

等孙不二大叔来了,我才知道,那连串的爆炸是特考队的那位外行书记搞出来的,是请了当地的土爆队搞的爆破。现在局部的塌方仍在继续,抢救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中。

我一听也急了,扒了几口米饭,拉着不二大叔往外就跑。

皮教授冲我摆了摆手,道:“咱们从防空洞进,先抢救塌方区的棺椁。”

这一忙,我就顾不得与我失之交臂的珊瑚金玉了,象当初给老百姓抢险救灾一样,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息,扒出了九具尸棺。

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睡的觉加起来也就十几个小时,把那些老科考队员感动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建议皮教授给我弄个国家编,说这样的孩子不扛大梁,国家的整个现代化建设都受影响。

等我们这帮快累崩了的土人上到地面,再次面对新娘棺洞时,老前辈发明的七重门转磨机关,给我们展现了一个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场面。

更恐怖的是,有几个盗墓的人死了,十三里铺纷传着怨尸索魂的消息。

第十七章 谁是搬山道人

新娘棺洞的外壁成了尸棺空悬。老远看上去,那艳彩的衣服一飘,还以为是一排站得很整齐的少女在依门而立。

塌裂后的福善公主岭东峰成了人不能攀的峭壁,尸棺就那么高高地悬突在五十多米高的半空中。站在十三里铺的西街头就可以看得见。

我数了数,一共是六十四具。好事的人说是百年女鬼已经修炼圆满,当年对她不敬,发了棺财的人都要被索命。

这下子恐怖了,被女鬼诅咒的传言越传越邪乎。十三里铺一改过去大门洞开的习惯,下午四五点钟就有好些店铺把大门紧闭,一到晚上,所有店铺皆落门闭窗。门窗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驱鬼道符,有些还专门请了岳飞、秦琼、尉迟恭作门神,贴于门上,威风八面地,门边还请了香樽,每天焚香拜神,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家宅和安,生意兴隆。

老百姓在忙着驱鬼,特考队却因为这样的特大考古事故,已经完全停止了工作。皮教授和那位外行书记进京汇报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

我是无业游民,正好可以四处闲逛。

不二大叔因为他那宝贝闺女大公无私地给国家献金的事,一下子扬眉吐气,每天都有饭局。喝完了酒就给人算命,得的酬金老丰厚了,后半生花天酒地的钱是不用愁了。

我说要回老家,他死活拉着我进了最豪华的酒店给我饯行。在酒店门口,看见范钢大哥跟特考队的一帮猛汉也称兄道弟的要一醉方休。

大鱼大肉、生猛海鲜地吃了一顿以后,有几个人撺掇着玩起了从港台传过来的卡拉OK。范钢趁空,把我拉到一包房里,神神秘秘地道:“老弟,你让大哥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我自圆其说,警察都要毙了我。强烈要求我给他指指七重门机关的明道,还说兄弟不分彼此,有钱大家赚。

他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具体实施爆破的是他跟一些二流子爆破专业户搞出来的,有几个还自称是搬山道人,老祖上都是在茅山学过道术的,穿墙破壁不在话下。

叨叨咕咕地说了半天,他才入了正题,邀我入伙,要在四娘山上大动干戈,探挖王莽的老墓。

(PS:四娘山就是无名高地,军方习惯用135高地或无名高地之类的称呼标识)

范钢为表诚心,还说自己实乃搬山道人,跟“鹧鸪哨”还有那么一点渊源。这十多年间都是以摸金派自称的老胡他们大出风头,心里头好有不甘。如今是个人发财致富的绝好机会,要是不弄点手段,不大搞一番,没得辱没了搬山道人的名头。

我问他有几成把握能断定王莽的墓葬就在四娘山。他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却咬牙瞪眼地断定四娘山肯定有大墓葬。

正缠夹不清呢,我的大仇人孙菊灵嫣驾到。

死妮子穿得花枝招展的,头发弄得笔直,额前还弄了一抹流海,显得特象一五四爱国学生。不知从哪家高级服装店弄了套迷你裙,走起路来,挺着个上身,两截大腿白花花的,把男人们的眼球都勾过去了。

我装作视而不见,进了洗手间,先痛痛快快地放了水,感觉所喝的酒都差不多出来了。扑楞着撩着水给热哄哄的脸降了降温。哼了几段革命歌曲,估摸着孙菊灵嫣差不多该去找她老爹的麻烦了,就浑身轻松地推门而出。

谁知刚出门,左胳膊就缠了一段软物,鼻中立有女人的体香传至。

“干什么躲着我,好象跟我有仇似的。”孙菊灵嫣旁若无人地,故意跟我贴得老近乎,放大声音让所有闲杂人等都听到。

前后厅里的男男女女都往我们俩身上注视,弄得我脚下有些发飘,竟不知该往哪迈步。

范钢上来替我解围,说是哥几个正商量大事,要是弟妹有兴趣也可以参加。孙菊灵嫣眼一瞪:“你们一帮子不招调的狐朋狗友会有什么大事,无非是盯上了十三里铺的死人棺材,我这是正里八经的谈恋爱……终身大事。”

孙不二出来打圆场,拉着范钢热情至极地要重新开桌大喝。

没办法,被女人缠上就得认栽。这个女人又是不二大叔遗弃了多年的亲闺女,不二大叔对这段姻缘是百分之二百的撮合。

不看女面看爹面,也没法跟她计较。

就这么挽着胳膊出了酒店,在街上逛。走了几百米,满眼尽是红棺材。孙菊灵嫣娇嗔道:“你能不能有情调一点,找个花前月下的地方谈情说爱。”

我得意道:“这个你就不懂了,有道是棺即官也,材乃通材,见棺发财,本人是求之不得,你要是嫌烦,最好是去找你老爹,他最近可是十三里铺的红人,你得贴身保护才是。”

孙不二当年在岗岗营子之所以抛妻别女,缘由就是认识了那儿燕青庙里一老人,自称是燕青后人,份属梁山好汉的范畴。在老人的鼓动下,孙不二横下一条心,把孙菊灵嫣娘俩送到庙里,斩钉截铁地跟老婆和亲闺女说是此生无成,决不再相见。

孙菊灵嫣跟老人承传了燕青迷踪拳,还学了五郎八卦棍,俨然成了一武林高手,后来到一武术学校任教,魔鬼式的给当地的伢子们丫头们上中华武术,被家长们联名罢了教练之职,一气之下,来跟孙不二讨要抚养费和青春损失费,就这么着,父女俩冰释前嫌,孙菊灵嫣还说服在山上住了半辈子的老娘,过几天就举家搬迁到十三里铺长住,也算嫁夫随夫地落叶归根。走到十三里铺的东斜街,找了一个少有人走的柳树湾。

我往一根粗达半米的老柳树干上一靠,慢条斯理地道:“孙菊灵嫣,从今儿起,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爱国道,我走我的发财桥,咱们两不相干……曾经的哥们友谊就那个什么……永存心底吧。”

孙菊灵嫣折了根柳枝,在我跟前骚首弄姿,听完我说话,撅着嘴角很鄙视我的样子,躬了腰,头晃着抵近了我的脸,鼻里发着哼音:“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小心眼,见财忘义,利欲熏心……”她手一伸,从她的包里掏出了那块让我欲得之而后快的珊瑚金玉,“是不是有了这个,哥们友谊才有得谈!”

她搞这么一动,我倒是没脸了。又听她讲,搬山派祖师爷如何如何,让我愈发觉得这丫头还真有些来头。

第十八章 祥瑞符印

孙菊灵嫣话还真多,在还给我珊瑚金玉时,附加了一个条件:让我论十三里铺的风水是雄干龙还是雌干龙。她自己则拿出地图跟我军高级将领一样,在图上点点划划,兴致高处,爬到一棵最高的柳树忿上,上看星星下寻地穴的,不厌其烦地比对。

我拿到珊瑚金玉后,东扯西拉地答非所问,提醒她夜色浓浓了,赶紧回她的棺材铺去给她老爹数钱去吧。

灵嫣从柳树上跳下来,拿出她家祖传的玄空罗盘,抵在胸前,向东坐西,退了几步,正好到了我倚靠的那颗柳树干下,头也不回地对我道:“守财奴,你下到柳树湾看看,那条差点叫了咱们俩小命的青蛟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要下你下,我现在是有身家的人了,犯不着冒那么大风险。”我骑在树干上,脱了鞋,正享受小桥流水呢,不想配合她的神经风水探宝。

她那不熟练的动作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人家正经看城镇风水的,先要以山水配合,要看城就要立于主街,以入口为向,以出口为坐。再说了,罗盘这东西,在风水界那是立身之本,是创自轩辕黄帝时代,后经过历代前贤,按易经及河洛原理,参以日月五星七政及天象星宿运行原则,再察地球上山川河流,平原波浪起伏形态,加以修正改良制造而成,来不点半点的马虎和戏谑。一条龙死在哪里,不是风水学的堪察范畴,不可以随便乱堪的。

其实,我是有点害怕那条青蛟,万一它没死利索,或者死了却仍一腔怨愤地龙魂不散地等着收拾我,那我焉有第二条命在。

见我没有下水的意思,孙菊灵嫣劈手就夺去了我的随身秘袋,把现金支票、上古符印、珊瑚金玉都掏了出来,作势要扔到水里。

无可奈何之下,我慢腾腾地起了身,脱了衣裤,只留了一条小内裤。在水况不清的情况下,这样裸身下水,是极不安全的。

脚踏着柳树湾的细沙,我翻了几个黄飞鸿式的跟头,还以太极的缓慢圆打了一套擒敌拳,又打坐默行了一遍六十象静功,这才往水里走。

“罘子,等等我,咱俩一起下。”孙不二从街口跑过来,要跟我同赴险境。

他掐了两根芦苇,拉着我到了一处柳条浓密处,喷着一嘴的酒气道:“罘子,大叔现在又遇到了一个人生的重要关口,有人出五十万让我算小平同志的命相。按说,离97年香港回归也就四年的事了,要是真算准了,咱也能给全中国人民吃一颗定心丸。洋鬼子的占星师都说咱们国家从九二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开始是阴盛阳衰的格局,可他娘的,谁能比过小平同志的高瞻远瞩

我赞道:“风水界值此国际风云变幻之际,理应担当重责。近几年,最大的事是香港回归。小平同志不是说了吗,稳定压倒一切,我们要的是繁荣昌盛、平稳过渡的香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咱们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了,香港,当然会让他成为全世界最为关注的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自由自治之港。”

经我一提醒,不二大叔皱着眉头,思索着道:“易学研究会那几个人算定小平他老人家将会在见证香港回归的第三个月作古,你说,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会不会象我当年给主席他老人家多算二十年寿命,料定他会收复台湾再回天位那样,犯下天大的错误呢?”

孙菊灵嫣看我们唧唧咕咕,站在岸上抖动我的全部财产,我只好和孙不二没到水里寻找龙葬之穴。

别说,还真的找着了。那被我挖去龙睛的青蛟安静地卧在一个回形的水洞里,他的周围死了好多鱼虾。泛着金光的龙身围长着一棵瀛洲红兰,随着清水的流动柔枝飘浮,一点儿也看不出它吸血的邪性。

转过龙尸,我们又在洞壁上方发现了一个机关。推开后,由于光线不好,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我和孙不二心意相通,很快地从洞里出来,先寻了那根能通气的芦苇喘了几口气,然后,回去用水草把洞口遮住了,回到岸上。

孙菊灵嫣问具体情况,我把编好的词和盘托出:“青蛟确实在,死了,但全身有毒,其他没有发现。在没有处理好龙尸毒以前,最好把这里设个警示牌,免得这个消息传出去,有要钱不要命的人白白送死。”我故意把做好的毒肿部位不经意地展示给孙菊灵嫣看,还从随身袋里抓了几颗药丸塞到嘴里。

我和孙不二这样防着孙菊灵嫣是想扎扎实实地赚一次外快,然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愁吃穿地过点游山玩水的富贵人生活。

应付完了孙菊灵嫣,我匆匆地回到酒店与范钢汇合,摸到了四娘和一条山沟里。

范钢跟我讲,他们已经铲挖了方圆八九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处达二百米宽的浅木灰层,离地面只有半米。

随范钢来的三个家伙都是临时雇到特考队的,以前就干这种损阴德的事。

这几个家秋干得还真卖力,几十分钟的时间挖出了一个可通墓道的竖井。一个家伙很快地弄开了砖土层。

我和范钢下去时,那家伙在东南角点上了蜡烛,我拿着胡六一送我的强光手电,很快地在墓道角落里发现了一块跟新娘棺洞里同质的符印,上面的篆字是“刘邦斩蛇”。

这倒是与史书记载的一样了。相传秦朝末年,刘邦押解弄徒前往骊山为秦始皇修陵。行到半路上,遇到一条白蟒拦路。刘邦挥起剑就要砍了白蟒,那白蟒却突然用人话道:你现在杀我,将来如何回报,刘邦就道:高山斩蟒平地还。

这里面的寓意:高是高祖,指他自己,平地指汉平帝。历史还真就灵验了:汉王朝自刘邦开基,传至汉平帝,王莽篡了皇位。

有此历史之存照,这座墓还真的不简单。

那几个家伙撬棺后,正在大捞尸金。我一抬头,忽然看见东南角烛火跳荡了几下,好象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第十九章 背尸夜行

我变了声地叫道:“快——操家伙,有人进来了!”

范钢正套提着不知年月的老尸,在棺材底下摸暗格……听我一喊,两手一抖落,把套着的老干尸扔到了棺外。

干尸落于地,全身竟忽然鼓胀起来,喉中咕咕作响,嘴张而喷,一缕缕的黑烟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墓室。

其他几个家伙一见不妙,连套尸索都不及取下,撒丫子就往墓室外跑。

奔到墓门口,他们却象中了邪一样地直挺挺地窒住,木筒子似的矗在那儿了。

墓室门外的两颗柏树无风而摇,几声东洋的慢乐咿咿呀呀地响过,几片柏树叶子飘贴到僵立着的三人身上。

几张惨白的艺妓鬼脸显露,却并不靠近。

范钢倒是很有胆气,拿起手里的充电灯,往门外照了照,那几张白脸倏然消失了。可是,他又不敢靠近墓室门,沉吟半晌,忽然出口骂道:“操你奶奶的东洋烂鬼,又你###娘的想捡现成的!”

这种时候了,光骂人有个屁用。

我不假思索地连抛了十几颗尸魂钉出去。墓室门上,棺木上都钉上了。那个鼓胀的大尸包也被我钉上了两枚。

说来也怪,那尸包就这么泄了气,干巴巴地没动静了。

不过,那个闪进来的影子还没显形,几个想逃命的家伙倒是身体可以动弹,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讪讪地冲我和范钢笑了笑,范钢喝道:“门左门右后立一……钟馗捉鬼阵!”

有一个挺墩实的家伙道:“老范,每次都弄这玩意儿,不中用啊,是不是你这阵法学得不全,漏了什么……倒是罘老弟一出手就给咱们解了鬼厄,高人哪!”

我赶紧道:“还是依范大哥的吩咐,布成捉鬼阵,咱们祖上传下来的法子,没准就有用,咱们遇到的这鬼,道行很深,各位大哥一定得小心应付。”

三人听我之言,遂按范钢所指站到了镇鬼位。

范钢掏出一张老图,轻声对我道:“老弟,这是我家传的镇鬼图,听人说是吴道子画的,当年可是有钟馗吃了虚耗这小恶鬼的眼珠子的传说,灵验得很。”

“虚耗”是唐玄宗李隆基时很有名的小鬼,能于空虚中偷别人的东西,儿戏一般的容易。还能专门耗丧吉庆喜事,让人由喜变忧,大概就是丧门星扫把星一类的脚色。

“虚耗”当年轻易地进了唐玄宗的后宫,偷了杨贵妃的香囊和唐玄宗的玉笛,正以为得手,没想到,比他还凶的钟馗蓬发虬髯,头系角带,身穿蓝袍,袒露一臂,伸手便抓住小鬼,剜出眼珠后一口吞了下去。唐玄宗以为是夜之所梦,第二天,命画圣吴道子按他口中所述作画。这吴道子如亲历一般,画得那钟馗十分地逼真。吴道子还吹了玄宗的马屁:陛下忧国忧民,因以成疾,今有避邪之物卫护圣德,乃千秋万岁的瑞兆。于是,玄宗一道圣谕,吴道子所画钟馗捉鬼图镂板印刷,连同此图由来因果,广颁天下,《钟馗捉鬼图》成了传世无价之宝,后来在北京还引出了一桩盗宝大案。

范钢手里的镇鬼图倒是有点古色古香,我当时也未及多想,待范钢在阵中摆好镇鬼图后,祭出四娘的宣道琵琶,弹着《无生往极》曲,在墓室中走了三圈,发现到西北角的几块青砖有异。

正要伸手摸砖,却听訇然一声响。

墓室西壁开了一个大口子,外面赫然有十几个白面红衣的艺妓鬼。

鬼无腿飘于空中,当中有一皱脸老桔皮似的艳婆鬼,上身光露,两只干缩的乳房上下晃动着,肚脐上挂吊着一个滴血的男人光头。

范钢怒喝一声,双手噼里叭拉地扔出十几个黄色道符,无奈一阵风吹起,道符大都落到了地上,而空中的无腿女鬼竟咭咭咯咯地发出了嘲笑声。

鬼还登鼻子上脸了,我一怒之下,掏出所有的尸魂钉尽数掷了出去。

人的惨叫声迭起!

咦,为什么是人的声音,或者说是女人惨死时的叫声!

疑惑不定间,一把佛音响起:“阿弥陀佛,你们几个胆大包天的盗墓贼竟敢行凶杀人,真是人风不古,罪过罪过!”

佛音掠过,一阵风吹起,死在地上的女鬼的衣服掀了起来,依稀间,看到的是一张张少女的脸。

是人,不是鬼……天哪……我杀人了……

事出突然,我们都呆站着,不知如何处置,耳际又响起佛音:“事情既已做了,当然是销尸灭迹了,对付东洋鬼子倒不必拘什么人伦理常。现在,十三里铺明警暗哨到处都是,还不快把她们背到无际天师寺去……”

奉此纶音,我立刻拉了几位还呆在原地的家伙,每人给他们身上掇了一具女尸,范钢身先士卒,一人背了两具,头前带路。

四娘山离无际天师寺得有五六里的山路,而且,我们不敢光明正大地走正路,只能溜沟爬坡。

老黑的夜,因为做贼心虚,不敢开手电,只能辩着依稀的星光行路。

走着走着,我们就觉得不对劲了,身前身后,怎么老有几道绿光在跟着,那光忽明忽暗的。我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状况,发现身处的是索魂沟,前几天那几个盗墓的就是死在了这条沟里。

路两旁尽是枝叶缭乱的歪脖子树,两只老鸦受了惊叫,扑喇喇飞起,咕呱数声。

有一个家伙吓得手脚发软,那女尸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那不知从哪儿发出来的绿光在女尸身上晃了又晃,又照到另两个家伙的脸上,两人受此一惊,手劲一松,背着的女尸悉数掉到了地上。

范钢惊飒飒地回头对我道:“怎么办,东洋骚鬼阴魂不散,先他娘的跟她们拼一伙。”我心中也是相当惊惧:这么鬼夜兮兮的,也亏得大师能想出这注意,背尸这活儿真不好干,这要是女尸们来个群体性僵尸直立……还有那帮子不知隐在何处的阴鬼……

我刚喝了一声“布阵”,那几具挺在地上的女尸猛地立了起来。

诈尸了!

第二十章 武川真由美

这一次连范钢也撑不住了,略呆了几秒钟后,率先撒丫子窜了出去。不过,他还想到给我传话:“兄弟,保命要紧,后会有期。”

我没打算逃,也根本逃不出去,因为几束鬼光全聚焦在我身上,她们的用意是全力对付我。

诈起来的鬼尸并没有直跳着来掏我的心,而是凑在一起争论什么?

趁此机会,我轻挪步,往后退了退,准备瞅准机会逃之乎也!

“罘胡华,站住!”一个女鬼突然熟练地说出了汉语。

她一叫,我才知道,这几个日本女人根本就没死,是故意设套让我们往里面钻,那个在墓室里隐形匿踪的女人弄不好还会一点摄魂术,竟然能利用我对虚明大师的信任,设计这么一连窜的鬼计。

歪脖树上又跳下几个女人,站到了我的身后,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东洋薄片刀,

喊我名字的那女鬼摘下假面具,露出了一头短发,看样子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环视了周围的女人,唧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女人们都退得远了些。

她这是要跟我单独比试。

比的内容是坐禅定念,以摄魂术干扰对方的思维,负者要按照胜者的要求做一件事。我心道:你这日本娘们还怪他娘的花花,你不知道,我堂堂中华的道派、佛教,入门的第一关键就是定力吗?你以为那武士道是你们自家的知识产权,殊不知,那只是我中华文化在多年以前给你们那孤悬在海中的小岛撒的种子。

我们就这么背靠背地坐在了地上,而且后脑勺还贴在一起。

虽然,我不会摄魂术,但我相信,以我多年练鬼卦六十象经的定力足以应付她偷鸡摸狗学来的非正宗摄魂术。

谁知,她用的摄魂术竟然是邪门的骚术与催眠术的杂交品种。从一坐下开始,就咕咕呱呱地自我介绍,说她的名字叫武川真由美,非常喜欢中国,还说要为在中国犯下累累杀人罪行的祖父——武川赎罪,准备找一座寺院,做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

这东洋女人确实有点高明,懂得走情感攻击的路线。不过,看她们装神弄鬼的,就没安什么好心。那几个莫名其妙死了的盗墓贼肯定是她们弄死的。

“你困吗……我有点困了,”武川真由美的身体开始晃动,头倚靠到了我的肩上,“我靠在你肩上哦,这一次算我输了,不比了,我要先睡一会儿了。”

她还说睡就睡,干脆半转了身,趴在了我身上。

但是,我心里依然警惕着:这日本女人,弄不好还懂孙子兵法,先示我以弱,然后,再攻心为上。

说好了比到早晨六点,那么在这段时间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忽视之。古有请师出屋的典型案例,孙武他老人家早就用过了。

(请师出屋的典故,精确的名字我记不到了,大概是鬼谷子测试他的两个学生——孙武与宠涓的智力,出了一个题目:谁能把他请到屋外去,谁就赢了,可以得到他的鬼谷奇书。宠涓不假思索地道:那还不简单,在房子周围置干柴若干,点上火,师焉有不仓皇奔出之理。而孙武却一直眉头紧锁,一副苦思无策的样子。师问之,他苦巴巴地说,弟子愚,无策请师出屋,若师身于屋外,则弟子可使师进屋焉。于是,鬼谷子很痛快地走出了屋子。)

孙子这一招端的是高明至极,令人防不胜防,暗含以已意驭人念的心理战,应该算作是摄魂术的基本基理。没想到武川真由美能使出这一招。

武川真由美越睡越瓷实,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我的背上。

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最要命的是她的胸峰象两团火,惹得我一阵阵的烦躁,还有些许的心慌和意乱。

这比舞枪弄棒地互攻费劲多了,就算双方搏命,最其码眼前有个对手让你不断地积聚斗志。可是,武川真由美这样子,我又不能用尸魂钉收拾她,那样的话,不是证明我智商不如她吗!

有智商的日本女人还真不好对付。

好不容易硬捱着看到了天放亮光,我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场比试行将结束时,武川真由美又出招了,她双手环住我的腰,吐气如兰:“抱抱我……抱抱我好吗?”恳求的声音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柔情,那绵软的脸蛋子很过份地贴住我,蹭啊蹭的。

快要顶不住了,我的手蠢蠢欲动,就想亲她狗日的。

可是,我不能啊,这个女人是怀着险恶用心到十三里铺来盗国宝的,就算她真的国色天香,我也得跟他划清界线。

就在我拒绝不是拒绝,出手不是出手委实对侵到怀中的东洋柔物心潮澎湃之时,一把很嘹亮的女强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然后,女强人撇腔拉调地婉转了一个金属般高八度音:“我是你的大~~救~~星!”

第二十一章 滑动的石棺

大救星是孙菊灵嫣。

她站于太阳升起的东方一处高岗上引吭高歌。

我不得不承认,她来的太是时候了,这直接触使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武川真由美嗲声提出的抱抱的过分要求。

这一次较量,算我勉强取胜,而武川真由美却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扭着杨柳般的细腰,袅娜地去了。

孙菊灵嫣如风般奔至我面前,鼻子闻,两手摸,还稍带着逼问,检查我丧没丧失国格人格。

一无所获后,又质问我有没有思想犯罪。

我诚恳地回答:有。

在遭受了她强烈的鄙视愤恨的眼光炮弹后,我立即投入了她所布置的检查鬼迹的工作中。

夜里想不明白的事,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范钢大哥说过,好几次倒斗都碰到了武川真由美这帮子少女鬼盗,她们能这么高度关注十三里铺的地下旧物,踩点那么准确,弄不好手里头也有一张渡边加乃之给我的地下墓葬图。

也许她们已经挖了好多地下通道了,要不然她们怎么象鬼一样地跟着我,而不显出身形。

孙菊灵嫣先发现了一个下水道式的地道口子。

经粗略计算,大约是每五十米一个外出口,距地面大都是1米左右。

打着手电,在地道里探查了三四里路,发现地道最后竟通向了新娘棺洞。

这一发现,我和孙菊灵嫣都着实吃了一惊:“新娘棺洞的内墓道竟在旋转着下沉,木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看到一个个巨大的石棺在顺着金字塔式的环形轨道慢慢地下滑。而滑行后的墓道随即被土石掩埋。

看到这情形,孙菊灵嫣比我还紧张,大声道:“必须向有关部门汇报,抢救国家的珍贵文物资源!”

我们要出地道时,发现已处在另一条旋道上了。未曾细查下,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土石层上,滑行了五十多米。

再要回去已是不可能了。那条伪装得看不出痕迹的通道撤掉了,看来是武川真由美处心积虑设的圈套。

这么缓慢地滑行在千年古旋道中,我忽然想到了那次在一个特大的城市滑滑梯,那是我很有限地在城市里给人看阳宅的风水。那位把一家几千万的机床厂只花几十万就弄到手的暴发户,赏给我和四娘一千块钱,于是,我终于象城里的孩子一样,吃着5块钱一盒的冰淇淋,呜嗷着滑了好几个小时,真痛快,痛快得我都想喊毛主席万岁,伟大的改革万岁!

想着想着,我竟然笑出了声,一不留神之下,立身不稳,滚到了石棺边上。

孙菊灵嫣却在忙着鼓捣她新弄来的微型手机。

(第一代手机是砖头式的蜂窝煤型,那时候,只要见谁拿了那玩意儿,绝对是一超大款)

一番忙活以后,她失望了,叹道:“完了,咱们要被活葬了,”她转头看了看我,又道:“你小子还笑,可惜了啦,我还没尝到人生真谛呢。”

在石棺上发现新大陆的我,顾不上听她的临死之言,很好奇地顺着石棺上的台阶往上走。

好高的棺石,得有七八米高。

走到顶上,我又顺着台阶往下走,孙菊灵嫣高声问我。

我回她,天无绝人之路,光明就在棺材里,让她快点跟上。

走下两米多,我发现了与那座能映天际的墓室壁画类似的一些壁画。人物形象倒似在诵经苦读,而且似乎在讲述一个大型典籍搬迁的故事。

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了开棺机关,左五右三地摁了八个石钮后,一个大型的墓陵图书室呈现在我面前。

有点失望,本来以为是金碧辉煌的皇家宝贝呢。

孙菊灵嫣呼呼地跑上来,略带赞誉地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丈夫气概。”

我大言不渐:“在死神面前,只要你保持不屈的斗志,任他泰山压顶,百魔抓心,亦能岿然不动,死何惧有之,只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生存方式而已。”

看到一层层的满棺室的书册,孙菊灵嫣就要飞扑而下,我赶紧一把拉住她,取了吸盘软梯,对她道:“这种事,还是爷们先下,女人的阴气往往会引发不可想象的灾难。”

没容她分辩,我动作麻利地在智能软梯的慢放中进了棺室。

经过几次欲死还生的探墓考验后,我发现自己处变不惊的本事见长,竟能在未知石棺最终划向何处尚未测知的情况下,泰然自若地在滑动的石棺中实施较为细致的观察和揣摩。

墓室中的书册都摆在专用的石盒里,石盒做得非常精致,有点象现代建筑装修常用的大理石,但细看那些纹理,却又比大理石还要细腻,当然,也不是汉白玉。

石棺的长度,估计得有六七十米,宽也有三十多米,弄不好是典型的七三比例。

谁能下这么大功夫,弄这么一堆堆的书,究竟要做什么用?

我拿起一本,看到在书的左下角有“文渊阁”三个字。

当时,我不知道“文渊阁”是收藏《永乐大典》的。史称,明末文渊阁被焚,世上最浩繁的《永乐大典》可能毁于大火中,清乾隆年间,整理过一次,但八国联军时期,此书又遭浩劫,大多散佚。

《永乐大典》始纂于永乐元年(1403),永乐五年完成。计22937卷。主编为解缙、姚广孝等。《永乐大典》编纂之初,定有凡例21项,对材料的取舍、分类、排比等都有明确规定。全书按《洪武正韵》的韵目编排,以韵统字,以字系事。举凡天文、地理、人伦、国统、道德、政治制度、名物、奇闻异见以及日、月、星、雨、风、云、霜、露和山海、江河等均随字收载。全书分门别类,辑录上自先秦,下迄明初的8000余种古书资料。凡入辑之书,不许任意删节涂改,必须按原书一字不差地整部、整编、整段分类编入。这种编辑方法保存了明代以前大量的哲学、历史、地理、语言、文学、艺术、宗教、科学技术等方面丰富而可贵的资料。

没想到,我这一歪打正着的发现,又引起了一场八国联军式的明争暗斗,我差点小命呜呼,皮教授差点被逐出科考院。

第二十二章 生门756

前前后后地把石棺里的书看遍以后,孙菊灵嫣吵吵着要想办法出去。

她的意思很明显,又准备向国家有关部门报告历史性的考古发现。

这《永乐大典》当年被烧被盗被抢的是副本,正本只有明成祖朱棣一个人知道埋哪儿了。有专家认为可能埋在他的墓葬地宫里,也有专家说会分开秘藏,以免墓陵被盗,永乐大典也遭殃。

历史上的争论,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有等到有珍贵文物发现后,才会都闭上嘴巴。

用皮教授的话说,最有远见的历史、考古学家就是永远不让历史真相说话,就象《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养活了一批又一批靠红学吃饭的人,至今仍方兴未艾,让人大大地发财。

所以,为防止孙菊灵嫣急不可耐地出去宣告,我立即开动脑筋,将所有记忆中的《机关秘学》的机关设计构图浮想了一遍,准备找到能暂时性闭锁墓陵的机关,把我和孙菊灵嫣困在这座集结了几代人智慧而设计的宠大墓群里,给她讲点另类的知识,研究点更为隐秘的机关玄学,实现教授所说的,让历史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愿望。

当前要紧的是先加速石棺的滑动,然后看看这些石棺的终极目的地。

真是有心人,天不负,在我试着确定了八卦向,第一次用四娘曾经教我的心卦罗盘学会了在封闭环境中定向,在震坤位找到了二十六本石书,一丝不苟地按照书位,一个个放到石棺的底槽里。

等了一会儿,我和孙菊灵嫣都感觉石棺震动了一下,接着石棺的左侧壁出现了一块透明的石壁,上面显示了几个老篆字“二上三下轨”。

天然石棺中竟然搞出这么一块超级东东,好处是能让处在棺里的人较为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状况。

孙菊灵嫣一开始还挺高兴,以为我找到了脱离此墓的加速通道,及至发现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地底深处下滑,两只本来就大的眼睛几乎要裂眶而出地瞪着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把青铜剑,在我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

猛女三拍,拍得我差点七魂出窍。

缓过气来后,我恨恨地道:“你个死丫头再敢拍我一下,我立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受到我的警告,孙菊灵嫣没再继续拍我,却拿剑横在我的脖子上,发出严厉警告:“快点想办法,转出地道,以后再敢这么自作主张,我就先让你血溅大典,然后,再血溅石棺,再然后就让你苟延残喘地给我活葬!”

我立即回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虚张声势,咱们应该无比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为能顺利地保护好这珍贵的老书棺材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然后,再考虑个人的生死安危……我跟你说,灵嫣同志,咱们所处的这个石棺道,叫死地后生棺,不悟死之绝望,绝难悟得求生之门,再敢打忧我,我就坐以待毙,在石棺材里静等极乐……”

这一番话,说到了孙菊灵嫣的心坎里,皱着眉想说话,却没出声,撤了架在我脖子上的铜剑,不声不响地走到那块能透进墓壁光影的石壁窗发呆去了。

我心中暗笑,却古井不波地在石架上一本本地查书。

按理讲,这里面,应该有对此墓道说细解说的专用书册。设计墓道的前辈大师们,也不想他的高级智慧没人赏识,或许他更想让后辈们继承他的衣钵,让伟大的机关秘学发扬广大,让后人们能沿着他指引的方向不断前进。

石棺就象磁悬浮列车似地在围着一个很大的轴心转滑,空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喘气有点不顺溜了。

要坏,再这样的呆十几分钟,就要缺氧而死。

怎么办?要是找不到出去的法子,怕真是要两腿一蹬去见阎王爷了。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大脑充氧后,电石火光的一霎那,我看到那道影壁上闪了几个字:生门756。

哦,怪不得呢,墓壁上的数字老是隔一段时间就闪一个,刚才好象闪的是717。

得抓紧了!还好随身袋仍在身上。

拿出一对飞龙爪,我示意孙菊灵嫣爬到我的背上。

可身体因为缺氧,跟棉花似的,刚走了几步,就没劲了。

这个时候,孙菊灵嫣倒比我灵光,三下两下,把我绑到了她的背上,问我逃生的办法。

我示意她等,尽量不要说话,节约氧气。

……

756出现时,石棺略微震颤了一下,而后,就是在黑暗中滑行。但好在空气透进来一点,我猛然想到顶上的棺盖。

孙菊灵嫣嗷了一声,背着我,摸索着找到了智能软梯。

一丝光亮出现了。

是瀛洲沉木,发着微弱的蓝光,距离我们大约有三十多米的样子。

还没等我喊呢,孙菊灵嫣已长臂一挥,将软梯一端的吸盘抛了出去。吸盘吸住瀛洲沉木的瞬间,孙菊灵嫣,弓背弹跳,我俩嗖地一下悄飞出了石棺。

好充实饱满的空气,好象有小溪清流的甜润。

落到实地上,我忍不住在录菊灵嫣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则象受惊的兔子似地在我的脸上摁了一巴掌,但又猛地把我抱住了。

激动啊,第二次的共历生死,无论怎么说,模糊和不模糊的友谊都在紧紧地拥抱里了。

(PS:如果是种马小说,此处应该有几百字的双方的心理描写和更进一步地激情动作……)

就着瀛洲沉木的微蓝光,我和孙菊灵嫣情投意合地拉着手,顺着台阶往上走。

台阶只十几道,接下来就是曲里拐弯地壁道,能见度几乎为零,而且只容一人通过,洞直径只有半米,全得用爬。

费了不知有多少个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开阔的地道。

正怪异着呢,突然听到了皮教授用他的搜救器发出的寻呼声。从随身袋里拿出回应器摁了一下。

孙菊灵嫣忙着用她的联络器噼里叭拉输信息,还怕我看到似的,躲到角落里。

这女人真是,刚脱离危险,就跟我生分了,当初怎么就跟她搞成哥们了。

第二十三章 和氏泪血玉

皮教授看到我,跟九死一生似的,先跟我来了个紧紧拥抱,接着跟我讲了上级的有关处理决定。他已经正式成为特考队的最高领导者了。

看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明显有唤发了第二春的毫米迹象。

但是,当他的晋升春风过去后,他随之很沉重地递给我一份卷宗,好象是复印的公安查案秘档。

案卷是关于Shirley杨的。她带了一箱子的价值连城的古画坐飞机返回亲爱的祖国,结果飞机失事了,飞机上的人们发扬“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难留给自己”的高尚友爱精神,先让Shirley杨和胡六一等一批特殊客人用降落伞跳下了飞机。

就此,Shirley杨和胡六一以及那箱子古画却全部失踪了。

鉴于古画的极端重要性,警方已将此案列为必破的重案,出动了最精干力量。

皮教授因为孙菊灵嫣的存在,有些很机密的事欲言又止,

待我们下了福善公主岭,在十三里铺找了家军用招待所,简单吃了点饭后,孙菊灵嫣自称有要事出去办,皮教授这才关门关窗的,很郑重其事要谈重大事情。

我已经跟孙菊灵嫣说好了,石棺里的《永乐大典》书册,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不过,皮教授好象对我从无遮掩,百分百相信我,始终把我当成他最心腹的人,有什么重大事情先告诉我,这样倒显得我小鸡肚肠了。

皮教授告诉我的是,新娘棺洞丢了五具新娘鲜尸,从种种迹象来看,盗贼们似乎要偷运到美国,但他们却又故意留下蛛丝马迹,让警察们顺着他们的方向追。

目前,最新的线索在新疆罗布泊附近,大概范围是Shirley杨和胡六一跳机后,失踪的初发地。

最叫人惊心动魄的是,新娘棺洞第三层被盗掘了,其中的六十四座古玉佛被盗走了三座。幸好有人及时报案,要不然,所有的古宝说不定都危之乎也。

讲到这里,皮教授让我拿出了我私吞的那两块古玉印,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很肯定地道:“没错,这就是蓝田和氏泪血玉。此玉乃当年发现和氏璧的和氏在楚山下大哭三日,血流于壁而成,六十四座古玉佛皆浑然天成,并有十七块古玉印,形成子母配,完整地显示了和氏献璧的过程。刘邦得其二,而有西汉、东汉,隋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与李渊的母亲为亲姐妹,各得古玉半璧,妻旺夫运,乃有隋唐的强盛。”

这真是闻所未闻,吃惊之余,我愈发得对皮教授望之如泰山了。而且,他对我如此如此地完全信任,我也只好把发现《永乐大典》正本的重大情况向他一五一十地讲了。

在互相激动的情况下,我们俩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啊走,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启动葬墓机关,让这座记载了无数秘密的福善公主岭沉到地下,让他佑护十三里铺,或者说更广大地区的人民,为善得福,不再遭受饥荒、贫穷、瘟役,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就这样,我和皮教授下到防空指挥室,找到那间墓道总机关室,在星星的照耀下,我俩深情地看了又看机关学老前辈的不世杰作,最后二十指同按,启动了机关。

天亮的时候,人们再到福善公主岭看新鲜时,那儿已经是空壁而悬,女儿河的支流婉约地环流而过,倒好象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我和皮教授组成的随警特考队收了野外帐篷,在心里默默给埋在地下的墓陵道了平安,接着就开始了寻画之路。

孙不二、孙菊灵嫣父女俩,还有范钢他们两个人,加上皮教授带的三个学生,还有为我们担负安全之责的路铁当他们两位警察,组成了这么一个临时小分队。

那位特考队的外行书记摇身一变成了某特查厅的队长兼书记,竟然是明降暗升,虽然职务上稍微有那么一点低,但,实权大,不论什么事都可以打着高级领导的名义查案。

不管他了,反正不在一个系统了,不用看他的那张阴谋兮兮的脸,不用听他的政治教导了。

坐在吉普车上,我昂首挺胸。

美啊,气壮山河啊!

皮教授与我的极亲密关系,使得随行人员都对我高看一眼。我再也不是那个被社会主义大家庭摒弃在外面的小神汉了,很快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正式在编的特考队员,试问,全国的广大人民有几人能有此机遇,一辈子也碰不上啊。

一路上,走的全是名胜古迹——三门峡,潼关,咸阳,宝鸡,天水,格尔木,昆仑山,沱沱河,在一个叫谷露的地方洗了个温泉,到了拉萨。

虽然路很难走,但是,我听着看着关于这些地方的古老生存文化以及现存的城垠遗址,发了好几次今人不如古人的感慨:这才叫战天斗地,这才叫艰苦卓绝,我在中原地区和丘陵地带爬的山过的河,简直太如履平地了。

本来要是按照近路的话,应该是走兰州进新疆,然后进楼兰古城遗址,可不知什么原因,皮教授非得先到拉萨。他的两个学生担心他的身体,皮教授在文革中曾经遭受了红卫兵们严酷的身体伤害,落下不少老病,但是他以曾经二进西藏为由,很有信心地保证会比年轻人更有抵抗力。

他说的是真的,同行的人,连路铁当这样的硬汉警察都产生了高原反应,没产生不良反应的是我、皮教授、孙菊灵嫣、范钢。

晚上住下后,皮教授很神秘地叫着我,还怕别人跟踪似的,走一段路,就趴到隐蔽处侦察有没有人跟踪。

走走停停地在布达拉宫附近,皮教授拉着我七拐八转地进了一座地宫。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受了佛城的神灵震撼以后,又在地藏鬼王的骇人气氛下见到了一个非僧非道的人。

这个人,我以为是鬼。

他的五官非常地大,比正常人的五官在大两到三倍。由于他坐在一片冥蓝的光里,我心里一下蹦出四个字:地狱使者。

皮教授什么话也没有话,跪在地上,全身几乎匐在地上,我也在地狱使者的冥压下,那样跪地匐伏着。

第二卷 楼兰古国

第二十四章 天竺空心树

我不知所以地静趴了十几分钟以后,耳边响起了沙漠驼铃,飘渺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沙碛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惛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声音呜索索地,越听越没有头绪,但见教授一直跪着不起,我也只好如法苦受。

大概不管什么人到了西藏这样的城市,都没法违执那股子宗教的神秘罩压力量。

过了一个多小时,皮教授才起身,转到内佛堂,去取了一件东西。

出了幽冥似的地宫,教授终于开口了。告诉我刚才拜见的是一个曾在僧伽施国住了九十年的比丘尼。

(PS:受戒的佛教女弟子称作比丘尼,佛学的东东我所知不多,大都是从一位佛学研究会的朋友处听来的,比如真实的玄奘去西域根本就是私自出国,跟传说中号佛的唐太宗请示了好几遍,都得不到允许,玄奘历经辗转,矢志不移,在诸佛国佛名高宣时,唐太宗这才发现到利用价值,但高阳公主因为对玄奘的弟子辩机有爱情,竟然又将辩机杀了,这让人不得不对唐太宗的粉饰贞观之治产生怀疑)

刚才,跪拜的是她的赤色肉身舍利,她的年龄是三百岁。供奉她的金身之殿,其实是一座横卧的火境宝阶塔寺。信徒们都不用打扫寺院,说是有专门的鬼神为其扫尘抹土,凶神恶鬼们尊其为蛇龙鬼佛,每年都有十三日鬼醮。

寺里的住持是皮教授三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手里头有一张古城通图,据说是仅此一份,皮教授金贵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第二天,皮教授领着我们所有的人在火境宝阶寺听了一大通佛经,将近中午时,才开拔。

进入新疆境,兵分两路:一路是范钢一伙的搬山道人与教授的两个学生加上随行的那位警察,到喀喇昆仑山口附近搜寻,我和皮教授、孙菊灵嫣、孙不二及路铁当到玛利克瓦特古城作细致的探考。

车没法再用了,只好先由司机们开到和田市待命。

找了当地的一名向导,骑着租来的骆驼,叮叮咚咚地走进了戈壁滩。

绵延不尽的是此高彼低的沙丘,唯一可让人有点生命迹象的是骆驼刺和芨芨草,但是,它们依然掩不住那灰颓的苍凉。

人处在沙漠的劲吹中,看着比人高出好几倍的沙丘,感觉特渺小。

好在我们很快地到了一块绿洲。几处颓败的城垠还依稀能辩出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古都市。

我的任务是寻找地下城窟的入口,皮教授说也许有也许没有。所能仰仗的是那块蓝田和氏泪血玉。

看来,皮教授此次来新疆,不光是寻找Shirley杨和小六一,他是不是要把整个新疆的所有古城都考察一遍,要成为掌握古城秘密的极少数人之一?

我可是对小六一和Shirley杨怀着深厚感情的。我这人从小就少关怀,一下子遇上她们一对非亲生母女,感觉到好有亲情,一段时间不见,就会托着腮帮子,在月夜下想念她们一会儿。

希望她们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也许她们是发现到什么新奇的古城,正忙着倒斗呢。

我不遗余力地跑了一整天,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晚上,就只能宿在这个无名的绿洲了。

风比白天刮得轻了,路铁当和孙不二忙着扎露营帐篷。孙菊灵嫣拉着我去取水。

这绿洲还真不错,有水有绿树。名字后来才知道,佛徒们称为天竺空心树,其地位仅低于释迦对牟尼当年顿悟的菩提树。

走近沙漠之泉,孙菊灵嫣让我看着人,她转到另一边,靠到树后,低声道:“没事,别过来。”

我嗯了一声,先把教授他们的水袋装满水。斜躺在一块灰石上,仰头看着天。

紫薇垣星区云气缭绕,帝星不明,并无将星夹护,似有病兆出现。孙不二轻手轻脚地走近了,用手指了指天,“罘子,最近星象运行得极不规律,帝象无护,却有异星侵临,是否有不正之局。”

我随口道:“这个……就得有孙不二这样的命相大师以作斗星推演,看能不能悠关国脉,以助运兴。”

孙不二催我起来打坐研判,可是我坐起来后,精气神无论如何聚不起来,反倒是眼皮沉重,恹恹欲睡。

我贴身带着的那块和氏泪血玉跟小孩子的小胖手一样暖暖的挠我,周围好象飞的全瞌睡虫上,让我竟坐着睡着了。孙不二还以为我是入了深度的禅定。

孙菊灵嫣的一声惊叫,把我惊醒过来,不假思索地腾起身形,掠了过去。

她的衣服挂在一根树枝上,人却看不到了。这妮子竟然在这里洗澡。

随后赶过来的孙不二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潭里,接着又露出来头道:“罘子,快,洞……大洞!”

皮教授和路铁当赶过来,我们一起换上水衣,这才下水。我还没忘了把孙菊灵嫣的衣服收起来,塞到了我的随身袋里。

水下的那个洞是一个个串接起来的树洞,网状的,如果要给它一个最贴切的名字,幽冥树最合适。树洞绵延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好在水潭只有两米多深,倒不用害怕水中缺氧。

孙菊灵嫣为了掩她的诱诱部位,跟洞穴土著似的,用几块树皮罩在身上,在前面游得很快。

沿着最长最宽的洞行进了有二百多米,视线开始模糊了。皮教授担心迷失方向,让孙不二蹲点驻守。

树洞的分叉太多了,加上光线微弱,我们不敢进得太深。

正犹豫着呢,身后突然变得冥暗无比,皮教授急道:“不好,快后撤!”

往后急游,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本来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怎么就是不到头呢。一用力之下,头撞到了硬物上。

背上紫光一闪,隐约看到了一级级的台阶,就跟神话里的天梯似的。往上走了几级台阶,却见一个红面三眼鬼,跟迎接亲人似的,从神台上飘下来,两手臂长长地伸过来,抱住了我。

一股炽热之气,烫得我跟熔在火山浆里似的。

我心里一激灵:幽冥界的夺命判官不就是红发红面吗?

第二十五章 火境人骨塔

夺命判官抱起我,忽地一下,把我扔进一个烈火熊熊的池子里。

池子里的可燃物是一架架完整人骨垒成的骨塔。最高的那架用长骨搭成了三个字:炼尸池。

火焰灸烤的疼倒让我出离恐惧了。

几个红面判官竟然分站在骨塔上朝我微笑。

我确定是微笑。他们柔和的看着我,手一张一张地在加助着火焰的烹烧,那意思要让我的肉体在火焰中尽快毁灭。

难道我真的死了……还要被这样炼尸?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来:尽情地享受吧,我的孩子,灵魂在烈火中永生!

火焰里涌出来一堆堆横七竖八的人骨,瞬间变成了液态的流浆,却是白色的,随着红红的熔浆喷吐吐地鼓涌着。

我禁不住想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就快要窒息了。

正要挣扎着往上耸一下身子,却眼前一黑,被罩在了一座人骨塔里,那个声音又响:孩子,这里是你安魂的家,静静地闭上眼,安息吧。

熔桨不断地涌入,塞挤着我一层层往上升,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知道思维意识还在,在烹烤抑压的死痛里,不知道该怎么挣扎。

“心”却好象在一个闲适的空间细密地观察着一切。

我看到了一座座巨大的鬼城。大体的样子就象是倒竖着延伸到地底下的黑塔。地上的一层有很高很阔的门,一些将死未死之人或躺或卧地迭次递入。

没有人发出声响。

进而,一层层的黑塔里,缝隙一样的高高低低的窗口中挤进一个个凄怨的鬼头。每一个鬼头被挤进的霎那,都会发出一声裂心裂胆的死音。

惊悚的人骨挤成的一行行毛绿绿的文字跟大水潭洞里的吸血树一样在我周围堆长着。

我避无可避地看着,大体弄懂了意思:悲苦怨念是负恶的生命能量,他们会离挤着你的生命,会让你离开生门,钻苟在无尽的恶漏之窗,永不得解脱。欲念之鬼惧怕生门的卫护,只会在黑暗里伏趴在你邪淫的缝窗里探窥,醒来吧,我的孩子——鬼不走门,以你的灵慧走向生命之门。

这么说,我还没死?

——不会是慧明大师又用他的摄魂术炼我的智慧吧?

生命之门……我得赶紧寻找能让我出去的生命之门!

挤在人骨塔里的鬼头开始向我发难了,嘴里吐出了绿芽芽的恶秽,打着旋转,把我飘缠成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我的身体倒略减了些疼,忍不住往上挣跳了一下。

这一跳,使我摆脱了熔浆的炙烤,飘浮在了空中。

刚得意了几秒钟,身体突然被一股拉扯之力抛撞到一块大腿骨上,一下子竟碰出了无数的绿色星星。

我的手在慌中摸到了胁下的随身袋里用以制鬼的尸魂钉,立即不假思索地连掷了二十几根出去。

窗缝弥合了,鬼头消失了大半。

身体又再下沉时,我伸手攀住了一根插在琵琶骨里的尸魂钉,手脚并用地蹬着一根根绿芽芽的骨头,爬到了人骨塔的顶端。

那几个引我入火的红面判官闪着似水的眼睛看着我,却并不闪身给我开启生命之门。

勉力再往上攀了三四个人骨架子,我暴吼一声,发出了新兵连常念叨的一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人骨塔应声而塌,稀里哗拉地,我就跟着往下掉。

坏了,我又得到烈火中永生一次。

正后悔着呢,却听扑腾一声,身体周围溅起了清澈的水花。

孙菊灵嫣急切而又关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罘胡华,罘胡华,你还活着吗……”

浮到水面上,两脚用力地打着扑楞,与孙菊灵嫣胜利会师了。

我刚想来个激情拥抱,却被孙菊灵嫣猛一把又拉下了水,潜到了一个光可鉴人的树洞里。树洞里没有水,只不过凌乱的枝叉,缠蔓蔓地跟蜘蛛网似的, 一不小心就要被扯个跟头。

好在空气很通爽,可以很痛快地呼吸。

孙菊灵嫣用手指嘬着嘴,示意我噤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把瑞士军刀,准备随时与敌人搏斗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弓步前进。

我牵其手,随之而后行。

走了有五十多米,前面豁然一块空旷之地,几棵高大的天竺空心树连蔓而立。

孙菊灵嫣站起身,甩脱了我的手,大步向前走了几步,转回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武川真由美这个日本女人引我们到这里来,却没想到被我孙菊灵嫣铁手擒敌,枉她阴谋瞒天,也只能束手待毙。”

我有点吃惊地道:“武川真由美……没搞错吧,她有闲心在这里逛鬼……会等着你孙菊灵嫣大人来捉?”

见我一脸怀疑,孙菊灵嫣不容置疑地道:“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险恶之处,她好象知悉我们的动向,设局套你……想拿你身上的和氏泪血玉,不过……你这家伙还有点道行,这么快就破了她的鬼幻迷魂局。”

“好,很好!”皮教授从一株空心树里钻出来,用他的吸附软梯托着一具新娘鲜尸,冲我召了召手。

我奔过去,刚想接住那具新娘尸,皮教授却道:“毋伸手也,此尸被多番搬运,恐吸了人气而有尸变。”

皮教授伸手往衣袋里一操,取出一块鱼皮似的东西,将其罩在那具新娘尸上,对我道:“现在可以了,扛起来,我押着俘虏。”

孙菊灵嫣迅捷地掠过来,将新娘尸放到我肩上,嘻嘻笑道:“这个东西对你这个木头最合适,她与你最亲近。”

我就势肩一歪,将新娘尸滑到孙菊灵嫣的臂上,“还是你们女人之间容易沟通,没准,她还能引来更多的日本盗墓娘们,你就可以大施辣手,为国争光了。”

“无耻!我不允许你们污辱我们的先人!”身后突然传来武川真由美愤怒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武川真由美被高高地挂在一根老树干上,手脚跟捆猪似的,满脸的怒气,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说到数典忘祖,不知羞耻,倒是你们日本人的强项,”我想起背尸夜行的那一夜这女人对我的色诱攻击,话里边不自觉地多了些调侃,“你们过去的先人为了你们军国狂人的法西斯梦鞠躬尽瘁,是不是你也要以她们为榜样,牺牲一切!”

第二十六章 遭人暗算了

听我这一说,武川真由美闭嘴了。

孙菊灵嫣走过去,手起匕首落,另手抖开一张银线网将武川真由美兜住,头了一甩,大跨步地往外走。

灵嫣兄的力气好象比我的大,提着个人楞是跟提一撮鸡毛一样。

走出树洞,又得游水了。

裹住新娘尸的那块鱼皮似的东西自动张开,伸翼展尾,竟能自动潜游。孙菊灵嫣好玩地把武川真由美挂在尾端,与我并驾齐驱。

皮教授拿着个潜水望远镜,溜着潭底,用他的遥感金属仪一丝不苟地探查。不远处,穿着水鬼装备的孙不二和路铁当正拿着探照射灯左啊右的扫来扫去在寻找我们。

我拐了一下孙菊灵嫣,把装着她衣服的封闭袋掏了出来,用手指了指她的胸和未被严密遮挡的大腿接合部。

她一把夺过去,脸红了一下,自顾自的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孙不二和路铁当要接手托尸和押俘虏的任务,我示意他们去配合皮教授做水底探考的活儿。

我一个人引着新娘尸和武川真由美上了岸,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把武川真由美挂好。

脱换好衣服,就开始审问这个日本娘们盗墓组织的头儿。

武川真由美经此一番折腾,却象无事人一样,很悠闲地看着大漠落日,还念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绿洲的西南残墙处确实有几楼炊烟。

看样子是有别的什么团队也要宿在这块绿洲上。

没等我问话,武川真由美先开口了:“罘胡华,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的两位洋情人Shirley杨和胡六一都在我们的手里……咱们的比试刚刚才第一场呢。”

这女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两眼不安份地在我身上瞟来瞟去。

我故作镇定道:“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我向来是以事实说话,再说了,交不交不换,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听到周围有响动,我摸出三根尸魂钉,扑到武川真由美身旁,抵在她的脑门上,厉声道:“你最好告诉你的手下放老实点,要不然,我立刻让你痛不欲生。”

蹭!蹭!蹭!

我的身前身后突然窜出了五六名武警。一个个都跟武林高手似的,手里还拿着手枪。

起初我还以为是路铁当的同伴们,可是,在我刚要开口说话时,却被两个家伙摁到了地上,绳索套头捆住了,手上给卡上了手铐。

武川真由美也被戴上了手铐。

我高叫道:“警察大哥,我是好人!”

拧着我胳膊的警察面无表情地道:“少废话,有你摆活的地方。”

就这么,我被几位警察押着急赶了十几里的路,上了公路,被弄进了一辆重型警车。

那位给我们带路的向导,此时穿着一身警服,阴阴地冲我一笑:“老弟,还好吧,为抓你,我们可是出动了两个刑警大队的人马,你可要向组织和人民老老实实地交待罪行。”

我不明所以,只好低头沉默。

车跑了大半夜,天朦朦亮时,到了和田市。

审我的警察很不客气,连踢带骂,要我把在十三里铺偷藏的文物全部交出来。一个家伙毫不客气地把我带在身上的那块和氏泪血玉掳去了。还好,那块珊瑚金玉由于体积太大,我让孙不二藏到他的棺材铺里了。

经过一番审与被审的较量,我终于知悉这帮警察与那位被调离特考队的外行书记的密切关联。他们以为我和皮教授偷吞了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想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不仅可以发财,还能把皮教授扳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故不惜一节代价要撬开我的嘴。

饱尝了电警棍的数十次电击后,我的身体渐渐对酸软刺疼没什么感觉了。

半昏迷中,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那晚上跟皮教授在拉萨城的地宫里的那个赤色肉身佛舍利,她领着我下到了十几层的地宫,在那儿,我看到了更为辉弘的六十四座玉佛,那景象就象是天国。她精美的不染一丝尘埃的身体与我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抱着我在虚空里飘荡……

可能,当时的感觉其实就是一种频死人的灵觉的显映。后来,我跟皮教授说起这件事时,皮教授跟我说,拉萨城里的地宫真的有十七层,每一层都有人无法想象的佛境。他极力地劝我,居在拉萨虔诚修佛,可是我却因为胡六一的一个心愿,一直未能停止在新疆古城的探索跋涉。

当然,这是后话。

——————————

我清醒过来时,发现武川真由美就在我旁边,脸上象有泪水的样子。她把我半抱在她的怀里,一只胳膊托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水葫芦要喂我喝水。

我费力地把头歪到了一边,眼里边差一点涌出泪来。

现在,应该是白天了,房间西窗的窗帘透着明光。

武川真由美轻声道:“喝点水吧……水是不分阶级和国度的……喝吧……中国的真男人……”

我的头被她轻轻地托正了,嘴巴张开,水滴进了我干渴冒烟的喉咙。

……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女人在关键时候救了我,而且,还十分用心,真有点不分国度的真诚。

但是,毛主席早就高瞻远瞩地告诉我们:可能有这样一些革命英雄,他们是不曾被拿着枪弹的敌人所打倒,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敌人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是要打败仗地。我们的英雄们要学会并坚决抵制和有力地回击帝国主义的“要搞垮中国的社会主义对自由世界的威胁,必须是而且可能是和平演变”的战略。

于是,我十分顽强地打了个滚,离开了武川真由美的怀抱。她身上散发的幽幽体香和酥软体肤,会使我的革命意志垮掉的。

我们之间的斗争依然没有结束。

武川真由美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突然蹦到我身旁,两手猛地把我抱住,呼吸急促地在我的脸上叭唧叭唧地猛亲。

随后,压低声音道:“如果想逃出去,就配合一点……我们要同仇敌忾,为了自由而联合……奋斗……”

第二十七章 白猿冰谷(1)

怀里有这么一个东洋的软玉温香,本想好好地犯一下迷糊,可耳朵却辩听到了武川真由美假意装出的喘息声中另外的两个人的对话。

两人说我命硬,耐受度大,皮鞭子都打断了好几根,楞是一声不吭,真他娘的臭硬。

接着,这两人又放低声音讲武川真由美,听那声气好象是武川真由美跟那位特查队的头儿睡过了,睡得时间很长,两人趴在窗外听了大半夜,腰都差点累折了。

看来,日本女人为国捐肉的传统果然还一如既往地继承着,这武川真由美下这么大本钱,怕是要用另一种方式跟咱们来一场特殊的无硝烟战争了,想起她们在十三里铺搞的那地下的巨巨工程,我还真是替咱们的古老文物捏一把汗。

我不动声色地半享受了她的嘴巴攻击。

武川真由美吱呀唧地表演完了叫春,趴在我的身上,故意把胸前的两只兔子弄得弹啊弹的在我身上发热量,头侧在我的肩上,嗲声道:“由美好舒服~~~好过瘾~~~好带劲!”

我听到监视我和真由美干事的两位恶警远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用力把真由美扳到一边,坐起来,念了声阿弥陀佛,用眼的余光扫了她一眼,“武川真由美女士,接下来我们还有什么节目要演。”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真的陪你睡觉。”武川真由美眨着她那双媚骚骚的水波眼睛不断地向我发送暧昧之光。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逛语,请武川真由美女士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吧,本人既已身陷囹圄,当真心跟你合作一起逃走的计划,在合作期间绝不会跟你三心二意。”我端坐如禅,手起佛印,庄重得不染一丝尘俗。

武川真由美显然被我这佛光映照的形象给震撼了,收拾起她的骚浪之态,也学着我的样子盘腿坐于地上,两只眼扑闪扑闪地,一脸的认同和信任。

我不由心里暗笑:你一个日本娘们怎能感知我泱泱中华五千年博大精深的佛道文化,以为偷了无际大师的涅磐金身,就可以牛皮哄哄了,岂不知,那正是佛法洪度之不分国界、人种的大慈悲之心,虽说我于佛学只略听了几位大师讲经,没办法大德大慈地弘传,可唬唬你们这帮子盗墓的日本娘们可是绰绰有余。

当然,无论如何,我得先记着她怀有不良目的给我喝救命之水的小恩,虽然她这是为拉我入伙而有意为之,但她此举,让我缓过劲来,能有充分时间对付那位邪恶的特查队长,却是抹不去的事实,所以,我得感谢她一下。

由此,我轻描淡写地向武川真由美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她很高兴,竟哼哼呀呀地唱日本的山俚野曲……唱完了,就和盘托出了整个营救逃跑计划。

原来,还有几个日本女人被特查队逮住了。她们的计划里,说是在一处冰川峡谷发现了一个古墓群,里面的陵墓结构非常独特,具有填补现有陵墓文化空白的发掘价值。

武川真由美说,进了悬魂梯式的古墓道里,如果不识陵墓机关,有命能逃出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这女人好狠毒,她这是要将搞了她的特查队长和那帮子跟着瞎七八闹的警察们一网打尽,全葬在古墓里。这娘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经意间透出了阴狠冷辣的表情。

就这么,武川真由美几翻勾兑,使我获得了暂时而有限的自由,没再享受特查队警察大叔们的皮靴和皮鞭和电警棍,白天就跟在骆驼后头,顶着不尽的风沙,走啊走,晚上,就蹲在旷野的树下或者是石头间的缝隙里听着帐篷里男人和女人放浪的做爱声。

走了二十多天,坐上汽车,又走了好几天,下了车,我看到了雪山连绵的喀喇昆仑山。

有几个警察操爹骂娘的喊:日死你,世界第二大高峰。喊完了,都忙着往下卸车。

可能是到了那个冰川峡谷的地域了。

邪恶的特查队长好象还有点脑子,找了一处有水避风的地域扎营,还神通广大地调来了一小队解放军战士。

我意外地发现了队列里的金宝。

金宝看到我,不顾一切地跑过来与我抱在了一起。这家伙又长高了,该有一米九了。

他来不及跟我道别后之坎坷,就被班长吆喝着架钢梁扎帐篷。

我被警察带到一颗剑叶树下,用绳子缚了双手,系在了树干上。

武川真由美跟警察们耍了会浪,悄悄给了我几块干猎肉,给我喝了一小袋水。

清水入喉,我叭嗒了几下裂了口子的嘴唇,就势往树根下一窝,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停地闪着孙菊灵嫣、孙不二、皮教授他们会怎么样了的念头。

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及时得到消息,想办法救我。皮教授本身就有被陷害的可能,用正当途径怕是不成了。要想得救,就得靠孙菊灵嫣和孙不二大叔了,这父女俩对我的感情比海还深,要是知道我被这帮恶警察们抓了,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地赶过来。

我现在太需要温暖,更需要强有力地帮手,我一个人要应付邪恶队长和阴险的武川真由美她们,每时每刻都要伪装和谨小慎微,太心力交瘁了。

还有,警察们因为在沙漠里行走的时间长了,加上不能每天经常性地得到女人的性安慰,隔三差五地就给我吃小灶,要我交待罪行,搞得身上伤痕累累,有时候真想一头拱在沙丘里,再也不出来。

恶警察们搭好了帐篷,三五一堆的开始暴食暴饮,接着,女人的浪叫声又开始了。

我取了两片剑果树叶子贴到了耳朵上。

别说,还真管用,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了。慢慢地,我就着半个爬上来的月亮睡着了。

……

听到有人喊我,睁开眼一看,是金宝和在十三里铺认识的那个矮个兵章子牛这两人站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巡逻哨。

我终于得到了亲人般的关怀。

金宝叭嗒叭嗒掉眼泪,章子牛给我念进入喀喇昆仑山北白猿冰谷的注意事项。

头一项是要紧记着带氧气,第二项是可食用水,第三项是不管什么季节,都要带棉衣。

最后一句是顺口溜“天文点上撒过尿,神仙湾上站过哨,死人沟里睡过觉,班公湖里洗过澡。”

这是起警示作用的。在西藏和新疆的当过兵的人都对这句话体验至深。

天文点、神仙湾、死人沟、班公湖驻防生活过能活着复员回家的,那可是真正的钢铁汉子,中央电视台每年春节晚会放的那个在春节中站岗的战士,都是从这四个哨卡上拍的实景。

这四个地方几乎就是生命禁区的代名词。

武川真由美这娘们还真敢整!

第二十八章 白猿冰谷(2)

对地理知识,我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只要到过的地方就会记得一清二楚。章子牛这一念,倒让我勾起一段关于喀喇昆仑山口的记忆片段,四娘跟我讲过的,大清和国军都在此国境700公里的防线长期驻防过军队,有意思的是解放以后,解放军到这里来驻防时,与世隔绝的国民党军竟不知政权易手,仍然忠于职守地缺衣少吃地为广大人民站岗放哨。

这才叫人民的忠诚卫士呢,他们已经超越了政治和政权意识,把保家卫国当成了一种本份。而金宝和章子牛,因为执行了那位贪恋地下黄金的中队长的爆破任务,致使那条青蛟龙寄死之洞被砸毁,导致了女儿河流经十三里铺的支流毒水横流三十里而致居民中毒的重大事故,被一杆子发到了新疆的哨卡,战冰斗雪地成了严寒极地的守哨护关的藏兵了。

天虽然刚入秋,可金宝却给我准备了棉衣和一套带军衔的军装,说是用以避邪,很认真地告诉我一定要穿上。

有了理论和实物准备,加上我发小坐练的鬼卦六十象经天生能御寒,所以,我内心里充满里将巍巍冰山踩在脚下的豪迈气慨。

天一亮,我们一行三十多人就朝着传说中有白猿出没的冰谷出发了。

翻越雪山的时候,有两个揍我揍得忒狠的警察,先是脸涨红潮,出现了高山反应,接着神经地喃喃自语着一步跨向深涧冰谷……

两个人的身体那么飘落着,一点也没有痛苦万分的乱喊乱叫,他们的无声下落倒是合着了冰天雪地的某一种节奏,很怡然自得。

也好,这两人死得其所,很圣洁很壮美。

但是,特查队长的脸色却是无比的难看,恶狠狠地看着我,发出欲生啖我肉的眼光。

我心道:你老小子小心了,说不定死神已经蹲在某个角落守候着你,到时候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平静地落谷,要让你死几个来回,遍受十七层炼狱的极罪,再彻底地完蛋,以解我心头大恨。

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呼!

前方出现了几只白猿,它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我们冲过来。在未及作出反应之时,有两个人已经被白猿执于手中的冰凌刺中,血喷溅到雪地上,浸出了鲜红的死亡之花。

警察们的枪响了,白猿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几个警察要打退堂鼓,却被特查队长几声恶吼吓住了。

特查队长与武川真由美嘀咕了一阵子,由武川真由美和几个日本娘们,押着我打头阵,这支打着正当招牌,却怀有不良目的的探险寻宝队继续前进。

又翻了两个小一点的雪峰,终于到了武川真由美所说的那个白猿冰谷洞。

冰洞大大小小,高低错落,那复杂劲堪比网络游戏里的死亡迷宫。时而发出的一声猿啼,越发惊得人头皮发麻,后背透心地穿凉。

我被四名警察带着先下到了冰谷洞前,武川真由美叽里咕噜地跟几个日本女人说了几句话,挨个拥抱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跟前,朝特查队长一挥手,半强迫地推着我进到了谷洞。

里面依然是高挂着的冰川,每走一步都要特别小心,因为脚底下不是实地,而是叫人心惊胆颤的千年积冰和冰刺交错的间隙,时而会见到一些枯白的骨头,有人的,也有野兽们的。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渐渐地与警察们拉开了距离,我嘿嘿冷笑几声,极为冒险地加快了速度。

“别打什么歪主意,”武川真由美急喘着气,喊了我一句。

我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武川真由美手脚并用地追了上来,突然,手一扬,一团物事挂到了一根离我不远的一根冰挂上,用力一带,嗖地一声滑到我跟前,阴着脸道:“如果你想跟Shirley杨和你的小情人胡六一永远见不到面的话,你现在就可以逃走,不过……我刚刚得到消息,你最想见到的两个人正在楼兰古城着急地等着你去解救她们呢……”

看来Shirley杨和小六一已经落到了日本女人的手里,少不得又得跟武川真由美有条件地合作,只是不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把我们引到这个随时有可能丢命的冰谷里到底是何居心。

武川真由美嘻皮着嘟着嘴在我脸上冰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和氏泪血雨,“亲爱的,这可是由美费尽心力从你的死对头那里换来的,而且,无条件地还给你,你可要记着我的好……”

“行了!少来这一套!”我一把夺过,挂到了脖子上。

一股温润的契合之感涌身,舒服得我乐哼了几声。

此玉的确有灵性,竟能辩识人的气血。那特查队长给我掳了去,也想贴身带着,却没想到这玉搞得他气血翻涌,心思不定,差点把他给弄神经了。武川真由美同样也不能据为己有,只能乖乖地物归原主。

几声猿啼在我们的身后响起!

我和武川真由美紧张地互握住了手,对视了一下,疾转到一处冰岩后,抬眼往四周看。

没看到这些在冰川间来去自如的家伙,耳朵里却听到几声沉闷的人声。

武川真由美心有余悸,颤声问我:“怎么办?我最怕这些吃人肉的家伙了,上一次,好几个同伴被它们生吞活剥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到了这境地,那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故作镇定地道。

“别说了,它们……它们又开始吃了……”武川真由美说着话,趴到我怀里,浑身颤抖,不敢再伸头往外看。

我看到的是一幅鲜血淋漓的景象:一对长毛半人身的中年白猿,它们一只手里提着两个被冻成紫色的人身,一只手举着一只撕裂下来的胳膊,横在嘴角边,大嚼特嚼,血顺着两猿的嘴角流泻,直骇得我倒吸冰气。

半死的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押我的四警中的两位。

两人显然不想死,眼睛绝望地发着求生之光,可被抠去的嘴和鼻子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息,空陷着一个不规则的血洞……腿已经被拧断,再无蹬踢之力,就象被捉住的剥了皮的青蛙,只能干瞪着两只尚能转动的眼珠子等死。

第二十九章 白猿冰谷(3)

嗖!嗖!

有两只白猿疾速地跳挂翻跃,掠至我和武川真由美躲靠的冰岩上,呜嗷地叫着……手里倒提着血呲呼拉的人身,一猿嘴里吐出一根骨头,猛然伸手掏进所提人身的肚腹中,抓出一坨混合着血腥气与臭烂气的肠子……

另一只白猿用力将所提之人往冰岩上摔打,张开嘴,用尖长的牙齿啮咬着那半死之人已经肿胀起来的却尚能鼓动的脸颌,竟然将脸皮撕了下来。

紧靠着我的武川真由美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

恐至极处,我反倒心静了,一手抱着武川真由美,一手伸到随身袋中捏紧了一把尸魂钉……一旦被白猿发现,那就只好生死相搏了。

两只白猿的吃人作业肆无忌惮地进行着,而且还边吃边嗷地招呼着同伴,一眨眼的功夫,冰岩上又多了四五只白猿。

它们唧唧咕咕了一番,各有分工地开始在冰岩与正前方的一处冰洞间,对接几根老粗的蔓藤,好象是要架一座桥。

很快地,蔓藤桥架成了,一只最高最壮的白猿颤颤悠悠地走上去,两脚蹬啊蹬的,来来回回地试藤蔓结成的桥架是否结实。

这是要搞重大活动啊……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趁着它们的注意力都在蔓藤桥上,我拉着已能正常呼吸的武川真由美往左侧挪步,准备先到里面的冰凌洞躲躲。

退了四五米,我抛出攀登软梯,将吸盘附在冰洞外一处稍平的冰面上,正要荡过去,却没想武川真由美于慌乱中竟碰断了一根冰凌。

她一声惊叫,失手往冰谷下坠去!

我伸手拉了一把,却没能拉住。

冰岩上的白猿亦是相当地吃惊,呜哇乱叫,那高壮白猿却很镇定,反应极快地甩出一根蔓藤缠住了急坠的武川真由美。

趁着这功夫,我缚在软梯的吸盘上,用力往下一弹,捉住武川真由美的手,把她提了上来。

武川真由美倒也不含糊,用短刀将藤蔓割断,极其激动地死力抱着我的腰,一脸的死里逃生的庆幸。

现在庆幸还未时过早,那群白猿正以非常高涨的热情准备捉人吃肉呢。

一只灵巧的家伙荡着藤蔓,伸出长襞要将攀登软梯抓断,另几只轮着老粗藤往我们身上招呼,要将我们卷成大粽子。

我推了武川真由美一把,喝道:“快砍!”

那只灵猿眼看就要将软梯索抓在手里,情急之下,我掏出老班给我的军刺掷了出去!

还好,那藤蔓不是特别结实,被一刺而断,那白猿怪叫了一声,顺势荡到一根冰凌上,两眼喷火地看着我。

我心里话:就算死,也不能落到你们的手里,要是被你们这些吃人的家伙掳了去,生剥了皮去,那真是生不如死!

一击得手,我接过武川真由美手里的短刀砍断缠到身上的老粗藤,两脚用力一蹬,直接随软梯弹到了冰洞里。

武川真由美惊吓过度,幽幽地吐了“救我”俩字,便晕了过去。

没奈何之下,我背起她,履着脆滑的冰面,往洞里急走。此洞不甚高,冰凌厚结,冰面下看似石壁,并时有彩色的冰凌呈现,很美。

我却顾不上细看,只没命价往深处跑。身后已经响起白猿进洞的声音,这跟摧命差不多。

往里跑了百多米,眼前竟出现了绿色的植物,再往里进,里面已是千洞迂回,冰洞、土洞、石洞、还有残破的壁墙城垠,很是气象万千。

有这样的迷宫就好了,可以避开吃人不眨眼的白猿们了。

转了几个勾七歪八的弯洞,走到一处有石有水有绿色的平坦地,竖着耳朵听了听,听不到白猿追击的响动了,遂把武川真由美扔到地上,我也四肢瘫软地散在了地上。

真够倒楣的,古墓连个影子没看到,倒差点做了白猿的口中餐。

暂时是保住命了,可要在此洞生存却绝非易事。

武川真由美的尖叫证实了我的判断:在我们的头顶上,有两个种族正上演生死大战。

长了两只灰角的红蛇与一对硬翅呼闪的白蚂蚁群战况惨烈。

红蛇都只半米长,但那热焰似的红身却相当地吓人,它们竟然还长着长长的黑须,那黑顺一甩之下,但有白蚁纷落。

白蚁身有二十公分之长,它们赖以不败的法宝是前赴后继,勇不畏死,那一对黑眼球不断地喷射黑液,遇上红蛇那热焰,哧哧作声,并伴之以焦臭的味道,数量不多的几条红蛇,身上已是千疮百孔,明显处在下风。

岩壁间满满全是巨型白蚁,它们时而忽闪一下硬如铁戈的翅膀,跃跃欲试。再看我和武川真由美来时的路,亦是白蚁铺地,而且空中亦是振翅而飞的白蚁,硬是有将来犯之敌彻底歼灭的架势。

武川真由美转着头看了看,满眼绝望地盯着我,突然嘤咛一声,扑到我身上,喃喃道:“死就死了,还有一个男人陪着我……嘿……人死如灯灭,我这又是何苦来着……”

我念着突然从心头冒出的鲁迅的句子:“希望是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的,正如世间的路,其实,世间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没有试过,怎么就知是绝境呢……你我本是敌对着的两个民族,天叫我们作于一处,在必死之地上求生,定有可破之局?”

说完话,我推着武川真由美坐起来,盘腿静坐,进入《鬼卦六十象经》的无思无虑的禅念状态。

思绪飘忽中,我感觉成群的白蚁钻进了我的身体,不停地啮咬着,血流了一地,那些红蛇却于空中妖舞。

周围是死一般的静……要死了……却或还没死,也许是鬼魂离身,在空中游荡。

不是离魂,武川真由美在拉着我站起来

这女人连搂带抱缠贴着我,一步步走进深无尽头的洞,洞里一下子出现了挤得一团团的变了形的人头蚁鬼,半人身的蛇,我一下子被掩没其中,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啃咬下来。

几只金毛猿跳进来,大口大口地吞吃着黑气罩身的蚁鬼。

越来越多的人头蚁鬼在聚集……我的头被咬下来,滴着血!

一只金猿伸出一对硬毛毛的爪子,插进了我的头颅中……我悚惧地想喊一声,却看见,武川真由美探过头来,张嘴咬住了我的咽喉……

第三十章 无遮公主身献楼兰(1)

茫无所动的感觉实在教我混沌蒙颓……虽然武川真由美那狼一样的长嘴在咕咕喝着我漏破的颈项滴沥的鲜血,我却不能稍做一下动作。

——有心理专家研究人在梦中的肌肉律动的奥秘,说是一般人在梦中虽处极险极恶的杀境,但因为括约肌等都被大脑神经元发出的信息束所规束,处于静休状态,就算再惊恐的梦也无法使人有与梦相随的肌肉动作。

可我从小听四娘所讲喻的佛道教书里往往给出另一种解释,其意即为人之元魂主神往往会在梦中给人以启示,或打坐时神入三花佛境,智开心眼,看到自己所未见却有神示的境象,做演平时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或者雄辩滔滔地慧语教人,有时见到的是惨境,有时见到的是欢境,但对人来说,都是一种人情欲贪的验考关阻。而打坐习经正是对正象道心的加持正固。

武川真由美所习修的《摄魂小乘含经》正是在我禅念似定未定之时,趁我心神不防,以虚而入,造出如许的惨境引我历生死之疼,用以控束我的欲念……这娘们很懂利用时机,可谓处心积虑,险恶异常……我冒着被白猿抓碎的危险救她,没想到她仍然是不盗玉佛誓不还,差一点就将我置之死地。

……就在我昏昏蒙蒙地要随了无常小鬼进阎罗殿报到之时,一把清幽的女音透进灵台:“罘先生!罘先生!六一在楼兰古城等着跟你一起看紫微星天,看御女四座呢!”

这一声把我从阴森鬼地里唤了回来。

睁开眼……

看到武川真由美正心神全聚地用一根长针抵在我的胸口,嘴里咕咕噜噜地念摄魂小乘含经,很佛机禅定的样子。

我恶吼一声,在她的胸口拍了一掌!

被我一掌拍飞的武川真由美,趴在一颗剑叶树下脸色惨白的咯血,好象对我的生猛活气有点难以置信。

我可是对她不再抱一点同情心,拔步顺着原路回返。

先战激战的两角红蛇和硬翅白蚁全都消失不见了。我也无意关心它们的死活,而是心念念地要找Shirley杨,刚才那一声清心的梵音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知道她已经脱离危险,我心里很是高兴。

可是,转了四五个洞,也没见一丝踪迹,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我在将死的那一霎那,牵动了内心深处的情丝……先不找了,弄点可以吃的东西裹腹再说。

在九曲八弯的冰洞水洞里钻,看到了些稀奇古怪的挂果植物,本想大吃一番,却又怕这些长得十分美丽的植物是剧毒之物。

不要刚吃下去,就毒发身亡才好。

正踌躇间,忽然听到一处绿藤掩映的竖洞里传上来咿呀飘渺的群声祀歌。

当下,立即攀藤而下,循声疾步。

走了五十几米,眼前便即出现了一个很高阔的太阳散射式的石柱群,一株株极为艳丽的细藤如烟花放射般地绽挂于石柱上。

一群不盈丝物的玉身少女出现了,头上盘着高高的云髻,两手臂弯肩赤脚而行,端的是叫人心思飞驰,又觉此境不似污浊的铜臭人间,不敢随意玷污,强自忍着,别转了头。

Shirley杨就那么定定地站在我的身后……更叫我嘴巴大张的是……她也是玉体盈立,曲线婀娜……难道我真的升离了这恨多爱少的世间,腾跃到了琼楼玉宇……幸福感油然而生了。

“罘先生,请你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随我来。” Shirley杨拍了一下兀自发呆的我,含笑道。

在美女面前脱光光——这不是我的强项哦,虽然我很向望与Shirley杨这样子玉雪肌肤的并肩而行,可是,以我之粗劣鄙体与那样的玉体方物并袒,有点自渐形秽了。

见我踌躇犹豫,Shirley杨又笑了笑道:“这里是无遮国,一个很原始的异族部落,要想得到他们的友谊帮助,你要把自己的身体无遮无拦了才可以,我也是刚刚才无遮了,你从小就悟佛学道的人,可不要局于俗念中。”

在Shirley杨的鼓励下,我也无遮无拦了。Shirley杨还手臂一弯,挽住了我的胳膊,瞄了我一眼,引我向太阳石柱中央的祭台走。

一群群的少女提篮顶瓮的从我们身边走过,她们都毫无顾忌地观察我,观察得纤毫不漏,尤其是她们那俏艳的眼睛看着我的下身在互相交换意见的时候,我心里发毛了:这个所谓的无遮国该不会是原始母系部落吧,或者这里的地洞阴湿气候导致这个艰难生存下来的原始部落男人很少,女人很多,使得少女们对男人很渴求,因而使她们把男人当成了公有财产?

带着这样的疑问,在Shirley杨柔臂的牵引下,我强自镇定地到了祭台下。

祭台做得概有几百米的大方圆,四角有龙身盘纹的石柱,高达三十多米。台阶呈圆形环绕,一级级数上去,怕最少得有九十九级。

Shirley杨跟我说了无遮国的这次祭神,是百年方有一次。主题内容是无遮国第十八公主在此处祭神后,就要涉途跋涉到楼兰国奉身。

听她讲了一段历史掌故,我方才明白,原来这无遮国两千年前被强悍的楼兰吞并,每年会被强征百名少女为楼兰贵族服务,无遮国由此而倍感屈辱,每年除要将少女按三倍之数运送楼兰之外,还要将这里最能强战的白猿驯练三千只,加上三千战奴一并交递楼兰国。

对这样一个人口只有两三万的异族小国来说,如此之重征,实不堪重负,遂明服而暗备,并研习生育强体秘法,不断增加国力武备,终于一举歼灭楼兰,而由奴为主,又获得了独立的国权,得以生息。

为了警示后人,部落族长就定了这样一个百年献奉公主的祀举,让最美丽的公主长途跋涉到古楼兰的奉身殿,只身青灯奉佛。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条是:被选中的无遮公主要在所有的男人中选中自己所最爱的,与她一起穿越戈壁荒漠,而最后要拔剑杀了自己的白马王子,怀着刻骨的情恨苦痛在楼兰的奉身殿了此残生。

第三十一章 无遮公主身献楼兰(2)

听Shirley杨讲完,我转着头找那位即将上演千古绝唱的公主。

这无遮老古国真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养出来的少女皆为精品,我有点乱花渐欲迷人眼了,看了半天也没法判断哪位是将要出使楼兰的公主。

Shirley杨柔婉地一笑,道:“罘先生,你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呢……我想,你或许要被公主选中成为奉身的王子。”

嗅着Shirley杨身上散出来的沁心沁脾的幽香,我有点忘乎所以了,没意识到她此话的含义,有点词不达意地道:“咱们跟无遮国的人弄成了好朋友,是不是还要帮他们干点什么?比如现代化的意识形态,或者想办法让他人融入全中国人民的幸福生活?”

我还要再来点即兴地口才表演,却听哞呜地号角声响起,两班齐行的金猿手持长达两米的赤黑角号,仪仗威威地走了出来。

二十多对白猿抬着一顶剑树搭成的长轿,轿子扎得繁花似锦,足足得有二十米长。

两旁的少女们自发地伸臂舞歌,一遍遍喊唱:无遮达里哈——提善敏罗泊。她们唱的歌倒是挺多,可我能听懂的就这么几个字,Shirley杨顾不上对我讲解什么,而是饶有兴味地盯着那长轿子上的人。唯恐稍有隙漏。

端坐在藤蔓缠绕的七彩莲花座上的肯定是无遮十八公主了,光看那仪态万千,美压众女的出尘姿容,叫人不自禁地就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

轿子从我身旁经过时,无遮公主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好象有佛光普照,有大慈大悲,使得心猿意马的我立即停止了低级趣味的瞎想,产生了想跪下去的冲动。

太叫人扼腕了,这么一位绝代风华的公主,却要履行那百年奉身的老古董规矩,也不知哪个爷们要被选中,去享受被情人一剑捅死的爱之壮烈。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在日新月异的二度开放的九十年代即将发生的事,一度以为这是时光回溯了几千年,自己也成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Shirley杨喊我名字,用她的藕臂触碰我时,我还半梦半醒地看着无遮公主的那顶长轿发呆,待到被少女们七手八脚地把我推到公主身边,一步步拾级而上,我的心扑扑通通地急跳着,才醒悟到是被公主选中了,要做那劳什子被一剑穿心的可怜奉葬品。

我转身就跑,恨不能飞到祭台下。

正往下掠着呢,却忽觉眼前一亮,看到无遮公主不惹一尘的雪肌之体挡在了我身前。

就这么,我又不知所以地与无遮公主并肩而行,上到了祭台。

听着台下少女们如潮的欢呼,我心里又有了一点朝闻道夕可死的虽极度忧虑即将到来的某一时刻要被公主一剑刺死,却又有被众人仰看的一丝宽慰。

与无遮公主一起坐到双莲花座上,糊里糊涂地隐约听到了某处有人哼唱九十年代的最强音《过把瘾就死》,那糊涂歌喝得有点只争今朝,不求天长地久的人生况味:意念中的热热乎乎,是真是甜还是苦,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台下的狂欢持续的时间很长,连那些灵长的金猿白猿都跟人一样地大跳特跳,而且,有两只金猿竟能笨拙地拉着舌头,欢呼“罘胡华”三个字,这不能不让我认定我们的祖先就是从猿进化来的。

仪式结束时,我饿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两位少女领着我到了一专用山洞进食。我对着叫不上名字来的山珍野大开杀戒,吃得风卷残云。

两位少女一个奉茶一个拿着手绢抹嘴递食地侍候着我。

吃饱了,也累了,就势由两位少女扶着进了寝宫,寝宫也是一山洞,床是一种绿玉做的,旁边有一冒着热气的温泉。

看来,洗温泉也是必须要做的内容。

进到水里时,两少女就对我动手动脚了,把我洗得血脉贲张,忍不住搂了一个,又亲又摸,差一点就在水里跟怀里的少女把童精献了。

可是,少女们好象被族规所约束,不肯进行最为关键的一项。

遇上这么千奇百怪的事,我确实有点醉生梦死了,本来,我曾产生过从这里逃出去的念头,可是,每转到一处可能出去的洞口,就会发现三只或是四只的白猿在洞口中警戒。

我自问没有能力能从这些聪灵的高级生物的监视中逃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吧。

两位少女象小绵羊一样地躺于我的两侧,主动地迎吻我,这叫我一下子有了江山美人的感觉。于是,胡天胡地的又跟她们折腾一番……累极而眠。

……

醒来后,我看到穿了盛装的Shirley杨笑咪咪地站在我的玉塌旁。杨女士见我醒来,弯腰低首道:“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请更衣。”

她身边另有六七位少女端着一套相当复杂的王子套服,等待我的示下。

苍天——上帝,我罘胡华终于尝到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主资本家生活。感慨之下,我呼了一声“阿弥陀佛”,享受完了穿衣程序。

吃了早点,我方知道,在涉行沙漠荒原以前,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天浴”节目。天浴的地点在神仙湾。

能享受天浴资格的只我和无遮公主。

海拔5000多米的神仙湾,看上去很近,走起来很远。好在吃惯苦的我,没有高山反应,而无遮公主体态轻盈,行走如云雾般轻灵,赤脚走在冰凌上,毫不畏寒。随行护架的九只金猿攀冰踏雪如履平地。

正行间,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无遮公主伸手揽住我,躲到了冰坡后。

打枪的是那位缺德特查队长,他身旁是武川真由美。身后还有一帮子衣衫不整的警察,一个个大喘着粗气,显是刚刚奔袭过来的。

缺德队长跟武川真由美这一对狗男女又联手了,不过,看他们这稀稀拉拉的队伍就知没有多少战斗力,刚才那一枪误差其码在500米。

怎么没见到金宝和章子牛……他们两个会不会是也参与了与白猿的搏斗,葬身冰谷了?

无遮公主见我疑惑,轻声道:“王子的朋友正在神仙湾哨卡,迎接朝阳呢。”说毕,她用手一指西北的那座雪峰,“他们是真正的国防线卫士,不象这些人,男盗女娼……胡华,咱们走吧。”

真没想到,无遮公主汉文化的素养这么高,我还以为她只懂楼兰——无遮语系呢。

第三十二章 无遮公主身献楼兰(3)

随我和无遮公主而行的金猿立时用它们自己发明的刻刀做冰刺,沿着可行的路迹搞了伪装和误导。

这些长着长长金毛的家伙几站就等于是人了,甚至在制造工具方面,都算得上是能工巧匠。

它们趁着特查队长那一帮子贪生怕死之辈正犹豫不决的间隙,顺着冰坡的上道与下道弄出一个迷冰阵。

看上去很美,但危险很大,但若果被冰凌凌钩子弄破皮肤,体质差的,离呜呼也就不远了。特查队长与武川真由美干瞪着眼看着几个警察滚到冰坡下,空放了几枪,气忿忿地走人了。

无遮无主灿然一笑,拉着我飘向了西北方一座蓝色的冰峰。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我真不知道冰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千奇百态和淋淳的颜然渲染。我就这么站在冰峰的最高端,看着不远处的神仙湾,再看看金宝和章子牛所习居的中国第一哨卡,心里竟有些沉迷……要是这样心无牵挂的跟无遮公主私奔到一处无人惊忧的冰峰雪谷,再有孙菊灵嫣、杨女士和小六一这样伴着,听听孙不二老先生的风水治国,倒可以做成冰谷国的主人,逍遥得很哪……

我这么想着,一瞥眼,看到无遮无主在飞天一样地雪舞。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样的无忌的翩翩美态,我的脑库里似乎很缺少这样的词汇。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然飞落了。

处在这样的纯将的蓝或者玉样清灵的透明,被无遮公主一个投扫过来的眼神所吸引,忘乎所以地跟着跳起来,低冷的温度也挡不住我学习无遮国裸身风俗的热情,连窜带蹦地在雪中,在冰间大跳无极快乐舞。

有一队巡逻的战士在几百米外的冰雪路上走着,他们分明看到了疑似神仙的人在双双起舞。大概他们心里或许以为当年真的有王母娘娘领着她的七个女儿在这里迎过周朝的天子。

也只有这里,才可以做王母娘娘跟周穆王姬约会谈恋爱。

当年周朝富国强兵、国泰民安后,周天子姬满八骏大辕,六师放辔,见天上圣母。慕羡周天子英俊潇洒治国有方的西王母,脸泛红云,款款风柳,华服鲜彩,光仪肃穆,看得周天子顿感三宫六院的佳丽尽皆失色,累不如西王母一人风情万种。

不过,现在给战士们表演神仙对对舞的是一个很不堪的小神汉罘胡华,当然,无遮无主的无暇之美可能比传说中人值中年的西王母要美若干倍。

这样的天浴项目,我是不会嫌长的,而且,越浴越生智通慧,竟至婉转地跟着无遮公主唱起了西天瑶池迎周天子歌:白云在天, 群峰加冠,东土悠远,山川相间,瑶池琼浆,劝子莫嫌。

进行日上中天,我和无遮公主又乘兴翻越了一座冰峰,来到一处绿色翁郁、花团锦簇的雪谷绿园中。

这儿竟有一座欧式古堡,看样子跟咖啡馆差不多。难不成公主的无遮国是西欧族民?他们又怎能在无人区搞这么奢华的排场。

要知道在冰天雪地里搞点象模象样的建筑实在是困难多多,造这么一座宫殿式的咖啡馆不知道要搭上多少劳苦工匠的性命。

挽着无遮公主的玉臂,我太感叹天造的这二人世界的殊美和幽静了。无遮公主与我四目相接,一股说不上的感觉透体而入,遂抬步进了古堡。

金猿们各就各位,我则端杯品茗,看着这天籁奇异,不由感叹:这儿,现在,不就是一王子与公主的童话世界吗?况且我已经被封成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相当地货真价实。

正美着呢,忽听有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无遮公主飞身掠出,霎时返身,身后有一只金猿提溜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

那女人一抬头,我不由愣了,是孙菊灵嫣,脸上有两处金猿轻微的抓伤。

虽然我一度怀念过孙不二大叔和孙菊灵嫣这妮子,担心过他们的安危,可这个时候,她闯进来,不是破坏我和无遮公主的童话世界吗?

这妮子跟踪的本事还挺大,居然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此时才被发现。

我无由头地对孙菊灵嫣道:“你来干什么?风大雪大冰滑的,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孙不二大叔交待?”

“我怎么不能来,光许你们二人世界,情歌曼舞,卿卿我我,郎欢妾美,就不许我到冰谷寻芳……哼,我是客人,赶紧把我放下。”孙菊灵嫣跟个猴子似的被金猿高提在半空,却还一脸的满不在乎,继续振振有辞:“你一个不入流的懂点风水的小神汉,却让我们这些久负盛名的国际刑警爬雪山越峡谷的到处寻你的行踪,你不觉得心里有愧,要加倍地感恩……快点……让这该死的猴子把我放下来,哪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

无遮公主好象看出我和孙菊灵嫣是很有曾经的老相识,没等我出言求恳,就给金猿下也释放的命令。

得到自由的孙菊灵嫣很粗鲁地道:“我很饿,给我点东西吃。”

这蛮妮子没等我们允许,转着头四处洒摸,看到有间厨房橛的屋子,没头苍蝇一样闯了进去。

我随后跟进,看到侍女一样的Shirley杨跟另外几个抬过我的无遮少女正在架着明火烤肉。孙菊灵嫣大呼道:“杨姐姐,你还活着,太好了,咱们的国画终于回来了。”接着扑身抓起一块烤好的肉往嘴里吞。

看来,是真饿坏了,饥饿让她一点儿顾不上警察和军人的礼仪。

怕她噎着,我轻敲着她的背,慢条斯理地道:“你身为一名中国籍警察,要注意场合,这里是人家无遮国的地盘,吃就吃了,不过,要把国与国的友好往来告诉你们的国际警察,不要动不动就向无遮国人民开枪。”

孙菊灵嫣咕噜了一句,仍然不顾一切地对着手中的烤肉大咬大啃。

Shirley杨拉了我一下,低声道:“我发现了一条可能是通往地下罗布泊的楼兰古道,你想办法跟无遮公主尽快地如胶似膝,然后……说服她,按照我们的路线走。”

第三十三章 无遮公主身献楼兰(4)

“一定!一定!”我无比坚定地答复Shirley杨。

不过,要怎么跟无遮公主如胶似膝,我心里一点章程也没有。这方面,我太弱势了,从来没有针对性的锻炼,又似乎不是天生高手,只能在女人的引导下,做一些应该或者不应该做的事情。

看到Shirley杨满是鼓励的目光,我心里发狠:纵是千难和万险,不破楼兰誓不还。

吃得一张油乎乎大嘴的孙菊灵嫣拱着个猪头,要我给她擦擦,Shirley杨眼急手快地抓了一块毛巾给她抹了两把,低声道:“罘先生重任在肩,我们要全力配合,从现在开始,一切以他为中心。”

我得意地一笑,转身到了外堡,喝了一口浓香的苦咖啡,要求无遮公主领着我赏看这绝无仅有的冰山古堡。

无遮国的等级制度还是很森严的。侍立在各处的少女都很恭谨,眼光都低低的,贴身护驾的全是那些智商颇高的金猿。

“胡华王子,你选个用餐的地方吧。吃完了饭,我们俩就该上路了。”

听无遮公主这一说,我忽然想起我这王子的最终结局是要被她一剑穿心小命呜呼的,她现在对我如此之依顺,那全是对将死之人的最后温柔。

想到此,我不由悲从中来,两眼瞪视着无遮公主,猛然一把拉过她,毫无章法地在她的脸上猛亲。

无遮公主倒也没有推却,只是轻侧了脸,心无所动地看着远处。

等我的兽性一过,她平静地对我道:“胡华,你害怕死亡吗?你知道如果你真的心念念地想着一个人,却只能空对孤灯残壁,那种折磨岂不是比死亡更残酷千百倍,更何况,还要我亲手杀死自己最钟爱的人,我自问我做不到……将来也绝然做不到。”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私奔吧,咱们到美国,那儿自由,人权,高度法治,没人能强制咱们。”我有点白痴地道。

无遮公主轻推我一把,“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吃饭,然后,咱们边走边想办法,这一路上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也许,佛陀会给我们启示。”

“那我能不能选一条自己想走的路线,我想看看那些行将消失荒原古道,想给自己找一个愿意让你一剑穿心的地方,我死得安心了,你或许就不会有心疼,一个人可以过得好一些。”

“不要说得这么惨忍好不好,一切都依你,不过,我们必须有三个地方要去:精绝古城,米兰古城和楼兰女儿河……你们汉族的将军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玛依提娜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无遮女人。”

Shirley杨领着两位侍女,端着食盘和果盘,走到公主面前,请示用餐之地。她趁公主转头,向我作了一个OK的手势。

公主按我的王旨,席地而坐,没有拘束地吃了一顿古堡里的午餐。

就这么,略作收拾,我的无遮公主在九只金猿的护卫下离了古堡上路了。Shirley杨机巧地现绘了一张楼兰古道路线图给我,还告诉我皮教授已经把武川真由美劫盗的新娘尸送回北京保护起来、他与孙不二、路铁当等都已提前行动,探查武川真由美藏匿玉佛的地点,并找了一个人假扮我的样貌,引开那位一心要在新疆大发古董财的特查队长和武川真由美。

孙菊灵嫣说是要在暗中保护我。这妮子正式承认她的国际刑警身份,警告我不要对她有什么呆心,老老实实地跟无遮公主相儒以沫,在沙漠里用爱情风雨兼程,没准能再造一个千年的神话。

Shirley杨也打趣道,这里是当年西王母对周天子唱瑶池恋歌的地方,要是我们走对了地方,走出了人的生死关,到时候,我和老胡、六一请维也纳乐团给你们两个唱婚礼进行曲,让你们做一生一世的比翼鸟连理枝。

看来,两位美女对我俘获无遮公主的芳心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还跟当年地下党接头一样做了接头暗号和标记,让我在遇到困难时,能及时地跟她们联络。

本来,我以为这么稀里糊涂地爱一把就算了,如果无遮公主真要实施最后一步的刺心,我没准在爱的感召下,受了慧明大师的佛念召唤,早早抛却臭皮囊,也未必是件很坏的事,反正,轰轰烈烈地活过了,比受人欺压处处低人一等地活着要有意义得多。

可是,经她们俩这一鼓励,我的心不再麻木了,面朝高耸云端的雪山,禅念静心地坐于冰层之上,行了一遍鬼卦六十象经。

脊背上紫气一闪,我精神百倍地起身迈步,与两只跟我越来越亲密的金猿出前而行。

公主换了一身短束的军装,英姿飒爽地唱着不知名的一首楼兰老歌跟在我们后面。

穿军装这一习惯,是金宝跟我说的。这一带的野兽见了穿军装的人都会退避三舍,那次在白猿冰谷,要不是因为穿了军装,肯定要被白猿撕得稀烂。

军装避邪,这是一代一代守哨的战士们与兽类们和平相处得来的结果。大自然,有时候不全是物竞天择,你死我活。

野兽还真是很多,不光有四条腿的野狗,天上飞的食尸鹰经常会扑下来探查一番。

野狗见有金猿在,干脆不存一丝侥幸之心地跑开了,食尸鹰好象不太怕金猿,可看看到我的提娜公主的军装,很失望地鸣叫声,振翅而去。

走了几个小时,我们进了沙漠区。极目之处皆是说不尽的黄漫漫的荒凉,偶有几声野狗的叫声,更叫人觉得跑远心茫。

天黑尽时,一大群墨黑的铁嘴乌鸦很嚣张地聚拢来。无遮公主关切地说一声“小心”,掏出一幅剑树皮做的面具递给我。

这些铁嘴乌鸦不是常见的那种只知站在死人家里房顶上瞎躁的类型,而是嘴长如刀,爪利似钩攻击性很强的活肉死肉皆吃的恶猛之物。

一只落单的野狗,被三只乌邪盯上,几个回合后,就被咬破脖子,流着血跑了不到二十米,就蹬腿而亡。

两只不知趣的乌鸦扑到一只金猿身前想讨点便宜,没想到金猿抱团意识很强,两只金猿同时出手,将两只乌鸦拍到地上,成了两块肉饼。

受此一惊,乌鸦群迅即与我们拉开了距离,但却不并不离去。

第三十四章 密宗的欢喜佛(1)

一阵隐约的驼铃声传了过来,远处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

有几只乌鸦突然尖利地叫了几声,顿时,几百只凶物黑风一样地朝那几个黑点卷了过去。

无遮公主一拉我的手,道:“快,咱们去帮那些在夜里还要行走的人,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

九只金猿得令,箭一般窜出去,黑夜里蓦地射出了九道金光。它们的速度一点儿也不亚于振翅急掠的黑乌鸦。

金猿一与乌鸦接战,掷出的冰刀准头极好,可谓刀刀见血。

我的无遮公主随后赶过去,随地可见流血而毙的铁嘴乌鸦。

乌鸦的凶性被激了出来,厉声啾啾地掠击金猿。

我掏出无遮公主给我准备的驽弓,搭上剑叶树做的剑箭,嗖嗖嗖,连发了十二支,立即替我的好朋友金猿风、金猿雷解了围。

(PS:九只金猿中我跟速度最快的“风”和叫声最响的“雷”关系日渐亲密,就差拜把子了)

无遮公主却不愿杀生,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状况,观敌料阵。

及到行近那队夜行人,我发现竟是狼狈不堪的范钢他们。五六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烂得连蔽体都困难,脸上都已被乌鸦啄得血呲糊拉的,眼见着有随时被分肉剔骨的危险。

范钢一见援兵,精神大增,扯着干哑的嗓子喊:“弟兄们,给我杀,杀出一条血路,跟咱们的老朋友会师开晚饭。”

这一杀,又有上百只乌鸦被干掉了,虽然又有四五十只乌鸦飞近,但,被我和金猿们又射杀了二十几只,它们终于露出了怯意。

提娜公主不忍如许生灵涂炭,嘬着嘴发出了无遮国九嘴鹰的叫声。

数声过后,乌鸦们惧于鸟王的警示之声,三五一组的渐次飞走。

获救的范钢,吃了我给他的几个油饼,大吐口水,讲他的九死一生。喝了几口水,他又不无得意地炫耀他们得来的玉佛。

我用和氏泪血玉感应了一下,却毫无反应。

看来,范钢是被武川真由美骗到了,为了这么一个膺品,爬冰卧雪地连命都差点搭进去。

一听是假的,范钢大骂道:“我靠小日本的八辈祖宗,演双簧骗我。”他一拍头,又叫道:“坏了,罘兄弟,那座老墓的明器要遭殃……那几个家伙是调虎离山。”

我提醒他道:“皮教授一再三令五申,不要节外生枝地鼓捣文物,中心任务是寻找玉佛和古画。”

范钢看了一眼无遮无主,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嘀咕道:“那老墓里的宝贝真他娘的邪气,一个和尚跟两个尼姑干那事,偏又是造得那么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看得我根子老硬了。”

他一边说着,还拿出一张他粗劣模画的古墓图,要进行详细演说。

我拐了他一肘子,把孙菊灵嫣和Shirley杨的联络方法告诉了他,让他抓紧联系上,皮教授有新任务,如果表现好,等这次新疆考古寻画寻人之行结束,能给他个文物馆馆长的官儿当,可以正正当当开墓寻宝。

这家伙嘿嘿两声,暧昧道:“你小子怎么会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女人,睡过了没有?”贼眉鼠眼地又瞄了瞄无遮公主。

我吓他道:“无遮国有个习惯,如果有男人敢非礼无遮国女人,就抓他们去喂九头红牙蛇,连骨头也要剁碎了喂吸血蚂蚁。”

范钢歪缠着让我介绍提娜公主给他认识,唧唧歪歪地叫了声弟妹,这才发联络信号跟孙菊灵嫣联系。

一会儿的功夫,有一辆汽车闪着灯开近了。范钢一伙粗人撇腔拉调地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

等他们走远了,无遮公主便要了我的那块和氏泪血玉正面反面地看。

她把玉放在心口上,吗咪吗拉地念了一阵子的无遮语。玉再在她手里展开时,正面和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字形却又不象甲骨文,跟蒙文有点象。

公主告诉我这是佉卢文。佉卢文最早起源于古代犍陀罗,是公元前3世纪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时期的文字,全称“佉卢虱底文”,最早在印度西北部和今巴基斯坦一带使用,公元1-2世纪时在中亚地区广泛传播。公元4世纪中叶随着贵霜王朝的灭亡,佉卢文也随之消失了。18世纪末佉卢文早已经成了一种无人可识的死文字,直至1837年才被英国学者普林谢普探明了佉卢文的奥秘。但是问题在于公元3世纪时,佉卢文在产生它的印度消失了,怎么突然又在异国它乡流行了起来?这着实让历史、考古学家们摸不着头脑。

看了一遍玉上的文字,公主激动地拉住我道:“胡华,快带我去那个古墓,那儿会让我们解开无遮国的生死玄关,这……太重要了。”说完话,情不自禁地吻住了我的嘴。

这一吻是她真正地情动地一吻,我一下子就迷失了。

我有点明白了:爱一个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又非常容易的事哦。整天挂在嘴上爱呀爱的想呀想的,接吻拥抱什么的,与动物们发情发春的本能冲动没有什么区别,可以随时随时地来。而真要象梁山泊祝英台那样子撞坟化蝶的搞点生死相恋,却需要心尖子上那猛然的心痛。

无遮公主这一吻,吻得我全身心震撼……全身电电地麻麻地,一下子觉到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们两个……就这么吻啊吻的,也不知吻了多久。

我手里那张范钢汇的古墓图被风吹起的时候,我们两个才从沉迷醉爱中醒过来,随着那张随风飘起飘落的纸,跑了半里多路,一起伸手抓住,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终于尝到了Shirley杨所说的如胶似膝的味道。

恋爱这东东,研究理论没有半点用处,处心积虑想她来的时候,却感觉不到抓不到,而一旦真真地遇上了,想躲也躲不掉,一下子就身不由己了。

我和公主拥抱一会,走一会儿,在天快亮的时候,进了那座看不出年代的古墓。

其实,是一座半地上半地下的佛庙。范钢所说的一个和尚两个尼姑干那事的雕像,是密宗的欢喜佛。

不过,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那佛像竟然真的在动。

第三十五章 密宗的欢喜佛(2)

面对着我的欢喜男佛是一张笑意咪咪的脸,其体形矮小。而与他交合的女人却是高健的体型,乳房是夸张地大,腰扭成S型,浑圆的屁股在律动。

这是真人,女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拉着公主要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拉住坐于地上,那意思是教我但看无妨。

说实话,我是真的想看,可是让我在女神似的公主面前暴露我色心大动的丑态,我有点欲说还休……这真是左右为难……我自问做不到“色即是空”。

女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了,倒是那笑咪咪的男人还佛心不动的样子,由着女人扭动屁股,越弄越急地潮动。

坐在地上的公主成一尊观音鉴形的尊者之状,口中又在诵念我听不懂的无遮咒语。

我不能对激情将至的叫春女人视若无物,只好把眼闭上,受听着那一波波的浪音。

女人欢快地极其满足地哼叫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睁开眼一看,女人已仰卧于地上,两臂软塌塌地伸着,腿也张开着,一双眼睛半开半合地,嘴里不停地往外吐气。

歇息了几分钟,女人又起身搂住男人,呼喝着晃动,叫声愈发得大了。

看得口干舌躁的我,别无良策,只能闭眼硬忍。

试着想进入禅念状态,却是想入非非,又恐欲心泛滥,被无遮公主看轻了,又强自镇定地保持着端正的状态,极度矛盾地希望这对密宗男女赶紧把事办完,以消我欲心之乱。

异常难过地等到太阳出于东山之上,女人三度歇菜后,笑意咪咪的男人拍了一下累瘫了的女人的屁股,方才起身。

无遮公主站起来,打着佛手印跟那男人手谈了十几分钟。男人抱起女人,转身到庙后去了。

我连吐了几大口闷气,晃了晃头道:“终于解放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守着人还干得这么起劲。”

无遮公主却道:“胡华,你错过了修持本尊神的绝好机会,这对佛心空相的加持有莫大的好处,刚才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见我心态已恢复平静,无遮公主就给我介绍哪个是白度母,绿度母,哪个是畏怖之神。

还跟我讲本尊神的渐悟神通力和顿悟神通力。所谓的欢喜佛就是在体欲的交合中,加持信徒所独有的本尊神的奇特神通力。佛讲无碍、慧通,空相之心,皆因人而异。

人体之谓“小宇宙”,正象数学中的“无穷大无穷小”,人不是经常讲“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吗?

每个人都会有幻想,而且在幻想中还要尽其自在、无他和广美。而密宗修持者,最要紧就要空幻出自己的本尊神。当然,初始的想象会是浅现的具体象征物。正象一名基督徒诵读“上帝”一词时,他可能倾向于简单地想象一个其形象自命不凡和长有胡须的生灵,虽然他清楚地懂得上帝为一尊神,且绝不会有胡须。随着加持的神通力的增强,空幻之象会成为一种真幻的实在之物,但却不会有过于鲜明的形象。

欢喜佛正是基于此,而选择“质纯之人”做为对象修持,如果有同质之人同修,效果就会事半功倍,这是所有密宗信徒孜孜以求的。

无遮公主正是在四岁的时候,受了灌顶仪轨,矢志如一地等着她的“同质之人”,而我那天的误打误撞,却早已被无遮巫师从星相的变化中预见了某种必然的发生,我就被这么众民一意地推成了那个与无遮公主同质的献身王子。

我倒是很向望与无遮公主的同修。武侠大师们把男女双修写得那么美妙,哪个少男少女不是心切切地向往之。

初尝了与无遮公主如胶似膝的我,恨不得立时就搂了公主进行本尊神的美妙加持。

我看了一尊牛头和多臂的忿怒王的雕像,跟公主开玩笑道:“要是选了这样的本尊神,公主会不会不喜欢?”

公主点了一下我的头,“在神灵面前也敢开玩笑。”拉着我出了墓庙,走到附近的山丘上,看着那高高低低的沙丘,叹了一口气,“塔里木河就要干了,我们的罗布泊找不见了,那是我们无遮族的圣水湖。”

我想起Shirley杨所说的那个地下罗布泊和老胡曾经去过的精绝国,遂宽慰道:“既然老天能让无遮国这么世世代代延续着,成了人们口中的神话,自然,就会有一种科学所未能测查的宇宙之力,让那些曾经发生的历史完好地存延。无遮国不光是无遮族民的无遮国,她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宇宙的。”

公主惊奇地看了我一眼,温柔地偎到我怀里,幽幽地道:“胡华,从看到你,我就感觉到有一种神的力量在召唤我,我内心里一直在期盼那一天。”

我和无遮公主正情话绵绵的时候,却没注意东北方黑压压地掠近了一群前来复仇的铁嘴乌鸦。

金猿雷一声惊啼,两只前爪扑地,四肢猛刨,其他的金猿亦如法施为,在我们周围布成了一道沙尘雾。

有此一缓,我和公主赶紧躲进了欢喜庙。

可是,这一次乌邪群至少得有上万只,很有组织纪律性地排成了几个分群。沙雾只在瞬息间即被吸进它们的肚子里。

九只金猿虽奋力扑击,却被分别围住了。乌鸦们恶猛地潮涌而下,有些干脆落到地上,打着滚跟野狗似的袭击金猿的双腿。

一群群的乌鸦越过金猿,见物就抓伸嘴就啄,欢喜庙的前院被它们万爪齐下,大半拉屋庙被瞬间抓成了断墙残壁。

我不顾头上的抓伤,弓弩连发,甚至连尸魂钉也一把把地往外猛掷,护着仍不愿杀生的无遮公主到了欢喜庙后院。

还没踏进屋子,乌鸦群已铺天盖地地扑入,几株大树立被啄食一空。

我手中的剑树箭和尸魂钉几乎就要抛光了,眼前的乌邪尸体堆成了几座小山。

乌鸦却越积越多。

有几只红眼头领鸦不断地发号施令,其意是务治我和公主于死地。

第三十六章 祭魂召唤台

“公主,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手里头已经没有制敌的家伙了。”看着站在树下任乌鸦在身前乱扑的提娜公主,我忍不住高声喊道。

不喊还好,这一喊,她竟然坐到了地上,眼睛闭上,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好象要学当年的释迦牟尼割肉喂鹰。

正要再出言相激,却见公主头上蓦地站出一只九嘴青鸾,青鸾的九张嘴同时张开,喷出几道青烟,中招的乌鸦扑楞楞落到地上,伸腿了帐。

青鸾看也不看,飞至一枝光秃秃的树干之上,伸颈长鸣。

与乌鸦激战中的九只金猿,如闻军号,奋力扑杀出乌鸦的包围圈,围到了公主的身边。

“胡华,快利用这段时间找出老庙的地下通道。要快,要不然,我们都得喂了这些无赖邪恶的乌鸦。”公主说话虽急,人却依然淡定不乱,有一种我越看越佩服的虽言生死却不惧生死的从容。

这下又得考验我的盗墓技术了。常言道:有古墓则必有暗道生门,只是不知这造型千奇百怪的欢喜庙的机关会不会比七重门转磨公主陵的机关复杂。

庙中的雕像和陈设已经被乌鸦抓啄得面目全非。根本没法依常规研判机关暗道的可能位置。

好在手中还有几颗尸魂钉,可以在发现到暗道的蛛丝马迹时,掷出去查探地表硬度。

围着几座雕像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看到后院中间花园处尚有一道矮墙保存完好,赶紧走过去跺了几脚,墙实咚咚地,肯定是实心地,决不会有夹层。地面也夯得无比结实,不似有地道暗室的设置。

没头苍蝇一样地乱串了一通,转身想看看公主跟乌鸦的战况。

却只见乌鸦密层层地积成了一高十几米的圆筒子,已把公主牢牢地围住了。

仗着蛮力在外围拧断了几十只乌鸦的脖子,却根本是无济于事。反倒是让一些急于参战而插不上嘴的乌鸦发现了新的扑杀目标。

幸好头上戴着公主给我的面具,要不然头准会被啄成筛子。

既然找不到暗道,干脆想办法和公主汇合了,一起拚到力尽而亡算了。

两手猛扒着,往黑压压的鸦群里钻,硬是被悍不畏死的乌鸦给挤了出来。抬头看到那几株光头大树,心里有了计较了。

跟小时候和金宝爬老柿子树一样,蹭蹭蹭,爬到那颗三人都合抱不过来的老剑树上,站到一根树干上,估摸了一下公主所在的位置,我两腿一较劲,就要踏树而起。

谁知用力过大,那树干咔嚓一声断了,我立脚未稳,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摔得面朝土地,背朝天,眼前是金星乱冒。

正要起来再做努力,却觉腰部被一根柔物缠住,忽忽悠悠地被抛到了刚才断裂的老树上,接着一个跟头,又跌了下去。

两眼一扫,发现竟落到了树洞中。

树洞幸不甚深,借着几处横插的木桩,我稳住身形。低头往下一看,是一眼渐阔幽深的古井。

奇怪的是我抓屋的这一面仍还是树质,一直延伸下去。

顺着木桩又下了几米,看到一个杈出来的横洞,这应该是一条暗道了。有此发现,我疾速攀上,向着公主发出一声得手的呼哨。

反应最快的是九嘴青鸾,别看它体型小,可双翅一振,三张嘴衔住无遮公主硬是冲出了乌鸦的盖压。随风冲出的是金猿风,它身上已是血红了,坚厚的猿皮已有几处裂开,受伤实在不轻。

我和公主及九嘴青鸾、金猿悉数进入树洞时,庙的四周猛然响起了激烈的自动步枪声。

孙菊灵嫣一身绿彩的战装端着冲锋枪冲了进来,身后是一批身手特别骄健的汉子。

不愧是冲出亚马逊式的特警,铁嘴乌鸦的剿灭之战就交给你们了,我得探探暗道和古井的奥秘。

下到横洞里,我才想起那个刻着劲儿跟质女交欢的欢喜男佛。他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是不是见机不妙,早就顺着这条暗道溜之乎也。

往里走了一段,暗道倏然变细,体型巨大的金猿已无法通过,看来得分开而行。

公主让青鸾飞临井中,查探了一番,青鸾啾啾叫了三声,点了点头。我趴在洞底,仔细听了听,有潺潺流水声,说明此暗道尚有一条水道。

金猿风已明其义,侧身碰了我一下,眼睛眨了眨,我拿出一只剑箭,刻上跟孙菊灵嫣定好的联络记号交给了它。

九只金猿很有秩序地攀壁而下,走水道而去。

青鸾那只最大的嘴巴哝了哝,竟然把其他的嘴巴藏了起来,抖了抖身体,身形亦缩了不少,迈动两腿,走在最前面。

我和公主随青鸾弓身而行。

这一段矮道只有五十多米,再往前走,是一片豁然的空场,远端是一个古村落的模样。

脚底下能传来金猿故意敲出来的联络声。

公主走了几步,狐疑地对我道:“难道我猜错了吗,这儿不是祭魂召唤台?野田武次他竟然骗我?”

我随声附和道:“公主说得没错,我从一进庙门,就感觉他那笑是装出来的,并不是所有的密宗修持者都能练出不二的本尊神来的,他那样子八成是装出来的。”

公主未置可否,摇头道:“咱们先在这里等金猿,等它们打了通道上来,再做计较。”

找了一处平坦的土壁,公主给我讲了和氏泪血玉里记载的一个故事。

无遮国其实是尼雅人的一个分支,跟精绝国差不多处在同一个时代,而两国争夺的焦点就应该是欢喜庙下的这个祭魂召唤台。最高等级胡大(佛)就住居在这里。

地位最高的就是占星幻梦师,他们掌握着直入灵魂的真言咒语,可以轻易地控制一个人的精神思维。

正说着呢,却听远处的村落里传来了女人幽幽咽咽的哭声。一开始是一个,继而是两个、三个,再又是分不清多少女人的悲啼哭喊。

空场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周围有几处忽明忽暗的光,时远时近。

第三十七章 金字塔墓的千年幽灵(1)

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泛着莹光的绿服跑了出来,走过一个水塘时,跌倒了。

她爬起来时,衣服一点儿也未被沾湿。

我明知她是不属于人类的幽灵,却一点儿也起不了拒却的决心。迎着她跑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妈妈一直在等着你,等着你给她安魂。咱们赶紧走吧,”她甜甜地笑着,伸手拉住提娜公主的手,一蹦一跳地领着我们向她的“家”走。

她的家分明是一座墓。整个村子全是大大小小的墓。不过,这墓,建造得比一般村屋要大好几倍。

那是一种仿照太阳光茫的金字塔式建筑,屋子外围廊柱雕刻着一些奇怪而残忍的图画:一个高鼻蓝眼的女人搂着宝瓶绝望地趴卧在地上,身旁有一个执着木锤的人在敲她的头。一个小女孩被挂在横梁上,一个四只眼睛的人用刀剜出了她的心,献给了一个手持权杖的祭司,那个人头戴着一顶难看的乌鸦头的帽子,伸手接过那颗刚刚剜出来的滴着血的活人心。

祭司那乌鸦头帽子上的乌鸦,分明就是差点要了我和公主命的那帮恶物。那长长的铁嘴和红红的眼睛,活物一般。

走进小女孩“家”的时候,小女孩突然消失了。

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具绿木棺材,棺材的中层是空的,一个抱着金瓶的女人躺在中间,却似乎没死,她的嘴在动,正在发出哭声。她的样貌象极了我刚进欢喜庙时那个跟男人欢交的女人。

她身上什么也没穿,胸口被挖开一个洞,心已经没有了。

眼睛却会转动。

我和公主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抱着金瓶的女人直着身体站起来,竟说出了汉语:“东方的好人,快救我……我莫切的西阿潘人。”

她的话刚说完,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执木锤的男人,那人只有150公分左右,两臂高高地举起,刚能够着高大的女人的头颅,那木锤堪堪就要击下。

可怕的咒语式的图画预言要一步步应验了。

我抓起三根尚沾着乌鸦血的尸魂钉,掷到了矮个男人的身上。矮男人蓦地发出一声乌鸦似的叫声,直跳过来。

女尸把金瓶狠狠地砸在矮男人的头上。

流泄的液态金子包裹住垂死的男人,把他灌成了一个不会动弹的金人。

小女孩又出现了,惊恐地躲到我们身后,颤声地喊:“哥哥快救我,阿德木鲁大祭司要吃我的心!”

一个手持金色权杖的人象影子一样印在屋子的墙壁上,一头红眼睛的乌鸦站在他的头顶上,乌鸦嘴不时地张合着,含混的说着一种奇怪的语言。

公主低声对我道“别怕,它在发出一种真言咒语……”小女孩却象疯了一样扑到了墙壁上,两只手狠命地抓住那只乌鸦。

乌鸦嘴只一啄,啄出小女孩的一只眼球,放到了那个邪恶祭司的手上。女尸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抢回了她女儿的眼球,嘴里喃喃地道:“我的女儿,我要她活着。”

她的没有了心的心脏处沥沥地滴出了血,那血是绿色的。

邪恶祭司的金色权杖高高地举起来,砸向女尸的头。

我终忍耐不住,冲了过去。

就在我挡住邪恶祭司的权杖,伸手抱住落下来的小女孩时,脖颈被缠住了。拚命地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窒息昏晕前的一霎那,我听到了提娜公主的一声惊呼。

……

在一阵剧疼中醒了过来。

无遮公主就在我的旁边,我们俩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的横梁上,对面是一处峭壁。侧面有一堵祭画墙。

祭画墙上画了一个被隔了喉咙的人,其旁有一个黑服的巫师端着一个酒皿在遮血,巫师的身后是一张祭桌,上有一排高脚杯,有几个王服的矮人坐在后排的椅子上,似在等着喝活人血。

再一转头,我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武川真由美这死恶婆就站在我侧面,一脸得意地笑。

“亲爱的胡华,咱们又见面了,才几天没见着你,人家都快想死你了。” 武川真由美娇笑着,走到准备施行割喉取血的高台前用力地勒了勒吊我的绳子,“要不要人家给你松绑么,看着你这样受罪,人家心疼得真想掉眼泪。”

我破口大骂:“掉你妈的头,你这个邪恶至极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活扒你心,生吃你肉!”

“不要这样吗,我的中国真男人,人家真的想跟你长相厮守,可是你始乱终弃,看到比人家漂亮的无遮公主,就不理人家了,人家伤心得差点割腕自杀呢。”

武川真由美说着话,从腰间取出一把刀,在我的脸上画圈圈,装作很不小心的样子,刺破了我的脸,“啊呀,真该死,流血了……”

我恨不得一脚踢死这阴极恶极的女人。

一直默默无声的公主突然开口道:“胡华,别理她,禅念守定,无身无我。”

武川真由美听到无遮公主的声音,鬼魅似的跳到无遮公主面前,猛地朝无遮公主的小腿刺了一刀。

血,又见到了绿色的血。

这时,我才醒悟到又着了武川真由美的道儿。

武川真由美直直地盯着我,“亲爱的,疼吗?我喜欢看我情敌的绿色的血之花……你也喜欢看是不是……”她再挥刀,把无遮公主的裤管割了下来。

我的怒火压抑不住地升腾,无遮公主却平静地道:“我很好,胡华,我见到了心灵通明的慧明大师……把所见的一切都忘掉,记着,那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梦,什么也没有发生,现在,你所见的一切也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相信我,我在跟慧明大师探讨无遮国一些难解的事情。”

说完话,无遮公主闭上了眼睛。

慧明大师曾过我启示:心不动,则一切皆不动。心门无觉无碍,鬼则无隙可乘。鬼在你心门无碍的时候,是不会钻空子的,它们会利用人类的同情、相思以及贪婪,透进你的心灵缝隙。

可是,看着公主腿上越流越多的绿血,我做不到心无觉无碍,就在武川真由美又一次举着刀刺向无遮公主时,我暴怒了,猛地挥拳击在了武川真由美的脸上。

第三十八章 金字塔墓的千年幽灵(2)

武川真由美惨叫着从割血台上滚了下去。

发现到自己竟绷断了绑缚的绳索,不由得豪气大生,手攀住横梁,伸手就去给无遮公主解绳子。

却不料暗中有黑手窥伺。

一把长刀突地砍下,横梁被切作两段。

两手空捞着那根断掉的横梁,扑通一声跌到地上。正要起身,身下的石壁訇然洞开,身不由己地跌入黑暗中。

听到外面有杂沓的脚步声。立时没命价往前爬。黑暗中,手被抓住了,刚要挣脱,却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哥哥,我是拉拉,跟我来。”

跟着小女孩了一阵急窜,等目能辩物时,发现又来到了那座金字塔墓中。绿木棺中的女人依旧躺在那里,所抱着的金瓶却没有了。棺外躺着那个被液态流金灌铸了的矮男人。

这么说,我刚刚所经历的,都是真实的,并不是虚幻的。公主对我那么说,只是让我安心,是怕我心浮气躁,被武川真由美钻了空子。

我后悔得直跺脚:是我一时不察,处处受人所制,竟至让心空无碍的无遮公主生出对我的情念牵挂,失手成了武川真由美的俘虏。

“哥哥,别着急,咱们和妈妈一起想办法救出姐姐。”女孩拉拉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安慰我道。

“他们暂时不会把姐姐怎么样的,他们想让姐姐说出图谟索大祭司最后的预言,想要统治无遮国。”

拉拉背着手绕着她妈妈的绿棺木转着圈走,不时地摇晃着头,又把手举到胸前,跟能掐会算的老道一样,手指不断翘动着……

忽然,轰隆一声,绿棺旁塌出一个大窟窿,一只金猿嗖地一声窜了上来。

金猿见到我,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就往洞里钻。

踢里扑楞碰石粘土地钻了好一阵子的地道,金猿扯着我到了一处旧园。

旧园里到处是断裂的石柱子,还有一些颓塌的神像。

跟头把式的转到了一个石台子下,我看到无遮公主被高吊在一根高耸的石柱上,石柱周围有十几个头戴乌鸦帽拿着黑色权杖的祭师。

金猿又扯着我转到一个乱石堆中。

另外八只金猿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小片平坦地上,嘴里不断地往外吐着黑色的流液。眼睛紧闭着,浑身抽搐。

看样子象是中了什么古怪的毒了。

青鸾上哪儿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主人们连续遭难,怎么连它的影子也没瞧见?

我从随身袋里掏出两袋四娘自制的解毒药粉,挨个给中毒的金猿倒进嘴里,再喂了它们一些自带的水。

金猿风先睁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痛苦地把眼闭上了,嘴里还是不断地往外吐黑沫子。

药不对症,看来,这些忠实的侍卫们就要死了,心中一股悲意涌起,忍不住两颗大泪滚落出来。

从跌入绿洞,成了无遮国的献身王子,跟金猿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它们比任何人类都忠于职守,从来就不顾忌什么危险,没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中了毒,葬身在这个荒凉的鬼地。

身旁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你哭了。”

小拉拉不知什么时候走近来,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实形影子。

“东方小伙子,别灰心,胡大无处不在,只要心中有他,就什么也不怕。”实表影子的声音。

之所以称她实形影子,是因为她是一个有鼻子有眼有嘴的绿色影子,我知道她就是等着我给她安魂的拉拉的妈妈。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有声音有形象的鬼魂影子,但是,她的真诚我可以感觉到。

“金猿们就要死了,还有等着我解救的无遮公主,我该怎么办?”我一脸无助地道。

“困难总是象山一样地挡着你,可是,当你翻过山的时候,会觉得一切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可怕……看吧,你们的忠实的奴仆青鸾回来了,它带来了解决困难的第一把钥匙。”拉拉的妈妈充满自信的声音。

九嘴青鸾扑闪着翅膀落到石堆上,几张嘴里衔着十几棵五彩斑蝶草。身上的羽毛参差不齐,定是被铁嘴乌鸦啄的。

我和拉拉取下这可能让金猿起死回生的五彩斑蝶草,揉了揉,塞到金猿们的嘴里。

这草我记得在我晕乎乎地跟着公主转树洞时见过,公主还跟我讲起,它是专治一种眼睛能发出电流的死亡之虫的神草。

金猿们所中之毒敢情是“死亡之虫”放出来的。我当时不知死亡之虫的厉害,后来翻阅资料时,才知道,这死亡之虫在蒙古大草原中简直比死神还可怕,它不仅两只眼睛能射出电流杀死自己的敌人,浑身无处不是剧毒,就连眼镜王蛇的这样的毒物亦会对它望风而逃。

无遮国的神奇亦即在于此。那世上绝无仅有的无尘环境,生存了大量神奇的动植物,可以说是大自然最最神奇的生物大观园。

五彩斑蝶草寄生在紫藤蔓上,与常落栖在紫藤上的冰山彩蝶交相辉映,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它就是能飞能舞的蝴蝶。

我现在拿在手里的这几棵,依然是飘飘欲飞的样子,再不忍心把这神物揉碎,小心翼翼地放到随身袋的上层里,以备不时之需。

重又生龙活虎的金猿,立即围拢到我身边,等待我发出进攻的命令,金猿雷已经忍耐不住四肢趴地,想要雷吼了。

面对着围在石柱下的会念动真言咒语的西方祭师们,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跟他们对攻。如果他们是斯巴达克武士,我会毫不犹豫地让金猿们打头阵,我则迂回到台子后,再放出九嘴青鸾,肯定会一击得手。

拉拉的妈妈洞悉了我的心思,出声道:“那几个祭师由我来对付,你带着拉拉应付那个无耻的日本女人,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她的印在地上的影子蓦然暴长了几倍,象日影移动一样,带着一股冷峭的厉风凭空而起,袭到毫无所觉的祭师身上。

惊恐至极的惨呼声顿然响起!

金猿们按照我的指令绕到石台后,刚欲扑出,却又惊恐地缩回了身体。

一条巨大的肉肠似的长达十几米的浑身紫红的虫子缠在绑缚公主的石柱上,一颗蜘蛛似的菱形怪头高挺着,两只眼睛鼓鼓地转来转去。

第三十九章 金字塔墓的千年幽灵(3)

金猿们传递给我的是无限恐惧的信号。

看来只好由本帅亲自上了。

心里念了三遍“四娘佑我”,紧握着一把尸魂钉,嘱咐金猿风:等我与死神虫接战,立即掩护青鸾飞起解公主的绑缚,不管我能不能干掉剧毒虫子,救了公主后,立即向东行,直到见着穿军装的人。

金猿只能大略听懂我的语言,所以,没法说得太多。

抬头看了看被绑在快顶到天的石柱子上的无遮公主,我钢牙一咬,朝死毒虫射出三根尸魂钉,一个战术横移,跃到一个石坑后。

死毒虫子反映极快,躲过致命的一击,头猛地一扬,倏地一下,贴到了地上,尾巴象弹簧一样地刺到我刚才隐伏的石堆后, 未刺到目标,肉滚子似的在乱石上一扫,石堆之上竟冒起一股黑烟。令人昏晕的腥臭随即传来。

青鸾振翅了,箭射而起,死虫子刚欲转头起身,却被金猿们抛出的石块阻住了。

抛出的石头落成了满天的石雨。

乱纷纷中,青鸾已经得手,衔着无遮公主疾飞而来。

拉拉急呼道:“哥哥快救我妈妈!”

光顾着这边厢的战况了,无暇注意拉拉的妈妈跟祭师们的死生之搏。跟我较劲的那死虫子眼见到无遮公主被救走似乎很泄气,身体扁扁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一见有机可乘,我腾身而起,蹬蹬蹬地踏上了后台。

拉拉妈妈的实形影子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那几个黑祭师嘴动得跟爆豆子一样念着咒语,我的突然出现,他们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一手握着一枚尸魂钉,溜在他们后面,给他们每人赏了一计背部穿刺。

这一招实打实的近战果然管用。祭司们全是以脸抢地的标准型仆倒。

他娘的,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这可恶的邪道老墓,差点让我和公主壮烈牺牲。

我洋洋自得的拾级而下,却不防那死虫子腾地弹起,浑身通亮,结成了一个圆球,一双暴突的眼睛,哧哧地打出了火花,我咕咚一声栽到了台阶下。

惨啊,两只眼睛好象要瞎了,而且是钻心地疼,偏是四肢软弱无力,胸口烦躁难抑,嗓子眼一甜,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心神未缓,耳中忽又听到武川真由美阴恻恻的声音:“无遮公主,再赏你一条死神虫子……真的可惜了啊,花容月貌,就要变成黑炭了。”

忍疼睁开眼睛,看到是一幅全军覆没的惨象:无遮公主被吊在一张鱼网里,身上附着一条死亡虫子。青鸾和九只金猿声息皆无地趴在地上。

那个笑意咪咪的金色权仗祭司,两脚肆意地踩踏着金猿的身体,呜里哇拉地跟武川真由美说日语。

我约略听到了“蒙古墓神”的蒙古话。这还是孙菊灵嫣教我的蒙古语,这丫头年纪不大,可已经打着交流中国武术的旗号周游列国了。

一对日本狗男女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谈论蒙古干什么?疯狂的日本不会是又要鼓捣蒙古的铁蹄骠骑搞国际间的不规则动作吧。

我记起随身袋里还有几颗五彩斑蝶草,赶紧掏出半颗含到嘴里嚼了嚼,咽到肚里。

一股无比清凉的感觉浸透全心,眼睛的疼痛立减。

武川真由美突然朝我走过来,我赶紧趴下装死。

眼皮被她翻了两下,又听她道:“这小子也快咽气了。祭司是不是该行摄魂之术,让他们的鬼魂重返无遮国,取咱们想取的东西了。”

“不,现在还不是去无遮国的时候,那对母女幽灵还要再行同化,你可不要小看了她们,当年的莫切金牙王,也没能让她们屈服,时至今日仍能聚起形影,怕只有蒙古墓神和那个万恶的慧明才能让她们甘受驱使,我只是锁住她们的心魂而已。”

听到他们两个走远的声音,我侧过脸看了看,那条死亡虫子也不见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用匐匍前进爬到金猿和青鸾身边,喂它们吃了解毒神草。

伸手去解那张渔网,却听无遮公主道:“我没事,我刚才闭了心跳和血脉流动,死亡虫子毒不到我……”

我急道:“咱们赶紧逃命吧,武川真由美还要叫什么蒙古墓神来灭你们的无遮国,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我先替你解开渔网。”

无遮公主却不急不慌道:“胡华王子,你忘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咱们将计就计,你去捉一条死亡虫子来,放到我身上。”

一提到那死亡虫子,我心里莫名地起了恐惧,不用说捉了,再看到它,我也忍不住要打哆嗦,还要放到无遮公主的身上,打死我,我也不能再让公主再冒此险。

我伸手解开绳子,将公主放下来,抖开渔网。

公主走出来,叹了一口气,“你呀,拿你没办法呢。”

我嘿嘿一声道:“公主志存高远,还要为无遮国鞠躬尽瘁,可是,你现在是我的老婆,我怎么能舍得你以身犯险,那个……就算为国尽忠,也不能置个人生死与不顾。”

公主听我这么一说,倒也很高兴,笑着问我道:“那现在怎么做什么?”

“嘿嘿,洒家自有以牙还牙的妙计,等会儿你就见到了。”我故意给公主卖了个关子。

其实,妙计我是没有的,只不过,刚才在爬行的时候,看到了孙菊灵嫣留给我的标记,她还在一块石头上写了八个字:搬山道人,以火攻之。

我拉着无遮公主坐在一块光板石上,一起仰望星空

此时,弦月已升,挂在天空的东南角,其右出现五颗亮星,一抹白云飘过,却见天挂双弯,四星幻移,出现了罕见的“五星拱双月”的天象。

无遮公主象孩子似的跳起来喊道:“胡华,这是真的,”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画册,翻到第五页,“快看,五星拱双月,古井罗布泊。”

画中的双月一真一幻,五星有云遮,除了公主所说的那十个字,左下角还有一堆波浪线,画上有一男一女,遥相对望,波浪线外有一行小字:古月不逢单,鬼不正门行,逢四不不不不,双丰日月心。

第四十章 莫切的食尸王

我的好心情随着武川真由美的一声“亲爱的,你还没死”而宣告结束。

这一次武川真由美很嚣张地率领了三条死亡之虫,死虫子还摆了个一字长蛇阵,耀武扬威的。

武川真由美脸向着无遮公主,伸出手,“拿来吧,无遮的月神图,人家可不想再动刀动枪的,搅了你们谈情说爱的月光之夜。”

这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知啊,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无遮奉为神卷的月神图,她倒是好象早就知道一般。不过,这么厚颜无耻地武力强取,也只有日本这样的民族杂碎才干得出来。

无遮公主突然笑了一下,道:“你要真是想要,那就等富士山成为一片焦土,樱花如血的时候,自会有人给你们亲手画出来,那时候,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就会看到一个无耻民族的血流之河。”

没想到一个可怕的预言,会被无遮公主说得这么富有诗意。不过,武川真由美已经气得咬牙切齿,嘴巴吼吼了两声,那三条死亡虫子迅速地蠕动起来。

在离我们有二十多米时,三条死虫子昂起了头,通身变得墨一般黑,嘴巴张开。

武川真由美冷哼了一声,“去死吧!”

她的话音刚落,却听轰轰两声,地下突然窜起两个人。

两人皆穿着灰色的防化服,手拿一杆黑么索的筒状家伙,呼呼地喷出两股炽焰,三条死亡虫子霎时已陷身在火焰中,痛苦地扭动着。

我兴奋地大叫道:“快喷武川真由美那个烂货!”

一股火焰冲着武川真由美就烧了过去,这魔婆反映可是快得出去,捂着头滚到附近的石沟里,倏忽不见了。

我正要去追,却被无遮公主拉住了,劝我道:“由她去吧,她要是死了,咱们就少了一条线索,无遮国的人会永远记住她的。”

“罘子,罘子,你可想死大叔了。”脱下防化服的孙不二,连喊带蹦地跟我来了个紧紧拥抱,还神经似地来了个贴脸礼。

范钢也脱下防毒罩,高声道:“王子殿下,你看我这火烧祭魂台,跟火烧赤壁可有一比。”

皮教授和杨女士、孙菊灵嫣也从地道里走出来,哈哈地跟我打了招呼。

我和公主领着教授他们进了金字塔墓村,教授跟发现外星人似的,掏出他的三维探测仪,即时展开了工作。

这一次,可是够他忙活的,粗略估计,这里面得有八十多座莫切贵族墓。

最让教授高兴的是,这里的每一座墓都未受破坏,完好无损地再现了几千年前的异族文明。

我和公主到处找拉拉和她的妈妈,却一丝影子也不见。

那具绿棺木消失了,连那些被我刺死的祭师的尸体也不见了。

范钢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冲公主笑了笑,把我拉到一边,塞了一样东西在我手里,低声道:“拿好了,别让孙不二那闺女看到,她跟咱们不一条心。”

等他走了,我伸开手一看,是一枚鸡蛋大小的珠子,黑中透白,跟人眼睛似的,间或的一轮,里面竟有些影像在动。

公主看到了,歪着头又看了看,对我道:“这可能是西潘斩首之王的仇敌,食尸王墓里的预言珠。”公主莞尔一笑,又道:“咱们也去倒斗吧。”

从圣纯无比的无遮公主嘴里吐出“倒斗”这两个字,不由得让我想起以老胡为首的伟大盗墓者们,全国各地的山川大地江河湖海,到处都留下了他们以身犯险艰难跋涉的足迹,这么坚定不移的敬业精神,怎能不让我这末学后进心生敬意呢!

顺着范钢刚才溜走的暗道,我牵着公主暖软纤细的小手,走进了一个满是陶罐的双翼张开的三室墓。

陶罐是黑色调为主,这有点象那次跟着四娘到历山、燕山在一处龙泉洞中见到的黑陶,历山黑陶可能是4千多年前的龙山文化遗迹。据一些专家考证,历山黑陶年代在尧舜时期。相传舜驭大象耕历山以农作,粟五谷,陶土以为罐,不想却被到处寻访天帝人选的尧看到,遂将蛾皇、女英许给舜,这才由了比梁山泊祝英台还早的二女侍帝的斑斑相思泪。舜有一目双瞳,总能预知凶险,故有双瞳神帝之说,

但是,细看起来,这金字塔墓中的陶罐与历山黑陶有好大差异,这座三室墓中的陶雕饰画,极力渲扬血腥和暴力,画中有囚犯光着身子,流着血,套着绞索,最恐怖的是身着金装的男祭司以手抓出人的心脏,血滴沥于女祭司手端的高脚杯中,食心而饮血。

在一架陶罐后,又发现了三个椭圆的高长黄金瓶。

无遮公主拉我叠手行了五遮的九叠礼,竟以手击之。

她这一举动吓了我一大跳,不及阻击之下,却发现碎掉的外层只不过是一层黄金土而已,里面套层的是少了一号的扁平玉瓶。玉瓶的做工一点儿也不逊于故宫里的国藏——九龙白玉樽。

考古界认为,生活在公元100年到800年的莫切人就已经称得上是能工巧匠了,他们的发展虽无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与我们的东方文明有关,但人类的共通的聪慧,却可以弥却东西文明的差异。

无遮公主托着一个玉瓶端详了一会儿,转头对我道:“快来看,东方的象形文字。”

我这点汉文化的底子,可是没办法研读的,只好找到在一堆骷髅墓中忘我工作的皮教授,请他做鉴识。

皮教授拿着玉瓶,看了正面,看反面,又觉不足,手一挥,庄严道:“所有的人都到三室墓中拜神,拜我们最伟大的金瓶国女王。”

皮教授领着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我去召呼了杨女士、孙菊灵嫣,孙不二大叔一起到了三室墓。

公主教会众人的无遮拜神礼后,一场虽简单但很虔诚的民族融合式的祭神活动庄严得进行。

祭拜完毕,皮教授讲了玉瓶上的有关记载:强大的莫切王国,发展到公元650年,出现了两个恶魔式的人物——斩首之王和食尸王,两王之战持续了三十多年,仍血战不休。东方圣母派有混血血统的都盖拉娅去平息战争。由此,怀抱玉瓶的具有西方血统的都盖拉娅就以她的神之法器,使莫切王国十年不雨,又三年洪水,却仍未平息莫切两位魔王的血腥内战,最后,她不得不使用美人计,让食尸王爱上了她,两人合力暗杀了斩首之王。

第四十一章 预言的食尸诅咒

被东方圣母派去的都盖拉娅完成任务后,并没有回到东方圣母身边,而是与食尸王双宿双飞,带着大批地黄金,逍遥地游历到他们认为与天最接近的天山,建立了金瓶国,自封为金瓶女王。而这个被无遮国与精绝国连年争夺的祭魂台,就是他们最后葬身的地方。

皮教授大略讲完金瓶女王的传奇故事,非得拉我去钻研骷髅。

骷髅成堆的地方,处在一座绝壁的渡漕坑中。看样子,尸体是经过一种象水车似的装置运到这里来的。

顺着渡漕坑往下走,走到绝壁的中腰悬空位置,出现了一座突出的环柱式广场建筑。

广场的各处皆是骷髅造型的雕塑。细看之下,这是一些用丹砂染红的真人骨架。这些骨架最奇特的地方是从下颌骨延伸下来的两颗长长的獠牙。

这大概就是西方吸血族魔鬼的原型再现。

满眼皆是这这么一些腥红的变态真人骨雕塑,心里头开始一阵阵发毛。传说中的木乃伊干尸能够噬魂而复活,那这些活灵活现的吸血骷髅难保他们不会象棺材里的大粽子一样诈尸。

皮教授却是心无杂念地手托下巴,挨个地揣摩。

我要是能象他一样地以无神论的坚定信念,以查著探微的科学精神考究历史细节就好了,可是,我又觉得皮教授对佛神文化不仅仅是不推拒那么简单,他刚才对金瓶女王不也是顶礼膜拜吗?他怎么就能做到佛经所讲的空心无碍呢?

“胡华,过来,看看食尸王的第一个诅咒语言。”

皮教授待我走近,指着围成一圈的黑色骷髅,又道:“你看,预言讲,一个手持魔钉的人偷袭了黑色圣坛的使者,他要解救的是一条赤蛇,赤蛇会以一场突来的火烧毁一切。莫切的食尸神将手持魔钉的人变成食尸鬼,到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将普受死亡的诅咒!”

无遮公主听到皮教授的话,也走近来。

教授的话一说完,我发现她的脸色在慢慢变红,而她也吃惊地看着我,难以置信地道:“你的脸怎么也变红了?”

皮教授也吃惊地看着我们的变化,问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一脸苦相地道:“是我用尸魂钉杀死了穿着黑色祭司服的人,他们的尸体就在你们从地道里上来时,消失不见了。可是,我不相信,公主她绝不会是什么赤蛇!”

“火,教授,金色塔墓起火了,快救火!”范钢站在绝壁上,乱喊乱叫,全身被烧得乌七么黑的。

皮教授道:“救火!”

离崖边最近的孙菊灵嫣和Shirley杨率先到了岸上,孙不二也呼地一声跳了上去,回头对我道:“我和范钢到古井放漕提水,你们先查查周围有什么可疑的物事。”

我却被那个预言给吓到了,脑袋木木地站着发呆。

皮教授拍了拍我的头道:“胡华,是有人要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先救火要紧。”

略松了口气,跟着皮教授回上到平地上。公主跟在我身边道:“我们光顾着研究文物了,把咱们的敌人给忽视了。”

火已经烧得暗无天日了。

周围全是石质的东西,根本找不到能灭火的东西。火却烧得越来越猛,不停地有爆烈的声音响起。

我见皮教授要舍身滚火,拉着他到了祭魂台上,宽慰道:“已经发生的已无可挽回,要是你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那才是世界人民的极重大损失。”

“稀世珍宝啊,胡华,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站在我身边的无遮公主突然啊的叫了一声,身上立时燃起了火苗,接着,我的身上也腾腾地燃烧起来。

这一下,搞得我大为慌乱,跑不是站不是,皮教授急道:“趴下,滚地!”

刚趴到地上,却看到十几具黑尸围住了我,忽又蓬地一声巨响,硬硬的石地爆出一个大洞,一个长着燎牙的怪物爬了出来。

那手突地爆长,探到了我的胸前。

无遮无主不顾身上炽火,猛地扑过来,挡住那致命一抓。

情急之中,我抱住无遮无主往后急滚,哪承想,竟一下子掉到了祭魂台西侧的深沟里。

一到了沟里,又跌到一个陡坡中,稀里糊涂地往下乱滚。

好在身上的火已经灭了,只要不碰上鬼洞、尖刀洞什么的,小命可以保住。

公主在我怀里笑了一声,用手指往上指了指。

趁着翻滚的那一刻,抬头看了看,那怪物被几根粗长的石柱卡住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张牙舞爪地乱折腾。

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我反映机敏,要不然,真的被这么个燎牙老怪掏出了心脏,成了无心食尸鬼,那还不得天天与尸体打交道。

耳边忽风声飒然!

猛叫一声不好,却是来不及了,十几具祭尸结成一个大黑锅罩子兀地套住了我和无遮公主。

眼前黑蒙蒙地又往下急滚!

也不知滚了有多少米,扑通连声中,就这么到了水中,感觉身体被一条长长的东西托着,犹自在水中滑行。

睁开眼,看到的是绚丽的一群斑蝶鱼在身边游动,我和无遮公主就坐在一条长鱼的颈上,估那长度,至少得有百米。

舔舔嘴巴,水不咸,应该不是在海里。

旁有几条逆向游动的大家伙,用力甩着尾巴,那十几个黑尸鬼圈住了,往一个急旋的大水眼里挤兑。

大江大河古井老河里的水眼就跟海眼是差不多的,谁要是进去了,难有命还。人们口口相传的都叫做海眼。

老北京的北新桥老井,就有“苦海幽州老青龙,海眼冲京淹燕王的掌故,刘伯温妙算锁青龙,降龙罗汉飞带化神桥,让北京的快嘴老艺人们演绎得比现在的YY小说还惊天地泣鬼神。

眼见着十几个黑尸鬼跟下饺子一样被赶进那湍急的海眼中,立感到通体舒泰,高兴得抓起无遮公主的手,响亮地啵了一下。

“别得意,咱们遇到的是鬼面食人鲨,逮什么吞什么?”无遮公主道。

第四十二章 鬼面食人鲨

公主这么一说,我心下有些慌慌:难不成这鬼面食人鲨是要把我们两个贡献给高级的鲨王,养一养再吃。

握着公主的那手不自觉地出了冷汗,再看一眼玉容恬淡的公主,愈是倍加珍惜起自己的小命来。

本神汉屡经坎坷,从生下来就没过几天好日子,没把自己的小命过于金贵,有时候甚至会想象“黄沙百战穿烂金甲,铁马冰河踏破贺兰山阙横卧沙场”式的悲壮。

可自从遇上提娜公主,我越发觉得儿女情长了,老想着赶紧跟公主了了到楼兰奉身的无遮国事,然后,天南海北的走走,或是回东海市,用杨女士给我的那五百万,弄个小桥流水,亭台楼榭的,弹弹四娘教的小曲弹词,与提娜公主夫弹妇唱,实是人生尽欢的美事。

我这么大眼盯着提娜公主,倒叫她一抹红润上脸,低了头,轻掐了我一下,嗔道:“坐在食人大怪鲨背上还想那些事。”

话犹绕耳,忽觉那鲨背猛地倾动,往深水下钻去。

哧溜一下,从鲨背上滑下来,若不是公主及时拉住我的手,几乎要被身旁那长刺的珊瑚礁刺个透穿。

一口气用尽,勉强在水中换了口气,瞥眼看见一老鲨的鬼面。

我的天,这鬼面太鬼斧神工了,一对含情脉脉的丹凤三角眼,两块黑炭头的麻脸皮,弯如新月的娇白鼻子,连到耳际的血盆大口,耳朵却细成了一个肉疙瘩。

这么一张错综复杂浑然天成的脸,绝对震铄古今中外的神鬼界。

我反倒不知恐惧了。

老鲨直直看着我,眼里竟滴出了两滴泪,嘴巴张啊张的,拱我的随身袋。

哦,是不是那颗预言珠,使得他一直没对我下手。人说动物的灵觉,是神灵赋予的,只不知道这老鲨是不是也跟莫切文明有关。若是嗜血成性的莫切人一千多年前侍养了这样的生物保家卫国,那这老鲨,说不定就是历史的见证物。

只不知,它这么辛苦地守在老井里,是不是守着一个圣物,或是一个神秘所在。

感觉到气不够用了,吐纳了几口,却并没吸到多少氧气,可能是到了水底了。

老鲨嘴里吐出一个气泡,飘在了我的嘴边,赶坚嘬着那小脐带似的脐管下端,吸了一口,立觉气清神爽。

无遮公主也得到了这样一个吸氧泡泡。

上了老鲨背,老鲨尾巴一摆,往里潜游了一阵子,看到了一座海底的并头绿山。两座紧挨的山头上站着两个小矮人。一个黄袍高冠,一个玉带环飘,看面相是一男一女,是典型的东方人脸型,男女的两旁各是一只五彩斑蝶鲤鱼。

抵近了看,才知鱼是活的,玉是雕塑。

身上的和氏泪血玉忽得发热颤动起来。绿山头上的一对玉人也渐次变色,慢慢地分开,露出一个莲花绽开的圆座,上有一口透明的玉棺。

棺材里的人竟是让我好找的拉拉的妈妈——金瓶女王。

看不多时,玉棺墓又慢慢合上了。

公主又拉我行了一遍无遮的拜神礼。默默地伫立几分钟后,骑上老鲨的背,升到水面上。

这才知道已回到老井里。

孙不二大叔搞得水车渡漕还在,只是没见他的人。可能是火已经灭掉了。

金猿风站在一处坑道口里欢快地叫了一声,并抛下了一根绳索。

和公主进了坑道,走在坑道里,忽听到部队整队布置任务的口令声。

一阵急走,到了坑道出口。金猿风示意我不要出去,又摆手又摇头的。难道是新疆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已经实行军事管制了……

正纳闷呢,外面有一人高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是漏了一人,军法从事!”

正是那可恶的特查队长。

这厮怎么又人五人六得张狂起来了,不会是又立了什么新功吧。

公主拍了拍我的肩,压低声音道:“有人挖地道过来了。”

果不然,一阵轻微的刨土声过后,身后,掉下一堆碎土渣子,侧旁露出一个洞口,范钢猫着腰先钻了出来。

孙不二、孙菊灵嫣、Shirley杨也相继出来,独不见皮教授。

Shirley杨把金字塔墓发生的事约略跟我说了。

八十一座金字塔墓被武川真由美和那个假欢喜佛暗通了甲烷气全烧毁了,最气人的是那个一直跟皮教授对着干的特查队长,竟趁机跟一位中央首长密告了皮教授破坏珍贵文物的累累罪行,他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领着部队赶到这里,把所有人都抓了起来。幸好范钢在地道里盗他的明器没遭毒手,使出搬山道人的看家本事,挖地道把孙不二等救了。可是,却找不着皮教授被关在了哪里。

我气道:“此仇不报非君子,雷锋同志也说过,对待敌人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我他娘的,要不吓得那狗逼玩意儿屁滚尿流滚出新疆,以后就不再自称是鬼菩萨的唯一传人。”

孙不二怕我冲动,拉我往后退了十几米,劝我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必急在这一刻,这家伙的命我已经算过了,最多不过今年冬天。咱们这么多聪明人在一起,还怕对付不了他一个猪脑笨蛋!”

不二大叔此时倒有一派长者风范,统领我们从古井中安全撤离后,临时找了一屋子立时指兵遣将。

先派了他的老闺女到北京的某某某要人家中为皮教授伸冤,又让范钢护着Shirley杨去查玉佛和胡六一的下落。他自己则义不容辞地担当了查寻皮教授的重任。

最后,他又不无关切地要我放一百个心地与无遮公主继续跋涉楼兰古道,还鼓励我越是艰难越向前,说是看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已如烟,只有道者留其名。

我很认真地听取了不二大叔的鼓励和教诲,装作远行的走了几里路,却悄悄地和无遮公主又溜回了欢喜庙,准备以鬼治鬼。

不吓到特查队长七魂出窍,我罘胡华以后连神汉这样的称呼也不敢自居了。

不过,让无遮公主这么一位心地至纯的玉人跟着我干这样的事,有点愧对无遮人民对我的厚爱和殷切期望。

公主却是极乐意为之的嫁夫随夫,还亲做了两个吓死人的鬼鲨面具,准备某人胆颤心惊之时,再施以重创!

第四十三章 月亮神庙(1)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是看到那些满脸高原红的战士们,一个个象沙漠里的胡杨树那样笔直地站着,无论如何,我也没法把他们跟可恶的特查队长划等号。

只好临时改变一下计划。

原来我是打算把死过了的人再演一回,也象那个骷髅广场一样,搞个荒漠旷野一片红红骷髅,然后再万红丛中几点黑,让死骷髅说活人话,几乎就可以一次性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无遮公主也不同意我这么做,她说解放军是沙漠里的绿色希望,不能伤害他们。

看准了特查队长的帐篷所在,我和无遮公主找了两具烧了一半的骷髅架子,用剑叶树枝刻了两根毛绿绿的权杖,跟摸鬼子岗哨似的,让最警觉的金猿风头前带路,摸到了特查队长的帐篷根底下。

金猿雷跟它的猿兄弟们三十二只爪子翻飞进行土工作业,一会儿的功夫,就挖到了帐篷中间。

无遮公主把青鸾化装成一个獠牙的飞翼鬼,豁地从顶部撕开一个大口子,青鸾振翅,呜哇哇地高叫了三声。

某人睁开眼,惨叫一声,哆里哆嗦地抱着被子,往角落里缩。

青鸾一个俯冲,故意用大獠牙在某人的脸上蹭了蹭。翅膀一展,狠狠地刮了已呈白痴状态一下子。

不经吓的家伙已经瘫软在地上了。青鸾完成任务,华丽地来了个鬼转身,一个直冲,又把帐篷豁开一个口子。

一阵风吹过来,呜呜地响,愈益增加了吓人的气氛。

某人住了良久才缓过气来,刚想喊人,却被早已蓄势待发的金猿风捂住了嘴巴,这一捂一下子捂掉了他好几颗牙齿。

他竟然昏死过去了。

我灵机一动道:“咱们弄个鬼审鬼的现场,看看这没种家伙的真实嘴脸。”

紧张的布置马上开始,金猿们行动十分隐蔽地搬弄过来尚具一定恐怖特色的莫切人骷髅,还临时动议地把渡漕也引了过来。

这家伙为了避风,把帐篷建在了离金字塔墓较远的避风地上,跟战士们和其他考古人员都离得很远。他绝没想到我罘胡华会兵行险着,杀他娘的回马枪。

一想起电警棍、皮靴、皮鞭子给我带来的莫大痛苦,我的战斗热情就愈是高涨。不二大叔让我谋定而后动,现在我不就是享受“谋”的快乐吗!

摆置停当,已是红发骷髅鬼的我,一脚就踹在我的大仇人的脸上。

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曾经威风八面的特查队长同志,看到的是地狱审鬼堂的场面。

小时候听评书杨家将,就特爱听那寇老西子夜审大奸臣潘仁美,我跟个索魂小鬼似的,提着连筛糠都筛不利索的大仇人,放到了美鬼判官提娜公主的面前。

美鬼判官一拍惊堂石,某人竟是屎尿齐下,语不成句地交待了他的盗宝霸宝恶行,还逼奸了两名刚从大学毕业的考古队女队员,又交待怎么跟武川真由美合谋害皮教授和我,以及从蒙古墓神那儿骗死亡虫子,要把金字塔墓的东西全卖到美国,再次陷害皮教授,把皮教授关到了一间鬼屋等等全讲了。

我用灵菊灵嫣给我的微型录影录音机,把他的光辉形象和所说的话全录了下来,然后,又用几根老骨头弄出几点鬼火,晃了晃,让他以鬼火照明,按刚才所说,记到纸上。

等他哆里哆嗦地写完,我用刀哧位——划开他的手指头,按上了血手印。

证据之事毕,美鬼判官再拍惊堂石,有两名红发夺命鬼出班听令,扯住已成一堆乱泥的某人手臂,拖到了一处断壁,一根粗藤往脖子上一绕,把这位道貌岸然,一颗红心为革命的钻营小人挂到了半空中。

这可恶家伙迎着深秋的小冷风,哀怨地有气无力地喊:“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了,饶了我吧,我回去以后,一定给你们天天烧香,夜夜磕头,求求阎罗大人,放我一条生路吧。”

依我的意,还要把他弄到水里,进行第三回合的鬼面鲨鱼吃肉的节目,公主劝我道:“这人心胆已经破了,他此后的日日夜夜会在噩梦纠缠中度过,咱们就让老天收他的命,咱们要赶紧把皮教授救出来。”

按照这家伙提供的地址,急走了三十多里,见到了那座鬼屋。

隔远了看,也不怎么鬼。地上的建筑都颓败了,看样子当年也是相当隆盛的,只是没找到关押皮教授的屋子。

这倒奇了怪了,他一个对地理对考古一窍不通的外行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座鬼屋。

我和公主对视了一眼,同时道:“武川真由美。”

没错,武川真由美跟那个假欢喜佛应该很熟悉这里,她一开始扮成假金瓶女王骗无遮公主,用她的摄魂术想狭制公主,结果失败,接着她引我们入金字塔墓,却没想到真的引出了金瓶女王和小拉拉的幽灵,又没得逞,这恶魔女人又用死亡虫子,害得金猿和青鸾都差点丧命,最后,狗急跳墙,竟一把火烧了金字塔墓。

真是恶极邪极阴极。

现在,这娘们,不知又搞什么鬼把戏。

这一次,我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不能再入了这女人的阴谋。

天就快亮了,拉公方坐到一块半圆形大石上坐下,搂住她的肩,轻轻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公主,你想不想跟我到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去看看,那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那儿有一座望天涯,涯上有一座风雨不侵的木塔庙……”

“庙里有一座不腐的四娘金身像,她佑护了一代又一代人,行船的人出海时,都要对她三拜,新郎新娘结婚也必到那里祈福……”无遮公主笑盈盈地接着我的话茬说道。

“还有一位大婶叫衣玉薇,他的侄子金宝和华仔从小玩到大。”金宝的声音。

金宝从我们坐的半圆石下探出头来,嘻笑道:“你们好有情调。”

“这里是什么所在?”我拉出金宝,问他道。

金宝搔了搔头皮,道:“皮教授说这里是月亮神庙,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第四十四章 月亮神庙(2)

跟着金宝走了月儿弯弯式的台阶,在一栋石屋里见到了皮教授,没想到他精神特好,一点儿也没受皮肉之苦。

十三里铺的铁捕路铁当精神抖擞地进来,擂了我一拳,“你小子来得够快的。”

互相吹捧了几句,皮教授屏退旁人,只留无遮公主在我身旁,遂问起太阳金字塔墓的事,我把范钢给我的预言珠递给教授。还说了那鬼面老鲨和金瓶女王的玉棺墓的发现。

皮教授问我玉棺里有没有一颗同样的珠子。我一楞神,想了想当时的状况,没发现到有这样的东东。

公主很肯定地道:“有。”

“这就对了。”皮教授把预言珠又递到我手里,郑重道:“拿好了,这东西是密宗修行之人舍命求之的宝贝,如果记载没错的话,你的这一颗就是莫切斩首之王的死对头食尸王的那一颗,玉棺中的金瓶女王那儿有一颗,楼兰奉身殿中应该有一颗。还有一颗不是在十三里铺的无际天师寺,就是在无际大师的佛像金身里。这四颗预言珠与无遮国的那颗太阳金珠聚齐,就会出现五星环照的奇异天象,曾经繁衍了无数代人的罗布泊圣水湖就会重现。”

教授又感慨道,在新疆这样广褒的沙漠之地,水即等同于生命。如果真的能象史书中所载的那样,重现绿草如茵,树木参天的繁茂景象,新疆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好地方。

看无遮公主已早悉有此神物的样子,我有点醍醐贯顶的丰慧通之感:公主身奉楼兰,原来还有这么为人所不知的大秘密。

于此,本人对皮教授和我准媳妇愈加如仰高山般的敬慕了,尤其是皮教授,简直就是无所不知的神人了。公主虽然是身奉楼兰的当事人,但也未必能如教授知道得这般透底。

公主要给皮教授行无遮的最高礼,却被教授拦住了,他伸手拉着我和公主,边走边道:“你们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秘密是吧,这可是无遮的月亮神告诉我的。一会儿你们就看到了。”

走着走着,我就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月华的照耀,抬头看了看,太阳已挂在了天上,而且可以直视,这才觉到身处的是一个很奇异的夜天,一轮圆月高挂,与太阳试比高。

那枚圆月大概是东升西落,似与太阳同行。

想起一首不知是刘欢还是谁唱的歌,天上有个太阳,地上有个月亮,一个很高,一个很亮……那写歌的人是不是真的看到过日月同辉,普照大地,要不然,他没法写得那么亲临其境,我现在就有点不知道哪个更圆哪个更亮了。

我都有点怀疑这是地球的史前文明期搞出的人造月亮了。38年,中国人民都在忙着跟小日本浴血奋战的时候,有位勇敢的科学家发现了花岗石做成的镭射唱片,石盘唱片有纤细的波浪纹,老毛子科学家们证实,石盘含有与镭射激光唱片同质的介质,并测定其长期处于高电压之下转动。此迷过了将近三十年,才由皮教授的一位朋友解开了部分石盘上的表意符号:特罗巴人来自云端,他们乘坐的是古老的飞船,后来飞船在着陆时损坏,这些特罗巴人只好藏身山洞。

这与日同升同落的大月亮难道是某种发光石人工合成的?其是来自外星球,还是来自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地球老祖先的杰作?

皮教授在一排巨型腿骨前停住脚步,告诉我们:他得到个信息就是来自两条腿骨上的象形文字。可以基本上确认,上面的刻划方式与刻在龟骨的甲骨文是同宗的。

给我们解释完,皮教授又意兴盎然地道:“让我们聆听一下远古的器乐合奏吧。”说完,用手指了指那座人造月亮下的弧形台。

走到弧形台下,我看见金宝,手执着一根花岗岩石棒,象要做乐队指挥的样子。

“华仔,你看看我象不象小泽征尔,或者帕马落地。这几天净跟教授听天籁之音了。”金宝背手躬腰,派头十足。可惜的是这家伙连指挥家和歌唱家都分不清。

他的指挥棒往一个石槽下一点,一声滑音响起,雄壮的军乐响了起来。声音虽响彻云霄,但却对耳朵毫无伤害。

过门曲奏罢,忽有一洪亮的男音传出,我半个字也未听明,疑惑地看了看皮教授,皮教授摇了摇头。

可能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金宝显然被这奇异的声音吓住了,挥着指挥棒的手臂僵在空中,两眼大瞪着,不知如何是好,先前好不容易整出来的文雅派头荡然无存。

无遮公主替我们翻译了出来:伟大的无遮王国将与邪恶的精绝国进行最后一战,勇士们,请举起你的武器,向我们贞洁的月神致意!

这原来是无遮国的出征前战歌。怪不得从进来后,公主那左手就始终横在胸前,她这是近祖情更明,向她的无遮先民施礼。

如果这真是无遮国与精绝国曾经生死存亡的战争录音,那这些花岗石唱片已不能用现有的货币来计量它的价值了。

我们都以为接下来会有一些实际的讲话内容,但是,这不知是什么人造的录音唱片,却走了好长一段的空白。

一声刺耳的怪物的吼声爆破而出,继而,人吼马嘶的混杂音充斥了整个空间。声音异常刺耳,耳朵都要被震爆了一样。

我两手堵住耳朵,冲金宝喊道:“快,停了,受不了了。”

金宝闻言,举着指挥棒往那石漕里杵了又杵。可混杂的动物咆哮和凄惨的人的惨叫声却兀自响个不停。

正无计可施之际,有两架高达十米的墨黑的骨架从弧形台后挺立出来,一只骨架的长手臂伸出来,把金宝一把抓住,提到空中,另一只手臂作势要掏金宝的心脏。

无遮公主突然高声地喊了一句:“达里都莫达,哈拉忽提码!”

另一个巨人骨架,竟嘿嘿地笑出了声,闪电般地伸出手,抓走了无遮公主。我心急之下,从随身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砸向那巨型骨架的眼眶子。

没想到竟是那颗无比珍贵的预言珠。

眼见是肉包子打狗,我张惶失措地抓了一把尸魂钉掷了出去。

那骨架神人将尸魂钉悉数收到骨节中,很爽利地一转身,抬起一只黑丫丫的骨脚,把我踩到了地上。

第四十五章 神人巨骨的空洞

那么大一黑骨脚,当空踩下,我以为会很惨,就象大象的老皱皮蹄子踩到地老鼠,那肯定要落个终身残疾,甚或被踩扁了神经纤维外加大面积骨胳碎裂,非成了植物人不可。

怀着极恐惧之心迎接到黑色笼罩时,竟感觉不到一丝的伤痛。

周围黑蒙蒙的,触手绵软,试着往外顶了顶,却始终是空洞洞的,浑无着力之处。

我寻思,这家伙再高,不就十几米吗,他这老骨架子都几千年了,没准那个关节老化疏松了,用尸魂钉钻几下子就能出去了。

计议已定,我就用手摸可以着手抓握的物件。

好象有绳子……抓紧了,使劲一拉,绳子竟然发出微弱的莹光。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抓在手里的是一根通信纤维似的东西,很长,曲曲折折地延伸到目力所不能极的黑洞中。

黑洞并不是完全幽暗的,依稀似宇宙星体间的互相吞噬。感觉自己比微粒还微粒,渺小得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这是遇到了某天体物理学家刚研究出的“异体微化”的能量纤维。莫切人的西潘古墓中发现到三具异形骨架,其高度大约相当于矮小的莫切人的三到五倍。有人怀疑是外星生命,有人怀疑是另一种高级生命给低级生命的警示。皆是莫衷一是,各争各的。

而另一座墓葬的阿德木鲁大祭司墓竟又发现一架类似天文望远镜的东西。

望远镜里面不是聚集镜,而是一些奇怪的不规则排列的黑色晶片。

一根只有一米长的东西,用肉眼看上去,却怎么也看不到另一端。那位一直信奉特鲁依教的法国物理学家考特毕诺,拿着那架黑骨望远镜,在他的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研究了三年多,终于得出一个“人体精神能量异体微化后,能够象大型计算机一样进行异时空的三维动态情景传递,并在《世界科学》杂志,连续了发表了十多篇重量级论文,证实了某些生命体可以轻易地对异体进行微化,具有特殊的能量信息守恒转换的时空记忆纤维。

许多科学家都把考特毕诺说成是异想天开的疯子,联名发表文章,驳斥他的臆想和带有宗教色彩的异论,竟至把登载他的有关异体微化等有关的杂志来了个国际性的焚毁。

这是后来与皮教授一起到台湾的海底皇宫考察史前文明遗迹时,皮教授跟我说,海底皇宫是那位被国际科学界封杀的考特毕诺首先发现的,又跟我讲了考特毕诺先生的不懈的对生命科学和史前历史科学的大无畏追求。

当时,我却对这神秘的人骨黑洞一无所知。瞎摸摸地顺着时明时暗的信息能量纤维到处乱爬,爬到筋疲力尽,却连自己在哪里都茫茫然了。

眼见这黑洞迷宫走不出去,我干脆随便一趟,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闭眼,我就感觉跟坐上宇宙飞船似的,似乎与光同步了,与我同速行驶的“绳子”变幻着炫异的色彩,时不时地与我的身体摩擦一下,心里舒坦爽利得直想唱:我是光,我是电……

痛快淋漓地做了一把闪电超人,见着了有点象无遮公主的那位三世纪女法老王,听她给我唱了无遮的月神曲,就这么乐颠颠地笑着,又看到了那个人造月亮。那两具神人骨架,很安静地坐在我旁边,手架托着脸架,象极了“沉思者”的雕塑。

他们的这沉思的骷髅造型,倒叫人觉得是可爱了。

虽然不敢肯定这月亮就是无遮的三世纪女法老王那个时代的人造的,但我却想对那些鄙视宗教,鄙视人体异能量的科技界人士狠辣辣地说声“不”。所谓的某些权威的什么什么家,动不动就给宗教,给一些神异现象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只有他们才能代表科学发展的先进方向,他们对待自己未知的东西,只有强硬的单方霸权,对异端毫不容让地一棍子打死!

但是,许多已发现的历史遗迹在不断地提供着那些神奇的实证,用无声的存在闪某些人的嘴巴子。这有点不以某些人的意志为转移哦。

本神汉只能是姑妄言之,而皮教授和无遮公主,金宝,路铁当,还有孙不二正在严谨地在那些石盘唱片上做拓片和影像实录。

那颗预言珠端正地放在一个三角托架上。它与那枚人造月亮有着某种神秘的契合,就象星星望着月亮,或者月亮看着星星。

我却是越来越有点白天不懂夜的黑了。

闲着无事,背着手在这个月神庙转着圈溜达,想起无遮公主那句对神人骨架的无遮话,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意通了无遮语系。

公主的那句话的意思是:月亮女神的子民,爱以永恒真以永恒!

无遮语系,要叫历史专家来分,恐怕要归到楼兰语系上,因为咱们这个国度都把强大统一作为牛逼兮兮的强人的象征,强大就要强奸弱小,似乎是天理。可是,冥冥中的天意,却让弱小的无遮国神奇地生存下来了,而暴虐残酷的楼兰王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不能不叫人把个中奥秘再细加咂摸。

转回到预言珠的架子下,我看到公主侧倚在架子左边的长形石台旁,皱着眉头,看着拓下来的爬虫文字。

看样子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凑到她身边,小声道:“不要太累了,让咱们的神人替咱们放放古老的音乐,再让他们跳跳骨架舞,说不定就会豁然开朗。”

“对,胡华说得对,放音乐。”皮教授从弧形台下来,抚着我的肩道。

两位骨架神人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从沉思的状态中醒过来,友好地来了个鞠躬礼,很恭敬地走到三角架旁,一个托起预言珠,一个拿着三角架,上了弧形台。

预言珠放到了金宝用指挥棒点过的那个石漕里,三角架支插在石盘边缘的三个极能辨认的细长的圆洞中。

那根指挥棒被一位骨架神人用指骨轻轻一弹,露出了一根更细的弧形针。

等那探针置于纤细的石盘罗纹上,两位骨架神人优美一跃,在太空里跳起了炫黑的图腾舞。

第四十六章 蒙古墓神的鬼面使者

骨架神人跳过的地方,留下了鬼画符式的黑线。

一开始谁也没有留意那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符号,可是随着他们的空中动作愈来愈多,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个的独立的化石印似的黑线图,我越看越象是一种文字。

没错……是无遮文字!

我赶紧拉了一把陶醉在音乐中的无遮公主,让她看看手里拿的那些更为奥曲的文字有什么联系。

公主低头看了看,惊呼道:“这是石盘唱片上文字的无遮译文,快点拍下来,有些字我一时也解不了。”

这时候,好多文字已经开始象细胞解体似的碎裂了。而悬在日空里的那枚月亮不知不觉地落下去了。

皮教授只来得及大略地拍了几张,那些文字即訇然碎裂,杂成漫天的粉屑。

两位骨架神人的巨大骨架手指在空中一抹,整个空间变得空空荡荡,他们两个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原先的那些石盘片、弧形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我们懊悔没能及时把所有的神示文字全部通录,恍然若失时,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此人长得三分象人,七分象鬼,跟我和无遮公主在老井里遇到的鬼面鲨鱼有几分兄弟相。

此人,咿咿唔唔地给无遮公主打着手语,一脸的愤怒,比划来比划去,好象是在说他的几样东西被我们坏掉了,要割了我们的头喂他的蛇神母祖。

再看处身之所,我们皆已站在地面上,热辣辣的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晒得人浑身不自在。

那人还在穷比划……

我心头一恼,举起拳头,喝道:“立即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拿了金宝的五六式冲锋枪,推弹上膛,咣咣照天上放了两枪,再喝:“一分钟之内,立即给我消失,要不然我把你打成筛子!”

看着他仓皇而遁,我回头看到皮教授正趴在我和公主曾坐着搞情调的那块石头下寻踪觅迹。

“预言珠!预言珠!”想到那颗关乎无遮命运的珠子,我连声地急吼。

“胡华,在这呢。”公主左手伸着,手掌上那活人眼睛似的东西闪啊闪的,让人觉得它也有可能随时消失。

皮教授拿着望远镜,喃喃自语:“空间无移动……无坠沉……无残留……凭空消失……能量信息消失……”

看皮教授那么全神贯注,不敢去打扰他,遂悄悄拉过孙不二,问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孙不二说是那鬼面怪人提供的线索,他自己比划说是胡大告诉他的。

他那装扮是蒙古人的装扮,他到底想跟我们要什么?我又轻声询问无遮公主。

无遮公主说出八个字:蒙古墓神,死亡虫子。又补充道:“死亡虫子是蒙古一古老回教的神虫,咱们一下子给打死了四条,怕是与他们结下了梁子,那些家伙早晚会回来复仇的。”

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走吧,回和田,或是回民丰,合计合计对付那死亡虫子的办法。

一提到死亡虫子,金猿们都禁不住心生惧意。

路铁当道:“要回就回北京,找大头子说说理去,皮教授不能白白地这么蒙受不白之冤,受那鸟人的窝囊气。一想起那鸟人跟日本女人混在一起,我他娘的想一枪崩了他。”

皮教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通知司机,接咱们回民丰,等公主译出那些拓片上的文字,我们再分开,人家无遮国有千年不变的规矩,胡华和公主继续你们原定的行程。我和老孙、老路、金宝走且末、若羌,在若羌等灵嫣的消息,如果再有人拦三阻四,老头子也要动粗了。”

很少见皮教授这么激动,八成是他被黑骨神人的奇象给震撼了,因而对某人卑劣行径的愤怒终于爆发!

时近黄昏,在和田待命的两位司机驾车赶过来,到残败的太阳金字墓取了所有带有文字的玉瓶残片,我们一行人坐车到了民丰。

民丰县城,最著名的沙漠景区,是尼雅遗址。从1901年斯坦因首次发现开始,近百年的时间,成了盗墓者的乐园。我记得小时候看冰山上的来客,老不理解解放军没事老站在风雪冽冽冻死人的山口上做什么?后来,看了点新疆的历史,这才知道这个历史上的丝绸之路,曾经令多少称王称霸的英雄或是枭雄折戟沉沙,数不尽的盗墓者留下了累累尸骨。金宝他们这一帮子九十年代的守哨人,依然还要看护着这片日渐荒凉的古绿洲,护着这几千年的历史古迹。

皮教授联系到军区一家招待所,还专门又要了一个班的战士,给我们上警戒。

我又一次享受到首长级待遇,习惯性地给战士们回礼。吃饭时,见到了几位曾经参加过一一五师五次伏击日军的将军和抗美援朝在三八线上跟联合国军干架的将军。

这些人,跟皮教授的关系很铁血,听了皮教授关于这一路考古的艰辛以及那位特查队长的故意刁难,一位火爆脾气的将军立即火了,派了警卫兵就出去了,皮教授拦都拦不住。

将军怒骂:“妈了个把子,老子流血打江山,他老小子作威作福,竟然在我的防区内跟日本娘们勾三搭四,拉回来,我先不崩他狗日的,放到天山上喂鹰!靠他姥姥的,我这人丢大了,这么大的事,捂得倒严实,老子竟然以为天下太平,再无苍蝇嗡嗡!”

在座众位将军粗言豪语地劝皮教授别往心里去,别跟那逼玩意儿一般见识。

知道特查队长有难,我心里崩提多搞兴,跟将军连干了三个白酒。

喝完酒,回到房间,公主已排译出二十多个字了。我满脸酒气地就要跟公主拥抱接吻。可公主却坚决地摇头摆手地阻住了。

她道:“你们汉人的酒乱性迷情,喝了殊无半点好处,等我们在楼兰的奉身殿找到那颗预言珠,你尝尝我们无遮的神泉酒,那才是真的安心提神有益无害呢。”

照她这一说,几千年的酒文化要被全盘否定了,李白那唯有饮者留其名的千古名句也成了不值一哂的狗屁文章?

这是民族间的文化差异了哦,有点不可弥合!

为了辩争酒文化,我跳着脚喊“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材必有用”,兴致高处,把公主逼到墙角,结结实实地来了个热吻。

公主不忍坏我兴致,由着我在她身上乱亲乱摸。

就在我与公主卿卿我我情迷心乱之际,一个身影闪进来,拿走了两样极其宝贵的东西。

第四十七章 追宝哈尔和林

第二天醒过酒来,我发现无遮公主神色不对,一问之下,才知预言珠和她奉为神卷的月神图被人偷走了。

我急豁豁地要去找那位掌握新疆生杀大权的将军帮忙,无遮公主摇了摇头道:“贪婪的人总是会处心积虑地想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要他暂时替我们保管吧。”

她又告诉我,这件事是那个被新疆和蒙古人喻为恐怖之王的蒙古墓神干的,皮教授已经调动他的绝密级关系网开始追踪墓神,有消息说,墓神已经坐上了飞蒙古乌兰巴托的飞机,现在,大概已进入了蒙古境,有关方面正在通过外交手段进行紧急商请。

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等了两个多小时,有关方面传回消息,外交努力失败。

我恨不能抽自己俩嘴巴子……预言珠和月神图,公主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都怪这乱性的酒,公主说得没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去他娘的李白斗酒诗百篇吧!

皮教授敲了敲门,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坐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该来的一定会来,该得的也一定会得,灵嫣马上就到,咱们一起飞蒙古。”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孙菊灵嫣一身警服,满面春风地驾到。她带来五张国际通行证。

孙不二争取到了第五个飞蒙古的名额。

这样,公主、我、皮教授、孙菊灵嫣加孙不二大叔,坐上飞机,直飞乌兰巴托。九只金猿和青鸾没法上飞机,就暂由它们回欢喜庙待着,那儿还有金瓶女王的一颗预言珠要守护呢。

有国家力量作后盾,办事就是利索。我这个东海小山村的土包子就这么出国了。虽然不是人人向往的美英法,但去蒙古塞外,也毕竟是一次不寻常的国外之旅。

下了飞机,我们马不停蹄,坐上接我们的吉普车就飞驰在了蒙古大草原上。皮教授的一位神秘蒙古朋友刚刚传递说——墓神怪人已经潜到哈尔和林了,于是我们要了一辆大使馆的新式山豹越野吉普朝哈尔和林疾驶。

经教授、公主的多方劝解,明白失宝之事罪不在我,是有人早就蓄意策划,遂放开怀抱,饱尝草原景色。

极目远眺,驼队,群羊,还有高立的远山,无不给人以旷远,豁达之感,胸中郁闷尽去。新疆的沙漠与蒙古的草原,是两种绝然不同的体验。

哈尔和林,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活动中心和他的儿子窝阔台的建都之地。十三世纪,世界史上的最宠大的蒙古帝国在东方崛起,东伐西讨,南征北战,那可真是问了苍茫大地,雄风荡荡狂杀狂掠地主宰中原近百年。

天骄的领地,东起朝鲜半岛,西至波斯小亚线亚和俄罗斯南部,南到中印半岛和南洋群岛(爪哇,小时候常听老人说一下子飞到爪哇国去了,是形容其渺远),北至贝加尔湖,这大元朝的疆土可真是大到没边了。

皮教授在飞机上给我的考古励言是:来就不能空手而回,不仅要把失去的弄回来,还要拿几样带回我们的祖国,让全中国人民为我们骄傲。

我想:成吉思汗和他的儿孙们肯定在中原掠夺了数以万计的中华奇宝,这老家伙还编史骗人说墓葬以从简,只一两件葬品耳。这老小子,统治中原,别的没学会,倒学会蒙人了。

据史书讲,每有将军级的人战死,蒙古骑兵都要不辞千辛万苦的送回哈尔和林下葬,这里面莫不就是用棺材掩人耳目,往回运珠宝。

而且,光掠东西还不算,他们还大力发展城市商业,把欧亚各地的能工巧匠都聚集到哈尔和林,当时的“回回街”和“契丹街”住的全是国手级的工匠。

当然,对哈尔和林描述最奇的是马哥波罗(通译名字为马可波罗,本人习惯于一位老作家的用法)。

他对哈尔和林有一处明显违背常理的专述。说是哈尔和林有一处地方,是欧洲式的宫殿,大广场上有喷水池,还有长着翅膀的天使,更悬乎的是一些悬空的戏院包厢式的房子。

因为这些东东,六百多年前,马哥波罗的游记风靡了整个欧洲,可是好多人认为他的这些描述是假的,浮夸矫饰的,为此,马哥波罗临死时,神父非要他忏悔,但是,老头很固执,始终不肯向上帝认错。

马哥波罗至死都没有向上帝认错,那说明他没有错,是他真的在哈尔和林看到了一座欧式的巍峨宫殿。

当年的蒙古铁蹄在中原横行一时,屠城掘陵,掳掠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南宋的帝陵被挖掘一空,又故意把皇帝后妃们的尸骨与牛马的骨头搅拌在一起,当垃圾一样埋起来。他们的杀人规则是:杀一无辜汉人赔驴一头即可。

满清入关杀出的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所制造出的血流成河之状,怕是从师于成吉思汗,二者堪称半斤八两,皆是我中华汉人的血债累累的郐子手。

为我们报了一箭之仇的是明朝的朱元璋,老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在哈尔和林同样施之以屠城式的杀戮,临了,还一把火将哈尔和林烧成废墟。

只是马哥波罗所见的那座宗教宫殿,谁也没见过,因此,有许多考古学家认为,马哥波罗真的是撒了谎。

傍晚时分,我们赶到了曾经的蒙古首府古堡。原先的老建筑都倾塌了,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十六世纪留下的一座“额尔德尼昭”,里面是空空如也,一个喇嘛也没有。

能容纳几万人的佛堂,死寂地矗立着。

为了不破坏佛教的庄严,我们按佛寺规定,念了念我佛慈悲,让一位守寺的蒙古人开了门。

刚一走进寺院,迎面扑楞楞飞起了大群乌鸦。

苍天!又见乌鸦,这说明这位曾经是大汗的蒙古墓神经常在这里出没。

皮教授决定回驰到鄂尔浑河边上安营扎寨,做好长期的斗争准备。

孙不二大叔观山查水,选定风水之地,坐向定针,确定了中心点,即着手找了几个会扎巨型蒙古包的当地人,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孙菊灵嫣和公主一左一右地伴侍我左右,走在高高的河边土坝上,河边上有个中国服饰的男人,正饶有兴致地在钓鱼。

看到有鱼上钩,钓鱼人转动钓轮兴奋地回拉,看样子是条大家伙。

只听咔嚓一声,鱼杆断了,水面忽起一道大浪,有一黑青之物猛地扑向钓鱼之人!

第四十八章 鲨蛇神图腾(1)

孙菊灵嫣嗖地一声扑出去,将那黑物压骑在地下,照那物脸上狠狠地擂了一拳。

我和提娜公主赶过去一看,却是在古井里流过泪,领我们去见金瓶女王玉棺的那鬼面食人鲨,它鬼脸上的红麻子相当醒目,倒是不会让人错认。

提娜公主似与其意通,吁寒问暖地跟它对了话,跟被吓坏了的钓鱼人商量了一下,让孙菊灵嫣松了那铁钳似的手,把鬼鲨放回了河里,给了钓鱼人一块银元,那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无遮公主对我道:“今晚就有精彩节目上演,走,咱们先凭高怀古一下。”我拉了还在疑惑的孙菊灵嫣向一处高岗中走,“这是我和公主的救命恩人,怠慢不得,你刚才下手那么重,小心他纠结儿孙潜到十三里铺冲你家的老棺材。”

“去,那是我爹的,关我什么事,我们俩还没正式恢复父女关系呢。”

正说着,围着刚整起的帐篷东跑西掂孙不二大叔,冲孙菊灵嫣挥了挥手,招呼她过去

两人避到一个避人的地方,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和无遮公主走到有一截老城墙的高坎上,趴在上面看着日暮下的曾经炫赫一时的大元首都。

如果不是有几处断垣残壁,和那位神秘的大汗在600年前建的额尔德尼昭,让人依稀可以感觉到一点曾经的荣耀外,满目所见的尽是荒野无人的落寞。听说,蒙古人民的的领导者们,从美国人那里,借得了几千万美元,要从乌兰巴托迁都到哈尔和林,其意是为着学习成吉思汗冷血骠骑铁蹄铮铮腥风血雨地再踏中原呢,还是要照仿当年的经济文化中心,实行商业兴国?

一转头,看到孙菊灵嫣跟她老爹低声吼了一句什么,恶狠狠地朝我这扫了一眼,转身朝瀑布那边走了。

孙不二却是一脸得意的样子,大声喊我,说是有重大事情商讨。

看他那神气,有点象毛主席他老人家到重庆跟老蒋谈判挥手之间的不容人置疑的荡荡豪迈。

大叔不是又要议商跟我亲上加亲的事吧。

这肯定不成,我和孙菊灵嫣不来电,做哥们还成。再说了,人家那是共和国辛苦多少年培养出来的国际刑警之花,内部有规定,在执行秘密任务期间,不能谈婚论嫁,要时时处处以国家和人民利益为重,把个人问题当成一缕鸿毛。

孙不二大叔却不这么认为,他以白蛇与许仙以及牛郎与织女等仙人妖之不朽婚配感化我,让我相信,风水学之相人相国相家,那是绝对不容许有半点含糊的。

我郑重道:“中医中有言,所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而我们伟大的风水学中对人之命相亦有‘命、兄、夫、子、财、疾、迁、友、事、田、福、父”十二字真言,无论三皇五帝,大富大贵,还是平头百姓,都据相理而存而生,焉能轻忽而不自重乎?“

孙不二道:“你小子少给我瞎拉里格楞,我还看不出吗,你现在已经是泥足深陷,痴迷无遮公主而心无他顾,我和杨女士给你算过,今年的腊月初七就是你的劫日,就算天上飞刀雨下火弹,我也要给你消灾灭祸,不然我一世英名又将付之东流。”

我被孙不二的雄心壮志感动到了,举双手表示投降,接受他的全盘谋划和指挥。

他带逼问性质地说详细了解了我和无遮公主在一起生活的细节,得知我与公主并无肉体之实,高兴得眉毛都会说话了。

又听说今晚有拜神节,遂把工作交给一位当地的建筑师,言称要观河脉以知吉凶,遥星相以知成往。

他这一去,可是不近,过了桥,翻了两座坎子,到了一个叫神浴谷的地方,拿着罗盘转悠开了,然后向一座峭石群耸的峰头而去。

待皮教授和一位汉人大嫂做熟了饭,我们吃着扒肉,听孙不二滔滔不绝地讲他的命相学,

我的准丈人大叔讲到兴奋处,又要对香港回归和小平同志的命相做深入剖析。

皮教授趁其啃肉的空,给我们讲马哥波罗所描绘的那座辉煌的宫殿城,可能就在那座叫做特奥康蒂花的峰下,印第安语的意思是“众神聚居之地”,也是金瓶女王的儿子遇到鲨蛇神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居民把这里奇特的水陆两栖的鲨蛇当成他们民族的图腾。如果很有诱惑性地说,咱们查测得准,将又会发现一座令人惊叹的墓城。而且,那个墓神,也有可能就在这一带活动。

孙不二大听完,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往神浴谷走。

“罘子,这神浴谷、特奥康蒂花可是大有来历滴,其形有斗战胜佛之花果山之迂曲玄妙,看其瀑布如帘,值深秋而野花不败,必有幽径可通,咱们现在就着力测探。”孙不二对我很象一家子人似的,掏心窝子毫不保留地道。

“这可不行,今晚上最重要的事是鲨蛇拜神节,看看那位神偷级的墓神是何等人物,竟敢将无遮的神卷也据为己有,咱们万不可节外生枝。”我提醒道。

“那咱们就小探即回,误不了抓墓神的。”孙不二已经是九牛也拉不回地要探墓了。

下到叮咚流淌地一处野花簇盛的水潭边,我拿眼瞄了瞄那水雾朦胧的岩石,看样子不象是有人所未见的老洞子。

掷了一根尸魂钉出去,竟溅起了火星子。

绕着河谷转了七八个疑似有洞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只好返回。

孙菊灵嫣在帐篷门口截住我们,没好气道:“你们两个神神叨叨地,分不清轻重缓急,就忘不了盗墓。赶紧去看鬼鲨鱼堵河封水,晚了可就看不上了。”

说完,急风急火地朝鄂尔浑河上的老木桥跑去。

我和孙不二赶到时,正逢鲨鱼群会奇观。

万多条近百米长的老鲨鱼叠成了罗汉阵,还双向排列,鬼面排得横竖有致,十分整齐,但模样却千奇百怪,没一个重样的。

它们这么兴师动众的,真的要截河改流?

公主轻步移到我身边,低声道:“咱们的老鬼鲨朋友,还是一护法级的大人物呢。”

第四十九章 鲨蛇神图腾(2)

老鬼鲨出场了,他如履平地的滑行在鲨鱼铺成的鱼背大道上,背上还驮着一个半蛇半鬼面的东西。

众鲨俯道低鸣,似是向那位怪物致礼。

就在老鲨鱼行至河中心时,本来平稳涨潮的河水,忽地掀起大浪,河面上形成了令人炫目的一道道河脊,河水里不断传出难听的吼叫声。

过不多时,一条黑背白面的河鲨霎然掠起,箭一般地扑向老鲨背上的那怪蛇。身后亦有数百条与其同形的鲨鱼,几乎同时向摆成罗汉阵的鲨鱼袭去。

看来,要发生叛乱了。

这么大规模地鲨鱼聚集,一定有我们人类所不了解的深层次内幕。

孙菊灵嫣沉着冷静地道:“子弹上膛,暗器在手,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我懒洋洋地把手搭在她背上,阴阳怪气地道:“枪只你一人有,我们的暗器水平根本射不到杀伤半径以内,再说了,人家鲨鱼的事,你也管,你以为鲨鱼也会怕你们国际刑警……”

无遮公主听我这一说,轻抿了嘴浅笑,我禁不住想贴过去亲一下,冷不防,被孙菊灵嫣的大力金刚手推了一把,差点滚到土崖子下的烂水塘子里。孙菊灵嫣还不无妒气地道:“叫你多嘴!”

原来这丫头也有一般小女人的嫉妒之心,她那一往无前不怕艰难困苦的大无畏气概八成是装给别人看的。

我们这边厢打情骂悄,鲨鱼们却是战成一锅粥了。

老鲨并没有参战,而是由几十条青壮鲨鱼护着,后撤了几百米,面目慈祥地看着鲨鱼崽子们你来我去地撕咬。

那几百条造反的鲨鱼被分割包围了,明显已处在下风。但它们仍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样子,那领头造反的家伙,一马当先,摇头摆尾地一个劲往前猛冲,老鲨这边的几十条鲨鱼围追堵截,却仍让其脱开了封锁线。

它是要与老鲨决一死战了。这家伙如入无人之境地朝老鲨疾射而去。

突然,呜呜地牛角号震山般地响起。河面上哗哗地连绷出十几道鱼网,有几个头上长角的人拿着双角号,边走边可劲地吹。

勇往直前的鲨鱼,勉强往前冲了三道网,身体被渔网兜住缠紧了,尾巴扑楞了几下子,又被几道渔网从后罩上,很无奈地做了阶下囚。

一场极具规模的鲨鱼造反行动宣告失败。

虽然我与老鲨有相当深的友谊,可还是这青壮的造反鲨能够轰轰烈烈地杀出自己的胜利了,就算逼着老鲨退位也未尝不可。可惜的是,鲨鱼的后起之秀被人拿住了。

老鲨背上的那条怪蛇,见战斗胜利,倏地滑下,半起了身子,朝那帮子鼓着腮帮子吹牛角号的壮汉们游走过去。

它游到一个看不清脸面的家伙跟前,跟人似的,把身子贴在那汉子身上,鬼脸上的小嘴还噘着,做撒娇状。

蛇性淫,虽然这蛇还未能变出妖艳的美女之状,但其态却是艳浪得狠。只是不知它的蛇爹蛇妈是怎么把它生出来的,看它在一众鬼鲨里至高无上的地位,八成是鲨王跟蛇杂交的杰作。

那看不清脸面的家伙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立觉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和氏泪血玉亦有了感应,时冷时热地。

这难道就是那培育出草原死亡虫子的蒙古墓神?这家伙是不是毕其一生全研究邪极怪极的生物了,他这一出现,竟搞得万千鲨血大战,还宠幸着那条淫鲨蛇,跟这家伙打交道,可得加一千个小心。

吹牛角号的家伙们,仍是中气十足地吹着,不过,来来回回也就十几个家伙,加上用鱼网捕造反鲨鱼的八九个人,统共也就二十几个人。

我想,要是跟他们硬撼的话,孙菊灵嫣用她带来的消音微冲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们。老鲨跟我和无遮公主有预言珠的互通,不会率领他的鲨崽子们攻击我们。这样,剩下蒙古墓神一个光杆司令,就算他本领通天,真的是什么墓中之神,我也可以用四娘倾百年之力锻造的尸魂钉把他刺成筛子,让他来得去不得。

这一战,都不用皮教授的高科技东东亲自下场。

用胳膊捅了一下硬挨在我身边的孙菊灵嫣,“你把最先进的杀人武器拿出来,找好射击位置,让我们见识一下刑警之花的例无虚发。”

皮教授转回身子,对我道:“不可乱来,咱们此行,是与他交朋友的,此人与几个蒙古亲王关系非同一般,从中蒙两国的友好往来计,咱们也不能在这里动用一枪一弹。”

听到此话,我感到非常泄气。

本来以为可以象在太阳金字塔墓对付邪恶的特查队长与武川真由美那样,痛快地杀他狗日的,没想到这还牵扯了邦交正常化的问题。这还没法把那条淫鲨蛇吊起来剥皮烤蛇肉吃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跟无遮公主去看鄂尔浑河的海潮瀑布呢。跟公主眉来眼去地示意了一下,她却叫我稍安毋躁,静观其变。

看着那十几个家伙转着圈子,依然是那几声长长短短的呜音,那淫鲨蛇却越来越放荡了。

瞅了一下它的前身,竟有两个B罩杯的乳房。它还懂得半遮半掩地弄了个肚兜挂在它那蛇颈上,此时,倒有几分人妖的味道了。

蒙古墓神终于放下他那根牛角号,跟身后的两人咕噜两声,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河里的鲨鱼们,在河里搞起了花样游泳,那几百条战败的鲨鱼也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合在群里,窜上窜下,好不欢快。

那条被渔网缠住的造反鲨鱼却很不幸地被吊了起来,三个手持两米长大刀的汉子,挥着刀,围着鲨鱼,呜嗷叫着跳着。

淫鲨蛇嘶嘶叫了两声。

三位汉子的大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造反鲨鱼的身体。

血立时喷涌出来。

又有四人手忙脚乱地在鲨鱼的三个血口子上罩上一软皮带袋,一会儿的功夫,就接了大半皮袋的鲨鱼血。

蒙古墓神再出现时,他的手里多了一颗人头,血仍在滴着……

第五十章 鲨蛇神图腾(3)

淫鲨蛇兴奋得拿着一把开骨刀围着蒙古墓神滴溜溜绕圈子,脸上忽地变绿,竟现出一张少女的五官,眉清目秀的,那眼睛眨一眨,极是楚楚动人。

吹角号的汉子们把衣服脱得溜光,跳着脚围成了一个外圈,冲着淫鲨蛇叽里咕噜地喊……然后悉数五体投地,一动不动地,脸朝下趴着。

是不是噬血仪式要开始了……这人头和鲨鱼的血,不知要怎么个调和法,是调成鸡尾酒呢,还是和着脑桨喝……不敢想了,心里边一阵阵地犯恶心……我忽然想到,那些令草原人民谈之色变的死亡虫子哪儿去了……这集邪恶怪毒于一身的墓神不会又把它们派到另一个国度搞死亡恐怖……

趴在地上的汉子们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那形态是死亡前的挣扎,周围一下子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无遮公主两手交叠地在念咒语,孙不二闭着眼念极乐轮回咒。

最紧张的是孙菊灵嫣,右手握住消音手枪柄,随时要拔枪射击的警戒状态。

再转眼去看皮教授,他给我来了个西方人的耸肩,低声对我道:“某些走入极端的宗教是相当可怕的,但,可悲的是,被愚弄了的教众却甘愿受死!”

过了一分多种,趴在地上的几个人已很平静地散开了身架,皮肤象是脱水了一样,迅速地风干起皱,干巴巴地被料峭地秋风吹着。

死亡虫子出现了。

就刚才那瞬,能这么快地把一个人吸干,足见其吸血能力之高,能与其有一比的可能就是无际天师寺下的吸血怪树了。

死亡虫子吸血后,通体由黑变红,几根粗大的血管子,很晶莹地闪着光,那扁扁的嘴还吐出一根根蛇信子,仍意犹未足的样子。

蒙古墓神喝了一声,死亡虫子很温驯地低了头,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

河里的鲨鱼群又摆起了罗汉阵,不过这一次不是阻河,而是在河边围成了一个圈子,待死亡虫子把那几具干巴巴的尸体叼给它们,几位德高望重的鲨鱼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颗人头被削去了头发,放在了那条造反鲨鱼豁开的肚腹上,鲨鱼仍没死,身体还能扭动,血还在流。

又一个人脱光了衣服,手里拿了一把薄片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一声极弱的枪响。

淫鲨蛇狂嘶一声,仆在地上。那个要刺自己心脏的人,举着刀子,楞住了。

是孙菊灵嫣终忍不住出得手。

她这一枪,打得太美了,子弹射穿了淫蛇的鼻子,血花放得很灿烂。

我本来想用两根尸魂钉射穿它用肚兜子挡着的两块肉弹上的蛇心来着……这样更好,灵嫣兄嫉恶如仇,为蒙古人民除了一害。

我甩出一根尸魂钉打在那准备“献心”的汉子的手腕上,没让他继续为邪恶的宗教仪式奉献下去。

皮教授看了我一眼,两手一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孙不二同志,喷火器准备——开火!”

呼——呼——呼!

三道长长的火焰朝河面上疾喷而出。孙不二一个飞跃,从土坎下奔出,一马当先地冲上木桥,嘴里还高喊:“你奶奶的,看我老道用现代兵器灭你们这邪魔歪道!”

其女儿紧随而上,手提一把微型冲锋枪,嗒嗒嗒地几个点射,把绑吊着造反鲨鱼的绳子打断了。

得救的鲨鱼急速的一个翻滚,到了河里,一张口咬住老鬼鲨身旁的一条幼鲨,一个狂摆尾,钻入深水中。

我和公主护着皮教授赶到墓神的血祭之地,想寻着这位死虫教主好好谈谈,却连他的影子也没找见。

难道是有秘道?要不那些死亡虫子不会这么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那条死淫蛇的尸体也被拖走了。

还有五六个蒙古墓神教众兀自站在地上发呆。

孙菊灵嫣挨个提审,却没审到一点儿有价值的信息。

皮教授不无幽默地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咱们在这里建第二个根据地,不破墓神誓不还。”

随后赶过来的蒙古人,见了那些还未及散去的鬼鲨,不无惧意地道:“真没想到,河里还有这么多怪物,以后,再不敢下河了。”

天大亮时,颇能干的几个蒙古人又扎好了两座蒙古包。

我和孙不二看了星相看山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拿着洛阳铲四处扎。

可四周全是绿茵茵的草地,扎来扎去,皆是很肥沃的草原厚土。

无遮公主不声不响地牵了一头骆驼走近来,柔声道:“你们就别忙了,还是让骆驼帮我们吧。”

见我不解,公主又给我上了一堂成吉思汗陵墓课。

人所能见的成吉思汗陵坐落在内蒙古鄂尔多斯高原伊克昭盟伊洛金霍旗阿腾席连东南三十里处的甘德尔敖包上,占地五万多平方米。里面的蒙古包式大殿完全是虚张声势,连一根尸骨都找不到。

从有限的蒙古史料知,蒙古人是薄葬简丧,初始并未有棺椁,后来,受汉人习俗影响,有了独具特色的蒙古棺,所谓棺其实就是一根比人形稍长的粗大圆木,弄开后,抠出尸位,陪葬物品位,然后铁条钉合之。

这与本神汉所用之尸魂钉类似,不过吾之尸魂钉乃四娘不知从什么皇陵中得的黑木钉,非金属制作。

蒙古棺下葬并不立坟,而是掘深坑掩埋,马踏揉平之,然后杀死随行骆驼中的幼者,取其血洒到地面上,使其母悲而记之。

如有重大悼念活动,即牵祭所杀骆驼之母寻迹,母骆驼悲鸣踯躇之处,即是下葬处。

蒙古贵族的这种祭墓,也算是独树一帜。

我问公主从哪弄来的骆驼,公主说是这儿有一个从来不出租骆驼的农场,每三个月都要无缘无故杀死一只年幼的骆驼,问他们,说是专用来祭奠这里的鲨蛇神。

那只骆驼在一个40多米高的土崖下停住了,两眼眨巴眨巴着滚出了几颗慈母泪,接着,仰脖悲嘶!

没错了,这里肯定有蒙古贵族下葬,要不然,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养着几百只骆驼用来杀血祭神。

第五十一章 欧式的蒙古皇陵(1)

土崖露出地面的部分就高达50多米,陡直如削,细看则有夯土痕迹,而西北、西南两角呈明显断裂的痕迹。

看来,大元朝的皇帝们下葬时也是相当讲究的。所谓简葬实乃一保墓护陵的惑言而已。

元朝的皇家土豪们对大宋的皇陵肆无忌惮地狂掘,是怕后世的中原皇朝会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人畜混葬,故满世界布无坟谎言,可惜的是,朱元璋的大明朝,光想着让功臣们解甲归田了,连刘伯温这样的神人都不得不散游四海,至今连他的墓葬都难以确定。

皮教授和孙不二急急赶来。见到这高垣,不禁有些发愣。

我悄悄对皮教授道:“咱们是盗……还是发掘。”

皮教授很大声地说了俩字:盗掘,还补充说,这本来就是咱们的瑰宝,拿点也是应该的。

打地道是范钢和杨女士的强项,可惜他们正与老胡汇合,赶往米兰城去寻小六一。

既然没有高手,孙不二道长勉为其难,我和教授给他往外担土,公主望风,孙菊灵嫣到骆驼牧场传授中华武术,以牵住他们的监视力量,方便我们在月光下盗蒙人皇陵。

皮教授见到新的夯土和花雕石砖,就忍不住要鉴赏要立此存照,孙不二大口喘着气,眼睛往起逗啊逗地,言道:“皮老,咱们这是在盗斗,不是在研究文物,万一让我蒙古警察抓我们一个现形,咱们是会有损国格的!”

皮教授赶紧接住盛了灰土的皮包弓腰小跑着递给我,就这么弄了三个多小时,孙不二大叔一洛阳铲下去,铲掉一块龙纹青砖,露出了一个方洞,一股浓重的墓味传了出来。

清理出一个可以直行的盗门,我们三人迈着四方步进了蒙古皇陵。

入眼的是一壮观的高耸的城墙,城墙外还有仿真的一座山,旁有河道通之,潺潺流水之声不绝。

皮教授连连道:“不对啊,这里怎么么有钓鱼城的实形图呢。这南辕北辙啊。”

再做一翻查探,皮教授很肯定地道:“折断了的上帝之鞭就葬在这里了。”

原来,这里是比忽比烈还悍勇的他的哥哥蒙哥汗的墓陵。其令欧亚之地闻风丧胆的“上帝之鞭”的称号当不是说着玩的,但战无不胜的蒙哥,最后死在了四川的钓鱼城。

这墓里的高墙之城乃是钓鱼城的缩略景观。

大宋朝在钓鱼城创造了守城的奇迹,可能比当年国军与日本鬼子于台儿庄之血战还要激烈。说起来,还有送鲜鱼及面饼给蒙哥以示城内粮草充裕,气得饥饿困顿的蒙古大兵终于产生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挫败感。可谓一饼抵千兵,上帝之鞭蒙哥被诸葛孔明的后人又来了个“三气周瑜”式的智慧之计,取得了困城之胜。

蒙哥死时,皇位未嘱,却让他的将领建造了这么一座大殿,供着这么一座边蜀之城,以寄他未能撼动蜀道的人生大憾。

往里走,西南角已经塌掉了,明显有盗墓的痕迹,而且里面只几具骨架,连一根棺木也没能看到。难道盗墓的家伙们竟连棺材本儿也给老蒙拿走了?

由于担心被骆驼牧场的守墓人发现,只大体摸了摸,拿到几个宋人玩相扑的小瓷雕,即匆忙回到土崖外。

刚把盗洞掩饰好,就看见几个守墓人一脸警惕地转了过来,还幸有懂蒙语的孙菊灵嫣和公主不断打叉,使得他们在向往中华博大武技文化中,走马观花地检查了一遍,就热情洋溢地邀我们去吃烤全羊。

有美丽的女人相伴,总是会受到超规格的接待。虽然本神汉对歌舞神韵连皮毛也不会,但是脖子上缠着洁白的哈达,那就得跟他们一起豪放地载哥载舞。

跳完了,蒙古女人要邀公主同睡,我死活没答应,拉着公主回了我们的简易蒙古包。

一觉睡过,第二天醒来,发现晴空万里无云,清气浩荡,又见守墓人不断地在陵墓周围转悠。

只好装作游山玩水的样子,骑了两匹快马,扬着马鞭,跟公主和孙菊灵嫣赛马。

跑了七八里路,看到鄂尔浑河旁的一条河道,弯弯曲曲的,好象是隐到地底下了。

蒙哥陵墓里不是也有几条人工造出的河道吗,那说不定这河道就是通向陵墓的。

下了马进了河道,走了一段,遇到了一座石门。我左探右探摸到一转轴子,与公主、孙菊灵嫣合力拧开了那个石滚子。

门轰轰升起,露出一个很敞亮的人工隧道。

边上有两乘扁叶似的小舟,孙菊灵嫣抢先一步,挽着公主摇开了一艘,却让我一人自驾游。

歪七八扭使了一顿牛力,终于把脚下的扁舟整顺溜了。别看我在海边长大,可摇船这活动却没习练过,有点眼高手低。

孙菊灵嫣与公主一人一桨,还唱让美女荡起双桨,小船儿推波斩浪……

此时的孙菊灵嫣女儿态十足,划桨的间隙,还翘着兰花指,媚媚地回头看我一眼,我不觉被其电到,忘了挥桨,船一下子撞上了道壁,手忙脚乱之下,慌忙抓住一个突起的石立……不防这东西亦能转动,隆隆声中,整个水道疾速下降,连带着公主和孙菊灵嫣的那艘小船也没入了水中!

一个激灵从水中钻出来,看到俩人已安坐如斯,轻棹倩影,启唇而歌:想死个人的兵哥哥……

两位美女柔音婉转之际,桨儿在水里点了几下,小船荡悠悠地朝我划过来。

伸手攀住船沿,要攀上船,却觉两脚被柔物缠住,扑噜一下,被不明之物拉到了水下。

在水里睁开眼,模糊中,看到那个蒙古墓神手里牵一绳子,正往后收线取我这猎物呢。急切之下取出短刀,划断鱼绳,两腿一蹬,呼地离出了墓神几十米。

戴上水镜,想辩孙菊灵嫣和公主的小船,却发现,水道两侧全是流动的欧式水壁画。这个水道显是自然形成后经通凿而成,一眼望去,幽深不见底。

听到水波鼓动之声,知是有人来追,拼命地想游到水面上,哪知,游来游去仍在水中,似是入了迷魂阵一般。

第五十二章 欧式的蒙古皇陵(2)

鼓着腮帮子换了几口气,感觉是快游到水面上了,伸手往上一搂,却是硬硬的老石底子……坏了,方向感错了,这怎么一迷糊,到了河道底了。

无奈之下,又翻身回游。这时候我这粗陋的鼓腮换气的法子就不大好使了,大口的吸进不知是股什么怪味的水,滤出的仅是极稀薄的氧气。

上飞机来蒙古前,我本来是要带着吸氧罩和氧气瓶来着,可孙菊灵嫣说超重,死活不让带,还说蒙古草原马肥草美,是天然的富氧区,哪用得上人工制造之氧……我这女哥们关键时候害了我。

气越吸越少,随时都有晕眩窒息的感觉……没想到我这大江大海大河大沟都闯过来的人,竟然要在这蒙古阴沟里翻船,这要是就这么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象老兵油子鲁滨那样,给追记个二等功,或者给授予个突出贡献奖……

意识乱糟糟的,不知方向地随波逐流了一段,等一股极清新的氧气吸到嘴里时,发现自己已处在两块壁岩之间,耳中听到流水潺潺,一转眼看到了让孙菊灵嫣几枪断绳救过的造反鲨在壁岩下的湖面上欢快地跳跃,那百米老长的身子,时隐时现的,跟十三里铺女儿河的青蛟龙似的,满是力量、战斗和不屈不挠。

是这家伙救了我。

不知道它会不会吹氧气泡泡,弄不好此次要脱离险境,就得靠氧气撑着了,这湖象是处在环绕的河道中,顶面不见天,四面皆石壁,我所处位置与湖面还有上百米的落差。

我向造反鲨招了招手,让他游过来。

连比划加多次重复“公主、警察”等字眼,造反鲨总算点了点头,示意我跳到湖里。还掀起身子做跳水动作。

为了显示我大海的儿子的高超技艺,在脑中回想了下去年巴塞罗娜奥运会上,高美和伏美霞翻腾三周半加转体270度的高难度跳水动作,一出溜滑了下去。

百多米哪,要是没有技术动作做支撑,非摔零散了不可。

也不知翻腾了多少个转体,快到水面时,造反鲨撩起尾巴接住了我,还没等我喘口气,就潜到了水下。

我发现他的背上放着一套水鬼装备,那氧气瓶比我用的要大两三倍,就算在水里睡一觉也足够用了。

这不是死了的水鬼用过的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跳到鲨鱼背上,立时就有点豪情满怀了:蒙古墓神处心积虑要害我,想让我葬身水底,还搞什么迷幻水道,哪知我朋友遍天下,连动物界、植物界都遍种了友谊,想害我……哼!

得赶紧找到公主和孙菊灵嫣。都过了这么多会儿了,天八成是黑了,皮教授和孙不二不定怎么着急呢。

造反鲨却是不急不慢地领我在在湖里转悠。我溜到湖底,仔细看了这到处流光溢彩的暗河湖。

湖底竟然是七彩玻璃做的穹顶,穹顶所造的建筑,就象是法国卢浮宫,特艺术殿堂那种感觉。

老蒙这上帝之鞭的墓穴还真他妈大兴土木啊,看这建筑工艺,八成是洋鬼子劳工干的,就这阵势,怕是比当年秦始皇修长城还费劲。

造反鲨用尾巴摆了我一下,领我绕了一个大环圈,到了通往湖外的一个出门。

此门乃一刀门,高高厚厚的峭石刀背上还有四个水晶汉字:抽刀断水,旁边还一拉蒙文。湖水就此转向急泄而去。

这刀做得也忒特大了点,跟和长江鬼跳峡的峭壁似的,令人望而生畏。就凭我现在有限的身手,搭着教授那智能攀登软梯至少也得一个小时才能上到刀背。

造反鲨鬼面一皱,好象也感觉到有一定难度。只是不知道公主和孙菊灵嫣是先进了墓才见到造反鲨,还是象我一样,由造反鲨领进墓去。

我抛出软梯,让吸盘吸了十几米上去。可是,连十分之一刀刃也没上到,这么个爬法得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行。

苦恼地看着这高如天齐的断水之刀,不由吐出一句话:登泰山而小天下,登刀门而小蒙古。能断了一湖之水的刀,这世上怕是只此一柄。

造反鲨很忧愁地转来转去,强行顶着下泄之水的冲力。

显然,它支撑不了多久。

看到它的尾巴,我有了主意。干脆来个鲨尾抛跳,不就能鲤鱼跃龙门了吗?

又是一阵比划,鬼鲨明白了我的意思。

鬼鲨把我抛到空中的时候,我才知道在清醒状态下身体失去控制往上翻腾,那感觉比往水下钻痛苦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我不幸直撞石壁,就当我是一架911飞机好了,没准能把这比山还高的石刀撞个洞出来,也可以彪炳史册。

这一高抛,我脚上头下地看到了神浴谷,看到了倒转了的蒂奥康花的山,在一登而小蒙古的感觉中,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掷出吸附软梯,吸到了石刀背上。

教授的吸附软梯有反向缓冲的智能感应,把我来回弹了几次,总算落在了刀背之上。

我躺在象大地一样宽广的刀背上,用手捂着激烈跳荡的胸口,痛苦地吸了几口活气。

……

“这小子还真象你说的那样,福大命大造化大,墓神也拿他没办法!”孙菊灵嫣的声音。

接着,公主的话又传了过来:“咱们还得等他开墓门呢。少了他怎么行。”

哦,公主和孙菊灵嫣背着手很悠闲地在刀门外看天,看刀、看我。

我狠吸了几口气,爬到刀沿上,小心翼翼地下了刀背,与公主和孙菊灵嫣汇合。

真想跟公主来个热烈抱抱,可是,有孙菊灵嫣在旁,只好压住绮念,用金属探虚器开始对光滑如镜的石壁进行探查,寻找可能的墓口。

孙菊灵嫣笑嘻嘻地道:“别找了,在这儿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道拱形的玻璃墓墙,造反鲨近在眼前似的跟我摇头摆尾。

我哈哈笑道:“这就简单了,砸开,放水,进墓,一气呵成。”

公主却道:“不是这样的,胡华,咱们所见的是折射之景,离我们还好远呢,你忘了刀背是多宽了吗,这道墓墙后面仍然是石壁,打不开的。”

看来,这蒙古皇墓的机关淫巧一点儿不比中原的差。我得好好温习下七重门福善公主岭中得的那本《机关玄学》,要用聪明才智征服蒙古之陵,这样才能显示我中原神汉的神威。

看此机关墓的面相,似有拉桥设计,书中云:弧形下,桥有带,桥上走,坠石开。

第五十三章 欧式的蒙古皇陵(3)

此书所说机关之类,概乎能用在这玻璃墓墙上。

但,要走在那薄片刀似的玻璃上,似不是本神汉能完成的任务。

孙菊灵嫣自告奋勇,没等我喊完注意事项,即一个飞跳站在了墓墙沿上,还竖着两指头表示victory!

我把金属探虚器扔给她,让她找能连接那引桥机关的坠石杆。

孙菊灵嫣左移右挪地在探,我则悄悄地拉住公主的手摩挲了几下。

“找到了,快尸魂钉~~~上!”孙菊灵嫣兴奋地叫了一声。

《机关玄学》没骗我哦,果不然真的有拉石引桥杆,只是不知这“弧形下,桥有带,会是一种什么状况,是一根石带子伸开呢,还是再出一座桥带着我们向里走。

公主轻拉了我一下,提示我,集中精力解机关。

我抛出吸附软梯,一蹬脚也来了个飞身跳,攀到了孙菊灵嫣刚探出的一方细孔处,拿出一根尸魂钉,对了对孔眼,扑嚓一下,射了进去。

……许久没有动静……

叭到细孔里往里看,尸魂钉不知钻到哪儿去了……一米多长的小孔里很空无一物的安静……忽觉脚蹬着的玻璃墓墙在动!

孙菊灵嫣惊呼一声,抓着我跳了下去。

轰隆隆地石飞桥崩!

慌得我只来及喊一声“公主快跑!”,就死命地拉着孙菊灵嫣的手往出疾奔。

背上、屁股上挨了不少石子,幸好孙菊灵嫣是运动健将级的百米速度,只用十几秒的时间就奔出了二百多米,而公主似是有无遮国独特的逃命术,只那么一转身,脚步飘飘地几个纵跃,就脱离了乱石纷飞的危险区。

站在几百米外的土岗子上等了半个多小时,石岩再无轰崩之声,我们很从容地到了这有点变异的石崩桥机关前,仔细端量。

玻璃墓墙已移嵌到新轰出的石缝里,弯成一弓形,依然在折射着河道湖里的奇景。

造反鲨很悠闲地领着一帮子小幼鲨在如镜的湖水里徜徉,更奇的是,还能清楚地看到,欧洲的哥特式圆塔墓,一个个很有型的排列着,方位座落得很玄妙,竟还有人影在晃动,似是与太阳塔墓里的那些祭司相象。

蒙古老汗的墓真是奇特,还唯恐别人不起贪心,故意把富丽堂皇显给人看,倒要让人愈坚盗墓之心了。

要是中原的巨藏墓,往往会以小箱小盒的珍宝奇玩造一假墓,让盗者得而自去,以保真墓里的棺椁和随葬珍物不被破坏。

不管他了,老蒙既然以珍视人,吾辈焉有不取之理。

找到大略的墓口前道位置,我让两位美女坐而观之,我则取出孙菊灵嫣带的工兵镐,准备实施土石作业。孙菊灵嫣很有警察地看了看我,说是要赶紧通知教授和老爹,人多力量大,还可以凝结集体智慧的结晶,小跑着顺着一条小道去了。

我要趁这功夫,猛挖快干,以便能和公主先进到墓室里,摸那么一两件的世罕之物,以示蒙古之游的纪念,如果有特珍贵的,就送给公主当定情之物。

说干就干,朝公主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弯腰弓步,挥起工兵镐,呼呼地刨起来。

挥汗如雨地干了一个小时,站起身擦了把汗。公主体贴地走近了,掏出一方素白手帕,纤巧地把我的汗脸揩润干了,硬说,她也要挖一会儿。

公主一镐下去,就听扑通一声,塌出一个竖直的大洞来,公主未及反应,仆身跌了下去!

伸手一拉没拉住,却看见一个漆黑的家伙,倏地吐出一块红物朝我袭来,闪身一避,黑家伙全身一颤,洞口顿时黑雾弥漫。黑物吐出的那块东西热如炽炭,碰着几棵枯草,立时烧焦了。

急迫之下,未及多想,一纵身往洞中就跳。

心想:不管他娘的你是什么异族怪物,就算拚不过你,死也要跟公主死在一块儿,这叫生不同时,死当同穴,谁叫咱对公主有了舍命不舍情的爱来着。

光想着要为公主牺牲一切了,脚蹬到实地时,不防却是一个很陡的斜坡,一个趔趄,踢里扑楞地往下就滚。

滚得头昏脑涨,东西不辩,想伸出手抓点牢靠的东西也未能如愿,一直滚到七魂八魄都要离体了,才咕咚一声掉到了水里。

迷瞪了好一阵子,感觉心脾归位了,喘气顺溜了,动了动手、臂、腿、脚,身上的物件都还成,脑神经依然指挥如故,这才试着立直身子。

水并不深,只及大腿处。

抬眼看时,却发现这水很邪门……怎么会是倒立在水里呢,难道这里的地球引力是向上的,怎么跟那迷幻水道一样,头下脚上。

试着走两步,发觉轻飘飘的,浑不着力,恰似太空漫步。

一不小心,碰到水中的一块石头,极烫,鞋面子立时被烧焦了,周围的水却并无热气冒出……这水难道是墓冥水……这一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慌不迭地跨了几步,到了岸上。

中原汉墓,传有引桥覆水的机关,摸金者遇之,当避则避,万不可逞强硬取,否则被墓冥水溅上一滴半滴,全身即溃烂化蚀,不几天即将人身化成一滩脓水。我小时候也听衣玉薇大妈跟村人议论,说是若入了冥水墓,即使不死,也是辈辈世世的浑身长疮流脓,得枯骨病,脸上的肉一块块烂掉,只剩下骷髅,活着还不如死了。

一念及此,脸上开始发烧了,浑身也开始发痒,摸摸脚底下被烧着的鞋邦儿,竟一碰就碎,变成了一堆灰面子。

脱了鞋,抓了几下极痒痒的脚心,却发现从一根脚趾处开始,有两根黑色的血线,蔓延着往上长,一会儿的功夫,大半脚面子的血管全呈黑的了。

全身是猫咬狗啃的痒,痒得我都不知该怎么抓挠了。

这要是就这么痒死,还不如让那黑怪物一口吃了……

心里边一点计较也没有了,只盼着公主无事,一个人找着楼兰奉身殿里的预言珠,回她的无遮国,然后,五珠照无遮,让消失的圣水湖再度出现,佑护着无遮人民幸福地生活……只要无遮国人民记着有我这么一个神汉王子为了他们的圣珠献身了就行。

第五十四章 欧式的蒙古皇陵(4)

忽然觉到头发上麻麻缠缠的,转头一看,身旁的一块火烫的红石上,端坐着两只黑蛤蟆,嘴里正往外吐着粘粘长长的涎液,身上那些黑亮的疙瘩亦往外溢着黑液。

……你们这两个恶物是嫌我死得慢是不……欺我中华神汉宅心仁厚不愿杀生是不?

我一股无名火起,唰唰唰掷出了六枚尸魂钉,结结实实地钉在了那两只黑物的头上。

两黑物吃疼,咕呱叫了两声,嘴里兀地喷出两个火团,向下疾落,朝我身上爆来。

团身一滚,躲过两只火球,没等我起身,不想从水里又爬出两只喷火蛤蟆,两只火弹从它们的扁嘴里弹出,热风呼呼地压至……心里不由叹道:完了,今儿非被这蒙古的癞火蛤蟆烧焦了不可。

闭目咬牙硬受之际,却忽觉有人掠近,并有一道清音:“孽障!休得无礼!”

是公主!

一闻公主之音,身上立时凭添了无穷力量,一个高儿蹦起来,掏出尸魂钉,扬手就要怒射。

“胡华,留它们性命!”公主出言制止,“此物在无遮国已生活了三百多年,不想却因为预言珠的事遭此变故。”

公主说完,爱怜地俯身用手摸了摸近旁的那只蛤蟆。蛤蟆很受用地动了动身子。

原来,这些黑怪蛤蟆是产于新疆天山的冰火螫蟾,物种极其稀有,大部生存在喀喇昆仑山的神仙湾,另有极少的十几只在西藏火境地宫里,是那位僧伽施国的比丘尼离开无遮国时带去的。

比丘尼是无遮公主父王的早年情人,她情关难破,在神仙湾古堡里住了五十多年,等研解了无遮金珠的秘密后,终于堪破情关而自生大慈悲本尊神,受一位佛教班禅的灌顶之礼,守在西藏鬼域地宫。她是少数几个知悉预言珠秘密的人。

公主见我脚上仍滋长着的黑色血线,用无遮语让那只已经变得很乖的冰火螫蟾,趴下身子,吸住我的十根脚趾,波波地往外吐冰沫,一会儿的功夫,黑色血线褪尽。

冰火螫蟾的危险过去,可身上却仍是痒得不行,公主见我猴急,提了提我的防水秘袋,道:“吃一颗四娘给你留的药丸,什么痒也能解了。”

我倒是把四娘给我的神药给忘了。四娘的药在东北和华北一带那可是无价之宝,一丸难求。

掏出一颗吃了,通体舒爽之余,又倍觉生慧增力,那头下脚上的奇坚感觉也没了,还生出了一点欲与墓神试比高的浩然之气。

公主亲昵拉我进了一条横直的墓道里,见我一只鞋已烂掉,遂拿出一双绣有她名字的芒鞋,蹲下给我换上了。还让我走几步,试试合不合脚。

穿上芒鞋,我走得特仔细,不时低头看看脚下有无破坏性障碍物,把公主的给我的宝贝礼物弄坏了。

走到一个上环道时,见到壁槽里有几只红亮的死亡虫子,我心里一惊:从新疆走得急,那五彩斑蝶草没来得及带,青鸾又不在,这要是在山高地远的蒙哥陵墓里着了他们的道儿,那可真难办得紧。

公主拉我抵近了看,却原来是很逼真的泥塑。

再往里走,见到了那个被孙菊灵嫣用消音微冲干掉的淫鲨蛇的真物实雕。

看样子,这墓还有常住人口,好象住在墓里的人艺术素养相当之高,竟然有西方蜡像的高超手艺。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手笔,直把淫鲨蛇做得比缺了一只胳膊的维纳斯还美。那维纳斯还有半缕衣服挡着那最诱人的部位,这已有半人体的淫鲨蛇整了个全裸,只不过,她的下体还是蛇形,象我这样子见过最漂亮男人的人,没法产生对浪艳女人门扉半掩似遮还露的心猿意马式的冲动。

看了淫鲨蛇,再看玉体纤纤的公主时,我却一下子兴欲冲动了,扳住公主的肩,就想来个深深地吻。

公主却轻巧地一闪身,躲开了。

她用嘴嘬着食指,对我道:“在这里,不可以,还有一道机关,要看咱们的鬼菩萨传人能不能解开了。”

公主又一闪身,进了一座雕着龙蛇的石砖垒建的无顶墓道里,“这是一个八角困龙墓道,墓道共有八条。哪一条也可以通向最后的墓石门,破了这道机关,咱们就可以仔细地看看那座异族的墓宫了。”

我一个前空翻,站到了一堵石砖矮墙上,朝公主嘻嘻笑道:“破机关是咱的拿手戏,站在这里瞧好吧,五分钟后,开门瞻殿。”

豪言一出,我蹬蹬地沿椭圆的墓道大踏步而行。

这条墓道显是粗豪的蒙人所为,是借数条山涧修成,不时会看到墓道外有野兽出没,他们不是要借野兽之威,把倒斗之人吓跑吧。要是这样的话,这智商也忒低了……往里转了一个半环圈,过一山涧的悬空处,设计者搞了一个翻板机关。

这石质的翻板,稍加注意就可看到一条细缝,不过,看样子,份量轻的人,即使踏上去,也不会惹到机关翻动。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用吸附软梯吸到石翻板旁的石壁上,两脚使力蹬了六七下,才把石板翻下去。

这要是公主和孙菊灵嫣这样的翩翩女子走上去,不管过多少遍,也不用担心翻到山涧下面,因为石翻板承重很强悍。我暗笑:就这设计水准,能难倒我身具《机关玄学》,又擅风水、星相之学的中华神汉吗!

当下,大马金刀,歪七横八地走,破了暗箭坑,喷水坑,一路走下去,再未遇任何机关。

再过两三个环道,就可以叫公主一起进蒙古宫殿墓了。

走进最后的这几个墓道,感觉有些诡异了。虽建筑特点上没有什么变化,可越往里走,越压抑和烦躁。

石壁槽上立着的是些没有面目的木人。就是这些木人,越看越别扭,一个个不是缺腿就是破了肚子,那恶心的雕刻人,把那一根根肠子都搞得很逼真,极度恶心。

木质好象是一种阴湿的水槲木,有些柔软,有些梆硬。

走着看着,木人的脸有面相了,好似从镜子里反射出来一样,一开始全是一张张苦瓜脸,再是一张张阴险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奸人脸,不知什么时候木人身上还有了文字,等走近了看,这才知道,墓道已经低得只能弓身了。

看到最后,木人几乎无头无身,横在忽远忽近的地上了,晃晃悠悠的墓壁皆是“死路”二字,我已经完全趴在地上了。

两根横叉着的水槲木上写着同样的一行字:死路无门是此门。

没想到,大意之下竟着了蒙古粗人的道儿,大不了,我再返回重走就是。

两臂撑着往回退时,脚碰到了硬物,想簇起身体,却发现竟连转个身都不行,很费劲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面无表情手拿钢锯的人,比划着,对准了我的大腿,要实施肢解大腿的作业……

第五十五章 无魂墓人

这倒楣催的,自从来了蒙古,倒楣事一桩接一桩,还跟公主穷吹,五分钟搞定……啊呀……不好,那锯子搁到大腿上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墓道里的无面木人,此时,都活了起来,猛往我向身上挤压……那锯子已经突啊突地锯进了肉里……我忍不住啊啊地连声嚎叫!

嚎了半天,没有声音,我怎么发不出声了,太恐怖了!这么活生生地被当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切割,却连喊个救命都不成。

我甚至想,赶紧疼昏过去吧……脑意识里却无比清晰地传感着比切肤之疼不知要疼多少倍的切肉割骨之疼,而且耳朵里还听到了自家的肉被撕裂,骨头断开的声音……完了,就算活着也是一废人了,要是被去掉了四肢,装在坛子里,被蒙古人民瞻仰盗墓者的可耻下场,我这是给全中国人民丢脸,给中原汉盗墓界丢脸……

干脆咬舌自尽算了,古人皆有为保民族气节,而以身殉国者,今儿,我罘胡华,豁出去了。

张开嘴,把舌头伸老长,作势就要上牙对下牙……

“罘胡华,你干什么你,擅自行动,下来!”孙菊灵嫣突然出现在墓道里,冲我大呼小叫地。

看到孙菊灵嫣,我又奇了怪了,她横着走,我跟她有90度的视觉差。

见我没什么反应,孙菊灵嫣又喊:“好了,知道你能,别拉着舌头了,跟吊死鬼似的。”

我嘴巴张了又张,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去,连伸出去的舌头都缩不回来。

孙菊灵嫣见情况有异,抛出飞龙爪,腾腾地攀上来,提着我就下了墓道。

我被栽到地上,一下子跟面条似地瘫成了一堆,甚至连抬抬手臂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舌头仍还伸在外面。

不过,看到了自己手脚都还在,心里舒服了一点。

孙菊灵嫣把我抱在怀里,想用手把我的舌头弄回嘴里,可我的嘴巴跟掉了似的,根本就没有活动能力。

很想在脸上挤个表情出来,表示一下我还是一个思维清晰的人,偏就是全身的肌肉组织皆不听我指挥,甚至还不如得了婴儿瘫的人,最其码可以动一动。

孙菊灵嫣很痛惜地低了头,脸颊对脸颊地贴着,喃喃道:“冷吗~~热吗~~疼吗?”

可是,我半点感觉也欠奉,甚至觉得孙菊灵嫣离我很远,我却又知道她是在抱着我。想动动身体,身体跟不是我自己的似的,就是思维意识特清楚,特他娘的真实的痛苦。

我有话说不出,有手有脚不能动,救我的人就在我身边,还急得掉了眼泪。

这感觉郁闷、苦恼,我几乎就要发狂了。

就在此时,我又看见那面无表情的人,是两个。他们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怪不得,他们能走近我,要锯我,我却一无所觉。

两人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虽样貌有此许差异,可表情和动作殊无二致。他们是……鬼走无声,啊,大白天活见鬼了,他们是墓道里的墓鬼。

我脸胀得通红,想提醒孙菊灵嫣,可她一心只悲戚戚地担心我的健康神智问题,搂着我叭嗒叭嗒滚泪珠子,超友谊地爱抚我……两个做任何动作都不出任何声响的墓鬼脱下公主给我的芒鞋,撩起我的胳膊腿要二鬼分尸了,她还是“胡华~胡华”地叫着,要跟我生离死别的样子。

这女人!这时候搞什么儿女情长,十三里铺的时候,拉拉手都不行,这要命时刻,警察的革命警惕性哪儿去了……

墓道外响起了脚步声。

两个墓鬼放下我,机械地转身,朝外走。

这时候,孙菊灵嫣心智恢复正常,掏出手枪,啪啪开了两枪。

子弹呼啸着射进两鬼的身体,它们却毫无反应,动作一致地往墓道外走。

这一下,我们的国际刑警之花急了,伸手抓起地上的两块老青砖就扑了上去!

那砖头拍得架势,暗合了擒敌拳的某些致命招势,她嘴里还乱喊:“让你们害我的胡华!”“叫你们害!”“还我胡华的命!”

两鬼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显然也有些人类式的反抗和应对,出拳踢腿地就跟孙菊灵嫣叮当上了。

公主和皮教授、孙不二出现时,孙菊灵嫣跟两个不知死不怕疼不会躲的鬼打得仍然十分火热。

鬼最后还是被尸魂钉镇住了。公主兰心慧质,很快弄明白了这墓道里的诡异和阴险,亲手把尸魂钉插进两墓鬼的百会穴,让他们安静地坐在墓道里永远休息了。

公主再把那些让我屡生奇觉怪象的水排出去后,我的无力症状慢慢消失了。

这奇怪的水称不沸之水,就象在高原上煮水加多少火都不咕噜,当然,这不沸之水并不是居高原才这样,而是放那里煮也不沸,始终保持恒温的二十四度,如镜子一般擅映物而使人失去距离感,弄得眼前的景象时真时假……可这水怎么就不迷孙菊灵嫣,不迷孙不二、皮教授,更不迷公主,单就迷我自个儿,这太奇哉怪也。

公主表扬我,说是只有身具本尊神的人才会被此水所迷,说我经受住了考验,这么快恢复如初,说明我很有潜质,都可以做无遮国的大法师了。

皮教授给我讲,这两个敢锯我腿给我分尸的家伙不是鬼,是活人,是没有了魂魄精神的被控人。据说是蒙古墓陵的独家特色,是蒙古墓神多年培养的结果,百人中能有一二人失魂不死,就算功成,大批的活人被整死了,只有小部分侥幸活着,成了无魂墓人。但蒙古墓神一点儿不认为他是凶残的,用他临死时的话说:人非人也,与牲畜无异。

墓神大人就是这么来教诲他的教众的,教众们都以做人为耻,争着为墓神发明创造的层出不穷的祭祀活动献身,以保灵魂升入天国,再不做人。

不知蒙古墓神派人偷了预言珠和无遮的月神图,是不是想要大增法力,搞世界性的人非人活动。这要是世间的人们都争着去做别的东西了,那谁来做人,总得有人做不是吗?

……我没力气继续进行肢体活动,只好胡思乱想。皮教授也趁我体力未复,讲了不少奇闻逸事和顶尖科学所未解之迷。见我一时间还不能行动自如,就分两组去探墓道。

四人刚出去了一会儿,孙不二就溜回来,很神秘道:“本道破解了巨狼星犯侵紫薇垣的大奥,此相应在一位重要人物身上,不吐不快。”

第五十六章 与墓陵共存亡(1)

看孙不二那得一知己足矣的神态,我知道他不光想做我的老丈人,还想搞成无话不说的亲密战友。

虽然墓道无人,但我的准丈人仍很小心地在我耳边道:“小平同志贵体有恙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他身上施了诅咒。”

我本想反驳孙不二几句,但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好把想说的话闷住了:小平他老人家是打不倒的东方巨人,连撒切尔夫人那样的国际闻名的从不屈服男人的铁腕女人都不得不在他跟前低头,那邪邪道道的诅咒能管什么用,百年魔怪也就是一时地舞蹁跹了,咱们的祖国是一唱雄鸡天下白,睡醒的雄狮,帝国主义想挡都挡不住。

孙不二未见我未有骨梗在喉的急迫,又发问:“你可知那位暗施诅咒的邪恶之人?”

我摇头。

“蒙古墓神是也。”孙不二掷地有声,露出天机尽知一切尽在其掌控的神态。

有他这一说,我倒是精神上有了与蒙古墓神相抗的准备,蒙古墓神的魂迷之法确乎不可小视,万一,小平同志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咱们的共和国保镖一时的疏忽,着了此人的道,全中国人民都要跟着蒙受巨大损失。

时不我待,得赶紧破了这墓陵,拿回预言珠和月神图,最好是让无遮国的无上圣法师,把蒙古墓神弄到个不见天不见地的深洞里,给他锁了魂,让他永不见天日,别整天蛇啊鲨啊虫子的搅和得中蒙两国人民的友谊都受影响。

有了紧迫感,我立时变得精神焕发,与孙不二一起,破了几个石人阵,进至墓陵门前。皮教授、公主和孙菊灵嫣也前后脚到了。

墓门与十三里铺的瀛洲沉木门有很大差异。表面看上去,就是整块巨石,上能指天,下能压地,用工兵镐敲了敲,直冒火星子。

孙不二建议用一定当量的TNT,把范钢从新疆招来,实施定向爆破。

皮教授认为不妥,而且满怀信心地道:“咱们集佛道界、科技界、警界、风水界精英于一堂,当智而取之,不可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小瞧了咱们。”

听教授一语,虽不敢与公主比肩,自封佛道界精英,但自我感觉是一个颇有点作为的神汉,利国利民的大事没有做过,可尽己所能的还是做了一点点有益于人民的工作,并没有在改革的春风下哀叹世风日下,没有“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阴阳心态。

有此感怀,心内不断鼓荡着破墓雄风,携了公主和孙菊灵嫣的手,集聚精神力,查探墓门之缝。

摸着光滑的巨石表面,心里想:就算天然巨石,经过几千年的风霜雨雪,也会有裂缝出现,更况是人工所制之门乎。

数番折腾后,初步断定此墓门是用笨法子一点点移进墓洞,近乎金字塔式的无缝结合。金属探虚器测定,门的厚度为33米,高为4米,宽为22米。

不用说,另外七个八角墓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墓门里头是不是还有令人咋舌的巨石存在。一些研究隋唐陵的专家讲,唐太宗李世民的地下陵墓,其第一道重门便是这样的巨型石条封住,并不设引动机关,直接封成死门。老蒙哥墓的建造者们,说不定就是从太宗陵墓的设计者那儿偷师的。

孙不二抱着小钻探机,对着刚找出的门缝试着钻了几下,可除了溅起几朵很美丽的火花外,巨石丝毫不损。硬名的法子看来不管用。

没有头绪之下,瞥了几眼墓门前天堑的一线天山涧。

跨深涧之险,两绝壁间只三米之宽,仰头望去,倒似天裂下一道缝来。其时,几朵云团飘过,落下一阵雨来,雨点噼啪落在石上,浸入石中。雨点子落多了,石门吸雨而由白变灰,手摸上去,觉到有些柔软。

又待了一忽儿,石门与山中固石的色差越来越大。这说明,石门之石非是山石之质, 不是同物,解决的法子自然就会多一些了。

公主道她有法子,叫我们稍待片刻。

再回来时,她领来了六只冰火螫蟾。

公主一声令下,六只黑家伙呼呼地往石缝里吐诞液,一会儿的功夫,即化出一条宽缝儿来。

得此一助,孙不二再用小钻探机开刨,只几分钟时间,前进了五六米。

皮教授感叹:“人之智慧,倒不如大自然的以物克物,天之生物,必有相生相克,咱们倒是该奉大自然为万能的上帝。”

再无悬念地将石门钻了个可容人躬身而进的石洞,我们五人一排溜进去,没碰上啥不阻挡的建筑物,等如画的欧式皇陵映入眼前时,却有数百个无魂墓人,依圆形墓门而站,手里头皆握着重型杀人兵器。

有光透进,刀锋枪影一晃,煞是吓人。

由于要贯彻皮教授只宜智取的理念,加上墓室的顶壁和地板全是琉璃所做,过于脆弱,所以,采取了正说侧攻的计谋。正面是公主用蒙语讲述近现代民族和平共处发展史,教授和孙不二在旁掠阵,我和孙菊灵嫣攀住智能软梯,由空中往无魂墓人的头上手插尸魂钉。

第一次这样子的高空飞荡作业,下手未免有差之毫厘的情况发生。

阴差阳错之下,这些活了几百年的无魂人有几个恢复了神智,临死时痛苦莫名的大瞪着眼,那对于花花世界的极度留恋之态,一度使我不忍再对他们下手。

可是,没有办法,预言珠和无遮的月神图,本神汉必欲拿回,你们临死时,知道了行尸走肉地活在铁屋子里似的不堪岁月,飞升的灵魂到了新的空间,不至于再被别人控制,生不如死。

孙菊灵嫣下手却一点儿也不容情,颇有一招致敌的特警风范。她自己剑气如虹地猛插不已,还出言提醒我,要速战速决,浑不可拖泥带水,误了大事,此时的她,浑没有抱着我流泪珠子的情长温柔之态。

插吧!为了公主,为了延存了几千年的无遮古国,要一往无前地插。

墓人们由于智力有限,虽感觉到有两个人在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有点不对劲,可还是静静地站着,把对着他们当面讲话的人当成最危险敌人,始终没举起他们的武器与我们决一死战。

就在我插完了最后一个墓人,自以为完事大吉,要好好地观瞻这欧式的蒙哥皇陵时,周围蓦然响起数声“誓与陵墓共存亡”的吼声。

第五十七章 与墓陵共存亡(2)

这吼声由远至近,很急迫很愤怒。

我征求皮教授和公主的意见:是今天一举功成,还是避敌锋芒,改日再战。两人异口同声:进,不拿珠图誓不还。

孙不二父女俩,一个手拿喷火器,一个提微型冲锋枪,冒着吼声,义无反顾地抢步进去了。

看来,五人当中属我最落后了,最后一个踏进墓宫殿堂。

从感觉上来说,陵墓里里外外,完全是一座不亚于法国卢浮宫的立体艺术宝库,如果硬要拿东西比,只能是敦煌文化。

陵殿是西式的,一些比真还真的战场壁画就那么立着,这么一种发乎天然的令人浑忘自我的吸引,让我都忽略了那愤怒的吼声。

进来后,就没再听到过有什么另外的不和谐的干扰。

这么一个整体的建筑,楞是没看到中原宫庭式的壁挂,摆件,好象天生就这样,即使想起自己是在倒斗,却完全起不了摸金的心。

这大概就是陶醉于艺术的超凡脱俗的徜徉,比练武之人得那梦梦以求的武功秘籍还痴迷。

看不到棺椁,也发现不到还有什么另外的秘道暗道之类。光顾着陶醉了,竟然想在胸前划划十字,以表虔诚。

玻璃穹顶上的湖中生物,悠闲自得,围着高高的尖顶,摆着五花八门的鳍,无忧无虑地东游西荡。造反鲨领着他新组建的小鬼鲨群正练习捕食动作。这家伙张开嘴巴冲我叭嗒了几下,以示友好。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象有水流下来。

是不沸之水。

在幻觉产生前,我赶紧吞了一颗四娘留的药丸,为防不测,我忙着给公主他们一人发了一颗。

刺耳的冷声笑,从一个角落里传了出来。

有几个骆驼牧场的人手里提一个大篮子,在到处装一些什么东西。

孙不二喊道:“不好,是炸药!”

已经晚了,陵墓门口已经跟挂葫芦似的挂满了长条子的炸药袋。

这是要鱼死网破……墓神怎么这么霸道呢,我们不就是进来看看吗,人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偷偷地拿我们奉为至宝的预言珠和月神图,就不兴我们到此瞻观一下老蒙古的欧式皇陵吗,干吗这么着急,还要浪费这么多炸药,用来开山劈路多好。

我把要说的意思,让公主给他翻译过去。

谁知他竟然大骂:中原贱狗,哪里会知道什么艺术,墓陵是蒙古神主的,不容你们污秽了圣地,中原汉人,非人之人,蒙人的畜牲亦耻与同伍,

这一下把我惹火了,昂着头,向前跨了几步,怒道:“蒙古墓神你给我听好了。艺术是人民的,也是世界的,别以为你从老古子里传的个什么邪门教主,就可以草菅人命,拿人不当人,我们中原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如果一意妄为,不顾中蒙两国人民世代友好,要杀人放火,那朱元璋屠城的历史惨剧必将重演,何去何从,你自己惦量着办吧。”

公主以无遮国礼面对着蒙古墓神,即时进行翻译。不过,她在翻译的时候,弄不好是加进了不少宗教的东西,面无表情的墓神不时地抖动一下他的浓密胡子。

骆驼墓场的守墓人停止了他们继续挂炸药袋的动作,但墓神迟迟不下达撤消的命令,胡子一抖一抖的,似是在做艰难抉择。

水在不停地往墓室里流溢,已经没过膝盖了,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划着水谈判了。

这不沸之水还真是特异,无论怎么流就是不起一丝波纹,不闻一点响动,很安静地涨潮。河道湖里的生物也依然安详地游动。

要是这样的话,那炸药袋在水里泡泡,没准能免此大难。

皮教授也眨眼示意,要冷静,以静制动。

我怕把公主给我的芒鞋泡坏了,弯腰脱下来,甩了甩水,一手拿着,还讨好地冲公主眨了眨眼,一旁的孙菊灵嫣低声道:“臭美……”

实在是不大习惯这样子两军对垒的僵持局面。墓神的那个决断怎么就那么难下,还非得跟那些无魂墓人那样誓与陵墓共存亡吗?有道是人生苦短,墓神老兄胡子都花白了,抓紧练神悟道才是,非得给这个墓葬当什么牺牲品。

我有心让公主再翻译几句过去,公主却摇了摇头。

双方僵持依旧……

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手里举着芒鞋,不停地开动脑部机器想折……想来想去,也没个所以然……

就在此时,水中突窜起数道黑物,眼前蓝光一闪,跟着,轰轰地爆炸声响起!

死亡虫子!那蓝光是它们发出的电流!

訇然的爆炸声中,穹顶塌落,海中的生物方始警觉,纷纷逃窜。

造反鲨先是轰着它的鲨崽子转了河道,接着尾巴一伸,展到我眼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话出人动,几乎和公主、孙菊灵嫣一齐动手,拉着孙不二和皮教授上了鲨鱼尾,取出吸附软梯,数人缠紧了,造反鲨一个狂龙摆尾,带着我们顺着湍急的河水呼啸而下。

背后爆炸声又轰轰连响!

我回头一看,蒙古墓神双臂交叉,不怒不喜地站在水里,很庄严地迎接死亡!

……

躲过这一难,心里却依然沉重——没能拿到预言珠和月神图。我们一行五人山高水远的来蒙古不就是为了这要人命的两件宝物吗。

公主忧愁上脸,我心里也是十分难过。我让皮教授在鄂尔浑河的蒙古包里等一等,我邀公主故地重游一次,就算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就算一无所获,去看看被炸烂的艺术殿堂,遥怀一下以宗教之心献身的蒙古墓神也好。

我和公主慢慢走着,走到神浴谷的一条山道里,老远就能看见一线天的山涧被砸得黑乎乎的一个大洞。

进到洞中,却发现蒙古墓神依然立在那儿,一只胳膊被炸掉了,人好象还活着。

“听着,你们这些中原汉人的强盗,我死后的诅咒会永远伴着你们,神圣的蒙古墓神教永在,达都鲁鲨蛇神的恐怖永在,鲨蛇神会将恐怖再次笼罩残忍的中原之地,你们就等着恐怖的降临吧!”

墓神的声音不象是从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却很清晰。

公主听着墓神的话,好象中了什么邪咒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喊了数声,意毫无反应。

第五十八章 老胡传来六一的消息

这一下,我可慌了,没想到这墓神临死的一咒现时现报,把诅咒施在公主身上,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我已经严重型的无法适应没有公主的日子……可能是情根深种了。

情急之中,想起黄金支队老班教给我的人工呼吸之法……我当时是真急了,要是真被诅咒了,这人工呼吸哪能管用,还不如四娘的药丸避邪。

抱着公主嘴对嘴的吸啊吸,公主嘤咛一声,回过神来。

就此,人工呼吸改成情人拥吻,你情我愿地继续进行。

良久,公主移唇而语:“好了,我们该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公主告诉我,刚才她趁着墓神的意识弥留,进入了他的思维,两人进行了意识对话,得知预言珠和月神图就在那河道湖的巨型石刀里,“抽刀断水”四字,刀字洞藏了预言珠,水字洞藏了月神图。

攀着一拉一拉的断垣残壁,到了石刀下,从弧形引桥上,找到了一条很窄的通道,我试了试,竟钻不进去,只好让公主以身犯险。

我站在石刀上,两眼瞅瞅仍坚强站立的蒙古墓神,担心他再活转过来,跟我们拚命,又瞅着刀柄指天的石刀,口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希望路过的高佛真人都保佑公主平安乐福,能安全拿到东西。

低头看到脚上的芒鞋脏了,赶紧脱下来用嘴吹了吹灰,提在手里。

公主出来了。她两手举着那两样得来不易的圣物,笑意晏晏。

下到地上,又见我有鞋不穿,嗔道:“地上恁多玻璃渣子,快穿上。

我道:“怕弄脏了呢。”

“人家再给你做就是了,看你,一点儿也不顾惜自己。”公主说着话,取了我手中的鞋,蹲下身子把鞋给我套上了。

穿完鞋,公主在我脸上轻轻印了一下,我俩就王子配公主地很浪漫地走在这到处是黑乎乎曾经是无比艺术的废墟中。

走到一个半塌的门洞时,和氏泪血玉有了异常感应。

我心内一喜:这洞内有宝。刚欲闪身进去,公主拉了我一把,道:“危险,咱们拿了该拿的东西,不可以贪心了。”

“这可不是我想拿的,是我怀里的玉心动了。”我嘿嘿一笑,提起怀里的挂玉,用嘴亲了一下,又给公主一个飞吻,一猫腰,嗖地一下窜进了洞中。

迎面看到一座小型的完好无损的祭祀台,上面很端正地放着两根权杖,一黑一绿,跟一对儿情人似的依偎在一起。

应该是极品东东。

一个箭步过去,拿了,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下,上面有曲里拐弯的文字,但却不是无遮文字。

出了洞口,我很得意地给公主看。

公主看了那上面的文字,认定是金瓶女王与食尸王的定情之物,言道:世间只此两根,名为黑日绿月祭司杖,产地不祥。

我把绿月杖给了公主,自己则拄了黑日杖,就着日暮的余辉,躬腰走着,调笑道:“等咱们老了,我拄日,你拄月,夫妻双双照山河。”

“不要乱说,我可没敢想那么远,咱们该回去了,教授他们该着急了。”公主话虽平常,但一抹羞红悄然上脸,越发娇美。

还没等我们走回鄂尔浑河的蒙古包,孙菊灵嫣就风风火火地寻来了,说是六一有消息了,老胡和范钢在米兰古城发现了她的踪迹,武川真由美摆下了迷魂阵,指名道姓要你罘胡华亲临,胜了就立即放人,要是败了,罘胡华先生就要给日本盗墓团卖命三年。

我一听,气得头发要倒竖了:这女人真蹬鼻子上脸了,上几次是我罘胡华宅心仁厚,不忍伤她性命,已经放了她好几马,这还没完没了,抓住一十岁的孩子在祖国大地上耀武扬威,他娘的,你这个邪婆娘还以为是37年贫穷落后的中国,广大人民还要任你宰割受你凌辱。再说了,小六一好歹也是摸金派的新一代掌门,老这么被人控着拉着当人质,这让摸金派的勇士们多没面子。

鉴于以上原因,我们一行五人,连夜赶回乌兰巴托,买了机票,飞回了新疆。

几位迎接我们的将军阵势很大,直接是荷枪实弹,他们这是要发动第二次抗日战争。

但是,皮教授淡定从容地认为,几个小小的日本毛崽子,不用浪费这么大军力财力,这样太浪费,给一个加强连足矣。

第二天天亮,皮教授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里,嘱我道:“你和公主、老孙、灵嫣他们是明修栈道,我和几位将军已布下三个方向的包围群,大范围地暗渡陈仓,这次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样珍贵明器漏网。”

没想到,教授也是狡猾狡猾的,这一次武川真由美这一帮盗墓的日本娘们插翅也难逃了。教授还说此绝密行动方案要严格保密,防止外泄,说是咱们中的一些同志被改革的小春风熏得绷不紧阶级斗争这根弦了,一定要严防内部出特务和不坚定分子。

范钢急匆匆赶回来,领着一个曾八进楼兰的新疆人,来给我们当向导。范钢在忙乱的准备工作中还没忘了关心弟妹的事,非让我给他讲与我的媳妇他的弟妹——无遮公主的浪漫哈尔和林之行的细节过程。

孙菊灵嫣没好气地踢他一脚,逼他去准备骆驼缰绳。

这一次,我们一行七人,每人一峰骆驼。加强连的战士们在主要地段用越野车,次要地段步行。

一大早,讲一口兵团话的刺刀见红连连长已经领着一帮突击队员先行出发了。他们沿途会明火执仗地作出标记,以示我们的行进路线是如何的光明正大。这样子做,可以让瞎七八探的日本特务消停消停。

为不使武川真由美起疑心,皮教授这个墓后指挥者仍与我们同行。

九点整,我们骑上骆驼,不紧不慢地前进了。

路上,那新疆向导乌牙孜·买买提很健谈,大讲米兰城、罗布人、楼兰少女的传奇。最奇的是英国盗墓之父斯坦因发现的带翅天使安琪儿。这英国毛子以固执的民族偏见认为,最早的文明出现在西方,东方人是笨拙的砍削器野人的后人,而西方是智慧的石斧石刀等先进石器时代的后人。斯坦因疯狂地连壁画也盗走了,至今,考古学界因为没有实物为证,还在争论壁画上的“带翼天使”到底是带翼天使,还是咱们古神话中早已有之的雷震之的男性天师。

讲讲行行中,阿尔金山出现在我们眼前,有一帮身穿迷彩的保护野骆驼的值勤队与我们相遇了,非要请我们吃他们捉到的能去病消灾的米兰不坦鱼。

第五十九章 灭绝尼雅的SUPIS野人(1)

向导乌牙孜·买买提却坚决不让我们吃,说是他的三个儿子自从吃了这米兰不坦鱼,变得神神叨叨的,嚷着不坦鱼在他们心里复活了,要去给他们寻找最纯最清的罗布水给鱼喝,进了沙漠腹地一年多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乌牙孜很辈哀地说,这是胡大降罪惩罚他们。

那不坦鱼长得确实很难让人产生吃的冲动。鱼给人的感觉整个就是卧在沙漠里的楼兰少女。

保护野骆驼的值勤队可不管那一套,野地里生起汽油炉子,就烤开了,没等熟透即一口酒一口鱼地造,那吃相特粗野,酒罩上脸了,眼睛就老往公主和孙菊灵嫣身上色迷拉乎地乱洒么。

买买提跟我说,这帮人爹娘老子都是不敬胡大的兵团人,早晚要遭报应,硬要我们上了骆驼赶路。他经过这帮子粗人跟前时,故意让骆驼抛起蹄子,弄起一大片沙尘,惹得酒后的几个爷们嗷嗷地叫骂。

走了十几里,天越发得热了,难得的遇到一小块绿洲,一湾月牙似的浅水河潭,旁边有刺刀连作的标记,上面用铅笔写着:过了此处百里再无可补充水分之处,此地亦做好一切营养补充。

就地打尖,弄起帐篷,准备歇息。

后面却突然爆起滚滚沙尘,一大群野骆驼奔命也似地从我们眼前掠过。

嘭叭叭地枪声响处,只见比野骆驼大出三个多体码的长毛之物,奔走如电而来,一群逐野骆驼而去,一群见我们这里有好吃的,遂停下脚步,舞开那大象般粗长的上肢,几下便把帐篷布撕开,张开大嘴,大嚼我们的储备食物。

孙不二从背上取下喷火器,要给这群没规没矩的野人点颜色看看,公主一摆手止住了他,出言道:“这是我们无遮国的护国英雄,如果不是它们,无遮国早就被精绝武蛮灭掉了,哪会存延到今天。我祖父好心把它们放回了阿尔金山让它们自由自在地生活,还专门派人置逐了大群天山野羊当它们的食物,它们怎么会跑出来与人类为敌呢。

公主刚欲与SUPIS野人对话,哪知这些家伙得寸进尺,伸出爪子就去拍皮教授,孙菊灵嫣手急眼快地拉住皮教授闪到一旁,稍慢发一点,胳膊上被拉出了几道血口子。

急毛毛赶至的值勤队员,不管三七二十一,嘭嘭放枪,伤了几只野人。

这一下激起了野人的凶性,一个个扔下手中的食物,探出长毛爪子,朝值勤队的人扑过去。

野人并不避枪弹,脑壳子上中了枪,却恍然不觉,依然撩着白牙,凶叉叉地要跟值勤队决一死战。

有两爷们子弹放光,刚要换弹夹,却被野人一爪子拍到了地下,还幸两人反映机敏,一个闪身,躲过野人的再度攻击。

眼开要肉博战了,公主却还要跟野人叙当年的交情,我抢上几步,抱住她的腰,回头喊道:“跑啊,兄弟们,野人也是保护动物,先避其锋芒再说!”

我们就这么乱作一团地骑上骆驼猛跑一溜烟。野人倒是挺记仇,大都追值勤队去了。只几只跟在我们的后面。

等跑到月牙挂上天,我们这才发现方向跑错了。竟然顺着米兰河的小支脉,跑到阿尔金山脚底下了。

脚跟还未站稳,就听有人喝道:“此地乃天山野羊保护区,请勿靠近!”

我打眼一看,出声警告我们的是着装很正规的武警战士,我赶紧喊道:“各位班长,自己人,我们有特别通行证。”

孙菊灵嫣比我还快地拿着她的警官证,赶到值勤战士跟前,压低声音嘀咕了一阵子。我一见局势缓和,遂放松警惕,一手仍揽了公主的腰,任由骆驼在绿草地上散步。

有这么大片绿地,骆驼们高兴地仰脖长嘶,以示对绿色的留恋。咱们的沙漠之舟,难得有在绿地漫步的温馨时光。

孙菊灵嫣跟武警战友们通好了有无,招呼我们过去,她还很有先见之明地提醒我们,小心陷马坑。

进了围场栅栏,帮着买买提收好骆驼,看到公主仍在担心着野人的安危。我拉她在草地上坐下,劝道:“野人兄弟跟我一样,福大命大,能化险为夷,保准没事。”

正说着,五六个野人兄弟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它们认路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我和孙不二设的那些假路标和方向物,这么快就被它们识破了,仅比我们慢了几分钟时间。

不过,它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绿油油的地方,会有陷阱等着它们。公主要出声提醒他们,我连忙摆手,“野人兄弟落到正规军手里,比在哪里都安全。”

等野人掉进陷马坑里,战士们忙碌起来。看他们赶山放排一样地弄出来几个大铁笼子,这是要给野人们准备单间了。

摆置好野人,护羊队的中校支队长给我们提供了情报:“这批野人是吃了日本盗金贼培制的迷幻药,才导致习性变异,四处攻击人类和牲畜。”

这肯定是武川真由美的杰作了。这个女人倒是懂得科技发展的重要性,她不是要用这批野人置我于死地吧。

公主极度关心野人的安全问题,向皮教授讨教了一些现代迷幻药的知识,皮教授很谦虚,说我们这支队伍里,要讲用药,还是胡华有实践经验,只是不知道用于野人的迷幻药是化学制剂,还是生物制剂。

没等公主向我发问,我就掏出了四娘的药丸,让他给野人兄弟试试,看看他们的狂躁症能不能有所消解。公主没要,叫我收好了,还叫我以后不要随便往外拿,好东西不可乱用。

有道是,天生万物必相生相克,只要变态的武川真由美不是用的芥子气什么的化学制剂,要在阿尔金山找到解了野人迷幻狂性的专用药草还是不难的。寻药草可是我跟四娘学的第一门道教课,虽然本人愚笨制不成长生不死丹,但是,做个下医医病的郎中,倒是能之所及,况且,这还有利于我跟武川真由美的迷魂阵对决,又是给公主示爱的绝好机会,我怎能不乐而为之。

皮教授破能识我为美之心,拉了孙不二和孙菊灵嫣,说是要去寻寻龙头金,采药的事就交给我和公主一力承办。叫我们不要着急,即来之则安之,等彻底解决了野人问题,再去救小六一。

第六十章 灭绝尼雅的SUPIS野人(2)

就这么,我和公主上了阿尔金山,先是找到几棵鼠尾草。我跟公主讲,这草,别看细么筋扎的,要是不小心误食了,差不多就跟吃摇头丸似的,感觉腾云驾雾的。

这一说,我猛然想到,武川真由美八成就是给野人们吃了鼠尾草……

知道了病根,公主脸上愁云散去,饶有兴致的拉我到了一个长满小红花的山岗。万红丛中,我看到山壁上有两朵紫蓝的鹿角草花。这东西,四娘领我在长白山给一户猎人治那腐烂病时采过,连翻了五个雪峰才找到的,鹿角花不常开,有时候四五年也不开一次,可只要开了,用它的花蕊治那些全身腐烂病,药效奇佳。没想到,阿尔金山也有奇草。

刚准备攀上去,却见一人由上而下蹬踏而下,轻巧巧地摘了。正惋惜之余,却听一温婉声音道:“公主,王子,别来无恙,丽娜这厢有礼了。”

听这悦耳的声线就知是Shirley杨女士驾到了。一想起我跟她曾在无遮绿洞全身无遮拦地面对过,心头不由升起一种异样感觉:不容易啊,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了那传说中的精绝国消失之迷,行走在荒壁险滩,黄沙漫漫的,不由人不心生敬慕和一些麻麻糊糊的情愫。

Shirley杨把刚摘的和先前的几棵鹿角草一并递给我,痛快地呼了一口气,道:“为了这几棵小东西,害我找了六七天,幸不辱命,SUPIS野人终于可以摆脱迷幻草的痛苦了。”

杨女士还真能耐,居然这么快就能知道野人中的是迷幻草的毒,还懂以草制草,真不不简单,这要是没有深厚的中医底子,断不会有如此的精确判断。

公主拿了一棵鹿角菜,仔细看了看,笑着对杨女士道:“是你把胡华带到无遮绿洞,你是怎么知道胡华就是我们要选的王子的,难不成你真的未卜先知,还是破解了我们无遮国所有的秘密?”

“不,不是的,我可没那么大能耐,我只是凭着胡华的那块泪血玉能感应到某种隐约的契和,才冒险让罘先生到洞中一试,事先并不知公主要选楼兰奉身王子,纯是巧合而已。”杨女士略作解释,即联络了皮教授他们,我们一起回到了围栏牧场。

我依着四娘所教的方法,取了一点不坦鱼的鱼油,弄了一点干鼠尾草的叶末,再取了一定剂量的刚由公主用无遮神泉合成的鹿角草桨,合成了一剂草药丸子,用教授的一杆撬嘴器,老远地给一个乱跚乱跳的野人掷到了嘴里。

过了一个多小时,野人安静了,用颇为感激的眼神看着我,唧唧噜噜地叫了几声。

我和公主先给圈在笼子里的野人吃鹿角,又跟围栏牧场要了一批骆驼,然后,让杨女士领着我们重返去米兰古城的路上。

这一带她已经走得很熟了,沿途还有老胡做的标记。

路上碰到野骆驼护勤队的家伙们,我把制药的方子给了他们,嘱他们抓紧采药施治。看他们一个个丢盔卸甲的惨状,我调侃道:“学会与动物们做朋友,有时比噼啦放枪管用。”

领队热哈哈地点了点头,跟我握了握手,一声招呼,一帮子人引领着穷追不舍的野人朝山上跑去。

孙不二在旁提醒我:“这么秘的法子,怎么能轻易送人?这要是落在黑心医生手里,还不卖上几十万的秘方费。”

这句话倒让我触起了老胡他们这奇怪的一家子三口的感慨:也就是老胡是纯种的汉人,杨女士和胡六一只有一小部分的汉民族血统,按说他们没必要在这荒苦的沙漠里生啊死啊的折腾,没事呆在他们的美国洋房里,翻翻中文报纸,看看中国的新变化就行了,干吗还拿出全部家当到处收购中国的文物字画,还无偿地捐献给故宫,这不就是主席他老人家赞扬一位外国医生的国际主精神吗?听说,老胡还要让小六一改成中国国籍,这就有点太追求形式了。

骑在骆驼上不觉路远,等到老远地看到大漠里的孤烟时,这一天的行程即告一段落。一落下脚,乌牙孜就忙着给驼驼护蹄子。干裂的雅丹硬地,把骆驼蹄子都刺破了。

我正要约公主到那个最高的丹崖上看长河落日圆,却见孙菊灵嫣拔枪上膛,示意我过去,一只手拿着望远镜朝东北方向观察。

“什么事,这么剑拔弩张的?”我问道。

“刚得到消息,武川真由美变花招了,说是要跟你单挑,一夜为限,地点就定在94号荒坟村。”孙菊灵嫣头也不回地看着,把望远镜递给我,又道:“我怀疑这个邪恶女人要声东击西,皮教授调了一个排回来警戒,跟武川真由美的较量只能靠你自己了。”

临了,还拍了拍我的肩,道:“无毒不丈夫,跟这样的女人不用讲什么社会道义,把四娘、虚明大师和我老爹教你的全用上,搞得她半身不遂都行。”

我未明其意,老觉灵嫣兄的话里有什么语病,又见公主在旁,遂沉吟道:“咱们不能乱搞,为现泱泱大国之威,不能用淫荡下流的东西。”

“你个笨蛋,谁让你淫荡下流了,就知道想歪的。”孙菊灵嫣气得照我屁股上踢了一脚。

皮教授走近来,拿着望远镜看了看那个夜色中模模糊糊的荒坟村,很郑重道:“此战用心战,把地址选在阴森的荒村,肯定又要用鬼魂那一套,胡华得四娘菩萨的悉心教诲,又有虚明大师慧心点拔,当不会落在下风,不过,这第三战,是怕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真的用淫荡下流的法子,胡华要特别当心,别着了她的道儿。”

在帐篷里跟皮教授他们呆到8点半,公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去为我选好一只骆驼牵着,我俩牵着缰绳走了一段。她把无遮的冥想法传给了我,让我骑在骆驼上就进入冥想状态,不用管周围发生的任何事。

等公主回到宿营地,我一个人牵了骆驼又走了一里多地,武川真由美倒也没用阴鬼艳尸的来骚扰我。按照约定,十一点能到荒村就行。武川真由美跟我的赌约是:我胜,她交出小六一和玉佛,然后到无际天师寺当扫寺的尼姑,她胜,我则加入她的盗墓队听凭日本娘们的差遣。

第六十一章 邪门的比试(1)

我总感觉武川真由美这娘们的阴谋是一套一套的,不单单是要迫我对她俯首贴耳那么简单。

对于她来说,我现在的利用价值可能更多地来自无遮公主。她对预言珠和无遮的月神图可是志在必得。

这娘们在白猿冰谷差点丢了性命,怕是把公主和Shirley杨全恨上了,而且,没想到我们能在蒙古全宝而回,还生生地让墓神与那座皇陵一起完蛋了,象她这么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对我们这一班人恨得肯定是咬牙切齿。

也不知小六一在她手里受没受什么残酷的折磨。

一阵黑影的晃动,让我不得不中断对武川真由美此番变招的推断。为免节外生枝,我上了骆驼,依公主所授之法,闭目无观,任由骆驼驮着我往前走。

耳中不断传来小六一呼叫我的声音,并不时伴有日本娘们放荡的笑声。小六一似乎夹杂在其中左躲右闪。

武川真由美习惯于搞淫荡的伎两,她的这些伎两我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心里虽担心小六一的不堪境况,却仍能守住灵台清醒,不受其扰。

等老骆驼停住脚步,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我知道,终于要和武川真由美面对面较劲了。

“你恨我吗,胡华?”武川真由美倚在骆驼旁,语气平缓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是这么一种不咸不淡的场面。这女人把原来飘散的长发盘了起来,脸蛋儿比以前清瘦了些,穿的是蓝底碎花旗袍,手里举着一只灯笼。

这模样倒象是一个持家的少妇。

她不进行邪次八赖地攻击,我也静心守念地装糊涂,伸手拍了拍老骆驼,让它自己溜达着回去。

“我们不斗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把六一小妹妹交给你,然后你们到村子里取了玉佛,咱们就算冰释前嫌,旧帐一笔勾销。”武川真由美不远不近地给我打着灯笼,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她叹了口气,又道:“由美真的是累了,不想再斗了,我们俩本该成为好朋友的,可是弄到现在,你和你的朋友,还有公主都把我当成了死敌,由美真的是好无奈,很想为你和你的朋友做点什么,补救以前的过失。”

听到此,我才觉到这娘们又用了新招,这女人不做演员太可惜了。从我们见面开始,她的表演简直找不出一点破绽。我差点以为她真的转性了,害得我开始检讨自己胸怀不够宽广,竟不能原谅一个悔过的女人。

我仍是不声不响地走着,并没有去回应她的话。

“胡华,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得用事实来说话,或者用个不恰当的中国比喻叫不见棺材不落泪,”接着,她用手一指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小六一在那里等着你了,人家……人家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话,把灯笼杆塞到我手里,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举着灯笼,直到武川真由美那有点落寞的身影消失,我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心想:“这日本女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跟我玩起哑咪来了,这一招一式,是有板有眼,楞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我断定:屋里的人肯定不是六一,不管她们会找一个多么象六一的孩子来伪装……别看跟小六一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我却有辨别真伪的杀手锏。

走到破旧的木门前,我扯住那锈迹斑斑的门环,轻轻碰了碰。

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六一”探出头来,看到我,呼地一下,扑出来,抓住我的胳脯摇晃着,惊喜道:“华仔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可让那邪恶女人害惨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咬舌自尽了。”

“我杨妈妈呢,老胡爹爹呢?”“小六一”拉着我的手,左拱右找。

“他们没来,只来了我一个,如果不出意外,你们一家三口今晚上就可以重逢。”我不置可否地回她,两眼却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扫描,以期揭破这武川真由美不知从哪找来的女孩子的伪装。

“干么老盯着我看,华仔哥,你是不是有了公主姐姐,就不想要我了,才这么几天就跟我生分了哦。”女孩瞪着一双胡六一似的大眼睛,确也天真无邪。

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挫败感:这女孩从外貌、动作举止以及神情,我都没法判定她是假的。可是,武川真由美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胡六一交给我,这绝无可能。

“别再看了,你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六一可不是什么大美女,比不上灵嫣姐姐,更比不上公主姐姐。”女孩瞪着眼,把头拱到我的眼前,扑楞着头,眨巴了几下眼睛,“走吧,快离开这鬼地方,我可是一秒种也不想呆了……趁着日本女人没反悔前,走,去取玉佛,赶紧向祖国人民报喜。”

胡六一这老胡式的爱国语言,一下子让我怀疑她的心动摇了,由她扯着手,往东南方向的一座老坟走。

这一路走,小六一还唱:“小白菜啊,河里黄呀,两三岁啊,当新娘呀……”

没错,这是我在十三里铺的洪水沟旁,临时现编的新词,这词只我和六一、金宝知道,武川真由美大概不会心细到连这样的细节都给套出来。用心理学家的话说,这种即景产生的东西,只有当事人再度出现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让人触景生情地回忆起来。

看小六一活泼无忌的样子,好象并没有受过什么肉体和精神的折磨,她完全是自主和清醒的,我只能认为,我的判断出错了。

或许,武川真由美真的良心发现……会不会是虚明大师从中点化,让她幡然悔悟。

我挂在胸前的泪血玉也有了感应。东南方老坟里的应该就是真的玉佛。

这一下我的疑虑全消了,不由迈开大步,拉着六一到了老坟跟前。

老坟无门,只几个三十厘米左右的方孔,高有两米左右,是个单室墓,稍远处有一座老佛塔,也是无门,跟四娘塔庙有点象。

我这是也要跟鬼一样地不走门了。

抵近了,把灯笼提到一个方孔处照了照,里面的三座玉佛整齐地摆在一棺几上,隐隐一层玉光。

第六十二章 邪门的比试(2)

六一嚷着要先进去。

我想,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假使,六一是假的,我让她把玉佛一只一只递出来,就算武川真由美再无赖,要想再从我手里抢走玉佛,那可是很难办到的。

六一很敏捷地进去,还调皮地抱着玉佛亲了一下,学着大人的语气道:“欢迎你们回到亲人的怀抱,我和华仔哥哥都很想念你们。”

三尊玉佛都抱了出来,小六一一个飞跃从方孔处跳了出来。

玉佛和小六一都很真实地在我眼前,我却茫然了:我们一大帮子人东跑西掂,加上将军们的精兵强将在各险要地段的打埋伏,不就是为了这事吗,如今都成了,心里反而觉得不对味儿,老觉着缺一些艰苦卓绝的战斗过程,本来很邪恶的敌人突然放弃……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样,带着小六一和玉佛回宿营地才算彻底安全。

我并没有放松应有的警惕,而是手里紧握着孙菊灵嫣给我的一把德国造手枪,此手枪有加长型弹夹,能装三十发子弹,如果与武川真由美发生正面冲突,枪里的子弹以30%的命中率算可以干倒十个日本娘们,加上尸魂钉,脱身应该不难。

本来,按照摸金的心惯,怎么地也该进老坟里转一圈,多少带点物件出来,但是,为策安全,我立马脱下衣服将玉佛包好,示意六一加足马力,指了指杨女士用来标示方向的探照灯,大声道:“为了自由,向着光明,同志们,奋勇前进!”

六一拔步开跑的同时,还豪情万丈地高喊:“为了革命的胜利,冲啊!”

我们连笑带跳地足足跑了有两里多路,小六一呼呼喘着道:“怎么还不见妈妈和姐姐们来接应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华仔哥,咱们不会跑错路吧。”

我也纳闷:这里应该是安全地域了,会有孙菊灵嫣带领一个尖兵班的战士埋伏在这里, 一见我安全出来,就立即发信号弹,埋伏在老坟村附近的刺刀见红连的第二突击队也会立即动手。难道是换了行动方案?

……临来前,皮教授说是一共准备了三套方案,一旦情况有变,或是泄密就立即启用新方案。我只知道第一套方案,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可不管怎么着,来两三个人搭把手也是好的,或者让老骆驼在这等着也行。我一个人提着三十多斤的三尊玉佛,还要保护六一,随时准备战斗,压力有点过大。

又走了一里多路,那只为我们照航的灯突然消失了。

我心里不由一惊:坏了,难道是大本营遇到袭击?

不大可能啊,一个加强排,加教授、公主、杨女士的聪明才智,决不会让武川真由美得逞的。这可是在自家地盘上,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优势条件我们都占着,就武川真由美领着的那帮子日本娘们,装神弄鬼的把戏搞搞还行,真打起来,哪能是龙精虎猛的刺刀见红连战士们的对手。

没有了照航灯,脚底下的路变得似是而非了。手里的灯笼还在,光线很足,仍不知疲倦地为我们照亮。只是这路越走,心里越没底。

六一渐渐失去了耐心,人也走累了。

“咱们休息会吧,华仔哥,妈妈也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也不来。”六一一脸失落地道。

我也累得有点拔不动腿了,遂找了一块青冰似的石头,坐了下来。

“华仔哥,我饿了。”六一有点苦恼地道。

她这句话,倒让我想起我们俩被洪水冲着落到新娘棺洞那情景,一具具浓妆艳抹的新娘尸那么吊着,松明子的火光那么一闪,直教人毛索索地心惊。

伸手想从随身袋掏点肉干给六一,随意地转了一下头,竟真的看到了浓装艳抹的新娘尸。

一紧张,枪掉到了地上,赶紧弯腰捡了起来。新娘鬼们唧唧喳喳地笑。

“亲爱的,人家怕你迷路,把棺洞里的新娘尸给你搬来了,让她们给你照照路,你可不要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武川真川美阴邪邪的声音。

我直起腰一看,这他娘的哪里是照亮啊,分明是鬼影大集会。我看到有一个跟六一长得很象的鬼影子在或走或卧的新娘尸中穿行,嘴里咿咿呀呀地用日语哼“两三岁啊当新娘”的调子。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六一和玉佛都消失了。

新娘艳尸鬼们并不靠近我,而是视我为无物的随意鬼行,她们的鬼身或有或无地在我身上碰擦。她们身上不时地闪一下冥哑的鬼光,有时绿有时红有时白的。

靠死武川真由美,这娘们真是阴啊,把戏做得真是足啊。

极怒之下,我嘭嘭嘭连放数枪,尸鬼们一点反应也没有,照样碰着我的身体走。

沮丧,极度地沮丧!

从一开始就坠进了武川真由美的设计中。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连蒙古墓神都能被她误导了,这样的极邪之人,怎么会良心发现。我他娘的真是单纯得可以,还以为她是对我有那么一丝丝好感,要跟我示好呢。

胡乱地这么走着,心里头是乱糟糟一片,那尸鬼们也变本加厉了。

她们是要给我表现残忍。就在我眼前,那破头的尸鬼一伸手将长得很像六一的小女孩的头发全扯了下来,一缕缕的头发带着血拉拉的头皮根子在空中飘着。

小女孩突然张口喊道:“华仔哥,救我!”

我已经分不清这一声喊是小女孩喊的,还是复又落入武川真由美手中的六一喊的。

我无以应对。

也怨自己太心急了。要是在拿了玉佛的时候,能够以公主所教之法,进入冥想状态,断不会被那个假的照航灯所迷。更不会稀里糊涂地入了武川真由美设的迷魂阵。

又是小六一的一声凄喊,她的胸口,被抓出了一个血洞。

六一的两手两腿空自扑楞,那破头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转头盯着我,两只眼球一道道放着冰一样的光。

“来,亲爱的,玉女的血,尝尝……”

“你是鬼,还是人,有种他娘的给我显原形!”我失去理智地狂吼了一句。

第六十三章 玉冰迷魂灯

“干吗,对人家这么凶,”那破头鬼,嘴巴未张,声音却是武川真由美的,“你心爱的玉女的血你不喝,那肉总该吃点。”

说话间,小女孩的大腿被裂开了一块肉皮,破头鬼生生地抓下一块肉来举在手中,在我的眼前晃。

我再也无法忍耐,扑身想掐住破头鬼的脖子。

却扑空了,结结实实地扑到了地上……不是地,好象是冰,一道道冰凌子交错着,冰凌下面是幽深的涧谷。

这难道又是错觉,我怎么会趴在冰凌上面呢。

武川真由美的声音又道:“人家不逗你了,天亮前,你要是能走出去,人家一切都听你的,人家好想看看,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能不能破了人家最得意的迷魂灯设计。”

破头鬼抓着已不成人形的小女孩在我眼一晃,撞进黑冥的谷壁去了。

空间一下子静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处在一座冰谷道里。脚底下是冰凌,两侧黑冥冥的幔布似的东西,也许根本就是虚空。

这会是哪里……老坟下的暗道,还是那座老佛塔。

根本就不知要怎么走出这青冰迷魂谷。

蓦然想起公主所授的冥想之法,这和我练的鬼卦六十象经,倒是有共通之处。其实,冥想也好,静坐禅念也好,差不多都会使人进入一种无身的状态,可以很自由地用心去看一些东东。本神汉从小练鬼卦六十象经,鬼怪没见着,倒是跟做梦一样地见到了好多妙境,常常会忘了饥困,心里边透亮透亮的,用佛家的话说,是内视通明,去怨去嗔,心生慈悲。要说大了的话,就会产生释迦牟尼看众生皆苦的大慈悲心,要普度众生。

大概悟佛修道的迷人之处就在这里,最其码可以使人安心,能比较客观地思考。

想到此,我也不管天会不会亮了,索性坐着练开了鬼卦六十象经,管他娘的七迷八幻,光有鬼迷人,就不兴来个鬼指路。

没坐多大会儿,眼前就出现了那诱我入了迷魂谷的那假的照航灯。

围着我七转八转的,好不叫人心烦。

实在受不了这麻缠鬼似的灯老这么晃,心始终静不下来,干脆双撑合什,收了禅功,睁开眼,站了起来。

青冰冰的灯还在不忽闪着,不过离我远了些。

闷着气走了几步,差点一溜脚滑下去。

看了眼前的所谓的路,突然无比敬仰起鲁迅先生来了——其实地上本没有路,我罘胡华要走得多了,便有了路。

眼前是一座冰宫接着一座冰宫,但是冰宫里啥门窗都没有。说白了,就是冰山一座。新兵连时,政治教导员为了强化无产阶级革命艰苦观,往我们的耳朵里灌进了好多爬雪山过草地的英雄事迹,教育我们无论是什么冰山雪峰,都要大无畏,都要蔑视它

我得用革命英雄鼓励一下自己了,主席他老人家在老山界,一挥手,离天只有三尺三,我虽没有那苍茫问大地之气,但征服几座只有几米高的冰宫山,还是不在话下的。

再说了,我手头有几件皮教授送我的高科技东东,爬冰卧雪特管用。

我把皮教授送我的智能九钉绳拿出出来,此绳是滑不溜丢冰上走的极佳保护装置。绳是久植水中不腐烂的天竺空心树皮熬成,比牛筋还结实,那几颗钉子更是大有来历,皮教授说是在金字塔墓的废墟中捡到的,能根据所处环境不断变化温度而时软时刚,经过范钢搬山道人式的粹火,有了合金钻头的合金劲道,皮教授又在上面加了一个智能变温的遥控装置,立时成了登山运动员的最爱,但是由于此物极其罕有,只皮教授的小女儿跟他的男朋友有一根,别人只能摸摸害眼馋的份儿。

我摁了一下九钉绳上的探测器,蹭蹭蹭,一口气攀上了冰宫之巅。

站到上面是地,我完全傻眼了,眼前身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光大道。每四十五度有一排溜青溜青的冰灯。

青冰灯是自然的光,不跳动也不闪烁。

猛然想起刚见着武川真由美时,她手里就提着这么一盏灯,当时虽觉有些异样,却也没大在意。

就是这灯让我迷了方向,错过了与公主和教授他们汇合的机会。

看着眼前的“光明大道”,我甚至转身挪个步都小心加小心地。这万一哪一脚踩空,等待我的还不定是什么邪门的待遇呢。武川真由美这娘们比当年的日本鬼子阴险多了,我可千万千万不能光荣了,战胜武川真由美这艰巨任务,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亚于当年霍元甲老爷子跟日本武士的比武,万分轻忽不得。

用金属探虚器测量了青冰灯之间的距离,发现数据根本就不对,探虚器给出的距离有的竟是几十光年,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就我这么点微末道行,要走几十光年的距离,那得有缩地成寸、白日飞升的本事才成。

我已经完全没有距离感了。十六字风水秘术里有讲,玉冰迷魂灯,是传说中武则天墓葬里才有。预言大师袁天罡集瀛洲岛的白日玉莹制成,能在光照充分的情况下产生幻觉,眼前出现“光明大道”,使人不自觉地走下去,就跟黄易大师的踏碎虚空一样,人就这么眼睁睁地融化在蓝天里了。

倒斗时最怕就是遇上“光明大道”了,更怕的是遇上了还不知自醒,一路走将下去,把小命交待了。

好在,武川真由美的迷魂灯还差一点道行,本神汉以对武川真由美的邪心的敏感,识到这是极其危险的“光明大道”,在不知其真实位置以前,是绝不能轻举妄动的。

人不能动,九钉绳倒是可以一用。那天竺空心树皮据说会根据物体的不同而变幻颜色,挂在空处时,是灰色,附着在硬冷的实物上会变成澄明的黄色,附着在暖软的物体上会变成碧透的蓝色。

将九钉绳连掷了四五次,绳子始终是灰灰的,转着圈抛完了,还是那老样子,一气之下甩出去十几根尸魂钉,却连半点声响也听不到。

突然想到,我站着的地方不就是一实地吗。把九钉绳绕了几个圈圈,最里面的一圈显出的是黄色,再往外半尺多,又是灰色。又用绳子往下绕了绕,那硬度只有几十厘米,要是跳个脚的话,很有可能就破冰而下,飘飘成仙了。

这么说,脚底下只有半尺左右的安全区,只是不知这冰凌是怎么挂起来的,总该有支撑的东西噢!

第六十四章 皮教授的诡道

给冰挂作支撑,八成得用钢筋梁,武川真由美不可能把支撑做在地上,她想要我死,肯定要往高了整,我估计这看上去平坡坡的光冰大道八成是越爬越高。可就算我真的爬到顶了,天恐怕也早亮了,还是失败。

拍了几下脑袋,再一眨么眼,觉得这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平行线,几个方向的灯似乎是越靠越近。

捷径应该就在这些灯上。

一扬手将九钉绳抛出去,绳子的颜色变成了蓝色。

我怪叫一声:“他娘的有戏!”攀绳荡了过去。就近,抛向第二盏青冰灯,却发现是空影,好险,刚才差点就要蹬脚而起了。

再找到第二个可攀抓的青冰灯时,那刚刚还抓攀的冰灯无声地掉了下去。

得抓紧了,要不然,等这些迷魂灯都啪啪往下一掉,我也只能往深渊里摔了,最次也是摔成个肉饼,弄不好让冰凌刺个万箭穿心。

时不我待,小命要紧。

一下下的试着,攀着,荡着,在我体力行将耗尽,虚虚晃晃地要栽倒时,我看到了红日将出的一抹清明的晨光,而且还听到了公主深情的呼唤:“胡华,听到我的声音,千万不要乱动,等着我们。“

孙菊灵嫣也高声亮嗓地喊:“你老老实实在原地呆着,武川真由美让我们逮住了,六一得救了,玉佛也回到了祖国人民的的怀抱!”

“好,太好了,武川真由美这个###叉子让咱们逮到,这太大快人心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也有今天。”我长吐了一口闷气,痛快道。

小六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手里摇着那紫阳避邪铜镜。

这时候,我才有了距离感。闹腾了一夜,我原来是在跟老坟旁的老佛塔较劲。我现在就站在镂空的舍俐盘上,风儿一吹,还摇摇晃晃的。那些高挂着的青冰迷魂灯都融化掉落了。

本来想攀着塔里的撑架梁下来,可跟在六一后面的公主真冲我摆手,示意我别动。

直到特考队员架着起降机过来,我才抓着牵引绳下到了地面上。

一阵躁风刮过,就听老佛塔吱吱嘎嘎响了几声,接着,歪扭着倾塌了。

不过,老佛塔倒得很坚强,尽量维持了他原有的形状。我隐隐觉得这老佛塔的倒掉跟我有直接关系,要不是我一夜的拚了命的折腾,大概它还会耸立好多年。

一个物件,看似没有感知,其实,它们也有它们的存在意义。

不知道为什么,竟对这老佛塔有了一些莫名的留恋。

皮教授一身戎装地从一辆装甲车上下来,身旁还有俩将军护驾。四名荷枪实弹的战士押着武川真由美和那特查队长朝我这边走过来。

“胡华,这一仗你居功至伟,你可知我们几个老头子是怎么运筹帷幄的?”皮教授冲我打着哈哈,又一挥手,令道:“龙连长,让那个民族败类和日本女人给我们的米兰古城谢罪!”

武川真由美梗着脖子,怒盯着我,“罘胡华,你卑鄙,你为什么不跟我公平比试,尽用下三滥的手段。”

这女人还跟我来劲了,我不骟你个日本###,我还叫中国男人吗我。

咣咣两耳朵,我就招呼上了,“我跟你公平你老娘个###毛,你奶奶的,你的逼祖宗在中国到处烧杀抢掠的时候,给过我们公平吗,你娘的日本盗墓团海陆空的往你们的琉球岛运中国的珍贵文物,想过公平吗,你个日逼,我他娘的现在就钉死你!”

我把这一夜受的老罪,以及从十三里铺就开始的种种历生死之怒全发泄了出来,伸手就要跟钉无魂墓人那样子,也在这邪恶女人的头顶上捅进几根尸魂钉,直接让她在老塔旁守墓算了。

龙连长赶忙把住了我的手,劝道:“胡华同志消消气,这两个是人民的罪人,他们要接受人民的审判。”

四名战士硬摁着武川真由美,龙连长嘭地一脚,把武川真由美跺跪在地上,让她连磕了三个响头,特查队长忙不迭地以头撞地,以表示他要向人民忏悔的决心。

押走了武川真由美和特查队长,我和皮教授坐到一辆猎豹车上,往民丰县城走。车行了几里,皮教授要司机掉了车头,又回到荒坟村。

老远地,他让司机停下,拉着我下了车,到了一棵老树下,掏出一个蛇皮袋子,递给我,笑着道:“七彩舍俐,一共七片,完完整整,真正地宝贝。”

我掀开一条缝,里面的东西透着一层佛晕的圣光。

皮教授道:“这是七斤佛涅磐时留下的东西,说起来,跟四娘菩萨、无遮国还有些渊源,我想,交给你保存最好。如果不是你身上的泪血玉跟他有了感应,今晚之战,我们很难大获全胜。我们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被武川真由美获知了,在一时找不出内部出卖秘密之人时,我们只好按兵不动,直到公主从那些恢复神智的野人那里获得了重要情报,知道了内奸,我们才假意大规模地按定第一套方案出动,让那位丧失国格的人亲自带队,哈哈……他还自以为聪明地跟一个日本女人鬼混了一夜,大概现在还搂着日本女人做发财大梦呢。”

听了皮教授的一番话,我越发觉得某些人的险恶,没想到他们被武川真由美迷得连自己的政治前程都不要了,一位堂堂的将军竟然跟日本盗墓团合作,怪不得新疆的文物屡屡被倒到国外,原来有这么一些高级人物在幕后指挥。

我问皮教授那些玉冰是从那里弄出来的,皮教授道是老坟下的墓冰玉,里面的明器已经被盗到了日本,有机会咱们还要拿回来。

回到民丰县城,公主已在忙着译那些残片,我叫着孙菊灵嫣,说去拜访下老胡。

孙菊灵嫣道:“老胡去北京参加拍卖会了,他在美国的房产抵押期到了,再不弄点钱,怕是要被强行清产。杨女士正急着呢。你要是有国际友爱精神就多少捐点吧,公主她老人家捐了两颗无遮绿母珠,教授说,咱们这些人当中数你最富,最有爱心,又跟杨女士、六一妹妹关系死铁,又不心疼钱,应该没问题。”

第六十五章 金瓶女王与精绝女王

我刮了一下孙菊灵嫣的鼻子,“你倒是会替我花钱送人情,人道有财不露富,我穷光蛋一个,还充什么大款。”

“谁让咱们是好哥们来在!”孙菊灵嫣很哥们的搂住我的肩,上了二楼楼梯,在走廊里,她又嘱咐我:“一会儿进去,你可一定要仗义疏财,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了小六一今后的幸福生活你也要慷慨解囊。”

见到杨女士和小六一,我把那五百万的现金支票拿了出来,言道:“老胡把全部家当都拿来热爱祖国,这点钱本来就是你们的,我这叫物归原主。”

我又从随身袋里拿了一把钥匙出来,放到了小六一的手里,对她道:“你抓紧跟你妈妈到十三里铺,不二大叔棺材铺后库房,第三格书柜有一暗门,进去在十三号铁棺里有一箱子,里面的两块东西,是我和你灵嫣姐姐送给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罘先生那画我们给弄丢了,已经觉得很愧疚了,你和灵嫣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可是不能拿。罘先生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杨女士说着说着声音渐低。

孙菊灵嫣接过话茬:“杨姐,你就别客气了,我们都是穷人,表示点心意,一会儿,我再让我老爹把那块金子拿出来。”

“别,别,已经够用了,我这就起身,回美国把房子赎回来,小六一就托付给你们了,学校开学好多天了,得好好补课了。”杨女士说完话,很中国女人地搂了小六一,摸了摸她的头,“可要听话,妈妈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皮教授、孙不二、范钢、路铁当从外面进来,一人手里拿一物件,范钢大冽冽地把物件放在茶几上,对杨女士道:“给老胡的,别嫌少。”

杨女士推让着不要,可四个人撂下东西,道了几句一路顺风的话,就出去了。

四个人的物件,杨女士托我物归原主。等把杨女士送上飞机,那四件东西我挨屋还给了他们,范钢大着嗓子喊:“罘兄弟,你这事不地道哦,怎么你的东西,杨弟妹就收,跟我们就愣客气,这里面有文章啊。”

他拉我出去喝东北的烧刀子,公主从房间里出来,招呼我道:“胡华你来。”

范钢一见,道:“正事要紧,我去找老孙和铁当兄煮酒论英雄。”

进到房间,公主给我看了一段她译出来的女王爱情故事,原来,拉拉的妈妈跟精绝女王是一对亲姐妹,可精绝女王私下跟食尸王偷情,两女王为此大打出手。结果一气之下,金瓶女王跟无遮国联手,与精绝国势不两立,结果三十六国各有所倚,几百年的战争,杀得是天愁地怨,民不聊生,导致连年灾荒,一些小国被连年的血战和大自然灾害灭掉了,经年后,迫于生存的压力,精绝国又对无遮国发动了一场规模最大的战争,无遮国败得一塌糊涂,却不想,金瓶女王突然对那些囚在深洞里的SUPIS野人施放了咒语,SUPIS野人悍勇无匹,杀得精绝军队仓皇四顾,而致国灭。

残片因为不全,关于预言珠的记载只聊聊几句:西域诸国把预言珠奉为至宝,皆认为此珠能施放驱使万物的咒语,甚至把山洪爆发,瘟疫流行也视为是金瓶女王与食尸王的预言珠施出的诅咒。

而公主对此深信不疑,相信通过预言珠能让干涸的罗布泊重现于沙漠之中,让昔日的绿地、清流重新滋注这荒漠了的丝绸之路。

公主把译文交给皮教授,换上她的公主服,以无遮礼跟皮教授告别。

皮教授很不舍地道:“我尊重这一个古老民族的宗教习惯,我希望你美好的愿望得到实现,让我们一起祈祷吧。”

我们都面向无遮国的方向,左手按着右肩,静默了几分钟。

小六一死活要跟着我和公主去看那个金字塔墓里的小幽灵妹妹拉拉,皮教授抚着她的肩道:“你胡华哥哥现在不仅是咱们汉民族的极大财富,他更是无遮人民的奉身王子,那儿的人民更需要它,分别是暂时的,等过些日子,他会带给咱们惊喜,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好吗?”

六一很艰难地答应,不过,非得跟我要一个拥抱,并且狠狠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与其他人等分别握手告别,我和公主骑上骆驼,星夜兼程地赶了五六天,到了欢喜佛庙。

欢喜庙已非昔日所比。

一道道沙岭,覆压其上,连乌鸦也见不到几只,所幸是那株老树又发了几棵新芽,尚给人一点生命残存的活力。

下到井里,唤出了金猿和青鸾,让他们守在井洞。要下水拿预言珠时,竟看到老鬼鲨和造反鲨亲昵地靠在一起,唧唧地向我们打招呼。

这些家伙是怎么在水里来去自如的,难道真象那谁说的天上一个世界,地上一个世界,水里还有一个世界……这世界越来越多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了。

哈哈,见到这两位鬼鲨朋友,公主也好高兴,我们两个只穿了潜水服,身边一人一个氧气泡泡,公主坐在老鲨背上,我坐在造反鲨背上,很悠哉优哉地到了金瓶女王的玉棺墓中。

金瓶女王和小拉拉都立在墓外,好象已经知道我们要来。

玉棺里的金瓶女王跟立在我们眼前,影子一样的女王容貌竟不一样。小拉拉没有棺位,身影飘飘地。

我这也算真正地看到一个人的幽灵可以很娴静地跟人对话。金瓶女王的脸上没有邪恶也没有阴森,倒象是一个修行多年的修女。小拉拉更多地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的神态。

要是她能跟小六一做对小姐妹该多好,两女孩一起搞怪,保证能把胆小的人吓得哭爹喊娘。

不过,幽灵好象也有幽灵的规矩,不可乱来。在宗教统治一切的古老国度里,哪怕是再过上几千年,那些咒语一样的教规也没有人或者幽灵去违背,就算她是至高无上的女王也不行。

金瓶女王看到我和公主手里的黑日绿月祭司杖,并没有跟我们说什么,就进了她自己的玉棺,拿起头侧的一个黑木盒子,回身递给了公主。

她嘴里念道:“至高无上的鲨蛇神,慈悲仁慈的观音圣女王,帕帕拉完成了守护任务,请赐免我的过失,让我的女儿重生吧。”

拉拉的妈妈敬完了神,又朝我念道:“亲爱的胡华使者,愿你与公主之魂以爱重生。”接着,从腰间取下一把剑,那剑看上去比越王勾践的铜剑还古老。

接到手里,好重,差点一失手掉到水里。

好多问题想问,可公主却向我摇了摇头,匆匆跟幽灵女王告了别,返回到地面上。

公主看了看我握在手里的剑,叹道:“我不想看到这把剑!”

第六十六章 一把刺身的骨剑(1)

我想问问这剑到底是怎么个来历,公主却不肯再跟我说话。闷着头,准备徒步的东西。

这无遮国也是,奉身就奉身吧,还非要步行天下,连骆驼也不让骑。这老沙漠地,连骆驼蹄子都能烙出血,更不用说人了。

公主纤纤玉质,赤着一双嫩脚这样子走,她不觉得什么,我可心疼得要命。这以后的沙漠苦行,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在路上走着,公主很少跟我说话,不过,水和食品都是她让着我。

公主吃得很少,好象已经可以食风饮露了。而且,她的精神很足,都是因为我筋疲力尽,才会择地休息。

晚上,她会坐在我身旁,让我先睡,她自己在帐篷周围查探一番,确信没有危险的响尾蛇一类的危险爬行动物后,才会禅坐着入睡。

徒步穿行沙漠,简直不是人能遭了的罪,到第二十五天的时候,我几乎是让公主搀着走的。

已经连续十天没见到绿洲,水,所剩无几,我再也没力气走了,咕咚一声栽在沙漠里,任公主怎么拉我,我死活不想再起来。

让沙丘把我活埋了吧,省得这么没有尽头的走下去。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我这么辛苦地往楼兰走,不就是为了在奉身殿被公主一剑捅到心窝子上,我死了,公主则以爱人的鲜血断了一切念头,枯坐着终了一生吗?

干脆就在这沙丘下,让公主把我结果了得了,省得到时候动起手来,万一我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让公主作难。

我昏昏沉沉软么拉沓地把金瓶女王给我的剑递与了公主,张着干瘪的嘴道:“公主,就在这儿,刺我吧……我真不想活了,你一个人去楼兰,还省省心,我就……把这儿当坟墓了。”

公主却不言语,也不看我,而是起身离开了。

本来以为公主会安慰我几句,感同身受的讲讲她小时候的悲惨故事,或者,搂着我吻我一下,洒一把爱怜之泪,谁知她竟甩我而去,连个温暖的眼神都不给我。

当时那个心啊冰冷冰冷的。

哪有这样相濡以沫的,人家米兰的不坦鱼,在湖里的水就要干涸时,还互相吐着湿润的泡泡彼此给彼此安慰,我跟公主就差最后那个了,比山盟海誓风吹沙飞深厚多了,怎么就不给一个干枯沙漠里的激情拥抱,壮士断腕前,怎么也该给点爱情甘露吧。

越想越气,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竟然一个骨碌爬起来,向天而吼:“老天,胡大,你们给我听好了,我罘胡华不想死了,我要斗死你这臭沙漠,我要征服你。”

“胡华,你看,水。”公主清颜玉容地走近来,手里端着一“甘露瓶”。

水,我们又有水了!甘露,公主手里端着的,比观音大士的那能化三江河水的某露瓶还要神圣。

面对着公主,我两腿一屈,跟朝圣布达拉宫的佛教徒一样,匐伏在地上,干涩的眼睛訇然潮湿了。

翻过了身,由公主扶着头,喝了三大口水,顿时,一股清凉至极的感觉透遍了全身,这感觉立时化成了拥抱公主的无穷力量,把公主搂在怀里,疯狂地亲。

几个回合过去,公主轻轻推开了我。提起行囊,道:“出发,前方1000米,就是一条小河,还有胡杨树,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一听有水,我比金猿风跑得还快,跟个疯子一样,乱甩着手臂,扑近了小河。

小河确实小,可是,却小得连名字也没有。不过,无遮月神图有标示小河的图意。画月神图的高人很有意思,在标注水时,小水潭用个逗号,要是水多了成河了,就划一条波浪线,画老井,用的是三条波浪线,以示水多。而皮教授给我的那张新疆古墓地图,却对水没有任何标记,不知是那位比丘尼粗心,还是她有意为之。

喝得肚子跟青蛙一样鼓起来,我方才停止了牛饮。

公主只掬了一捧,喝了。看我四肢仰八叉着的丑态,她往我脸上弹了点水沫,笑道:“把鞋脱下来,我给你缝缝。”

公主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脚上穿的芒鞋,怕是已经在这次沙漠之行中壮烈了。刚开始跋涉的时候,我还能不时地关心下脚上的鞋,可一天天地黄沙蔽日地,连脸蛋子是个什么样子都无意关心,早把公主送鞋的拳拳之心扔到爪哇国去了。

抬起头,朝小河照了照自己的脸。

哇!蓬头垢面,没有人形,跟公主的清清玉容相比,简直太自惭形秽了。

金猿风在一旁嘲笑我,我抓了一根烂木头朝它的猿肚子砸过去,命令道:“立即背本王子过去梳洗打扮,我要重新焕发青春。”

我抻着脚在空中扑腾,金猿风爪急眼快地脱下了我脚上的鞋,递给了公主。

还好,芒鞋没破得很厉害,只是有一处鞋绑给挂出了一条缝。

唉,公主缝鞋,我看了恁多电影电视,也没见有哪位高明的导演安排这样的情节。好象隋唐时期有一位修真得道的南阳公主比较平民化,能给老公公侍汤端饭什么的。

缝鞋的空当,金猿风找了一片剑叶树叶子,在小河里轻扑了扑,回转来,盖在我的脸上,它那意思是不能张牙舞爪地在神圣的小河里洗脸,略有其意即可。

其他的几只金猿忙活着找了几片宽长的剑叶树叶子,给公主搭了一个简易的遮阳伞。小河的周围只几根高不过一米的胡杨枯木,根本就没有遮阴挡阳的地方。

好在,老日头已经不到一竿子高了,燥郁的一天就要过去。晚上,可以跟公主在小河边好好地看星星看月亮。

枕在公主的腿上,看着她一针一纳地穿线,还听了一个关于“鞋”的故事。

二十世纪出土的楼兰少女,以宛若复生的容颜震惊了世界。楼兰少女身上诸多不解之迷。有细心者发现,少女全身无服,但脚上却有一双四处打了补丁的靴子。有学者很聪明地以现代人的眼光认为,几千年前的楼兰人民一定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不怎么死的时候,连一双新鞋子都没有。

而其实,那双鞋是楼兰、尼雅、精绝诸国少女第一次成人礼时,她的母亲给做的第一双鞋,她用这双鞋到无遮神泉取水。这双鞋有的少女就这么穿着走了一辈子,因为她们中的好多人就这么倒在了取水的途中。

公主把此称为“一鞋行天下”,那鞋里装着的整整就是一个少女长途跋涉的一生。

缝完了芒鞋,公主从她的随身袋里又取出了一双芒鞋,跟我的式样一样,她说是母后给她做的,小河的位置大概就是她母后葬身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一把刺身的骨剑(2)

公主的眼睛又盯在了金瓶女王的那把剑上。

我知道,金瓶女王的剑,触动了她内心最隐秘的苦楚。本来,这沙漠苦行,去楼兰奉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若果真的让公主面对着我,就这么一剑穿心,我想,她绝做不到,她连那些食肉的凶残乌鸦都不想杀死,怎么会拿剑刺我。

可能,这把剑与她的母后有关。千万不要是催人断肠的爱情千古绝唱哇,教授跟我讲,当地回人把塔里木河和孔雀河的逐年干涸,说成是一对青年在断肠海因情殉身,而感动了胡大,让两条河里的水都隐到地下滋润他们的爱情去了。使得本来丰草水美的人间天堂变成了枯骨遍地的人间地狱。

公主沉默着,眼看着小河延伸的尽头……那儿似乎是罗布泊的发源地。孔雀河曾经静静地流过。

我趁她不注意,把剑悄悄地埋了。

等她回头来寻的时候,我装着睡着了。

公主很快地找到了,剑一点点拔出来,却是一把没有锋茫做工很粗糙的剑,其形倒似人的一条手臂。表面看上去,连地滩上的工艺剑都不如。

这把剑不象是有故事的样子。我以为至少是老青铜,或是能削铁如泥的乌金,再或是有黑暗诅咒的西方魔法剑。

可惜都不是。

公主突然对我道:“胡华,把你那七颗佛舍俐给我。”

我依言把七斤佛的涅磐舍俐给了她。只是不知道,这剑怎么又跟老神秘的七斤佛扯上关系了。

公主一颗颗把舍俐骨镶嵌进剑身时,我这才发现,那剑并不是我看上去的粗糙,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七个漕坑正好把七斤佛的舍俐骨契合了。

不知这里面又藏着什么曲折的秘密。

公主举起剑喊道:“阿妈鲁依达,提娜回来看你了!”

再看公主时,她的双眼里已蕴满了泪水。

剑已宛若一条少女的藕臂,嫩白如雪,那七颗彩色舍俐极象一条饰缀的手链。

真想象不出,世上还有如此之剑。我呆呆地看着,公主却一语不出。

青鸾忽地扑楞楞展开翅膀,向着小河蜿蜒的方向飞去。

小河却在我的视线里不停地游移,渐渐地在沙尘渐消时,显出一座佛宫,佛宫就立在沙漠之上。若不是青鸾就立在一位纤纤佛立的少女肩上,我绝不敢肯定这是真的。

(经年后,我到北京看皮教授,结果没见着,他的女儿给我从电脑里打出一些很新奇的图片,那里面就有沙漠蜃楼,科学界普遍认同的观点是光的折射,把较近的城市活动景象折映到人的眼前,而产生距离错觉,以为是神景仙观。务实的科学家们,认为只是一种物理现象,而对映现的现实世界中绝不会出现的某些奇特影象却讳莫如深。皮教授比较大胆地认为,沙漠中和海洋中出现的神奇建筑,有可能是地下古墓的入口,当然也不排除异人类文明的某些警示或友好提示。)

佛立的少女与公主长得一模一样。不用说,这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

在一侧,一位长着翅膀的青年佛徒端坐着,无欲无求的样子。他身后的一条禅杖正好挡住了公主母亲的左臂位置。

一道悠远的声音传过来:“提娜,你还好吗?”

“阿妈,提娜很想你。”公主以少有的依恋的声音回道。

“好了,不要孩子气了,这一天终于到了,阿妈也该去了。”柔和的声音讲完,整座佛宫即放出七彩的绚烂,那长着翅膀的青年佛徒竟一点点融化了,禅杖落下,公主母亲的左臂竟是齐肩断掉。原来,公主手里举着的真是其母的手臂。

七彩的光茫随着青鸾的飞动,朝我们这边飘过来。空气中满是清溢的香味。

最后,所有的绚烂都归聚到那把骨剑上,沙漠上的佛宫渐渐消失了。

青鸾把嘴里叼着的禅杖放到公主的身前。

月亮升起来了。

公主轻轻地对我道:“胡华,抱我,我累了。”

我抱起公主,走到金猿们为她盖的遮阳伞下,让她偎在我怀里,闭着眼睛享受那抹清淡的月光的漏照。

狂躁了一天的风沙也停了下来,温软地蜷伏在我们脚下,柔顺极了。

公主身边的月神图展在禅杖上,竟现出了一行字:似母不是母,是父非似父。图的中央是无遮公主拿剑指着远方,左上角是断了左臂的公主的母亲和那个身具翅膀的青年佛教徒,右上角是无遮公主拿着一把人臂似的剑,刺向一个青年,青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脏。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图怎么把刚才发生的事早就预知的给画了下来,那接下来,公主刺剑也真的要发生了,我真的要为无遮人民献身了……

公主睁开眼,问我:“怎么了,胡华,你身上好冷?”她抬起头看了看,发觉我的神色不对,再一转眼,看到了无遮月神图的预言图画。

显然,那带着血色的人臂剑把公主也吓住了。公主对月神图的信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张预演的图示的画面偏在这要命的时刻重演。

所有的无遮人一代代传承着月神图神奇诡异的警示,没有人敢去怀疑它的每一次对真象的揭示。公主当然也不例外。

我心有惧意地道:“公主,你真的会刺死我吗?”

“我……我不会……可是……”公主已经说不下去了,月神图给她的震摄比罩在我身上的恐惧大得多。

公主茫然地举着剑,踉跄地走了几步。

“这把剑,不,这是阿妈为让我活下来,自己砍下来的手臂……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要失去阿妈,失去阿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长大……为什么要这样……无遮的无所不知的月神……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公主痛苦地举着自己阿妈的人臂剑,摇摇晃晃地边喊边往小河里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公主,只木呆呆地跟在她后面,准备,万一她要是想不开啥的,我就挺身而出,让她一剑先把我刺穿了。

光顾着紧张公主了,脚底下一滑,扑通一声跌到了水里。我刚要起身,却发现小河里的水正在迅速消失……公主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陷进那道突然出现的裂缝里。

第六十八章 消失的楼兰奉身殿

还好我用尸魂钉硬插进河底的两块巨石的交错处,顶住了那莫名的吸力。

吸力真的是好大,就算支撑那么一小会儿,也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公主清醒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带,我们两人滚到了河边。

小河里的水,转眼间被吸进了裂缝里,那道裂缝竟又慢慢合上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块巨石的交错处又不停地往外出水,小河重又变得水波荡漾起来。

公主缓缓地道:“这里就是沙漠之眼,每个月它都会有流眼泪的那么一天,如果有人对水不尊不敬,就会被吸到沙漠的眼缝里,化成肥料,滋润这里的植物。”

“我的阿妈是一个罪人,为了生下我来,自己断掉了手臂,被派到这里看护这吃人的沙漠之眼,她只允许活到她的女儿举着那残臂来看她的那一天,然后服下孔雀丹,自己走进这沙漠的无底眼洞里,了结生命。”

公主拉我走到一棵发出新芽的胡杨树旁,穿上了她的阿妈给她做的鞋,公主说,她现在才有了穿鞋的权利。

我拥着公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我和公主赤着脚,在沙漠里不停地走,在走到天尽头的时候,一个忽闪着翅膀的胡大迎接了我们,亲切地搂着我们,载着我们两个在天上飞……忽然,我看到一座巨大的坟墓从天上压下来,那个忽闪着翅膀的胡大一把推开了我们,他自己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被那座坟罩住了,旁边矗立起一座佛塔……公主不停地喊着,阿爸!阿爸!

七斤佛是公主的阿爸,一个汉人,他就是公主的阿妈违背族规深爱的汉族男人,在公主的阿妈守护沙漠之眼的时候,七斤佛一直禅坐着,不吃不喝,体重一天天地减下去,在公主满十三岁的时候,他的体重只剩下了七斤,但奇怪的是他的两胁生出了翅膀,也就在那个时候,荒坟村的老佛塔上有了七彩舍俐骨。

那儿原本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一座坟也没有,是跟小河一样地一泓清泉。公主的妈妈就是在那儿遇到了七斤佛,于是,千古绝唱的爱情发生了,七斤佛为使公主的妈妈不孤单,不辞辛苦地从白猿冰谷往清泉搬冰块,造了一座很别致的冰宫。他还用天山的冰玉制造了一个迷魂道,防止有人打扰他们,过得快乐无忧。

可是,无遮国王很快地就知道了这件事,幽禁了这对青年。公主要出生了,国王只能按照族规,让公主的妈妈自己断掉左臂,生下公主后,到沙漠之眼赎罪。公主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妈妈,一直由王后抚养她长大,可是她却知道妈妈一直在沙漠之眼等着她。

一对沙漠之眼,一个被人叫成小河,一个被叫成断肠海,竟都与公主的母亲和父亲有关。

公主把这些说完,抓过我的两只手,握住了,对我道:“我想通了,胡华,不论怎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哪怕象妈妈一样守在沙漠之眼一辈子,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被公主的爱情炸弹轰蒙了,要昏掉了,完全不知所以地呆楞楞地看着公主,嘿嘿傻笑,接着,我又发足狂奔,比神经病还神经病地嘶喊:“公主——我爱你,沙漠——我爱你!”

公主也被我感染了,笑着,跳着,跑着,喊着,最后俩人抱在一起,在沙漠里滚啊滚地,发生了许多应该和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等太阳晒到沙漠上,那么一抹抹地象金子闪光的时候,我和公主又出发了。

有了爱情的滋润,我的话多了起来,不住地逗公主笑,还唱:沙漠见了我,也会躲着我,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第一次穿上鞋的公主,手里拄着七斤佛的禅杖,跟个女唐僧似的,学着我的模样,道:“罪过,罪过,施主,你的歌词唱错了,应该是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

公主就是比我道行深,无遮族的小山歌唱得溜溜转,那流行歌曲会得也比我多。

她给我唱了甜蜜蜜,某年某月的的某一天,唱黄土高坡那日头从坡上走过的西北风,还会唱革命小曲,跟女兵似的唱“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滋润得我直翻跟头。

连金猿们都忍不住跟在我后头,一蹦三跳,青鸾飞在高空,招来了不少野鹰,它们伸展开翅膀在空中滑翔,为我们的沙漠苦旅增加点晴空放远的廖廓。

这十几天走下来,我没感觉到累,全身心倒有了放松的感觉。

按照月神图的标示,我们在可能的范围里找了好几天,却没能发现奉身殿。

按说,无遮国每百年由最坚贞的公主和王子朝圣一次的楼兰奉身殿,应该不是一个难找的地方。我想,就算斯坦因这些盗墓贼们再疯狂,也不至于把奉身殿搬到英国去吧。

想来,斯坦因也未必就能发现奉身殿的所在。再说了,奉身殿又没有什么宝物,反倒是鬼魂聚居之地,资深盗墓者,躲还来不及呢,哪会主动到这样的地方找不自在。

八成是奉身殿里的机关因为楼兰的异常发掘活动,而自行启动,挪地儿了。以无遮国人民的聪明才智完全有这个能力,设计这样的自行牵引机关。更况为无遮国护国的是东方圣菩萨、金瓶女王这样道行极深的人。

公主跟我讲,奉身殿的入口建在罗布泊与孔雀河交汇的地方。虽然现在孔雀河的下游和罗布泊已经干涸,可逐水而生的胡杨树会给我们指明方向。

沙漠给了我沙漠之眼,我就用它来寻找黑暗的奉身殿吧。假使我能够找到奉身殿里的那颗预言珠,又真的能见到第四颗预言珠,不妨就试试运气,改变一下这几千年传下来的迂腐规矩。这都进入信息爆炸时代了,间谍卫星都呜呜地在天上乱飞了,无遮人民再居安思危,也不能老拿一对年轻人的至死爱情为代价。青年是国家的栋梁,应该发挥聪明才智,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才是,这样子,刺死一个,苦情等死一个,越想越觉得过于残忍,给谁也受不了。

穿行在极不平坦的雅丹之间,见到一点水和绿色很难。好在月神图对水位描画得很到位,解决了饮水的大问题。青鸾和金猿又是极耐苦的,经常会先我们发现水源,及时做好补充。

在以白骨计数的里程中,大约是第75堆白骨处,我先看到了一个黄金面罩和一把洛阳铲,在其周围又发现了几堆很不成形状的白骨,看样子,有互相搏斗的嫌疑,难不成是有了极品级明器,同伙之间发生内斗,互相施阴谋诡计,而最后都死在了这里。

这累累白骨,会给我们什么启示?

第六十九章 金色少女的诅咒(1)

金猿风嗅着鼻子,在一个较完整的屈身跪立的白骨旁,小心地扒啊扒的,竟从沙丘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那造型,一看就是西方人的。

公主认定是E文,笔记本的主人叫赫斯定,上面记载的是他一天天记录下来的盗墓笔记。这一帮家伙一共二十六人,他们分工合作,一有国宝级的明器出现,立即火速运到机场,运回美国,充分体现了高效率和精诚团结。

但是,笔记本的最后几页,这家伙满篇地写“金色少女的诅咒”这几个单词,好象神经错乱了,在一张就要撕掉的夹页里,公主发现了他们这二十六人全部死亡的惨剧,全是“金色少女的诅咒”搞出来的,因为二十六天里,每天都会有一个人被他们中的一个杀死,但是,没有人知道是谁杀死了谁。

至于,诅咒的内容是什么,盗墓笔记里却只字未提。

金猿们很仔细地把周围两公里以内的地方都搜遍了,却再未获得其他有用的东西。

附近,也没有暗道和迷宫。

带着这个神秘的黄金面罩,还有满肚子的疑问,我和公主又往前走。

走了三天,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一大片连绵环绕的胡杨林。恶劣的雅丹地也停止了在大地上到处勾勒,胡场林很顽强地围出了一小片绿地,几颗剑叶树很茂密地伸着枝杈。

再往前看,几块天然的青鳞石静静地趴在那儿,很惬意的样子。

青鳞石其状似巨龙盘身,史上鲜有记载,我是从神物志上看到的。传说当年的楼兰王大月氏就用青鳞石建造了不少地下黄金殿。最后用能够自行生长的青鳞石封住洞口。

我跟公主开玩笑道:“有诅咒的地方就会有宝藏。那个金色少女,说不定就是奉身殿里上几代无遮少女的护殿幽魂,她们在义务给伟大的祖国看护着国宝。”

“不会的,这里不会是奉身殿,若有奉身殿,必有烽火台,而且烽火台会有大法师在守护,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公主摇头道。

“要是这么说,那更有可能了,大法师们坐在烽火台上看着洋毛子们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到处乱挖,越看越生气,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利用西方人害怕诅咒的弱点,设计了这么一黄金面罩,选那么一个风雨大作的夜,东露一下,西叫一声的,然后用一张纸写上某某人死于某某日某某地方,随便弄个什么噬魂术,让那人说着纸条上的话,边走边死,可以弄得惟妙惟肖,比真的还真。”我很认真地编着瞎话。

“看你瞎说,什么边走边死,哪有那么邪恶的法子,你敢不尊我们无遮的法师,我打你……”公主举起那纤嫩的小手手轻轻地在我的脖子上捏了一下,“无遮的大法师们都已经达至空不视物的境地,就算有人把奉身殿拆了,拿刀砍他的头,他也不会动心,不过,即便再大奸大恶的人,在他的面前,也拿不起刀来,因为……”

公主见我听得很认真,摘了一片剑叶树叶子,在我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当你拿起刀来的时候,你的脑际会闪过宿命的轮回,那是特别痛苦的记忆堆积,足以把一个人压得跟孙猴子背五行山那样无暇顾及其他。”

听到这些,我脑袋有点大。什么空不视物,宿命的轮回,记忆堆积,太佛教式的务虚了,我这人一听到高阶的理论性东东,就犯迷糊。不过,孙猴子背五行山到是很明白,那意思是说一个人都快被压死了,哪有心思去杀别人。

这大概是无字真言一类的高深法念了,只要一句放下屠刀,便给那恶人压上心灵的五行山,让他痛苦得想去死,再不会去侵犯别人。

公主这是点化我呢,她之所以不着紧地跟我扯佛经,是要趁着进奉身殿以前,让我能够多悟点佛念禅意出来,好叫大法师们看看,她选的这个王子绝不是一般的庸庸无为之辈。

其实,大概,我们站着的地方,那下面,说不定就是奉身殿的静心宫,无想院什么的。

依我看来,“金色少女的诅咒”就是无遮的大法师搞出来的,这里已经是无人区了。就算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长期逗留,当然,这里,另有异人传奇也说不定。

公主又讲,一代代的大法师们在烽火台上守护,是要等亲眼目睹了公主一剑刺死王子,然后,用无想真言给公主完成最后一篇生命印记,大法师就会把王子的尸体背回无遮绿洞,经国王验证,再徒步将王子送回他的故乡。

我捂着耳朵叫道:“不听了,不听了,太拿人命当儿戏了,死了,还要血次糊拉被人背回去验尸,人都说,死者为大,再怎么也得弄口棺材,让死人有个安魂的地方,要不他死不瞑目,做了鬼也要跟公主在一起,那路上非诈尸不可。”

“又瞎说,大法师背着王子,就是为了让他的怨愤全部渲泄到法师身上,那是一次次灵魂噬咬的过程,不是大德法师绝难完成这样的任务……我小时候还想做一名在烽火台守护奉身殿的大德法师呢。”公主拉着我在一块青鳞石上坐下,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胡华,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我用剑刺了你,我会选择把你背回无遮,背回你的故乡。无论怎样,我要和你的灵魂在一起。”

我抬头看了看那轮晕红了满天晚霞的落日,很郑重道:“我小时候看革命电影,看到革命英雄为国捐躯,有时候也傻么拉哈地向往一下,可是,从那天你选中我当奉身王子,我心里老有个阴影缠着,老想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大无畏地去死是不是值得,届时,会不会做逃兵,或者很没有尊严地跪下求饶,所以,那天,在沙漠之眼,我走不动了,心也累了,真的想让你用你阿妈的那把剑,提前把我刺死,那样子,好过在清醒的状态下不情愿地死。”

“那好,就让我来成全你们!”一道极阴冷的声音传出,一个头戴黄金面罩满身金黄的少女,从地底里冒出似的,持着一把青冷的铜剑,直直地朝我刺了过来。

第七十章 金色少女的诅咒(2)

公主手里的禅杖挡住了少女的直刺。那少女却倏忽消失了。

如果不是她故意留下来的那个黄金面罩,我还真不敢确定,沙漠里的无人区里真的出现过一个这么奇怪的刺客。

我赶紧招呼金猿,让它们立即在青鳞石和那几棵剑叶树周围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地洞。

找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我却发现少女留下的那个黄金面罩发生了变化,金黄金黄的面罩,多了几道青丝,那青丝越拉越长,慢慢地绘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上每隔一段,便有一根或是两根白骨,白骨的旁边不是画的黄金,便是锦盒什么的,让人一看就知此处必有宝藏。

能来这里的,大都是盗宝的亡命徒,就算知道有凶险,那也会舍命拚一把,接下来,有几人能不为财宝心为所动,因而一步步地坠入少女设下的陷阱。

最邪门的怕是这不知从哪里来的黄金少女,不一下子将人杀死,正象折磨赫斯定那帮洋毛子一样,让他们一天死一个,整整二十六天罩在死亡的阴影里不能自拔,这样的猫捉老鼠的死亡游戏,不让人疯掉才怪呢。

公主从随身袋里拿出几块冰玉,要了我的九钉绳,又用剑叶树的树枝,在我们的身边围了一个小型的青冰迷魂宫,说是可以在里面看着那些金色少女如何闯进来,诱惑咱们英俊潇洒的胡华王子。

公主很调皮地搂了我的肩,道:“刚才那一剑,不是刺你的,是向你示爱的,你要是受了,就要被抢去做新郎官了。”

“那,那些洋毛子怎么不去做新郎官,反倒是一个个死得稀奇怪状,有一个还弄得支离破碎,胸骨断了,半拉大腿没了,脚骨还用牙咬着。”我用手拔弄着那冰玉,随着公主的话。

“他人特别坏呗,得了财,还要得色,被金色少女们五马分尸了,剩下一个人桩,还要咬着自己的脚,吓自己的同伴。”公主跟亲眼见过的一样,一字一句地讲了出来,随手拿了一块冰玉出来,在胸前划了一圈,那冰玉竟幻出了一串的冰灯影,看上去,那灯似乎是从极远处一直照过来的。

不过,这冰玉只能用一次,就跟莹火虫一样,只有那短暂的一夜的光华。

布好了阵,却久不见少女们来破阵。要是真象公主说的那样,是一帮子少女经常在这里出没,那这地下该会是一个比较大的生活区,难道这里是无遮分国,专门用来保卫奉身殿的,或者这帮子少女本就是公主的侍女……

“怎么还不来呢?”我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发现公主正在捂着嘴笑。

这笑里有玄机。

搞不好,公主和金色少女们是联合阵线,要耍我。

既然这样,不妨耍耍活宝,让公主开开心,把她对老爹老妈逝去的疼减去一些。

“公主大人,本王子要诱敌深入了,你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王子先锋这就去了。”我冲公主一抱拳,拿出六一给我的强光手电,漫天晃着,嘴里吆喝着:“盗墓了,盗墓了,三十六国的墓神们都听好了,本人乃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有宝的捧个宝场,没宝的捧个人场,咱家这就开练了。”

嘻嘻哈哈地在温暖的沙漠里猛跑了一阵子,懒洋洋地躺在沙地上看天。

今天好象是农历的八月十二,再过两天就要过中秋节了。一到这个时候就是本神汉伤心的时候,别人都有个爹有个妈的有个体心体己的团圆念想,我却没有,能想的就是四娘和衣玉薇大妈,再就是金宝,明年的中秋节,金宝就该复员回老家了。也不知道他从白猿冰谷回到神仙湾换防了没有。一般情况下,这种缺氧条件下的驻防,都是六个月。

掐指一算,他从十三里铺调成藏兵,才三个月时间,还有三个月的缺氧岁月需要度过。

心思撩乱地在沙地上转了个身,脚一蹬,感觉沙里好象有东西。

用手扒了几扒,拿手电一照,是一个死人。

感觉有些面熟,再照了照,我猛地一楞:沙里的是章子牛,他跟金宝一起从十三里铺上的神仙湾哨卡,我还跟他一起吃过烧鸡呢。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金色少女下的手,要是这样的话,公主也脱不了干系。

还有,金宝是不是也已经……

我极其矛盾地在章子牛的尸体旁不停地扒着沙子,我怕,这沙漠里会突然出现金宝的东西,或者直接见到他直挺挺地埋在沙里。

金面少女阴厉厉地叫声突然响了起来,抬眼一看,至少有十几名少女围着公主所布的迷魂宫转着圈子。看她们那着急的样子,根本就是要跟公主拚命。

太诡异了,脑子里简直要乱成一锅粥了。

先救公主要紧!

我拔腿就要往出奔,刚一抬脚,却感觉两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是两只瘦成枯骨的爪子。

一种大舌头的声音,发出了不流利的汉语:“快,救我,我珠宝都给你,诅咒,金色少女要将我的情人带到这里,烹我的骨头,喝,不,我不要……”

我的腰也被抱住了,声音很急迫:“快,我的孩子的头,送回美国,邪恶的诅咒!”

一个狂怒的声音暴出:“我要杀了你,你这荡妇!”

黑乎乎的一团物事蒙到了我的脸上,胳膊和腿也被缚住了。

我的头被按住了,又有声音道:“进细君公主墓者必死!如果你不想死,就吃掉你同伴的尸体!”

有人用绳子拖着我,走了一阵子,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道:“拖过来,拖过来,先让他吃胳膊。”

我心里不由得苦笑:“这一帮子什么人这是,非要逼着吃人肉,吃就吃吧,还非要告诉吃哪块,你当是啃萝卜呢,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快吃,你不吃,就让别人吃你。”一个很严厉的少女的声音。

嘴边被堵上了一条柔软的东西,好象真的是一条人的胳膊,鼻子隐隐约约地闻到了公主的气息。

苍天,千万不要是公主的胳膊!

第七十一章 金色少女的诅咒(3)

我的整个头被一块柔软潮湿的东西包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吃啊,快吃啊,吃完了,我们就给你一座黄金的屋子,给你一个最美丽的少女做一夜的新娘。”另一个少女很纯情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在哄人。听她的口音就象江南水乡小女人的声音。

“我不吃,你们把我杀了吧,我只要我的公主活着,我的公主是最美丽的最善良的最完美无暇的。”我没话找话,希望拖延点时间,可以探听到有用的信息。

“胡说,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我们的公主才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是我们大汉国的骄傲。”那个严厉的少女的声音。

听她说大汉国,先前又说进细君公主墓者必死,我心里开始琢磨:这里难道是那什么细君公主的陵墓,细君公主何许人也。我自料经过皮教授、公主和杨女士的耳濡目染,对中国的著名陵墓的掌握已经算是一行家了,细君公主是哪国的公主,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不过,因为细君公主是不是最美丽的问题,曾经让洋毛子盗墓者闻风丧胆的少女们之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分歧者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我说得对,无遮公主很美丽,超过了细君公主。另一派异常坚定地认为,细君公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丽。

她们忘了让我吃人胳膊了,而是聚成一堆,很激烈地争论起来。

争来争去,意见始终不能统一,那严厉的少女突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就问我:“坏人,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证明谁是最美丽的?”

我故意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个问题很复杂,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

“别罗嗦,快说!”

“办法呢,就是两个人站到一起,两厢一比较,不就出结果了吗?所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我慢条斯理用老夫子诵书的语调道出了我的话,逗得少女们唧唧喳喳地笑。

又经过一番商议,少女们决定把我带到公主墓去看她们最美丽的公主,并且邀请正与她们激战中的无遮公主参加现场比美活动。

知道公主安然无恙,我松了一口气。

被少女们带着走了老长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少女们集体选定的比美现场。

有人除去了罩在我头上的东西,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看了。

好大的一座金色月牙殿!

地面全是黄金铺就,正殿高高在上,跟老长安城的皇城很象,一阶阶的高上去,中间还有金水门银水门的,殿两旁是葡萄架式的黄金架,明晃晃的灯影一闪,架上平展生长着的长绿叶子微微翕动,竟卷成了圆滚滚的蛇身,那一只只开着的红花须,象极了长长的蛇信子。

这花叫迟蒂蛇莲,若是未成年人误食了的话,身体、智力不再发育,永远就是长不大的样子。年龄大的吃了,倒是可以延年益寿,特别是正值妙龄的少女吃了,美丽青春就算是给留住了。

无遮公主纤巧地走在迟蒂蛇莲的架下,很快地走到了月牙殿上。公主不施脂粉,清容恬淡,身着月白的一袭长裙,赤脚而移,玉影纤纤。

公主仪态万千地朝殿下的我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先声夺人地道:“提娜公主最美丽,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美丽的人。”

“你还没看细君公主呢,不要乱发言。”那严厉的少女喝了我一句。

有一个脸相润婉的少女走到我的身边,悄悄道:“我也认为你爱的公主是最美丽的,可是,我们的细君公主很可怜,等你见了细君公主,可不可以跟莫莱姐姐说,两位公主是一样漂亮的。”

我悄声道:“可以,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们不逼我吃人胳膊,我还可以大加赞扬你们的细君公主的。”

那少女低头笑了笑,一伸手,从她挎的篮子里拿出了一条“少女的胳膊”,嘻笑道:“这是我们这里最高贵的食物了,我们每天只能吃一只,我吃给你看。”

我赶紧道:“等会儿再吃,现在正比赛呢。”

那严厉的少女莫莱,眼睛往我们这边扫了扫,高声道:“菲月,不要跟那坏人在一起,你会上他的当的,赶紧让他的一双坏眼睛,好好地看看细君公主。”

殿上,两位少女扶出了那位被少女们认为最美丽的公主。我看了几眼,觉得美是美,只是忧怨太多,而且没有生气。

莫莱问我:“你认为哪位公主最美丽。”

我冲身边的菲月眨了眨眼,很大声地道:“两位公主的美丽都是人间少有,举世无双的。”

“屁话,说了等于没说。”莫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又喊道:“把那几个拿黑棍子怪枪的男人拉出来,让他们看一看。”

几位少女压着三个穿着破烂迷彩服的人走出来。

我看到了金宝……啊呀,这小子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这老苦的沙漠腹地来,看情形,他还挨了不少鞭子。身上那血道子一根一根的。另外两人跟他的情形差不多。

菲月在我耳边道:“他们死活不愿承认细君公主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所以就挨鞭子了,咱们该想什么办法,让他们听咱们的话。”

我对菲月低语:“你跟他们说统一对外四个字就行了,其他一切由我OK。”

菲月很欢快地通知了金宝他们,又转回身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掏出铅笔和纸,写了一行字,让她交给金宝,又写了两张让她交给那两个战士。

莫莱虽见我们嘀嘀咕咕,但也未加制止,大概她也知道,皮鞭子未必能让我们钢铁般的战士屈服。

等金宝和其他两个战士回答完了莫莱美于谁最美丽的提问后,少女们欢呼雀跃,拥着她们的公主下去了。

金宝和两位战士被释放了,还每人得到了一套贵族级的金缕衣。唉,少女们的眼里,可能最不值钱的就是金子了,在她们来说,金碧辉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提娜公主拾级而下,来到了我们这一边。可是,菲月并没有高兴起来,而是手托着两腮,坐在金色的葡萄架下,脑袋歪来歪去,很忧愁的样子。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交给世界上最聪明的无遮公主来解决。她早就知道这帮子少女的来历,应该会有一个针对他们的很友善的计划。

让我感兴趣的是那条“少女的胳膊”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它就是那位细君公主和少女们不老的秘密?

第七十二章 柯木孜公主的死亡婚礼(1)

我走在迟蒂蛇莲枝枝蔓蔓蛇身似的藤架下面,忽然看见一条条柔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胳膊,着实给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金色少女们藏在迟蒂蛇莲的月牙型叶子后面偷听我们的谈话呢。

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迟蒂蛇莲结出的莲藕。

按说,迟蒂蛇莲是只开一些蛇头一样的红花的,并不结果。难道这里的迟蒂蛇莲已经发生变异?

问了菲月,我才知道,细君公主墓里的迟蒂蛇莲是用人的脑桨喂大的,然后每天用迟蒂蛇莲花的香汤给细君公主沐浴。小时候,听一些老人讲,喝小孩的脑桨能治哮喘和许多将死之症。有些人为了自家孩子的活命,半夜里到乱葬岗子里找那些病死的小孩的尸体,砸开脑袋取脑桨……这跟用人心脏当成血馒头治病是差不多的法子,都很邪门。

提到细君公主,无遮公主给我讲,细君生于江南扬州,是汉武时期江都王刘建的女儿,被汉武帝选去乌孙国和亲。看她的样子便知是多愁善感,弱质纤纤型少女,当然很不适应西域的野蛮游牧生活,只好整天弹着琵琶哀唱。

没想到她这幽怨的琵琶把伏侍她的宫女们打动了。于是,一帮子少女开始合计帮助细君公主逃跑的事。可是,要想从天山的西北部,跑到阿尔金山,再跑到祁连山,沿着河西走廊回到自己的家乡,这漫漫几千里的崎岖山路何其难也。而且,还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巧的是,有一个叫泥哈靡的王子深深地爱上了细君,经常会象现在的男生站在女生宿舍下厚着脸皮说“我爱你,某某某”那样子,对细君公主唱情歌。

侍女莫莱与菲月因此而合计出大计来。她们安排王子与公主赛马。乌孙国每年给大汉朝进贡汗血宝马,在当地称为天马,这样的日行千里的天马比赛,当然得把距离定得特别远才是。因此,就从乌孙国跑起,谁的马先跑到楼兰,谁就赢了,然后输了的一方,就要接受赢方的条件。

就这样,一场儿子要娶他老爹妃子的荒唐赛马开始了(西域的皇族风俗就这样,只要是看上的女人,无论是谁的,都要想办法据为己有,或者等老子死了,把他老子身边的女人一锅端,这样子,倒是禽兽式的真实)。细君公主本以为可以沿着丝绸之路,能回到自己的家园,没承想,汉武帝劝其要以大局为重,牺牲自己,不允许她回去。当然,为安抚她,送了一批又一批的金银珠宝,每年派人安抚她孤寂幽怨的心,以补其为国虚耗了的青春。无奈之下,细君公主只好用不伦不类的赛马拖延着时间,不停地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可泥哈靡王子,都历尽艰难地做到了,还在楼兰的罗布泊附近建了一座汉式的公主殿,与公主在这里面过起了快乐的偷情生活。

然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一个爱上泥哈靡王子的匈奴公主派人刺杀细君公主,结果,泥哈靡为保护细君公主中箭身亡了,细君公主不久也忧伤而死。侍女们不相信公主就这么死了,到处找起死回生的药草,她们在阿尔金山发现了迟蒂蛇莲,虽没能让公主起死回生,但是,却让公主的肢体仍如活人。匈奴的刺客不知道公主已死,仍然前赴后继,这让少女们很苦恼。在一次偷袭中,刺客们眼看就要冲进细君公主的寝宫了,没想到那些人被迟蒂蛇莲缠住了,花蕊的红色长须伸进刺客们的脑袋,倾刻间吸尽了他们的脑髓,让他们成了花下的死鬼。

这一发现,莫莱、菲月这一帮子侍女大喜过望。再有男人们来袭,她们不再用武力拚命,而是装成萨满巫师的样子,利用男人们的贪心和色心,制作了黄金面罩,还把自己的脸和身体也弄得金光闪闪,让一批批心怀不轨的人丧生在这里。

从这里逃走的人,把少女们称为“金色的魔女”,可是,一代又一代的想要发大财发横财的人,受不了黄金和金色少女的诱惑,千方百计要到这里冒险,可是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皆不明所以地中了“金色少女的诅咒”,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等迟蒂蛇莲长出了“少女的胳膊”,缺少食物的少女们,试着吃了一点点,结果就再也离不开这美妙的食物了,她们就这么与世隔绝地活到了现在。

金色少女们一直有一个最童话的愿望:让最美丽的公主能找到一个让他快乐的王子,让她不再有忧伤。

这也就是菲月和她的姐妹们萦绕了几千年的忧伤。

菲月的忧愁很快地烟消云散了,无遮公主悄悄地在她的耳边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她高兴地摘下一条“少女的胳膊”让无遮公主吃。

无遮公主却摇了摇头,说是这里面的忧伤太多了。我却知道,少女们的心智老是停留在孩童时代,却又对人特别凶残,可能就是常年服食这异化的东西导致的。

菲月见我们都不吃“少女的胳膊”,就让我们在公主陵墓里随便挑选什么都行,她则跑去跟莫莱商量大事去也。

金宝他们三个人没有衣服可换,只好简单地洗了洗,仍旧穿着破衣烂衫,用手提着金缕衣,随着我们一起转悠。

无遮公主忽然问我都会谈什么琵琶曲,我如实回她,只会弹给死人超度的东东,如果凑合着来,还能弹点热情的沙漠一类的流行曲子。

她又问金宝他们三个,金宝说是啥也不会,就会唱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公主让金宝唱了两嗓子,说是妙极了。说是她有要事要办,跟我要了几颗四娘的药丸,让我和金宝安心赏月看景,她转身找莫莱、菲月她们去了。

我和金宝转到月牙大殿的观月台上,饱览了一下月明星稀下的这大汉皇宫似的公主墓,然后就讲别后的事。

金宝跟我讲,回到神仙湾后,他有一次巡逻,真的看到仙女在雪中起舞,那仙女跟无遮公主长得可象了。他又说这次到楼兰古城运宝的事:考古队在这里发现了一大批木简书,让派一批战士来护送回去,结果遇到这帮死缠烂打的少女,只好开枪,结果开枪也打不死她们,还以为真的遇到了“金色的魔女”,只好先逃命,班长领着章子牛往外突围,也不知是个啥结果了。

我暗自得意:你个傻金宝,那在雪中起舞的仙女就是本人的老婆,你小子命大,遇上我,要不然,早晚得被少女们用鞭子抽死,章子牛他们已经魂归西天了。

金宝扯了扯我的胳膊,“华仔哥,这兵我是真当够了,听说你跟军区的首长们关系特铁,你跟他们说说让我早早退伍吧。咱们也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一想起血淋淋的皮鞭子抽我身,我就想起了雷锋同志,想起了旧社会。”

看着金宝要泪淋淋的样子,我道:“别价,你应该自豪才对,等帮你找着那木简书,你还能一步跨进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的行列呢。”

金宝喜道:“真的……”

第七十三章 柯木孜公主的死亡婚礼(2)

“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你下来。”莫莱用稍为柔和了一点的声音,站在观月台下冲我喊道。

她这一喊,我就估计到了,可能无遮公主又安排我艰巨的任务了。

到了台下,跟着莫莱进到细君公主的墓寝宫,我看见,无遮公主也在,正忙着给虽死犹生的细君公主沐浴呢。

细君公主除了不会说话,眼珠不会动外,其他地方跟活着的少女一样,尤其是她的肌肤,由于天天接受“少女的胳膊”的精华液的滋润,确是赛玉胜雪,用婴儿般吹弹即破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菲月拉着我进了一座浴殿,她身后还跟了六七个少女,手里都捧着一样华贵的东西,最前面三位少女手里捧着的是类似无遮王子服式的衣服。

一个少女长声娇喊:“王子沐浴更衣喽~~~”

这一喊,把我喊得莫名紧张起来。

看少女们的阵势,这是要给死了的细君公主大婚。让我这活人跟死人结冥婚算怎么回事。这一差差千多年呢。

菲月笑嘻嘻地对我道:“一会儿,我要听你给姐妹们弹快乐的沙漠,还有……我心里的一把火。”

什么“我心里的一把火”,那是费想唱的“冬天里的一把火”,红了十多年的老情歌。

给死人唱冬天里的一把火,差强人意地算是身临其境,至于能不能让死了这么久的细君公主燃起一把火,我就不得而知了。

有个叫什么魂断楼兰的电视剧,里面演的是复活了的楼兰少女,跟一个盗墓贼谈恋爱,还生了一个小孩子,我这要是用热情的沙漠里的一把火把细君公主复活了,还非得嫁给她,天天在一起睡觉,那就难办了,无遮公主也不让哇。

不过,菲月那柔软的小手,毫无遗漏地给我全身沐浴,倒把我心里的欲望的小火给点燃了,我那从未用过的宝贝一下子胀大起来,吓得菲月缩了手,脸红了……

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用两只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给我洗了又洗,洗完了,还趁人不注意,在我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要给我换王子服的时候,菲月叮嘱我,一会儿见到细君公主,要称呼她“柯木孜公主”,这是乌孙国人对细君公主的称呼。

柯木孜的意思是马奶,在游牧民族的心里,只有马奶那样细腻的纹理才能配上细君公主那如水的肌肤,由此可见,此民族当时的文化素养是多么地素面朝天。

柯木孜也好,马奶也好,反正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公主和亲,虽以女人郁郁而终为结,可汉民族文化由此与西域文化互相交融,也算是大功一件。本神汉从小就做给人做超渡的事,这一次,就算是为汉武帝他老人家完成一下细君公主与他的丈夫双双把家还的历史任务。

公元前一○五年汉武帝册封的细君公主于公元一九九四年深秋,一个即将月圆之夜,在近百名侍女的服侍下,款步而出。

迎娶她的将是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非著名神汉罘胡华,被无遮国人民尊称为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的略微英俊一点的男生。

公主端坐在月牙凤椅上。她的两边是神采奕奕的金色少女莫莱和菲月。

我,则站在十九级台阶下,拿了那把细君公主最珍爱的千年古琵琶。我旁边是穿上金缕衣的三名共和国战士。再身后是无遮国的最聪明公主提娜和大汉国与乌孙国赐给细君公主的一众侍女。

等我们这一干人等呼完了“柯木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台下只留下我一人,其余人等都撤离了。

我很想来点“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高妙境界,可是,我操琵琶的水准不可能跟捻弦终日的细君公主相比,故只好以歌声辅之。

光凭我的歌声是不能让细君公主“回光返照”,自个儿起来拍个巴掌什么的,能起决定性作用的怕是无遮公主的意识魂念控制和四娘的回神药丸,我弹唱的热情的沙漠和一把火也就是应应景吧。

……

在我小心地弹着千年琵琶,唱到“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时”,细君公主袅袅娜娜地站了起来,毫无生气的脸上盈出了一层红润,往前迈了一步,两手臂一弯,手掌轻轻地合在了一起。

这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死人能站了,还能迈步了,竟然能鼓掌了。

莫莱和菲月激动得泪流满面,扶着细君公主要下台阶接见我。

无遮公主及时出现,清脆地喊道:“将细君公主与胡华王子送入洞房。”

侍女们小碎步地跑出来,七拥八呼地把我们这对历史性新人送进了寝宫。

莫莱和菲月按照乌孙国的规定,把我和细君公主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让我们踏踏实实地裸体相对,同床共枕了,才退到了寝宫外。

此时的细君公主药劲已过,无遮公主施在她身上的操魂意念也不起作用了,她复又恢复了那毫无生气的脸,也就是说,她仍还是一具尸体。

如果她的灵魂有灵的话,此时当应该飞在改革春风沐浴下的新中国,祖国大地到处热气腾腾地开发建设,就这日新月异的劲儿,一点儿也不亚于大汉当年,卫青、霍去病等领率大汉铁军踏破冰河,痛击匈奴的雄壮。

此时,一切都静了下来,连闹洞房的都没有。要是有孙不二和范钢这两位在就好了,保准会千方百计地耍耍活宝。

守着最美丽的身上不着一丝的女尸过一夜,这滋味,唯有亲临者知之。无遮公主说不定在忙着跟金色少女们研讨乌孙文化,或者,在细君公主墓周围,找寻楼兰奉身殿的入口,不会想到她亲自选中的王子,在美艳动人的女尸身旁起彷徨。

动了一下腿,不小心碰到了细君公主柔滑细嫩的大腿,竟感觉到一丝温热,浑身麻酥酥的,心躁耳热之际,赶紧移到床下,一把拉下了床上的帐幔。

再一看,更不得了,细君公主在轻纱的笼罩下,玉体横陈,美艳不可方物,直惹得我体内躁火加速升腾,喉头直响,老是想爬到床上跟她胡天胡天地来一通。

这……这千万不能啊……这样会犯历史性的不可挽回的错误。

看到墙上挂着的琵琶,我伸手拿下来,刚欲弹一曲《清心咒》,却听到了粗门大嗓的歌声: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公主殿里静悄悄,想起四娘的琵琶声,唱起那烦燥的歌谣……

第七十四章 能倒能立的烽火台

听了金宝的歌,我记起了那些被金色少女们劫掠的汉简,遂决定,四处探查一下,看看少女们把会说话的历史藏哪儿了,再琢磨琢磨怎么堂而皇之地让金色少女把这上古的文物还给金宝他们,也好让他们回部队有个交待。

穿上衣服,刚走出殿门,却发现有一双明亮又闪烁的大眼睛在盯着我。

是菲月。这帮子金色少女,属她的智力最高,她或许知道,细君公主并不是真的活转来,她之所以不愿揭破,目的无非是为了她们这一群不知夕何夕的姐妹能筑一个童话梦,了了心愿。

无遮公主不知从哪儿转出来,轻嘿了一声,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又对菲月道:“走,咱们上观月台,弹琵琶去。”

金宝看见我们三个,停了他粗声的愁唱,给我做了一个加紧行动的手势,背着手,回了临时分派给他的寝室去了。

我和公主、菲月上了观月台,坐在白玉栏杆上,开始了有实质内容的聊天。

公主说了不少历史典故,大意是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菲月听得直点头,还说,吃了四娘的药丸以后,觉得以前好傻。我又从随身袋里掏出几颗给她,让她七天吃一颗就行,不过,不能再吃那“少女的胳膊”了,那样会越来越不聪明。

天快亮的时候,莫莱也醒了,菲月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子,两人忽然跪下了,说是愿意臣服无遮国,要保护着细君公主去无遮国。

公主扶起了她们,很高兴地答应了。

莫莱吹响铜管,把所有的姐妹召集起来,下达了命令。公主站在观月台上放了一个很美的高空烟花,这大概是无遮国的联络信号。

这一下,无遮国可是人财两得。大汉朝和乌孙国的好多珍品,以及好多盗墓者盗来的东东,价值连城。

无遮国的勇士们神速赶到,搬运的搬运的,设计机关的设计机关,忙得是一塌糊涂。

我在心中默念:我佛慈悲……后来的盗墓者们,到了此地后,补充点水,歇一下子以后,就作速离开吧,要是你们起了贪心,那这里一定会是你们的坟墓。这里……不用说别的,光是成千上万的食人蚁,足够把几百人吃上好几遍。更不用说,那些撕人当撕棉花的白猿……

那几箱打了标号的汉简,公主让金宝清点了一下,确保无误后,即驾到骆驼上,又派了三十几个精干的无遮勇士,护送金宝上路。我发现这些勇士们腰里都别有硬火,好象还是先进的美国造。

原来无遮人民早就与国际接轨了。我还道他们只知道宗教治国呢。

我趁空写了一封信给那位跟我认了哥们的将军,让金宝给捎过去。不出意外的话,金宝以这封信,将来混个连长、营长啥的,肯定是手拿把攥。

细君公主和她的公主墓的事交待完毕,公主拉着我,走进了胡杨林,在一根横在地上长得特茁壮的胡杨树前停住了。

她拿着月神图比对了一下子,然后,点了点头,道:“就是它了,这就是我要找的烽火台。”

倒在地上的烽火台……横长着的胡杨树就是烽火台,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公主调皮地让我扶着她,她一脚换一脚地在胡杨树上走,见我发蒙怔,她又加重语气道:“这根真的是烽火台,不信,你到树头上看看,无想大法师正在冥睡着呢。

我放下公主的手,跑到树那头一看,一个全身赤裸的小孩子咧着嘴睡着,嘴里直流哈拉子。

这哪里是什么无想大法师,分明是一智障孩子,没想到公主也会骗人了。

公主在树干上歪扭歪扭地走,挤眉弄眼地喊我:“看到了吧,没骗你吧……快点,胡华,要掉下去了,扶我……。”

“掉下去才好呢,让你个大骗子摔个四脚朝天,变一智障孩子!”我嘿嘿坏笑,嘴里唿哨:“掉……掉掉!”故意用脚蹬胡杨树。

公主真的摔到沙里,我赶紧跑上去,往她的脖子里灌了一捧细沙,公主也笑着抓起一把湿沙,揉在我的脸上。

我呜嗷着带着一嘴的沙亲住了她。

我们一下子抱在一起,滚啊……亲啊……

我的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还挺疼……我这正跟公主亲得眉飞色舞的,谁他娘的跟这捣蛋!

又一脚!踹得我一骨碌滚出老远!

我这气呀!腾腾地升!

我抓了根胡杨木在手里,准备好好教训踢我的混蛋。

踢我的正是那智障孩子,可我却没办法打到他了。那孩子坐在那棵横长着的胡杨木的三角树杈子上,而胡杨木已经立起了有一半多了。要出气,只能用尸魂钉吓他了。

“下来,你这不着调的孩子,大人办正事呢,你臭小子,穷捣乱。”我高擎着三颗尸魂钉,板着老脸,“再不下来,我在你脑袋上射三个血窟窿!”

智障孩子晃荡着两条腿,手一扬,一个沙弹子不急不慢地砸我脑袋上了……我明明有准备了,可怎么躲不开呢。

“你个笨蛋,连这么一个沙弹子都躲不开,还充大头蒜,你准备好了,我再赏你一个沙弹子吃!”智障孩子又扬起了手。

无遮公主忽地掠过来,挡在我身前,对那智障孩子道:“无想大法师,我们错了,不该在你面前……”

我倒,这智障孩子真是那慧通空明的大法师,这……他怎么这样一副尊容。

智障孩子仍赖着个脸,嘻笑道:“你们抱在一起胡亲,关我什么事,是你看中的那笨小子看不起我,骂我是智障孩子,我这么英明神武能是智障孩子吗?”这赖家伙很挑衅地看着我,“臭小子,你把你那一双色眼睁大了,看看,好好看看,我脸上哪点智障了。”

我没好气道:“不用再看了,你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到处都智障,是世界第一智障!”未能报成那两脚之仇,我心里始终窝着一肚子火,此话一出,心里痛快多了。

管他是不是无想大法师呢,连人家说句智障孩子都受不了,就这修为,给公主擦鞋都不配。

第七十五章 无尸沙墓

我痛快了,可智障孩子不干了,忽地从胡杨树上跳下来,指着一群刚生出不久,还不太会爬的蚂蚁,道:“那咱们就比比看,在这棵胡杨树周围,一共有多少这样的刚出生的蚂蚁,开始……”

他刚说完,也不管我乐不乐意跟他比,就趴到地上,一丝不苟地数开了。

我装模作样地跟公主打着哈哈,等这位看来是闲疯了变得有些智力不够的无想大师数完了那颗胡杨树周围十几米的蚂蚁后,郑重其事道:“本人宅心仁厚,从不欺负弱小,你先说吧。”

“好,我一共数了三十六万八千九百七十七只,你呢?”无想大师很认真道。

“我吗,一共数了一百万零九万再零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比你的多老了去了。”我掰着指头很一丝不苟地道。

“你证明给我看,哪些是你数的蚂蚁。”无想大师在地上一盘身,拿了一根树棍拍打着胡杨树,慢慢地移升到了胡杨树的三角杈子上,稳稳地坐住了,一副赖脸看着我。

他这手怪技,倒叫我心里暗暗吃惊:这样的爬树法还是第一次见过,古人常说的大智若愚,以慢制快是不是应该这样子?

但是,无赖我还得继续跟他耍:“数过了就是数过了,何用再数一遍,不信的话,你下来抠蚂蚁洞,看看到底是多少?”

“你臭小子,跟我耍赖,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我数过的蚂蚁。”无想大法师用手中的棍子往下一指,只见地下一群刚刚还不太会爬的白蚁跟得了什么号令似的,口里衔着一根小细棍,分工有序地开始一层层往上搭叠,不多会儿功夫,蚂蚁们的树棍塔就顶到了无想大法师的脚下。

“小子,你再看看蚂蚁身上的字!”无想大师说毕,高兴得在蚂蚁搭成的弱不禁风的树棍塔上跳舞。

我抵近几只蚂蚁一看,每个蚂蚁身上有六个大字——罘胡华大笨蛋。

公主忙拉着我转到几丛茂密的剑叶树后面,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好丢,这下伤自尊了吧。无想大法师是世界第一捣蛋鬼,他在这里玩了有七八十年了。这里的任何东西他都门儿清。”

我哦了一声,倒是有点受教的感觉,数蚂蚁这么大的工程,靠的是真才实学和比铁还硬比钢还强的革命意志,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胡华,咱们也好好睡一觉吧,离月圆之夜还早着呢。”公主说着,拉我在剑叶树底下,找了一个可以放躺的地方,一起躺下,扯了我的一条胳膊枕着,道:“奉身殿的入口得八月十五月上中天的时候才会打开,这儿反正有无想大师的法眼盯着,咱们就放开了睡。”

公主说完话,俏眼闭上,很快地进了梦乡。

我胡思乱想了一忽儿,不知什么时候,也睡沉乎了。

……

醒来的时候,发现状况有些不对。本来是睡在柔软的沙地上的,这怎么成了干河沟子了,公主正猫着腰不知在找什么东东。

挂在天上的月亮很圆,照得一垄垄的河沟叉子清茫茫的……这可能是罗布泊的某段干涸了的湖地。

奉身殿不会建在这上面吧,难不成无想大法师仍对那个智障孩子的称呼耿耿于怀,趁我们在睡梦中,让蚂蚁们来了个大搬运,把我们弄到这寸草不生的河沟子,整天干瞪着眼,跟太阳与月亮对话?

对了,金猿它们怎么没跟来,我问公主,公主道,无想大法师留他们在烽火台玩几天,咱们先寻找罗布泊的河道,月神图有暗示,塔克拉玛干沙漠十六条河汇聚的地方,有可能是聚成了地下湖,也就是新生的罗布泊,咱们快找吧。

公主这么一说,我有点蒙了:这睡了一觉,怎么又到了沙漠腹地了,好几千里地呢。

我突然想到,公主在冰山古堡中对我讲过,她有三个必去之地是精绝古城、米兰古城和楼兰的女儿河。

米兰已经去过了,找到了小六一和玉佛,还知道七斤佛就是公主的生身父亲。精绝古城和楼兰的女儿河倒是因为事情紧迫给忽略了,也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现在,十六条河延伸的聚集的方向是沙漠腹地的无人区,就算老胡当年,也未能到过这里,因为靠纯粹的人力,要想到达这里,比登天还难,除非有无想大法师那以慢制快的法子,到时候,给来个空间搬运,一切就OK了。

和公主一起走了也不知有多少干河沟杈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围很标致的沙漠湾。虽然没有绿草和树,但看上去有一种女人裸露般的美感。

我赶坚掏出金属探虚器测探了一番,沙下五米处,发现有东西。但是,断断续续,不太敢确定。

沙地里挖洞倒是容易得多,不用工具,用手也可以很快地挖出一个大坑。

一段瀛洲沉木先露了出来,接着,横竖又显出了二十多根。并不是想象中的封得很严实的木棺。

再往下挖却仍然是一根根的瀛洲沉木连排着,横向地围成了一弯深道,俯看上去,好象是一个外圆内方的栅栏,直径得有五六百米。

这要是墓的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的规模,也就跟一当地土司差不多。不过,此墓竟用很少见到的瀛洲沉木为围,说明墓主对佛道有好,此木只十三里铺的墓陵用过,那还是虚明大师的杰作,瞧这来头,别是鬼王一级的邪墓。

我和公主一商量,决定从墓的中心点开挖,此墓外围为圆,必将墓主葬在圆心,以取中心之意。

挖下去七米多,发现是一挡沙道,仍以瀛洲沉木为围,不过做得很严实了,上有一玉石的盖子。

打开盖子,立有一股迷人的异香扑鼻而来。

我贪焚的猛吸了几鼻子,人即歪歪扭扭地倒下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公主在往我嘴里灌水,慢慢醒过来,鼻子再嗅时,香味淡多了。

抖了抖精神,和公主并肩携手往里走。

墓道里真是一尘不染哪,虽处沙中,却未见一料沙子落进,而且挡沙道并不是想象中的九曲十八弯,而是呈一溜直线地直通。

走了有二百多米吧,迎面出现了一个漏斗塔,就跟小孩玩那旋转滑梯差不多,不过,这塔很高大,越往下越小,似乎是一条秘道。

刚要有所行动,却忽听到怪异的笑声,脚底下的沙墓道猛然下沉,公主扯着我闪到一根塔柱上,不料想,塔柱竟是一弹射机关。

我和公主立足未稳,双双被弹入漏斗塔中,烫热的流沙一下子将我们掩没了……

第七十六章 绿木搭鬼行

这是一种能烫死人的热沙浴,这老烫的热沙几乎把我的魂都烫飞了。

身体在沙里上下翻滚着,也没顾上看看公主是怎么样一种状况。

意识很快就模糊了……不过,感觉魂还在,好象有那么一点点冥冥的感知。

飘飘忽忽地,似醒非醒地浮着,眼睛却懒得睁开,人就象虚脱了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一线月光从几丛不知名的宽叶子树间照到脸上时,头动了动,身体在不停地起浮着。

水,我看到了水,可是这水的颜色不对劲,是一种黑蓝色,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我所抓靠的是一根长满青苔的绿木,粘次拉呼的。

感觉到身边有人,以为是公主,就把胳膊伸了过去,触手却是透心地凉。

一转头,看到的竟是蒙古墓神的那张死脸。

这家伙死没好死地,又跑这里吓我来了。

蒙古墓神冷冷地笑……

我全身直发毛!这老家伙那眼睛死直地盯着我。我想翻个身离他远点,可是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别转了头,没承想,他鬼影子一闪,仍是用那张死脸对着我,眼睛里的死光一道接一道地刺我。

墓神开口说话了:“死吧,小子,死了一切就解脱了,强如你这半死不活的,受这将死的煎熬。”

他摆了摆手,黑蓝的水里一下子浮上了几具尸体,尸体们竟然都在做着同一种表情的笑。

这笑,不是冷笑,也不是阴笑,只能说是死人的笑。是死人欢迎一个活人加入他们行列的笑。

我当时那感觉,就是坐上了一艘鬼船,鬼们都很期待的样子,然后鬼对鬼说,等到一个了,这回一定要让他死利索了。

墓神的死脸摆动了一下,又道:“上来一个,压住了,让他在冥水里闷死。”

我的头被重重地压到水里。

冰凉的鬼身子很重,眼睛、鼻子、嘴、耳朵皆被堵上了。

听不到任何声响,也呼不到一点氧气……墓神这死家伙是真的要让我闭窍而生。

双手在胸前胡乱地扒拉着,想抓点救命的稻草……抓来抓去,只抓到了那根缚系和氏泪血玉的丝绳。

一直与我同呼吸共命运的泪血玉不见了。

这么一想,我猛地一惊,猛吼了一声,反倒是气闷的感觉减轻了好多,耳朵里听到几声佛音的清喝:邪恶去休,邪恶去休。

闻之,全身为之一振,使力扑腾了几下子,猛地往上抬起了头。

墓神和那些尸体都消失了,搭着的绿木上多了一只水松鼠。小家伙眼珠滴溜溜转着,想跟我亲近,却又有点怕我,警惕地趴在绿木的一端向我这边张望。

它还用那小尾巴划着水,调整着方向。

我乐得坐享其成,就这么由着水松鼠向岸上划。

越划,我越觉到一种很亲切的吸引,那是和氏泪血玉与我的温润的契合。

到了岸上,先看到的是那把嵌了七斤佛舍俐的骨剑,这可是公主的亲生父母给公主的遗物。

赌物思人哪,公主也不知怎么样了,好想她。

水松鼠三钻两钻的,从一小洞中,把和氏泪血玉用那可爱的小嘴叼着,站在一块横树枝上,唧唧叫了两声。

我冲它念了声“阿弥陀佛”,“松鼠啊,要是虚明大师点化了你,那咱们可就是师兄弟了,以后有难同当,有鬼同抓。”

伸手取下和氏泪血玉,挂到脖子上,感觉有些饿,就问松鼠:“有吃的没,师兄饿了哦。”

小东西屁股一颠一颠的,爬到旁边的那观音柳枝上,叼回了一个袋袋。

我一看袋袋是公主的。

这么说,公主真的是遇难了。她随身的两样东西都在这里了……要是她真的死了,尸体也应该就在附近。

顾不上吃饭了,先找公主,一时间,我都恨不得一头撞一坟包里,就算撞不出美丽的蝴蝶,撞到公主的鬼魂也行。

洞里洞外,水上水下都找遍了,却没找到公主。心下虽是惶急,却也无可奈何,又一想,没见着公主倒也是好事,她要是直挺挺浮在水上,或者躺在岸上一动不动,那可真是糟糕之极了。

食不知味地往肚子里填了点东西,随便往地下一躺,两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地就入了梦乡。

……

忽然被恶梦惊醒!

梦中,公主在那漏斗塔下受着翻滚的烫沙的煎熬,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还有,那个精绝女王,发出阴惨惨的笑,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伸出两只白森森的爪子,要去抢公主身上的月神图和预言珠。

急蒙蒙起来,东一头西一头地瞎撞了一气,却发现走来走去,老是在这冥水洞周围不到一百平米的地方。

水松鼠蹲在一块石头上,跟和尚打坐似的。

这倒提醒了我。

依公主所授之法,慢慢地进入冥想状态,竟真的与公主心意相通了……大体上可以感知到公主的位置了。

我握着那把公主母亲的手臂剑,在水松鼠的引领下,进到了一个水车似的喷水洞前。

七彩舍俐闪着光,我借以辩物,连看带摸地在一个小喷泉旁边找到了一块很大地里面却中空的石头。

公主似就在这里。

石头虽是中空,但却异常结实,用尸魂钉撬也没撬开。

水松鼠眨巴了几下眼,领我上到崖壁上。

好家伙,崖壁上,圆骨轮轮的几块大石头,旁边还备有撬杠石呢。

这不知又是哪位高人的发明,竟开这么个以石破石的机关。要不是,先知道这下面的石头有玄机,谁能想到这大球石是用来往下砸的。

约略估了估方位,垫好石杠子,猛力往下一压,大石球疾落下去。

一击而中!下面露出了一个直通通的深洞。

趴在洞边,用手臂剑照了照,光只透出两米多,再往下就不得而知了……想起那个恶梦,心里边有些惧意,那红眼睛的精绝女王不会在洞中的某处伏击我吧,或者,她就是为了我手中的某个物件,而故意让我找到这洞。

不管了,为了跟公主天长地久,就他娘的十九层地狱也闯了。

在下洞前,我还是很充分地做了准备工作的。九钉绳的一端缚于腰间,智能吸附软梯的一头吸盘置于后背上,再把公主给我的那个面罩戴在了头上,孙菊灵嫣给我的德国造手枪在右手上,左手擎着那把公主母亲和七斤佛的七彩舍俐合成的人臂剑。

水松鼠要与我共患难,我让它趴在我背上的吸附软盘里面,可以伺机而动。

我自嘲地说了一句:“我的爱就在脚下。”

两脚一蹬,跳入了洞中。

第七十七章 水能克沙

嗖嗖地疾落中,我不时地用九钉绳抓挠一下,以降低下落的速度。

好在,洞并没有我想象得深。再落下去几米,说不定就可以跟公主短别重逢了。

抛出九钉绳,准备在落地时缓冲一下,哪承想,九钉绳钉在了软处,竟破壁而去,连带着我也被扯到了侧壁中。

是沙,能烫死人的沙,耳边又听到了那难听之极的阴笑。这阴笑直透心肺,难受得直犯恶心。

不能这么束手待毙,要不然,我和公主又要在这烫沙里苦苦受死的煎熬。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呢,背上的水松鼠衔住另一头的吸附软盘,跟弹簧一样地射了出去,牢牢地贴附在一块坚硬的石壁上。

很不错,我荡荡悠悠地被智能吸附软梯吸到了安全地带。水松鼠得意地冲我摇了几下尾巴。

这时,我看见公主了。她依然在那个漏斗塔里,受着那些滚烫的流沙。

公主真的受难了。

怎么才能减轻公主的痛苦……先喊几嗓子:“公主,我来救你了,放心好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他娘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公主听到我的话,欣喜地抬起了头,身上佛光猛地一闪,轻声细语地对我道:“胡华,不要中了精绝女王的圈套,她跟金瓶女王是不一样的,她的心是黑的,她想夺你身上的泪血玉和那把骨剑,你只要心神不乱,就一定可以打败她。”

果然是精绝女王在搞鬼,我还道是武川真由美那臭娘儿们施诡计逃脱了,又来打我的主意。

精绝女王出现了,不过,是虚荡荡的影子。她那比乌鸦还难听的笑声一出,印在壁上的邪魔影一阵子乱颤。

影子飘动地极快,霎时到了我身前。

我知道,枪对这种东西不起作用,可能老胡的黑驴蹄子,也制不住她。

不怕她,我左手持着的可是公主母亲的左手臂骨剑,还有七斤飞翅佛的涅磐舍俐,治鬼治幽灵肯定特管用。

想到此,我左手挥起,一个亮剑式,就照着那影子的心脏划了过去。

啊!啊!啊!

精绝女王惨叫连声。

再想刺她时,却寻不见她的踪迹。

水松鼠倒是很机灵,它知道公主在受难,拖着吸附软盘,伸到喷水洞形成的瀑布中,吸水呢。

这太好了,水松鼠不愧为本神汉的师弟,虚明大师的神传弟子,其智商已高过某些不开化的人类了。

智能吸附软盘跟大象喷水一样,淋淋洒洒地把躁热的漏斗塔降温了。

公主轻松好多,脸上又露出了那恬淡迷人的笑容。

我想跳下去,破了那漏斗塔的机关,公主见状摇头对我道:“千万别下来,下面是火山熔浆,你想办法把那些流沙道全截断了,我自有办法出去。”

听公主一席话,我立时智生慧增,将漏斗塔上的三处流沙道观察了一番。

沙道里的烫沙呈三十度夹角往下流泻,刚才我和水松鼠几度喷水后,流速变慢,并有几处已堆积窒阻了几堆,而无法下流。

流沙道好象是干躁的火蟾木做的,遇水后开始收缩。要是再能加大喷水量,沙吸水而沉,自会把流沙道压断了。

我转身向上仰望了一下,看到那高挂的瀑布,心里有了计较。

好象那喷水洞有几架水车。看那连结的样式,定是与一机关相通。

发明此机关的人,既然是发乎天然的设计,当然会相辅相济,取阴阳相克之道,水车启动的机关应就在我所处的这几个侧壁洞中。

有此一想,我睁着一双惠通了的眼睛,很快地找到了那水车标记的小洞洞。我伸手够不着,唤来水松鼠,让它窜进去摁开了那小转盘。

哈哈,君不见破塔之水天上来,奔流喷沙还复来!

成了,三个沙道积了湿沙,皆在中间部位下弯,眼看着就要断掉了。

我举起手掌,跟水松鼠那前爪爪对了三下,以示团结与智慧之胜利。

流沙道被越压越弯,终于到了承重极限,从中间訇然断裂。

正要振臂欢呼,却忽见从流沙道口喷出三股炽热的溶浆,溶浆跟那炼钢炉的液钢一样往漏斗塔下倾倒。

我暗叫一声:“公主休矣!”

不敢往下再看。

一声得意的笑声从我身旁的一个侧洞中传出。

我怒向胆边生,几个大跨步过去,骂道:“公主佛心为善,不伤蝼蚁,你们这些妖孽,唯恐天下不乱,竟致公主丧命,我今天要不把你们灭尸灭迹,就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公主仁爱了的天下万物。”

说罢,我挥起人臂剑,一通猛刺。

精绝女王身边不断有烂尸暴起,屡屡挡住我的致命一击。

人臂剑威力巨大,遇上那恶秽的尸体,即彩光一闪,立将其化为一片灰烬。

砍完身处的山洞,举步再追着精绝女王的影子又进了另一个山洞。

欲再砍时,那人臂剑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阿弥陀佛,你这个笨家伙杀心太重了,连精绝女王的幽灵都怕了你了,老衲真是服了。”说话的是一脸智障相的无想大法师。

“你个智障孩子,别拦着我,公主为我而生,我……我现在是遇鬼杀鬼,遇佛杀佛,小心我把你也砍了。”我一想起公主无端端地丧生在溶浆下,怒火是无级数的高,哪管他是仁是慈是凶是恶。

“胡华,我在这儿呢。”公主身披一件灰色袈裟,盈盈立于无想大法师的身旁。

我一看,喜不自胜,扑过去,抱住了,对上嘴嘴,叭唧叭唧地连亲了几下。

“好了,你们两个在这搂吧亲吧,老衲要去会会故人了,记住,亲完了,去奉身殿,那才是你们的正事,谈情说爱,水中镜月也。”无想大师说完这句话,飘身走过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很高大的背影。

他最后这话里有禅机啊。

我可顾不上他禅机不禅机的。就算是梦幻泡影,我也要跟公主来个激情一夜,哪管他娘的今朝明朝。

这叫今朝有爱今朝爱。等明天或是什么时候到了奉身殿,那月神图上要真的预言什么可怕的刺身杀爱的惨事,再或者,第四颗最神秘的预言珠用点什么神秘力量控制了公主,我的神汉人生怕真是要结束了。

第七十八章 青鳞石殿

公主对着我的嘴和手的狂亲滥摸,只有抵挡的份儿。

虽然山洞里的石头很硬,并不时有不明生物前来窥探,但是,我依然不管不顾地在公主身上做大工程。

我很想再看看公主全身赤裸的样子,于是,大张旗鼓地给公主宽衣解带。

公主倒也没怎么阻拦,任由我把她剥成了一只嫩笋。

面对着玉体袒陈的公主,我反倒不知怎么下手了。

几番踌躇,还是没能再伸出色手……楞了那么一会儿,没想到公主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可不好办了,本来以为,接下来的课目,公主会加以引导,或者在我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搭把手,我好借力打力。这么一来,我成了老鼠咬天了,干着急,却不知怎么在公主身上造次。

好几次,我想把我身上的那老提出抗议的老硬老硬的物件,跟公主的身体亲密接触一下,可就是老鼓不起那胆儿。

折腾来折腾去,我终于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地趴在了地上。

我不由感叹:感情这激情澎湃,是一很累人的活儿,还是先睡一觉吧,以利再战。

扬手给在一旁观战的水松鼠打了个站岗放哨的手势,一卧身,躺在公主身边呼呼睡去也。

这一睡睡得翻江倒海的,梦里边跟公主飘上了巫山,大施云雨,润泽得四乡八里的,一河一河的涨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成了水乡泽国,一对对谈情说爱的男女在河里放舟荡船。

……

“胡华,胡华,该起来了。快起来看看咱们的奉身殿。”

被公主的柔声唤醒,我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没想到,一个仰八叉倒在了水里。

怎么回事,怎么又在水里了。

公主仍穿着那件灰色的袈裟,娇俏地坐在离我有五十多米的一根横木上,赤着的两脚轻轻在水里划。

这美态,又把我的心荡漾了,跟鸭子戏水一样地舞扎着向公主扑去。

可是,公主倩影只一闪,素脚纤纤地上了奉身殿。

奉身殿建在七座狮身人面的雅丹之间,是一个很圆的双套圆建筑。如果不是我身处其中,在外面的话,凭肉眼只能看到七座巨型的雅丹连在一起,根本不知内里还有玄机。更不知这里还会有无比金贵的双月湖。

两弯半月湖遥遥相对,中间尚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我就是站在这中间的位置,站在水里看着公主衣诀飘飘地发傻。

我觉得,作为一个修炼多年的神汉,无论怎么说,应该站到那奉身殿上去。即便不能象释加牟尼那样子在菩提树下顿悟,也可以禅心问天,或者跟公主问个情啥的,以示我这粗俗之人得到公主的青睐,并非浪得虚名。

抬步在齐腰深的水中走着,我还暗自得意呢: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刚刚还在那不知名的喷水洞中跟精绝女王的幽灵打生打死,现在就可以,登堂入室,跟公主成双成对地徜徉于如天所赐的神殿中。

原以为这奉身殿会阴森得狠,没想到一见之下竟是特别的凉风有习,秋月无边……这要是登到奉身殿的最顶层,俯瞰大地,那还不是天地之间唯我独尊。

正美着呢,却不想一头撞在一软物上。

蒙怔怔一看,身体竟撞进了一道竖立着的水墙里,看那波光粼粼的,我误以为水里会有渔网,或是水玻璃什么的。我就这么被夹在了里面,进退不得。

我冲公主乱喊:“这搞什么把戏这是,光兴你在月光下洗澡,就不兴我上去戏嫦娥。”

公主却郑重道:“胡华,到了这里,一切都要听双月法师的安排,不可造次!”

“这里还不是你我说了算,咱们先他娘的在这里痛快地鸳鸯嬉水,然后你情我愿地把奉身殿当我我们的新婚洞房尽情人生了,再考虑考虑,怎么把这刺身杀爱的老破规矩废了,然后就,夫妻双双把家还,到东海市过咱的太平日子去。”我看到公主一本正经,怕她被这千年的老规矩给压住了,故意跟她捣蛋。

“还胡说,在双月法师面前也不改你耍贫的毛病。”公主说完话,对着升上来的十五的月亮祈祷了几句。

我一侧脸,看见两位无遮少女法师左手臂抬着,手指跟孔雀一样地张开,只微微一动,我就感到那水墙里的水立时变向流动,或聚或散,搞得我昏头脑胀……用力地踢蹬几下子,却无济于事,使力用拳击乱打,却发现这水竟是击之不动,我这才知道,两位法师的驱水大法非同一般,这大概就是西方的那召唤元素的魔法阵吧。

一位法师开口道:“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你该到刺身殿去,这里,是男人的禁地,请恕我等无礼。”

少女法师说完,用手一指水的中央。

我随他的手指看去——如水的月光下,有一块四四方方的青鳞石慢慢地从刚才我站立的地方升起来。

少女法师又道:“王子现在不妨一试,看看能不能无牵无挂无身无我地走入青鳞石刺身殿中。”

什么!要我走进这无门无窗的石头里,骗鬼去吧!这么大一块石头,就算我拿钻探机,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弄个透眼通,一个大活人提着两只肉手,这么走进去,你当是耍超级魔术呢,我又不会那什么弹指魔法,召唤火呀水呀的。

想及此,我一脸无赖地冲两位少女法师道:“要钻你们钻,我可没那闲功夫,我跟公主还有未竟的亲热之事,再说,我还完全没有做好让人在身上刺个血窟窿的准备。”

两位少女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公主从奉身殿上飘身下来,恭敬地对两位少女法师道:“双月法师,请将胡华王子放出来吧,他本不是无遮人,对于奉身殿的事知之甚少,请原谅他的不知之罪。”

两位少女法师微微一点头,嘴巴动着,又象是在念什么神道的咒语,左手的食指一曲一弹,那道水墙立散。

两人退至侧殿时,那位一直没出声的法师,摇了摇头,回头对公主道:“没想到你选中的王子是这样一个粗鄙之人,如果三个月内,他仍不能进入青鳞石殿,还请公主回国再选德彰慧智的王子奉身。”

听她这一说,我什么粗鄙之人,不够资格到无门无窗的石头殿里让公主一剑刺死,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吗?我这么千辛万苦几生几死地到了这奉身殿,我容易吗我!

第七十九章 再见!沙漠!

等两位法师走远,公主叹了口气道:“让你乱说,这下我们的功夫全白废了,说你粗人就粗人吧,反正你也不是翩翩公子,这可好了,法师们连我也看不起了,要是咱们这么灰溜溜的回无遮国,可要怎么面对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

公主这一顿数落,把我整得彻底没词了,一肚子牢骚没地儿发了。

我瞪着可怜的大眼看着公主……这难道要无言的结局……我的本意是要把刺身的惨剧搅混了,本人并不是天生粗鄙,就算过去粗鄙,可自从遇上公主,我念念不忘的是要做一个合格的王子,以期与公主相配……公主大人啊,我的愿望和出发点都是好的,就是所用的方法和方式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先走吧,免得两位法师看见你在这里,连我也没脸在这儿呆了。”公主雪上加霜地用话伤我。

完了,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了……看来,我这粗人,只配倒倒斗看个风水啥的,现在想要让公主刺一剑都不成了。

这是怎么了,我堂堂鬼菩萨的传人,连做个替死鬼的资格都没有吗?

想到此,我词不达意地对公主道:“尊敬的无遮公主,你是说我这就解放了,不用再做王子,被人刺血窟窿了……我可以自由自在了?”

“你不愿做,没人勉强你,要走你走好了,要是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留恋,三个月后,你再回来。你现地就可以走了。”

公主的话越来越让我难以接受。

我气鼓鼓地从水里出来,站到殿厅里,猛抖了抖身上的水,想认个熊,在公主身边再多呆会儿,可看到公主那厌恶我的表情,我把想认错的话硬咽了回去,抬脚就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公主又扔给我一句话:“骆驼、水,食物都备好了,不够的话,再多拿点,别到时候再死气白赖地回来跟我要。”

我一听这话,转身腾腾往回走了十几步,吼道:“提娜,你给我听好了,我罘胡华是他妈的无赖地痞流氓,但我也有自尊,你记住了,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回来求你高贵的公主可怜,你记好了,以后就算用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再回这鬼地方。”

给公主撂完话,出门的时候,看见金猿和青鸾都很留恋地看着我,我挨个地拍了拍它们,带着满腔的怒火,跨到骆驼上,头也没回地上路了。

路上,我还骂自己猪脑子:我这他娘的弄得什么事,人不人鬼不鬼地走了这一遭,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以后,谁再跟我提什么公主,楼兰,我一刀跺了他狗日的……

一路风尘地回到了民丰。寻思到神仙湾看看金宝,却又不想路过白猿冰谷,没准儿碰上个把无遮人,话无好话地太没劲……反正金宝也说了,回连队后,就申请个探亲假,回东海老家养养,有钱了,要衣锦还乡臭显摆一下。

我也直接回东海老家得了(本神汉,从小在东海长大,虽不是出生地,但对那儿的一草一木颇有点想起来,就泪沾襟的情怀)

要回家,得先凑点路费,我现在手头还有几颗从金字塔墓倒出来的珠子,有两只宋代花瓷瓶,估计能卖个百把十万吧。

我也不懂物件的行市,干脆找了皮教授在民丰的朋友,托了他给找了个开放之初就下海弄潮的官爷,那家伙还真舍得砸钱,我要价我二百六十万,他只压了三十万就成交了。

在民丰住了一夜,第二天,九、十点钟的时候,皮教授的朋友给我把钱送来了,是现金。

我当场点了十万给他,感动得他不知说啥好,最好,说什么也要给我租一车,千叮万嘱那司机,要一百倍安全地把罘老弟送到家。

我也没多客气,坐上车,跟皮教授的朋友告了个别,就让司机开车上路了。

半路上,我忽然记起十三里铺还有我的家当呢,就让司机先奔了十三里铺。

司机在过敦煌时,跟我聊了几句……过阳关,司机还念叨一句诗: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他娘的过了阳关忘故人……这老沙漠,我再也不想回来了,我情伤累累啊!

回到十三里铺,本想悄悄地以非正常方式进了孙不二的棺材铺拿了我的东西就走,结果,刚进了后院,就被孙菊灵嫣逮个正着。

头上被狠狠地敲了一计,死妮子跟老大姐似的骂我:“让你不学好,还学会了溜墙越户了,你这往我脸上抹黑你知道吧你。”

我笑骂道:“你一个国际刑警不正经为国为民流血牺牲,守着个棺材铺啥能耐,我这是故人不请自来,不想打搅你们。”

“少跟我上纲上线,”孙菊灵嫣别着我的胳膊,就进了她老爹的屋子,“快说,跟公主到奉身殿,是怎么个章程?”

一提公主,我火大了,变脸变色地道:“谁也别跟我提公主和新疆的事,谁提我跟谁急。”正趴在桌上,摁着计算器算棺材帐的孙不二见我话头不对,打圆场道:“来了就好,咱爷俩出去喝他娘的一塌糊涂。”

“喝,你们几个酒鬼,凑一块儿就知道乱喝,不管你们了。”孙菊灵嫣有点气我地转身走了。

孙不二见到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给我倒了杯水,又从腰里掏了块手机出来,对我道:“摩托西拉的,名牌,”他拔了一个手机号,大声咋呼道:“范钢,罘子回来了,叫上老路,福满楼,订个包间,千杯买醉……”

这才一个多月不见,孙不二这排场大了。拿起他桌上的名片一看……惊人……中华易学研究会副会长,后面有一串,诸如堪舆命理研究会长等相当于名人的名头。

人逢盛世啊!

但是,本神汉却在那老沙漠里碾转奔命,过的是原始人般的生活,可到头来,咳咳……不想了,从现在开始,革命小酒天天醉,逛逛窖子吹吹背……

出门去福满楼时,孙不二还开了一辆走私的韩国的现代车,虽比不上皇冠奔驰的,可是也是款派,路上不断有人行注目礼。

范钢和路铁当先我们一步到的福满楼,十盘八碗的都摆上了。喝那酒,说是叫二房酒,酒店特供,价码一千多。

漂亮的女服务生围了一圈,一人身后一个,倒酒夹菜的,跟侍候皇帝似的。酒醋耳热之际,孙不二站起来,慨然道:“各位,说别的都是外道,咱们十三里铺有今天,全是罘子这奇相命格的人给造出来的。过去咱过的是什么生活,特别是范钢这老小子,去了一趟新疆,板整整回来了,还给整了个博物馆副馆长,拿铁饭碗,你他娘的今天不醉得满地找牙,我让小姐灌你一裤裆。”

范钢美美地喝了三杯,醉么么的牵了一服务生的手,大声道:“感谢党感谢人民,让我这老东北的下岗工人,认识了罘胡华同志,神啊,鬼菩萨懂不……”他划拉着两手指在服务生眼前晃,“叫你二更死,你就得二更死,拖半更都不行,能啊,那三十六国的公主都争着抢着喜欢他……投怀送抱……”

第八十章 风流一把

一提公主,我这无边的愁啊……翻江倒海的,无以排解,看见桌上的那二房酒,我抓起来,一杯接一杯的造,路铁当见我喝得凶,想拦,被孙不二挡下了。

酒过了无数巡,我们四个都醉得差不多了,范钢还硬撑着搂着服务生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喽……。

孙不二对我和孙菊灵嫣的姻缘仍是信心满满,借着酒劲给他老闺女打电话:“嫣子,抓紧过来,女婿喝多了,扶他回去,晚上你们就圆房吧。”

孙菊灵嫣不知回了句什么,孙不二扯过一服务生,让其俯耳,那小姐听完了,就在电话嗲声嗲气地道:“孙老板说了,今儿晚上,就在群芳厅群睡了,”范钢做坏的伸出色手,捏了下服务生的乳房,服务生发骚:“钢哥,你坏,弄人家那地方。”

瞧这情形,范钢是经常性在这里摆群芳宴,这些挺胸翘臀的服务生,八成是都睡过了。

唉,这小地方的酒店,吃饭睡觉都整一起去了,女服务生都是三陪,怎么弄都行,非限制级的。

我醉了麻糊的被弄到了隔壁一休息室,服务生媚眼索索地在我身上摸,故意挺着个半露的胸顶我眼眶子。

今儿就醉生梦死一回吧,小妮子长得也不赖,反正这泡妞的钱又不是花我的。

摸着服务生的大腿,我觉得应该让我的第一回上女人有个比较象样的开场白,于是,我站起来,组织了一下辞令,对着屋里的唯一的一个听众,开始讲演:“同志们,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要走的是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老天,给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过去是闹革命,现在是拼赚钱,道理都是一样的,不管你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大把大把的钱,你就是时代的弄潮儿,干革命的超级猫。”

本来,我肚子里还有许多开放的独创性词汇整装待发,可孙菊灵嫣进来了,咣咣就给女服务生两耳光。

服务生可能尝过她的野蛮掌法,吓得溜着身就往外跑,我不失时机地鼓励道:“革命常受挫折,同志仍需努力。”

孙菊灵嫣要拉我回她家睡觉,我死活不干,非要让她在这陪我跳贴面舞。

没想到,她同意了。

听着那“午夜街头……今夜你会不会来”的靡靡之音,搂着孙菊灵嫣的腰,跳了没多大会儿,我就迷糊着睡了。

……

醒了,还觉得宿酒未醒,头发沉。

孙菊灵嫣端了碗醒酒汤推门进来。我四下一看,这屋是孙菊灵嫣的闺房,墙上挂着一张艺术照,没想到孙菊灵嫣还能柔情似水地漫步林间,玩艺术的调调。

孙菊灵嫣递给我姜汤,就夸我昨天晚上睡梦里的英雄壮举,说我就没忘了跟公主练拥抱练亲嘴,大色鬼,给人家脱衣服。

看孙菊灵嫣那扭捏的神态,似乎昨天晚上她是跟我睡一张床上的,又似乎我做了一些很出格的动作,她都承受了。

这就有点过份了。哥们归哥们,毕竟她是祖国人民的优秀女警察,特殊任务期间,有不能结婚不能谈恋爱的规定,咱也得守住底线不是。

中午的时候,胡六一放了学,一蹦三高地过来,拉我一起去给杨女士打国际长途。

六一童心无忌,问我要是在公主姐姐和灵嫣姐姐之间选一个人做老婆,会选哪一个。

我不好正面回答,只好言不由心地道:“她们两个是无遮人民和十三里铺人民的骄傲,志存高远,大概都不会谈婚论嫁,准备把一生奉献给党和人民,哪会把个人的事放在心上。”

胡六一人小鬼大,说了仨字:才不是!

接通了杨女士的电话,知道他们的抵押房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老胡在拍卖会上赚了大把的钱,不仅赎回了房子,还即兴发挥地搞了个希望工程, 在河南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盖了二十几间大瓦房,让孩子们连书包铅笔盒都不用买,享受了共产主义式的义务教育。有个孩子的爷爷在临去世的时候,紧紧地抓住老胡的手,情真意切感怀至深地讲:没想到啊没想到,主席他老人家没能看到共产主义的实现,我这把老骨头看到了,死而无憾了……死而无憾了。

六一受老胡的启发,立刻要在十三里铺附近也建一希望小学,我制止道:“十三里铺的人民已经充分利用了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先富了起来,他们缺的不是钱,而是能送给他们精神食粮的人,你现在好好学习发奋图强,将来做一教书育人的栋梁之才,党和人民都会感谢你。”

小六一理解和展望未来的能力都很强,只要求我陪她玩了半天零半个晚上,第二天,就早早地扎上鲜艳的红领巾上学了。

我发自内心地感叹: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真好哇!

自苦了一下自己不知父母是谁,不知家乡在哪里的悲惨身世后,我又自我安慰:本神汉虽然在小的时候,没能享受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没能在五星红旗下茁壮成长,但现在不也是一身揣二百万人民币的款爷了吗,差不多也可以衣锦还乡了。

范钢这家伙闲着没事,非要给我保驾护航,还很庄重地说,要在四娘庙三跪九叩,感谢比神还神的鬼菩萨,给了他一掷千金灯红酒绿的新生活。

我们驾着那新型的红鸟汽车,雄壮无比地朝东海市进发。

车到了村口,老远就看见了罘家村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婶们在翘首以盼。

看来,我被开除军籍的丑事没给罘家村带来什么不良影响,这似乎是“赚钱就是硬道理”的新思想重新武装了人们的头脑,以经济杠杆来衡量一个人的地位高低了。

正要下车步行,体现下富了也不忘本的朴素本色,却看见从村口里一拉溜开出了十八辆高级轿车,锃新瓦亮的。

这阵势不亚于国家领导人的仪仗了。

两排车,车前头的红旗迎风招展,整齐划一地缓缓向我所坐的红鸟车驶来,让我一下子联想到天安门国庆大阅兵。

车停,从一双开门车里下来两人。

真是士别三日啊,民兵连长衣大海,西装革履,他旁边那中尉军官楞眼熟。

金宝!

我都有些目不暇接了,这也太突如其来了,金宝这小子给我打埋伏,楞是闷得紧,家乡这么大变化,竟连一点风声都没漏。

第八十一章 公主~~我来了!

两位村中的风云人物带着我去见了衣玉薇大妈,然后左邻右舍的都走到了。

我不习惯这种假意奉承的衣锦还乡,想找个机会跟金宝单独聊聊,可是不成,老少爷们热情高涨,非要让我去看村里自编自演的现代流行节目。

只得与民同乐,而且还要给台上那些引吭高歌的人起劲鼓掌。

……不是我不尊重民间艺术哦,而是我们这个罘家庄与衣家庄合一的近千户大庄子太改革了,演的全是热情的沙漠之类的流行歌曲翻唱,有点象某电视台那超唱女生那海选节目,看得我直反胃,连衣玉薇大妈炒得我最爱吃的南瓜瓜子都吃不下去了。

家乡人民的变化太大了,他们以非常壮观地走私,先富了起来,村里的老屋子没有了,全是贴了瓷瓦的二层小楼,彰显了土包子式的城市派。

我似乎又一次成了外乡人。

可是这里毕竟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回来是想用乡音乡情安慰下我这被爱情刺伤了的心滴,哪承想,人们最关心的是倒斗发大财,有几个心急的大爷要把孩子送给我做徒弟,学着摆弄罗盘看风水,还鼓励我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就因为我没能顺应他们从先富到暴富的发展潮流,两位大爷当时就拉下了脸,转而向衣大海金宝商量让他们的孩子跟着军舰走几次货的问题。

……无语了……

我很想找一个疗治我自家内伤的地方,可是,戏台子外已经摆上了五六十张八仙桌,这是要摆群宴大贺。

一起初,我还以为这盛大的欢迎场面是为我而设的呢,金宝跟我叨咕,我才明白,今天是发财纪念日,去年的今天,第一艘韩国滚装船到达衣家庄码头,标志着集团式走私业正式启动,衣大海同志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发展个体民营经济,在他的英明领导下,衣家庄成为东海市行政区划内第一个万元户村。

我揣着的那二百万,仅相当于村里的中富阶级,与首富还差老远。

明白了这一层,我嘱咐范钢那酒要喝适量,适可而止,然后就一个人出了村子,顺着小时候走惯的山路,上了凤凰岭,在这里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四娘塔庙。

能给我安慰的就是四娘的涅磐金身了。

我静静地坐下了,有点要怆然而泣下,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哭自己的惨淡。

按说这财也发了,还找了三陪了,已经跨入了先享受阶级了,应该牛逼兮兮地到处炫耀才对,可快乐这东西装逼是装不来的,得有内涵才成,我特需要发自内心的快乐起来,可是,没有……用诗人的话说,我的快乐让公主掠夺去了……

心里纷乱乱的,打坐也不成,索性找了一条避风的山沟,一窝身躺下了。不想而想的惦记公主。

公主伤我自尊,我应该恨她才对。

可是,我不光不恨,还一遍遍地过跟公主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

现在想起来,我发觉有很多不对头的地方:进奉身殿前,从来没听公主说有什么双月法师,只知道是无想大法师守护奉身殿。那两位少女法师,我怎么好象在哪儿见过,还有,公主怎么会变得小肚鸡肠,这不对劲,进了奉身殿,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老是拿我的粗俗做文章,她那话里话外,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我在奉身殿里呆着,我滚蛋得越早,她才会越高兴。

有点想明白了,公主可能是在给我演戏,她说三个月后让我想回去看看就可以回去的话到是真的,还有了,她备的骆驼、水、食物等等很充足,就是怕我中途再返回去。

坏了……中了公主的伤自尊计了……公主是真的不想拿剑刺我,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我怎么这么笨啊,公主这是要独自一个人在奉身殿罪己,她不肯让我死,想让我活着,她是要一个人去面对那千年的老破规矩,有可能,她要以身殉殿……要是我真的三个月后再回去,公主恐怕早没了。

不行,我得赶紧行动,回新疆回楼兰奉身殿,就算再伤一次自尊,也要义无反顾……我太想念公主了。

我刚站起身,就听有人喊:“罘胡华——”“华仔哥,六一来了,快出来吧!”

是孙菊灵嫣和小六一来了,还有玉薇大妈、孙不二、金宝、范钢。

大概他们已经合议过我那抚不去的忧伤了,玉薇大妈还象小时候一样摸摸我的脸,道:“去吧,天大地大,只有自己的心最大,心锁只有心来开,有想不开的地方,就练练四娘教你的鬼卦六十象经。”

我也没罗嗦,直接跟孙菊灵嫣、六一、孙不二坐车去了机场,紧了索地上了去新疆的飞机。

飞机上,孙菊灵嫣直骂我笨蛋,然后以警察式的推理给我分析了公主异常周密的作案动机:那个奉身殿只是座很有来头的建筑物,并不是真正的奉身殿。奉身殿中的两位法师是公主叫人装出来的,用以引燃导火索,接下来,罘胡华这个傻球,很不幸地中了那位极高明导演的圈套,还说了最伤女人的话:永远不再回来,

我强词夺理地对孙菊灵嫣道:“你在十三里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别有用心,害我差点让三陪女破了童男之身。”

孙菊灵嫣狠狠地在我头上暴了三个暴栗:“你个臭小子闷葫芦似的,上飞机时才告诉我,早知道,我和六一把公主拐到十三里铺,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六一趴在孙不二的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嘟噜噜地道:“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

我怕把这一老一小的好梦惊了,只好揉着头皮,低姿态道:“小点声,人家还以为咱俩……

“臭美!不管你了,睡觉~~”孙菊灵嫣打了个哈欠,很自得地往我身上一靠,闭上眼开睡。

我却心急如焚哪,真怕公主跟我玩失踪……爱的小甜蜜成了镜中月,水中花,那夜那时的情景成了无法挽回的记忆,我一个人孤独地过无味的日子。

……

一下飞机,我们就立即飞奔沙漠。

可是,等我费了老劲找到那座人身狮身的掩藏着的奉身殿时,却根本连公主的影子也没见着。

拿着工兵铲象疯了一样地掘沙挖洞,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此殿空空如也,空余那七个人面狮身的雅丹呆呆地望着天。

完了……这下算跟公主彻底地玩完了……我这无其代数地后悔呀,一下子就……泪飞顿作倾盆雨。

六一受我的影响,也坐在地上哇哇大大哭……哭之间隙,还没忘了安慰我:“华仔哥,你放心好了,等我长大了,就在咱新疆里,一下子给你找齐三十六国的公主做老婆,派人天天视察她们,保证不让她们再离开你。”

第八十二章 鬼菩萨保卫战

六一倒是比我坚强,而且目标也比我远大,我可不行……光一个无遮的提娜公主就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越想越悲从中来,索性拉住小六一的手,两个人继续哭得一塌糊涂。

我们这一哭,虽然没有天地同悲,但也把孙菊灵嫣弄得掉了泪了,转过脸不停地抹啊抹,孙不二大叔不停地口宣无量天尊的道号,拿着他那从崂山道士观偷来的桃木筷子不停在空气中划问号。

过了好久好久,等漫天的黄沙刮起来的时候,孙菊灵嫣强逼着我和六一进了这似是而非的奉身殿。

我猛然见到奉身殿上的一幅影印似的图画,那上面有模糊的一行字,却并无一剑穿心之类的惨象。

此画在殿的左壁,当时我并没有留心。要是早看了这幅图,我当时也不会轻易地离开了。

那行字是无遮文字,我大体能看懂意思:公主一剑刺穿我的心脏时,那第四颗预言珠就会从我的心脏里蹦出。

公主肯定是看到这幅预示的图文,才下定决心演了一场很逼真的戏。我记得在漏斗塔上面的那个硬石洞里,对公主一番激情折腾后,是不由自主睡着了,弄不好是中了无想大法师的睡眠大法,我才能日行千里,到了奉身殿。

奉身殿的位置应该在细君公主殿附近,只有那里才会有青鳞石。

有了新的线索,我又紧张起来,装备好新弄来的933电台,挨个方向不停地地找。

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遇到了一个无遮勇士。

重游了一遍细君公主墓,我却一无所获,看护细群公主墓的人对无遮公主的事一无所知。

孙不二突然有所悟地道:“罘子,问别人不如问自己,回奉身殿坐练鬼卦六十象经,没准就能心通意通。”

只能如此了。

这一次,我是心无旁笃了,练到身体周围都紫气缭绕了,感觉身轻无重,很随意地就可以飘起来。

出现了明视灵听的境界:我可以看到公主在虚空里坐着,也听到了她留给我的话。

这是我的意念听到的。公主明示我,要我找回十三里铺丢失的玉佛,届时,和氏泪血玉会预示的文字,可回无遮绿洞,求无遮国王取下太阳金珠,拿着太阳金珠到神仙湾旁的冰山古堡等她。

我有点纳闷:玉佛不是都找回了吗?

正在收听电台的孙菊灵嫣,脸上出现了很凝重的神色。一问之下得知:武川真由美以迷魂之法弄死了两个看守她的战士,逃掉了,接着就出现了十三里铺玉佛被盗的大案。

公主的意念预示很厉害,她好象同时看到了新疆的武川真由美和十三里铺玉佛被盗似的。

孙菊灵嫣带着电台,立即飞奔和田去接受突发性任务,我让孙不二送六一回十三里铺,我随后也赶到了民丰。

在民丰等了一天,孙菊灵嫣联系我,说晚上坐飞机回东海市,她接到的最新消息是武川真由美那一帮子邪恶娘们,盯上了四娘的涅磐金身,公安部门接到严令,一定要严防死守,决不能再让这无价之宝落入日本人之手。

这无论如何我得回东海,有我罘胡华在,就不容你武川真由美对四娘的金身有半点亵渎。

我和孙菊灵嫣回到东海,马不停蹄地到了望天涯下,看到四娘的涅磐金身一如往常地散发着神圣的金光,高兴地紧抱在一起,

孙菊灵嫣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做好了张网捕鱼的准备。

这一守就是五个多月。

武川真由美和她的娘们盗墓团海陆空的法子全用了,虽然没能动得四娘的金身,却也把警察们累得够呛。

到了腊月二十八,有两个急于建功的日本女人被逮着了。刑警们为了让东海市人民过个安乐详和的春节,实行了地毯式搜查,吓得武得真由美搭了一艘走私船回了日本。警方派精干力量亦潜上了那艘走私船,准备来年再跟武川真由美打一场玉佛争夺战。

保卫四娘金身的战役取得了全面胜利,我和孙菊灵嫣大松了一口气。

杨女士带着小六一从十三里铺赶过来,说是要在东海市过春节。

一起过春节很好,我怕在没有公主的日子里,这年过得会很辛酸。

六一兴致很高,非得去玩快艇,她说她要象不畏暴风雨的海燕一样,在海上披波斩浪。

这大冷天的,杨女士和小六一点儿也不畏浪高风急,净玩高难度动作。

她们好象是要发泄一种情绪,但人家没说,我也没法问,只好也如法炮制,孙菊灵嫣开着一大马力快艇,拖着我玩冲浪运动。

我也是有意试一下皮教授给我的保暖有氧水衣,看看这宝贝能不能经受住高速和翻腾的考验,以便于在水底下倒个斗啥的。

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上午,一天半的时间,终于累到翻肚鱼似的,躺在海上漂。

杨女士提议干脆就这样飘着过一个大年夜算了。在海上放鞭炮放烟花,义务为东海市民奉献一个火树银花的夜晚。

可是,玉薇大妈和金宝死活不干,金宝很缅怀状的左手抚肩道:“难忘的十三里铺和神仙湾哨卡,我曾经为祖国和人民守岁,这一回,我要为自己、为我老姑,还有我的老婆守岁。”

回了玉薇大妈的家,我发现炕上多了一位一身红衣的少女。少女是无遮式的装束,有一种迟蒂蛇莲花的异族少女之美。

我想起来了,这少女是那一帮子金色少女里的一个,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吃过“少女胳膊”的金色少女。我跟细君公主入洞房那晚,她好象趴在殿外很伤心地哭过。

金宝这时才一脸阴谋地告诉我,等来年的四月初四四娘神节(官方称鬼菩萨节,是一位很严谨的老风俗家据史实而定,东海市的人都叫四娘神节),他要跟这个叫纳依的少女结婚。

这一下,春节有过头了。纳依还告诉我,莫莱和菲月已经到了日本,她们要帮着已经秘密进入日本的警察把玉佛夺回来。

春节过去,玉薇大妈忙活着张罗金宝的婚事。杨女士和小六一说是要回美国住几天,老胡打来拜年电话,直认错,杨女士脸上那一抹淡淡的愁云没有了,告别时,很热情地跟我抱了又抱,贴在耳边跟我说,她可以怀孕了。

哦,搞了半天,她是为不能做母亲的愁。

我和孙菊灵嫣继续在东海特警二队的同志们对四娘金身实施24小时的保卫任务,以防武川真由美杀回马枪。

第八十三章 日本琵琶湖

三月下旬,潜进日本的警察传来消息,莫莱和菲月已经查到了玉佛的下落,可是,武川真由美设计的机关,她们破不了,务必请我出马。

接到消息,我和孙菊灵嫣即打点行装,由警方出面办了两个记者证,随一个公务考察团飞到日本。

由于是随团公务,白天行动不得自由,只能跟那些权力很高架子很大的大官和说不清楚是何关系的随从们,在日本友人和日本警察们的严密陪同下考察观光。

官老爷官太太们看樱花的兴致很高,在飞机上时,就有人故意卖弄在日本看樱花都是哪些哪些好地方,一会儿说到横滨了,一会儿说“啊,珊瑚礁般的海岸,碧玉圈似的海湾”、

等一大群人到了上野,他们恨不得将樱花搂在怀里。

虽然面前的排排樱花树确也象鲁迅老先生写的“上野的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确也象绯红的轻云”那样子,可是我没心情看,孙菊灵嫣也没心情看,但又苦于警视厅派来的日本警察对我们俩人的“特殊照顾”。

日方陪同人员里有一个很象作家的人,看我和孙菊灵嫣玩得不痛快,主动走到我们身边,他说他是小林和中。

见我有些茫然,又跟我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小林多喜儿。

小林多喜儿,好象是日本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在AV文化领先国际潮流的日本,象什么武潮兰,菜菜久香这样的人大概比较耳熟能详,讲革命暴动,有些人大概只记得明治维新什么的。

小林和中拿着特许证,单独邀请我和孙菊灵嫣去参观害死日本无产革命者的筑地警察署。

离开了警视厅的监视,小林和中告诉我们,他是受一位中国警察朋友的委托,来帮我们的。

孙菊灵嫣一听,精神立即抖擞,进了战斗状态,用日语对小林和中道:“伟大的日本无产革命者是值得全世界人民尊敬的,可是,咱们时间太宝贵了,我们现在去琵琶湖是当务之急。”

小林和中对孙菊灵嫣的半调子日语不太感冒,我赶紧补充道:“有一个很可恶的女人盗走了我们都引以自豪的佛家瑰宝,她不久伤害了中日两国人民的感情,还破坏了悠悠千年的佛教文化,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打倒她,不让她继续祸害两国人民。”

听我说的中国话,小林和中听进去了,用中国话问我: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武川真由美,臭名昭著的武川盗墓团的成员。

我刚一回答是,小林和中即满脸歉意地给我连鞠了三躬,说是为他那个臭名昭著的败类向我和中国人民谢罪。

我瞅了孙菊灵嫣一眼,双双向小林和中先生轻鞠了一躬,表示我中华礼仪之邦的大度和不将日本人混为一谈的宽容。

必要的礼节过后,小林和中先生亲自驾车,把我们送到了琵琵湖。

琵琶湖很大,是京都、奈良等城市的饮用水水源地,五六十年代,日本疯狂发展经济,把此湖搞成了死水湖,后来断断续续地清了30年时间的污染,又美丽如画了。

我和孙菊灵嫣到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了,小林和中还要继续陪同,我们婉然谢绝了。

按照警察约定的地点,我们到了长滨古城迹。

等了一会儿,鬼气森森泛着幽幽绿光的古城老门开了,一个戴着黄金面罩的少女探出头来,对我和孙菊灵嫣道:“姐夫,灵嫣姐,快进来。”

孙菊灵嫣警惕地前后看了看,掩护着我进到了这据说是日本法西斯头子之一——丰田秀吉的家宅。

刚才唤我作姐夫的是莫莱,这小姑娘在无遮国喝了十几天圣水后,历史记忆恢复了,只是不愿当古人,而是恳求无遮国王让她和菲月做了提娜公主的妹妹,而在称呼我时又延用中原江南习惯,叫我姐夫。

我感觉这辈份有点乱。这要是按照历史传承的话,我叫她老老奶奶都完成可以。

菲月一身黑衣的从一处窗户跳进来,悄声道:“华仔姐夫、灵嫣姐姐来了吗?”

一听她这叫法,我和孙菊灵嫣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菲月以食指嘬唇道:“噤声,噤声,咱们干的是秘密勾当,小心别把丰田秀吉那老鬼唬出来。”

随后,又有几位很精干的警察也到了。

孙菊灵嫣听了汇报,当机立断道:“进夹壁暗道,到北桥山洞,再上蓬莱山。”

进道穿洞都很顺利,没遇到什么机关,在快接近蓬莱山的徐福观时,菲月告诉我,前面就是玄水墙,试了好几次,怎么也过不去,当地人说有一条活了两万多年的老鳟鱼精在里面护着,除非那老鳟鱼精认为是她的子孙才行。

听了菲月的话,我感觉又是武川真由美玩的鬼把戏。不过,为慎重起见,我们都穿上了鳟鱼服,每人一把能同时发射三十支箭的水下弓弩。

遇到玄水时,我感觉到有一股挤压的力量,迫得人喘不过气来。越走往下压的力量越重,紧跟在我身边的菲月脸都胀红了。

这有点象我在进蒙古的欧式皇陵时,我扑楞一下头,立时想到了脱解之法,先给菲月传语过去:“顺着往下压的力量,放缓呼吸。”

这一招果然管用,菲月的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过了这一关,和氏泪血玉有了感应,又往前游了接近一百米,一道白玉大门出现。

两位精干的警察按上定向炸药……一阵轻微的水颤,白玉大门缓缓降落,露出了徐福的地下水观。

玉佛温润地立在徐福象的前面,好象很欢迎我们的到来。

任务完成得就是这么轻松。

为了掩饰行踪,我和孙菊灵嫣当夜返回了公务考察团下塌在京都的宾馆,并给小林和中打了一个感谢的电话,告诉他我们趁夜参观了奈良的毗庐遮那佛,在那里听了三个小时的法华经。

第二天早晨,当一场罕见的四月末春之冰雹雪雨哗哗地砸掉了大部分刚刚绽开的樱花时,我们收到了护送玉佛回国的警察从机场发回的平安消息。

有了好心情,我可要好好看看这落了一地惨白残红樱花的老京都了。孙菊灵嫣竟不畏寒的穿了一身大红旗袍。

走在大街上,我听到,差不多所有的日本人都在诅咒这场可恶的冰雹雪雨,破坏了他们无比美好的樱花节。

我和孙菊灵嫣却满脸春风,还兴之所至地合唱一台湾女歌手的看雨歌:春季到京都看雪雨,不在异乡哭泣,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我们将擦肩而去。

嘿嘿,日本,我要走了,我挥挥手,只带走玉佛,不带走你们的冰雹雪雨。

公务考察团的高官们有感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生怕对他们的政治前程有什么不良影响,决定提前结束考察,我和孙菊灵嫣因之,合情合理地随团回国。

回到祖国的首都机场,我和孙菊灵嫣在驱车回东海市的路上,一条极坏的消息把我和孙菊灵嫣都惊呆了。

第三卷 玉佛奇航

第八十四章 连珠岛的船墓(1)

今天因为雪,早早更了,领着女儿出去玩雪,好大的雪,无风积落,冰清亮丽啊~~~

---哈哈,多谢各位新浪书友的支持---

一到东海市,皮教授就把我和孙菊灵嫣迎到了市公安局。公安局大会议室里,警督警司级的高级警官们坐得满满当当的。听介绍,有公安部最精干的侦破神手。

看来,武川真由美联合东南亚老K盗金团孤注一掷把十三里铺的玉佛悉数盗走的大案,惊动最高层了。

十三里铺的四大名捕也被召集来了。路铁当小声跟我道:“我们四人要带罪破案,要是这案子破不了,饭碗就砸了,胡华老弟,一定要以老哥的饭碗为重,我们四位老兄弟以及家里的老老小小就仰仗兄弟你了。”

我故作谦虚道:“最广大人民才是咱们的靠山,咱们只要在各位高级领导的带领下,殚精竭虑,就没有破不了的大案要案!”

路铁当无语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一帮警衔更高的警官前呼后拥地让进了一位红光满面的人物。

主持人一讲话,我这才知道这么多警察聚在一起,并不是方案议定会,只是404玉佛追击战役的一个动员会,公安部的那位重量级领导,一句一个死命令,警察大哥们一脸肃然,皆意识到此次玉佛会战事关头顶大檐帽能不能戴安稳的问题,耳朵支楞得老高。

我有幸列席参加这样的高级别会议,光顾着满足虚荣心了,还跟孙菊灵嫣眉来眼去,那位重要领导讲的重要指示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孙菊灵嫣动作极轻的掐了我一下,结果,被一位眼光敏锐的中年警察看到,两眼发出刀子一样的光茫,刺得我以为吊在空里的镁光灯突然打开了呢。

动员会一结束,更高级的方案议定会又开始了,我所熟悉的人中,只有孙菊灵嫣参加了。

没想到我这女哥们级数不低啊,司局级的会议都有份,将来的政治前程未可限量哪。

皮教授站在门口,与刚赶过来的范钢、孙不二低语了几句,两人只老远地跟我招了招手,又匆匆地驾车走了。

路铁当和他的四位铁捕弟兄一散会,就把我拉到他们屋里,合伙跟我捞家常,关心我的婚姻问题,更叙了老多十三里铺的英雄典故,哥们义气,言下之意,只要本神汉一句话,他们四个绝对是赴汤蹈火!

本来打算在四娘神节结婚的金宝也因为他所在的两栖野战团受领了协助玉佛侦破大案的任务,只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毅然决定请战,要为祖国再立新功。这小子因我写给那位将军的信提干后,献身国防的意识陡然间提高了,随将军调到了东海军区,自从有了单间办公室,这家伙时不时在电话里给我上政治课,教育我要一颗红心跟党走。

金宝的金色新娘纳依在家里闲不住,暂时性地做了一名导游,这次被召集到有公安背景的游船上,充当情报员。她还很热心地立即打电话把莫莱和菲月叫来了。

莫莱和菲月因为在琵琶湖的英勇表现,很顺利地就成了正式职工。

中午吃饭时,三位金色少女围住我,夹菜递饭,一口一个姐夫的叫,那清脆脆的异族声音很响亮,搞得我成了餐厅里的焦点,有点受不了警察们扫过来的锐利目光。

有些消息灵通人士故意让我听见地压低声音向周围人传递我的有关新闻:“德高望重的皮教授就仗着此人,发现了十三里铺的5A级墓陵,新疆的古墓陵的填补考古空白的重大发现亦与其人有份,此番日本之行,三尊玉佛能全功而回,亦有赖此人。”

就中午这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我罘胡华的大名一下子传遍了,有好多不把我当回事的警察,见了面,主动地跟我打招呼。

到了晚上,我的传闻更多了神秘色彩,什么鬼菩萨的唯一传人,命相一口断,孙菊灵嫣挽着我的胳膊出去时,又有人加进了好多桃色新闻。

一时间,我成了人人争相认识的焦点人物。

我和孙菊灵嫣溜达到海边,看见孙不二和范钢坐在一艘中型游船上,往海里放挺大个箭鱼似的小快艇,看样子,是潜水型的。

孙不二看到我,招呼道:“来,罘子,你这海边长大的水鬼是最适合的实验人选,快试试皮教授的新发明——传感智能单人微型潜艇。”

这东西很起来很好玩,有水中制氧机,有海位定向仪,精细测距震动传感器,可视无线通讯器,恐怕是世界顶尖的相当精密相当先进的海底作业航载器,这东东用来捞沉船的金币、瓷器,探寻海底皇宫之类的宝藏,那绝对是事半功倍。

简单听范钢讲了功能使用和几个必要的紧急操作,我和孙菊灵嫣一人一艘,嗖地一声就钻到了水里。

半躺在里面的感觉真好,有点象是在太空悄飞行。

眼前的那个电子屏幕一闪,皮教授坐在他的临时测划室拿着一根军用指挥棒,很有威议地点,墙上挂着的巨幅电子海位图,出语道:“胡华,灵嫣,你们听好了,据警方可靠消息,目前东海海域三百六十海里的洋面上,出现了三艘可疑船只,图中的那个缓慢移动的蓝色蛤蟆,就是海上的实际海位的电子模拟物,当它接近你们一百海里时,即进入警戒地域,模拟物即会按照100:1的比例,即时实物缩小。现在你们可以向其中的一艘靠近,在5千米时,发出电子鱼雷波,吓吓他们,到时会有军舰配合你们,把它们逼向连珠岛方向,我们就可以很悠闲地实篱岛中捉鳖计划了。”

这有点象那虚拟战场了啊,也不知皮教授是找哪位潜艇专家合计的这东东,感觉真是爽极了。有这样的精尖武装,任它武川真由美诡计多端,也定会让她无处藏身,乖乖地做阶下囚。

一想到,可以很快地把玉佛都收拢回来,我心里特澎湃:等我把玉佛一归位,泪血玉出个神秘启示,马上就可以见到公主了,这一次就是天打五雷轰,我也不会再跟公主分开了。

孙菊灵嫣用通话器提醒我:“不要胡思乱想,左航35度,加速前进!”

我左手抬起,打了个弯腰弓背的敬礼,拉动加速杆,微型潜艇跟飞鱼似的,接近了三角行进的三艘船。

仪表盘上的测距仪显出5000的数字时,我孙菊灵嫣同进按动鱼雷仿真发射器。

两只尖头娃娃似的电子鱼雷发出炫目的蓝色尾焰,朝左侧的那艘船射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连珠岛的船墓(2)

我从监听麦克里听到水手们慌乱的惊呼:“导弹袭击了!”“哦,妈的,还有鱼雷,完了!”

那轮机长慌得一会儿左轮,一会儿右轮,连倒机也用上了,船长完全不知所以地发着航向指示。

这时候,他们的正航和右航向上出现了两艘宠然大物,东海舰队的导弹驱逐舰。本就做贼心虚的他们,把那船驾得跟打摆子一样冲向了连珠岛。

连珠岛是东海市这颗被称为东方明珠的扼渤海湾咽喉的临海城市的前沿阵地。历史上,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是水兵重镇,挡击、重创了不知多少烧杀抢掠的倭寇和入侵的船只。

而近代,这里成了走私家的乐园,鸦片和国际间输出妓女以及各种来历不明的洋货都从这里频繁地流进流出,没有人知道帝国主义从这里运走了多少黄金白银和珍贵的国宝文物,以及运进多少毒品。用一句走私集团头子的话说:东海是半个中国违禁物品的最大集散地,空中和水上的国际航线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生命线,要不惜一切代价,施尽各种手段,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武川真由美以及东南亚的老K们看中的正是这一点。他们最理想的计划,是直接把货运抵日本或韩国,然后销往出价最高的欧美。

皮教授在测划室里用力一挥指挥棒,“干得好,胡华,共和国的功劳薄上给你记上一笔。”接着又道:“你们先继续玩一会儿,等他们把宝贝藏好了,咱们再跟他们游击。”

小潜艇果然很好玩,竟然可以立起来跳着舞走,还能放出水袋,改变形状。

按说,咱们用仿真鱼雷攻击人家商船是不地道的,不过,他们本身是违法生意,想抗议却又没那底气,看那国旗标识,是泰国的,弄不好船上有偷渡人员,泰国的国际妓女输出业务好象比较兴旺,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自然不敢声张。

不过,皮教授很有国际斗争的经验,不跟他们正面发生冲突,直接跟小孩玩抓特务一样,以假乱真,牢牢地把主动权掌握在咱们这一边。

我和孙菊灵嫣直玩到华灯初上,东海的四不港人头攒头游人如织了,我们才从海里升到水面上。

孙不二和范钢已经换乘了菲月她们供职的那艘大型游船。船上的大部分人员皆是到连珠岛执行任务的警察和武警战士。

金宝指挥着一艘巡逻艇驶过来,对着高音喇叭喊话道:“去连珠岛夜游的1128、1129游轮上的游客注意了,近日来,海潮颇大,连珠岛上滩险林密,还有一些不大地道的人员出入,各位一定要提高警惕,把不安全因素降低到最低限度,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他把公事讲完了,还罗里八嗦地给纳依讲小夫妻情话:“纳依,我的好老婆,今天晚上辛苦你了,一定要一根头发也不少地回来,你老公熬好青春糍补汤等着你,吻你!”

嘿,祖国日新月异的发展把金宝的幽默潜质也给带动发展起来了。这小子自从有了心上人,天天快乐挂眉梢,光喜糖就发了三遍了。

我心里想:要是我的亲亲公主能在这船上出个海啥的,我一天发十遍喜糖都乐意。

两艘游轮先行一程,船上的还弄得成双成对,跟真的要到连珠岛上的许愿石上去永结同心一样。

警察们的演技不输于专业演员,演得很逼真。

皮教授和路铁当他们用一艘改装了的两栖登陆艇接了我和孙菊灵嫣,围着连珠岛的四个小岛,欣赏了海上生明月的夜景后,才靠了上去。

警察们事先的调查工作很周密,恨不得将船上人员几根头发都记录在案,故此,当对嫌疑人员抓捕时,发现了少了三个重要人物,最重要的玉佛也没出现。

这说明,连珠岛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

皮教授却是不紧不慢地叫人打开指挥甲板,往下卸他拉科研考古装置。皮教授从十三里铺的地下墓陵开始,养成了一个现场考研的习惯,说是身处实物实境中,特别能启发灵感。

所以,这次以海上追宝为主的考古,他的各项准备尤其充分。

刚才,在船上就跟我讲,东海,渤海湾这是历朝历代的海上补给线,可称海上丝绸之路,大风大浪不知埋藏了多少千年的古器,这次玉佛失窃,对考古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可以一大笔一大笔的申请经费,当然,咱们也要一大批一大批的给人民交上合格的海上考古答卷。

这事儿经皮教授这一讲,我心里透亮了。弄了半天,皮教授这是借追宝之我,行挖掘海下明器之实啊。

少不得,这次又要跟皮教授亲密无间地合作……只是与公主相会的时间又要拖长了。

孙不二神秘兮兮地从一山洞里出来,冲皮教授嘻哈道:“皮老,你在这安稳地扎营安寨,寻找玉佛交给我和罘子就行了,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半强迫地,被孙不二拉到扁担山上。

“罘子,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从来没有风水先生敢在这里咋呼吗?”孙不二端着桃木筷子说完这句,面海向天三拜,又道:“到了四不山,皇上不称朕,不銮驾,不问命,不杀生。”

我道:“秦始皇那老小子,三次到四不山上求仙问道,搞半天,他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那他怎么又安心回去当他的爆脾气皇帝?”

孙不二仙风道骨地道:“这就叫听天由命,这老小子在海里翻船,连姜子牙都料定是必死之局,却由海神娘娘给他改了命,你说,那些半通不通算命摇卦的,他能给人家算出个屁来,还不是瞎说八道。”

我怕孙不二来了兴头,又要给我讲那些诘曲的周易爻辞,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就麻烦孙道仙给咱看看,这玉佛会着落在连珠岛的何处呢?”

“这个吗,咱们就要测天观海了。能敢说这四字的,只崂山真传道士也。”

第八十六章 连珠岛的船墓(3)

女儿放假了,下午要陪她去买《东方神娃》的光盘,还要吃大餐,所以,先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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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不二念来叨去的,还是风水,不过是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过的“测天观海”。

听他讲,看风水的到了四不山也就止步了,但是,道功心法高明的,可以测天观海,所谓的测天其实看的是瀛洲岛,海呢,看的是海神娘娘庙(如果按照史志所讲,是一座天后奕棋宫,地址在东海市的西北端的一不湾的尖角上,也就是皇上到此不再称朕而称足下的地方)。

瀛洲岛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有不少人和单位却想为其准确测位,但每次测位,都会有很大偏差,此事不了了之。

对航海人来说,那是一个最神秘莫测的地方,因为那里四季不清,一会儿雪一会儿雨的,与海水吻接处,始终云雾缭绕的,虽处近海区,却很少有人能说清他的真面目,一千个人同时上岛,回陆地后,能有一千种描述,外地人对此,当然是如坠雾中。虽然瀛洲岛上奇景迭次,但却不是旅游区,更没有人胆敢在哪里收个费啥的。好多自称是百分百唯物主义者,对瀛洲岛也保持缄默,这好象是“见仙自低头”的老话在起作用。

虽然孙不二自称是崂山真传道士,但终究没能达成上岛一游的夙愿,他自称是道行太浅,未达叩问仙门之阶,只能在连珠岛这样的外礁岛上“测天”了。

这“测天”就要走山。凭着对瀛洲岛的模糊感觉,不停地在所居的地理位置上,变换方位,找到有时对有时错的与天相通之意,大略也就是要寻宝的方向。

当然,这里的深奥学问我讲不清楚,孙不二的老爹,孙继志——真一真人对此颇有道得,能讲个一二,但,真一真人已不问俗事,到了不语的境界,所以,我只好配合他的俗世儿子——不二真人,来来回回地于扁担山中上上下下地走。

到了下半夜,孙不二有感觉了,大体划定了一狭长地带,接着又面向海神娘娘庙,让我听他的指挥下洛阳铲。

两个多小时过去,我终于在狭长地带的中段发现规则的老石墙,没用下铲,我便高声喊道:“不二大叔,有了,有了。”

真的有了,而且是填补考古空白的。

初步堪探后,探明了两条滑船道。皮教授赶到现场,认为这有可能是水城的船钨,用来修船的。

经过考古队员和武警战士的合力会战,天亮时,一个完整的船头显露出来。船头周围发现了两个潮蚀洞。

可以容一人进出。

这样的任务,本神汉是当仁不让。皮教授让有水船经验的菲月和优秀女警孙菊灵嫣同志随我后进,编为探海一队。皮教授给我的鼓励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一句的威力,差不多等同于——握起拳头,向庄严的党旗宣誓“永远跟党走”。

菲月表示要永远跟姐夫走。

走海潮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东坡写大江东去,浪淘尽……乱石穿空,惊涛拍崖,大概是坐在江边的亭子上,与江与水有相当的距离。

我可就不同了,那乱石穿空,惊涛拍的是我。我还要拉着菲月的手,不时地问问孙菊灵嫣的状况。

有时刚想问个话,结果一个浪拍过来,呛我一嘴的海水。

这时候“测天观海”只能起宏观调控作用了,倒是小平同志的摸着石头过河实在得多,一个一个石头摸过去,再用防海水变向电动洛阳铲弄把几下子,看看手握的那黄绿红三种颜色标识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腐朽的船木。

经过了几处乱涛互拍,我们到了一安静的听潮洞,一下子有了浪涛灰飞烟灭的感觉。

几处海水在听潮洞前嬉戏一般互相交错、撞击,端的是清浪排空,雪花般四溅,看得我忘了是来寻船墓的。

孙菊灵嫣一个人悄悄深入,先一步发现了一根老结实的船腔木。

菲月看到了,惊呼:“这是金陵蚕网山上的蚕丝木,是为皇家专供。”

我惊讶道:“这里不会埋了个很老朝代的皇帝吧。”

又一想,觉得不对头,连秦始皇那样暴脾气的牛人到了这里都要不朕不驾,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路,那谁有天胆,敢在这里下葬,还弄个独一无二的船墓。

进去后,才知道,这是一艘祭海神娘娘的船。相传,跟三头六臂脚蹬风火轮的哪叱谈恋爱的东海龙王敖广的小女儿就是后来的海神娘娘,航海人都把她当成了海上佑护神,而江浙一带的玛祖,也有说是海神娘娘的,可能是龙王的女儿能搬山移海,就算同时出现也没什么,释加牟尼不是有三千分身吗。

反正,在海上,海神娘娘正管一切,郑和下西洋几次遇险都是海神娘娘长舒广袖,把翻了的船扳正,让郑和这位老航海家得以从海路传播中华文明。

敬祭海神娘娘的船,显然不是用来航海的,造的目的就是为大型活动专用的。可是本应是珠宝满舱的船上,空空如也。

细看下,地上有杂沓的沾了老灰的脚印。

孙菊灵嫣拔枪上膛,闪身避于一粗大船廊的柱子后面,低声道:“盗宝贼们还没离开,准备战斗。”

我和菲月也紧张起来,一人手持一水铳,躲到一祭桌后面。

水铳是水战武器的一种,范钢以搬山道人的老底子,加上他在炼钢厂的经验,大力改进了明朝水军所用的有利于保护建筑的此种冷战兵器。水铳自带几个淡水袋,下水时以铅块坠之,有助于增加潜水速度,可向岸上射击,淡水中有迷眼药,相当于小流氓常用的石灰面子,可使人两眼突感辣疼,无法视物,但是,没有石灰面子的邪门杀伤力,是一种比较温和的中药制剂,二十分钟后即可自行消解。范钢这一发明,充分体现了战争中的人文主义关怀,还保护了建筑物,用以盗墓,当然也能保护明器不受伤害。

孙菊灵嫣明察秋毫,很快发现了敌情。菲月一个高儿蹦出去,嘴里喊:“姐夫,姐姐,让我来……”两只玉嫩的小手按着水铳机关,呼呼朝躲在船腔木后面的那倒霉蛋身上直喷!

我助威道:“三步一杀,毒死他。”

那家伙眼睛被迷,以为真中了奇毒,吓得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喊:“长官,饶了我吧,我是金三角的国军,一条线上的。”

我一楞:他这是哪个年代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第八十七章 连珠岛的船墓(4)

这家伙会是老蒋从大陆逃跑时,遗弃在金三角的国军?

这都马上要跨世纪了,他怎么没跟时代同步……被人说的战无不胜,神乎其神,打遍泰、老、缅、越无敌手的金三角抗日救国军战士就这副德性!

为了检验他被洗脑后的智力,我啪地来了一个立正,脸冲外喊道:“委员长驾到!”

在地上乱滚的家伙呼地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敬礼,其状极其恭谨。

果然仍是延袭那套天大地大唯有蒋某人最大的把戏。这家伙看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他爷老子弄不好当年也是一抗日救国的猛士,只是当年脑袋进水,跟着稀里糊涂地成了国民党残余,流窜到金三角,做了走私军火、贩卖毒品的三不管流寇,一辈辈还要把老蒋当成最高统帅,实际上却充当了国际大毒枭们手下最不起眼的马仔。

没想到,武川真由美还真能耐,把这帮子廉价的亡命徒给收买了,干了这惊天的大案,怪不得呢,手段极其残忍,军民共牺牲了三十多人,好多战士的尸体没有头,找不到胳膊找不到腿,惨不忍睹,武川真由美这臭娘们却不知躲在哪里穷逍遥,让这帮子无法无天的老K敢死队冲在最前面,要是互有死伤,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造国际舆论,到处宣扬国共的又一次争端。

武川真由美的险恶用心真是太令人发指了,她背后一定有一个阴谋集团在帮她出谋划策。

我暗下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将武川真由美生擒活拿,把小日本唯恐中国不乱的邪恶阴谋向全世界人民宣布,要象当年绞死冈村宁次那一帮子日本法西斯那样子,把他们绞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菲月手脚利索地用水铳又搞倒了两个家伙,她把三个蒋某人的新一代忠诚部下捆了起来,对我道:“姐夫,要不要吊起来,抽几百鞭子?”

孙菊灵嫣闪身将几处危险角落看了一遍,道:“把他们扔出去,交给外面的武警,咱们的任务是探海寻宝,不可节外生枝。”

我和菲月协力把仨家伙捆成了一个滴溜圆的大粽子,一人一脚把他们踢到水里,给在外警戒的武警发了信号。

正要查看第二艘祭祀船,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出去看时,看到西北面的礁石群里,有三艘快艇,左拐右扭地穿行在礁石间。

这帮家伙太小看人民警察拉网合围的超级战力和决心了。想当年老蒋那么优势的兵力,都被主席他老人家挥手之间,把他的美式装备打得落花流水,直至灰飞烟灭,现在,集高精尖诸兵种合成的海上巡逻队,就算一只苍蝇想飞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西北的礁石群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孙菊灵嫣透露的一点机密是小围小打,让他们逃出去,有关方面会做出安排,以便于一网打尽。

我一听,赶紧动如脱兔地进了第二个船墓,伸手打开一块船腔板,掏出了一对玉兔瓜,我一个,菲月一个。

又闪身进了一间舱室,在木板壁上摸到一个暗格,拿到了一张很别致的小金弓,只有巴掌大小,两手合起来拿,两不露头,是极佳的偷袭装备。我还顺手拿了一个箭盒,里面有百多根带凤尾翅的金针,这肯定是配小暗袭弓的。

听到孙菊灵嫣走近的脚步声,我连忙把小弓和金箭盒藏到了随身袋里。孙菊灵嫣问有没有新发现,我故意装着寻找的腔调道:“暂时没有,正在进一步勘查。”

第二艘船墓能拿的器件不多,因为整体看上去,所有的东西都是雕刻而成的,似在描述海神娘娘的生活起居,是一种神仙文化的立体雕塑,整座船的价值可说是巨巨的,而对我等粗人来说,能够拿来换钱的零碎物件太少,所以,我在挨间地敬仰了一下海神娘娘后,转身就出来了。

早就等在甲板上的菲月有点担心地问我玉兔瓜可不可以据为己有,我很坚定不移地道:“这是规定,拿着,放一百个心拿着,姐夫可是大风大浪九死一生过来的人,该拿不该拿,分寸拿捏得紧哪!”

“姐夫,我崇拜死你了。”菲月把兔兔玉瓜放到那做得跟我差不多样式的大随身袋里,跟我来了个现代人的摩登拥抱,暧昧的眼光里电波闪闪。

我心里格登了一下:以后,我这姐夫怕是要做得越来越亲热了。

孙菊灵嫣有点不大看得惯我和菲月的过分亲昵举动,扯了我一把,斥道:“小心公主休了你,再另选王子,看你还做什么乱屁王子!”

不容我分说,拉着我继续探洞。

别说,有菲月莫莱她们这么一声声姐夫叫着,我还真是打心眼里甜蜜,有她们这么缠缠绵绵地跟着探洞寻宝,再加上灵嫣兄钢毅果断中不时地喝一下小干醋,我倒是很乐意搞点模糊战术……郑板桥不是讲难得糊涂吗,大概不外如是。

海里边的礁石洞真多啊,不经意间一个浪冲过来,闪下去,就发现了新情况。

扁担山的礁石以狭长横断者多,经常是一石横架两石间,走过去,就会别有洞天。等皮教授领着他的学生们进入船墓全神贯注地考察了,孙菊灵嫣率先进入了一个尖笋林立的礁石群中,她手里拿着一根管箫,不时地吹一下。乐声还真有点古奥之意。

不过,细听之,总还是过于激昂了,倒象是鼓励军队奋勇杀敌的战斗之曲。

“什么宝贝,给姐夫玩一下。”我听菲月叫姐夫叫惯了,竟有点习以为常了。

孙菊灵嫣眼睛一瞪,“你个臭小子,才十八九岁,整天拿姐夫自居,本姑娘比你大三岁,我才是正宗的姐姐。”

接着又道:“这东西你当是好玩的,这是大明战神戚继光他老人家给灶火兵设计的烧火棍,能吹火能奏曲,能发声助威,还能射杀倭兵,数用合之,神着呢。”

菲月乖巧地凑到孙菊灵嫣的身边,连叫了几声姐姐,把那精致的烧火棍要到了手中,把玩了几下,向我一招手,转身到了一座大礁石后。

我三蹦两跳的过去,把那烧火棍拿在手里,嘬到嘴边,连吹了三四声。

尖利的哨音呜呜地响!

我得意地站到一块石尖子上,前脚高踏,运足了力气,猛吹。

猛然,我听到菲月惨叫了一声。

循声望去,我的天哪,飞蝗箭如雨般从一个礁石洞里射出,还好菲月及时躲到礁石后,要不然,真会被射成刺猬。

第八十八章 百弓箭人(1)

菲月左臂中了一箭,还好,只是擦伤。她心有余悸地道:“姐夫,别吹那烧火棍了,你看看洞那头,有两个黑么拉索的怪人,听到哨响就百弓齐发,老凶了。”

我停止了吹烧火棍,怪人的箭马上也不再射了。

拿出高倍微光观察镜观察,发现到是两个山神一样的黑木人,严格讲是黑木机器箭人,身上全是一色的劲弓劲弩。

菲月数了数,惊道:“天哪,整整一百只。”

孙菊灵嫣走近来道:“让你们乱吹,这下好,惹到箭祖宗了……此物称百弓箭人,当年抗倭卫海戍边屡立奇功。”

我道:“对此机关,先生可有良策?”

孙菊灵嫣怪笑一声,把我往前一推,“中华第一神汉打头阵,先寻到那个手里举着烧火棍的木人,看看是机括相连呢,还是声控装置,稳着点来,可别让百弓箭人万箭穿心哪!”

这女人真是,这么危险四伏的,人民警察竟让一个普通的人民群众冲在前面,万一我有个什么闪失,得罚她一个保护人民群众不力的罪名,再说了,要是我真的光荣了,得有多少女人为我哭泣!

坏了!

侧壁有个木人举起了手臂,他手里有根跟我一样的烧火棍,木人作势欲吹的样子。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住了木人的木臂……太紧张了,有点用力过大,竟把木臂给弄碎了,里面露出的是一截金属臂,几块铜丝轧轧向我的手臂缠来。

这家伙还有智能,竟懂得制敌之道!

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木人的嘴巴一张,嗖嗖射出几只小箭……猝不及防下,右肩被射中了。

菲月和孙菊灵嫣同时喊道:“小心!”,两人疾步冲出!

那山神似的百弓箭人,唰唰又是一阵箭雨,吓得两人又躲到了礁石后面。

我却难受得要命,箭好象有毒……感觉要昏掉了,全身酥麻无力……趁着还有点力气,我吞了一颗四娘的药丸。

孙菊灵嫣找了块很厚的铜牌,冒着箭雨,和菲月一起冲到我身边。

菲月急得要给我吸毒,我有气无力地道:“别,这药不是死人的毒药,只是让人失去战斗力,我过会儿就没事了。”

我两眼昏昏地看了孙菊灵嫣一眼,苦笑道:“接下来的任务就由你来完成,没能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心里有愧啊。”

孙菊灵嫣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眨巴着眼,鼓励我:“不要气馁,前进的道路上坎坎坷坷,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纸老虎是吓不倒咱们的。”

小册子是一随军中医编的,把渤海湾一带的植物特性几乎都罗列上了,有一章特讲了木人和百弓箭人箭毒及解法。木人的嘴箭喂的是一种双果奶子的白汁毒,中后,生命无碍,只会全身酸麻无力,可用山上的野枣核碾碎,以鲜箭鱼肉合之,服下即解。

孙菊灵嫣和菲月分头去弄野枣核和箭鱼去了。

我勉力撑起身体,拿起小册子,看上面写的百弓箭人所带的毒的解法。

这一看,乖乖不得了。这戚老战神的弓箭库,从百步开始,可说是步步杀着,七宫穿心箭阵,十围绝杀阵等等,光看名字就让人心生怯意。

还是安静得退回去好了。

我初步判断,这里的山定是戚继光灭杀倭人的屠猪场,当年,倭人只要听戚继光三字,无不望风而逃,那一往无前的武士道也抗不住了……听一位东海老艺人讲过,戚继光他老人家,整个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活战神,守辽京边关16年,大修长城,并沿线布设百弓箭人,此后边关四十年无战事,蒙人悍骑有言:戚继光有箭军,不吃饭来不犯困,上穿眼睛下穿心,个个都是大力神!

想来,蒙古铁骑是真吃了这百弓箭人的苦头了,要不然怎么会吓得近半个世纪无战事!

孙菊灵嫣回来时,我感觉四娘的药丸把我身上所中的双果奶子的毒解得也差不多了。我把微光观察镜递给她,“咱们拜拜戚老将军,就退了吧,他当年,用这百弓箭人,把倭人和蒙古人都吓破胆了,咱们就不要搞破坏了,让百弓箭人继续为伟大的祖国守着海防不好吗。”

“不行,上头下了死命令了,玉佛要完好无损地追回,有绝对可靠消息说,有一尊玉佛就藏在戚将军的万箭库下面。”

“上头,不就是一面子的事吗,咱们弄尊假的顶顶不就行了。”

“不行,这是政治需要,你懂个屁!”

“你才屁呢,大明朝要不是官们之间勾心斗角的打政治太极拳,连戚继光这样的战神都给罢了官,当皇帝的也不用拿刀砍了自家闺女,在煤山上吊!”

我和孙菊灵嫣竟你一句我一句地叮当起嘴来了。

菲月回来,悄悄在我耳边道:“玉佛找不全,可见不着公主姐姐了。”

这一句,顶一万句!

我立时很配合地吞了那腥不拉唧的生箭鱼肉加干涩的野枣核解药。

但是,我并没有立即展开破解机关的行动,而是要求孙菊灵嫣给我找经百战而不穿的金甲,还有踏破贺兰山阙的铁鞋,以保存自己,以利再战。

这妮子答应了,说是一定给找着,让我蓄着一往无前的与百弓箭人决一死战的精神劲儿等着。

……不多会儿,孙菊灵嫣、皮教授和他的两个学生、范钢、孙不二等都进来了。

范钢穿上据说是戚继光当年穿过的黄金甲和铁鞋,一马当先,冲了上去。眼看着就冲过百步线了,却不料,百弓箭人竟射出了圆头粗箭,范钢受力不住,皮滚尿流地爬了回来,哇哇吐了两口鲜血。

这还是重甲在身,要是轻装上阵,必立毙。

皮教授关心下范钢的伤,范钢表示轻伤不下火线,准备再次冲锋,皮教授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今天收兵,明日再战。”

回到宿营地,管后勤的武警战士已做好了营养丰富的夜餐。

吃完了饭,皮教授拉我到海边溜冷风。

皮教授微笑着问我:“胡华,此次破关未能功成,沮丧否?”

“一点儿也不,教授,我为咱们的民族有这样的战神英雄高兴还来不及呢。”我道。

“说得对,其实,这考古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今人与现代人的对话,有时候,你会觉得咱们的古人就在咱们身边,与咱们促膝而谈,破解难题倒成了一种乐趣了。”

可是,我想,如果,要是真的戚继光及他的戚家军神甲神兵地突然站在眼前,我怕,心里会发毛……

第八十九章 百弓箭人(2)

就在这时,我和皮教授都听到了海边的一片礁石在咔咔地发出巨响!

要海啸了,还是地震……我心里真发毛了……刚刚过去的那次海啸,连珠岛旁边的那五六个小岛,就这么沉到海底去了,成了将来人们发掘地底文明的旧彰。

皮教授也疑惑地朝四周看,连摇着头道:“不对,东海市的四五六三个月,历来都是最安静的,不可能这个时候有地震征候。”

……我们俩都绝没有想到,从海礁石里顶上来的是自行走上来的百弓箭人。

它们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

这一回不是心跳跳地惊魂了,而是真的要被这些力大无穷的箭人生生地给射死。

值警的武警发出了A级警报声!

这么说,整个连珠岛已完全处在百弓箭人的射程防卫中。

“怎么办?教授。”我有点惶惶地道。

“此势汹汹,先避过,逃也……”皮教授放出一个圆么溜溜的东西,拉着我就进去了。

这东西滚动很快,在百弓箭人射出第一批次的劲箭时,我和皮教授已经到了海里。

武警战士和警察们也都相当仓皇地驾着这东东,前前后后地滚到了海里。皮教授这一手预先准备,倒真救了老多人的命……不然的话,要是想用肉身躲过百弓箭人们的万弩劲射,那比骑着月亮上火星还难……

孙菊灵嫣和菲月驾着一艘小潜艇驶近来,向皮教授报告道:“所有人员已经安全撤离连珠岛,第一套行动方案失败!”

皮教授哈么了几下嘴,无奈道:“那就直接用第三套方案吧,你们继续海上追踪,我们还要在这里多做一些资料。”

孙菊灵嫣要驾艇而去,菲月急得在通话器里直喊:“不行啊,我要永远跟姐夫在一起,我跟公主发过誓的,一步也不能离开他。”

“你现在离他至少有一百步了呢,组织上就这么定了,让你们的旅游船今天就走新马泰线,作为你个人,必须服从组织的决定。”孙菊灵嫣拉着个老脸,把机轮一扳,掉头就走。

菲月抬脚跨到舱门,回头恨恨道:“我管你个屁组织,我心里只有姐夫,姐夫就是我的天。”撂完此话,菲月出舱门入海,美人鱼一样朝我游来。

皮教授见状,又放出一个圆蛋,把菲月纳到了里面。圆蛋在海上几个滚动,与我和皮教授坐着的圆蛋连在一起。

孙不二和范钢他们也都滚滚而来,一时之间海上圆蛋溜溜,岛上劲箭嗖嗖。

直到我们滚出了五百多米远,才算脱离了百弓箭人的杀伤范围。

这么半啦夜的一捣腾,天渐渐放亮了。

比狗鼻子还灵的电视台、报纸记者闻讯赶来,咔咔就要拍照,我和皮教授声嘶力竭地吆喝,不要让他们乱闯乱拍,可记者们楞是一往地无前地驾着快艇往警戒线内闯。

皮教授嗓子都快喊哑了,只好叹道:“由他们去吧,人类最可怕的就是这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可是,我忽然看到记者的快艇群里一阵子骚乱,接着就有人往海里掉。

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位屡犯错误的特查队长……这人怎么还没被镇压了……他怎么又耀武扬威了,难道说人民又赋予了他新的历史使命?

看着他亲力亲为,把满是新闻激情的记者们毫不留情地手抓脚踢地弄到海里,我忍不住在通话器里怒喊:“你干什么你!在新疆没祸害够,又跑这儿来祸害东海人民!”

那家伙冲我嘿嘿一笑:“胡华老弟,误会误会,维持海上秩序是本人职责所在,这帮子记者,没事找事,我替你们收拾,你们放心地考古吧。”

皮教授把圆蛋转了个向,冲我苦笑道:“此人是东海一位军方高层人物的亲侄子,上通中央下通地方,咱们是拿他没办法,现在又成了东海水警队副队长,海上的事,真的连拉屎放屁都管,由他去吧,咱们找地方睡觉。”

我们一行等莫莱她们的游艇驶近,直接回了东海的临时指挥部,纳依给找了几个房间,随便吃了点东西,睡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位北京来的重量级人物主动要求与皮教授共进午餐。

席间,他用政治人物所特有的不阴不阳的腔调,给了皮教授三天的时间,要皮教授抓紧工作,三天以后,若是无果,则由爆破专家将周围的危险设置处理掉,言外之意,不惜一切代价,要在五天之内,拿到第一尊被盗的玉佛,向首长报喜。

我想,这可能是首长的首长的意思。看来,这座千年军事老城有难了!

回到房间,皮教授闷头沉闷了半晌,拍了拍我和孙不二的肩,“胡华,老孙,他这是在逼命哪,我要是眼看着这座老城,就这么生生地被人炸了,我死都要睁着眼睛。”

不用再说了,皮教授都准备为这座老城舍身了,咱还能说什么,拚吧,大不了,也就是小命一条,还能被追认个烈士啥的……啊呀,不行哪,我还没后人啊,正象孙菊灵嫣在十三铺的石棺里说的,我还没享受人生真谛呢,公主还等着我,跟我双宿双飞呢。

心里虽然极度矛盾,但还是很壮烈地与孙不二、范钢站成了绷直一条线,表示要为了这千年水城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上了游艇,莫莱和菲月、纳依都很紧张地看着我,金宝的巡逻艇也紧随在游艇后面,那意思要有难同当。

金宝还给了一本欧阳海拦惊马的连环画,这是我小时候一直想看,但苦于没钱,而仰慕了十几年的精神食粮。

第二十一页上,欧阳海同志准备冲上去拦惊马的动作很英勇,画家画得特一往无前。可是,画页的边边上,不知是谁加了一旁批:生命多可贵,爱情也美好,若为一匹马,死了也白搭。

这不对,这谁这么曲解这是,欧阳海同志那是为一列满载着几千名的乘客的列车而勇拦惊马,他的死是重于泰山的。

我想:一座千年的古水城,它的价值能不能比满载着几千名旅客的列车大得多呢,要是我死了,菲月莫莱两个会不会为我这永远的姐夫殉节,还有公主以及她的无遮国,以及一百多金色少女,要是她们都殉节,这损失也很大哇……这真他娘的让人难以取舍……

第九十章 百弓箭人(3)

皮教指挥着游艇一直在安全区域转悠,转了一天,天一黑,即令游艇返航,第二天仍是这样。

就在我们要返航的时候,那位重量级领导,坐着巡逻艇视察了番,故意很轻松地道:“第二天了,教授,明天的太阳一定很灿烂!”

我没好气道:“催什么催,你当卖命跟耍嘴皮子那么简单吗?”

领导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哈哈笑道:“希望咱们能一起看看后天的日出,连珠岛,还真是一个让人值得留下念想的地方。”

莫莱听完此话,比我还气,硬火火地道:“你滚蛋吧你,我不愿看到你,要是你敢把这古城炸了,我把你儿子、你老母你老爹全部抓到沙漠里做了迟蒂蛇莲的花肥,看你还牛皮哄哄!”

领导脸上挂不住了,想要发火,却又忍住了,只是那脸变成了猪肝紫,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皮教授哈哈着打了圆场。等载着重量级领导的巡逻艇驶远了,他努力想微笑着,让我们轻松一下,可,我们的心跟坠了几十斤的铅块子似的,难受得要死。

晚上没趣没味地吃完了饭,各人都回了房间。

这一夜难熬着呢。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穿了水衣,偷偷地拖着小潜艇到了海边。

有三个人也拖着一东西,往海里走。

拿出微光观察镜一看,是莫莱、菲月、纳依三位。

我紧步跑到她们三个前面站住,沉声道:“都给我回去!”

莫莱脖子一梗:“不行,姐夫,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你跟皮教授跟亲爹亲儿似的,肯定要给他卖命,我可不能让你去送死,我们三个商量好了,反正我们也多活了恁多年了,死就死了,已经够本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们三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去,一个人也不许下海,要是不听,谁也别想再叫我一声姐夫!”我以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大声道。

莫莱还梗着脖子,菲月倒是机灵,跟纳依嘀咕了几句,硬拉着莫莱,拖着小潜艇往回走了。

我用手拍了拍脸上绷得过紧的肌肉,自言自语:三个小丫头,还真有牺牲精神,百弓箭人都吓不倒他们,要为我这挂名的姐夫赴汤蹈火……本神汉知足了,莫莱、菲月,你们俩个要学习纳依,早早地找了心上人,好好地过现代人的太平日子了,姐夫这一次,怕是有去无回了,要是我被射成了铁刺猬,你们要记得给我把最后的遗容整整好,不要让公主看到我死时的惨状,让公主看到伤心。

这么咕念着下了海,坐到小潜艇的驾驶座时,我发觉刚才那肺腑之言可以算个大概其的遗嘱了,虽然没有雷锋同志的日记能让人三冬觉暖,但,可以让公主感到我对她的赤子之心。

驾着潜艇,我心里乱麻麻地老想着公主……又想到跨国追宝的孙菊灵嫣……以后不能跟这妮子拌嘴了……哦,小六一,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华仔哥未完成的遗志,多多地研究机关学,为科学倒斗多做贡献。

敌情警示灯忽然亮了,示航盘显示:航角36,距离2000米,有不明航行物接近。

这下可糟了……我没有夜航经验,只那天下午跟孙菊灵嫣半学半玩地弄了几个小时,这要是那些逃掉的K党分子对我搞个突袭,发几个鱼雷导弹什么的,把我弄死了,再给我身上装点金币玉器啥的,我这一人独闯万箭库的英勇行为就成了可耻的见财起义被射而死了。

要想避开这不明航行物……就得闯进危险区域……可要是这么稀里糊涂地硬闯进百弓箭人的射杀范围,不出五米,我的小命以及皮教授刚发明的小潜艇就交待了。

不明航行物突然闯进去了,而且速度极快。

还真有不要命的!

皮教授给我发信息:此物是友非敌,乃强八级的三盾潜登艇。这可是东海两栖野战团刚配备的最新型登陆艇。听说光研制经费,就花了几个亿……这么个海航宝贝,拿来冒这个险,不是拿军队首长的政治前程开玩笑吗?

我犹豫着是否跟进,潜艇里的小通话器里突然传出菲月甜甜的声音:“姐夫,不可冒进,教授已经说动了施将军,让三盾潜登艇挡箭靶子,马上就会出结果了。”

这丫头,到底还是要跟姐夫同生共死,三个小丫头的小潜艇躲在潜登艇下面,怪不到我觉得这航行器怪怪的,原来是显一藏一。

一见到飞蝗似的水箭呼呼直射,我赶紧喊话道:“沿安全警戒水域,潜航,靠近姐夫!”

小潜艇潜过来时,我看到,金宝也在上面,纳依深情地依偎在金宝怀里,确实给人同生共死的感动。

皮教授的驾座也平移直航,到了与我们3000米的距离上,范钢和孙不二四炯炯地盯着那艘潜登艇。

这无声的行动,比站在鲜艳的五星红旗下向党宣誓还瓷实,看来,我们这8个人要同年同月同日为考古事业贡献一切了!

潜登艇的甲板、艇舷被射得到处是洞洞,满身是伤的回来了,航海班长被无头圆箭震晕,是艇长亲自操舵,才让这些千锤百炼的海上精兵,以最小的代价返航。

“很严峻,”皮教授向我发话,“胡华,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是咱们放弃,爆破专家们把外围的百弓箭人全炸了,古城玩完儿,一条是用精射导向鱼雷在一个合适位置,打开一条口子,以最小的损失拿到玉佛,另一条是利用半夜另一天再加半夜的时间破掉机关。”

我沉吟良久,郑重道:“教授,我选破解机关,请你给我半夜的时间,让我能抵近百弓箭人,我想,它们并不是智能机器人,只是靠机关连动的,定有破解之法。”

皮教授考虑了几分钟,答应了。

相关准备立即进行。

重头戏当然还是那艘潜登艇。这台凝聚了数十位专家几十年心血的海航尖兵,在几十分钟的时间内已换掉了破损的三盾装甲,又昂首挺胸地要投入战斗。

不过,皮教授临时性地在艇上加了一个能弹射圆蛋的装置,可以在抵近停航等待时,发射圆蛋迟滞百弓箭人的箭枝速度,最大程度地减少船甲的单位受力密度,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能让我找到较为安全的地域,有命进入百弓箭人的机关区。

我就这么风萧萧易水寒的上了潜登艇,为我驾艇的是那位刚醒过来的航海班长,此人请战的决心是无其代数的大,他虽然未必明白古水城的文化价值,但却知道此行的特殊意义,故打死了也不下航驾机位,向艇长和将军表示:就是死也要死在驾航岗位上。

航海班长这一弄,搞得艇上满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庄严气氛。

艇外,菲月莫莱纳依三个站在游艇甲板上,无声地哗哗流眼泪,使我这本就沉重的心,老是感觉被一刀一刀地剜着……

第九十一章 百弓箭人(4)

怀着焦疼焦疼的心,听那航海班长闷声一句“走起”,潜登艇驰进了极度危险区域。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教训,航海班长以大斜航角跳突式航进,避免了大量直射过来的劲箭。

但是,戚继光这位海上战神,竟象真的在俯视着战场一样,在我们前进到距箭库听潮洞500米时,不同方向射过来的箭支,变成了交叉火力,无论航海班长怎么变换角度,始终有劲箭透甲板而入,圆头粗箭的发射密度也骤然加大!

航海班长以坚强的意志忍受着那闷击在驾驶舱的圆头箭的反震声波,又前进了200米,到了潜登艇的极限吃水位,遂改成半旋航。艇上的二十几位战士,摁动圆蛋弹射器,瞬间发出了几千个圆蛋。

我坐到登陆弹射舱里,紧了紧百战不穿甲,向艇长点了一下头。

……呼地一声,我象鱼雷一样地射了出去。周身的箭支象鱼群一样在地我身上撕咬,百战不穿甲虽未被射穿,可是那透射力震得我几欲晕去!

还好,我落到了一处崖壁下面,掷出的吸附软梯正好在一条百弓箭人直行的通道上。

我暗自庆幸:苍天开眼,本神汉总算没落个夭折,还请老天爷继续保佑我逢箭化吉哇!

刚要攀到通道里,迎面突射来一簇黄绿绿的东西,扑哧罩我面门上,鼻中立闻到一股腥臭。

有毒,要晕掉……我紧巴巴地一抬手,咬住左腕上的解毒袋……我这可是在小册子上学的解毒方子,菲月她们在连珠岛的几座山上按图索骥找齐的药草,我再研以四娘的药草经,制成了几百味,在我的腿上胳膊上缚紧了不下三十个咬之即能用的解毒袋,以防我手忙脚乱时,嘴一伸就能咬到,端的是心思缜密,保命至上。

吸附软梯把我拉到通道上,我躲在一个石坑里,先瞻仰了一下百弓箭人的高大英武形象。

此物全身上下皆能发箭,尤其是嘴、肚腹、和屁股等部位,一发就是十几枝,但它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散射,而是象能辩识目标一样,间歇性准确发射。

这里面就有门道了。

我朝潜登艇上看,就数机电舱受的箭最多……我还忘了,该给艇长发安全着陆的信号了。

艇长接到信号,潜登艇即迅速掉头,轰着马达而去。

百弓箭人那箭,在潜登艇以双马达启动时,箭射得老急了,登陆艇的机电舱护甲顿时成了筛子。

我心里纳闷:难道是声控装置……不会吧,大明朝是冷兵器时代,不是光声电的立体作战……这很要命,要是我不小心弄出点声响来,它们不是要万箭将射穿,亏得是教授的智能吸附盘,全是无声操作。

这一琢磨,我紧张得连喘口气都细进细出的,唯恐稍有不慎,即成了百弓箭人弓弩下的冤魂。

小心地攀着石坑边往出爬,不想,百弓箭人的大脚差点把我当成蚂蚁踩了。

赶紧一窝身,滚到了一边。

我发现,他那脚落地后,是弹起来的,不是自动抬的,下踩的那一瞬间,一个脚印式的机簧板压下即而弹起……这一下我激动了,这个石板道下面应该就是机关通道,只要能进去,破解就有门了。

可是,我摸索着往下找石板壁可能的入口时,整整摸了三个多小时,连个象样的石头按钮都没找着,倒是摸着一些长在礁石上的海蛎子。

算了,不费劲了,戚老战神,深谙最好的机关就是没有机关的至高境界,整个儿将机簧通道挖在了山壁里。要想破,就只能趁着百弓箭人脚踏下的那一刻,阻止那机簧板弹起来,然后想法子,开出一能进去的洞洞,方能有破解的机会。

想是这么想,等我想试着想跃进百弓箭人的“脚窝子”时,却看到他那大脚板所谓的弹起,只不过是跟石壁平滑地一触一滑,即压进了下一个“脚窝子”,这中间根本无缝隙可钻。当然,要是范钢在这,用他的定向小炸药,闹个洞出来不是什么难事,我却不想那么做,我注重于皮教授所讲的智慧式破解,以保留这博大精深的机关玄学,甚至还可以保留核心机密,继续按原设计者的思路,让这智巧的东东原封不动地存在下去。

计议毕,我即开始连续摸索,一直摸到最高的峭壁道,天放了大亮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无多,要是在中午前还不能有所斩获,爆破专家就要开始布置炸点实施全面爆破了。

手臂、腿都累得麻了……脑子里只剩下坚持两个字了。不过,这一回是从山顶往下摸,体力上消耗得少一些。

忽然看见几只猴子跳来窜去的,对我这摸壁工程十分地好奇,不时穿行在百弓箭人的两腿之间,轻车熟路的,瞪眼看看我,勾着手,唧唧地叫,那意思是要试我的胆量。

我索性一个纵身跳了上去,把菲月给我装在袋袋里的苹果都扔给了它们。

猴子在这样乍暖还寒的季节吃到鲜水果,高兴得屁颠屁颠地领着我离了壁道,过沟过岭地窜。

跑来跑去,竟跟着猴子回到了那两艘船墓里。

几只猴子到了海神娘娘的神像旁,趴到神像旁的海罗盘上听,还挥着爪子,让我也趴过去。

海罗盘是雕刻在一块连体山石上的,其石有点象奉身殿里的那块青鳞石,说软也软说硬也硬,很难用一般石头的概念来判定它。

我的耳朵贴上去,听到的是一阵海潮声,接着是很悠扬的一种自然的乐声,再又是猴子们嬉戏的声音。

这些声音,我好象在听潮洞听过,很舒服,可能比有钱人听那音乐会还要陶醉。

听了一会儿,忽然,有船的马达声传来,接着,有几道很沉闷的声音传出,一直未有动作的百弓箭人又开始了“行动”。

我忽然恍然大悟了:这是神物志上说的那纳音石。听潮洞上的那个海罗盘也与此有关,而且,那里的海罗盘有一根类磁针的东西,只要有异响,纳音石上的海罗盘便会有精细的感应,它再通过分离体,与机簧连动,就真的让人感觉这百弓箭人象有眼睛一样,能根据不同的物体发射不一样的箭支。

这东东与月亮神庙的“花岗岩唱片”,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九十二章 精辩的纳音石

想到那两位跳出稀奇文字的骨架神人,心里倒还真惦记他们。皮教授因为有那么几段文字的缺失,始终没办法搞出最有力的证据,将敌对学派的专家们一举驳倒。要是这纳音石有什么意外发现,皮教授那考古第一权威的地位是再也没人能撼动了。

想到此,我上足两腿的力量发条,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扑到了听潮洞。

还好,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那根细若毛发的探针还在……只不过,当他的周身排出一缕肉眼无法辩识的指针时,那百弓箭人便有序地向海里的入侵者射出无坚不摧的诸种箭枝,端的是比大脑指挥手臂还精准。

现在在海里不断轰着马达的是两艘潜登艇。

可能是皮教授他们估计到我难以得手,才冒着将两艘造价昂贵的先进舰艇报废的极大风险在危险区游弋,以吸引百弓箭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在赌我赢哪……他们一定比我还急。

我看了看时间,还差几分钟就12点了。

连珠岛的警戒线附近多了三艘导弹驱逐舰……我想,那位重量级领导,一定是等不得明天的太阳升起了,他这是要对连珠岛实施导弹攻击!

办吧,为了这千年老水城,大不了就为人民的利益而死!

成败就在我伸手拿起探针的那一霎!希望神物志上说的是真的,不是道听途说的……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了……搏他娘的,人生难得几回搏!

……站在海罗盘石前面,我抚着胸,深呼吸七次,再七次,感觉到手不发颤了,右手食指和拇指伸出,在确定对准了探针的中段位置时,两指一对,捏起了那根细长的探针。

正在不停集射的百弓箭人立时停止了所有动作……我听到了一阵悠远的钟声从海罗盘石下的纳音洞里传上来。

成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拿起了通话器,对着话筒,难抑平静地喊道:“百弓箭人机关和平解破,请皮教授和所有关心我小命的亲人们放心,我罘胡华毫发无伤地活着……”

光顾着高兴了,等我听了菲月、莫莱她们一连声地叫了我十几声姐夫以后,再去看那海罗盘石时,却发现那上面所有的罗纹都不见了,还好,那根探针还直直地立着……

皮教授是一个人进来的。

这是我和他的已经形成默契的惯例……因为,每一次填补考古空白的发现,都是皮教授斟酌一番后,再向外界宣布“真相”。

听了我的叙述,皮教授拿出他的录音设备,围着海罗盘石放了一圈侦听声纳仪,接着又拿起那根探针,用眼睛盯着他手持的显微镜,小心地把探针的尖端放在海罗盘石的中心圆点上。

我在教授的示意下,用手持显微镜看了看,那些肉眼无法分辩的自动感应的纳音石罗纹一圈圈密集地排列着,罗纹圈是一层层地往下叠压的,就象是无数的光盘堆放在一起……探针周围绽出一排排更纤细的小刷子,起落有致地象弹动着的钢琴琴键一样地跳动……我这才发现……那些小刷子可以很自如地伸缩在罗纹之间的空隙里,纯然天成地放出一段段录自大自然的声音。

轻手轻脚的退到一边,就势倚坎在一块礁石上,迷醉地听着纳音石洞存贮的奇妙至极的各种声音。

……

录音持续了三个小时,皮教授如痴如醉地发了一会儿呆,又两眼对着纳音石探针看了半晌,伸手取了下来,递给我,“胡华,拿好他,这根探针,甚至还可以让月亮神庙的唱片再响起来,我怕,以后,会忍不住来打扰这两处地方的清静,今天,发生的一切,咱们就当是做了一个梦,至于百弓箭人的停止攻击,咱们就说是库存箭枝用完,伟大的古人有预见性地切断了机关的控制,其他的无可奉告。”

皮教授还真是打马虎眼的高手,一句库存箭枝用完就唬过去了……嘿嘿,就算有人起疑心,任谁也没法跟一个考古权威较劲。

我和教授走出听潮洞时,突然听到了很细微的定时钟的响声。

范钢突然从一个侧洞里跳出来,大喊道:“大家伙快退,武川真由美这骚娘们儿在玉佛身上装了定时炸弹!”

有炸弹,那应该是范钢大显身手了,这家伙,术业有专攻,敢凭手感拆炸弹……我个人的感觉,他搞定向爆破和拆弹,国内怕是无人能望其项背,他们搬山道人内部,都唯其马首是瞻,尤其是攀上了皮教授这样的考古权威高枝后,他好象已经坐稳了搬山道人的第一把交椅。

我因为护着皮教授退得慢了一些,屁股上挨了他一脚,还惹到他臭骂:“你小子想在这等炸是吧,要是你小子一命呜呼了,恁多美女找我算帐,我他娘的拿什么顶缸!我这张老脸做不成小菲菲小莱莱的姐夫,更做不成公主的王子。”

孙不二趁机替我踢还了一脚,哂笑道:“你赶紧卖命去吧,造置完了,今儿晚上,还等着你海喝呢。”

武警们布好警戒条后,也立即撤到了安全地域。

范钢大着嗓门吼了一声“武川真由美,我操你八辈祖宗”,一闪身,进了藏着玉佛的侧洞。

一分钟过去,范钢抱着玉佛出来,惹得警察们集体齐唰唰敬礼。

国宝失而复得,警察们再立新功,有几个警察高兴得学着范钢的腔调,集体操了几遍武川真由美的十几辈祖宗,笑逐颜开地接过了玉佛,请功去也。

考古队的工作却相当繁重了。

不过,队员们都很快乐地劳作着,我得空跟几只猴子唠了几句似懂非懂的嗑,跟猴儿们嬉戏一番,竟又发现一个明代水城的弓弩库,规模虽比那箭库少一些,但考古发掘的价值很大。

我和皮教授都心知肚明:只有纳音石的留声洞才是连珠岛上最最有价值的秘密,不过,我和皮教授都不打算再告诉任何人。

后期的扫尾工作,皮教授交给了他的一个得意学生指挥。他叫着我、孙不二和范钢上了莫莱菲月她们供职的游艇,说是要好好地在海上泛泛舟,消解消解连日来的要人老命的紧张。

游艇驶到连珠岛后面的七星礁岛时,孙不二突然道:“今天晚上,可是东海的海上古玩大夜集,摊子上还真有‘养眼抓人’的物件,咱们过去看看。”

第九十三章 七星礁上的麻姑庙

别看我是东海市人,七星岛礁的海上古玩夜市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挠了下孙不二,逼他拿出点养眼的物件来瞧瞧,他趴我耳朵上道:“你小子脑痴啊你,一船的人,看眼里拔不出来怎么办?”

他嘀嘀咕咕地拉我到无人的侧甲板,掏出一块老红的玉片,爱惜地用手摸了摸,炫耀道:“这可是巴基斯坦次大陆上的红镜子玉,人称滴血魔玉,全世界找不出第八块。”

“巴基斯坦在哪儿?”我无脑道。

“你这小子,可惜了你这天造之才了,怎么一点儿也不放眼世界,巴基斯坦那是咱社会主义人民的极友好联盟,两国人民正联手合作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这都不懂!”

孙不二臭摆活的空儿,我想劈手将他手上的滴血魔玉夺下来据为己有,可他警惕性蛮高,猴子一样地蹦开了,吼我:“你这什么女婿这是,还没过门儿呢,就抢老丈人的心爱之物……唉……我老闺女有难喽。”

说话间,游艇已靠到了七星岛礁码头,放好了浮桥板。

菲月、莫莱在船上就缠着我去麻姑峰上扯姻缘。

一下了船,莫莱就逼着我脱离大部队,要自由行动,非得替公主和我扯一回线撞一回钟,看看麻姑这位天上的老媒婆让不让我和公主千年修得共枕眠。

皮教授哈哈一笑,让我们敞开玩,要是累了,就到望夫礁上吃贞妇饼。

菲月和莫莱拥着我雀跃而行。

到了麻姑峰下,人骤然增多。一对对的情侣以诸种恋爱姿态逶迤往麻姑庙走,这男男女女的可都是跟麻姑要爱情甜蜜蜜的。

世上哪有恁多甜蜜……太白痴了。

看着别人,我就感触开自己和公主艰难跋涉漠中的甜蜜了,沙漠里的一幕幕搞得我心里直犯酸,又蓦然想起小时候和金宝在麻姑庙玩猴儿钟。

那时候的七星礁岛荒凉得很,麻姑庙塌了一大半也没人管,九二年我当兵那阵儿,中韩中日的许多不规则贸易火起来的时候,一些韩国人日本人发现了麻姑庙,惊呼政府的无知,当地的一些风俗学专家痛定思痛,这才把连珠岛内的许多具有神仙文化背景的古建筑修复了,未经几年,即被国家定为5A级风景区,各旅行社赚钱赚得海海的。

麻姑庙里的姻缘钟一直是叫猴儿钟的,因为那钟一敲,有时候象老头拖着长腔喊——成,有时候跟孩子似的嘣俩字——不成!常惹得我和金宝笑得直倒。

还有就是麻姑手上的线了。专家考证,此线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乃天山冰蚕作茧抽丝而成。

这两个东东,一下子让婚姻没有了安全感的人们联想到了扯线撞钟论姻缘。

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想象力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欲与天公试比高,就这,不到三五年的时间,全国各地的先富有了大把钱的人们无不闻风而至,有与老婆一起看能不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也有和情人、小蜜扎堆算对方心里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或是好哥哥的。

当地的那位重修麻姑庙的老风俗家大叹世风日下,说是开发还不如不开发呢,这样子的严重背离麻姑神庙勤劳才能致富之创宙初宗的搞法,让他无颜去见老祖宗。

菲月和莫莱见到老麻姑庙,脸上神色数度变化,双双做虔诚状摸手摸脸,然后,半躬了身子,叽叽咕咕地念了好长一大篇我听不懂的经文。

念毕,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道:“好了,姐夫,咱们去吃贞妇饼吧。”

往回走,我本来想大大夸张地讲一讲小时候在麻姑庙斗狐耍蛇的事,见其二人神色很庄重,只好闭口不语。

闷声闷气地走了一段,行到一排玉石摊,孙不二和范钢急呼呼地越过几个摊位,朝我奔过来。

孙不二手里提着一块黑炭头似的东西,还生怕别人碰了似的,左躲右闪的。

他这是又淘到养眼抓人的物件了。

到了近前,我刚想抓到手里看看,不防忽地一个身影过来,抓之而去。

这还了得,朗朗星空,光华大地,就敢明抢,你当我们是一帮土鸡,想拔毛就拔毛!

嗖嗖嗖!三枚尸魂钉掷出去!

两枚扎在那人的屁股瓣上,一枚扎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范钢几个箭步过去,拎小鸡一样地把他拎到了旁边的戏台子上,直接掏出根攀山索,挂梁上了。

劫贼是个女的。

我觉得好象是武川真由美那盗墓团里的,看眼神好象是,我在十三里铺那晚上背尸,背的可能就是她。

范钢挂这女墓贼,挂的很不地道,用了很残忍的反背弓,疼得那女墓贼满脸的冷汗,但她却不吭一声。

我们轮番上阵,楞是没问出一句话来。

一中年警察从人堆里挤出来,手铐卡卡给女盗墓贼戴上,说是此人干系重大,要带回东海指挥部严加审问。

我知道,警察们审人那是一套一套的,就算你是钢嘴铁牙也能给撬开,更何况一区区女子。

想到这少女并无大恶,只是误入歧途,遂动了恻隐之心,上去把插在她身上的尸魂钉拔下来,还给她上了点药。

临了,还嘱咐她:“一定不要与人民为敌,我们国家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不愿跟着武川真由美祸国殃民,就弃暗投明了吧。”

中年警察没容我再罗嗦下去,提着一脸倔强的日本少女扬长而去。

被这事一搅,我们都没心情玩了,结伴到了望夫礁,找了一家最有名气的王二蛋饼店,点了几样小菜。

皮教授也转过来,给我们讲贞妇饼的起源。刚讲了几句,我们的通讯器都哇哇叫起来,信息显示:总指挥部有重大情况要宣布,还重点呼叫本神汉三遍,要我火速赶回东海市。

到了总指挥部,有俩女警察直接领我去了审讯室,说那个被我在屁股上钉了尸魂钉的名叫川川美菜子的女嫌疑犯指名道姓要见了我才肯把她知道的和盘托出。

川川美菜子还挺讲挺信用,等我到了,她只让我一人在审讯室,呜里哇拉地把武川真由美策划的七国联手盗玉佛计划讲了个底儿透。

还说,孙菊灵嫣他们现在都被困在了巴斯斯坦拉合尔古城的魔镜宫里,生死难料。

第九十四章 魔女湾

我一听,立即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个忽闪,飞到巴基斯坦,把我这生死哥们给救出来。

警察们拿着我写下来的川川美菜子的口供词,与卧底警察查知的信息进行了比对,觉到可信价值极高,立即报告了重量级领导层。

于是,一张精干的搜救队组成了,但是里面没我,我被警察们监视着睡了一夜,第二天才拿到旅游签证,与皮教授他们一起坐船去泰国。

在我身边密切监视我的是两名特特级警察,其中一位就是我在极其重要的会议上跟孙菊灵嫣眉来眼去时,用刀子一样的眼光扫我的中年警察。

他们俩晚上睡觉时,也轮班看着我,防止我搞阴谋诡计。

而且,皮教授给我分析了利害关系:武川真由美与老K国民救国军此举就是要打乱我们的总体部署,以赢得他们掩藏玉佛的时间,警方的卧探们已探知,此次行动有七八个国家的暴力恐怖组织参与了,咱们行动上稍有差池,就会人器两亡,所以,每一次行动都要谋定而后动。

只能服从组织决定了。我这个被军队除名,被考古队屡屡拒于门外的神汉,此时,强烈地感受到组织的强大,感觉做一个威武不能屈的好汉阻力太大,索性能屈能伸了。

旅游船行得很慢,到达福建海域时,有一艘装作海上冲浪的快艇假装与游艇发生轻微摩擦,便装警察们趁机与那位卧底交换了机密消息和一张沉船位置的标图,好象是说有一帮武装分子,要先下手为强,抢水下的古瓷器和金币。

游艇上立时外松内紧起来,菲月悄悄递给我两把腕弓。这小姑娘自从智力恢复以后,也懂得顺手牵羊了,竟然在警察的严密监视下,偷出了三张腕弓。腕弓是戚老将军的独创性的为力弱的娇娇女人们所发明,据后来人的瞎猜,说是在被浮要失去名节时,可以在拚死一个够本,拚死两个赚一个的被动情况下,用来自杀,只要抬起手腕,对准太阳穴轻轻一动,自杀就可宣告成功。

做卧底的警察们有这东西倒是可以防止泄露机密。

我觉得我一大老爷们,就算被俘,也不用这个。我可以用四娘教的法子,自断经脉,或者用龟息之法,装成死人,完全可以蒙住不会使控魂术的人。

范钢从底舱里上来,递给我一套水鬼衣服,“快换上,先他娘一步,去捞几斤金币,够咱这一趟远海之行的花销了。”

这家伙够猛,金币都论斤了,还是千年以上的古币。他这要是拿着到泰国,还不把整个泰国曼台那些骚娘们给弄遍了。

我麻利地换上水鬼装,趁着那俩警察布置船上的防卫时,和范钢下到了水里。

在一岛礁的底下,我遇到一摸鲍鱼的渔民,他不断朝我打招呼,引我到了一无水礁洞里,脱下吸氧罩,他告诉我再往前一千米的地方叫魔女湾。

莆田汕尾一带的渔民,谈起魔女湾便为之色变,因为每年都有渔船在这里神秘地消失,船和人连点尸渣子都找不到。

据一个死里逃生的渔民讲,他是被一个少女幽幽咽咽的哭声所吸引,不知不觉进了魔女湾,忽然就一个猛浪打过来,那浪头上坐着一个红发红身的少女……他一下子吓晕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就躺在自家门口。有人说是海神娘娘大发神威救了他,还留下一行沙滩字:魔女湾,魔女湾,万人遇上一人还。

魔女湾由此成了当地渔民的禁地。

范钢这家伙是要钱不要命啊!

我有点打退堂鼓:临下船时,忘了让孙不二给掐算一下了,这要是真的遇上了那红发红身的魔女,一命呜呼了,脖子上被挂着一串金币在海上飘尸,多有损本神汉一贯为国为民的光辉形象。

想到此,我立即放水上起,升到了海面上。范钢正下潜得起劲,见到我的异常举动,连摆了几次手,无果后,只好也随我上到海面上。

我们俩叮当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

范钢没办法,祭出杀手锏,说是晚上在皮教授的房间外,听到一绝密消息:所谓的魔女湾就是武川真由美那帮骚娘们盗墓团和她的鬼子爷爷武川搞出来的鬼。抗战那会儿,日本鬼子,在魔女湾里发现了几艘明末清初的装载瓷器的沉船,为掩人耳目,找了几个日本籍高级慰安妇,不定时出来吓人,大部分人害死,只留一两个逃生的人回去讲魔女湾的凶险,以此达到他们独占的目的。

看范钢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心动了,又随他下潜。

……刚抵近魔女湾,我发现在右侧几百米处,有五六个水鬼,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一海底暗礁而去,范钢一挥手,我俩跟上了他们……

(水鬼解释下,一般渔民把在水底下作业的潜水员都称为水鬼,当然,真正的水鬼,我也没看见什么样子,要有的话,大概就是海底幽灵了,可以杀人于无形……)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几个装备更加精良的显得训练有素的家伙从左侧瞄上了他们。

加上躲在海藻里的我和范钢,算起来是三帮捞海金的非官方组织。

警察们既然已经有了可靠消息,估计早已是张网待鱼了。

……很快地,五六筐瓷器被吊了上去,等在游艇上的人,忙着把上船的老古瓷器搞伪装……我和范钢象指挥作战的将军一样,拿着海视镜无一遗漏地观察着。

一声枪响!

另一帮子的窥宝者动手了。捞瓷器的这帮家伙显然没有热兵器,在稍加抵抗后,自认晦气,悻悻地欲开船离开。

明火执仗开枪硬抢,在海上黑吃黑的家伙是老K团和武川真由美的骚娘们盗墓团的混编组织,他们正以为得计呢,却没想到,海警们呼啦啦一下出动了十多艘快艇,围得是严严实实。

我和范钢就在这一刻,箭一般冲到老沉船里。依着在连珠岛搞船墓的经验,很快地找到了密舱,范钢手脚利落地找到了两个金币盒子,在水下专业警察到来时,藏到了一礁石洞里。

皮教授带领他的学生们随后赶来,极认真地做了一番鉴定,当即在现场,议定了整体移捞计划。

当天晚上,在当地渔民的大力协助下,沉船得见天日,第二家沉船博物馆由此诞生。

我和范钢装作没事的,跟菲月、莫莱、纳依租了一艘双桨渔船,借着明月海中照的美景,划呀划的,很顺利地到达藏金盒子的位置,拿到了私赃。

范钢为了装大哥,忍疼割爱把金盒子赠给了三位金色少女,我的后背因此而多了三块青紫。

菲月在打开一个金色盒子时,突然惊呼了一声!

金色盒子里不是金币,而是三块由红色忽然变得焦黑的魔玉片。

第九十五章 17个死亡数字(1)

皮教授恰于此时进来,看了在瞬间又变成白茫茫的魔玉片后,低声向我讲了孙菊灵嫣在魔镜宫的情况。

警方的可靠消息透露:魔镜宫极其邪道,能使人致盲,更会使人受精神伤害,失去理智。孙菊灵嫣及其他精干警察,身心受到极重的伤害,有生命危险,警方决定,让我立即飞巴基斯坦,陪同我的是那两位道行很深的中年警察,和路铁当他们四位铁捕,还有范钢和孙不二。

上了飞机,那位一直对我有敌意的中年警察一改铁血无情的硬汉形象,脸上满布愁云,似是极度关心孙菊灵嫣的安危。

路铁当告诉我,那中年警察叫胡明军,在警校里带过孙菊灵嫣,一直偷偷暗恋着孙菊灵嫣,在感情上一直闭关自守,他家里还五代单传,为此,其人承担了极大的为家人传宗接代的压力,但始终只爱一个,对另外的女人视若无物。

这样的看起来,胡明军就不得不让我肃然起敬了。他原来是把我当情敌看了……我还以为他是对孙菊灵嫣寄予厚望,嫌我以情乱之,而分心呢。

我拍了拍胡明军的肩,感叹道:同是天涯苦情人,人生何处不相逢!

为了缓解飞机上窒压的气氛,我对胡明军和他的亲密战友栾向东讲我和无遮公主的沙漠冒险,讲我们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真爱不悔。

胡明军听得很受感动,假装起身上厕所,背着我们哗哗地流眼泪。他大概听明白了,本神汉已经决定成人之美,做一回月下老人,等孙菊灵嫣的禁婚期一过,我会想办法,让灵嫣兄嫁给这位铁血硬汉……毕竟是五代单传,家族中的香火之事比天还大,再怎么着,也得留下一革命的火种不是?

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到了拉合尔。由于外交上的诸多条条框框,我们要等到进入魔镜宫的特许证批下来才成。

好在,中国人民和巴基斯坦人民世代友好,国与国之间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两国警察见着了,就跟一家人似的,亲热的不得了。而且,那陪同的警察,汉语说得呱呱叫,整个一中国通。

在拉合尔,不得不说一下莫卧儿时期的建筑艺术。有人把建筑称为“凝固的音乐”,我想,那这里的莫卧儿式建筑大概是一个顶峰了。

到了这里,才知道建筑原来可以这么赏心悦目。一脸愁云的胡明军同志,经过我和孙不二、范钢的诸学科诸艺术门类的不断宣讲,使他认识到,爱一个人远远不是另一个人的事,这里面博大精深,既可以上升到历史文化,也可以纵横到人文地理民俗风情,其人一下子见到这伟大的莫卧儿建筑文化,他的爱情境界腾腾地升华了,不再以“爱就是奉献”来评判,而是境界高远地延伸到了诗一般的艺术境界。

胡明军深有感触地道:“构筑一座爱情的殿堂,不仅要做一个建筑师,还要是一个设计师和美妙无比的艺术家的想象。”

我暗笑:这家伙竟然先我一步,成了爱情大师了。

构造拉合尔这座建筑艺术殿堂的是沙&贾汗,其人的大手笔,大概可以等同于造大运河的隋炀帝。此人也跟隋炀帝一样的整脑子的恢宏想象,要以“巨人般的气魄从事建筑,以珠宝匠的细致进行装饰”。

嘿嘿,以珠宝匠的细致搞建筑,古今中外的皇帝算来,沙&贾汗是唯一人也。

漫步拉合尔街头,随处可见精美的透雕窗棂,珠宝碎石镶嵌的花木禽兽图案,无一处不是给人匠心独运的豪奢。

走到夏里玛公园时,有一名警察开着车匆匆过来,呜里哇啦地跟胡明军讲了一通。

胡明军一听,楞了片刻,忽然暴怒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里闹鬼,关我们什么事,你们好端端的,要听什么通灵巫师的,你们穆斯林信鬼怕鬼,我们是唯物无产者,无论怎么说,我们要救人,就算真的有鬼有神拦着挡着,我们也毫不畏惧!人无论如何要救!”

要不是栾向东拦着,胡明军简直要立即拔枪独闯魔镜宫了。

栾向东也懂点巴基斯坦语,他硬译的那警察通告的话的意思是,拉合尔一年多来一直有17个死亡数字的传说,第一个莫名其妙半夜里从自家阳台上跳下去的人身上有一个黑色的数字一,他死的那天是一月一号,二月二号那天又有一个人跳楼而死,他的身上有一个黑色的数字二,此事越传越邪乎,有巫师说是从魔镜宫逃逸出来的幽灵,它会在第17个数字出现的时候,让拉合尔从地球上消失。

虽然,我有点不敢全信栾向东那极不顺畅的硬译,但警察们在即将到来的17号前,肯定是草木皆兵,对魔镜宫肯定是里三重外三重的严加防卫。

看着仍余怒未消的胡明军,我心里感叹:有些时候,暴跳如雷不中什么用。既然通过官方拿不到特许证,那就以非官方的倒斗方式进行吧,我想,以范钢的搬山道人的英勇果敢,就算是一座大山,他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通道。

大白天,众目睽睽干这种事肯定不行,得等月黑风高才能大干快干。

范钢很友好地拍了拍胡明军,扯着他在一美人鱼造型的石椅上坐下,劝道:“条条大道通罗马,只要功夫深,铁棒搓成针……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是吗,人定胜天,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胡明军本来对范钢没啥好印象,可自从范钢高声骂着操武川真由美八辈祖宗,一分钟拆了那定时炸弹后,两人经常性凑一堆喝喝小酒,啦啦女人啥的。

这一次范钢能随机同行,得益于胡明军的大力举荐。

大白天,闲着无事,拉合尔的警察就领着我们逛开了谈情说爱的夏里玛公园。夏里玛,要是翻译过来,意思大概就是谈情说爱。

这谈情说爱的地方差不多该有四五百年了,是沙&贾汗于十七世纪中叶的以灵秀超绝的超级想象,令匠人们象绘画一样建的,比某些粗糙国度的皇家园林要强N倍。

随处可见的,丰弹得跟女人大腿似的乳白色的各种建筑物,加上绿荫掩映,曲径通幽的,雅致秀腕得真想有美在旁,听点啥秋日私语的钢琴曲,再燕子啄泥一样地亲亲女人的小嘴,真的是赛过神仙。

可惜,公主不知在何处修她的无遮道行,我们这一大帮子全是爷们,连点女人味也闻不到。

走进一排松林里,忽然看见一只松鼠从一杆粗大的松枝上飞快地蹿下来,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绿色的大草坪上跑来跑去。

这小松鼠很象我在那喷水洞协同作战的水松鼠,赶紧跑过去,正要伸手摸摸它那光滑的皮毛,蓦地,斜刺里冲出一帮穿着蒙头蒙脸衣服的女人,手里拿着扫把,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打小松鼠,好象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眼见小松鼠丧命在即,我一把抓住它,揣到怀里,朝松林深处跑……水松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有义务也救它的同类一命……

没想到,那帮子人紧追不舍,好象还喊什么“17,17”的。

第九十六章 17个死亡数字(2)

待我把小松鼠藏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看到一棵双干互抱的老松树,我爬了上去,隔着厚厚的松针,看一大帮子人,吆五喝六地那一通乱找。

那帮子人,搜索得极不细致,我这么一大活人,他们都楞是没发现。

待他们走远,我轻手轻脚地到了藏小松鼠的树洞里,想跟它告个别。

可找来找去,也没看到小松鼠……不对呀,那帮人根本就没靠近这树洞,难不成他们会隔空取物……

我又趴下身子,再找……耳朵里却听到几声孩子式的怪笑……这笑好象在哪里听到过。

小松鼠的叫声在我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小松鼠的身上毛耸耸地立着1、7两个数字,脖子上系着一根细绳,顺着细绳看过去,竟然看到孩子气的无想大法师。

无想大法师嘿嘿一笑,“笨蛋,跟我去看好光景去。”

他一说完话,一抖那小绳子,比松鼠还利索地往公园外跑。小松鼠身上多了那毛耸耸的“17”,跟在后面,跑得很费劲。

这捣蛋法师不在奉身殿的烽火台上忠于职守,竟然到巴基斯坦捣蛋来了。

我不作他想,紧跟着他们往出跑。

无想大法师这一闹,夏里玛公园外的大道上立成“松鼠过街,人人喊打”之势,穆斯林的团结和互助精神以及同仇敌忾的无畏,一下子把空荡荡的街道充塞得满当当的,而且,嘴里还喊着向异教徒开战的口号,朝我们蜂拥而追。

无想大法师跑路的本事无人能比,他故意装作不熟悉地形的样子,绕个弯,等追他的人上来了,才继续朝原定目标前进。

跑到一座山上时,天忽然暗了下来。

路旁的石头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黑数字“1”,再往前走,天越发得黑,而数字依次2、3、4的排列着,时白时黑,好象是能变色的魔玉片,光线忽明忽暗,路已经无法分辨了。

无想大法师和小松鼠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不会是又中了武川真由美的圈套了吧,他弄个假无想大法师来诓我进来……这娘们,论诡计这一套,一时之间还真无人能出其右者,弄不好,孙菊灵嫣也是中了她的圈套,才身受重伤的。

不过,魔玉片也就是一变色镜,我只要闭上眼睛,凭着感觉走,谅你也拿我没办法……有此一想,我当即念起无遮公主的冥想之法,凭着和氏泪血玉那微弱的感应,抛出九钉绳,脚踏实地的,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我身旁不时地有人惨呼,显是中了什么陷阱,或是遇到袭击。

但是,依然有人呼呼而过,嘴里喊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宗教口号,听那气势,象是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意思。

“好勇敢的人民啊!”我暗自感叹一句,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段,我感觉身旁老有一个人跟着我,闻那气息,身上还有一股少女的体香,这体香我好象闻过好多遍。

应该是很熟……可是,我从公主开始回味,到莫莱、菲月、纳依,还有杨女士、小六一,感觉都不象,可偏又恁熟悉……难道我竟忽视了我生命中很闪亮的一个女人……没有啊,我发小是跟金宝一起玩大的,没有青梅竹马的女生,要说一见钟情,那就是在无遮的绿洞,无巧不巧的被选成奉身王子而与提娜公主难解难分了。

我使劲地嗅着鼻子,以期闻到更多的似曾相闻的气息。

“臭小子,你狗鼻子你!”孙菊灵嫣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到孙菊灵嫣穿着穆斯林那遮头盖脸的衣服,瞪着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楞是没往她身上想,还以为她痛不欲生地受着什么残酷地折磨呢。

“看什么看,色迷迷的,看你那怕死的样子,要是等你来救我,我早死一百回了。”孙菊灵嫣在我头上敲了一计。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激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欢迎你又回到亲人的怀抱。”我伸出胳膊跟她热烈地来了个革命友谊天长地久的同志式拥抱。

劫后重逢,我们俩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分别叭嗒叭嗒地掉了好多激动之泪。

……一番儿女情长过后,孙菊灵嫣立即恢复了她英勇果敢的警察之态。

她见我仍以冥想之态抵抗着魔玉片那闪烁的魔光,遂掏出一胡杨木的盒子给我,爽朗道:“打开它,里面有专克这魔光的宝贝。”

我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是身上刻有“罘胡华大坏蛋”六个小字的三只大白蚁。

这么说,无想大法师是真的在这里,是他救了孙菊灵嫣。

盒子里的三只很雄壮的蚂蚁扑楞楞一展翅膀,那些炫到我眼前的魔光,都被吸到了糨们身上,暗哑的天顿时亮了一些,孙菊灵嫣也打开一只盒子,周围的光照又增加了N倍强度。

光照正常了,面前的路已清晰可辩。

真没想到,这蚂蚁被无想大法师玩得出神入化了,竟然能食“魔光”,所谓“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

携着孙菊灵嫣的手,大踏步地进到了别墅里。

我看到几个裸着上身的女人被吊在了柱子上,她们的背上醒目的印着黑色的“17”。柱子周围,有一些穆斯林通灵巫师,不停地念着咒语。

孙菊灵嫣见我盯着女人的乳房看,一把把我拉到角廊里,斥我:“一见了女人就掉下巴,快试试和氏泪血玉有没有感应。”

我嘿嘿笑了两声,摇头道:“一点反应也没有,这里大概与诅咒有关,与玉佛无缘。”

孙菊灵嫣粗鲁地伸手到我怀里,把和氏泪血玉掏出来,贴在脸上试了一下,道:“不是有点温热吗?”

我道:“此温热非彼温热,这里本神汉的体温。不是母子连玉的感觉。”

“去你的吧,再看看这邪道别墅有没有大点的老鼠洞什么的,那帮日本女人,把我引到这里,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魔镜宫,好奇怪?”孙菊灵嫣手里握着金属探虚器,拉着我,躬着腰,沿着角廊很认真地探洞。

第九十七章 17个死亡数字(3)

我观察了下房屋的建筑设计,感觉,其形很象一口扁棺材,尤其令人奇怪的是,上宽下窄,成梯形,要是以中国的阳宅风水来说,好象是犯了大忌讳。

阳宅呈棺材之状,往往会伴有血光之灾,比如,某些遭受重大人生挫折之人,往往会不自觉地选择到这样的建筑物上自杀,这好象是环境暗示,或是触景生死意,本来不太想死的人,到了这儿,鬼使神差地就非死不可,有些死了一次没死成的,会第二次……第三次想方没法,达成跳楼死掉的愿望。

好多鬼楼都是这么形成的。

不知在拉合尔发生的因17个死亡数字而跳楼死人的事件,与这栋怪建筑有没有关系。

我问孙菊灵嫣,17个死亡数字是怎么回事。

她没好气回我:“你小子,就爱关心那些鬼鬼怪怪的事,”见我四处洒么,她站直身子,倚到一根柱子上,双臂一叉,“拉合尔警方已经查过,前九个在死亡日死的,只有三个是无意中走到这栋别墅里的,一个是站在楼顶平台跳下去死的,另一个是溺死在水里,还有一个是在卫生间割腕死的,死的时候衣服身上衣服都莫名其妙的燃烧过,前胸和后背上都有一个阴影似的数字。但是,从第10个开始,死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每一次都是死在那间大殿里,人是直挺挺站着被烧死的,肉身好好的,衣服一烧光,男的身上是个“1”,女的是0、1、2、3……这样依序排列着。”

说话间,孙菊灵嫣身上突然起火了,是后背先着的。

她刚一扑打,周围的柱子,搁物台也着了。

我看到旁边有一水桶,里面有半桶水,伸手提起来,哗地倒在孙菊灵嫣头上!

谁知,这一倒,火势更大,我的身上也着火了……只是这火烧到身上好象不是很疼。

我和孙菊灵嫣正手忙脚乱地扑打,大殿里的通灵巫师们突然涌出来,有一个尖声喊道:“就是他们,真正的17幽灵!”

坏了,要倒楣了……这帮通灵巫师认定我和孙菊灵嫣是要毁灭拉合尔的黑暗幽灵……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拉住孙菊灵嫣的手,跳过一个小花坛,正欲往松林里逃窜,两眼一瞥间,却很不幸地看到,花坛里那些刚刚还娇艳欲滴,青青绿绿的花花草草已是香消玉陨,烧成灰了……我和灵嫣兄身上都带着火啊。

而且,殿外等候通灵巫师神示的穆斯林教徒们,看到我们两个火人,不仅不避,还迅速围成一个保围圈,拉着一张大网,围了上来。

既然这样,为保护花草和小命计,那就只好在别墅里转圈子了,没准还能找到暗道暗格什么的,借以逃生。

在火焰中奔跑,如果感觉不到烧灼的疼和死亡的迫近,倒象是演电影般美妙,忽然想起“烈火中永生”的电影,不禁生出一股豪迈之气,遂对孙菊灵嫣道:“就让我们携着革命之手,奔向美好的明天吧。”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等遇到那个完人圣帝巫师,你就等死吧。”孙菊灵嫣没容我再说下去,拉着我往楼顶上奔。

我急道:“这不是自绝生路吗,难不成要与蓝天同在。”

孙菊灵嫣却不再跟我说话,蓦地一个擒拿手,抓紧了我的手腕,蹬蹬地沿着环形楼梯跑。

我们就这么火焰滚滚地跑到了楼顶平台。

“怎么还没来呢?”孙菊灵嫣抬着看着天。

“谁?”

“胡明军,刚才他发消息,说是用直升机来接我们的。”

我哈哈一笑,“先不忙上直升机,灭火要紧,别到时候让直升机也跟着咱们燃烧。”

“对,灭火。”孙菊灵嫣,眼睛一眨么,“公主的神泉水兴许管用,”,说主,伸手抓过我的随身袋,把公主给我的一瓶无遮神泉水掏了出来,一仰脖喝了一大口。

别说,还真管用,火立时熄了。

我也如法施为,很仔细地小口喝了神泉水,灭了这不知什么人捣鬼弄出来的怪火。

火灭了,直升机也来了。

我和孙菊灵嫣仰脸看着放下来的软梯,眼看着伸手就能抓到了,却没想到,身上又突然着起火来,这一次是往骨头缝里钻的疼。

身上的衣服冒出一股焦味……巨疼之下,不禁打了个激灵:弄不好是那位怪巫师练出的三昧真火。

伸手想掏出公主给我的神泉水瓶子救急……一抓之下,大吃一惊:随身袋没有了。

突然,蓬地一声!

一个燃着火的箱子兀地扣下来……一股炝烟入喉,一口气没喘上来,人一下子昏过去了。

……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仍躺在箱子里,扭头看到孙菊灵嫣也一脸乌漆麻黑地仰躺在白色的箱子上。

我俩的衣服都烧成了纯乞丐装,到处是焦黑的洞洞。孙菊嫣灵嫣比我的近乎赤裸稍好一点,没有衣衫褴褛,不过,胸前的春光已经掩不住了,那峰线隐约的,透出了女人应有的诱惑。

每到危难的时候,我才想到孙菊灵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

我觉得,这种时候,无论多么浑身焦疼,软弱无力,也应该站起来,尽一个男人的职责。

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跟孙菊灵嫣共患难了,虽然我们已经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但毕竟还活着,而且身体各部件都基本上能正常运转,那就要逆境中志不堕,坚决同可恶的敌人斗争到底。

我咬了咬牙,一翻身,滚出了箱子。

抬头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是一座异常漂亮的宫殿。

怎么看起来象是一个平行四边形,奇怪哦,房子还有这形状的。

我顾不上欣赏拉合尔伟大的建筑艺术,费力地迈着双腿,到了一间衣柜间,估摸着一套跟孙菊灵嫣差不多身量的王后式衣服,又抓了一件皇帝的便装在手里,转身就往回走。

咚——我的头撞石头上了……不是石头,是一个全身白得没有一个黑点的人,那人的面目象是石雕,却又会动。

他的嘴张开了,露出了一条白森森带着血丝的长舌头。

这白石人,不是要把我当食物吧。

第九十八章 魔镜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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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急之下,我团身一滚,滚到了那装我的箱子旁边。

屁股被硬物咯着了。

用手一摸,一堆长物,我也顾不上是什么了,抓起几根就掷了出去。

真准,那东西正中白人的额头,他就定定地立住了,伸出一半的舌头耷拉着,其状甚是可怖。

孙菊灵嫣在我身后喊道:“还有石头僵尸,别楞着,尸魂钉!”

我一看,身边的东西全是我随身袋里的东西,一件件摆着很整齐,看样子,那位暗算我的家伙,已经很仔细地研究过我里面的东西了,他把无遮公主给我的神泉水瓶子拿走了。其他的似乎不大感兴趣,空的随身袋挂在墙壁的金钩子上,似乎也当成了一宝贝。

白石人又从房子的四边出来七八个,这一次全是母的,只是全身无毛,结实得跟石头一样,胸部略有突起,让人知道是非雄性,还有两腿间那地方,好象有点点紫红的复杂肉褶,也表明是雌性。

她们在快速地变换着角度,好象是怕我再掷尸魂钉。

每人左右手里都有一块魔玉片,有红有紫,有黑有绿,炫着乌七八糟的色彩。

看样子,我和孙菊灵嫣是被那燃烧着的箱子弄到魔镜宫里来了。这拉合尔的魔镜宫的主人好象是阿克巴。此人是十六世纪莫卧儿王朝的皇帝,他的宗教搭挡是苏菲长老塔杰丁·阿尤德哈尼,喜欢制造“完人”,我遇到的这些勉强能看出性别的男男女怕是“完人”的失败品,因为他们的样子缺少肌肉感,尤其是把女人造得太没女人味了。

要是按照现在的男生标准,应该是丰乳肥臀,加排骨体型,说白了,就是AV女优那样的风骚体态,国际名模的骨感,可以让男人一见就血脉贲张那种。

不过,这位造完人的宗教皇帝虽然没造出“完人”,但他却还是一个多神论者,经常会召集印度教、耆那教、基督教、犹太教、祆教和伊斯兰教的代表,一开就是一年的宗教会议,搞起十诫十备的宗教改革,可能最后的结果是非驴非马,反倒不如纯正的伊斯兰教那样让人心笃如一了。

本神汉所关注的是魔镜宫里的艺术品,皮教授在我上飞机前悄悄告诉我,尽最大努力搜搜,看有没有一幅《阿克巴的大象》的细金画,有的话,叫我有机会就顺手牵羊。

不过,我感觉即使我找到藏画之地,估计也很难得手。

这些没有肌肉感的“失败的完人”,数量在不断地增加,魔幻的炫光照得鬼影重重的,我眼扫手摸的,忙着在地上摆置的物件中找那个胡杨木的小盒子。

却怎么也不到。

那些魔玉片越发晃得我七窍毛乱,心慌气短,简直要发狂了,要是无想大法师给的那三只食魔光蚂蚁还在,就不用这么受折磨了。

“失败的完人”们又向前逼近了三米多。

无计可施之下,我又掷出十几颗尸魂钉,总算把离我最近的四个“失败的完人”给钉住了,可是,墙缝里一下子又挤进来二十多具!

我一边苦思着良策,一边把随身袋里的物件归拢到一起,用九钉绳把墙上的随身袋抓下来,装置好了,又摸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装食光蚂蚁的盒子。

突然,我的头顶上有个沉闷的声音响起:“罘胡华大坏蛋,你是在找这几只小东西吗,还有你的神水,都在我这里,想拿回去吗?”

废话,我自个儿的东西,难不成会送给你们这些做人做不成,做鬼也不大够格的家伙,他奶奶的,还点我便宜,骂我大坏蛋,本神汉的名字是罘胡华,后面才是大坏蛋。

不对,我怎么能是大坏蛋……乱了,我脑子里已经是团团浆糊了,而且,那头顶上出声的家伙 ,竟然是一个扁扁的人形,怎么看怎么别扭。

头顶上那扁人又开口道:“想拿回你的东西也不难,只要你答应让我把你做了‘完人’,连你的美丽同伴也可以放回去,而且,你们身上的‘17’的诅咒也解除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人怎么这么石灰脑袋,还想着做“完人”。

既然,他这么盛情拳拳要我做他的“完人”,看来不答应是不成了。

思虑间,有三个“失败的完人”已经靠近了尚没有活动能力的孙菊灵嫣,伸出尖长的爪子,对准了孙菊灵嫣的几大要害部位堪堪就要下手了。

眼见不妙,我立即道:“我答应你!”

我的话一出口,那屋顶上的扁人,啪啪连拍了几掌,肚腹处突然喷出几道蓝莹莹的火苗子,突突地烧到了“失败的完人”身上。

仅几秒钟而已,那些坚硬得跟石雕一样的家伙就化成了一堆白灰。

我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气:还好,我及时答应了做他的实验品,要不然,就凭我这身板,怕是给烧成一缕空气了。

“罘胡华大坏蛋,我的最忠诚的最得意的完人,请你高呼‘安位——莫克多圣帝’,‘我将永远忠诚于你——安拉,莫克多圣帝。’”

屋顶上的扁人,伸手弹出一个莲座,扁扁地坐在上面,落在魔镜宫顶层大殿的中央,大殿的平行四边形迅速地转动起来,那些没化成灰的“失败的完人”虔诚地跪下了,口里高呼着“安拉——莫克多圣帝”。

哦,这扁人还自封“圣帝”,比穆斯林的真主神位还高,这也太无天无神了吧,他这是活神崇拜这是。

我看到孙菊灵嫣冲我眨眼睛,就装模作样地跪下,含混着喊了一声“安拉——莫克多圣帝”。

没想到,伟大的莫克多圣帝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亲自从莲座上站起来,用他的极长的手指抚了我一把。

“来吧,我的最得意的完人,你将是我造出来的最完美的圣帝,因为没有人能经过我七练火的考验,只有你!完美无缺的罘胡华大坏蛋。”莫克多圣帝很慈祥地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三遍,不由我分说,忽闪着他长长的扁扁的手指,弄着我下了六层大殿,到了第七层——他的七练修行宫。

他的修行宫简直就是个大杂烩的草料场。

此人,对火的研究果然是不同凡响,我看到他竟然拿极其珍贵的莫卧儿画派的细金画在烧。

心疼死我了,这是多么珍贵的无价的艺术珍品,他——这老小子,就这么给烧了。

他要是逼我用他那什么七练火烧那细金古画,我——我跟他狗日的拼了!

第九十九章 魔镜宫(2)

莫克多倒是没让我烧名画,而是让我站到一干草堆前,给了我一块黑炭头似的东西,看模样就是块煤块,可莫克多非把它叫成“七练乌金”。

七练乌金就七练乌金,反正只要不让我烧价值连城的细金古画,象烧干草这样的点火小事干了也就干了,就算给巴基斯坦人民造成啥损失,也是极轻微的。

不过,据莫克多讲,这七练乌金很邪道,用火柴,打火机都点不着,只能用“心”点,他教我一套引火咒,好象有麻里麻麻轰,或是万能的之神啊,我是你忠实的奴仆,请赐予我你神的力量之类的话,然后,就把手掌抚在那七练乌金上。

这么一固定姿式抚在乌金上,我念了无数遍似通非通的咒语,那乌金半丝响应没有,只好胡思乱想。

我猛然想起,在东海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川川美菜子从那块他携到夜市上被孙不二拿到的黑炭头里取出一块小指头粗,三厘米长的黑母石来给我,说是好东西。当时,我也没在意,随手置在杂物盒里,就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这东西兴许比那劳仁子的咒语管用。再说了,我对那西方火神无半点亲切感和敬意,他那会帮我点火。

我念念有辞地继续发动咒语,伸手摸出那黑母石上,索性无牵无挂地练起了站姿的鬼卦六十象经。

禅念定神,轻身欲飘时,忽听蓬地一声,那块黑炭头被点着了,连带着周围的干草,柴禾堆都起火了。

霎时,火势蔓延到了整个七练宫。

莫克多这七练宫里置的全是易燃物,这一着起来,那熊熊大火,着实骇人。

可是,莫克多不惊反喜,大喊道:“完人,我的完人,圣帝啊,真正的至高无上的圣帝!”

喊罢,手脚仆地,以脸贴地,极度虔诚地等我的神示。

我看了看敞开了的大门,觉得这是个逃走的极佳机会,等一会儿莫克多要是明白了我是用邪道的异教之法搞出了这场意外的大火,他立时就会用最高阶的七练火灭了我。

于是,我脑中转了几个闪念,沉声道:“火中七练,至高至妙,三天未到,完人难成,天授神机,诸神皆道。手脚趴地,通天彻地,地母之火,心练为上。”

授完神语,我刚要夺门而出,却发现,那几幅画,就要被火烧至,遂疾步奔过去,扯下三幅,卷把好了,放到随身袋里。

见莫克多仍极度虔诚地趴在地上,我用尖刀割断他挂在腰上的袋袋,拿了我的神泉水瓶子和胡杨木盒子,轻手轻脚地出了七练宫。

先得救了孙菊灵嫣。这妮子,不知道有了活动能力没有。

蹬蹬蹬跑到魔镜宫的顶层,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那两个空箱子了。

孙菊灵嫣八成是以为我成了莫克多圣帝的徒弟,一时半会儿没有生命危险,回去联络他老爹和范钢,或是胡明军栾向东他们,探寻玉佛的下落了。

既然这样,我就自由行动,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走到魔镜宫的最外廊,我发现有好多警察在不辞辛苦地值勤,而且,手里都明晃晃地端着咱们国家的自动步枪,随时都能出枪射击的样子。

不过,里面的火势汹汹,他们却一点儿也看不到。警察们还以为万无一失呢。

这样也好,让大火燃烧吧,让莫克多的“完人”计划见鬼去吧,那17个死亡数字,就是莫克多邪门的选人造完人搞出来的鬼把戏,他弄死了恁多人,让这位自封的完人圣帝在火中永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我不能这么近乎赤裸地从警察们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万一抓我个现形,我这丑就丢在国外了,毕竟,我顺手牵羊拿了人家的国宝,这要是打起外交官司来,算是有损国格的事。

哦,我的随身袋里装了一套皇帝装,这倒可以玩点阿克巴复活的游戏。只是不知道,阿克巴在巴基斯坦警察们的眼里,够不够得上敬仰的级别。

希望这套皇帝的老装能让我顺利地逃掉。

换好皇帝装,我抛出智能软梯,贴到那光怪陆离的魔光幻幻的镜壁上,准备荡一下秋千,然后……就靠两腿的肌肉之力奔跑了。

机会来了:西南墙垣下的两名警察抱着枪倚到墙根睡了。

等了十几分钟,我看到两位警察大叔连哈拉子都流出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两脚一蹬,呼地一下,弹了出去。

可是,在空中,我忽然感觉到火辣辣地热……着火了,我的皇帝的盛装着火了,这下坏了,所有的警察都看见了。

慌不迭地落了地,迈开双腿沿着一条煤渣子路,疯跑……背上火烧燎燎地,赶紧抓出神泉水瓶子,喝了两口,身上的火总算是灭了—……后面却是呼喝声连天价响,最高吭的声音是“17幽灵,他是17幽灵”。

忘了让莫克多解开这可恶的“17诅咒”了,这下麻烦了,估计成千上万的虔诚教徒们会勇往直前地加入追剿的队列里……这一次怕是真的要陷在巴基斯坦人民们愤怒的汪洋大海中了。

除了疯跑,别无选择。

追击的人愈来愈多,而且呈全面包围之势。好象戴着软边帽的皇家警卫都出动了,竟然还有骑兵。看这阵势,肯定要将我生擒活拿了。

心里边不由得开始咒骂整天只想着造完人的莫克多,这老小子,什么不好玩,非得玩这邪道的数字死亡游戏,这要是在国外早就被法办了,还容得他整天在辉煌的艺术宫殿里摆柴禾干草的练什么七练火。

咒骂归咒骂,可是两条腿却还要飞速地运动,要不然,皇家骑警的马蹄子就要踏到我身上了。

无头苍蝇似地曲里拐弯地跑到一片松林里,呼哧哧地喘了几口气,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到有棵老树,千枝百杈的,倒是可以暂时避一避。

用九钉绳攀上去,找到一根半米多粗的横斜曲长的树杈子,一卧身倚坎住了。

闭上眼,刚想咪一会儿,耳朵里却听到一声娇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第一百章 魔镜宫(3)

我歪头一看,是孙菊灵嫣个死妮子,趴在老树后面土崖子上一新挖的洞口处,嘻着脸冲我笑。

“快进来,我老爹、范钢、胡明军他们连夜打洞,正准备去救你呢,哪想到你小子又别出心裁,整出个引火烧身,这下好了,你成了穆斯林教徒的死敌,连警察也保不住你了。”孙菊灵嫣搬着块草皮,给洞口搞伪装。

孙不二探出头来道:“罘子,抓紧,老范已经能听到那魔镜宫主人在高声地吟唱了。”

进洞后,我才搞清楚,父女俩也是刚观察完魔镜宫回来,赶巧碰上我慌不择路地到了松林。

这叫天不灭我罘胡华啊。

孙菊灵嫣刚把洞口弄成野草丛生,追我的一批又一批穆斯林教徒就前脚后脚地到了,忽拉拉从洞前经过,嘴里还都吆喝“罘胡华大坏蛋”。

……实在是累极了,顾不上理会这此起彼伏,追击罘氏坏蛋之喊声,随便一倚坎,就睡过去了。

正睡得香之又香,却猛地感觉大腿一疼。

睁开眼,看到孙菊灵嫣略有歉意地蹲在我身边,手里拿棵毛毛草。

这妮子见我醒来,开口道:“别怪我哦,魔镜宫外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吧,我老爹说只有你能力挽狂澜,救巴基斯坦这些虔诚的教民于水火。”

什么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要是发生什么啸聚民众的群体性事件,警察和军警弹压一下不就得了,何劳我这异国神汉,再说了,本神汉唯一能致敌的本事也就尸魂钉,加上神神道道的一点鬼卦道经,哪来的挽大厦将倾的逆天之能。

我扒拉一下孙菊灵嫣的手,迷糊着叭嗒了下嘴,“有事找警察,困着呢,睡觉了。”

“你小子,还拿把了。”孙菊灵嫣两眼一瞪,脸露凶相,一伸手拧住了我的左耳朵,“别懒了,起来,把那个犯了神经病的莫克多圣帝治住了,再睡你的觉,让我给你当枕头也行。”

这妮子,软硬兼施的,真受不了。

睡眼惺忪地起来,揉了揉眼道:“头前带路。”

孙菊灵嫣高兴地应了一声,一猫腰,顺着地道往里走。孙不二也随在我身后,用奇相之人必破奇局的高层风水理论激励我。

快到魔镜宫附近时,范钢那掷地砸坑的话传了过来:“你们二位可别小看了罘胡华这小子,能耐着呢,十三里铺,新疆古道,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这小子屡能一毛不损地拿宝赚女人,那绝对是奇相,孙不二这老小子算别的不准,可微数命格那是绝对有一套的,老早地就把罘胡华钦定给了九宫夺龙的那臭小子。”

“那什么,孙菊灵嫣这丫头,说不定,已经……”范钢还要胡扯八冽,不防被孙菊灵嫣一块泥巴封住了嘴。

而且,胡明军的眼睛也开始冒火,他可是把孙菊灵嫣当成了圣洁的女神。

范钢见势头不对,用手把嘴上的泥巴一抹,隔远对我喊道“罘老弟,出口在右前,那棵老歪脖子树上,攀山索已经备好了……外面的人都在欢呼你大坏蛋呢。”他又学着穆斯林教众的样子,两手往前扑洒着,喊:“安拉——罘胡华大坏蛋圣帝!”

我这时才搞明白,安拉大概就象老一辈人喊“毛主席万岁万万岁”那样子,或者就象基督教众老没事在胸前划十字喊“阿门”差不多。

照这情形,肯定是那位莫克多在搞怪。要不,“罘胡华大坏蛋”这六个字,一般人根本是闻所未闻,又怎么会庄而重之地用来欢呼。

莫克多这才老小子,看来没在烈火中永生,弄不好他跟那邪练九阴真经的欧阳锋一样,又练升了一个层阶的完人圣帝之火。

想到这,我头有些大了,不知道,接下来的场面,还能不能唬住他,我这么穿着半残的莫卧儿时斯的老皇帝装,够不够格,让这些虔诚了一辈又一辈的教众顶礼膜拜……

犯着犹豫,脚步不觉就慢了下来,孙菊灵嫣动如脱兔地掠近了,推着我呼呼地到了老歪脖子树下,半郑重道:“好好地给他们念念十戒八不准,要是他们推你做圣帝,就勉为其难吧,没准,中巴两国的宗教交流,由你而始进入一个全盛时期。”

孙菊灵嫣话说得利国利民,手底下的活儿也干净利落。

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的后背上就套上了保险带,挂在了攀山索上,他用手轻轻一推,我就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镜子宫西北面的朝圣台上。

我以为他们的朝圣会很祥和,哪想到他们是拿着皮鞭子互相抽得身上一道道血印子地喊着“安拉——罘胡华大坏蛋圣帝”。

莫克多也身先士卒地被两个人抽着。他那扁瘦的身子骨,不见有血渗出,可一根根的血印子,也看得我心里一抽一抽的。

对不起哦,广大的巴基斯坦教民们,我是无心之失,无心之过,你们千万不要以真主的名义诅咒我,我只是一个为了拿回玉佛的非常普通的中国人,你们因我而受的罪,圣明的阿訇会看得见的,他会给你们赐福。

站在朝圣台上的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神言神语,只好学着莫克多在魔镜宫展示给我的一些手势,不知所以地机械地做着。

可是,更加不可理喻的是,教众们看到我这些动作后,鞭子抽得更狠了,有四五个年老一点的,已经被抽得趴地上了,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总得说点什么才好……可是我学会的巴基斯坦语,也就十几句而已,而且都是“你吃了,真主会保佑你”之类的……要是无遮公主跟我在一起就好了,这样的场面,她应付起来一定是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

一想到公主,我立时来了精神。

干脆就用无遮语吧,没准,神啊,法师的什么,都有共通之处,只要有一句说到他们心坎里,他们这互相抽鞭子的宗教仪式就结束了。

“无遮的月亮之神啊,你以你普照的光华,赐予给有罪之人,魔镜宫的主人以你的神示豁免他们无知的罪,请将智慧淋洒,无遮的神泉之水给他们以点悟!”我凭着记忆,做着无遮的拜神动作,以惶恐之心说出了这段伪神话。

话刚一说完,我听到了山呼海啸的一句万人同声的“安拉——”

接着,以莫克多最先行动,扑到朝圣台上,跪下,吻我的脚指……

唉,我这极不着调的伪圣帝,穿的是烧得一塌糊涂的老麻鞋,五个指头都露在了外面。

第一百零一章 回风湖(1)

莫克多喊一句安拉亲一下我的一个脚指头,一共亲了五遍。

待他亲完了,一批批的教众,很有等级和秩序观念的,但却无比兴奋地爬到朝圣台上,完全跟莫克多一个模式地做着神圣的动作,直到最后一个因鞭伤过重,需要人扶着的老教众上来,施完了最后的亲吻礼,整个朝圣才算结束。

我挥着手,跟观音大士一样,找一根树枝,洒了一点无遮的神泉水在仍俯伏在地上的教众们身上,用无遮语叫这些得了神示的教众散去了。

还剩一个莫克多。

他执意要跟我修行,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率领这个阴差阳错无可奈何下收来的神徒回到魔镜宫。

这时候,孙菊灵嫣、胡明军他们也拿着特许证,在几名皇家特警的陪同下,进来了。

走进七练宫,我见到了无想大法师,他很庄严地坐在莲花座上,打着一连串很复杂的佛语手印。

据真正的佛家弟子说,佛家的手印是一种心通的语言,练到一定层级就能与佛通语,可能相当于黄易大师在他那武侠小说里说的那位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仙子的剑心通明。当然,以佛的高境界来看,剑心通明只是一块以武入佛的登门砖,佛家那几万几千法门,都可以以空悟空,踏碎虚空。

莫克多见到无想大师,竟激动得哆嗦起来……看来他是真的受到震撼了,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接着又以他出场时那形态,扁扁地坐直了。

我一时楞在那里,不知干什么好。

孙菊灵嫣在外面冲我招手,我趁机溜出了七练宫。

我刚要问玉佛的状况,孙菊灵嫣却拉着我出了魔镜宫,上了外面那辆加长的皇家仪仗车,在车上,孙菊灵嫣告诉我,有个女人提供了玉佛的新情况。

提供情况的是川川美菜子。

见到川川美菜子,这女人用极不协调的发骚的身体语言欢迎了我,又故意让别人退下,单独告诉我,玉佛并不在魔镜宫,而是在那栋邪门别墅下面的蜘蛛窟里。

但是,她没有告诉我确切的地址,而是要我答应她,帮她找失踪了的武川真由美。

我本来想点头同意,可又一想,觉得这问题牵扯三国间外交,人家巴基斯坦能不能放她还是个问题,还有,抓武川真由美,是警察们的事,我哪能做得了主。她一个狡猾狡猾的女人,凭我一个人这点道行,怕是不成。

必须得有两国警察的通力配合才成。

见我没答应,川川美菜子叭嗒叭嗒掉开了眼泪,而且,越哭声越大,哭就哭吧,还老用暧昧的眼神瞅我,身体扭啊扭的。

这事整的,好象这日本女人跟我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惹得孙菊灵嫣对我起了疑心,把我拉到一边,盘问了老多在十三里铺背尸夜行的细节。

好在,孙不二,范钢都信誓旦旦地给我做证明,孙菊灵嫣这才露出笑脸,跟胡明军、栾向东关在屋子里密谋了半天,又唧唧咕咕地跟巴基斯坦的警察们互通了有无,终于同意了川川美菜子的请求,

寻宝队伍里多了这么一个女人,我们说话行事都变得小心起来。

但是,川川美菜子却用标准的嗲音普通话唧唧喳喳的问这问那,别人对他的忽东忽西的问话都懒得搭理,我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到了邪门别墅,孙菊灵嫣以极严肃的口气对川川美菜子道:“少扯没用的,快点告诉我们机关设置,我们没时间陪你研究贝壳、茉莉花、麻姑姻缘庙。”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结果是川川美菜子敌不住孙菊灵嫣那利剑一样的眼光,头低了,小声道:“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看见由美姐,每次都会在那几根柱子周围突然出现,这别墅的主人是一位老军人,就爱养毒蜘蛛,他喂蜘蛛人肉吃,我可是不想再见到他。”

怪不得这屋里这么邪道,盖这房子的人本身就不地道。他能容得武川真由美来去自如,弄不好是日本的潜伏特务啥的,或者与臭名昭著的老爱在地铁放化学毒气弹的日本邪教有关系。

象武川真由美这样极度邪恶的人,肯定是黑白通吃,什么人都能勾搭上。

不过,要在光滑如镜的柱子上,找到进入点,实在是太过困难。

孙菊灵嫣和胡明军都急了,直接用钻探机打眼,把五六个漂亮的石柱子,都钻成了蜂窝煤。

但是,没找到。

孙不二和范钢另辟蹊径,在蜘蛛伺养房里找到一个地下入口。

我根据川川美菜子的私下提示,拿到二十多包毒蜘蛛解药和几把硬木伞。

胡明军表示要打头阵,众人皆表示同意。而且,我建议孙菊灵嫣随后做侧应。

孙菊灵嫣想跟我较劲,要我也一起殿后,结果,孙不二看出门道,跟她老闺女耳语几句,父女二人与胡明军一起换上防化服,拿着缫蜘蛛丝用的硬木伞,一人三包解药,先一步下了地下通道。

范钢和胡明军中间接应。

我和川川美菜子在巴基斯坦几位友好警察的陪同下,坐镇洞口,防止有人趁虚而入。

等了十几分钟,范钢传消息说,已成功进入蜘蛛窟,并说蜘蛛已经死干净了,并初步探测到玉佛的位置,很快就可以向公安部汇报第二次好消息了。

好啊,孙菊灵嫣与胡明军并肩作战,肯定能产生一些比较麻糊的情愫。这要是能成,他们得好好感谢我,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是忍疼割爱的。

川川美菜子见我喜上眉梢,拿出一个黄金面罩,低声问我:“想不想知道,是谁送给我的?”

我一看这黄金面罩,猛地想起,在奉身殿,公主故意让我离开,在我骑上骆驼时,她把黄金面罩戴在了头上。

可是,公主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信物交给川川美菜子……川川美菜子可是盗墓团那帮子狠恶的日本盗墓团成员,是不折不扣的敌人……

拿着黄金面罩,我就犯开思量了,难道是无想大法师和公主已经来这里了,他们用无遮的什么神秘法子把川川美菜子禁制住了,或者连武川真由美也拿住了?

门突然被撞开了,冲出来几个身着黑服,全副武装的人,巴基斯坦的警察们警惕性不高,想掏枪时,几个黑服人已经把枪顶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我一门心思都在公主身上,连象样的反应都没有,就做了俘虏。

第一百零二章 回风湖(2)

几名黑服人绑我时,我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女人味。

她们很照顾我,不仅用绳子捆了,头上还套上黑套子,还给我戴上了特制的手铐脚镣,跟国民党当年对付地下党一样地残酷。

被这群不知来历的人推推搡掇地弄上了船,忽忽悠悠地转了好大一圈子。

头套被摘下来时,看到周围是浓雾一片,象某村老大爷破棉袄的破棉絮一样黑么拉索的,使人看不清东西。

好在清凉的小夜风吹啊吹的,叫人感觉到一点舒爽。

看样子是湖。

押着我的四个黑衣女人不再是紧张兮兮的了,用他们的家乡语叽里呱啦地聊开了天。

趁此机会,我用连珠岛纳音洞里得到的那根探针,轻而易举地弄开了手铐脚镣。捆我的那绳子,我缩了缩身子,拿到了那块黑炭头,只吹了几下,就让黑衣女人的衣服着起火来,

身上的绳子着火而断。

我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很痛快地游了大概有五六海里,腿和胳膊感觉有些酸麻,遂上浮了身子,肚皮朝天的,水波荡荡的,任小夜风在身上轻轻吹。

吹着吹着,我感觉不对劲了,这风怎么一会儿吹头,一会儿吹脚的。

待东方出来一抹红晕,我再一看,傻眼了:我怎么离岸越来越远,到了湖心了。而且,帐幔似的雾越来越浓,天上的云彩也一发地堆积着,黑压压地翻滚着。

这可难办了,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正在这时,我收到了孙菊灵嫣发给我的消息:找到了两尊玉佛,我们胜利了。

胜利个屁,本神汉被人弄到这对湖里正喝风饮雾呢。

怀里的泪血玉,开始一波波地躁动。

心想:这儿不会还有第三尊玉佛吧,难道我又要因祸得福地给祖国人民再立新功?

先依着泪血玉的感应顺势而为再说。

顺手拔起一根芦杆,索性把那身破烂的皇帝装脱掉,身上只绑缚了随身袋,然后就一头扎到水里,看水里的状况。

正游得欢实,突然湖面上有人大喊:“喂,你是哪路的神仙,赶紧上来,不然的话,叫你个娃儿葬身回风湖!”

我一听这口音,竟是四川的口音。

说不定有救。

上到湖面上,我看见一云块子似的只有几百平方的湖岛。湖岛周围都拉着铁丝网。几艘快艇在湖面上来回巡逻。

上了船,几位汉子问了我几句从何地来到何地去的土匪话,见我能会几句不地道的川语,对我还算客气,麻利地把我载到了湖岛。

一汉子领着我,走了有二三十米,眼前又是一段芦苇荡相间的河杈子,宽宽窄窄弯弯曲曲,跟那格格鲁鲁地老龟背似的。

这地方,倒是可以占岛为王,做稳当土匪,就这比微山湖还复杂的阵式,当地的渔民恐怕也不敢轻易到这里寻么点什么。

从芦苇荡里划出一条小船,一个女人的红头巾迎风招展的。不过,腰里别着硬火,显得很有战头力。

船靠过来,那女人瞅了我几眼,一张嘴露出一口白牙,对我怀有一点敌意地道:“你就是把拉合尔闹得一塌糊涂的小神汉?”

我回道:“正是鄙人!”

“你胆子不小啊你,敢闯到回风湖里来,你可知道这里是天眼将军的天下,既不是拉合尔所管,更不会买你这贪心中国人的帐。现在,我正告你,到了我们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识相的话,就此打住,坐着外面的快艇打哪儿来回哪去,不识相的话,哼!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这女人说话够硬,似乎不想给我插话询问的机会。

你当本神汉是吓大的,几句话就给唬住了……你们土匪的作派我还不知道,见了面不给个下马威,哪还叫自立为王的土匪。

于是,我道:“这位大嫂,我看你面慈心软,想必是菩萨心肠,本人确实有不得不进岛的理由,所以,还请行个方便。”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样,我红牡丹已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话一话完,她一撑竹篙,上到湖岛的陆地上,把竹篙交到我手里,一转身,顺着东坡,下到一蓬屋里不再理我。

这是土匪们的第二个下马威吧。这还一套一套的,有点梁山水泊的意思,这要是第三步,来个杀人考验,可就委实叫我着难了。

可一想到,玉佛可能就在这湖中岛上,心下也没再犹豫,竹篙一点,跃到了船上。

东转西拐,船行了有十几片荒芜毛毛的芦苇荡了。

撑着撑着,我发觉船竟又回到了老地方,红牡丹与两个强壮的汉子手里拿着硬火在等着我。

回风湖果然非同一般。让我这精擅辨识方向的神汉都没招了。

原来,这里老早有一帮子英国老毛子驻扎着,殖民了巴基斯坦人民三百多年,直到巴基斯坦人民搞民主解放运动,老毛子才卷着铺盖滚蛋了。新中国解放后,在和田的一帮子守边防线的国军无路可去,遂沿着印巴边境一路打一路抢地到了拉合尔。由于他们具有一定的战斗力,还着实为巴基斯坦人民的解放出了一把子力气。当时,那个国军的少将司令,因为跟印度人交火,两眼之间被一子弹穿过,因此,就多出了一个有形的天眼,这家伙,因此,而信了生命轮回的佛家学说,一心地研究起博大精神的佛学来,直到现在,还好端端活着,被随他而来的弟兄们当活佛供着,巴基斯坦领导人还授了他一个“卫国青天大将军”的封号,但当地人都叫他三眼将军。

虽然有此殊荣,但因宗教信仰不同,三眼将军跟他的国军部下们都没法融入拉合尔的政治文化生活中,只好在回风湖当起了山大王。他看了四代人的变迁,已无心争斗,遂把军政大权交给了他的重孙子执掌。

说话斩钉截铁的女人就是回风湖大寨主青城飞鹰的姐姐——落飞红,此女还有一外号叫无情双枪师太,在她的手底下死了有二十多条好汉了,此女三十有三,至今不婚,从来不对男人假以辞色。

我估计,这回风湖的寨子比龙潭虎穴还难闯,要命的是,我刚才把孙菊灵嫣给我的通讯器弄丢了,只能是孤军奋战了。

第一百零三章 回风湖(3)

面对着三只子弹都上了膛的枪,我心里极度不平静地上了岸,慢慢地走着,思谋着脱身之策。

到了将军寨的门口,红牡丹一抬手,“呼”地一声,一根打着活结的绳子套住我的脖子,用手牵着,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这根绳子跟蛇身子一样地冰凉,而且,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恶臭。弄不好,这是一根剧毒的绳子。

接着,一个汉子给我套上了同样是腥臭无比的黑头套,推搡着我进了山寨。

这一路走得可是极不顺当,上了一坡,又下了一坡,又上上下下地走了几次台阶,最后红牡丹命令我站住。

脸上的黑布被拿下来,我着急地睁开眼。

往前望去,宽宽阔阔的是一座少林寺式的大雄宝殿,周围全是形态逼真的诸家佛象,正中间一个高高大大的约三十许的汉子面向佛象背我而站。

看样子,真是个和尚,他转过身来,我看到他光头上烧着的八个戒点,很大很醒目,鼻子鹰钩一样。

正琢磨是否来句“阿弥陀佛”什么的,跟他套套佛家的近乎,哪知他一开口,竟是土匪黑话:“哪里来的条子?”

强盗土匪黑话我还是懂一点的。我根据范钢跟我捣扯的,编道:“吃明火钱的。”

“在哪个山头?”

“李司令的镖头。”

“什么万儿?”

“李鹏举。”

一问一答总算是应付过去了。虽然是编,但还是有一定事实基础的。比如最后的本神汉的伪万儿——李鹏举,那可是实名实姓,有一定来头。是孙菊灵嫣那追捕名单上的老K玉佛盗宝案的六号人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跟这青城天鹰扯上点亲密关系。

我想:冒这个名头大概不会露馅,或许因为鱼恋鱼,吓恋吓,乌龟恋王八的,没准这土匪寨主能饶了我一命。

谁知,我的话音刚一落,土匪头子就把手一挥,吼道:“拉出去放天灯!”

“放天灯”是把人拉到柢杆上吊死……我怎么这么倒楣啊我,报了个强盗的名字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急之下,手心额头上的汗都沁了出来,正想报出真名实姓,不做这冤死屈死的鬼。却见红牡丹跟土匪头子耳语了几句。

红牡丹的土匪弟弟听着,两只牛样的眼睛朝天眨了几眨,又摇晃了几下头,冲两个押着我的汉子摆了摆手,两位汉子立马拉住我,立定了。

我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希望。

唉,这女人,表面上是铁血无情,可实际上是外冷内热,说不定还是一颗因爱而受伤的曾经痴情无限的心呢。

一声女人的轻咳,门外走进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那王熙凤似的三角吊梢眼狠刺了我一眼,直到土匪头子天鹰身边,叽里咕噜几声。

土匪头子眼里立时露出杀气腾腾的目光,朝外一摆手,“给我拉出去,刮了。”

我靠,这女人怎么比纣王的那九尾妖狐还毒,只这么几句话,就要把我的小命交待了,不能,他娘的在异国他乡被人活刮了,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我得想个拖延之计。

急中智生,生命关头,脑部机器运转得比平常快了不止千倍,百倍,他土匪的老娘的###胯子的,老子有主意了。

我一挺胸膛,正义凛然道:“要杀要剁老子不怕,但,我被日本女人逛了大半夜,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去死吧,所谓死前一顿饭,阎王不敢拦,老子吃饱喝足,你们爱咋咋地!”

土匪头子一听,冲我冷笑几声,巴掌照那木鱼上一拍:“让这小子进厨房吃个够,想吃啥吃啥,别撑死了误了老子的天灯。”

押我两汉子手一松,我立即走出这佛象满堂却无一毕慈悲的大雄宝殿,拐弯直上一茅草路,我瞅瞅旁边并没有埋伏,骨头一缩,猛一团身子滚到了沟里,两个汉子迈步要追,却被我早捏在手里的尸魂钉射中小腿,呲牙冽嘴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通猛跑,简直是流星闪电一样地过了五六个坡岗。

身后的土匪们在后面紧追……我一开始还能听见“抓活的,抓活的”“别放跑了这小子”的吆喝声,到后来,我的飞一般地闪电跑把土匪们都撂下老远,楞是一声不闻了。

又攀上一个坡岗,我抬目观瞧。

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小山头拱卫着这湖中岛的主峰。端的是水聚龙气在,这风水好得不一般啊。

那位一心悟佛的天眼将军,不会是真的开了天眼,看出这是龙盘虎踞之地吧。

说到这天眼,按照鬼卦六十象经上所说,本神汉要是苦练不缀,眉心位也能练出一时隐时现的天眼来,到时候能三眼看世界,就不用象那姐姐唱的那样,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看不清这世道,也不用再白天不懂夜的黑,可以不畏浮云遮望眼,天下大势尽收眼底了。

唉,风水是风水,逃命是第一要务。

命不在,风水安在否!

土匪们的追捕迫近了……

忙不迭地喘了几口气,我在杂树高草中,顺着山梁子往西北方跑,我寻思了,北峰是主峰肯定不能去,南面、东面是芦苇荡子,我自信没那能力过了回风湖的自然迷魂阵。

安全的有可能逃命的就只有这往西去的峰岗子了。

跑到岗坡子下,我见到有几处农家园似的篱笆,前面就是几道土墙。

有门。

急忙攀上墙去,准备一跃而过,向或许可能善良的湖中住民讨条生路。

哪承想,惶急之下,用力有点过大,老破土墙一下塌了,我就这么混在土石里,一拉坡地往下滚。

很想抓点东西站起来,无奈,坡陡直陡直的,抓了几下,不光没稳住身子,手倒给刺破了。

坡底下黑咕隆重的,极深,而且,石头越来越多,土越来越少,弄不好下面是一石窟。

眼睛一闭,别无多想,等着落到老石底摔成肉饼吧。

第一百零四章 回风湖(4)

就在我绝望之际,皮教授那智能软梯自动弹出,连吸带抓地把我吊住了。

触手之处,是一根老粗的藤曼,我狂喜之下,抓牢了,嘿嘿,命保住了,还意外发现了一个绿意悠悠,长满花叶草的山洞。

不过,山洞好象不通风,闷热得紧。

此时,太阳已西斜了,暮色渐渐笼罩了本就光线不明的山洞。

肚子咕咕地叫开了。

一天两夜没吃东西了,饿啊,渴啊,可是,闷热的山洞还在让我不停地蒸发水份,不争气的肚子是愈叫愈响。

我把腰带紧了紧,强忍着诸般的难受,坐着练了会儿鬼卦六十象经,感觉心清神明的,于是,两腿一伸,睡觉也。

朦朦胧胧,似睡非睡的,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救命啊,蛇,毒蛇。”

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不会是孙菊灵嫣带领警察来救我了吧。

急忙睁开眼睛,取出强光手电,把横在眼前的枝枝蔓蔓拔拉开,往远处照了照。

咦,怎么是红牡丹,穿着一身艳红的游泳裤,慌不迭的往里跑,才跑了几步,就两腿一软,跌到了地上。

一条长信乱吐,那头跟电铬铁似的青蛇擎着一米多高的蛇身,欲要再度放毒。

这死长虫,还耀武扬威了,你当本神汉是吃素的。

去你的吧!

我甩手上中下三路将那铁铬头蛇钉到了石壁上。

紧跑几步,把红牡丹扶起来,她那大腿上已是黑污污的了,黑色的毒液正沿着血管往上蔓延。

我丝毫没犹豫地趴下去,一口一口地把毒血吸干净了,喂她吃了一颗四娘的解毒药丸。

红牡丹的脸色渐渐红润,有力气说话了。

“你这人倒还不赖,干么要救我?”红牡丹温柔地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哪象你那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土匪弟弟,半点情面也不给。”我故意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红牡丹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他,他为了那尊玉佛,死了二十多个弟兄,他早就说过,凡是冲着玉佛来的,就是天王老子,他也照样点他的天灯。”看我一直在盯着她,红牡丹有点不好意思地用两手提了提那遮不住乳房的泳衣,“你放心好了,我们是有恩必报的人,既然你能舍身吸蛇毒,救我一命,回风湖所有的人不会再敢动你一根指头,但是,你要的玉佛,我无能为力,帮不上你。”

看来,我报的那李鹏举的名字没唬住她哦,而且,要说救命,是红牡丹先给我说情让他的土匪弟弟放我一马,只不过,让那毒比妲己的女人给搅了局。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了计较,很诚恳对红牡丹道:“那就麻烦牡丹小姐送我出湖吧,玉佛的事,本人只是胁助,能不能拿到,要怎么拿,本人说了也不算,反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

红牡丹伸开腿试了试,“你这药挺灵的,这么快就没事了,跟我说实话吧,你要真的是大陆警察也不要紧,玉佛你们是不是志在必得,听说来了一百多特警,你们要怎么对付我们这帮落伍的土匪?”

我摇了摇头,慢步走到星光依稀的洞口,“本人是一个四不挂靠的神汉,庙门不纳,道观不收,只不过因缘巧合地遇上了几个想为人类做点好事的好人,所以就,甘冒奇险地参加了追宝的案子,可有可无地帮衬着,能拿就拿,不能拿拉倒,与我没有半点好处。”

我这么跟红牡丹扯这么一通善意的谎言,只是希望她对我放下最后的戒心,好教她想法子送我出去。

这回风湖,又是迷雾又是怪风的,我这海边长大的人有点极不适应河港杈子,要想逃出去,只有红牡丹肯帮忙才行。

红牡丹信了我的话,试着站起来活动活动那条被蛇咬伤的腿。

突然,她脸红了一下,对我道:“你肯不肯留在回风湖,我……我们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我楞了一下,有点恍然,红牡丹这是要招慕我哪,而且,还有点要委身下嫁的意思。

看她英姿飒爽,身手不凡的,倒也不失为奇女子,还有一颗比他的土匪弟弟聪明的脑袋,加上尚具的未泯的良性,委屈在这回风湖里,真是可惜了,倒不如,我劝她早点向伟大的祖国投诚,干点利国利民的好事,强过在这世世辈辈当土匪。

见我犹豫,红牡丹以她不太熟练的引诱姿态,给我抛秋波,“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你同意,我尽量都做到就是了。”

“鄙人需要你帮着我离开回风湖,然后,一切,悉听尊便。”我模棱两可地道。

“你这人真是,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红牡丹有点着急了,“没有我弟弟的出船令牌,我也没办法出湖去的,你自己想办法好了,我不管你了。”

红牡丹说完,撩开步子到了洞口,甩出攀山索,就要离我而去。

这女人这么急脾气。

男女间的事,一时半会儿是搞不清爽的,就算她要假借招女婿的事,帮我出去,也不用这么立竿见影。这万一,要是土匪们一着急,立时逼着我跟她拜堂成亲,那跟公主的约定就要泡汤了,这损失可是太巨大了,我得一辈子活在痛苦的回忆里。

我悄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并不是真的要离开。不过,我感觉,红牡丹好象还有别的心事,只是她对我尚有保留,不肯对我说出来。

“那这样吧,咱们现在去见你那弟弟,你照实把我的情形说了,他放我就放,不放我,咱们再从长计议。”我道。

“早这么说多好,害我差点忍不住要合计怎么去偷他的出船令牌。”红牡丹道。

嘿,我的模糊战术取得初步成效。

回到大雄宝殿,我没再被威胁照天灯之类的土匪式惩罚,稳稳当当地跟红牡丹吃了顿山上的野味,吃得肚皮溜圆,还往随身袋里塞了一包干肉,搞了满满一皮袋水。我这是要做好趁夜走掉的准备,做好民以食为天的预防,免得到时候再受那饥渴魔鬼的折磨。

红牡丹吃完饭,回她的屋子收拾东西。

我趁着月色,走到一高处观察河杈子的情况。

红牡丹那土匪弟弟和那个阴险女人突然出现,恶狠狠地盯了我几眼,那女人一扭身走了,红牡丹的土匪弟弟警告我道:“你救我姐一命,我放你一条生路,以后你要再敢踏进回风湖,我一定会让你来得再去不得,别怪我没警告你,别打我老姐的主意,快滚吧。”说完,扔给我一疙瘩溜亚的木牌子。

第一百零五章 回风湖(5)

在一弯淡月的依稀照耀下,我和红牡丹撑着一条老划子船,游龙似地在河杈里飞驶。

芦苇荡哗哗地响着,偶有水鸟惊起,扑楞楞飞一下,却又很快地落下了。

夜色宜人哪,而且水中的鲤鱼不时地大胆探出水面,飞跃着跟我们同行一段。

可是,我却没多大心思欣赏,只盼着早点离开回风湖,找到孙菊灵嫣。不管用什么法子,把这帮子土匪收拾了,也了我心中的一口恶气。

红牡丹的船划得很够水准,老划子船被她摆弄得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有时看似白茫茫的重云浓雾浑无出种,经她三转两转,就找到一条能通航的直路。

船行得跟那畅游的水蛇似的。

我冷不顶瞅她一眼,发觉她正俏目亮闪地盯着我。

两对眼睛近距离地对对碰,一下子被她眼波里的东东电到了。

赶紧扭头装着看飞起的一对海鸟,平复一下激荡荡的心波。

我又看到她第三次的红晕上脸,而且,这一次离得很近,看得很清楚,好象彼此的激荡都感觉到了。

红牡丹娇羞地低下了头。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等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把她从这土匪窝里捞出去。

“你人很好,谢谢你亲自送我出来。”

“有什么可谢的,没有你,我早让毒蛇毒死了,哪能象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划船。你治蛇的法子那么管用,动作那么熟练,别看你年纪小,可你却是男人中的男人,你肯定是经历过好多生生死死的事,你这人其实本事大着呢,象你这样把自己往死扁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过。”

“这有什么,我小时候钻山窜沟的,吃苦吃惯了,没有人拿我当人待,只是最近才有了一点做人的感觉,也是苦多于甜,难肠得狠。”

……

我们两人沉默了好一忽儿,红牡丹突然两眼放着炽热的光,大胆地直视着我,“你带我走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打心眼里相信你,你帮我把我爷爷天眼将军的遗愿完成了,我就……跟了你,天涯海角,随你怎么都行。”

红牡丹接着又道:“我越看你越象卧底的警察,大陆的的警察给我的印象是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还特别不怕牺牲,真是……”

说到这里,红牡丹陷到回忆里。

我不敢直对她的火辣激情,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天天在这回风湖里,是不是很闷,整天跟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在一起,万一个有个闪失,就会跟他们一样堕落。”

“我呀,最喜欢帕米尔高原和神仙湾和天池了,我还在天池洗过澡呢,真痛快!只可惜,没去神仙湾,听说那儿一冰雪一样美丽的仙女。”红牡丹象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地笑着道。

“这一次,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神仙湾看看吧,”我看红牡丹脸上有了汗珠,递给他一条毛巾,又拿出无遮公主给我的神泉水瓶子,“这瓶子的水是一个跟神仙湾差不多神圣的一个地方的泉水,你喝一口,会忘掉好多麻烦了。”

红牡丹喝了一口,咂么了几下,眼睛极有神地闪了闪,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无想大法师特加保护的奉身王子,这里的人都叫你罘胡华大坏蛋,是不是?”

“然也,鄙人正是给巴基斯坦造下宗教业障的罘胡华。不过,不是大坏蛋,充其量是一小坏蛋,本人一无是处,一身的臭毛病,还贪财好色,实在是一个粗鄙不堪的人。”我道。

“行了,别老是臭自己,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在心里的,嘴上说得再好,也白搭……咱们该分手了。”红牡丹划着竹篙,将老划子船靠到岸边。

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这女人还真是个体己之人。

我感谢的话还没出口,红牡丹已一篙点起,将船划出了十多米,“罘胡华,记住了,我托付你的事,我很想把我爷爷的有祖爷们的灵柩运回到天山去。”

跟红牡丹挥手告别,思量着她的话,闷着头往前走,冷不防,有几个身影从我眼前掠过。看背影好象是胡明军和范钢、栾向东三个。

胡明军背上背了一个人。

范钢低声嘟噜了一句:“罘老弟没什么大危险吧,菩萨保佑,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什么?他们这是救我?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

开玩笑,我活了快二十年了,罘胡华只此一号,别无分店。

我震天一声吼:“范钢,你小子咒我死哪,我现在活得比牛还牛,赶紧把那假罘胡华扔地上踩两脚。”

我吼完这一句,孙菊灵嫣神威凛凛地从后面赶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扑到我怀里,那并不温柔的拳头,照我背上猛劲擂。

我推她一把,“轻点,疼,真疼。”

范钢一见到我,立时明白过来是中了别人的计了,一把把那假我从胡明军背上扯到地上,咣咣照那人背上跺了两脚。

那人吃疼地尖叫了两声!

是女人的声线!

孙菊灵嫣一个箭步跨过去,扯下那人的面皮一看,是川川美菜子。

“又是你这个日本女人,你还阴魂不散了你。”孙菊灵嫣虎着脸骂道。

川川美菜子见到我,由苦脸转成了笑脸:“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不过,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我饿了,赏我口饭吃吧。”

我纳闷:日本女人是不是都没有脸皮,她这么明目张胆地用诡计隐害我,好象心里一丝愧疚都没有,真他妈无耻啊!

我怒道:“我答应你什么了?你饿不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看在你两次提供情况都还算准确的份上,就饶过你这次的对我的陷害,记住了,下次再有什么歪门邪道,我他妈一掌毙了你。赶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哪知,川川美菜子还振振有词:“你答应了的,就不能反悔,反正我跟定你了,你走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想甩下我,没门,除非你真的把我打死。”

她还越说越激动,呼地爬起来,扑到我跟前,“你是个男人,你要为你的话负责任,你要是想打死我,现在,打死我好了。”

第一百零六章 回风湖(6)

我还真没法跟她动真格的。

唉,杀人放火不是本神汉的强项啊,救生扶伤,倒是还有一套。

不管怎么着,就算她是个畜牲,跟我要口吃的,我也得给。反正随身袋里装着一大包的肉,我就勿以善小而喂之吧。

从随身袋里拿出一块熟牛肉,还弄了点咸孜盐给了饿得象狼一样的川川美菜子。

她拿过去,狼吞虎咽。

我拉着孙菊灵嫣到了一边,问玉佛呢。孙菊灵嫣道,已经运回国了。我告诉她,那可能是假的,真的,在回风湖。

孙菊灵嫣不太相信,可她也 知道,我身上的和氏泪血玉,跟玉佛那是母子连心玉,我当时在魔镜宫没感应到,那就应该是真的不在那里。

孙不二凑上来,说是当初就应该等罘子验了真伪以后,再运回去,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孙菊灵嫣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好事多磨,走,回拉合尔找个地方住下,要是玉佛真的是假的,那咱们还得从长计议。”说完,怒盯了正抓着牛肉大吃的川川美菜子一眼,手一挥,迈步上了拉合尔的皇家警车。

川川美菜子也要上车,我拉了她一把,她反而更得寸进尺,扑到我前面,蹬步就要上去。

范钢急了,提起她来,下了车,呼呼走到湖边,一扬手,把川川美菜子扔到了湖里。

哈哈,还是老范这法子管用。

我坐上车,胡明军告诉我,他们在成功拿到玉佛送到机场,往回走时,看到“我”被人架着,往出跑,脸上那血一道道的,当时就急了,孙菊灵嫣更急,掏枪就射,结果那帮人还穿着防弹衣……追了十多里,才在一老庙里救下了,说是救,其实是那帮人把“我”撂下后,不知从哪里跑掉了,连影子也没见上。

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怎么回事?

驾车的拉合尔警察,说是有一个女人拦路。

我伸头一看,是红牡丹。

这女人一定是有急事。看她急得那一头汗的样子,象是火烧眉毛了。

下了车,红牡丹就急呼呼地告诉我,几天前,她和她的弟弟抢了一批日本人的古董,当时日本人追到了回风湖上,但是因为回风湖的特殊地理条件,他们转悠了四五天,也没能打进去。日本人硬来不成,就想了一个恶法子,打算利用红牡丹的弟弟爱看印度晃屁股舞的弱点,安排了 戏剧院的老板,专门弄几天印度三级甩屁股舞专场。红牡丹的弟弟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今天悄悄地带了几个弟兄出来了。他以为化了装,又提前安排了眼线,日本人逮不到他。可他没想到,一到剧院,日本人就盯上他了。

红牡丹又道,只有你们才能救得了他。

红牡丹看着我,一脸的信赖的求恳,她是真把我当成了本事涨天的警察了……看来,这事不能推脱,也不好推脱,毕竟,我跟她算是生死相交了。

我把事跟孙菊灵嫣一说,孙菊灵嫣又跟拉合尔的警察一说,立即,两国警察就开始救援旧式土匪的行动。

为安全起见,我和孙菊灵嫣化装成一对异国恋人,顺着古城那石子路,很招摇地晃晃悠悠地走。

到了剧院,找到离红牡丹的弟弟很近的座位,连讲带比划地跟两位巴基斯坦人讲,这两个座位是我们一见钟情的地方,希望他们能忍疼割爱,让我们重温当年的激情和浪漫。

两位巴基斯坦人愉快地跟我们换了座位,还祝我们天长地久。

坐下来,我拿着一根香烟,假装无意地对红牡丹的土匪弟弟道:“有火吗?”接着又凑近他,低声道:“你小子还有心看戏,日本鬼子布好陷阱来收拾你呢,还不快走。”

红牡丹的弟弟没认出我来,粗鲁地道:“你是谁?”

“我是你姐夫,你老姐的救命恩人。”我说出这番话,红牡丹的弟弟方才认出我来,冲我一抱拳,拔腿往外走。

这时,有四个人忽然接近了红牡丹的弟弟。

我一看不好,唰唰甩出四枚尸魂钉,那四个家伙的小腿上突中暗刺,极其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红牡丹的弟弟拔枪想把那四个人毙了,孙菊灵嫣手急眼快地抢上去,低声对他道:“日本人纠集了一大帮死士,切勿恋战,外面有一辆红旗牌轿车,你出去以后,什么也不要问,上面的人自然会帮你回到回风湖,快走。”

听到此话,红牡丹的弟弟这才大步朝剧院外走。

我把插在日本人腿上的尸魂钉拔出来,假装好心地给他们上了点加速腐烂的药,笑嘻嘻地和孙菊灵嫣走出剧院。

“灵嫣同志,你的临时的以计对计奏效了,回风湖的这帮国军土匪,在你的感召下,可以重新回到祖国人民的怀抱了,你这样子屡立战功,象我这样的粗鄙之人,怕是要越加得仰视才见。”我挽着孙菊灵嫣的胳膊,与她又走在了古城的鱼鳞一样的老石子路上,看着诗情画意的恢宏建筑,半是真诚半是玩笑地道。

“去你的,我的功劳在你眼里,抵不上无遮公主的一根头发,少跟我穷贫什么‘仰视才得见’,你什么时候尊重我了,老是拿我寻开心。”孙菊灵嫣轻抬腿在我屁股上踢了一下,很亲昵把头歪在了我的肩上。

我俩情人式的依偎着走了一段。

看到那个老庙,孙菊灵嫣对我道:“当时,在老庙里看到你一脸的血道子,我当时急得,根本没顾上细看,结果着了那帮人的道,却连他们的体貌特征都没看见。现在想起来,说不定他们与回风湖有关。”

突然,有人恶狠狠地喊我的名字:“罘胡华,罘胡华!”接着又喊:“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不守承诺,你不怜香惜玉,你是个花心大流氓!”

这都什么这是?

我回头一看,是川川美菜子领着一大帮旧式的日本武士模样的人,呈包围之势向我和孙菊灵围拢来,每个人都气势汹汹地擎着长长的弯刀。

孙菊灵嫣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找死!”

第一百零七章 回风湖(7)

“哼,我不怕你,你国际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川川美菜子挺着她那并不十分发达的胸,挑衅地看着孙菊灵嫣,“罘胡华喜欢的是无遮公主,如果他接下来再喜欢的话,就会喜欢我,你个男人婆,他才不会喜欢你呢。”

“放屁!”我怒瞪两眼,盯着川川美菜子,“你个日本烂逼,把你弄粪坑里呕粪,我都嫌污了中国农民的庄稼地,给我滚,滚到你那个倭国去!”

旁边的几个日本武士好象能听懂中国话,有一个忍不住,跳出来,呼地一刀就照我劈来,我刚要躲闪,却见孙菊灵嫣箭一般地冲到我前面,一个漂亮的侧踢,踢中日本武士的手腕,接着,一转身,一个后撩腿踢中那日本武士的面门,那家伙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鼻子里血流如注。

川川美菜子惊得后退几步,却又不甘示弱,娇声道:“给我把回风湖的女土匪带上来。”

几个日本武士押着一个全身罩了黑罩子的人上来,川川美菜子把那人脸上的黑布一掀,我看到是红牡丹。

“罘胡华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想让这个想跟你上床的女土匪活着,就要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哼!别以为你们救了那土匪头子,就万事大吉……你给我听好了,任你有妙计万千,我自有应对之策,现在,你就跟你的警察小老婆随我上船,到回风湖上的土匪窝拿回我们的东西!”川川美菜子还拿了长弯刀,横在了红牡丹的脖子上。

我略一沉吟,想甩尸魂钉,孙菊灵嫣却使劲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她那意思好象是将计就计,要跟我一起深入龙潭虎穴。

唉,又得到回风湖跟那帮落后新时代不知多少年的土匪打交道了。

川川美菜子叫人绑了我和孙菊灵嫣的手,也给我俩套上了黑套子。川川美菜子又用一根绳子把我绑在孙菊灵嫣和红牡丹中间,她嘻笑着道:“让你这臭小子左拥右抱,便宜你了。”

我的脖子上冰凉地横了一东西,不用说,这是川川美菜子又拿刀在威胁我了,我刚动了动,她就喝我:“老实点,别跟我耍花招。”

被拉扯着走了一段,感觉是上了船,耳边不时有风吹过,还有海鸟掠过的声音。

过了一阵子,船开始不停地左拐右拐。应该是到了回风湖的雾障区了。

我暗哼了一声:“没有红牡丹这识河道之人,谅你们也没办法过了这迷雾的湖杈子。”

船停了,有几个人在小声地嘀咕着。

川川美菜子把我的黑套子和红牡丹的黑套子都拿了下来,对我和红牡丹道:“船迷向了,到领航室指引方向。”

红牡丹摇了摇头,“我不会你们的机械船,回风湖里大船难行,只有我们的划子船可以过,信不信由你。”

川川美菜子噘着嘴思谋了一会儿,又进了舱室,不知跟什么人商量了一下,出来道:“好了,答应你了,你找船吧。”

红牡丹拿出一个牛角号,呜呜地吹了七声,四长三短。

不一会儿,从芦苇荡里划出了三艘老划子船,川川美菜子随即要指挥人上船,红牡丹诡秘在先冲我眨了下眼睛,转头对川川美菜子道:“每艘船只能坐三个人,你们这么多人,一下子坐不了,得分批走。”

“你不会多叫几艘吗?”川川美菜子皱着眉头对红牡丹道。

“没有了,我们的船每天还得打鱼呢。”红牡丹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川川美菜子又到了舱里跟什么人密谋了一下,先派了九个武士上船,待他们到了湖中岛,发出安全信号后,又派了两名武士押着孙菊灵嫣,另两名押着红牡丹,川川美菜子仍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与一名日本武士押着我,皆上了船。

上了船,孙菊灵嫣的头套也没给解,川川美菜子那意思是要惩罚她在众人面前,让她所谓的大日本帝国武士丢了面子。

不过,我脖子上的刀总算是没有了,而且,还可以躺在船甲板上眯一会儿。

刚迷迷登登地要睡着,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川川美菜子那貌似天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准睡,我要让你看看在这可恶的湖水里要吃我人肉的臭螃蟹是什么下场。”

我睁眼一看,川川美菜子左手拿一螃蟹,右手里拿着一块燃着的沥青,正往可怜的被翻转了身的螃蟹身上滴。

“你们日本人真是睚眦必报啊,螃蟹是一低等生物,连畜牲都不是,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劲?”我转过头嘲了她一句。

“不行,这畜牲咬了人家那地方,害得人家出了那么多血,我要它血债血偿。”川川美菜子说着话,突然往我的脸上滴了一滴沥青。

疼啊!真他娘的疼,我呼地一下,重重闪了川川美菜子一耳光,“要死啊你,好坏不分,别忘了,那一饭之恩,你不能涌泉相报,最起码,你也该知道,良善与邪恶的区别!”

“你打我,你个死罘胡华,我要让你知道打我的后果。”川川美菜子捂着脸,朝孙菊灵嫣坐的那艘船上一声招呼,两个日本武士咣咣照孙菊灵嫣的脸上连闪了几下。

日本女人真是恶毒啊!

我气得无法,只好蹲到舱边闷声不语……等着吧,等到了回风山,老子再收拾你这恶女人,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次你们这帮子在国际上横行的盗墓团不全军覆没才怪。回风山就是你们的邪恶墓地,我要他娘的,连武川真由美一起,挖个大坑活埋了,再让山上的虫子蚊子的把你们的血吸干了,把你身上的肉吃得一丝不剩,看你还给我能耐。

船在变来变去的风向中,迷雾漫漫地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湖中岛。

可是,就在我以为土匪们会夹道欢迎我这个英雄时,却被几个身形剽悍的土匪押着往一山谷里走,到了一极小的山洞口,竟被锁到了监牢里。

而且,待遇特别优厚:手是钢制的铐子,双脚上套的是快到大腿跟的铁靴子……这他娘的土匪是不是喝了迷魂汤,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这个救了土匪头子的大恩人。

第一百零八章 回风湖(8)

我怒喝道:“叫你们的土匪头子来,狗日的,恩将仇报,天杀的,好心没好报。”

可是,任我怎么喊,土匪们是充耳不闻。

“好了,别喊了,我还不是一样。”

听到声音,我这才知道黑咕隆冬的监室里还有一人,而且,是与我屡经患难的孙菊灵嫣同志。

我摸索着,到了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脸,咬牙道:“日本鬼子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绝不心慈手软。”

孙菊灵嫣没回我的话,摸啊摸的,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

“胡华,找到了,找到了,这是压了我好几年的案子。我几次往返,不解其迷,这次终于全解开了。”孙菊灵嫣很兴奋抱住我,狠狠地亲了我一下,一转身,拿出一块火石,擦了一下,点着了一把干草。

“看看吧,这里曾经关过一个冰山上的来客。哦,伟大的爱情,囚笼里的不屈的真男人。”孙菊灵嫣举着那把很快就燃尽的干草,一脸的崇敬。

这时,有一个土匪走近了,扔进一打火机几根蜡烛,低声道:“大小姐让你们在这里委屈几天,说话不要大声。”

我点起蜡烛,拉着象要吟诵爱情诗歌的孙菊灵嫣坐下来,提醒她道:“我们已经身陷囚笼之中,先考虑一下脱身之计,等逃出这个土匪窝再去颂扬伟大的爱情好吗?”

烛光照耀之下,我才发现,牢房何其之小,竟只有一米之高,四周好象全是光滑滑的石头,显是天然石壁略作修整而成。

我们的活动范围也就是2米吧,可能比北方的土炕还要少一些。我和孙菊灵嫣都套的是特制的枷锁,这是怕我们逃跑,才用上了当年用在江洋大盗身上的重铐。

牢房里不用说窗,就连那门也只三十多公分大小,就这设计,差不多快赶上东方不败锁任我行的西湖底里的铁牢了,我这点道行,根本就无能为力。

看来,只能等红牡丹来救我们了。也不知她那土匪弟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是中了日本女人的诱惑,要做人民的罪人???

……要是这样的话,红牡丹怕也是左右为难,土匪们见利忘义,保不齐,就良心丧尽,拿我和孙菊灵嫣换钱。

想到我和孙菊灵嫣的小命都攥在土匪手里,我就开始鼓捣这狭小的牢房了。我寻思,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出去,要不然,红牡丹那闻不着女人味的弟弟,要是跟川川美菜子勾搭上了,我和孙菊灵嫣岂能有命在,搞不好,日本鬼子们已经串通了回风湖里的家伙搞起了私下交易。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起劲捅了半天的石壁,但毫无收获。

孙菊灵嫣倒是好整以暇,硬拿了我的随身袋,一件一件地把玩我的宝贝。见我到处乱捅,她竟拿了我的那根极其珍贵的纳音石探针,照着东侧的石壁捅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捅,竟捅出了玄机。

石壁上的石头竟被她一捅之下,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准确地说是吸出一个大窟窿……就这轻轻地一捅,石壁竟被弄进二十多公分,照这速度,不出一个小时,再硬的石壁也给捅穿了。

孙菊灵嫣吃惊地看着纳音石探针,“亲爱的,你这是什么宝贝,这……太强大了,”说着,她又将探针刺进石壁,再轻轻一抬,哗地一下,带出足足有半米见方的石粉。

更奇怪的是,刚才弄出的那些石粉,自动聚合在一起,仍是完整无损的样子。

孙菊灵嫣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好含糊其词,告诉她是皮教授的最新钻洞工具,受蒙古墓神的顶门石启发制成。

其实,当时,我也不太清楚这纳音石探针竟有如此神奇的效用。后来,皮教授遍查一些古书,才知道,纳音石有公、母之说,公的还有神公纳音石,鬼迷纳音石或鬼母纳音石,这两种都是极品,我现在手里拿的应该是鬼迷纳音石,遇上母纳音石,便会自动吸附。

看到这鬼迷纳音石探针的强力吸附,我兴趣大增,立即收拾好被孙菊灵嫣搞乱的东西,要过探针狠捅了几下,做成了一个可直立着的大方洞,拉着孙菊灵嫣进去,又把吸过的那些母纳音石石粉吸起来。

这么一搞,我和孙菊灵嫣完完全全藏在了石壁里,竟真的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可以让土匪们惊诧于我们的飞天遁土神功。

不过,我还得加紧捅洞,洞里的空气不多,得彻底打通,才能通通气,而且,我也很想知道这看起来四四方方的石壁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

连续掏挖挤压,大概有十多分钟吧,我听见了花香鸟语。

我没有用错字哦,确实是“听见了花香鸟语”,因为在我还未看见石壁外的景物时,便听似幻见地看到了别有洞天的府地。

最后一下地插拔吸附,带来的是哗地一声地看见了钢琴与诸种乐器合奏似的极为华丽的和弦音。

我确信,我从未看见如此华美的陵墓,如果要用现有语言表达的话,那应该是仙境中的陵墓……不过,我没听说仙境还有坟墓,这要是让天上的神仙们知道了,非打爆我的头不可,但是,我又确实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所听所见。

就在那个陵墓口,我看到了我一直朝思暮想的人。

公主,我的无遮公主!

这把我兴奋的,一下子呆住了,手一松,手里的鬼迷纳音石探针,如音乐般飘落。

……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来表达我诗意的情绪了……

那根纳音石探针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随着公主的眼光,克服了地球引力,飘动着象一个怀春的少女见到心中的白马王子那样,扑到了公主身上拿着的一块圆形石上。

回过神来的我,也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公主。

我当时那感觉,全世界的花都重新开放了……唉,那什么歌唱来着,寂寞的山谷里野百合也春天……这&¥#&……啊……吼啊……如花的陵墓山谷里,小神汉也有了春天。

……

第一百零九章 回风湖(9)

我和公主的激情拥抱,在孙菊灵嫣的炯炯双目的注视下,持续进行了很长时间。

当我看到有一朵盛开的野牡丹一个花瓣一个花瓣滴一点点怒放时,我知道我的萧索寂寞地日子过去了,我又可以和公主天长地久了。

这一次,就算是让我下十八次地狱,我也不会再让公主离开我。

……

公主扯了我的手,也扯了孙菊灵嫣的手,边走边道:“走,去看看咱们最可恶的敌人。”

公主领我们进的不是那个鸟语花香的墓陵,而是一个山梁上的老庙。

庙是老山草搭建的,在野草野树杂生的荒山中,极不惹人注意,不过,庙前,有一株绿色的野牡丹很惹人注意。

我看到的那万绿丛中仍显绿的大开的野花,的确感觉到了秋天中的春天的不同凡响。

好象有个诗人说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要叫我说,萧瑟的秋天也会绽满春天的哦。表面上我毫无意义的过着无味的无爱的秋的肃杀,可,其实,公主早已经把们相见的日子给盛满了诗意满满的春天呢。

我盯着这奇异的绿牡丹,早忘了我是来看望可恶的敌人了。

等一个婉约的美女盈盈轻身地走到我眼前,跟我说对不起时,还把我吓了一跳。

没想到,可恶的武川真由美,这一次的与我相见,竟是这么的平和,她的无尽的邪恶哪里去了?这女人身上的变化好大哦。

我感觉不到她那无处不在的敌意了。本来,我是握紧了拳头,蓄起力气,准备打得她满地找牙的,可是,我一下子就被她的平和之气打败了。

……这应该是公主的神话,公主说,世界上没有可恶之人,恶的是他们的魔心,只要把一个人的魔心去掉,他就会是一个纯净的人。

哦,纯净的人,连武川真由美这样恶之极恶、无恶不作的女人都可以成为纯净的人,那不就是佛法上讲的“世人皆魔心之人,却无不可渡之人”吗?

这么说,我也是一有魔心的人,我也该让公主神话一下。

我深情满满地看了公主一眼,对她道:“武川真由美,这,应该是你的神乎其妙的佛法造化吧?”

公主笑而不答。

“我也要让你神话一下,我要做永远纯净的人!”

公主摇头。

“什么神话不神话的,先把这女人活埋了,胡华早就有言在先,抓到日本盗墓团里的日本女人统统活埋,毫不留情。”孙菊灵嫣很鲁莽地打断了我和公主的甜蜜对话,她那话里很有我对女人又起同情之心的妒意。

没成想,武川真由美听了孙菊灵嫣的话,双膝一屈,冲我和孙菊灵嫣跪下了,忏悔道:“我是一个有罪之人,愿意接受你们的任何惩罚,我的罪就是死一百次也抵不过我对你们和你们的国度所造成的伤害,假如,我的死能给你们带来快感,你们让我怎么死都可以,我绝无半点怨言。”

这怎么说的,我泱泱五千年文明的大国,怎么会跟一个诚心改悔的女人计较,虽然此女人犯了滔天罪行,但其悔过之心如此坚贞至诚,那过去的一切咱们就当作痛苦的纪念好了,但假如她有一点点的虚情假意,我也绝不会手软,这就是本神汉所信奉的善恶就在一念之间的信条。

有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不忘记仇恨,但也不是睚眦必报,不给悔过机会的人,更况且是公主用她的佛法神话把这个女人改头换面了呢。

……孙菊灵嫣也接受了公主的另一番交头接耳的亲密神话,脸上的怒气没了,还不住地跟公主说了一些很不利于我的话,惹得公主不住用探询的目光往我身上扫描,扫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唉,女人多的地方,男人往往就成了多余的人。

我只好抬步进了老庙,我发现,这里面跟我和孙菊灵嫣刚才逃出来的那牢房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里给人的感觉是空旷和自由的,而牢房里是黑暗的压抑和窒息。

正待仔细观察,公主却携着两位曾经不共戴天的人的手进来了,孙菊灵嫣故意显摆地拿了那块能把我的鬼迷纳音石探针吸住的圆形石头,擎到空中,跟镜子反光地那么一照,光滑的石壁就洞开了。

一个四四方方的通道显现出来。

这家伙,公主带来的那圆形石头,比鬼母纳音石厉害多了,公主告诉我,这是她们的月神石,她也是无意中才知道月神石有这功效的……要不是善于穷根追源的皮教授,我和公主也搞不明白,神公纳音石和鬼母纳音石乃同质同源的东西。

不过,我可顾不上深研纳音石的质和源的问题,而是深深地迷上了走洞,尤其是公主白衣飘飘地走在我身边,我立时把走路当成了世间最快乐的事……我记得有一位草根总理曾在某焦点记者会上说了一句极诗情画意的话(大概其的意思,完全照搬的话,会超了政治敏感度的):你快乐吗?什么是真正的快乐?请问解冻的河流,请问开花的大地……

要叫我说,我的最最快乐就是跟我极爱极爱的公主一起走路……

当然,路是有尽头的。

等我和三个都各有风情的女人走完了第一个通道,就置身在一所冰宫中了。

冰宫里有许多穿武服和军装的人的神像,再一拉溜看过去,是一口口地象军队阅兵式的整齐划一的棺材。

……这里象是某望族的世代墓葬。

冰式墓葬,大概很少能有史书提及。那精绝女王的沙墓我见过,其奇也算是一绝了,但与这冰墓比起来,那神奇劲就差多了。

这墓葬,虽以冰制,但却不觉其冷,更无冷湿之感,吸一口气,倒叫人神旷神怡了。

从那些立着的神像看,大都是卫国戌边的将军,尤其是一位穿着军装的三只眼的国军将领的塑像,老远看上去,跟那西洋蜡像似的,以为他正瞪着三只眼看着我们呢。

我又一想,不对啊,红牡丹好象跟我说过,她的老爷爷还活着啊。难道这里面也有阴谋?

第一百一十章 回风湖(10)

这个三只眼的国军三星上将太威武了,直看得我要重新要求我的部队首长允许我再穿上军装,也象金宝那样巡逻在边防线上,为祖国人民站岗放哨。

我从将军那满是硝烟的第三只眼里看到了雄关弥漫,铁马冰河,这个时候,我知道了军人存在的真正意义,虽然有些喜欢逆天的人们会认为我是年少不知世道坏,可是,这时候,在将军那只战神一样的眼睛的威严里,我霎时感触到了一股子的为民族的尊严而存在的不屈之力,人一下子觉得高大了一般。

我以军人式的站姿向将军们(这冰宫陵墓里的每一个够资格塑像的人,恐怕都有彪炳史册的战功,或是黄沙百战的传奇人生)行着我心里的敬仰礼,行得特别上心,特别心无旁物。

……不知什么时候,红牡丹穿着一身洁白的绣着两只火红的大鸟的古骑士战装,站到了我身前,神情肃穆,默默地站着。

公主、孙菊灵嫣、武川真由美也都那样站着……

外面的一阵嘈杂声,把我们的静默打破了。

红牡丹的那个土匪弟弟,怒气冲冲地扯着那个阴毒女人的胳膊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助纣为虐的川川美菜子。

红牡丹的弟弟进来,也顾不上看,冲着红牡丹就嚷:“姐,你让我看看,到底谁说的是真的,爷爷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等到他看到,那一溜战气豪天的战神像时,不由得呆住了……

红牡丹却突然厉声喝道:“给我把这两个女人拖出去点天灯,千刀万剐!”

门外有四位劲装汉子进门来,伸手就去扯那个穿着黑乌鸦服的女人,不想那女人身手异常敏捷,转身蹬踏,嗖地一声窜到了三眼将军的塑像前,手里突然多出一个定向爆破器,那走秒的声音还滴答滴答响。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手里的定向爆破器可以在瞬间就将这个延存了几千年的金石城炸掉,你们谁敢轻举妄动,我就立即摁下去。”阴毒女人一脸得意地冷笑着。

阴毒女人这一搞,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红牡丹的土匪弟弟不知所措地看着红牡丹,红牡丹却转头看着我,我一时无计,只好转头看着公主。

公主大将风度地走近了三眼将军的塑像,轻松地一松肩,道:“好了,我——临时决定,我——答应你的条件。”

那阴毒女人却仍是冷笑,得寸进尺地道:“我还有条件,第一个条件是你们运这些死尸回新疆时,必须按我们设定的路线走,第二个条件是你们必须有两个人做人质。”这女人没等公主答应,就窜到我和孙菊灵嫣的身边,把手一挥,从外面进来六个日本武士,要给我和孙菊灵嫣身上装炸药。

我刚要动手,公主却拿眼神止住了我。

这一次,我又要以身犯险了。只是阴毒女人所说的金石城,我有点不大明白。这难道会是皮教授跟我说起的比古丝绸之路还早的“金石之路”上的一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古城,那要是这样的话,这么悠久的能填补考古空白的文化之旅应该想法告诉皮教授哇。

我没担心日本武士绑到我身上的炸药,倒担心起皮教授会错过这场空前的险恶之旅而遗憾……我把这想法告诉了孙菊灵嫣,孙菊灵嫣小声地臭我:“你小子命在旦夕了,还有心思关心其他的屁事,你是不是见了公主以后,脑袋进水了你。”

唉,孙菊灵嫣说得不错,自从见了公主,我确实,几乎就没有想过自己,心心念念想知道公主这段时间是怎么样的白天黑夜的过了,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我们最后还要到奉身殿刺身……这一次,我不犹豫了,她就是在我身上刺一千个一万个窟窿,我也愿意,只要是她愿意做,做什么都成。

我一想起,没有公主的日子,经常会一个人“无语对苍天唯有泪千行”的日子,我就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地要与公主不离不弃,就算在沙漠里“行者无疆”,成了一副枯骨,也是无极快乐的事。

这样一想,我就不觉得在我身上绑炸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等那几个日本武士绑完了,我淡定从容地向三眼将军鞠了一躬,然后,突然甩出九钉绳,缠到那阴毒女人的脖子上,用力往下一拉,那女人的后背上,就多了九道清晰的血印子。

我向她怒喝道:“你这个阴毒女人听好了,老子今天为了两国人民的宝贵文化遗产,不惜以身犯险,并不是怕了你,要是你有种,就等红牡丹把她的祖宗们,也说不定是你这个臭娘们的祖宗的棺椁运回故土以后,咱们单挑,老子要是在死神面前说半个不字,就不是爹娘养的,就是数典忘祖的连下流倭人也不如的畜牲。”

川川美菜子听到我骂日本人,忍不住跳起来,立时要跟我单挑,武川真由美念了声阿弥陀佛,哇啦哇啦地讲了一大通以善为忍的日本话,让她的嚣张气焰不攻自灭了。

红牡丹走到我身边,很温柔地对我道:“委屈你了胡华,我撑犁孤涂单于世代的传人会铭记你的大恩,也会把你列成我们屠耆的救星。”

我听红牡丹这一说,心里边虚荣心立时泛滥:自豪啊,我成了某一古老民族的大救星了,也许……当然,我的名字不会在汉民族的浩浩历史上留下点什么印记,但象红牡丹那样的什么“撑犁孤涂”族,一定会因为我无意之下或者说是无奈之下为他们抵挡了风险,而让他们把我的名字载入了史册,本神汉应该会是在某一个不占统治地位的民族里流芳千古了。

趁着这自豪劲,我带着满身炸药积极地与回风山的土匪们……哦,不现在应该叫撑犁孤涂的后人们筹划这几乎与中华民族同根的古墓搬迁工作。

这项工作在正式展开前,皮教授带着一个精英考古队赶到了,那位跟我成了哥们的将军也赶来了,他倒是不管具体的搬运,而只负责安全防务。

闲暇之余,将军拉我到山上的望乡岗去喝酒,红牡丹——现在应该叫她撑犁孤涂单依,她的弟弟撑犁孤涂纳乌,一块陪着我这炸药缚身的人,在山上摆了一桌祭天性质的酒肉宴。

人家撑犁孤涂的后人倒不是一味地对天敬畏,而是与天同食同喝,喝酒间,将军告诉我,他的真实名字是撑犁孤涂屠塔,又跟我讲,撑犁孤涂单于的意思是像天子一样广大的首领,纳乌和单依都是正传血统的单于后人,他是屠耆王,相当于汉朝张良韩信那样的并肩王。

将军讲到他的祖先的历史,也是虎目含泪。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石古道(1)

历史上的匈奴民族的消失存在好多不解之迷,就连他们的民族传承都难以说清,因为史书是咱们汉人写的,故会自觉不自觉地把成王败寇的理念贯穿到整个史书的窜编中,所以,匈奴人的形象被矮化丑化了。

好象有这么一段根据匈奴人画像的对匈奴人形象的刻划:身材矮而粗壮,头大而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上胡须浓密,而领下仅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头部除了头顶上留着一束头发外,其余部分都剃光。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由于寒冷,袖子在手腕处收紧。一条短毛皮围在肩上,头戴皮帽。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

不知道这样的描写算不算得上是写实丑化异化匈奴人种的形象。专家们是不是真的有佐证,证明匈奴人当真是如此的不堪~~

屠塔将军很气愤地跟我说,一些专家不负责任地一通瞎考证,把匈奴的民族传承全写乱套了,而据将军对他自己所看过的一些特殊史料来看,他认为:屠耆的汉语译音可能就是后来的突厥,匈奴的后人分支,还有吐谷浑(新疆旧称在隋唐时期就叫吐谷浑),隋朝的两代皇帝都成功地派入了高级间谍,而灭掉了这个古老民族的一个分支。而另一个分支就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了,这个估计是中国人的都知道,因为毛主席他老人家批评过,成吉思汗大人只识弯弓射大雕,算不上风流人物。

而史书上也有记载的是:撑犁孤涂单于是最卓有成效的匈奴王,咱们的华夏祖先在南方艰难地战天斗地的时候,人家匈奴的祖先早已在广阔的草原上铁马奔驰了……

……听将军如是说,本神汉只能无语中……

红牡丹单依(这样子称呼,读者大大不用再费劲串想前面的情节,嘿嘿,本人突然多了一个在作品中插话的坏毛病,以后尽量改掉……)举着手里的头盖骨杯子,在脸上轻轻划了三下,随即泪水和着血水流到了杯子里……

她手举头盖骨杯子,对着天扬了三扬,转身,双膝一跪,把酒端举到她的头顶上,跪行到我跟前。

将军道:“喝,咱们撑犁孤涂的后人,从今以后不再把你当成外人。”

喝,我肯定是要喝的,就凭红牡丹单依亲身拿刀割脸的勇气,我也得喝,这恐怕是比汉民族八拜之交还要铁血的个人与民族合一的隆重仪程了……我双手端过不知是哪位被匈奴人斩了头颅的敌人的头盖骨,把血酒一仰脖子喝干了。

本来,我身上有炸药,是不宜喝酒的,酒这东西易燃易爆,万一要是引起个明火暗火的,整个人就被炸上九重云霄了。

哈哈,不管了,今天逢着这么大的事,哪能不千杯谋醉。

喝,喝他娘的一醉方休……

跟将军海海地喝,对红牡丹单依,她的弟弟也来酒不拒……

……真的喝醉了,而且醉在红牡丹单依的闺房里……本神汉屡屡在芳香中迷迷糊糊,艳事不断,可是到现在仍是青头一个,说起来真是愧煞人也,这要是跟现现代的十五六岁,甚或十三四岁的,跟女人们不止一次在床上猛猛武打过的新新男生们比起来,简直是太差太垃圾了。

……一醉醉了一天零半晚上。

等醒了酒,红牡丹单依,就给我端来了菜饭,让我享受民族英雄的高级待遇,不过,略为不爽的是,川川美菜子拿了把日本弯刀站在我的床边,监视我,她恬不知耻,振振有辞地讲,双方已经达成共识,我和孙菊录嫣必须有日方的人员参与监视,防止有些滑头的人搞鬼。

我心里骂:臭娘们,等着哦,等帮红牡丹单依把他们的历史活印记运回新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子日本盗墓团的女人,虽然,我答应公主不把你们活埋了,但进行一下肢体伤残什么的,我和孙菊灵嫣是一定要进行的,要不然十三里铺死了的那些人,还有在白猿冰谷死掉的人会不安宁的。

连续享受了十几天的美女侍宴和陪睡……唉,两个美女同时陪睡,竟然连摸摸这样的事都很少发生,实在是很丢脸。

最后一个棺椁运上特制的木车,再架上皮教授改装过的运物车以后,我依着那阴毒女人的指示,就在我和红牡丹单依和川川美菜子共同睡过的床底下的一个地道里取出那两尊真的玉佛,然后,按双方拟定的行进路线,开始了沿金石古道,将有着不逊于中华文明传承的匈奴活文化运回新疆的旅程。

大概这是一次最浩大的整体搬移了。我无法想象一代又一代的匈奴的后人们,是如何把他们视为英雄的人的尸骨保存下来,再在金石古道的各个驿点里存放,最后运抵各个血亲家族的暂居地里。

在路上,红牡丹单依告诉我,光象他们这样的有王族血统的分支就有上千个,他们都不是象某些所谓的专家臆断的那样成了什么匈牙利人,或是干脆就灭亡了,虽然匈奴后人的生存方式越来越隐秘,有些已融入了汉族人的生活圈子,但是,匈奴人依然以他们的方式在传沿着匈奴民族的优秀血统,而且也学会了融入汉族和其他民族的优秀的东西,而与时俱进着。

民族的传承的东西,是最马虎不得的东西,就算再强大的民族也无法把另一个民族彻底消亡,他们总会以找到适合他们生存的土壤顽强地生活着。

我们有惊无险地到达的第一个驿站是一个诸候台式的陵墓,这是一个“戎族”意即匈奴的祖先借周幽王烽火戏诸候后,匈奴人欲南下问鼎中原的一段划时代的见证。

这些都是以纳音石封住的。

屠塔将军和红牡丹等匈奴皇族后人始终搞不懂,为什么他们费尽千方百计打不开的陵墓,而公主那照妖镜似的一块石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

将军问皮教授,皮教授遵守我和他的“绝密打死也不说”的良心约定,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奉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石古道(2)

在进入古烽火台陵墓时,两个女人假装要监视我和孙菊灵嫣,也要跟着进去,结果被红牡丹单依劈手闪了两记要血命的耳光,阴毒女人和川川美菜子的脸上立起了五指山,横看成岭侧成峰的。

两个女人还想示示威,却被将军的警卫射了两枪,子弹掠头发而过,吓得她们再未敢吱声,没脸地站到一边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孙菊灵嫣,皮教授、公主、孙不二、范钢是最后一批进去的。

进去后,先没顾上看那戏台子一样的烽火台,而是~~由范钢手脚麻利地给我和孙菊灵嫣换假炸药。

重新换上后,浑身感到轻快多了,跟刚当新兵头一次发子弹袋那感觉一样。

处理完毕,范钢还舍不得丢,贴我耳边说,等他趁出空儿,一定给那两个女人绑上,炸他狗日的血肉横飞。

公主却摇摇头,要过去,把真炸药扔进了水里。

唉,没法子嫉恶如仇了(看书的大大们,我也没办法,不能安排血腥场面,让你们过一下让日本女人血肉横飞的瘾头了)。

没有了炸药的危险,再看老烽火台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诸候群像,就轻松多了。

咦,怎么那个被千夫所指的褒拟被众星捧月的供着?她应该是千古罪人才对。

我摇着头,连说了几个不对,公主扭头对我道:“汉人的罪人,当就是匈奴人的功臣才对,这叫对立统一,你们的主义哲学,不都讲一分为二吗,这可是真正的一分为二看问题。”

听着公主的话,我这才想到,人家匈奴人在骊山干掉大周的天子,那是蓄谋已久。而那些早有分裂之心的诸候王们着了人家的离间,还以为匈奴鲁笨,为他们所利用呢。

我所知道的历史总是在跟我开玩笑,这粉饰太平,掩过饰非的毛病原来是从老根子上就有,怪不得那充满饥荒的六十年代,明明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大放卫星,说什么,小麦母产几十万斤,已经超英赶美,报纸上天天大吹特吹……这“烽火戏诸候”的真实面目,本该是诸候早就不想听中央调令要自立门户,却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写成了,周幽王犯众怒,为博美人笑,而点狼烟,致狼烟起,诸候不应……唉……天下的历史的真实,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哦???????

不过,这大烽火台,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一篇关于心理学的启示录,看那手笔,经皮教授鉴定,只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而且,我们用纳音石探过,周围的环壁里的纳音石从未被开启过,或者说,他们一定是有更厉害的法子进入这盗墓贼也无法进入的古陵墓,他们说不定还是活动着的生命。

由此断定,匈奴人中有象无遮公主甚或比公主道行还高的,跟无想大法师和虚明大师这样的高人存在,他们一定可以不凭神公纳音石就可以进入。

皮教授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

不过,那上面的洋鬼子文倒是一种很有趣的对“烽火戏诸候”的解释。

皮教授为使我明白,很着重地讲超限逆反和禁果逆反。

我心里话:这考古还考出心理学来了,人家匈奴的后人灭国后,痛定思痛,学习各种先进的学科知识,倒是咱们汉民族落后了,只知道研究“只顾个人向钱看”的暴富理论。

不过,皮教授讲那两个例子,倒使很受启发。

一个是超限逆反的马克吐温的例子: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有一次在教堂听牧师演讲。最初,他觉得牧师讲得很好,使人感动,就准备在募捐的时候掏出自己所有的钱。过了一段时间后,牧师还没有讲完,他就有些不耐烦了,决定只捐一些零钱。又过了一段时间,牧师还没有讲完,于是他决定一分钱也不捐。到牧师终于结束了冗长的演讲,开始募捐的时候,马克·吐温由于气愤,不仅不捐钱,相反还从盘子里偷了两元钱。

一个是禁果逆反,即所谓越禁止的就越是引起人的好奇心的理论——说的是这好奇心不仅仅是害死猫,还导致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生出了西方的博爱的人类。这个例子是用大诗人的诗来形象说明的:普希金在《叶甫根尼·奥涅金》里写道:呵,世俗的人!你们就象/你们原始的妈妈——夏娃/凡是到手的,你们就不喜欢/只有蛇的遥远的呼唤/和神秘的树,使你们向往/去吧,去吃那一颗禁果——/不然的话,天堂也不是天堂……与亚当和夏娃偷吃苹果的传说相似:古希腊神话中,宙斯的侍女潘多拉由于宙斯的禁止,反而产生了不可遏止的欲望,终于不顾一切地打开了魔盒。禁果逆反因此也称为“潘多拉效应”。

真是学知识啊,西方的学人们把这称为“态度引导中,简单而未说明充足理由的禁止可能诱发禁果逆反的必然”。

有点意志决定一切的唯心主义,咱们不宣扬他们的必然理论,没得把咱们奉为经典的伟大的唯物辩证法给怀疑和否定了。不过,马克思他老人家也是西方人,咱们中华民族的哲学是老庄、孔孟等等一系列模糊哲学。

这东东好象有点看网站的YY小说了,越是有人告发有作者写淫荡情节,要查封,反而会有越多人去留意那些有淫荡情节的书。

这叫越禁越逆……专门对着干。

我和公主的爱情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越禁越逆。当初刚刚跟公主在沙漠里行走的时候,我特别地反对无遮国那劳什子的刺身杀爱的变态举动,所以,越想让我死,我就越不死,现在,好象没人提这茬了,我倒没这反叛之心了。

而看烽火台的陵墓这情形,刻这心理大文的高人,想必是欲让后来人仍要继续沿用这烽火戏了诸候灭掉周帝国的至极之哲学,用在越来越不争气的现代的某些官员身上,让他们去嫖去贪去肆无忌惮地腐化堕落,这样子一直不停地无恶不做下去,恐怕到时候,汉民族的统治者真的会象那个最屈辱的大宋统治者一样,被人捉了去,皇后妃子公主们还要在人家的妓院里卖肉……

好怕,这才是杀人于无形……不敢想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石古道(3)

范钢这家伙却不管什么哲学不哲学,楞是身手不凡手到擒来寺偷拿了五只褒拟戒指给我,说是大小老婆一人一个。而且,还特意点出,第五只是给纳依不是给红牡丹,说是红牡丹她自家的东西,她想拿多少拿多少。

这老小子,还挺能安排,纳依是金宝已经领了结婚证的老婆,怎么能硬按到我的头上。范钢一脸的坏笑,说是可以意淫一下,想象着由公主统率后宫,那真是在开花的大地上,想多放荡就有多放荡,而且是诗情画意的放荡。

我狠踢了他一脚,笑骂:“滚你的!你老小子连修女也不放过,坏了人家的清修,小心人家用咒语咒你。”

范钢听到我提他在拉合尔的不堪丑行,立时投降,噤声而去。

我看皮教授已经把该取像的都取了,他的几位得力学生也都做完了相应工作,就征询他的意见,是否可以把那心理学的石头割下来。皮教授点头同意,跟将军言语几句,命人将那心理学的石文用智能切割机取了下来,放到了烽火台陵墓的门口,而且让公主把烽火台陵墓周围的纳音石都取走了,让其全部曝光。

不过,据后来的去巴基斯坦的人说,他们并未在拉合尔附近看到过那座具有中国匈奴特色的陵墓,当地的巴基斯坦人讲,他们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座烽火台(~~~我,嘿嘿,当时,跟公主忙大婚的事,没顾上探究这曝光了的烽火台消失的问题,倒成了一桩公案了)。

身上除掉炸药的我,已经对川川美菜子没什么顾忌了。因此言语间,不是骂就是吼,气得两个女人眼里喷火,一脸得恨不得让我立时就死的样子。

哈哈,我很高兴!

不过,走路却走得很不平坦,而且沿途不时有匈奴后人的王公家族的车队加进来。安全成了大问题。因为,经常会有一些印度的准军人想打我们这个车队的注意,放冷枪,试探我们的虚实。

但是,我们又不能抄近路……好象匈奴的后代人把这次回归视为一次几千年未有的盛事,我们必须把那些匈奴血统的分支们按照他们的秘密居住地,一路地收拢,还要安全地护送。

将军决定只白天行进,等待他的特种兵部队化装后进入巴基斯坦控制区接应我们。将军让我仍假装受日本女人所制,不要过份地激怒她们,以免日本人再增加力量插手这件事,等进入了红其拉铺达板,就是咱们收拾日本娘们的时候了。

听了将军粗中有细的安排,我就停止了对两个女人的狮子吼,改为听红牡丹讲故事。

红牡丹单依问我知不知道另一个版本的《冰山上的来客》,我摇头。

她跟我讲,我那天夜里跟孙菊灵嫣住过的监牢,曾经锁过一名共和国的象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演的那位杨排长那么英勇果敢能计能谋的侦察兵,他可能是匈奴后人的塔吉克人或者是有异族血统的汉人,红牡丹单依的奶奶因为从巴基斯坦返回新疆去寻找破解纳音石的东东,在帕米尔高原上遇到了那位侦察兵,两人斗得是一塌糊涂,差点一块死在冰山里,但最终两人互相温暖了,一下子都怦然心动了,结果爱得一塌糊涂。

但红牡丹的奶奶苦于匈奴皇族不能跟汉族人通婚的禁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位侦察兵爷爷,可侦察兵爷爷情根深种,不顾部队的严令,跑到巴基斯坦的回风湖边边上,等啊等的,一艘艘船出来又回去的,终于在绿牡丹盛开的那天,红牡丹的奶奶出来了,两个人一发不可收拾地发生了男人和女人应该发生的一切。

又但是,他们的丑事被天眼将军发现到,一怒之下,把侦察兵爷爷给关到了那牢里,一关就是二十多年,想把他关成废人。

没想到的是,关了二十多年的侦察兵爷爷仍在那么样的环境里天天锻炼肌肉,发誓要带着红牡丹单依的奶奶逃出去。

终于,侦察兵爷爷借助红牡丹的力量逃跑成功,还带走了红牡丹奶奶与他的爱情结晶,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青年。这个青年后来娶了一位汉族的女子,又生了一个革命的种子,还做了一名光荣的国际刑警,他的名字就叫栾向东。而且,好象,两人就生活在冰山上,过起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桃源式生活,可能,他们还有革命的种子。

哦,原来,栾向东有这么神秘的来历,怪不得国家老是外派他到巴基斯坦来公干呢,这敢情,里面有恁多隐情。

人真是不可貌相啊,看着栾向东不着话不着语的,跟芸芸众生似的,没想到,背景这么复杂。看来,这国际刑警们成长的故事八成都很传奇。

听完了红牡丹单依的冰山幽客,我又让与我并肩而坐的孙菊灵嫣给我讲她的刑警成长故事,孙菊灵嫣摇头说没故事,我就拿话逗她,我说,要不,给我讲点警校里的师生恋啥的。

孙菊灵嫣眼珠子一瞪:“你小子敢!”

公主道:“以后再讲,马上就到伊斯兰堡了,咱们下去找个大点的饭店,给红牡丹姐姐和栾向东大哥庆祝一下。”

嗯,公主这主意不错。

只是,我和孙菊灵嫣一行动,那阴毒女人和川川美菜子也得跟着,她们还非得让已经佛心不问俗的武川真由美也去。

公主,竟然还答应了。

我本来想提醒公主,但,看到她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也乐得只管逍遥不管愁……反正一切有公主掌控,就算出点什么意外枝节,没准又能有点奇遇,得点宝贝,何乐而不为哦。

宠大的车队停下扎营的时候,我们跟将军和皮教授告了个假,将军痛快地对我道:“喝他娘的一醉方休。”

我拉着胡明军和栾向东上了我们的车,很快地有说有笑的到了伊斯兰堡。

这城市可是跟北京搞成了友好城市。好象很整齐的样子,不过我们到的不是时候,要不然可以看看玫瑰和茉莉花公园。

茉莉花是巴基斯坦的国花,这要是几十亩的各色茉莉一开,那绝对会产生情不自禁的爱情。

栾向东倒是很有政治眼光的叫我们先去看看周总理他老人家在64年栽在花园里的第一棵树——乌柏树。

看完了总理栽下的友谊树,红牡丹把栾向东拉到一边,背着我们搞了个认哥哥仪式,不过,好象再没进行往脸上拉口子喝鲜备那样子的隆重仪式。

我则和公主、孙菊灵嫣、胡明军悠闲地看着一平如镜的拉瓦尔湖。

正看得心旷心怡的时候,忽然看到莫莱和菲月被蒙面人追着,在湖边疾速地跑。看情形,两人身上都已经受了伤。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石古道(4)

一定是莫莱和菲月以为我在拉合尔出了什么大问题,以身犯险救我来了。

可为什么她们一到这里,就会被人追呢。这显然与阴毒女人和川川美菜子有关。我想起川川美菜子在去回风湖的船上,不断进船商讨对策时,船舱里有一个人的人影子很飘忽,而且,和氏泪血玉感应到那个人时,还有点躁动……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弄不好,我和孙菊灵嫣身上的假炸药已经让那个神秘人看穿了。这样的故意让我们看到的莫莱和菲月被追击的场面应该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

我又怕莫莱和菲月人生地不熟,真的就此……

公主却毫不犹豫地地道:“兵分两路,我和胡华、灵嫣,牡丹和胡大哥、栾大哥、武川真由美,分头追。”

言毕,公主和孙菊灵嫣嗖嗖地追了出去。

我也拔腿而奔。

阴毒女人略一犹豫,让川川美菜子蹑着我,她随红牡丹单依而去。

莫莱和菲月跑得很快,她们显然对伊斯兰堡一点儿也不陌生。一转眼,二人进了一家很现代化的酒店。

我和公主、孙菊灵嫣紧随那帮蒙面人,也进到了那座酒店。

里面的人都是贵族级的,悠闲自得的,莫莱和莫月以及那几个蒙面人,却突然消失了。

这时候,外面又进来几个人,拖着很别致的比一般的要长出半米多的旅行箱,其形差不多正好能装下一尊玉佛。

而和氏泪血玉恰于此时躁动起来。

有一个暴发户模样的人,打我眼前走过,一股子香水味直冲我鼻子……靠,这变态男人,竟然学女人用香水……嘿嘿,当时本神汉不知道,一些很超前的中国男人在九十年代就学法国人用男性香水,只不过,他们可能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劣质的而已。

一张名片掉到了我跟前,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国际佛玉有限公司十三里铺总公司经理胡猛财。总台小姐见到他们,比见到亲爹还亲,欢迎词一套一套的,那阵势就象朝鲜人民欢迎志愿军一样。

另一个留着香港式粉头的家伙拉开他那牛尔卡丹的皮夹子,掏出十几张美元递给总台小姐:“小小意思啦,不成敬意。”

那酒店小姐喜得眉毛直抖,直接从总台里走出来,主动引着那两位中国暴发户,还亲热地道:“两位先生,还住878和888房间是吗?”边问边拉着行李箱往电梯走。

孙菊灵嫣气得骂了一句:“德性!”又道:“人来,住店,要总统套房!”

当然,我们没住总统套房,而是分住在878和888房间的相邻房间。而且在888房间的下一楼层又要了一间,孙菊灵嫣说是用来在关键时候由下而上地拿走玉佛方便。她已经给警方和范钢发消息了,后援人员应该很快就到。

我和公主、孙菊灵嫣三人分析:这两个人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不是与玉佛被盗有关,就是与日本盗墓团有关,都是大鱼。我们的对策是:静观其变,相机而动。

睡房间的时候,川川美菜子着难了,没法临视三个人。我想:最好,她选择跟我一起睡,咳,到时整整这娘们。

果然,这女人把我当成了最危险的敌人,选择随我而睡。我可没顾上调戏她,而是把注意力盯在那俩暴发户身上。

为了一探虚实,我花重金买通宾馆的服务人员,装成了男服务生,也为了验证川川美菜子是否与这事有关,就故意假装不小心让她看到了我的伪装。这可是我和公主、孙菊灵嫣早就议定好的。

学习了简单的送报纸、茶点的礼仪后,我就带着川川美菜子这个同样也是伪货的服务生,以各种理由到他们的房间进行热情服务。

没想到的是那位总台接待处的女服务生也硬插一腿进来,下了值班台也竟坚持利用业余时间为客户服务……奶奶的,真是个爱钱的女人,这么几个钱就勾引得你坐不住了。

两位暴发户出去的时候,那位总台的服务生利用她有各房间钥匙的特权进去了。

我心里猛一惊:这女人不是要对玉佛下手吧。难道这里面的服务生也大有问题。

这可是意外发现……我立即通知孙菊灵嫣。

那服务生进到房间后,轻轻虚掩了门。

川川美菜子比我还快地趴到门缝上看,我只好在她的后面,往里瞧。

女服务生装作整理床具的样子,四下里看。

卧室里竟然还睡了一个人。这着实把女服务生吓坏了,她捂着胸口犹豫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整理着,

她的眼睛四下里瞄着,朝那位睡着的人走近了一些,轻声咳嗽了一下。那位睡着的人睡得很安稳,没有一丝查觉。

这下,女服务生胆子大了,几步走到那放着皮箱的地方,伸手就要打开的样子。

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看来,这是好几帮子的人在打这玉佛的主意,弄不好,这两尊玉佛已经几易其手了,只是不知道,这么价值连城的玉佛,怎么会让这两个看起来笨得没法再笨的人拿到手呢。

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这位女服务生,不会这么笨得想直接把玉佛偷走吧。如果她仅仅是见财起义,应该想到这么两尊体积宠大的东西,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得了的。

难道?玉佛有假?要说玉佛有假,这绝无可能。因为和氏泪血玉一直在发着躁热,搅得我心里边也一直翻腾,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下也不行。

川川美菜子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把那服务生吓得一溜烟跑出来,头也不回地出房间,下楼梯仓皇而去。

我拉着故意暴露目标的川川美菜子回到我们的房间,质问她:“你有病是不是,眼看着就可以看出这个女服务生是不是小偷了,你为什么要故意施坏了。”

川川美菜子振振有辞:“我怎么施坏了,是你们中国人坏,眼看着偷盗行为不制止,非要等他犯了罪,才去惩罚她,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防患于未然,你才有病呢。”

我骂道:“你知道个屁,你现在倒会装逼了,你和武川真由美在十三里铺和新疆干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让我们防患于未然,现在假仁义地放清屁,急眼了我闪死你!”

急脾气一上来,我拉着川川美菜子,又到了那房间门口。

门仍是虚掩着的。

我低声对川川美菜子道:“你去那床柜上偷钱,把他们的什么现金卡和现金,统统偷来,还有香水。”

川川美菜子梗着脖子不干,冲我瞪眼:“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也瞪着眼道:“你不听,我老大耳刮子闪你,闪到你吐血,闪得你满地找牙。”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石古道(5)

川川美菜子听了,蹑手蹑脚地飘了进去。她的手脚比那女服务生利索多了,而且,不仅把放在柜子上的钱全偷了,还把几个暴发户男人口袋里的钱也掏出来了,还大着胆子利用男人翻身的机会把男人的枕头底下和床铺底一都翻了,她那衣服袋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出来了。

我毫不客气地夺而取之,并理直气壮地道:“这是我们中国人民的钱,理应由我们中国人来保管,你虽然此次有功,但鉴于你几次施阴谋于我,所以,你川川美菜子,仍然是欠我的好多好多。”

就算川川美菜子想反抗也没有用,有公主和孙菊灵嫣给我撑腰,她弱不禁扎的,只能屈服于我的神威之下。

我和公主、孙菊灵嫣站在窗户上看到那两个暴发户男人回来,立即将川川美菜子派过去送水果。

川川美菜子进去后,两个男人正有滋有味地喝咖啡,川川美菜子装成没见过世面的土著女生的样子,端着水果盘子,走过去,有点好奇地道:“二位,喝什么好东西啊?”

那个所谓的什么国际佛玉有限公司十三里铺总公司经理胡猛财,笑呵呵地接过水果盘,极为热情地道:“小姐,你的服务态度真的是棒极了,简直法国水准,来来来,请你喝点原产地为南非的最正宗咖啡。”

旁边的那个男人很周到地起身,拿起一个杯子,慢慢地倒了满满一杯,又法国式问了一句:“小姐,请问要冰块,还是方糖?”

川川美菜子装着不知所以地道:“糖吧。”

她接过男人递给她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胡猛财高兴地道:“小姐真是个风情万种的人,还热情好客,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看着川川美菜子又喝了几口咖啡,胡猛财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小姐,我想问你一下,不知小姐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里丢了许多很重要的东西,应该怎么办?”

川川美菜子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道:“这,不会吧,大白天的,先生,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们这里一向治安很好的,哪会有小偷呢。”

她还假装脏物在身的,用手挂捂着装了香水的口袋,有点慌张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作势转身要走。

那位坐在一边的男人,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川川美菜子那慌乱的眼神,这时,他站起来,挡在川川美菜子的前面,说道:“小姐,假如,不是有很急的事情,不妨坐下来看看一些很有趣的东西。”说着,把一张照片递给了川川美菜子。

一直装着很慌张的川川美菜子手有点颤抖地接过照片……

我心里话:看来这两个男人是出来泡女人的,竟然连偷拍照片的损招都用上了,他们这方面倒是极快地与国际接轨了,竟然用上了微型照相机,不过,看他们那色迷迷的样子,不象是做大买卖的,也就是好色吧……玉佛怎么会让这两个笨蛋拿到呢。

……

看了照片的川川美菜子,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她语无伦次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胡猛财看着川川美菜子那兔子受惊的样子,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小姐,服务生偷宾馆旅客的贵重物品,这要是给你们的经理知道了,你可要想一下,是什么后果,而且我们是尊贵的中国客人,这真是难办得紧啊……”

川川美菜子继续演戏。她拿出那瓶中国产的上海牌香水递给了胡猛财,慌不迭地道:“先生,我一时糊涂,见你们很有钱,以为你们不会计较这么点小钱,请你们行行好,帮帮忙,千万别说出去,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钱……我偷的钱,都让我男朋友拿走了,我这就去跟他要回来。”

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下色迷迷的眼神,胡猛财从另一头的沙发上移到了川川美菜子的身边,摸了一下她的大腿,“小姐,别害怕,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这点钱和东西,在我们看来,那是毛毛雨了,小事一桩。”

川川美菜子眼神里忽然真的露出了着急的神色,站起来,匆忙说了几句谢谢,就要往门外走。

那个男人呼地站起来,堵住了门口,听他嬉皮笑脸地道:“小姐,咱们交个朋友了啦,来,慌什么,坐下来,喝点浪漫风情的法国酒享受一下。”

两个男人瞪着色狼一样的眼睛,贪焚地一步步朝川川美菜子逼近,川川美菜子本来相躲,可身体却软绵绵地靠在了胡猛财的身上,她嘴里喃喃:“你……你们,坏蛋,你们都坑我。”

胡猛财一把将川川美菜子搂在怀里。背靠着我们的那个男人,把门顶上了。

感情是这两个男人在咖啡里下了迷幻药了,而且可能里面有比较猛烈的催情药,这一下,川川美菜子有难了。

我对公主道:“咱们就别管了,让这个女人尝尝受人暗算的滋味。”

咳咳,本神汉此时的心里也酸麻溜溜的,觉得这女人这么着被两个男人翻来倒去的胡噜了,咳咳,要是我也能……

孙菊灵嫣在我头上敲了一计,道:“她毕竟是个女人,她不象武川真由美那样绝恶,咱们连武川真由美都能原谅了,为什么不能用你的佛心的大慈大悲挽救川川美菜子,不能用这样的法子惩罚她。”

“我这叫小惩大戒,她们一帮子盗墓团,在十三铺害死了那么多人,三番五次地国内国外地兴风作浪,还以为,没人能治得了她们,净用阴招,这一次,就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反正她们日本女人也不把跟男人上床当回事。”

“你知道个屁,女人一旦失身,心态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你一个青头,能明白个啥。”录菊灵嫣反驳我。

公主道:“如果我们眼看着罪恶而无视,那是更深的原罪,不能以罪治罪,无论怎么样,先救了她再说,希望这不是一个骗局。”

救就救吧。

我率先推门而入。

可是,门内的情形,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草屋(1)

我一进了房间,竟看到了一间很草的草房子。就象我在拉合尔见到公主后,去那草房子见到武川真由美那样的情形。

而且,草房子的屋顶上,墙壁边到处都是开得大圆的绿牡丹。

我闻到了一股蛇香。

在我刚要抽身而退的时候,一个蛇身人面的妖艳女人,嘴巴一张,朝我喷出了一股白烟,白烟在我身体周围散开,那浓列的邪异的“蛇香”熏得我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我浑身无力,软绵绵,可其他感觉都还算正常。

屋子似乎在飘移,飞快地飘移。

等我能动一动胳膊和腿的时候,我发现,我和草屋子一起回到了拉合尔的那栋陵墓式屋子。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出了这个小一点的草屋子,走进了那个大一点的草屋子。

川川美菜子在屋子里,仍在睡着。不过,衣服穿得很整齐,不象是被两个男人轮×过的样子,而且,还不时地高兴地在梦里笑几声。

但上,这里面的陈设比农村还农村。破旧的蚊帐,熏得老黑的墙壁,墙上挂着一杆掉了漆的猎枪和几块残破的兽皮,墙角里堆了一堆破木头枝子。

……

看到川川美菜子快醒了,我做坏的走过去,把她外面的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乳罩和内裤,我则暴了上身,用孙菊灵嫣给我的网树皮,做了一张老脸贴上,身上弄了几块长条刀疤,把头埋到那老床板的稻草里,故意打着震天价响的胡鲁,眯了眼,看这日本娘们醒来会有什么反应。

川川美菜子轻笑一声,笑醒了……

本来是甜甜的一张笑脸,可看到这破烂的屋子,她狐疑地自言自语:“我怎么会睡到这张硬板床上呢。”正纳闷呢,我故意把那光着的脊梁动了一下,把那张老脸露了出来。

她用手一摸,张眼一看,顿时跟掉到老冰窑子一样,身子不住地颤抖,这才注意到,她自己只穿了一件遮为住乳房的乳罩,那一对白兔子经她的手臂一挤,快要蹦出来了……

“唧#%~……妈呀”川川美菜子跟被奸了似的叫了出来。

我假装被弄醒的样子,一轮胳膊,搂住川川美菜子,故意下大力在她的蹦蹦跳的白兔子上摸了两把,咕噜着道:“美人,你醒了,夜里你叫得真好听,真浪,睡一觉……咱再干……”

川川美菜子手忙脚乱地从我的怀里挣出去,抓过床板边的衣服,吃惊地看着我:“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睡……睡在一起,我……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我嘿嘿傻笑道:“嗬……你这骚娘们,夜里还又哼又叫,搞得老子爽上了天,现在就变了,你个臭裱子,是俺武发财花1000块钱买来的婆娘,从昨个儿起,你就是俺武发财的老婆了。”

这一番话,把川川美菜子“轰”到了,身体又打起颤来,头摇着,嘴里直说:“不……不,我是爱他的,我要把最纯洁的身子给他。你占了我的身子,我……我已是不洁的人了,他更瞧不起我了,我……不如死了……”

说着,她竟然一头撞向了那墙壁。

说来也怪,那墙壁竟映出了那个蛇身人面的妖艳女人。

川川美菜子撞上去就跟撞上棉花一样,那墙软拉拉地往里伸缩了下,又恢复了原状,川川美菜子毫发无伤地委顿到地上。

我此时倒不想捉弄他,我只是想试一下,她是不是这次邪恶策划的同谋……看来,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棋子,内情是一点儿也不知道……难道是那个阴毒女人搞的鬼……还是那个指挥川川美菜子的幕后人……

正琢磨怎么让阴谋者显身呢,川川美菜子却大哭起来,哭得比死了爹娘老子还猛烈。

我披上件三就挂在墙上的粗布衣服,不耐烦地骂道:“你哭你妈个头啊你,半夜三更和嚎什么丧,跟了老子,有吃在穿,再生一堆娃娃,给老子传宗接代,保证把你捧在手心时在,当娘娘供着,山里人都厚实,哪会亏待了你。”

川川美菜子瞪着一双无知的眼睛,啜泣道:“什么!你是说我被卖到山里来,是哪国的山,中国,还是巴基斯坦。”

她对我的话半信半疑,转过头,朝那纸糊的木格窗子外看,她这一看,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咳,这老格子窗上的糊纸有一半是烂了的,从那破纸糊眼时看出去,外面是一片黑压压的大森林。“哗哗哗”一阵山风刮过,那窗户纸沙沙地响,突然一声噢……呕的狼叫传来,越发地让人毛骨悚然。

川川美菜子被这一连串的惊吓搞清爽了脑袋,开始有点知道所处的境地了,又拿眼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本神汉的那张老脸,和身上那醒目的几道刀疤,形象绝不敢恭维(那啥,本人黑么拉索的脸,就算恢复正身,也不是小白脸型的,没法子让女人一见倾心,争着三陪哦)。

我非常色迷地盯着川川美菜子的那两只白兔子,还故意嘴巴一歪,流出了哈拉子。

川川美菜子,气得要命,却又怕得要命,犹豫了半天,终于大着胆子喊道:“你无法无天,强抢民女,你不怕犯法吗,你要是不赶快把我送回家,我就到法院告你。”

“告!告你娘个头,跟着老子天天有肉吃,有猎打,你还求什么,老子就是法院,快点给老子打酒,给老子弄野猪和珍蘑下酒。”

我就此跟她挑明了我的假身份,可看她那巴不得现在就逃出去的不安份的眼神,惑敌之计猛然有了:不如再往狠了刺激她一下,看看川川真由美逃跑时,那隐在暗处里的敌人会有什么反应?他们把我弄到这里,该不会让我这么逍遥吧?

我背着手在草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这屋里还真是有人在天天生活的样子。

草屋里面一应生活家居的家伙式挺齐全,还有厨房和柴房,有老烧酒,有刚打下来的野味。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就是那信口胡诌的武发财了,而且,真想喝醉了,把川川美菜子扒光了,摁到床板上干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草屋(2)

川川美菜子好象也计议已定,装作很顺从地给我热酒烧菜。

这女人,用起这里的灶具很熟练,就跟自己家似的。

很快地,野鸡野兔的,还有那豆腐,她就给我摆置上了。弄了一个大海碗,给我倒了满满一大碗烧酒。

她想躲到一边,却被我一把拉到怀里,用那假胡子刻劲地亲了她几下,然后一把抱住她,坐到那老板凳上,把她置到我大腿上,一只胳膊搂住了,另手,端碗喝酒,抓肉海吃。

川川美菜子起初不大配合,硬硬地坐在我大腿上,后来,可能是想通了,竟主动配合地贴近了我,一个劲地哄我喝酒。

喝了才三碗,我就感觉到酒开始上涌,赶紧装醉趴到了桌上。

川川美菜子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哆哆嗦嗦地倒到了酒碗里,又慌里慌张地倒了半碗酒在碗里,假装亲热地扶着我,端了酒碗,捏着我的鼻子,给我把酒到进了嘴里,还怕我喝不下似的,托着我下巴往下顺。

我乱抓乱摸地晃着,顺着她的意喝了一点,但又故意装作酒力不支,往外吐了不少,还趁机把她弄到怀里大加亵猥了一番,这才倒在地上,假睡过去。

这娘们给我灌的是毒药酒,好象是老鼠药一类的东西,药劲挺冲,要不是我替前服了四娘的解毒药丸,小命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得紧。

趁着药劲上一来,我痛苦万状地嚎叫……比武大郎喝了潘金莲给他制的毒药时的叫声大了好多倍。

……我是借此,发发信号,看看周围有没有居民什么的,或者这个屋子的主人回来,没准,趁乱能够脱身。

嚎叫了一分多钟,身上的药劲过去了,仍没有人来,于是,我头一歪,开始装死。

川川美菜子早已吓得琵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又过了几分钟,川川美菜子觉到可能我已经死利索了,慢慢地蹭到我跟前,取出了一个听诊器,要试我的脉博。

这女人,还懂医术,吓死我了,还好我能龟息,比死还死地挺七八天不吃不喝,焉能真让她给测出假来。

川川美菜子听了一分多钟,知道我是真“死”了。

在转身准备走时,叹了一口气道:“这位丑大叔,你到阴曹地府不要记我的仇,我也是没办法,我要不是心里念着我爱的那个男人,就算嫁给你做几年的老婆,也不会害你,我真的不想杀你……唉,要是美菜子能安全地回来,一定好好地给你修座大坟……”

说完话,川川美菜子小心地摸着墙壁走了出去。

我微微睁开死人的眼睛,看着她上了草屋后的一条山道,那儿是黑雾雾的一个树林子。

一个翻身起来,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此时的天墨一样地黑,正儿八经地是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我苦练鬼卦六十象经,听力和视力都好于一般人,在这样的夜里,很难跟得上川川美菜子。

茫茫的林子,不时传来一阵阵饿极了的恶狼的叫声。川川美菜子毫无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还不时地瞪着惊恐的眼睛朝后看看。

突然,路旁嗖地一声,窜起一个黑物,吓得川川美菜子不顾一切地沿着那弯弯曲曲的林间路疯跑。

跌倒了,爬起来又跑。

这可怜的娘们也不知跌了多少交,鞋子都跑丢了,赤着的脚被山间的乱石碰出了血哦……心里着实有些不忍,这女人好象不是那么坏,而且还是处女,还能够心念如一地爱一个男人,要照佛家慈悲这个角度讲,本神汉为了一己之私,实在是有点过份了……可一想到公主和孙菊灵嫣,以及红牡丹、胡明军他们都没有个确切消息,只好心一横,继续跟在她后面,以等待那邪恶的对手出招。

川川美菜子正跑着呢,突然有一人形黑物接近了她,一双毛茸茸的手搭住她的后肩,这东西,好象是雄性,那股猛烈的腥骚味我都闻到了。

川川美菜子吓得尖叫一声,用力转身就跑,只听“哧啦”一声,她身上那件临时披上的长褂子被撕开了。

这时,我看清了,袭击川川美菜子是一只长满黑毛的雄性山猴子,这家伙好象对女人很感兴趣,起劲挥着前肢舞着它抓下来的衣服条,“噢噢”地怪叫着,还不停地朝川川美菜子做鬼脸。

这一吓,川川美菜子魂都飞了,没命地又沿着黑么么的林子跑。我跟了一阵子,发觉有点不对头~~这……怎么会又跑到回原来的草屋子的路上了呢。

这路有问题,这猴子也有问题……奶奶的,我下了这么大狠招,竟然没能让那个邪恶的阴谋者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看看川川美菜子已经快跑回来了,我运足气力往后跑,争取在川川美菜子回来前继续装死,然后筹划下一步行动。

哪知,我一脚刚踏进屋门,却看见一个粗眉大眼的东北姑娘站在屋里,见我进来,低声对我吼道:“乱跑什么,还不赶紧躺回原地装死……快点。”

我看屋里没其他人,疑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没死”

“废话少说,我是你妹妹武菊花,只会为你好,听我的没错,快躺下。”

我的妹妹?

武菊花大手大脚地把我一拉,很准确地把我搞到了我原来躺过的地方,她似乎还嫌不足,又给我的嘴角添了好些肥皂沫子。

这一下,我这死人,可说是死得维妙维肖了

……我心里打鼓:这都是些什么人哦?哥哥叫武发财,妹妹叫武菊花,这编来编去的竟成了真的???

川川美菜子筋疲力尽,跟没头苍蝇一样,黑灯瞎火地跑子大半个晚上,没想到又回到她的第一杀人现场。

她一脚刚踏进门来,却听一个老凶老凶的声音骂道:“好你个大胆的淫妇,竟敢把我儿子杀了,来几个男人,把她给我吊起来,往死里打给我打。”

我睁开死眼,看到一个三角眼的一脸横肉的老太太,好象还小脚,一拐一拐地出现在门口,老太太看到地上死了的我,却丝毫没有一点老年丧子的悲痛,她那注意力好象都在川川美菜子身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草屋(3)

我看那三角老太太跟那革命电影《黑三角》那阴恶的军统老特务一样,毒蛇也似的眼光,简真要把川川美菜子吃了。又见川川美菜子披头散发,伤痕累累的,我则想从死态变成活态,替她说几句好话,哪知我的“好妹妹”武菊花手脚利落往我头上盖了一块大麻眼的网编子,她一弯腰,趴到我身上,用手捂住我的嘴,哭嚎道:“哥哪,我的发财哥哪,你死得好惨,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哪?”

哭之间隙,她以极低的声音对我道:“罘胡华大坏蛋,听我们的安排,把戏演好,不要妇人之仁,公主说,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较量,不可轻忽之。”

听到这声未经改装的声音,我终于确定,武菊花乃孙菊灵嫣。

我说呢,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编什么,就有什么。

门外,不知是何人所扮的凶极恶极的老太太,拿了一根老长的烟袋锅子,叭叭吸了几口,等那烟锅子烧得通红,她就要往川川美菜子那嫩脸上戳。

孙菊灵嫣忽然站起身,跑出去,挡在川川美菜子的身前,哭着道:“娘啊,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就算把他烧死了,我哥还是个死。再说了,你看她弱不禁风的,怎么会是他害死哥的呢。”

老太太一听,老脸往下一拉,“那还会有谁,难不成是后山的猴子,好了,既然这样,咱老武家也不是赶尽杀绝,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把她扔到猴子窝去,让她自己听天由命。”

孙菊灵嫣陪着笑脸道:“好妈妈,你不要急吗,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向来有理说理,从不伤蝼蚁之命,以仁对恶,咱们先把她关起来,待她清醒一点了,再问她个来龙去脉,要真的是她杀的,咱们再让毛猴子吃了她也不迟。”那恶老太婆这才松了难看的老脸皮,吸了几口烟,点点头道:“好吧,就把这个丧尽天良的恶妇交给你,你可千万看好了,可不能再让她跑喽。”

川川美菜子到此时才缓过一口气来,霎白的脸色有了一点血色,感激地看着孙菊灵嫣。哪知,等老太太走了,孙菊灵嫣猛地拉下脸来,拖着川川美菜子到了屋里,逼着川川美菜子在我身前跪下了,厉声道:“给我屈死的哥哥磕三个响头,然后从头至尾地,一字不漏地把害我哥的事讲清楚了。”

我心道:这孙菊灵嫣你也太郑重其事了,这女人已经吓破胆了,再说了,整个过程你都看得一清二楚,还问个啥逑?

趁川川美菜子惊魂未定的顾不上看我这死人,我抬手掐了孙菊灵嫣一把。

哪知,那麻眼编子随我这么一扯,有了响动,惊得川川美菜子嗷地一声蹦开了,“快,你……他诈尸了!”

我只好学着僵尸的样子,呼地立起来,平伸着两只胳膊,跳了两下。

门外,倏地跳进三角眼老太,端着个脸盆冲我泼了过来,唉,是猪血。

……这娘两个,准备得还真充分,连治鬼的东东都准备好了。

我只好再死。

孙菊灵嫣待川川美菜子给我磕了仨头,拉他到那不知是谁的祖宗牌位前,又跪下了,逼着川川美菜子讲来龙去脉。

川川美菜子连怎么听那几个蒙面人的话,故意拉我到回风湖,装成我的样子,骗孙菊灵嫣去救我,以使那诓我的人布置耍我的手段,还说那个人叫李鹏举是什么的。

又讲了,其实她和阴毒女人已经看出我和孙菊灵嫣身上没炸药了,但她们故意装不知,并准备在印巴战区,快接近达板地的小楼兰墓那儿搞伏击,将所有的匈奴老尸都炸个稀巴烂。

她再讲,被我逼着跟那两个男人周旋,被下迷药这些细节,我和孙菊灵嫣都已经是知道的了。

看来,她真的是局外人,也是被利用了。

川川真由美一古脑地说完,两眼无光地看了看死在地上的我,哭着道:“我也不是非要害他,我只是想在死以前,见见我爱的那个男人,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看到我会怎么想……我不是处女了,他身边美女如云,我还算什么,我……我还不如死了。”

这女人哭得越发厉害了。

孙菊灵嫣装作很同情的样子,还很难过地流下了眼泪,泣着道:“姐姐也是哭命的女人,那俩个污辱你的人太可恶了,妹妹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们,报了仇,再死。”

川川美菜子心如死灰地道:“你哥死我还说不清楚呢,怎还去想找那两个可恶的男人报仇呢?”

孙菊灵嫣眼一瞪:“你起来,把精神抖搂起来,我去给你找一套我们山里人穿的衣服,我送你下山。”

川川美菜子有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孙菊灵嫣,犹豫着站了起来,她好象吃不准这手大脚大的山村妹子的意图。

孙菊灵嫣急了:“你这人真是,咱是山里人直性子,我哥虽然因你而死,那也是色胆包天,跟那些流氓瞎混,买卖人口,罪大恶极,死了也就死了。可,这事,不能拖,我妈和村里其他的人凶着呢,杀人不眨眼,要跑,咱们就趁现在,要不,你就等着到猴子窝让毛猴子撕了吧。”

这几句话管用,吓得川川美菜子忙不迭接过孙菊灵嫣给他找的村姑衣服,三下两下穿好了。

孙菊灵嫣一声走字喊出,大步流星率先出门,川川美菜子小步紧跟。

她们刚走远,小脚老太太就闪了进来,还端了一盆热水,亲昵地道:“胡华,快擦擦身子,换件衣服。”

我一听,是公主的声音。

哈哈,这太有意思了,公主扮的小脚老太太我楞是没看出一点破绽。这比孙菊嫣弄得那大手大脚的形象逼真多了。

公主的小柔手帮我擦干净身子,给了我一套猎人式衣服,把那丑恶形象也改了,搞成一瘦弱青年。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和公主就依孙菊灵嫣留下的记号渐行渐近的跟着,等我们相距只有50多米时,后面,就有一群人举着火把大声吆喝着追来了。

那川川美菜子在前面,三摇两晃得走,昏昏欲倒的样子,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可怎么办好?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眼看着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她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凄惨地一笑:“菊花姐姐,这是我自找的,你回去吧,我自己的祸我自己顶着,不连累你了,让他们来抓我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草屋(4)

孙菊灵嫣朝四下望望,断然摇头道:“你这是什么话,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武菊花岂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她一拉川川美菜子,到一草丛里,嘱咐道:“在这里藏好了,我把他们引开后,你就顺着这沟往下一直走,走到底就会看到一草屋子,那儿有我一个好姐姐,她会帮你回家。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川川美菜子听了孙菊灵嫣的话,感动得眼泪叭嗒叭嗒得掉,忽然站起来抱住孙菊灵嫣,深情地道:“菊花好姐姐,我走了,你可怎么办,他们会打死你的。”

“别管我,你走你的!”孙菊灵嫣说完,一躬身,兔子一样地窜上山梁,故意暴露了目标。

那一帮子举着火把的人,呜嗷着追去了。川川美菜子极其深情地唤了一声:“菊花姐姐,你多保重,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不敢忘。”喊完,眼含眼泪起身顺着老沟底子疾走。

我和公主趴在草丛里一眼不眨地看着

待川川美菜子拐过一道沟坡,公主从后背的袋袋里掏出一黑毛猴子皮,对我道:“一定不要让川川美菜子走忿了路,下步计划还指着她呢,关键时候,用毛猴子吓吓她,让她走到那草屋子。我得去扮那姐姐了。”

临走时,公主又轻声告诉我,那猴子里皮有行进路线和地形辩识图。

公主吩咐完毕也弯腰走了。

我抬眼再看川川美菜子时,她转过山梁了……千别跟丢了……我披上猴子皮,赶紧抬步跟上。

好在,这沟底子没什么忿路,而且天也蒙蒙亮了,川川美菜子没出任何意外地与公主接上了头。

公主还身体力行,背着川川美菜子行了三四里的山路,上了一条公路。

我按照公主的指示,又多走了一里山路,在那里碰上了前来接应的范钢和孙不二,还有几位特种兵班长。几位伪装得都极不象正常人,要不是他们主动跟我发暗号,我还真看不出他们的真容。

我这才发现,这是我们走过的金石古道。唉,伊斯兰堡之行,这意外的插曲,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我不知道那始终未露面的敌人是什么意图,要弄这样的玄虚?宾馆房间的人以及那草屋里出现的蛇身人面女人是什么怪物,喷出来的邪门的“蛇香”竟使我这对毒物有免疫力的人都招架不住。

我问孙不二这中间的曲折。孙不二道:“唉,九死一生,灵嫣那丫头还没脱离危险呢。”

我急道:“什么!那些追她的人是真的?”

“是真的,那个武发财真的是死了,过会儿再说,我他娘的在伊斯兰堡也差点没命了,这革命警惕时刻都不能放松啊。”他抬腕一看表,立道:“行动时间到!”

范钢发动开车,呼隆隆地沿公路跑。跑了有三里多路,看到公主和川川美菜子站在路边拦车。

等公主和川川美菜子上了车,我们都假装不认识地寒喧了几句,车又顺着公路猛跑,过了五六里路,我看见孙菊灵嫣破衣烂衫地站在路上招手。她的胳脯和腿上都有血口子。

真的是孙不二说的那样,凶险得紧哪。

这妮子老是习惯于把危险留给自己,要早知道,我上就是了。

上了车,川川美菜子激动地抱着孙菊灵嫣又是哭又是笑。

这感觉~~跟某电视台的秀真情节目一样,只不过,灵嫣兄那满身的伤,着实让我心疼,可是碍于假身份,怕被川川美菜子识破,只好把关心闷在了心里。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再有过多言语。

车飞驰着,好象已经过了我们走过的金石古道,朝着一条很崎岖的山路过去,范钢不时地紧张地看着表。

好象已经到了印度河的北岸了,大概就是最西北的巴基斯坦实际控制区了。

路已经很难行了,而且,一个白天已经过去了,夜马上就要来临。

就在这时,我看到路边的一根一米多粗的冰凌子上,绑了一个人。再一细看,绑在冰凌子上的是胡明军。

范钢急速停车,带着他的一套破解炸弹的家伙下了车。

孙不二趴在我耳边低声道:“范钢这小子,经不住日本女人的诱惑,跑到伊斯兰堡去跟她们鬼混,结果,着了人家的道儿。胡明军、红牡丹、栾向东他们找菲月和莫莱未果,发现范钢被捉,舍身救他,结果,中了圈套,悉数被擒。”

听孙不二这么说,我大体上弄明白了那个一直未出手,但却想把匈奴的这些珍贵物件弄到手的家伙,计谋很阴啊,比武川真由美她们要高出好几个级数,从他在我们身上装炸弹开始,一步步地,先示我们以弱,接着,分三个方向出招……现在,仍是凶险异常哪。

而且,更阴险的是,他把我和公主、孙菊灵嫣、范钢这样的爆破高手调开,目的仍然是那几十车的宝贝。

极其阴险哪~~希望皮教授和屠将军能以智以谋对之,千万不要着了那阴人的道儿。

拆完弹的范钢,上了车,并不言语,以山路上所能奔驰的最快速度行驶着……

过了两个昼夜,范钢沿途把栾向东也救了,可就是没看到红牡丹。及至一位特种兵班长说,马上就要红其甫达板时,我才注意到,周围已到处是冰山冰川了。

可是,车却突然拐向了一条根本不是路的路。

公主也双眼盯着前方。沿途不断地有一些长满怪花的荒冢。

又行了二十几里,到了一座荒凉的小镇。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范钢把车停下,公主提着一个玉冰灯笼,拉着川川美菜子的手,下了车,低声跟她道:“会有人在这里接你。我们要去接我们要接的人。”

川川美菜子却道:“我要见罘胡华,我不想回日本。他们会把我变成没有灵魂的人。”

大概川川美菜子也瞧出来了,公主和孙菊灵嫣并不只是村姑那么简单,范钢和孙不二也不是做皮货生意的商人。

这女人要见我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是我……这……这要真是这样,就说不清楚了,我~~一个土得掉渣的落魄小神汉~~让一个盗墓的日本女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而我与她经过这一连串的惊险,似乎不那么讨厌她了……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没象讨厌武川真由美那样讨厌她,我总觉得这小姑娘的心性与日本人不一样~~唉??她要不是日本女人该有多好!

可是,没有人跟川川美菜子点明我的真身。

我不能毛遂自荐,我身上还穿着猴子皮呢~~不点破就不点破吧,省得缠缠歪歪地麻烦。

公主没正面回答川川美菜子的话,只是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走。川川美菜子不置可否,站在原地不动。

孙菊灵嫣已经急呼呼地往前走了。公主颇含深意地冲我一笑,慢步跟在孙菊灵嫣身后。

我有点急了,冲川川美菜子喊:“赶紧走哇。”

第一百二十章 诡幻的小镇

我还故意地露了一点黑毛猴子的黑毛头一下,川川美菜子见了,又惊又疑,有点迟疑地小碎步跑着,跟上了我。

本来想头前带路来着,可范钢却一马当先,领头走在这行人稀稀拉拉的小镇街道上。

这让我想起了《倩女幽魂》里宁采臣拿着把破伞走入的那个小镇。

凡是能看见的人,都没一个正形,手里头拿着骨头棒子灯的,有的那头没血没肉,整个是头盖骨造型,有的牛头马面的手拿一截完整的大腿骨,有的干脆就是一架完整的骷髅,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到地狱。

走了几个摊位,范钢问的是同一句话:“有香薰吗?我买十四瓶香熏?”

到拐角处,又问了七八个摊位,差不多是第十四个摊位时,看到一个卖香炉的老太太,范钢问她,她却并不答话,只是用飘忽的眼神看着我,不停地用手指着一个香炉。

我拿起那个香炉,发现那上面画着一个很妖艳的裸着上身的女人,看着看着,那妖艳的女人竟吐出了蛇身子。

再看那老太太,我发现她的黑色衣服竟变成了红色。好象已经不是一个老太太了,成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可是看她的头发仍是白的,而她那蛇一样的手指一动,变出了五个瓶子。

只听她苍老的声音道:“这里是五色香薰,我只给来自帕米尔高原的人。”

范钢道:“就是你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画有妖艳女人的香炉。

可是老太太还是不肯把好象物证似的东西交给范钢。

范钢不耐烦地道:“真他娘的够人,还要对这狗逼暗号。”

“你的香薰香吗?”“你的香薰可以给男人用吗?”“我能不能现场试一下,这香薰到底是不是象你说的那么香?”范钢一口气把需要说的暗号说了出来。

他接着又道:“老太婆,口号对上了,交人吧。”

老太婆不急不慢地,取了一粉红的瓶子,倒了一点点在她摊位上的破硬纸板的小盘子上,又取了一根蜡烛,冲我招了招手,“来,小伙子,你来闻闻我这五色香薰。”

这时的老太婆又是老太婆了,仍是黑色的衣服,白发,一张干皱的老脸,可那眼神却跟地冥幽灵似的,看一眼,浑身不自在。

我弯腰凑过去。

老太婆点上蜡烛,点着了,用那老干柴手,闪了闪。

我闻了闻,好象是一股淡淡的清草香,也没什么特别。

那硬纸板却忽然冒出一股白烟,倏地一下窜到了我眼前……坏了,又是我进伊斯兰堡那宾馆被“蛇香”熏倒的感觉。

这一次,这怪异的老太婆不知会把我带到什么怪地方……我感觉那老太太的手架着我,脚不沾地地走,差不多等于是飞,可能要比武侠小说那陆地飞腾、凌波微步地还要快。

脚落地了,老太太消失了,眼前是我小时候或者是我梦里的小时候,玩过的地方。

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是冰。我的父母正在往山上走,去采雪莲。

???我怎么知道那是我父母,又怎么知道他们要去采雪莲。可是我就是这么没有原因的知道,他们就是……看他们的样貌不象是当地的土著,倒象是东海人,一对恋人,更有可能是私奔的恋人。

原来,我的父母这么伟大,竟然在那么早的年代就知道自由恋爱,难道会是他们非婚生子,生出我来。

我越来越多的疑问,想走到父母身边问一问,可是我的脚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雪山,周围突然全部笼罩了雪和雪山,这雪弥漫得一丝缝隙也没有。

我突然看到我的父母就在雪山顶上,两个人深情地拥抱,还高声唱着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歌……

突然,雪山的雪开始轰崩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塌落,我的父母一下子被卷到了雪里,瞬间,消失不见了。

风和雪很肆虐,将整个天地弄成了一片厚厚的白茫茫的混沌。

过了很久……可能是几年……雪山终于静默了。

一朵雪莲静悄悄地开了,接着,一声啼哭传了出来——从雪谷里顽强地传了出来。

我看到了罘四娘。

她踏雪无痕地在雪中飞行,听到哭声,她疾速地穿雪而过,竟然从雪中托出了一个婴儿。

我知道那婴儿就是我……神汉罘胡华。

……四娘就这么把我养在雪中,喂我吃雪莲,喝雪水,哦,还有经常在此出没的熊瞎子的肉……好象还有熊掌。

这大概就是我八岁以前的生活以及我父母的一些记忆残片了。

我清醒过来时,我看见老太太把五色香薰递给了范钢,范钢又递给了公主,他们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继续往前走。

这难道只是一瞬间的记忆闪回……又或许是神秘诡异的老太太用了什么西方的幻术,给了我一个梦境(靠,写梦境,还写到梦境能杀人的,好象是一个叫什么郭什么明的青春派写手写的幻城,里面又是结界,又是火术,冰术的,弹一首曲子也能死好多人,听说灵感还是来自小日本的什么漫画???)

就当我大白天遇鬼了吧,反正,我多多少少地知道了一点我的“父母”的生活印记。

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只公主的那玉冰灯闪着光,天上无月无星,淡淡地蒙了一层阴云,却似乎又不象在要下雨的样子。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我竟晕晕乎乎地又感觉到了雪山的存在,又好象跟着四娘走在东北的黑山白水之间,四处讨生活。

身旁的川川美菜子不知什么原因,竟哗哗地流眼泪,张着两只眼睛,四处看。

这不知什么名堂的小镇,怎么把人都弄得都神经兮兮的,我看公主时,有时觉得很近,有时觉得很远。

看孙菊灵嫣、范钢、孙不二和几位特种兵班长,差不多都是同样的感觉,我们之间就好象隔了一层软玻璃墙似的,想碰却始终碰不到一起。

这感觉让人很郁闷,连走着的硬石茬子路好象也软绵绵的,踏上去连半点声响也没有,整个人感觉是在飘魂,身不由己地飘魂……

也不知走了有多长时间,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座飘着香味的陵墓,香味的始源应该就在这里。

那香味缭绕得就跟山间的云一样……其实,清醒状态下,准确一点的描绘应该是香烟。

第一百二十一章 香冢迷魂(1)

公主站到了一个最高最大的香冢前,猛地使力爆开了手中的玉冰灯,那些让人游魂的香烟散去了。

怪烟散去,我的神智马上清醒了,再看各人时,也都正常了,不过神色都很凝重,显然,每个人对这使人游魂的香烟都极不适应,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陵墓訇然一声响,开了一个大口子。

里面飘出了三个女人:武川真由美,阴毒女人和卖香薰的诡异老太太。

看武川真由美那邪恶神态,我知道,这个女人又被打回了原形,弄不好,她又从诡异老太太那儿获得了重新做恶的能量和心机。操纵这次大计划的人真是高人哪,竟是一箭三雕地大玩了一把,还顺手把武川真由美拿了回去,又重新做一遍,又能使她祸害人了。

果然,武川真由美一开口,就冲着我来了:“胡华,人家想死你了,你在那非人间的草屋子装粗鲁汉子装死人,人家真的好心疼,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再也见不到你了。”

“滚你妈的蛋,我跟你非亲非故,用不着你咒着我死,老子命硬得狠,你们这些鸡鸣狗盗的女人还不能把我怎么地,你个烂逼女人,想玩你就玩吧,看谁笑到最后。”我铁骨铮铮地冲武川真由美嚷嚷。

我这一番话,把孙菊灵嫣说得不住用眼睛对我放亮光,无限加有情地鼓励。川川美菜子这时才醒过味来,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孩子似的蹦着喊:“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我真怕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的,连你也咒我死,快滚回你日本的盗墓组织吧,为了你,老子忍得不知有多辛苦。”我骂一句,推了川川美菜子一把。川川美菜子歪扭着跑到了老太太跟前。

阴毒女人鄙夷地看了川川美菜子一把,却并没有象我一样地开口粗骂,好象忍功练得不错了。

她的名字是叫田边加乃仓,还是叫什么的,是红牡丹单依在回风湖那会儿告诉我的~~以后就叫她田边加乃仓吧。

看对方阵营一老三少,估计可能是一个师傅三个弟子,从表面上看,就数川川美菜子道行浅了,还没等怎么着呢,就哭着喊着想着念着一个男人,把弱点暴露得一塌糊涂,是最不用提防的小人物了。

武川真由美和田边加乃仓,可不是好斗的主儿,再加上一个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老太婆,这么样的三个人组合起来,要是设个迷魂阵什么的,我怕是应付不来。

公主对我嫣然一笑,好象已经是大自在了的不惧任何邪门歪道的正身了,她佛心如一地起了一个佛家手印,转头对诡异老太婆道:“迦莲法师,别来无恙,提娜给你问安。”

老太婆却不客气地道:“好了,这次算你走运,让你过了一关。”她一扭头,对田边加乃仓道:“把那两个小妮子放出来吧。”

田边加乃仓转身走到陵墓边摁了一下机关,陵墓里几股香烟升起,接着莫莱和菲月被送了出来。

两个妮子见到卸了伪装的公主,一声声地喊着姐姐,姐姐的。却没有注意到穿着黑毛猴子皮的本神汉。

为了增加点欢乐气氛,我索性把毛猴子皮穿到身上,扑楞着要去亲菲月和莫莱那小嫩脸。

两人吓得直蹦,躲到公主身后小心地看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猴子。

等我露出真面目,把两人高兴地扯着我这毛猴子姐夫撒着欢儿地跑。

川川美菜子也高兴地笑了。阴毒女人田边加乃仓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没出息。

我听到田边加乃仓的话,呜嗷着和莫莱菲月转到她跟前,指着他鼻子骂:“你他娘的没人性,没人味,畜牲都不如,连自己同一个阵营的姐妹都骗,你害得她差点在山里死掉你知道不,你们这四个女人,只有她配叫‘人’和‘女人’这样的称呼,你小心啊你,小心我一时忍不住不听公主的话,把你钉成个无魂墓人,送你到老蒙古去守棺材!”

公主笑嘻嘻地把我拉到一边,对老太婆道:“迦莲法师,我们都准备好了,请你打开陵墓吧。”

老太婆也不答话,悄无声息地领着她的三个弟子闪进了陵墓里。

公主对范钢和孙不二道:“好了,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去帮将军拆弹吧。我和胡华、灵嫣、莫莱、菲月一定会把红牡丹救出来。”

唉,有公主在,就算千死一生,本神汉也是毫不畏惧,更况我跟红牡丹那也不是一个生死就难说清的关系。

我拍了范钢和孙不二的肩,把他们推上大货车,又一左一右地搂着胡明军和栾向东两位老大哥的肩,坚定无比地让他们放心,孙菊灵嫣和红牡丹单依那是比我的亲姐姐还亲的人,保证会一毛不少地完璧归赵。

两人都很懂我的话的含义,差点又虎目含泪。

送走了这一干人等,在进陵墓前,我忽然想起公主所说的准备好了的话,有点担心起来:我可是光顾着跟莫莱和菲月闹了,啥准备也没有,不知道进了这陵墓,都有啥机关。

我问公主,里面是什么状况,公主两手一摊:“我也一无所知,跟你们一样,也许莫莱和菲月能提供一点。

莫莱和菲月也直摇头,说是始终昏着,突然间就上来了,里面的状况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我们总该准备点什么,比如水靠,氧气瓶什么的,别到时候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我道。

公主拉着我的手,边走边道:“这一关叫练魂关,没有水也没有陷阱,只要童心无忌真情无悔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

练魂关。难道又是香薰那一套。这比石墓、水墓、冰墓、沙墓的难受多了。那些墓都是有实物的,可以硬来。这香薰练魂这虚无飘渺的,有力使不上啊,我那始终进境不大的鬼卦六十象经,一遇到事儿,全他妈忘光了,一点中不上用,就连公主教给我的冥想法,被这邪门的诡异香气一薰,啥都忘记了,只有死等着被人练魂了。

公主,这一说,我心里老没底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香冢迷魂(2)

不过,有公主跟我并肩战斗,再没底也有底。所以,进陵墓时,我携了公主的手,再携了孙菊灵嫣的手,莫莱和菲月又分携了公主和孙菊灵嫣的手。

没有进的感觉,好象还是在空旷的陵墓外。

这倒奇了,进非进???难道是进可进,非常进???

而且,我握着的公主和孙菊灵嫣的手的感觉也不一样了,好角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也是“握非握,非常握”的感觉。

再进,三进,一直到五进,情况终于有了变化:我一个人站在老太婆的香炉摊前,拿着老太婆给我的画着妖艳女人的香炉。

台词也有了变化。老太婆问我是要玫瑰香型的,还是要香草的味道。

我犹豫了一下,道:“玫瑰香吧。”

老太婆给我点着,还提了个五彩的风铃,晃啊晃的,发出一串串的乐音。

风铃声中,老太婆又挟着我飞,玫瑰花就在我们的飞中次第开放了,连天上也飘着片片开放的玫瑰花,无根的那种,就跟一些会捣鼓电脑的人的烂漫网页似的,把电脑弄得玫瑰满天价飞。

等不飞的时候,我已经身处花丛中了,老太婆消失不见。

有一个小女孩象玫瑰一样地开了出来,她朝我走来了。

好美的女孩子,跟公主一样地美。女孩朝我笑了,笑得很甜,很纯,跟无遮的神泉水一样地纯。

我这么一想,周围的环境竟真的发生了变化了……我和好美的女孩竟置身在了无遮的绿洞中。

那个大祭台还在,只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女孩引着我往祭台上走,她一边走,一边脱衣服,眼看着就要脱光了。

我止住了她,道:“不可以,你走吧,我的心里只有公主,哪怕你比公主美上十倍,我也不会要你。”

我说完这句话时,女孩一下子消失了,而我拿着的香炉里的蜡烛刚刚好燃烧完了,熄掉了火焰。我仍然站在老太太跟前,手里的香炉上的那个女人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身子,这一次,她变成了蛇身,就象我在草屋里在墙壁上见到的一样。

老太婆问我再要什么香的,我道:“郁金香的。要最华贵的七色郁金香。”

火再点起来,我又飞……飞到了一个纯净无比的城市,飞上了几百层的高楼。最高的楼层里伸出了一个智能的台阶。

我拾级而上,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很大的两扇门开着的会议室。

当我踏进会议室时,如雷的掌声响起,接着是很训练有素的欢迎词:“欢迎罘董事长,请董事长为我们训话。”

走进去,我看到会议桌的中间花台上整齐地摆着一排绽开着的七色郁金香,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少女伸着那柔嫩的小手手,躬腰请我坐到那董事长的宝座上。

我的桌前摆着几个很重要的文件。看样子,得等我大笔一挥,那什么国际托拉斯公司就能为本神汉当牛做马的办事了。

坐上董事长宝座的时候,我想起了国务院,想起了中南海紫光阁,这他娘的万人之上的感觉真好啊。

怪不得人人都争着升官发财呢。这人上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看到一干人等都很期待地等着我签字,我拿起那只24K的金笔,大笔一挥,就在文件的签字处写下了“罘胡华”三个大字,而且一激动,我差点又缀上“大坏蛋”三个字。

签完字,我又装模作样地自己也不知道说啥的讲了一通。

两位性感又妩媚的少女秘书,玉腰一躬,请我进休息室。

有位副总经理模样的人,腆着大肚子紧跑着替我开了门。待我走进,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两个穿着性感职业装的漂亮MM。

我这个乐啊,看这架势,今天,就在今天,我的青头生涯要结束了,两位MM估计都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一定会尽职尽责地,自始至终地,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地为我服务。

唉,我他娘的就是新时代的贾宝玉啊,可以把大观园里的性感的、漂亮的、妩媚的,多情的、发骚发浪的一网打尽,管他是处女还是非处女,只要开心,只要爽,只要能放荡,那就OK了。

这一次,已经没有什么阻力了。都这么大老板了,那还不是意指气使,想跟谁跟谁,想搞谁搞谁,搞了谁,谁还要欣喜若狂哦。

我这一系列心理活动是在一瞬间就完成的。嘿嘿,漂亮女生MM已经朝我走过来了,要给我脱衣服进行沐浴了。

唉哟,另一个正在脱她自己的衣服,那精致的制服脱下来以后,里面,哦,好曲线,皮肤好嫩好滑……我正吞着口水,靠在我身前的魔鬼身材的MM已经脱下了我的西装,牵了我的手,让我坐到沙发上,给我扯下了那什么鲨什么鱼的皮带,换下了什么老什么头的皮鞋,换上了一双软软的宽松的拖鞋。

人简直要晕掉了。

故意把身体一歪靠在了郁金香一样的职业MM的肩上,还大着胆子搂住了她的腰。

换成透明泳装的如水葱一样的MM走近我,跨住了我的腰,让那位魔鬼身材的MM也换下制服。

很快地魔鬼身材的MM也脱了衣服,在另一边偎紧了我……没想到,人生的第一次破处竟是左拥右抱,真美好啊,多么放荡而高贵的至尊享受。

这休息室里竟然有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整套豪华浴室……九十年代,整体浴室和整体厨房不象现在这样普及,弄个万把块钱就能搞定,那时候,大概只有跨国托拉斯的老总们才能享受到。

(PS:跨国托拉斯就是国际有限公司的早期叫法,是沿用马列理论针对资本主义理论的某种攻击性叫法,现在好了,不论是社会主义和还是资本主义的,姓资也好姓社也好,只要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都是发展经济的“好猫”,都应该大力扶持……这他娘的好象是虚伪透顶的腐败官员欺骗人民时的假大空话哦……)

我的衣服彻底被脱光光的时候,两位MM的呼吸声也似一波波的春潮向我荡漾……

第一百二十三章 香冢迷魂(3)

我以为,接下来,就那……开始PP行动了,可是,就在我搂住魔鬼身材MM没命在她的脸上、胸前胡啃乱咬的时候,那位水葱肌扶的MM却很正规地给我往身上淋了水。

(……大大们别急哈,一般来看书的大大,大都没享受过高标准职业型的超高级按摩,当然也会有一掷千金的,可能干过什么P什么M什么B什么L的放荡事,反正,这东东,很让人销魂,所以,我就笔头子一抖,给大大们弄点刺激性的……小爽一下……)

这淋水也是极有讲究的,不是老农村洗澡,拿着脸盆,哗地一倒就完了。

淋水有先后顺序。

水葱肌肤的MM先是用那弹钢琴般柔长的手指,挑逗性地在我的脸上淋了几下,我很知机地闭上眼睛享受……水柔柔地滑过,象是某种抚摸,某种吹拂……。

我他娘的竟然想起,小时候,以旁听生的身份,进那镇级的初中,听老师上语文课,老夫子式的老师微闭了眼念: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唉,女人的胸胸近了,激颤的揉动开始了。

微睁开眼,看到的是MM用小嘴含了水在吻浴我的胸。

我还以为是那两弹颤颤的峰峰开始抵近波推了……本神汉虽屡有艳遇,却连一次实打实地裸体相对的机会都没跟美MM们搞过。

在无遮绿洞那次,虽裸体以呈,可那是人家无遮的规矩,咱得保持着一颗纯洁的心。而且,还委实坚拒了好多裸裸的无遮少女那期盼和焦渴的眼光。

一想起,无遮,我就想起公主……啊呀,不好,我不能这么干,我得象坚贞的处女守处一样,守住我这童男之身,以待诸事已毕,把我这完美无暇的身体交给公主发落。

此心一起,我欲伸手推开那给我在胸前耍水水的MM,却不想两手推了个空。

……我还是站在老太婆的摊位前……手上端着的香炉里的蜡烛正好熄灭。老太婆欲要再点第三个香薰,我出手制止了她。

这一次,我要在香冢的练魂关里悠哉一下,省得一进入状况,就表现自己的某些方面的兽性,既然是第五重进入了,那这里面应该是虚幻得不能再虚幻了。

可偏偏这里给人的感觉是诡异的真实。

小镇的几条巷子仍零零落落地有人走动,黑暗似乎轻了一些,不用举灯照亮,也能看清路面。

走着走着,我突然看见川川美菜子在胡同头里用手招呼我。

我以为是幻觉,就没搭理她,继续我的悠哉的游荡,还特好玩的捡了十几块小石头,一块一块的扔着。

谁知,川川美菜子还粘呼上了,跟上来,气呼呼地道:“你干吗不理我?”

我感觉有这就有点象是真的了,可能面前跟我斤斤计较的就是她真的人,只是这一次老太婆迦莲派她出来,要怎么个练魂法,要是用色相勾引我,估计是不成。

不是说川川美菜子长得不够水准,而是,我觉得这妮子够天真,也没有太多的坏心眼,没法象妖艳女人那样耍浪耍骚。我想,老太婆也不会用她来完成这样的使命。最有可能的是,川川美菜子会把我引向一个危险的地方,再由阴毒女人田边加乃仓出手,让我过不了这练魂关。

这点我倒是早防着了:我记着不点香薰就是了,反正老太婆又不能亲自出来死乞百赖地要我点。

咳,我要把点香薰练魂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个点法,统统由我来定,反正你们又没说多少时辰内必须点完。

想到此,我决定反受为攻,利用川川美菜子的天真,给老太婆出道难题。

于是,我拉着川川美菜子朝后走,见了老太婆,也没怎么客气,要了还没点的七色香薰和最后的那瓶十四色香薰,就又拉着川川美菜子随意走。

我装作很随意地讲了前两次香薰的奇特感受,在讲跟两位MM贴身乱摸时,我坏坏地摸川川美菜子的屁屁。

川川美菜子惊了一下,却又很配合地默许了。

看来,得给她点更刺激的。

“唉,那个美菜子,咱们玩美好回忆怎么样,你还是你,稀里糊涂地被弄到了山村草屋,我是那老丑的山里的猎人大叔。咱们玩床上睡觉觉怎么样?”我嘻嘻道。

“不行,你简直坏死,害得我老哭鼻子,还以为我真的杀了人,我最怕死人了。”川川美菜子一口回绝,似是对那晚的真实表演仍是十分惊惧。

我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随即两臂齐用力,搂紧了她,很不玩笑地道:“我爱上你了,真的,我一想起你那么怀念我,我就一次又一次地感动,我本来对日本人,对日本女人全部是恨之入骨的,但那晚上以后,我慢慢地对你有好感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我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恨你了。”

我这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把川川美菜子弄沉默了,悄悄看了我一眼,把头低了,两手扯了她那伊斯兰教式的白纱巾扭啊扭的,有点又惊又喜,却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被我紧搂着,想挣脱没法挣脱,只好放弃恋爱中的女人应有的娇嗔,任由我进行非常规拥抱了。

我们两人似走非走地,竟然到了小镇主街的尽头。

哦,搞了半天,这个小镇是与一座冰湖紧挨着的。我还以为会是荒凉挨着荒凉的陆地呢。

我拉着她到了冰上。

“咱们玩拉马车怎么样?”看着被我的大力拥抱软面条似的川川美菜子,我又调动了好多深情的目光,情意绵绵地发出了恋人般的邀请。

她欣然同意了。

我拿出九钉绳,缚到自己身上,然后留出两个绳头,让川川美菜子扯住了。

腰一弯,腿一躬,很高兴地拉着川川美菜子在这空阔的冰湖上走。

川川美菜子一本正经地在后面罗里八嗦:“罘胡华你这人就会骗人,跟武川真由美一样,一天不骗人你就不舒服,公主对你那么好,可你却是花心大流氓,见一个喜欢一个,老喜欢趁机占女人的便宜,我要是你的话,我就跟公主快乐逍遥地过二人世界,什么事也不用管,什么事也不用愁?”

“你现在不是挺不愁的吗,我也没见你真愁过,你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吃穿不愁,还可以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多好,不象我,大部分的人生经历都是三餐不继的苦日子,一想起来就忆苦思甜,我觉到,要是你嫁给我,咱们生一堆孩子,就养在这里,不用管他娘的什么练魂不练魂,最快活逍遥了,这不就是咱们幸福无比的日子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香冢迷魂(4)

回头看了看川川美菜子,没想到她听了我的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还真往心里去了,闭着眼美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暗道:就看她这么轻易地上当,咳,我以后,不再把她与武川真由美、田边加乃仓列为一类,如果可以的话,不再把她当成敌人,毕竟这妮子好象还真的喜欢我,以后待她好一点就是了,能不害她,就尽量不害她。

想到那些从老太婆那里买来的香薰,我又有了逗她的主意。

我故意装着很累的样子,把她拉到一块大尖冰后面,对她道:“咱们就用这魔幻香薰来个真心大考验怎么样?”

“怎么考验?真心了怎么样,我又不能真的嫁给你,还不是空欢喜一场。”川川美菜子道。

“及时行乐知道不,等你在香薰的虚虚幻幻里飘魂,看到最心爱的人与你情意绵绵,把你最想干,最牛逼的事都实现了的时候,那滋味,简直就是飘飘欲仙了,真的,不骗你。”我起劲地骟动着。

本来意志就不坚定的川川美菜子很快地备好了七个香炉,而且还真情流露地道:“我就是被这香薰害苦了,每一次,欢欢喜喜地跟你……”看我两眼直盯着她,她停住不说了,羞地低头摆弄她好象是天天带在身上的这七个极精致的香炉。

她的香炉跟我手里的那粗糙玩意儿一比,我手里的就不是香炉,简直就是臭狗屎。

原来这玩意儿也有档次。怪不得现在的人们都花大价钱往高档的香薰吧里跑,还美其名为泡香族。感情,玩什么都是有档次的。

川川美菜子见我发楞,亲昵地推了我一把,“快呀,到另一边准备你自己的香薰去,魔幻香薰是不能两个人一起点燃的,那样的话会很危险。”

原来,我是遇到了香薰的祖宗。

我依她的指示,打着滑溜哧,离出有三十米远,她却仍摇手道:“不行,还是太近了,远些,最少要一百米才行。”

我又沿着湖边,划过了十几个大冰凌子,她这才点头表示可以了。

等了一会儿,估计她已经差不多快飘魂了,我什么也没点的,悄悄接近了她……我是要看看,点了魔幻香薰的人是什么反应。

拿这么天真的一个女人做实验,她象有点不大厚道。

……嘿,川川美菜子开始出状况了……

“胡华,别,求你了……不行,真的不行……”川川美菜子躺在冰上,手抚着嫩弹的双胸,她的衣服扣子已经解开了,里面的迷人景象时隐时现,相当地令人流口水。

“别吗,好人,真的~~~不行,在这里不行,我~~~不,”川川美菜子不知所以地哼着,竟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香薰真的是很霸道啊,比淫荡小说里写的那奇淫合欢散的春药还厉害,楞是把这么一个天真纯情的女人变成了极度发骚发浪的荡妇。

川川美菜子的手伸到了男人最想探究的地方,两腿时开时分地做着只有在床上接受男人检阅时才有的兴奋动作……

真有点在高潮中死去的疯狂!

(PS:听深谙此道的女人说,香薰这东西对付意志特薄弱的人特管用,对付为爱痴情的人最厉害,人在极度失落时,要是薰那么一套加长香薰,差不多跟死过一回差不多,体质弱的人会虚脱好几个月……这魔幻香薰到底有没有更魔幻的魔力,本人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只烧了一半的蜡烛,有点担心川川美菜子的身体会吃不消,这女人也不知是怎么加入盗墓团的,整天跟着武川真由美这样的狠角色折腾,她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早晚得栽在盗墓这损阴德的倒楣职业上,连男人都要干一年歇两年的,她们却是征尘不洗地干了两年多了。

看着川川美菜子那褪到膝盖的裤子,和大敞了口的胸口……真怕她冻坏了……我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刚一沾身,川川美菜子就跟蛇一样地缠紧了我。

那饥渴的嘴巴膏药一样地堵住了我的嘴。

她就象是一座火山。

还真不知道这热吻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应该说,川川美菜子的吻很要人命……这方面经验异常欠缺的我,哪会想到嘴对嘴的亲几下,就会让人迷失呢……我当时不知道,其实川川美菜子已经完全成了散着魔幻香的香炉了。

……从川川美菜子那时嘬时咬的嘴唇里不断地汹涌地散发着无以计数的迷情电子束,也就是几秒的时间,我已经完全沉浸在与她的对吻中。

长长的透不过气来的密合地四片嘴唇,分不清是怎么个饥渴的吸纳了,就感觉那里面是火热的湿润,从嘴唇角角到开着的缝,到转动着的香舌,似乎都是我最需要的……唉,这大概是最有意义的重复劳动……真的有点要亲到天荒地老了……

亲吻总算结束了,而我们的双唇难舍难分地分开时,我发现,冰凌不见了,我和川川美菜子赤身裸体地躺在了床上。

我从未看见如此华美典雅的卧室。壁上的灯是暖暖的柔光,盖着的被子也是暖暖的软,双人床得有两米多宽,床架是古雅的老橡树木。

暖色的小床头柜上放着一本《致橡树》……这东西,是我这生于七十年代的人几乎以膜拜之心来对待的,虽然我只上了几年的初中,但长大后,听那些从城里回来的重点高中的学生讲起舒婷的爱情诗,那神态朝圣一样的,另外,还有一个叫北岛的诗人,那什么“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那绝对不是现在看YY小说的80后90后们那轻蔑的神态……唉,自从有人拿文字意淫以来,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风花雪月的文学就变成了一个骚首弄姿的卖肉的小姐了,正如一位网络大神说的那样,写网络小说的人就是夜总会里不断地分开大腿的妓女,谁的本钱好,谁能把握好大腿伸张的力度,谁就能红火成赚钱的头牌。

……

川川美菜子玉臂轻舒,拿起了那本《致橡树》,轻声地读: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

我听得很投入,听得眼泪哗哗地,听得光着屁股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想,我应该在公主身旁,做为树的形象和她站在一起……

(我又忍不住要插话了,有意见的大大请一拉鼠标晃过去,反正,你们也没花银子,就当是我文学痴呆症发作,忍不住文学了一下……在网站发这样的东西,我好象是在驱逐想来看——码字者象小姐一样开腿淫荡的大大,但是,实在是忍不住了,码字码出神经病来了,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发作一下,我也没劲码下去了,大大们就忍一忍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香冢迷魂(5)

本来还想对光萝卜的川川美菜子来点实际性攻击来着,可是,她那人间四月天式的阅读,把我弄得跟一要裸奔的诗人似的,脑子里竟一连串的勾起了诸如“中国,我的爱情丢了!”一类的八十年代先锋诗人的句子。

别说,人到了某种虚幻的艺术境地里,还真是很迷恋那种非常难得的气氛。

于是,我很艺术的躺下,搂了川川美菜子的玉体,情话绵绵……

缠绵完了,我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川川美菜子的汉语怎会说得恁好,竟然比我这纯种的汉人说得还好,一点听不出她一丝一毫的日语痕迹。

我问川川美菜子个中原因,她的回答是,她从小就说双语。而且说得特溜,但是,问到具体状况,她说不清楚,说是那段关于如何能讲一口纯正汉语的记忆好象是被强暴地切除了,或是用什么强有力的意识覆盖给掩住了,她一想起来就头疼,所以,索性也就不想了。

没话说了,我们就接吻,一直接到全身冰冷,冷得全身直打颤,这才注意到,我们又在冰上裸抱了。

好得是,我身上的衣服是在的,川川美菜子是真的脱光光了,在我的怀里贴着,而冷风就从我的敞着口的衣服里吹。

冰,都把我的裤子沾住了,我感觉到我和川川美菜子的两个神秘部位间,仍是湿湿的潮热,我挪动了一下,感觉有些粘滞。

这难道就是女人高潮中的流水?难道说,我已经把我宝贵的处男之精,献给了这个日本女人?

一想到这里,我那里的硬度快速地减弱,很乖地脱离了与川川美菜子那粘滞部位的接触,但是大腿与大腿还是互贴着,仍带着激情的余温,互相间感觉着吸引的温暖。

川川美菜子也仍愿意跟我这样拥抱着,虽然她微微地感到,她的沾滞有些不大妥当,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暖软着,精神上也很依恋地在享受这种互偎的快感。

唉,某人的书说,有了快感你就喊,而我和川川美菜子却因为快感在默默无语地享受……虽然,很冰,风很冷,可我们有互热的温度,而且还能长时间的激发。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莫莱和菲月同时吃惊地喊了一声“姐夫”,我和川川美菜子的肉体袒呈的拥抱会持续很长时间。

公主和孙菊录嫣也出现了。

川川美菜子羞地无地自容了。公主却一点儿也不避嫌地给我们披上了一件毛毛很厚的大衣。

我和川川美菜子在大衣里,互相帮助着清理了我们彼此的神秘部位的一些遗留物,这时候,我知道了,那些遗留物只是川川美菜子一个人的,与我并没有多大干系,要说有干系,那就是我的男性的汹涌的张力,使得川川美菜子多涌出了许多激情之液。

清理完毕,穿好衣服,从毛毛大衣探出头,看到莫莱和菲月被公主拉着在嘻笑着窃窃私语。

我和川川美菜子的真实状况,怕是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了。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处置这个女人,是继续把她当成敌人,还是当成小老婆。

这也不对,我似乎还不具备养小老婆的资格,川川美菜子曾故意气我说等我成了贵族了,才可以让公主做大老婆她做小老婆,孙菊灵嫣不能做——她不吃公主的醋,倒吃起孙菊灵嫣的气了。

先不管了,先问下,这练魂关,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

公主见我收拾停当。招手让我过去。

公主说,最艰最难的十四色红焰侵魂,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得到别人的帮助。

从公主的话里,我听出来了,前面的那些关键时候的我的猛一激灵,都是公主在帮我。而这一关的红焰侵魂,似乎连公主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公主似乎对我很不放心。

我一拍胸脯,请公主放一万个心,保证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公主在我和额头上亲了一下,表示对我的信任。菲月趁机吻了我的额头和鼻尖,莫莱又加咬了我的耳朵,孙菊灵嫣只是很哥们的抱一下我的腰,拍了一下我的肩,而川川美菜子却连嘴也使劲亲了。

一系列有关和没关的准备过去,我们手扯着手,又开始进那香冢。

如果加上那第五进的话,这一次从第六进开始,每一次进入,虽然景物没变化,但是,那香薰却是每一次都会有青烟冒起,而且,是那个妖艳的蛇身女人举在手里的。

整个人就是一种飘忽的存在,感觉特不真实,可是,却有一股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力量,在推着我们一层层地进。

进到最后,我已经觉不到别的存在了,只是机械地在按照某种程式,机器人一样动作,甚至,连记忆都没有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一切似乎归到了某种原点,某种不可预知的原点。

跟一块行尸走肉一样的走到冷清的街道上,直到见到老太太的摊位,便机械地停了下来,机械地问道:“有香薰吗,我要十四色香薰,我要见到我最恨的人,我要杀了他?”

老太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却并不回话。

我仍是机械地问:“有吗,最厉害最魔幻的香薰?”

“有一种特别魔幻的,百用百灵,不过,你要小心……”老太太用极诱惑的声音道。

我机械地道:“少废话,拿出来,我一定要用。但是,你得教给我怎么用,我听说这魔幻香薰要通过女人的摇动才能发挥她最大的威力。而且,每一个女人摇出的香味都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我这里的女人应有尽有,随你想要什么样的。”老太婆道。

“在哪里?”

“就在香炉里,只要你拿起香炉,她们就会给你最魔幻的摇动,让你为所欲为……”

我有些不耐烦老太婆的唠叨,抓起一个就要点燃。

老太太却从我手里抢下了,急道:“不是这样,要全部点燃十四个香炉,你要站在最中间,然后指定一个,让她摇起来才行。可千万不要十四个香炉一齐摇起来,这可是绝对不行!”

老太太讲完了,一闪身消失了。

而那十四个香炉已经围成了一个圆圈。十四个香熏瓶子也按照一对一的比例排列着。

我把香薰悉数倒进了香炉盘子里,点上,然后,用手一指西边的两个。

只见,红光一闪,两个娇艳的女人扭动起来,其中一个竟然是在蒙古的哈尔和林,被孙菊灵嫣一枪干死的那条鲨蛇……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记忆,而且我知道了这个神秘的十四层陵墓,竟然是鲨蛇神的图腾圣地,那位老太太就是鲨蛇神母,也就是公主所说的迦莲法师。

扭动着的妖艳女人皆是迦莲法师座下的练魂师,她们可以在香薰作用于人的味觉时,驱使人的灵魂做一些惨无人道的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香冢迷魂(6)

我的清醒状态下的意识只保持了极短的一瞬,接着就在一恍惚间,处在无边的黑暗里了。

忽然,周围腾腾地亮起了烛光。

非常强悍的烛光。

我看到的是一座森林里的建筑。树,我叫不上名字来,只觉得叶子好大,一片的话,都差不多是十几米的样子。

而别墅就是用这些树的树干建成的,是一棵棵圆木。

我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别墅里。

空阔的大厅里有一张床,床上睡着两个人。看到女人的裸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川川美菜子,这张床,就曾经是我和川川美菜子睡过的床。

但是,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可以跟川川美菜子在一起……还夫妻似的睡觉!

他娘的,川川美菜子是我的,她是爱我的,别的男人不能碰她。

一想到这些,我的怒火腾腾地燃烧起来,疯了一样地扑到那个男人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邪恶的男人竟然是那个屡屡跟我作对的特查队长,一个睡过武川真由美的男人。

我得杀了这个可恶的男人!我习惯性地掏自己的随身袋,却发现自己竟摸不到自己,但是,我的杀人心特别强烈,并没有过多地再意自己为什么摸不到自己,而是四处找可以杀人的工具。

床边有一把带鞘的剑。

一伸手,就把剑拔了出来,好有杀气的剑,那剑似乎也早就等急了,竟发出了嗡嗡声,似乎和我一样地,要找个人杀杀。

杀人,杀人,我要杀人!我的整个意识全部充塞着这样的念头。

我握住了剑,冷笑了一声,手腕一抖,将剑刺入了特查队长的肚腹中。

特查队长痛苦地蜷了身子,想握住剑,我用手一挑,砍下了他的一条胳膊,特查队长一拧身,滚到床上。

“哈哈哈!杀得好,杀得好!”我听到武川真由美那狂放的笑声。

怎么,在这床上的不是川川美菜子。

要是这样的话,我杀人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是为了川川美菜子跟男人睡觉才杀人的吗?

腾地一声剑掉到了地上。

可是,武川真由美却又把剑递到了我手里,轻声道:“杀了他,他……他……强暴了我,我要他死!”

我再看时,却看到川川美菜子在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她的胸上有几道醒目的抓痕,特别是她那并不十分丰满的双峰上的两道血痕特别醒目。

杀,我一定杀,只有杀了他,才能补回川川美菜子所的痛苦。

举起剑,毫不犹豫地砍,刺,挑,直把特查队长砍成了一堆肉酱。

我举着血淋淋的剑,狂笑着……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了一帮荷枪实弹的警察,有一位很猛的警察用冷厉的眼神盯着我,“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

“想杀就杀”

“我你也要杀吗?”

“杀!”

我这一个杀字出口,剑已经刺出了,就在我的剑刺入那位很猛的警察的胸时,我看到的是孙菊灵嫣那痛苦的眼神。

我呆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孙菊灵嫣,我怎么会杀了我的孙菊灵嫣。

就在我想拔剑的时候,身后有一个人贴近了我,握住了我的手,狠狠地把剑刺了进去。

血!孙菊灵嫣的胸口往外猛喷着鲜血!

我!我把我的孙菊灵嫣杀了,我的最亲的,最铁的,九死一生的哥们杀了!!!!!!!!

悲哀和迷惘同时袭击了我。

我不知所措地走出了这座别墅,可是,被我杀了的孙菊灵嫣却没有倒下,她就那样胸口上插着剑,一步步地跟着我,那直盯着我的眼神仿佛在问:“罘胡华,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一直深爱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用剑刺穿那爱你,至死也爱你的那颗心脏。”

她的胸口一直在滴着血,那把剑在颤颤着抖动着。

“灵嫣,我……我不想杀你,我恨不得用我的命来抵你的命,既然,错已铸成,那……我就跟你一起死!”我口里喃喃着,茫然地往前走着。

“你是一个罪人,你杀了最爱你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你有脸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让爱你的女人这么痛苦地死去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喊,我已经没法分辩是谁的声音了,只想着一直这么走下去。

“你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你杀了你的心爱的女人,你却怕死,你不敢去死,你为什么不敢死,你这个胆小鬼。”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似乎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看不到她。

我的极度混乱的大脑也在反复地问自己:“我为什么不死,我是怕死吗,我为什么要怕死,我这就去死,可是,我不想死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我要找一个最安静的地方,把孙菊灵嫣搂在怀里,还有,川川美菜子,我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一想到川川美菜子还在那个恐怖的别墅里,我疯了一样的往回跑。那个一直在我耳边让我死的女人狂吼着:“罘胡华,你这个胆小鬼,你杀了人,却不去死,你去死吧?”

那把插在孙菊灵嫣胸口的剑突然飞了起来,直直地朝我刺来。

我想躲闪,可是,脚却不会动了。

剑,透心凉的剑刺进了我的身体。我连一点象样的反应也没有地就扑在了地上。

剧痛连着剧痛!几乎把我痛昏过去了!

可是,我得活着,我就是死,也要把川川美菜子先救出来,我还要造一座坟墓,给孙菊灵嫣,让她安静地躺在里面,接受我的真诚的忏悔。

我艰难地爬着,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迹。

血流得越来越多,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眼看着就要接近那座别墅的台阶了,再爬几步,就可以看到川川美菜子了。

武川真由美突然挡在了我的眼前,她放浪的笑着,一转身,推开了别墅的门。

她用手一指,恶狠狠道:“你的川川美菜子就在里面,不过是吊着的,你想救她是吧,你爱她是吧,那好,只要你告诉我这根石头杆是怎么打开石洞的,一切都会遂了你的愿。”

武川真由美手里拿着的是我在连珠岛得到的那根鬼母纳音石石杆。

我意识模糊地搜索着纳音石杆的记忆……慢慢地一种很亲切的大自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意识里竟然出现了那两位骨架神人,他们在虚空里自由地跳着那构划文字的舞蹈,那些文字似乎是在告诉我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香冢迷魂(7)

等我记起公主教我的那些无遮文字,明白了骨架神人用骨架演化出来的文字的含义,我心里笑了,有了计较。示意武川真由美把我扶起来,我要给她演示用纳音石探针开石洞的方法。

此时的我,意识是清晰的,可活动一下却特困难,而且身上还插着一把剑呢,血不时地从剑插入身体的创口处往外渗出,想想就是很可怕的事。

我很疲惫地由着武川真由美扶起来,费劲地喘了几口气,看到距离川川美菜子太远,我叫武川真由美把我扶到床上。

狡黠的武川真由美,看出了我的用意,在把我扶到床上时,脚在地上一跺, 吊在半空里的川川美菜子呼地一下被拉到了别墅外。

真是个聪明的恶女人,竟然连这个都料到,他娘的,要不是我身上中剑流血,我早就甩出尸魂钉收拾她了。

可惜呀,当时光顾着救人,没想到先收拾武川真由美这个敌人,弄得现在是处处被动……等下,看我拿到纳音石石杆后,我祈祷了一下,等下,就看这神奇的鬼母纳音石能不能如我所愿了。

武川真由美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拿着纳音石探针,手贴手地握住我的手。

嘿,直到此时,我的那些逝去的记忆才一点点回复,原来一直叫这东西叫纳音石探针,而且,我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个东西,才把戚老战神的百弓箭人给制服了的,因而保护了史上最著名的古代水城。我是人民的功臣哪。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人的记忆,在某些时候,竟能够成为直接的战斗力。

我渐渐感觉手上的力量在不断增加,武川真由美握着我的那只手已经构不成对我的威胁了。

借着鬼母纳音石那纯是发乎自然的信息传递,我的记忆在迅速恢复着,而身体的剧疼也减轻了好多。

该是我反击的时候了!

武川真由美并没有感觉到我的变化,而好象也得到了鬼母纳音石的信息传递,她竟然闭着眼很享受地靠在我身上,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去你娘的吧,老子每一次的小命遇险差点呜呼,都有你这邪恶娘们的份儿,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是你他娘的是恶极的倭国种,那也不能坏到如此的程度,公主下那么大功夫,升华你的灵魂,哪知你又自甘堕落,又成了无恶不作的女人,人家川川美菜子怎么跟你就不一样呢。

我不由得怒气大爆发了,全身蓦地聚起了一股大力,握着纳音石的手使力一崩,胳膊往外一撩,把武川真由美撂在了地上。

这一变化,把武川真由美弄楞了,她哪会想到,我一个血都快流干的人能发出如此大的力量,不甘失败地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就想去操动吊着川川美菜子的控制杆,想置川川美菜子于死地。

我不假思索地一甩手,把纳音石探针甩了出去。

甩出去我就后悔了,多金贵的物件,这要是损坏了,皮教授不定多心疼呢,况且,我要救的是一个日本女人,一个曾经对中国人民犯下罪行的日本女人。

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

纳音石探针在插入墙壁操纵杆的那一瞬间,整个墙壁洞开了,在两块石壁下落时,整个地板也在象冰一样的融化,我看到了半月形的石台,那上面有很多的石头唱片。

川川美菜子象个飞鸟一样地顺着倾斜的滑杆溜到我的身前。

她兴奋地忘了我身上还插着一把剑呢,搂住我,啵啵地在我脸上啄。她还嫌不足,撒着娇要我抱她,没等我同意,就钻到了我怀里。

我提醒她:“咱们的敌人还在旁边窥伺着,亲几下就好了,再说,我一个重伤要死的人哪有力气抱你吗!”

“不,我要你抱,就要你抱。”川川美菜子继续撒娇。

抱就抱吧,反正,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意思到了,也算是我对这个女人的喜欢到了快接近莫莱和菲月的程度……我在心思飞驰地瞎想~~要是忙活完了这一干杂事,要是还能活着,就勉强认她做个关系暧昧的妹妹,经常性地念个什么~~你是我的人间四月天,那风那聘婷,黄昏吹着风的软,倒是很美气的模糊事。

我双臂用力一抱,竟真的把她抱了起来,我惊奇地看了看她,也看了看我自己。

身上的剑没有了,我身上根本就一点伤也没有。

而纳音石指压着的那架操纵杆,自发地转动起来,发出了我在昏晕中所看到的骨架神人给我演示的文字:贪焚和邪恶夺不走真爱和勇敢者的灵魂,死神也会在你的面前低头。

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下子想到,我曾经刺了孙菊灵嫣一剑,心中不禁着急起来,抱着川川美菜子就往外跑。

还没等我跑出来,我就看到一身警服的孙菊灵嫣笑意盈盈地拾级而上,见了面第一句话就笑我:“你那一剑,刺得我好狠,到现在,我的心口还疼。”

这么说,我真的刺了她一剑,这别墅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我怎么觉得这里跟个飘渺幻境似的,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似乎所见所看,都是不真实的。

“别发呆了,累不累你,大白天抱着女人,你们还打算继续亲热是不是,那我可不管了,我要去闯第二关了。”孙菊灵嫣在我的后背上,用她的擒拿手使大力拧了我一把,疼得我两手一松,把川川美菜子撂地上了,川川美菜子毫无防备之下,摔了个大腚蹲。

灵嫣兄的醋劲真大,还兼有暴力倾向。

我很享受哦,虽然我知道,孙菊灵嫣对我的一往情深,可我又想到,她是那么一个担负着神秘任务的警察,象我这样的一个神汉,根本没能力去保护她,倒是胡明军跟她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以后,一起出生入死,倒不失为一桩美姻缘……我说话是要算数的,一定要想办法促成这对警察夫妻,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孙菊灵嫣突然嗷了一声,朝里冲去。

原来是,武川真由美要毁掉纳音石探针,这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强。

她一手拿着那把剑,一手拿着鬼母纳音石探针,声色俱厉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要听我的指挥,要不然,我就把这东西毁了,让那些死人墓永远也开不了。”

孙菊灵嫣听到她的话,立即停住了身形。

武川真由美往前走了几步,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冲我喊:“罘胡华,你只要把美菜子这个骚女人杀了,我立即把你的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你,要是不答应,哼,我要让这里变成废墟,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香冢迷魂(8)

她的这话绝非虚言,这个女人做起事来一向是丧心病狂,而且是绝对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一类的人。

这女人要是把心思全用在正道上,没准,她会流芳百世,被当成杰出人物来颂扬,可是,她有那么一个以侵略为荣以掠夺和盗墓为业的基因,从小就不停地被灌输强盗理论,从根子上就坏掉了,哪能指望她有什么善心……唉,公主的一番善性的导引算是白费了,这女人已经无药可救了,就算是释迦牟尼和西方基督那个甘受十字架的耶酥一起转世,怕也是感化不了她了。

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用拖延的笨办法,很无奈地道:“我答应你,可是,你要知道,我是不想杀川川美菜子的,我因为她的善,她的心灵的美,而爱她,就算要杀她,我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你让我杀一个我不想杀的人,就得有耐心,因为我,我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能手起刀落,更不能不问情由,拔剑就杀,我,你必须给我时间,必须让我有了足够的恶和足够的狠,我才能做到。杀人,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

也不知道这些话管不管用,但是,我必须得进行这样的对话,兴许有个一句半句的,让武川真由美听进去了,犹豫那么一下,我就有机可乘,我还想用废话吸引住武川真由美的注意力,让孙菊灵嫣有机会下手。

我又想到:武川真由美说要把这里炸成废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话,这说明别墅里里外外都按上了炸弹。

这别墅看来真的要被炸成废墟了。我后悔没跟范钢多学点拆弹的知识。

武川真由美听了我的废话,双眉一挑:“罘胡华,你少给我耍花招,要你杀你就杀,哪来那么多理由,我要你现在就杀。”

“我能耍什么花招,在你面前,我哪一次能耍过你。你得替我想一想,要是你,面对你心爱的人,你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把剑插到他胸口上吗?我自问我做不到,也许你可以,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以不停地杀杀杀,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凡稍具善性之人,他就不会拿剑捅自己心爱的人的心窝子,如果是非杀不可,那你得让我们,把想说的情话都说尽了,当我们感觉到生无可恋,可以一起死的时候,我把我自己和我最心爱的人一剑穿两颗心,这样你满意了吧,你本来只想杀一个,我现在主动要求死,算是加倍的满足了你的条件,但是,你得给我们时间,我们要开始情话绵绵了。”

我发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聪明才智,组织了这么一长段话,我相信,只要武川真由美是个人,她就得绕进去。

武川真由美想说什么,可又把嘴闭上了。

趁这机会,我抱着川川美菜子到了东南的墙角,对着她的嘴亲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扯:“我的亲亲美菜子,你知道吗,那晚上,虽然我不知道我背上的女人是你,可是,我感觉到了你的温暖,虽然,有些人在蓄意地制造恐怖,可是我却感觉到了你少女怀春的气息,也就是那么一刻,我的心里有了一个少女的形象,虽然我没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可我不止一次地在梦里见到你。”

川川美菜子不知道我这话里有话,而且大部分是临时起意现编出来的,所以,她一下子感动得流泪了,不明所以地抱着我亲,还在亲之间隙,不断地以真心向我表白:“胡华,我爱你,生生死死永不分开……你不要管我……你……”

我估摸着她要说什么“你只管刺好了”之类的话,赶紧以嘴对嘴,堵住了她下面想说的话。

她哪里知道,我这是要看看武川真由美的炸弹按哪儿了。

武川真由美对我们的亲热极其看不惯,可她又找不出让我立时杀人的狠词……我心里暗暗得意:你要是忍不住,就直接杀好了,或者,你 要是真的一点人性也没有,干脆把这儿炸了吧。

我估摸着,这女人醋劲大,可能就是一种极变态的要让我在两难选择中彷徨,满足她的邪变态的某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发泄快感。

这是很难得的寻找炸弹的机会,在把东南角都查看了一遍以后,我装作很动情的样子,把川川美菜子放到了地上,然后,就搂着川川美菜子,滚啊滚地亲。

可整个别墅的大厅都滚遍了,也没发现有炸弹。这可真叫人着急,我偷偷看看孙菊灵嫣,她也直摇头,那意思是很难找到武川真由美的破绽,没法袭击她。其实袭击她不是太难,难的是,不知她的炸弹控制器在哪里。

这就难办了。

再没有理由拖延了,那就先要过剑来在刺中拖延吧。

我从双眼喷火却仍不失理智的武川真由美手里接过那把剑,哭丧着脸,先在我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问武川真由美:“割脖子行不行?”

武川真由美立即喝道:“不行,必须穿透心脏,还要透胸而过。”

真狠啊,连别的部位替换着死都不行。

我拿着剑朝川川美菜子的胸比划了一下,川川美菜子一脸无惧地道:“胡华,刺吧,假如我的死,能换来那个女人心理上的平衡,我心甘情愿,我已经别无他求了,美菜子没想到,我们那荒唐的相遇,意成了真爱的开始,你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我死了以后,你要跟公主、灵嫣姐姐、菲月、莫莱快快乐乐地生活,多生几个小孩子,最好,能以我的名字赐我以精神的寄托,胡华,快刺吧。”

我听了川川美菜子的绝对真心话,把剑转向了我自己,眼睛闭上,痛苦万状地道:“不行,我刺不下去,那就让我先死吧。我的死,如果能激起某些人的那怕一点点的善意,让她的仇恨消减那么一些,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一听这话,川川美菜子急了,一把夺过了剑,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胸口刺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香冢迷魂(9)

这一下,把我紧张得不行,她也太一心求死了。哪能这样呢,这父精母血的造出一个人容易吗,虽然说,照目前的情形看,依着武川真由美的毒辣,只有川川美菜子死了,这女人才心满意足,可本神汉是见了死神也不肯低头的人,怎么能轻易地向这样的女人认输。

但,川川美菜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下去,而且刺得极深,只剑柄露在了外面。

孙菊灵嫣迅即扑了过来,脱下警服包住了她。轻易不动感情的她,眼泪哗哗地流,哽咽着道:“美菜子妹妹,我以前都是错怪了你,没想到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竟甘愿为自己心爱的人去死,灵嫣以前不该那样对你的。”

她把川川美菜子抱起来,慢慢地往别墅外走,我也被巨大的悲痛压着,跟在她的后面。

孙菊灵嫣在临出别墅门时,回头对武川真由美道:“这下你满足了,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用这样的办法杀死自己的同胞,你真是你们日本民族的英雄,好了,你继续为所欲为吧,你就是把这里炸上一百次一千次,我们也不管了,我和胡华要去找一个最安静的地方,让川川美菜子安息。”

“哈哈哈!哈哈哈!”武川真由美突然暴发了狂笑,“你们两个,哼,还想走,我让你们来得去不得,麻你麻麻轰!”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怎么念佛陀天尊的真言,这该不会一会儿还要念什么“斗者兵临形”吧,黄易大师可是把这个写得老玄乎了,那个徐少,就因为得了那佛家看护人的真言,一下子成了无敌求败的高手了。

难不成,是哪位高佛大师,一时不查,收了武川真由美做入室弟子。

就这么一楞神的功夫,只见那空荡荡的房梁上,忽的窜出两只黑毛老虎来,周围腾腾地着起火来。

这阵势,看来是要将我和孙菊灵嫣,还有已经自己插剑身亡了的川川美菜子烧个稀巴烂了。

靠,拼就拼,还当老子真的贪生怕死,不就是死吗,妈的,死,我也得把武川真由美这恶婆娘当垫背的。

我一拉孙菊灵嫣,“今儿咱们就烈火中永生了,拼他狗日的。”

“好,同仇敌忾,今天就新帐旧帐一起算。”孙菊灵嫣却突然奇怪地手腕一抖,胳膊一挥,把川川美菜子扔出来了火海之外。

“我让你们算!”武川真由美手一挥,那蹲伏的两只黑毛老虎猛地蹿起来,身上的黑毛腾腾地着起火来,朝我和孙菊灵嫣扑了过来。

我和孙菊灵嫣身敏心慧的一拍手,分向两边一滚,躲开了这火烧的老虎。

正准备着黑毛老虎的第二次猛扑,却没想到这老虎是一次性的,这么毛乎乎的烧完了,成了一堆纸老虑。

靠,原来是纸老虎!

武川真由美“咦”了一声,显然也对这只一击即毁的家伙有点搞不懂。

看她那样子,似乎也是强弩之末了,不过,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又挥手搞出了两只发着青火烈焰的蜿蜒青龙,张牙舞爪地就扑过来。

这一回,我不躲了,来个硬受,看看这是什么邪道弄出来的唬人玩意儿。

那火龙扑近时,我直接使了个五指爪,将那看似吓人的火龙拢住了,只几把就撕碎了。

这实打实地硬碰,把武川真由美看傻眼了。

一击得手,我有了底气,趾高气扬地对武川真由美道:“别弄这些唬弄人的玩意儿,要来就来能死人的,老子活得不耐烦了,你要是再没有能弄死我的玩意儿,老子可就要把以前的老帐全算了。”说着话,我向孙菊灵嫣一挥手,一左一右地向武川真由美逼近。

“你,你们,别过来,你再往前走,我就要引动炸药,把这里全炸了。”武川真由美终于心虚了。

孙菊灵嫣不但不停,还突然加速,一个漂亮的拿腕动作,再用力一拧,夺下了武川真由美手中的纳音石探针,又一脚跺在她的腿弯处。

武川真由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我走过去,一脚踏在她的后背上,“故弄玄虚的真由美大法师,赶紧引爆你的炸药啊,我们怕得要死,可怕你的炸药了,快炸呀。哈哈哈哈!!!!”

“本来,老子还以为你真的弄上了炸弹,哪知你弄巧成拙,自己点起火来,你老娘的,要是房间里有炸弹,现在早就炸爆了!”我狠狠地跺了她两脚,直接让她那恬不知耻的脸跟灰么拉索的地板紧贴在一起。

已经成了阶下囚的武川真由美脸上并未太沮丧,反而露出了冷笑,“罘胡华,你还有脸在这里耀武扬威,你的女人都为你殉节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耍横,你那日思夜想的公主,还有那两个跟你不清不混的古墓里出来的女人现在被铁链锁着,仅有几口气了,哈哈,死,死,都去死吧!”

武川真由美这话把我吓到了……是不是,公主和菲月莫莱她们真的被困了。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我看了孙菊灵嫣一眼,她也没了主意。

突然,火圈外有个声音急喊道:“胡华,她说得是真的,快!去救公主!”

咦,怎么是川川美菜子,她怎么又活过来了,这可是奇了。待看到她提着那把魔术师式的已经缩回去了的弹簧剑,方明白了她一剑插胸而不死的原因。

我当即和孙菊灵嫣提着武川真由美,在川川美菜子的引导下到了别墅外。

川川美菜子急得顾不上说什么,拉着我就向森林深处走,她急呼呼地对我道:“刚才,有个人,领我到一座房子里,那儿是一窝窝地蜘蛛,里面,是公主,身上锁了铁链子,我过不去,只好回来找你。”

“那个领你的人呢。”我问。

“不知道。他到了这儿,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川川美菜子回答得干脆。

这会不会是又是某个人搞出来的把戏。一会儿虎,一会儿龙的,这又改成蜘蛛了。

等赶到那房子前时,我看到了蜘蛛~~我觉到那些蜘蛛是真的,很真,里面好象有很厉害的黑寡妇之类的剧毒型的,整个房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蜘蛛们互相打架,互相吃,有一只很毒的黑寡妇转眼间已吃掉了五只红的,仍显不足的,又捉了一只比它大两倍体型的灰蜘蛛,吃得很有滋味。

这可是活生生的同类相残,怎么能这么惨无人道呢。

要是我和孙菊灵嫣、川川美菜子就这么进去了,恐怕,转眼间就到了这些毒蜘蛛的肚子里了。

第一百三十章 香冢迷魂(10)

可是,公主和菲月莫莱现在已处在极危险的境地中,这可如何是好~~我急得抓耳挠腮~~可惜啊,我那块七练乌金没在身上,要是有它在,一把火烧了这蜘蛛窝。

我的随身袋哪儿去了?这也太诡异了——明明我在进入这个香冢时,随身袋就在我身上的,可我身上现在是什么也没有,而且竟还触摸不着我的身体。

情急之下,我又不自主地在身上掏呀摸地……咦,怪诞,现在又能摸着我自己了,又摸摸孙菊灵嫣和川川美菜子,嗯,都是真实的。

随身袋在身上,那块用来练火的黑炭头就在隔层里放着……这下我可以大发神威,火烧蜘蛛窝了。

“罘胡华圣帝,别来无恙,莫克多来看你了。”

听了这一声,我更是欣喜若狂:嘿嘿,可爱的黑寡妇们,你们的对头来了,莫克多那可是玩了一辈子火的人,那些石头一样的失败的完人他都能一指之下,瞬间把他们烧成灰烬,你们这些肥乎乎的肉弹怕是经不起他的半指之烧啊。

这救兵太及时了。

川川美菜子高兴喊道:“就是这个扁怪人,他走路都横着呢。”

我这倒没注意,莫克多要是横着走会是什么样子,他突然显身,光高兴了,哪顾得上看他是怎么走的了,在七练宫那会儿,老想着怎么脱身,根本没有心情去研究莫克多走路的姿式。

这也算异乡遇故知啊,莫克多遇了无想大法师,怕是受到点化,已归正途了。

莫克多横着他的身体,对我说了一句“跟我来”,再无其他多余的话,就那么横着扁扁的身体移动,其状与螃蟹很象,走得很是壮观。

蜘蛛们见有了新食物,迅速地朝莫克多爬来,我和孙菊灵嫣、川川美菜子跟在后面,多少有点为他单薄的身体担忧,他那身体的厚度,还没那个中等身量的红蜘蛛宽广呢。

可是,莫克多却是一点也不迟疑地往前移动。这时,他的手指开始跟那千手观音似地颤动了,先是在我们周围,点了一圈,接着向前一指。

十道炫丽的白光闪出,刺进蜘蛛群中……这时,火苗才升起来。

好灿烂的燃烧,一堆堆的蜘蛛们就这么化成了一堆很无助的白灰。

川川美菜子竟不由得喊了一声:“好漂亮。”

确实很漂亮。这大概是我看到最好看的火焰了,怪不得西方人很崇拜火神呢,听说那个叫宙斯的主神还把最美的美神维纳斯嫁给了那很丑的火神。

就象莫克多,虽然他丑得连个基本人形都没有了,可他能制造最美的火焰……唉~嘿~哈~!他娘的,在经过了武川真由美弄过的那场得不偿失的火后,我越发得喜欢这人造出来的火焰。

这倒好了,一场极凶险的营救行动,竟变成了欣赏活动。菲月高兴得直喊:“姐夫,真好看!我和公主姐姐和莫莱都没事,你们放心地看火焰好了。”

我向公主招了招手,隔着百千重的蜘蛛,对她们喊道:“你们要是没事,就唱歌儿我听,我现在也想引吭高歌!”

这时候,我才想起,我还押着武川真由美呢。

也许,把武川真由美投到蜘蛛群里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孙菊灵嫣已会我意,她仍是反关节地扣着武川真由美的手腕,我向她一眨么眼,手腕一动,孙菊灵嫣也单手一较力,我俩合力,就要让武川真由美来个抛物线运动。

川川美菜子却出手把住了我,求道:“饶了她吧,我不想看到昔日的姐妹就这么死了。你们要是恨她,就让她去细君公主墓里吃迟蒂蛇莲长出来的少女胳膊,让她忘掉以前的事,就当她已经死了。”

我一听,就心软了。川川美菜子的话老是撞我的最软弱处,她还提到菲月和莫莱那曾经吃过的“少女的胳膊”,让我一下子就想到能不死人又能惩罚恶人的法子。

能不死人最好了。

再说了,眼前有这么灿烂的火焰看,哈哈,就不要往死里弄武川真由美了。只要喂她吃了“少女的胳膊”,她不也就是一废人了吗?

想到此,我就拿眼神和孙菊灵嫣交流了一番。孙菊灵嫣在理解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和“世上无不可渡之人”的佛家宏念后,欣然同意了川川美菜子的良善之策。

当然,我得义正辞严地进行一番说教:“武川真由美,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一善解百恶的至理,但是,你要知道,世上的一切的邪魔歪道皆如梦幻泡影,得亦空不得亦空,就算你练得再高明,也压不住心正不受邪侵的正理善根,你的那一套虚里挂外的所谓魔术,对心邪之人会管用,但在正心正神面前,皆下愚不化也。古有达摩、罗汉、转世喇嘛,皆是正念之神,若以诚心求之,必得正果耳,此番劫难过后,吾教菲克多圣帝带你去一个至纯至美的地方,要紧记潜心向佛,经年后,或可再与汝临面一晤,做老友畅谈耳。”

莫克多听此言,愈加振奋,双手莲花般翻腾,把周边尚存的蜘蛛烧成了一朵朵极为好看的莲花。那纯白之火真的跟那白莲似的,一瓣瓣地伸展开,继而一朵朵怒放着。

公主也高兴地冲我微笑。她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子就那么无声地掉落了。她再手指一动,把锁着菲月和莫莱的铁链也弄掉了。

……很久很久,我和这一帮子极为漂亮的女人们一直看着极为漂亮的火焰慢慢地燃尽。

莫克多很高兴地用铁链子锁了武川真由美,准备按照我这个伪圣帝的圣示,穿越冰谷,到老沙漠穿行,悟那层层的曾经的罪孽,然后,就到细君公主墓去静修了。

在要跟他告别,叮嘱他一定要喂武川真由美“少女的胳膊”时,我抓他的手,发现他的身体是虚的。不过,那铁链抓在他手里确是真真的。

唉,这香冢诡异得没法再诡异,忽真忽假,让人无法分辩。好在,这真真假假,只是老太婆设的练魂关而已。

等送走了莫克多和武川真由美这样一对诡异之人,我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如释重负地对公主道:“这练魂关,终于过去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点化迦莲老太婆了。这老太婆,待会遇上她,我要先用七练乌金烧她个火鸡,还有那个田边加乃仓,我可是没少吃她的苦头。我要给她点点莲花天灯。”

公主道:“还早着呢,至少还有两关才成,这后两关,比这要凶险得多,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古从军行(1)

“不用了,提娜你赢了,迦莲错了!”老太婆突然显身,仍是阴着个脸。不过,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之气却没有了。

“迦莲法师,是提娜年轻气盛,不懂事,惹你生气了,提娜给你赔礼了。”公主左手搭着右肩,面对着迦莲老太婆,用无遮语对了个类似佛家“麻你麻麻轰”的月神语(张曼玉王祖贤演那《青蛇》里那法海,水漫金山时,好象就是麻你麻麻轰,很法力无边的样子)。

迦莲老太婆也还了一个面对面的叽里咕噜语。但是,她旁边的田边加乃仓却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我看她那阴邪样,顿时火起,腾腾走近,哼了她一鼻子,“你不服,咱们就单挑,老子还没跟你算回风湖的帐呢,快点把红牡丹单依放出来,要不然,我钉死你!”说完,我左右手各操了三棵尸魂钉,作势要射。

迦莲老太婆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不如提娜,好了,不要争了,说起来,咱们还都是一家人,是我当年年轻气盛,才导致今天的局面,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说罢,忽然伸出一掌,拍在田边加乃仓的脑袋上,田边加乃仓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老太婆这么大年纪了,出手硬是恁地狠辣。我刚要从另一个角度赞扬他一下,没想到,老太太身子一闪,走了。

随着迦莲老太婆身体那么一晃,周围突然炫起十几道彩光,眨眼间,我和公主等人又都站在了刚进小镇时看到的迦莲老太婆的那个摊位。

不过,守摊位的却是红牡丹单依了。

直到这时,我才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骄傲地宣布:营救行动大功告成!

看到那颗鲜艳的太阳,我这才晓过点味来:迦莲老太太不知用了什么诡异的方法,竟然能使小镇始终跟鬼域似的阴暗,问公主,公主死活不告诉我,让我自己猜。我又问她:田边加乃仓算不算死了,公主却反问我,你说呢?

我本来是要猜的,可看到呼啸而来的警车,我就没心思猜了。我得先跟皮教授和屠塔将军汇合了,把古匈奴的活文物送回伟大的祖国再说。

反正,现在是,太阳出来喜洋洋,心情舒畅了,剩下的那些小秘密,等有空的时候,再和公主、莫莱、菲月她们去猜。

上了警车,一路急驰着赶上行进着的大部队时,我要求给我们开车的那位老边防司机班长,尽量在能够保证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开得再快一些,争取第一个去看看那些长年守在国门的曾经的同行们。

我也曾经是一兵啊,曾经跟盗墓贼们进行过一场殊死的战斗。

我很想对着肃穆的冰川喊:“他娘的,我回来了。我罘胡华扬了国威回来了。”

进了五星红旗高高飘扬的国门,我和红牡丹单依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帕米尔高原。在车上,红牡丹单依就悄悄告诉我,等上了帕米尔高原,她要领我去看一个冰谷。那儿是她的父母生命升华了的地方。

看她那激劝的样子,我简直要跟她一起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帕米尔高原,在某些懦弱的人看来,那就是魔鬼地域,而对红牡丹这样常年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匈奴遗民来说,这里才是他们萦萦念念的天堂般的家乡。

帕米尔高原的古波斯语的意思是“平屋顶”,可这里,群山如阙,雪峰林立,平均海拔高度在5000米左右, 历史上是丝绸之路南北两道的交汇之处。 在这“世界屋脊”的顶上,因极度缺氧,寸草不生,天山飞鸟绝迹,生物学家宣布它是“生命禁区”,地质学家称它为“永冻层”, 西方人叫它“死亡雪域”。

我没法想象,皮教授他们要把那些个头庞大的雕像一个个运到无人区里,要费多大劲选择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让这些流落在异国几千年的文物以安全着陆,不被那些盗墓者发现。

唉,这一路上,为了完整无缺,将军和他的特警战士们,可是不停地跟一些装备很先进的抢宝者交过火,有两名特警还为此牺牲了。弄不好,接下来,匈奴文化的保护看还要有不止一次地腥风血雨。

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后,屠塔将军把他的最得力的藏兵和新疆兵(其实,大部分人都把他们叫成藏兵)集中起来,检查了所有运输装备,和防卫的枪支弹药,然后,全部让他们换上了没有肩牌标识的绿色便装,并同时派出了五支假运宝队,分不同方向出发了。

这么一次看起了要历时数年之久的超级运宝队的最关键行程要开始了。

国际刑警们都没有被邀请参加。而接到邀请的是皮教授、我、公主、莫莱、菲月,孙菊灵嫣也被排在了外面。而身为匈奴后裔的栾向东也因为他的警察身份被排到了名单之外,胡明军、孙不二、范钢那就更不用说了。川川美菜子那早就是靠边站了。

孙菊灵嫣很不高兴,我想安慰她几句,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头。倒是红牡丹趴在她耳边唧唧咕咕地一阵子,让孙菊灵嫣露出了笑脸,一脸兴奋的红牡丹又对川川美菜子耳语了一阵子。

等这些被排除在运宝队之外的人坐上军车走掉,屠塔将军即下达了就地宿营的军令。各项行军令也逐一传达。

我很快知道,从现在起,不论谁要到哪里去,都要经过屠塔将军允许了。

红牡丹拉着我和公主去跟屠塔将军请假,结果菲月和莫莱也偷偷跟着,屠塔将军眼光一扫,道:“你们这些女孩子,要拍拖,不要只盯着罘胡华这臭小子,咱们的特警个个都是好样的,个个都值得你们去拖,你们要去,得每个人拉一个小伙子去,要不然,我可是不准假的。”他闪着狡猾狡猾的眼睛挨个看着。

菲月反映最快,举起手大声道:“我不,我永远跟着姐夫走。”莫莱立即响应,红牡丹也表示不再另选。

公主却道:“咱们每人去选一个,让胡华撂单,他现在越来越花心了,咱们让他知道一下没有女人的陪伴是什么滋味?”

我怎么也想不到,公主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叛变,无疑,她的号召力是非常恐怖的。

美女们兴高采烈地到特警的帐篷里选男人。

当以公主为首的四位美女从帐篷出来时,我看到了十一位比牛还强壮的一脸高原红的战士无比兴奋地随在公主四人后面,端着最新式的九八钢枪,俨然成了护花使者。

我嚎叫了一声,装着很气愤地~~一个人——向着红牡丹所说的那个她的父母在那里升华了生命的冰谷冲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古从军行(2)

可是,当我站到那个冰谷边上的时候,我一下子震撼到了。

这个地方,我来过,或者说,是我在梦中来过。这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我知道,这个梦不会是假的。

不由自主地,我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生我养我的父母,我虽然一眼没有看到,可是,却在潜意识里一遍遍地想念他们。我在看《天龙八部》时,看到乔峰那人那事那悲那苦那疼,我就自觉不自觉地拿他的身世跟我比,我曾经想过,我的父母或许也是在大漠在荒凉的极地的异族猛人,或许他们也是独傲立世的英雄。

这难道是真的,我的父亲或是母亲,竟有着匈奴人的血?

我难道不是一个纯血统的汉人?

我沉浸在对逝去的父母的追思中……雪无声地落下,不知不觉地身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就在我眼睛一眨,开始关注起周围的事物时,我看到了撑犁孤涂纳乌,也就是红牡丹单依的弟弟。

“你也来了这里?”我费力地张开了嘴。

“是的。” 撑犁孤涂纳乌回了一句。

这还真是,跟红牡丹单依和撑犁孤涂纳乌有缘呢,竟然会有两对父母都在这里升华生命,地球有时候真小啊。

等公主和红牡丹过来时,我看到她们一个个在雪中行走的样子,简直看呆了。

雪把四个女人装扮得简直成了冰装玉砌的不食人间的仙子。那一班藏兵们兴奋得都不知干什么好了。

公主悄悄问我:“一个人的感觉怎么样?”

我响亮地回答:“与雪谷面对的孤独那也是一种纯净的难得的境界。”

公主又问我:“缅怀什么了没有?”

我又响亮回答:“不告诉你!”

菲月和莫莱两个跑上来,一左一右地拉住我的胳膊,同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同时道:“姐夫看雪谷看得脑袋坏了,好了,我们唱歌你听好了。”

然后,菲月亲昵地咬了一下我的耳朵,极低的声音道:“姐夫,咱们和莫莱三个人去一个特好特好的地方,谁也不让知道,连公主姐姐也不让知道。”

跟菲月这么耳膑厮磨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姐夫跟小姨子的麻糊感情里头。她这样子的建议我能拒绝吗?

哈哈,本神汉越来越艳福齐天了。

我冲公主骄傲地眨了眨眼,一手菲月,一手莫莱,就开始了个别行动。

在雪中,在冰上,我们仨连滚带爬,互相拉扯着,然后,辩别了不下十次,终于到了一个挂满老冰的冰洞。

进了冰洞,我看见西边的高高的石壁上好象有一些很大的篆字,一个个地看将过去,我念了出来: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好有哲理的话。

再往里走,我看到近代人的楷书字:断箭冢。那手笔看上去,怎么象皮教授题上去的。

走到尽头,我看到了一只锈得不成样子的断箭,那箭看上去,确实很断,很没有尊严的样子。

我疑惑地对菲月和莫莱道:“断箭有讲吗,是不是有一段惊人故事?你们两位汉代古人,讲讲你们也觉得是古老的故事,行吗?”

莫莱灿然一笑,“我来讲,不过,姐夫,你不要笑我,我可不会讲故事了,只能讲个大概其。”

“讲!”

“这个断箭冢啊,说的是,春秋战国时代,一位父亲和他的儿子出征打战。父亲已做了将军,儿子还只是马前卒。又一阵号角吹响,战鼓雷鸣了,父亲庄严地托起一个箭囊,其中插着一只箭。父亲郑重对儿子说:“这是家袭宝箭,配带身边,力量无穷,但千万不可抽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认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制作。儿子喜上眉梢,贪婪地推想箭杆、箭头的模样,耳旁仿佛嗖嗖地箭声掠过,敌方的主帅应声折马而毙. 果然,配带宝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时,儿子再也禁不住得胜的豪气,完全背弃了父亲的叮嘱,强烈的欲望驱赶着他呼一声就拔出宝箭,试图看个究竟。骤然间他惊呆了。”

莫莱歪着脑袋问我:“姐夫,你猜箭袋里面是什么?

我回答:“一只断箭,箭囊里装着一只很断的断箭。接着讲,我很爱听,故事老好老好了。”

莫莱接着道:“将军的儿子心惊:我怎么一直刳着只断箭打仗呢!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顷刻间失去支柱的房子,轰然意志坍塌了。结果不言自明,儿子在接下来的那场战役中惨死于乱军和箭下。拂开蒙蒙的硝烟,将军 拣起那柄断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菲月很着急地道:“快,你们看,后面还有个断箭碑!”

我转到后面看到了一行跟“断箭冢”出自同一人手笔的一行行书:把胜败寄托在一只宝箭上,多么愚蠢,而当一个人把生命的核心与把柄交给别人时,又是何等的危险!相信自己,命运必须由自己来把握。

看到这几行字,我已经十分确定了,这里肯定是皮教授的秘密地点。只是,他一个汉人怎么会得到屠塔将军如此的信赖呢。

匈奴人一向都是肝胆相照,出生入死以后,才会成为毫无保留的弟兄,但是,就算再铁的兄弟,也不会暴露匈奴的秘密。

难道皮教授与匈奴人有莫大的干系?

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菲月以为我不适应高原缺氧气候,掏出个氧气袋让我吸两口。

我道:“我用不着,等关键时候,给那些搬运文物的战士们留着。”

“你们三个小东西,没有我的允许,到这里面说悄悄话。”

皮教授哈哈笑着,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教授爷爷,你快点来看,这什么人这么大本事,在这刻字,又立碑的,我和菲月那年来时,这里光有一只断箭的,我还以为光我们两个知道这个秘密?”莫莱见到皮教授好象是找到了活字典,赶紧询问此碑的出处。

她还真问对了,问到写字立碑的本尊上了。

皮教授仍是哈哈笑着道:“这要讲起来,话可老长了,得从战国末讲到你们的汉武帝,要真说起来,我和胡华都应该叫你们两个做老奶奶才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从军行(3)

“不算不算,我们是重生了的,算是现代人了,我们早就认公主是姐姐,胡华哥哥是姐夫了。”菲月听皮教授这一说,两手直摇。

“好,不算就不算,那咱们就讲讲匈奴与西汉之争吧。”皮教授摆手让我们做到洞里仅有的四个木蹲上,开始他的对匈汉之争的首次陈述。

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其族属尚无定论,主要有突厥、蒙古等说。无文字。战国末,常扰掠秦、赵、燕北边,三国相继筑长城以拒之。

冒顿单于在位(公元前209~前174年)时,统一各部,建立国家,统有大漠南北广大地区。老上单于(约公元前174~前160年)时,匈奴势力东至辽河,西越葱岭,北抵贝加尔湖,南达长城,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草原游牧帝国。汉初,匈奴不断南下侵掠。

公元前200年,围汉高祖刘邦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东北)。汉高祖于匈奴之战失利,匈奴遂迫汉朝实行和亲,且岁奉贡献,并开关市与之交易。然而,即使这样,匈奴仍屡屡背约南侵,成为汉朝一大边患。汉武帝时国力强盛,曾3次(公元前127、前121、前119年)大举出兵反击匈奴,匈奴势力渐衰。

汉代,匈奴由于天灾、人祸及汉军的打击,发生过两次分裂:一次是公元前57年左右出现的五单于并立局面。结果是公元前53年呼韩邪单于归汉,引众南徙阴山附近。公元前36年,汉西域副校尉陈汤发西域各国兵远征康居,击杀与汉为敌的郅支单于,消灭了匈奴在西域的势力,公元前33年,汉元帝以宫人王嫱(昭君)嫁呼韩邪单于,恢复了和亲。

另一次是王莽篡汉后,匈奴的势力有所发展。但到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匈奴日逐王比被南边八部拥立为南单于,袭用其祖父呼韩邪单于的称号,请求内附,得到东汉允许。匈奴又一次分裂,成为南北二部。南下附汉的称为南匈奴,留居漠北的称为北匈奴。

皮教授讲完,对菲月和莫莱道:“汉武帝的事,你们不是知道一些吗?”

“差不多等于不知道,我们跟在细君公主身边,整天想的是如何才能回家,不停地让那个王子跟细君公主比马,跑来跑去,才跑到楼兰。结果,公主就忧思成病了。”莫莱道。

“唉,浩浩历史,对个人来说简直是不可理喻。”皮教授双目一闪,拿起他的刻刀,又在东壁上用文征明笔法刻下了《古从军行》的完整诗篇!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皮教授见我们都是甘于受教的样子,又简单释解了这首军旅诗。

一首古诗描绘了一段苍凉的历史:军队的士兵们白天要登上山头了望烽火报警的情况,黄昏时又要匆匆赶到交河(在新疆吐鲁番一代,古代有水的地方,非实指)去饮战马。刁斗是一种铜制的锅,白天用它烧饭,夜里做打更的柝〔tuò拓〕用。士兵们背着刁斗在刮得昏天黑地的风沙中艰难无比地行军,这时候,联想到汉代从这条路远嫁乌孙王的细君公主一路上弹奏的琵琶曲,一定是充满了幽怨。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野营过夜,忽然间天上就会飘起弥弥茫茫的大雪,与远处的无边的沙漠连成迷蒙一片。秋夜萧索中,南飞大雁的鸣叫声凄厉又令人哀伤,而交战对方的胡兵也耐不住这艰苦生活而落下眼泪。军营里还传说,朝廷已比传下不准后退的命令,只能拚着性命跟随将军(轻车将军为官名)去死战。

玉门被遮这四个字,即是不准作战的军队退入玉门关内,用的是《史记·大宛列传》的典故:贰师将军李广利攻大宛失利,退至敦煌,请求朝廷退兵,汉武帝“闻之大怒,使使(派使者)遮玉门,曰:有敢入者辄斩之!”拚命向前的结果,十有八九是战死。

诗的最后两句就更叫人断肠了:年年有无数人抛骨荒远的异乡,唯一的成果是葡萄(蒲桃)从西域传入中原种植,供富贵者享用。

皮教授对《古从军行》这一讲,我这才知道,一首诗竟然可以联想到这么多深远的文化。

吾深感小子无知也。

皮教授爱抚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你小子已经是神乎其神的人了,还谦虚什么,一个人能做好一个术类的事就已经是很难得了。”皮教授又对菲月和莫莱挥了挥手,“走,叫上你们的公主姐姐,和红牡丹姐姐,咱们去找一些更隐蔽的地方,这里就放天眼将军雕像好了。”

我和皮教授回到有路的地方,腿快的莫莱已经把公主和红牡丹请到了路边,在那儿等着呢。

屠塔将军派了一个班的战士过来,还派了两辆加长的越野车。

坐在车上,感觉着天地的高远空净。

越野车像只小虫,在高原蜿蜒的山路上蠕动。

在这种时刻,你会觉到人是多么渺小,大自然以它无法抗拒的魔力,给人蒙上一层神奇的色彩,让人真实地感到,在帕米尔高原上,唯有生存才是验证生命的形式。

我看着跟我坐在一起的边防战士们,他们或许未必会全部明白此行的重大意义,但却以生命的坚守承载完成着绝无仅有的这一次的文化大迁移。

这些象金宝一样的边防军人已将这种坚守的生命形式执著地化为一种悲壮。也许,在久远的将来,我和战士们的这种从军行,也会固化在一种传媒介质中,供后人去缅怀。

~~后来,我再回到这里,双脚真实地站在这块几乎与尘世隔绝的坚实的土地上时,我感觉,我和那些边防军人一样,是高原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样的生活会被高原提纯和压缩,但,不变的是我们曾经昂然挺立的身影,成了高原舞动而鲜亮的生命。我们的生命与阳光下的雪山、蓝天上的白云,神秘的帕米尔高原是如此地契合……

我在用我的方式感动和感怀之余,更倾心于它的韧性和伟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古从军行(4)

车正行间,忽然有一位眼力很好的班长报说有一群喇嘛蹑近了我们的车。

我和公主都征求皮教授的意见,皮教授道,既来之则见之,不管是宗教问题还是文物问题都可以谈,宜文不宜武,要摆事实讲道理。

喇嘛们倒也客气得狠,并没有要直接干架的意思。

听公主的翻译,好象是要比什么吃佛钵。我才注意到他们每人手中都拿一个当年释迦牟尼未顿悟成佛前的要饭钵子,看那结实劲,比一般的石头还硬,这要怎么吃。

可其中的一个中年喇嘛还真开始吃了,就跟撕大饼一样,撕一点吃一点,吃得是义无反顾,吃到一半时,他扬起了那一半钵子,意思是叫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吃。

喇嘛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好象跟我有仇似的……我心里犯嘀咕:本神汉跟你们萍水相逢,根本就没结什么梁子,再说了,亵渎神灵的事,咱可是从来没干过,你们可千万不要拿这些硬活跟我较劲,这咬金嚼铁的本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得出来的。

要是不应,喇嘛肯定要出另外的宗教难题来对付我等。

公主和皮教授显然亦无良策,这可难办得紧了,我看了看红牡丹单依,她却是神色笃定。

见到我求救和询问的目光,她道:“可以上了吗?”

我道:“可也。”

红牡丹单依迈步上前,拿过那一半的硬瓷钵子,连手都没用,就跟吃大饼一样,直接递到嘴边,卡卡几下,将那半个钵子吃掉了。

这一手,把一干喇嘛震住了,但是他们还有比赛项目。

有三个喇嘛席地而坐,一手抚地,一手手心向上做擎天状,口内默念咒语,忽然不见。其他喇嘛呼喝连声,意思是教我们找到他们,不然的话,就请我们掉转车头,原路返回。

搞半天,他们这是做了路霸。

公主轻声笑了笑,一跳而出,分从西北、东南、正北方向的冰凌内,将三位隐形喇嘛扯了出来。走到一众喇嘛跟前,道:“此术与迦莲法师略同,你们所谓的入冰无碍,是真的,还是用的魔幻之术?”

喇嘛中,忽有一个高身量的中年喇嘛踏身边喇嘛的身体而起,两脚踮站于两个喇嘛头顶之上,挥着一串佛珠,很俯视一切的神态。

只见他,将佛珠抛于身前五米的空中,突喝一声,喇嘛身后的一匹红马的马头即被割了下来。朝公主疾速地飞了过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公主娇喝一声,将那左臂之剑挥于空中,剑尖一抖,顺着那颗马头袭来的弧迹,轻轻地划了一条弧线。

马头因此转向,一下子罩住了一名喇嘛的头。

这一下喇嘛们吃惊了:竟然是马头换人头。此时,空中飘着的是一个喇嘛的人头。

那喇嘛仍是不愿服输,急挥佛珠,欲将那人头换回,公主挥剑再指,将空中飘着的人头与中年喇嘛项上的人头,进行了调换。

一脸怒气的喇嘛头无身而怒,却又只能随公主的剑而动,其状可怖亦相当可笑。

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得我是发呆加向往。公主的如真实幻的招式和红牡丹的吃钵硬咬之功,当是非同小可,比我这练来练去,后背上只发紫光的鬼卦六十象经厉害多了,端的是不一般的惊人。

皮教授低声对我道:“咱们见好就收,以宽仁待之,他们聚集在这里,说不定有神秘的祭祀活动。当不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我大步往前,迈了极有气势的几步,扬声道:“各位喇嘛法师听真了,我们是一支自发的考古队,当然也是最不贪心的考古队,此番较技,我们非是有意显摆,实是教咱们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咱们帕米尔高原,是与天相接的地方,胸怀要象天一样宽广,所以,咱们不打不相识,握手言和吧。”

我这番话,是经公主翻译后,喇嘛们才恍然大悟,一人一句阿弥陀佛,算是承认了他们的技不如人。

有一喇嘛见我神威凛凛,连皮教授这样的老者都跟我请示,遂把我当成首领,主动跟我套了近乎,用汉语告诉我,他们正在围天峰做法事,祭逝去的郅支单于的天魂。

皮教授一听有祭天这样的盛事,立时来了兴致,很快地边走边与一看起来有很深佛家文化的喇嘛聊热乎了。

而公主,又被人仰视才得见了。

我和红牡丹走在一起,因此,我就向她请教这咬金嚼铁的本事是怎么练的。

红牡丹并不正面回答,只道:“用嘴咬吧,你们的汉人大文豪鲁迅不是说过吗,其实中国功夫是无所谓有也无秘谓无的,咬得多了,也便有了铁嘴铜牙。”

这叫什么话,要是人人都能咬金嚼铁成了铁嘴铜牙,那这世界还是正常人的世界吗,还不真成了YY小说里超级异能者满天飞的玄幻世界。

见红牡丹不肯说,我拉着菲月和莫莱,绕过呈某个古阵法之形行进的喇嘛队伍,用九钉绳和吸附软梯,连荡带跳的到了那个听说能围了天的围天峰。

围天峰果然是不同凡响,十几座耸入云霄的冰峰快插到天际时,好象真聚到了一起,以天为围的搭了一个史上绝无的冰帐篷。

这气势确是十分十分地震撼人心哪。我记得有一次跟着金宝去旁听一课文,那上面讲敬爱的周总理一个衬衫的小事,那语文老师大有感触地讲,总理亲自赠了一件衬衫给工人,而那位主人公,因为什么事而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我就十分地纳闷:一件衣服怎么就让人感觉渺小了,难不成是孙悟空先生那样的百变猴子,摇身一变变个小蚂蚁躲到衣服里,才有了躲在衣服的渺小??????

当时,童幼无知,当然无法理解,所谓——人心有时无穷大,有时无穷小的深刻哲理。

而在帕米尔高原上,在围天峰下,傻呆呆地看天,就算再智障的孩子也会发自心底里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不用费劲去钻牛角尖的瞎猜,大概这就是自然的伟大之处。

我和莫莱、菲月刚要从冰凌间钻出去,却忽然发现那个跟公主较量的高身量中年法师,仓皇奔过来,他好象并没有发现我们,只顾用手捂着胸口,奔到一处冰凌间,哇哇地吐了三大口鲜血。

我的天,就为了争强好胜,受这么严重的内伤,得不偿失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古从军行(5)

我顿时善心发作,紧赶几步,将一颗药丸塞到他手里,随即转身离去,假装从未发生过什么似的,和菲月、莫莱逗着笑,远离了那位喇嘛。

唉~~人啊人,是不是都要争强好胜,比个高低贵贱……那迦莲老法师还说我年轻气盛,刚才这位高身量的喇嘛看年纪差不多是接近老年的中年人了,却仍然是为一口气而争斗,比我争强好胜多了。

人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见机行事,这位喇嘛看来,连一般的英雄好汉的境界也达不到,更何谈佛家的清净修为。看来,他要想在有生之年修成正果,怕是难喽。

“姐夫,姐夫,你又思你的脑子宇宙了,快看,好可爱的冰火灯。”菲月小声嚷着,在我胳肢窝里搔了一下。

在冰天雪地里呆久了,见到神奇的事物,都会没来由的兴奋。

菲月和莫莱两位重生了的少女,自从从细君公主墓里解脱以后,是屡屡跟着我经历神奇,倒真的与一般现代少女无致了(医学专家们要是知道有这么两位汉代古人还活着,就不会忙着去研究辛追夫人的尸体了,会不择一切手段的将莫莱和菲月据为己有,弄到实验室里进行活体解剖)。

我在想,等这次匈奴活文物的大回归结束后,我得给她们两个找一个安身之所,连金宝和纳依也得弄个凭空消失,以免纳依被人打听到是汉代活古人,而遭了某些狂人的毒手。

两位少女却童心宛然地各执了一盏冰火灯,柔柔然然地跳起了祭神舞。

这儿离那个上万阶自然冰筑成的台阶还有几千米,她们在起舞时,喇嘛们一队队地上了台阶。

在进到第二层台阶时,就开始朝圣式了。

他们采用跪姿向上攀登。

我抬头看了看那连到天上去的冰阶,心里一阵阵的抽冷气:“就我这身板,要是跪着爬到那祭天台上,怕是连三分之一也怕不上,小命就翘掉了。”

想到这,我招了招手,让莫莱和菲朋暂停下,好好看看这些喇嘛们是用怎样坚强的意志攀着天梯上天的。

菲月看了看,惊得用手捂住了嘴,“我的妈呀,这不是找死吗?要是非得跪着上去,我宁可跟姐夫坐在这里持冰火灯玩,太吓人了呢。”

莫莱道:“我也不干,我才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姐夫说,人之发肤受之父母,当以一百倍的小心对待之,哪能这样折腾。”

“那我也不去,我也坐在这里,和你们的姐夫一起看灯玩。”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纯白纯白的长衣,还打了赤脚,挽着仍一身红色劲装的红牡丹走了过来。

“对,咱们都不去,坐在这里,看他们爬梯子。”菲月很高兴地接话道。

公主挨近了我,一人给我们发一个绿藤座垫,笑吟吟地坐到了近旁的冰台上,指着中间的台阶中段的那个圆形的冰场道:“那是佛经堂,用以争执双方在理论上的聪慧,亦称辩禅的,刚才有个喇嘛告诉我,到中段的台阶是七千七百道,必须是用跪的。喇嘛们要是觉得有了可以说服众生的高深佛道,就可以敲响冰宫里的大冰钟,让喇嘛们坐在下面听他的宏论,神奇得很呢。我那年随迦莲法师来这里听过一次,声音可清楚了。

听公主这一说,我的头有点大,在那么高的冰台子上讲法,坐在这么老低的台阶下面听,还听得清楚,这不大合乎常理了。

除非是纳音石。

怪不得我感到这里的冰有些奇怪,摸上去,没有那种冰冷的感觉,我还道习惯了冰冷了,久入冰室而不觉冰了呢。

纳音石还能点亮?当冰火灯?这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我跟莫莱要过她手里的冰灯,仔细地看了看,却发现,燃烧的并不是纳音石,而是一种象冰的可燃冰。

我们几个都不会科学家式的定量分析,没法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一种在某些地方已经使用了的可燃物。

等皮教授获取了大量的有关知识后,他看了看,也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是一无所知,他还闪烁其辞地糊弄我们:“这东西,大体可能是一种类似煤炭的白煤炭,也就是一普通的西部烧草,没有什么研究价值。”

他这理由,也太牵强了,看他那神态,似乎是已经与喇嘛头子达成了秘密协议,故意不跟我们说这其中的奥秘。

不说就不说吧,这帕米尔高原上的秘密太多了,就凭我这一星半点的杂乱知识,连半个明白也找不明白。还是按教授之说,装装糊涂,接受喇嘛们的邀请,听听他们就要进行的冰台讲经前的诸项必要活动了。

我们这一班人由皮教授带领,都暂时性地以心向佛地进了西南方的那座围天峰下,那儿有一群很老的喇嘛就冰而坐。

我摘下手套,试了试,是真冰,就那一下,让我觉到了那种吸血咂骨的从头冷到脚的冰。

这还没上冰台呢,较量就开始了。

老喇嘛们分了两派,一派是红衣,一派是灰衣。都是太阳穴老弹跳的好象跟武侠小说写的那样的世外高人似的。

我们的到来,他们连闻也未闻,仍恍无所觉地盘坐(这个盘坐,我也会,是五心向天那种,两手的手心,两脚的脚心,加上心灵,也有以百会为一心者,这点有些搞不懂,毕意不是佛教中人,只能大概其点一下。)

到是有一个知客喇嘛给我们摆了冰蹲子,冰桌,放上了冰茶。跟我们聊些旅途风闻,和最近的新疆出土文物。

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一位老喇嘛睁开了眼睛,声若洪钟地道:“备酒!设宴,接待贵客。”

他还按照俗家规矩,定皮教授坐南面,中席让我坐,西南佥席坐了公主、菲月,东南佥席坐了红牡丹单依、莫莱,他自己坐了旁席陪着皮教授,还有几位睁开眼的老喇嘛都从旁陪着。

我没想到,老喇嘛竟然用一种南方的很隆重的贵宾席招待我们,还喝酒,竟然还有鸡鸭鱼肉。

席间,那位知客喇嘛还叫了一班舞乐女以歌舞助兴。

我正看得高兴,却不防从一个舞乐女的身上哧哧地飞出了三个黑蜘蛛。三个黑蜘蛛哧哧地朝我飞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古从军行(6)

三个黑蜘蛛扑落到我身上,开嘴就咬。

好毒!我登时就毒得犯迷糊了。

公主见状有疑,早有防备,在黑蜘蛛仍要大咬特咬之时,打开了胡杨木盒子。

晕晕乎乎地,我看到三只白蚁飞到黑蜘蛛身上,钻进了蜘蛛的肚子。

几位老喇嘛此时飞身而起,将那个舞乐女捉住了。坐于皮教授身旁的老喇嘛,出言喝了一声:“舞乐继续,花教弟子再有做乱者,处死!”

我身上的恶感随三只蚂蚁吞食完蜘蛛并吸毒后,已经消了大半,神志恢复,只是被剧毒袭身,身上却没多少力气,遂告罪离开。

三位老喇嘛提着那舞乐女跟在我身后,一同出了屋子。

知客喇嘛引我到一有顶有壁的老木围成的房子里,问我如何处置花教的作乱弟子。

我握了几下拳,感觉有些力气了,出口道:“咱们好好审一审,看她是怎么个来历,设若她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就训教一番,教他以后,再不要动不动就采取这样的过激行为就是了。”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大概是受了老喇嘛那心慈面善的影响了。人说,佛不语而语,不善而善,大抵如是。

一位老喇嘛温言对那位用蜘蛛咬我的花教弟子道:“露出你的真面目来,我们皆非好杀之人,只要说出你的本意,若可恕者,当允你自去。”

“弟子提萝,乃迦莲法师座下,拜见各位上师,请恕弟子唐突,弟子实与汉人坏种罘胡华有莫大的个人恩怨,万望上师准弟子与其单论。”女人开始说话,我一听她声音,知道她是被拍死在香冢的田边加乃仓了,这日本女人原来是假死,没想到她还是密宗的入室弟子。

密宗花教是藏密一支,因为其祖庭墙壁上以代表观音、文殊、金刚手三尊的三色条纹装饰,所以称为花教,有个生孩子很不理想的叫什么菲的女明星好象自称是花教的……吼吼,密宗的欢喜佛好象更容易让人引起兴趣(前文的太阳塔墓里略有提及)。

花教好象是传自于莲花生大师,属于大乘佛法中的一种。咱们中原所信奉的是小乘佛法,以河南少林寺最为著名,属于禅宗。当年,大乘与小乘之争也是相当激烈的,我当时所知甚少,只是跟金宝到租书店看书,看金老爷子的武侠小说,有那鸠摩智,金轮法王等感到好奇,后来四娘给我讲佛之起源,我这才恍然,原来佛法真的是博大精深,怪不得那唐三藏要到西天取真经,敢情这东西要是学好了,人人皆求善念图神报,可以把人与人之间搞得很和谐哦。

而密宗的密,其实就是“信”,大凡宗教其实都是立足于一个“信”,一点儿也不掺和杂念的“信”。相信就是力量,相信就可以沟通天地,沟通天地你就是佛。

阴险的田边加乃仓,怎么会“信”佛呢,她们是日本的某一个政治派别别有用心地命令一些有灵根的女人混到藏传佛教的教众里进行不可告人的勾当。

如此想来,这个女人也未必真知藏传佛教的真义。听其跟三位上师喇嘛的言语,这个女人好象要利用她知道的密宗之密跟我在佛经上较较真,然后,再伺机对我下毒手。

真是个阴毒女人啊,你在回风湖跟红牡丹的弟弟又上床又装一心向佛的,妄想吞了匈奴后人几千年留存下来的瑰宝,现在,你不甘就这么失败,还要垂死挣扎,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你个臭娘们,你以为本神汉是吃素的。我从小就生在这冰山雪谷中,一长就是八年,然后随着四娘天南海北的跑路,佛佛道道的事,我就是随便听点,也比你知道得多,更不用说公主可是正宗的无遮公主,她给我传知的佛之密事,不比你个日本鬼子多吗?

跟我玩花活,你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你!

想到此,我故意装作不知“单论”为何物的茫然,表示要将决定权交给三位老喇嘛。

有一个老喇嘛低声告诉我,单论在俗世人中其实就是下战书单挑,就跟武士约定几日后比武一决生死一样严肃,不过,老喇嘛请我尽管放心,佛家中的单论其实就是讲研佛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劝善,而且是宏扬佛法的事,不能拒绝。

老喇嘛的话,田边加乃仓也听到了。她的脸上不易觉察地出现了一丝冷笑。

“可以开始了吗,三位上师?”田边加乃仓装作很敬奉师尊的模样做了个瑜珈的姿势。

“开始吧,我们静密观。”那位对我善念引导的老喇嘛说完,即和其他两位盘坐加持手印,闭目而不语。

“来啊,拉合尔的神的使者,弟子提萝恭迎大德法师给弟子以释惑解忧。”田边加乃仓装着一副求善的神态故意说给三位老喇嘛听。

“来就来,你当我是怕你不成,别以为有迦莲法师为你撑腰,老子就怕了你,中原的佛法文化源远流长,岂是你这样一个半吊子花教弟子所能领悟的。”我起身信步走到田边加乃仓的身边,用最正统的真言宗的身位手印坐于蒲团之上,并无半分怯场。

(PS:真言宗是密宗的别称,故意臭显摆一下佛学知识,哈哈,知识是人类进化的阶梯!!!)

田边加乃仓知道我诡计多端,心理已有了多重防备,但却没料到我竟然知道密宗的正路子,她哪里知道,本神汉还接受过无想大法师这位杂密的神授灌顶,更有公主的无上瑜珈所释出的冥想之法。

哼,我估计,依迦莲法师的通慧明智,不可能为田边加乃仓进行灌顶加持,充其量也就是给她开开佛心之光了。

看田边加乃仓叨叨咕咕的要进入冥想状态,我猛地伸手示意她暂停进行。

我神态肃然,不容她一丝置疑地道:“日本帝国主义的忠实走狗,屡经失败的日本盗墓团成员田边加乃仓女士,在进行佛法单论以前,我觉得,很有必要把一些有关国格人格的问题讲清楚。”

田边加乃仓想插话,我立即用手掌毫不客气地捂住了她的嘴,继续道:“你的先祖曾经在我们这块以宽容、礼让、忍耐和博广的土地上犯下了令人发指的反人类罪,你如果想跟本人单论,就必须以中国的跪拜之礼向我和我所代表的汉民族人民真诚地谢罪,我们才能进行平心静气的佛法讲论。”

为了强化她心中的罪恶感,我又补充道:“你们的什么海不俊树,田中角用都正式地向全中国人民道过歉,你做为杀人狂头子的后代没有理由不向我和我所代表的人民谢罪。”

说完这些,我才松开了堵着田边加乃仓嘴巴的手。

田边加乃仓咕录录地转了一会儿眼珠子,咬了咬牙,略起了起身,由坐姿改成了跪姿。

我嫌她的跪姿不够端正,粗暴地扳着她的肩,纠正了一下她的姿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古从军行(7)

田边加乃仓口中念念有词的朝我跪拜了三次。她的脸上一点真诚劲也没有,我估计,她嘴里还不知怎么用她的学自汉、唐朝而异化了的倭语在咒骂呢。

但是,无论怎么说,她是跪了。

等其三跪完毕,我两掌在胸前合什道:“单论以前,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咱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你给我听好了……”

“愿闻其详。”田边加乃仓由跪改成瑜珈盘坐,跟条蛇似的把身体俯于地上,翻脸冲着我,胜券在握的样子。

“咱们的围天峰过去七十多里,就是历史上的一位大德高僧西行出国的最后一站吐尔尕特,有一本《三藏法师西行记》想必你也看过,你或许知道,在这样一年四季冰封挂雪的地域,两国人民长期友好过,也进进出出了大量稀世珍宝。但是,最重要的是佛法从此倡明,人们以友善对友善,不象某些数典忘祖的民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眯缝着眼,看了看突眼蛤蟆似的田边加乃仓有什么反应。

她好象听得很仔细,我说的是她所未接触过的知识~~是我打断她的顺势思维的时候了……咳,本神汉要用心理学收拾你这个倭人婆娘!

我话题一转,声音提高了八度:“公元804年,日本有个叫空海的到大唐学法,在长安青龙寺从惠果大师受金刚界、胎藏界两部秘法,并受传法大阿阇黎位。3年后回国,以平安(今京都)东寺为中心弘传密教,并建高野山金刚峰寺为传教“根本道场”,创立真言宗,以传金刚界密法为主,亦称“东密”。”

“你听到了吗,你知道了日本的密宗的渊源了吗?或许你还不知道‘广义之金刚乘分为二派,一是右派:以大日经为主,即指纯密。富於稳健之神秘主义,欲藉咒术实现宇宙与精神之合一,以支配自然与人事,此派又称为真言乘,乃称唐密’,你田边加乃仓放着正宗的唐之真言乘不学,心术不正,妄求偏门,你学自迦莲法师的连皮毛也算不上的双身之乘,实乃左派:此派大体是以金刚顶经为主,又称左道密教,所谓定人之欲望本能,欲於此发现真实,称为金刚乘、易行乘,主张性力派,重视双身双修之法,却只能是旁门左道。”

我把从四娘那里学来的东西,一古脑儿地经过简单加工后,悉数倒出来,意在吓住这个花教支派的异流之徒,好叫她身心受碍,我再用上虚明大师的摄魂之术,看你不老老实实地俯地认输。

田边加乃仓果然是第一次听到,她两只眼睛不转了,发起呆来……

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趁她心神纷乱之际,我来点身体上的实际撞击,彻底破了的她的粗浅的瑜珈冥想。

两手一伸,我抓起了田边加乃仓的两只胳膊,就势一环,用手掌抵住了她的胸。

这女人胸好大……我虽然极力避开她的那两陀陀肉,可按上去的时候,还是感着了那鼓鼓肉峰边缘的弹性……这女人的乳房位置也太靠上了,如果稍为用点劲往上一挤,怕是奶与肩齐了。

心猿意马了一下,随即收摄心神,开始了我的鬼卦六十象经的冥想……

田边加乃仓的心思很缭乱,好象已经聚不起她的念力来阻挡我对她的意探。

“你听着我说话,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你也许就此会看到你的本尊神已经坐在你的身体旁边,她很安详,她在关注着你。”我闭着眼,缓缓地说着心理导语。

“我可以什么都说,不必顾忌什么,把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吗?”田边加乃仓仍有些犹豫。

“当然,真言之信乃三密加持也,身、口、意皆清净无碍方能与佛通语,即所谓三持真,可佛也,现在,我就是你的阿阇梨,你可身开心通意畅,若天顶通透,可行灌顶之礼也。”我信口开河,引诱田边加乃仓说真话。

她听到我的话显然非常激动,身体竟不由自主向我靠近了半尺,我们盘坐的两腿已经靠在了一起,她身体的澎湃清晰可闻。

本来想斥她几句,可又想,她这样子失态,怕是心守的意念已失,已经可以由着我东引西导的把她心里的秘密一点不剩地都吐出来,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我强忍着摸她那篮球般巨乳的冲动,听着她的真言:“我真的可以由阿阇梨行灌顶之礼了吗,真的可以了吗,你就是我的阿阇梨对吗?”

(忘了交待了,阿阇梨其实差不多就相当于学术界的什么博士生导师啦,听说,现在,男导师们经常会将女生的身体也导了通了,基本上有点接近于宗教的献诸一切,以期登堂入室,不分你我了……当下,有不少伪宗教人士和学术界人士都是以这样的幌子骗人的,好象还屡屡得手……本人痛心疾首也!!!)

听了田边加乃仓的话,我故意闭眼息意,收回了我的探测意念,身心晋入古井不波状,

过了一忽,我以飘渺若悠远的声音道:“若想就此加持灌顶,必得以无碍之心方可行之。现在,咱们就到那最高的入天台阶上进行古往今来未曾有过的天光灌顶!”

听完我的话,田边加乃仓有些犹豫,她好象觉得,以她现在的弱弱法力,要登上那接天的台阶之巅,似乎有些太遥不可及了。

我立即声若洪钟地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舍下臭皮囊,才能见真佛!”

这两句话,把田边加乃仓给震了,她腾地一下从冥想状态中醒出,呼呼带风地率先冲出了屋子,向着那遥不可及的接天台阶冲去。

哈哈,我胜了!这次佛经单论先前的约定是:只要谁的冥想被对方破掉,那就算输。田边加乃仓现在的状况,不仅是被本神汉破掉了冥想之态,而且,还仍被本神汉控着意识,要百折不回地爬到天上与蓝天同在。

正得意呢,耳边忽然听到虚明大师那真正的象是千里之外传过来的佛音:“你小子投机取巧,不尊佛陀,该打你嘴巴子,看在你尚有善念的份上,饶你一次。记着,我亦人,人亦我,由彼及此,由此及彼,有我亦无我,无佛即有佛,阿弥陀佛,世上有难事,只怕无真我!”

虚明大师的佛音好象在绕着整个屋子无声地回响。

从那三位老喇嘛脸上的变换不定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们也听到了。三位老喇嘛把睁开的眼睛又都闭上了,虔诚地抬臂于胸前合掌,真真是见了真佛而欣然忘我的出世之态。

我也在虚明大师的佛音缭绕中,把练了多年的鬼卦六十象经练了又练,一直练到周围紫气大盛,整个屋子,都氤氲了。

唉,从未有过的舒爽感觉。整个人就跟胎息了一样,连呼吸都省了,静静地享受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

……也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等我睁开眼晴时,发现老喇嘛们都不在了,公主却静静地站在我身边。

见我醒来,公主笑咪咪地跟我开玩笑:“七天七夜,不吃不喝,胡华要得道升天了。”

“是真的吗?公主?”我有点不敢相信。

公主郑重道:“当然了,三位喇嘛都因你而出世了,还义务携了三尊单于祖尊的真身像而去十三里铺护佛,这可是大功德,黄衣喇嘛们要请你讲经呢……”

公主还要继续表场我的功德无量,可我听到讲经,立即头大,伸手握了公主的玉手,投降道:“你就饶了我吧,要是我能讲经,那世上所有的喇嘛都能进大乘琉璃世界了,我……咱们先躲起来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古从军行(8)

“不行啊,胡华,喇嘛们都已经不眠不休的等着你了,你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再说,虚明大师对你如此点悟,你怎么能不留下只言片语。”公主执意要我给喇嘛们讲经。

这可是真的难为我了:真正的喇嘛经我根本就没看多少,我所知道的,全是四娘断断续续象讲故事一样讲给我听的,而且,还都是我八九岁刚记事的时候讲的,等长到十岁了,就再也没给我讲了,就我这半吊子的歪经,哪能搬出来献丑。

我求救似的看着公主,觉得只有逃跑,才能维护住我这得来不易的神汉的英名。

公主踱了几步,抬头对我道:“有了,咱们可以隔帘释经。现在我就去准备。”

唉,这个法子好,可以象慈禧太后一样,垂帘听政。

公主出去,依着她的安排,跟外面的喇嘛互通了有无,然后,就在屋里布了讲经台,周围挂上了能让人失去方向感的冰玉做成的珠帘,公主美名为古月赐华台,给喇嘛们说是我旧体刚消,新体初生,承受不了外面的污浊之气,因此要多费一点周张。

布台一毕,我佛态隆隆地上了讲经台。

不过,我只对口型,不出音……嘿嘿,经全是公主讲的,连我听得也是如痴如醉,更不用说屋内的大德喇嘛和外面冰台上那些一心向佛的老少喇嘛们了。

讲完了经,就自由多了。

先吃了一顿冰山上的饭,宴座上没有一样是冒热气的,全是天然之物,乃奇花异草是也……九十年代那会儿,已经有人有先见之明地从冰山上采草药了,跟收藏古董一样地,保存起来,后来,咱们都跟着时间之钟跨了世纪以后,藏药大兴其道,成了不少疑难杂症的首选之药,但大部分藏药只含有微量的冰山圣草,要想真正地起死回生,不大可能。

我就从此时起,对山珍海味不再感兴趣了,而且,没有饥饿感了,就算五六天不吃东西,也不如饥似渴了。虽然有时候也会回想一下大鱼大肉地香辣甜酸,但不再馋得睡不着觉,就算几年不吃,也不会流口水,再吃的时候,就跟普通的馒头和大米饭没什么区别……这大概就是许多吃斋的佛家居士们绝难达到的无味状态。

吃了几根异物志上也没有记载的奇草,我和公主、红牡丹单依、莫莱、菲月就去看仍在很辛苦地爬通天冰阶的田边加乃仓。

看着变成一个小灰点的田边加乃仓,我单掌立住,念道:“我佛慈悲,希望你就此离了争争斗斗的苦海,游向清静的佛家彼岸……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神汉赐你甘同身受的苦境,实是用心良苦,此乃是难得的悟佛大道,阿弥陀佛,澄明的高天会为你招魂!”

莫莱、菲月看我脸上的玩世不恭,忍不住哧哧地笑。

我仍肃严道:“业报轮回,你等若不能大彻大悟,当不能跳出三界,亦不能离出五行,当轮轮回回地变成哑石头,无名的小草,世世受着被人踩踏之苦也。”

“等姐夫一人得道,我们就跟着鸡狗升天……”

菲月刚说几句,却听围天峰下枪声大作,似有人甘冒奇险要血腥夺宝了。

我们几个急急赶到山下,看到孙菊灵嫣和胡明军一马当先地冲了过来。

孙菊灵嫣爆豆一样地对我讲:“有人怀疑范钢和我老爹偷了两尊玉佛,正往边境上逃,上头要我回避,我偏不回避,经我和胡明军一番侦察,初步看,有五六个喇嘛嫌疑最大。你快点召集喇嘛,看是不是已经有人潜逃了。”

这可事关重大。范钢和孙不二跟我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哥们儿了,而且为了玉佛也几乎是殚精竭虑了,什么人这么没水准把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如果此事拎不清,皮教授也脸上无光。

可是跨国追逃的话,要有有关部门臂助才行,可皮教授和屠塔将军光这几十车的匈奴文物就够焦心的了,实在是不能再麻烦他们。

看来,只能在喇嘛们身上打主意了。有一位老喇嘛跟我说过,他们若有重大宗教事务,根本不需要什么护照什么的,只要亮明来意,没人敢拦。

我跟公主说了我的意思,公主赞道:“咱们干脆穿上喇嘛服,来个跨国的西行,倒还可以增广见闻。”公主说话之间,温雅从容,倒似对玉佛之失不过分着急,象个古代皇后似的,要随本神汉的御驾游山玩水了。

也是, 一般人要想在冰山雪谷间长时间地徒步苦旅,怕是早已叫苦连天了,而对公主、红牡丹、菲月、莫莱来说,倒真是难得的把手共玩的机会。

孙菊灵嫣仍是忧心忡忡,说要先行一步。

我把她拉到一边,推心置腹道:“公主非比常人,就连我现在也俨然成了这围天峰黄衣喇嘛的编外班禅,已经具备了办大案要案的能力,更况且,玉佛被盗,只是一个表象,内里一定有深层阴谋,现在,你无事一身轻,何不放松开来,跟当年唐僧西天取经一样,细细地走这古战道,体会下当年铁马冰河的况味。”

孙菊灵嫣对我瞪眼:“你小子,怕是要做肉欲唐僧,要夜夜洞房,共效于飞哦!”

她这是答非所问地同意了。

我随即,把候在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喇嘛招呼过来,跟他讲了要立即查点失踪喇嘛、并立即挑选跨国之行的人选,再让他们给我和公主等人准备喇嘛服的事,中年喇嘛即转身去了。

就在我们准备上路时,红牡丹单依又得到一个坏消息:她弟弟撑犁孤涂纳乌也失踪了,据将军身边的警卫讲,他带着一尊玉佛跑到了印度,可能有向印度南方逃窜的可能。

孙菊灵嫣得到内部可靠消息称,这两条消息都是绝对的可靠,上头为让玉佛能及时回国,允许孙菊灵嫣追撑犁孤涂纳乌所携走的玉佛。

这可就两难了:喇嘛们是向西北想进入塔吉克斯坦,撑犁孤涂纳乌则向东南,两个极端哪,要真是这样的话,就要兵分两路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古从军行(9)

公主却一点儿也不急,说是要先跟喇嘛们搞个团拜会,再做定夺。她对着红牡丹单依耳语了很长时间,终使得红牡丹放下心来,不再急着寻她的因玉佛这无价之宝起了贪念的弟弟了。

团拜会搞得比皇室加封大典还隆重,搞得我有点晕头。

那个被众喇嘛拥戴的转世班禅,道行好象很高,是三位老喇嘛出世后,新拥出来的年轻一辈,看样子年纪只比我大了七八岁,他对我很尊重(他的至尊地位,乃是因我与田边加乃仓单论,而引出虚明大师,致三位老喇嘛出世而留言让其承位得来的,故对我~~就相当特别地高看了……)。

由此,这位转世班禅把围天峰下一座冰谷中一座极秘密的古堡赐给了我。

宴会即摆于我的第一座绝对私有房产——问天之堡里。

我和公主、孙菊灵嫣、红牡丹等在四位女喇嘛的引导下,鱼贯而入。

本神汉新得的这自家宅子是一拉三座雕楼,最中的一座一进入就有一座玄关式的照墙,上面有佛家绘画高人画的诸佛飞天图腾。

两边各有功德石注,分别书有:法高北斗、德披南山。八个玉石大字,交相浑映,着实让我有些脚软。

当时那感觉,就跟金老爷子写那小说时的东方不败一样,要一统江湖泽披苍生千秋万代,或者是迷迷糊糊做了皇帝,被人连呼万岁万万岁,脚下虚飘飘的,似乎要乘风归去。

我赶紧拉了公主从侧屋出去,进到了花园里。

好大的一所花园。真的是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满眼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我都有点怀疑这里不是冰封的北国,而是如诗如画的江南水乡了。

顺着曲里拐湾的小桥走上一座“可览”亭,极目而观,远处是冰峰座座,近处则红桥绿水,朱栏画廊……唉,此处已是人间仙境了,我复何求,干脆就在这里享受温柔乡,跟公主、菲月、纳依共效于飞得了……

菲月往我脖子里哈气,提醒我,要我继续游览我这有生以来的第一份豪华房产。

过了可览亭,由南至东,一位溜的随风而舞的柳树,柳绦过处,是数间茅蓬,茅蓬周围是姹紫嫣红的诸色牡丹(这牡丹极难养也,真想不到喇嘛们为了拥戴自己的精神领袖,能下这么大功夫)。

继而登山,豁然看见一处洞天府地,洞中有石刻的两个字:不贪。进到洞中,见一泓冰冷的清泉,泉水旁的石壁上有天成的“无碍水”三个字。顺着石阶而上,走到西北一个高台。此台高入云霄,四角有四根华表石柱,再中间是那根擎天的石柱, 上面乃镌刻“天擎”二字。

我本意是要登上天擎阁,象伟大领袖一样数一数风流人物~~可公主挽住我的手臂,温婉道:“转世班禅还要给众喇嘛讲经,反正你是地主,什么时间都可以看,转了最后一处,咱们谢了本家,还要去追玉佛呢。”

这时,我才醒悟:公主是要等玉佛追回后,再让我擎天吧,搞不好,那什么无碍水也是公主搞的把戏,她是怕我陷在温柔乡而乐不思蜀,成了只知留恋花丛的废人。

菲月最懂附会公主的心意,拉着我看了西北角的听涛峰。然后,就一蹦三跳地拉着我到了宴席所在地——本神汉的问天府第的内府——宴客堂。

转世班禅早到了,神态威威地坐在那里,不知在琢磨什么,好象有点心事重重。不过,他好象并不是想人插手,可能是内部的宗派之争吧……藏传佛教发展了这么多年,可谓是宗派林立,复杂得狠,不敢多言也。

我这正客真主一到,汤饭即上,每人小啜几下,即换上了大宴,众喇嘛大吃。只有转世班禅和几个高德喇嘛点到即止,他们也已经达至无味的境界了。

我和公主也是不大食人间烟火,拿着长匙蜻蜓点火地表示了表示。

看着菲月和莫莱吃得楞欢,我感觉比自己吃了还爽,很有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帝王感觉。这时候有一位中年喇嘛送来两幅秘图。是两幅3000年前金石古道的交通图。

一般说起西行,人们大都会想到丝绸之路,而其实最早开始的是黄金和古物的流通。

人们通常所说的丝绸之路是指西汉人开辟的东起长安、西到罗马的大陆通道,这条大陆通道有南北两条支线,南道由敦煌出阳关西行,沿昆仑山麓过葱岭,西达大月氏(今新疆和阿富汗东北一带)、安息 (今伊朗)、条氏(今阿拉伯半岛),最后到达罗马帝国。北路由敦煌出玉门关西行,沿天山南麓过葱岭,经大宛、康居(均在今苏联中亚境内),再向西南行与南道汇合。这两条线路通称"陆上丝绸之路"。

另外,还有两条丝绸之路即或是金石文物古道却是鲜为人知。一条是"西南丝绸之路"。它由四川经云南过伊洛瓦底江,至缅甸北部的孟拱,再渡亲敦江到达印度东北的莫帕尔,然后,沿恒河流域转人印度西北,至伊朗高原。这条丝绸之路比陆上丝绸之路还要早得多。1986年,考古工作者在四川广汉市发现了神秘的三星堆遗址,距今约三千多年,遗址出土了一批与西亚和希腊文化相联系的文物。其中,有长142厘米的金枝,高约4米的 "神树"和大小不等的铜人、铜头、铜面具等,这条金石文物流通之路其实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形成了。

而另一条其实可分为东海古道与南海古道。东海古道最早可追到周王朝(公元前1112年)时,纣王封箕子到朝鲜,从山东半岛的渤海湾海港出发,到达朝鲜,教其民田蚕织作。中国的养蚕、缫丝、织绸技术由此通过黄海最早传到了朝鲜。南海古道则由广东的泉州出发,走新加坡西面之皮散岛、马六甲海峡、印度的东南海岸之康契普腊姆、斯里兰卡一带的航线。历代因水道变化,路线也多不相同。

而红牡丹的弟弟选择走印度往南,有可能是瞄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岛站,其意图是显而易见的,他可能手里头也有古秘道地图,他既然下决心盗玉佛而去,肯定还有别的盗宝意向。最有可能他会把藏宝地点选在斯里兰卡。听说那儿有个不准女人上去的岛国,那儿是清一色的禁欲的修道院,是典型的僧侣政治,不受任何国家法律的限制。那儿是被人称为世外桃源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章 古从军行(10)

吃完了围天峰喇嘛们的荤素皆精的大餐,那位转世班禅屏退左右,示意我也请其他人出去,象是有极其重要的喇嘛机密要向我交待。

屋里只剩下我俩时,转世班禅告诉我,他其实乃印度人,是三位老喇嘛去印度之行,在一位马戏班子里把他抢来的。来的时候,他是坐着一辆很特别的马车来的。那辆马车的特别之处就是能使人很快地长大,象变魔术一样。可是,就在我和田边加乃仓单论的那天,珍藏在问天府第的马车不见了,而且,他们刚选出的转世灵童也不见了。

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去追的,可印度的一个大乘教派派来的论经团却提前来了,为期半年的佛经论剑明天就要正式开始,转世班禅知我对喇嘛事务所知不多,很祥细地跟我讲,这次跟印度的冰峰论经,乃百年来所未遇,此事悠关一个教派的生死存亡,丝毫马虎不得。

听转世班禅的话,他原想留下我助他讲经,但马车乃是他受礼之物,算是他佛法的转生地,丢了他,就等于把他唯以赖之的性命双修丢掉了。

我这才知道他赠我这问天府第的深层含义,他这是要我拚了命的也要把那驾给他脱胎换骨的喇嘛马车和那个精心培育的转世灵童弄回来。最后,转世班禅又叮嘱我,如果灵童不能两全的情况下,就保全马车。

唉,这怕是世界上最价值连城的马车了。

只是在这老印度,山高水远,人海茫茫的,要找到那架马车,其实就是大海捞针哇。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任务一定得给完成,最其码,我也可以有功受禄的享受一下问天府第这人间仙境,不枉了我和公主几生几死的不朽爱情。

弄来弄去,寻找玉佛到成了次次要级任务。

等转世班禅走了,我把该说的秘密跟公主、红牡丹和孙菊灵嫣通报了。经过一番合议,我们暂时放弃对塔吉克斯坦方向的追宝行动,集全部精英于印度及斯里兰卡一线,尽量不损一毛地把那两样喇嘛圣品给追回来。

按照行动计划,我先找了会做木匠活的喇嘛做了一辆印度式马戏团的马车。然后,把皮教授给我的一些秘密武器分由孙菊灵嫣、莫月纳依装好了,再选了五名喇嘛和五名特警,加上胡明军等三名有异国追宝经验的刑警,我们的追宝团就准备开拔了。

路铁当他们四个十三里铺的铁捕,积极请战,也要参加。我拍了拍四位老哥的肩,叮嘱他们要协力同心地保护皮教授和喇嘛的坐禅论经,等回来以后,咱们说不定,还要到老毛子的不毛之地去追宝呢。

一番送战友式的告别,惹得我心里酸溜溜的,皮教授搂着我,道了有十几声的保重,千万千万多少人去,多少人安安全全地回来,说是等我回来,要给我讲关于我的身世的重大玄机。

我很郑重地答应了。

将军派了最好的越野车,把我们送了又送,一直到了拉萨,从一位老喇嘛手里拿过了一枚能通行东南亚可保畅通无阴的佛猞俐,然后越国境先进了缅甸。

公主颇有游兴地把那辆喇嘛做的大篷车从大货车上取下来,说是要坐在马车上到曼德里去拜释迦牟尼的佛像。

看公主那样子,好象确实是超然物外了,我心里跟坠了铅一样,心念念地要给转世班禅找到圣马车和转世灵童,她却仙袂飘飘地,站在敞篷马车上,跟那个我心依旧的泰坦尼克号的外国MM那样,还用无遮语唱月亮之歌。菲月和莫莱推波助澜,搞得我们好似艺术交流团似的。

找当地的住民买了四匹马,我们就马蹄得得地到了曼德里城,直接上了曼德里山。

此山整个是一座高过一座的佛堂构成。高约九百四十五英尺(殖民地特色哦),从山脚开始,遮荫走廊把一座座的佛堂连接了起来,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佛堂的有涂金,有的涂成白色,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相当地灿烂辉煌。

从新疆西藏的冰山雪谷到了这南国湿地,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把马车停在山下,我们这略业宠大的旅游团一干人等全部脱了鞋,脱了袜子,爬上了曼德里山,近距离的朝拜释加牟尼的佛像。

我在看完佛像,转头朝山下看时,竟然看到孙不二急匆匆地往山上走。

他不是被人捉了,去塔吉克斯坦了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这怪事秘事是越来越多了。

孙不二象是经人指点专程来找我们的,老远地就喊:“罘子,毛丫,你们还有心情在这游山玩水……”孙不二一急,连孙菊灵嫣的小名也叫了出来。

我走到山边的栏干处,向孙不二招了招手,“祖佛在此,你也敢大呼小叫。”

孙不二停下脚步,急喘了几口气,又道:“什么祖佛,咱们的黄帝炎帝那才是祖佛祖皇,赶紧弄通关文堞到斯里兰卡去,范钢被人误当凶手抓起来,要送到那个男人国当和尚了,去晚了,玉佛也成了那蛮不讲理的男人国的私有财产了。”

我哈哈笑道:“你赶紧吧,更蛮不讲理的人来了。”

我看到有几个护山的佛教弟子,速度飞快地到了孙不二身边,还没等孙不二辩解,即强行把他扳倒,给他把鞋袜脱了,然后,咕城咕噜地给他讲了一通,提着他的臭鞋和臭袜子下山去了。

孙不二冲几位佛教徒的背影骂道:“娘希匹,当年老蒋的远征军出生入死的为你们打下了江山,你们倒忘本了,你们要知道我老爹也是老黄埔军人!要不是看破红尘,也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听天由命,到崂山道观当道士!”他骂得还挺来劲。

等他赤着脚丫上来,我对他嘻笑道:“佛祖圣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向佛祖叩头谢罪!”

孙不二道:“叩头倒不必了,不过,做为风水界的老前辈,我倒是敬他几分。想当年,他老人家来到曼德里山,用手一指,道:‘这里将是都城’……可是许多许多过去后,直到缅甸最后的贡榜王朝的敏同王才在这儿筑起城来。虽然,他的预言实现得晚了些,但毕竟还是实现了,所以,作为同行,老孙佩服他一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

孙菊灵嫣一拉孙不二的袖子,道:“到了国外,你也不改改臭吹的毛病,同行的好多都是佛道中人,你小心他们给你讲佛经。”

孙不二哦了一声,听了老闺女的话,不言声了。

我拉着孙不二往远处走了走,低声对他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追宝的事,我比你还急,可是,到了异国他乡,咱们想不入乡随俗都不行,本来,听警方的可靠消息说,你们被人怀疑偷了国宝,要潜逃国处,我恨不能身插双翅,一个筋斗云把你们救回来,可是,弄来弄去,这玉佛大案里又搞出了扯不断理还乱的喇嘛事务,所以,只有慢工出细活,咱们且游山玩水中,取玉佛于谈笑间吧。”

孙不二听我这话,扳着我的肩,打量又打量,“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奇遇了,怎么跟吃了能长命百岁的天山雪莲似的,更加神威凛凛了。”

“哈哈,此事,留待以后评说,咱们先看看缅甸人民辛勤劳动的建筑结晶。”我被孙不二表扬了几句,心怀登时开放了不少,遂拉着他走进了佛殿。

孙不二知我是第一次到曼德里,有点炫耀地对我讲,曼德里这样的古城,看上一眼就令人倾倒,看第二眼就一世难忘。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地方,古都成群,一个挨着一个,而在曼德里城外,有茵瓦,有阿马耶卜耶,有实阶,这些都是曼德里古代帝的都城,这些古城就象是星星拱明月,或者说是江河千流归大海,合曼德里这个有释加牟民巨像的老城特有文化素养,当然也是风光明媚。他用嘴说还不算,还跟个睚颇识地理风物的艺术家似的,用手指着,你看哦,古城与古城相对,塔尖与塔尖高高相望,那谁写的落霞秋水天长的,当堪有一比,此处可谓朝阳彩霞,落日长烟。

公主和莫莱菲月转了几处,见孙不二对各处风景颇有道行,就静静地跟在我们后面走,三人看得很陶醉,莫莱和菲月听孙不二胡吹,还直点头。

走到一处小亭,孙不二很谦虚地请公主给讲点历史典故,莫莱抢着道:“这里,我和菲月都来过的,有一个蒲独王朝的玻多帕多耶国王,就象秦始皇一样,劳全国人民之力,要建最大的佛塔、最大的狮子像、最大的钟、最大的人工湖。”

我要莫莱指给我看,莫莱看着周围一片片的高标的棕榈,粗枝巨叶的芭蕉林,再看另一边是黄土漠漠的荒土,哪里有什么最大?

公主笑道:“当年的所谓的世界四大早就成了黄土了,不过,曼德里确是有个很震憾人的典故,佛堂后面有条泊王路,那是大英帝国虏走地泊王和王后上船的路。大英帝国的士兵将地泊王运到印度的一个荒岛上,囚禁起来,终结了一个王朝。但是,真正的斗争却没有结束,有一位叫德钦哥都迈的人民领袖和另一个神秘身份的小和尚,当时他们只有八九岁,在目睹了国王、王后被掳走的惨象后,发誓要求民族解放,这里也是轰轰烈烈地闹过革命的。下面的庙里就有那位作家人民领袖反帝国主义的召唤人们去战斗的石刻。”

我们顺着下山的台阶要去见看看那位作家的战斗口号,这时候,一辆很漂亮的大篷车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大篷车上有汉字:世界第一矮人努达瓦,一个婴儿般的智慧之人。大篷车的宣传画上还画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熊人和那位叫努达瓦的第一矮人的令人爆笑的表演像。

我心里格登了一下子:这该不会是转世班禅所说的那个转世灵童吧。

踏破铁鞋啊!我立即通知五位穿了便衣的喇嘛,叫他们一眼不要眨地盯住那辆马车和那个马戏团。

其实,我倒是真的过于风吹草动了,这马戏团是曼德里城专门请来在戏院里表演的。不用盯,那马车也不会跑掉的。

既然是来表演的,那可是要好好看看,看看这马戏团到底要卖什么膏药。

中午,我们吃过饭,略作休息,就接到马戏团的票,这好象不看,人家还要送上门来。有点公然叫板的意思。我把莫莱和菲月还有五位特警派出去先侦察一下,教他们与喇嘛们分开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然后,和公主、孙不二他们一起到了戏院,我教孙菊灵嫣、胡明军,公主先看戏。我则与孙不二准备到后台一看究竟。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孙不二划装成后台拉幕员,与原来的拉幕员打了招呼后,替下了两个。

马戏的节目一开始是几个一般精彩的动物表演,接着是一位女马术师的表演,台上的女马上师穿着露腿露臂的紧身服,人长得很令男人想入非非,漂亮的金发,阿娜多姿的腰间还系着粉红的薄纱,马跑起来时,确实够撩人的。而且两边的丝带随风招展,跟那穿花蝴蝶似的。

一个老拉幕员告诉我,这个马戏团走了十多个国家了,不过,最近他们才有了矮人的表演。他们有别处表演,矮人一出场,整个是欢声雷动,他好象能讲十多个国家的语言,说话细声细气,纯是五六岁娃娃的声音,可偏偏他又博古通今,天文地理人物风貌没有他不知道的,简直就是神童。

正说着,那位表演马术的女马术师下场了。她走进一个化妆间,竟把那位“神童”给抱了出来,坐到椅子上,亲昵地把矮人神童放到膝盖上,亲亲他的脑门,吻吻他的脸,又用手抚弄他的头发,然后慢声细语地同矮人唠情人式的甜言密语。

我挂在脖子上的和氏泪血玉突然有了反应,那小矮人也很机敏地看了我一眼。

应该就是了他了,一切都吻合了。

不过,某人费事把力地把神童和马车盗走,又故意暴露行踪给我,这搞的是什么意思?

孙不二问我动不动手,我摇头,对他道:“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怎么出牌,不能冒然行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2)

“那就冷静观察,相机而动。”孙不二见我处变不惊,大感欣然,跟一尊门神似地与我并肩站着。

那个叫谢拉布娅的女马术师在后台调度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把矮人努达瓦放下,看着他一步一扭地上了表演台。

另一头,那个熊形巨人,跟活文物一样也到了前台。台下那掌声哗哗地。两人的声音一粗一细,形象千差万别,配合得却相当默契。

我和孙不二分立大幕两侧,仔细观察着矮人努达瓦。

努达瓦是本色表演,既不化妆,也不矫揉造作,只是很老成地向台下鞠躬,然后背着手,用一双特有神的眼睛,向观众一扫,嘴巴一张,那天籁般的童音道:“我来自神秘的火星矮人洞,我已经三千多岁了,你们如果看过童话,或是听过中国悠久的历史,就一定知道,我是你们最喜欢的智慧之神和掌管一切生灵前程的命运之星。”

说话间,他双手一抖,竟然真的抖出了满天的星星,此时的灯光师,也把布景调成了夜景,那位粗笨无比的熊人,在夜空中空悬着,跟大熊星座似的,摇头摆尾。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小矮人那一本正经的老气横秋的话,把我和孙不二也逗乐了,下面的观众大概肚皮也笑破了。

菲月和莫莱匆匆从后台内门进来,告诉我,她们发现了两辆奇怪的马车,问我是不是要全部偷来。

我对她们道:“咱们不偷,看戏。”看到她们俩,我想起那不矮人刚才想起的话,这要说,年龄大,莫莱和菲月才真的是很大,也是奇人,要是再拿着迟蒂蛇莲长出来的“少女的胳膊”,那赚钱肯定是海海的。

她们俩看着小矮人和巨熊人的表演,也是忍不住地笑。

……

矮人努达瓦和巨熊人是马戏团的最后一个节目,他们表演一结束,马戏团就开始收拾道具,准备到下一个演出地。

在台下看了整场表演的公主、孙菊灵嫣、胡明军,见了我和莫莱、菲月,都不住笑,说要是我们也成了马戏团一员,肯定也是千年一奇,一下子就能成了明星。

我故意装着很忧伤的样子道:“你们这是庸俗的博戏之心,跟古时候看刽子手砍人头,和戏耍班时耍猴,还有那什么胸口碎大石的猎奇观怪没什么分别,是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可爱的莫莱和菲月,还有矮人努达瓦的痛苦之上,佛祖会惩罚你们的。”

回到我们自家的马车处,我和公主、红牡丹合计了一下,准备装成很穷的卖艺人在街头卖艺。几番人员筛选后,都认为我可以装成小丑,莫莱、菲月扮成在山洞里住了好几千年的蛇人比较容易吸引眼球,而且最好找一个山洞,提前做好布置,那时候,把小矮人弄到我们的手上,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已经能确定小矮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那转世灵童,可是,因为不知道是帮什么人在操控这个马戏团,所以,没办法硬来,就算软来,那也是暂时性地,因为,既然,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灵童从围天峰弄走,那应该是相当厉害的。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与迦莲法师有关,老太婆在那个香冢,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认输,她一定是找到了对付我们的办法……可能公主比我知道得要多一些。

她明明可以跟我解释迦莲法师的来历和她的邪道法术,以及她这么多年都教了哪些跟田边加乃仓和武川真由美那样的弟子,可是,公主却仍以游山玩水来搪塞我。

好多人都看出来了,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孙菊灵嫣在编组时,把公主、两个最老成的喇嘛编到我这一组,再加上她的老爹孙不二,我们这个第一行动组就准备行动了。孙菊灵嫣和公主紧着给我化妆成贪财的丑八怪,我的造型跟能熊人差不多,离人的形象差距很大,而且,手里还有两根长鞭,准备表演时,抽蛇人用的。莫莱和菲月被弄上了蛇身子,躺在两个大木箱子了,这是防备她们露陷,准备的魔道具,公主重点辅导她俩耍魔术的伎俩。

练了五六天,公主觉到我可以上街头卖艺了,特警们就开始四处放风,说是在曼德里的西山脚的山洞,发现了一个可恶的驱蛇怪人,每天都在用鞭子抽打两个可怜的蛇人。

我和莫莱、菲月是趁夜赶到山洞的,在天刚蒙蒙亮时,有些好奇的人就赶到了,我大言不惭地拿着鞭子,站在洞前大声吆喝:“唉,各位尊贵的曼德拉住民,本人来自神秘的帕米尔高原,我是来避难的,你们都是佛的虔诚的子民,我已经三天多没吃饭了,假如你们不想看到象这样经历千万苦来朝拜释加牟尼大佛的人饿死,就赏个三瓜两枣的,给条活路。”

好多人听不懂我的中国土话,但看我的表情很痛苦很无奈,就犹豫着扔了几个买当最便宜的面包的钱。

不过,有几个好奇的家伙冲我嚷嚷:“快弄出你的蛇人来,如果你的节目比矮人与巨熊好看,你会得到很我们很多很多钱。”

他们的样子还真是很急,具备了看耍猴和胸口碎大石和金枪锁猴的基本素养……那就不用费大劲培养群众基础了,下一步就看那个马戏团能不能被吸引到,花大价钱把我和莫莱、菲月这两位千年蛇人请到马戏班子表演了。

人越聚越多,我一遍遍地重复着给条活路的话。公主和孙菊灵嫣、红牡丹混在人群里,大肆宣传蛇人的惊艳。

人头攒动中,我看到了那个马戏团的团长和那位女马术师谢拉布娅出现了。

正主显身,那表演就要开始了。

我进到山洞里头,看到莫莱和菲月各自趴在木箱子上沿上,探头探脑地看。

菲月有点紧张,对我道:“姐夫,一会儿,我要是弹琵琶谈得不好怎么办?我们谈得跟细君公主可差远了。”

“放心,这些人又不是来欣赏音乐的,你就是弹得比锯木声难听也没事……”

莫莱插话道:“我和菲月商量好了,准备弹古从军行,让他们见识一下古汉乐的博大精深,最好能绕国三日,百年不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3)

“好,好,太好了,最好能弹得铁马冰河入梦来,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极力赞同道。

赞完了,我就同时推着带滑轮的箱子往外走,到了洞外,我把箱子置于一颗大棕榈树下,菲月和莫莱用眼睛向我示意:战则必胜,一定要在异国他乡扬我国威!

围观的人全都被两位美艳绝纶的蛇人的琵琶曲迷倒了,有些下巴都长到了最大限度,口水流得哗哗地。

那位马戏团的团长和女马术师谢拉布娅也看得津津有味。两人还很内行地绕着箱子转圈圈。

可不能叫他们看出菲月和莫莱的假尾巴……我想来个插科打诨,扰乱他们,却见公主很自信地向我眨眼。

于是我得意地挥着鞭子,托着个盘子,吆喝着,让有钱人赶紧扔钱。

一会儿的功夫,收了满满一盘子,而且我看到他们用的是人民币,有十几张是百元大钞。这真的感谢缅甸人民了,人家这是真的捧场哇,不象在国内,好些人看马戏,耍猴的,都是看得热闹高兴,等收钱时,即使有钱也一哄而散,楞是一毛不拔。

我很高兴地托着盘子绕场走,却不妨,菲月那假尾巴,呼地一声,卷过来,把我卷到空中,这一下,我慌了,顾不得盘子里的钱了,赶紧掷出九钉绳缠住了棕榈树。

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菲月和莫莱那长长的蟒身子竟呼呼地攀树而上,双双缠绕着把我围在了中间。

我见菲月和莫莱脸上亦有异色,低声问道:“怎么个状况?”

莫莱回道:“我也不知道?”

再问菲月,菲月道:“不知道呢,好害怕,公主姐姐让我和莫莱处变不惊!”

既然是公主定的什么处变不惊的表演,那我就得继续表演下去,于是,我大声喊道:“各位,精彩的表演,我们会在大剧院完整而充满激情地进行演出,各位如果觉得够精彩,够刺激,敬请到场支持!现在第一个表演已经结束,请大大地捧个钱场,然后,先忙去了!”

围观的人见到从未见到过的双蛇攀人,嗷嗷地叫着,不断地往场子里抛钱。我却是有苦自己吃,我感觉这蛇身子好象是真的……是不是公主用驱蛇大法,真的在山洞里搞出两条大蟒蛇,来了个以真乱假的表演?

众人都散去以后,我心慌慌地脱了蛇身的缠缚,落到实地上,正打算叫出公主,却没想到,马戏团的团长和那位女马术师去而复返,忽然跟从地下冒出来似的,站到我的面前。

女马术师用很流利的汉语问我:“请问阁下,是不是来自中国,你的人蛇表演很真实,我们很感兴趣,如果愿意加入我们的马戏团,我们将因此而被世界瞩目,所得的金钱会象天上飘下来的一样。”

这女人很会吸引人,她不光会说话,眼睛也一闪一闪地搞得我心里乱麻麻的,差点就冲口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可是,嘿嘿,既然知道你们不地道,那就要用点手段,至少得欲擒故纵。

“尊敬的谢拉布娅小姐,很高兴能接到你的邀请,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本人不大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而且,我还要跟我的同伴商量,至于能不能达成合作,是否,等我跟我的同伴们对你们有所了解以后再进行呢?”

女马术师跟马戏团团长低声商量了一下,递给了我一张纸条,我看了看,是我看不懂的虫子似的什么文,也没言声,跟他们来了个中国式的握手告别。

待他们走远,我大声喊:“公主,快出来呀,看看这纸条上写的什么,那女人好象有点邪道,阴谋在向咱们逼近哪!”

红牡丹单依先出来了,是从山洞里出来的。她的身旁有一个胡子长毛毛的汉子,汉子的身上缠着一条蛇,那蛇得意洋洋地吐着信子。

我明白了,刚才那真蛇缠身的动作是此人搞出来的。

哼哼,这么大的事也事先通知我一声,万一我要是有个拿捏不住,不全露馅了。我不由得瞪了红牡丹一眼。

红牡丹笑嘻嘻地道:“刚才没吓着你吧,是公主说……你肯定会随机应变,演得比真还真,所以,我们都相信你。”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几乎就端不住,要吓晕过去了,两只长家伙凉冰冰的,还带着腥气,幸好,没把头伸出来,要不然,莫莱和菲月也顶不住。”

“就是啊,公主姐姐,也不告诉一声,我还以为是姐夫会魔术了呢?”菲月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昂在那汉止胸前的蛇。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孟加拉国的蛇王阿纳汗苏拉贾,他可以同时让十几条眼镜王蛇翩翩起舞呢,可神啦~!”红牡丹又道。

莫莱趴在箱子沿上,有点好奇地看着那蛇,“红牡丹姐姐,你还是让那蛇王喂那大蟒蛇东西吃吧,要不然,我们要被它当成口中餐了。”

“来了,来了,大蟒蛇的荤餐来了!”孙菊灵嫣推着个木轮车呼呼地跑来了,后面的胡明军也推着一辆。

我一看,全是国内产的各式肉罐头。

蛇王拿出一支骨笛呜呜地吹了三声,蟒蛇的头从箱子下伸了出来,我们刚刚打开的肉罐头,被两个大家伙一扫而空。

又弄开十几个,蛇王道:“可以了,别给惯出毛病来。”

这时,公主驾着那辆大篷车,挥着鞭子,很象会事似的,站在四匹马拉的车驾上面,仙风道骨地来了。

唉,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马车夫了,肯定是世界之最,且是中国所独有。

这马车就成了两条蟒蛇以后的寄居之所了,也更是我们这个不大正规的草台班子的马戏团幕后的台柱子。

公主下了车,拉住马车的手动刹车,问我:“怎么样,我猜你会欲擒故纵,让马戏团的那两位失望而归,是不是这样。”

我道:“然也,公主一向是算无遗策,我等之苍海之米粒之珠,焉能脱出公主的算计之外。”

第一百四十四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4)

公主听了菲月那崇敬姐夫式的描述,对我又大赞了一番,她把车鞭子交给一位随她而来的喇嘛,然后,就开始说她得来的消息和此次马车之行的初步计划。

消息是有好有好坏的。坏消息最让我担心:迦莲老太婆把莫克多打伤了,抢了好多的少女的胳膊,带着武川真由美又重新出山,正在到处寻找川川美菜子。她本来想到围天峰把田边加乃仓也救下,但被转世班禅打跑了。好消息是无想大法师听说他的弟子莫克多被打,很生气,又听说,那小矮人很好玩,因此,他要不辞万里,要亲自走一趟,看看迦莲法师会搞什么名堂。

可是,他敌友不分,为了更具挑战性,竟然,主动找着了川川美菜子,送到迦莲老太婆的手上,还非常文明地说好了,要在缅孟印的大篷车之旅中,由他的徒弟——我,神汉罘胡华,不分次数地跟迦莲老太婆所率领的邪门女弟子们搞几场比试。

唉,无想大法师又要给我添乱了。公主说的好消息坏消息,其实,都是坏消息。本神汉不愁玉佛拿不到,愁得是,万一转世灵童出个什么闪失,怎么向围天峰的一众喇嘛们交待,万一行动失败,我的那刚刚到手的唯一一座私人房产就他娘的泡汤了,而且,我在众喇嘛们的心目中那高高在上的神圣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此行,本非坦途……真有点象西天取经似的步步有难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坐着孙菊灵嫣呼来的国际刑警们秘密专用的机动大货车愁眉苦脸地上路了。孙菊灵嫣见我情绪不高,很温柔地安慰我,说是上头已经正式下文,让她和胡明军,还有其他五名刑警全力配合我的工作,直至此次任务完成,而且,胡明军因为新疆之行有功,给涨了两级工资,他那警督还是警司的官职又长了一级,上头还授权,可以让他直接调动武警和二十名以下的特警。

哼,你们都升官发财,还好象已经夫唱妇随了,我还是我,一个寂寂无名的神汉,吃饭穿衣都得自己掏钱。我这是图的什么啊,我?????

那位蛇王却很高兴,主动替了喇嘛驾车,还邀了红牡丹一起并驾齐驱,还唱什么匈奴歌,不停在给红牡丹送秋波,看他那急切的样子,很快就要明目张胆地对红牡丹说“我爱你”仨字了……怪不得这老小子不遗余力地当幕后英雄,原来是怀有不正当目的。

我们的新型双马达加长货车,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听着蛇王那比猫头鹰还难听的歌声……

走了大约有十多里路,蛇王把马车停下,回头对我们喊道:“各位,停车下来,随我到蛇星镇去。那儿可是我发达的地方,而且,照规矩,无论是哪里的马戏班子,都要到星蛇镇隆重地演一场。”

那星蛇镇破规矩还不少,不准车辆进入,表演的都是人戏,不能有动物表演,只允许用人的肢体表演马戏。

这倒是第一回听说。

我把菲月和莫莱两位蛇人留下,五位喇嘛大叔主动要求留下保护。孙菊灵嫣也不过去,说是到前面多查查,看看那个马戏团团长和女马术师会搞什么鬼。

要到镇上看光景的就是我和公主、红牡丹单依,还有五位特种兵班长了。五位班长是遵屠塔将军的令,要保护我和红牡丹单依。

公主笑嘻嘻地在路上走,调侃着跟我道:“你们个个都有任务,就是我和孙不二大叔无事一身轻,可以尽情游山玩水的,我们准备到星蛇台上,算算此次出行的吉凶。”说完,叫着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孙不二跟嗖嗖地去了。

蛇王道:“听说你们中国的风水术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观星知命,不知罘胡华大师能否给算算,我这样的玩蛇人能不能得个长命百岁。”

“要是算命的话,你应该找刚才去星蛇台的那位孙先生,此人,经一番奇遇后,连一代伟人的命相都能一击即中,更况其他人呢,所以,如果你要知道后来命运,最好,先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两位准神级的人物怎么个观星知运,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本人只是门外汉,相当地不入流。”我道。

“谦虚,汉人式的谦虚,你们中国人越是那什么,虚怀若谷,就越那顶级的厉害,我曾经在你们云南的一座山上,认识了一个中国蛇王,我就是从他那里领教的中国式谦虚,如果要评世界第一蛇王的话,他肯定是第一,我只能当第二,我最近听说他,捉了十多条比眼镜王蛇毒十倍的铁头陀蛇,那家伙,单条的黑市价格是五百万美金,那种蛇是世界第一毒,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听蛇王这一说,我也起了好奇心,冲着已经站到星蛇台的孙不二喊:“不二大叔,你先稍安毋躁,咱们先算一个人今天会不会来这星蛇镇,要是算准了的话,有利于你进一步对小平他老人家的寿命进行星运推算。”

“我已经知道了,本道近日来,心弦震动,料知此行必有大危,故请公主在旁助阵,以堪此难能否有惊无险地涉过。”孙不二说话间,已经取出他的桃木筷子(其实是把桃木剑,只是比一般道士用的短些,粗糙些,如果严格讲,那不是粗糙,是有古意,是孙不二的老爹道术大成时,给孙不二留的传家之宝,其地位甚至高于《十六字阴阳风水秘书》),向帝微星的方向先是一指,接着又指向了奎狼星。

蛇王见此时的孙不二已是仙风道骨,很惊诧,低声对我道:“我听说,你们中国有姜子牙、袁天罡、刘伯温,都是神道的不得了,他们都是预言大师,是不是这孙不二先生就是他们的秘传弟子。”

“要是说起这些来,那可真是博大精深,海水不可量也,有机会咱们共同切蹉。”我见蛇王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知道不少,忍不住又谦虚了一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5)

“咱们还是先看看星蛇台周围的花花草草吧,你们汉人擅于搞些奇奇怪怪的建筑,还说承天而授,当了皇帝就是天的儿子,可最后还不都是化成枯骨一堆,喂了花草。”红牡丹单依打断了我和蛇王的关于中国神道文化的谈话,硬拉着我到了朱雀位的侧星台。

这个侧台造得很是别致。周围围以木栅,栅门封锁,旁边有块很醒目的石头,上有汉字:朱棣国贼!旁有锁贼石三字。再有一石似守门将军般,横于台阶上,成了天然的石锁,要想过去,必须开石才行。石上还有字:天子开封令上台,宫妃侍人仁清泰。

我细看这块石头,见一缕缕的纹路中,有红丝隐现,没错了,这是纳音石。没想到,戚老战神所用的神石竟又在这里发现了,不知是巧合呢,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我用纳音石探针打石锁,先行上了侧星台。

孙不二在主星台上忽然发声问我:“日与地孰大?”

我答:“地大,大得有五倍以上。”

孙不二又问:“地比月又若何?”

我又答:“当然是地大,而且月亮还饶地球公转呢?”

孙不二挥着剑,状似与星位移动有关:“所谓地虽大,却掩日而出蚀月,使大者觉小,小者觉大,却只掩一时也。明之日月合之,故以天之三位而定,明太祖祖制定,却有棣乱之,故天相有当蚀不蚀,不当蚀而蚀,有刘伯温者作烧饼而噬一口,太祖却不觉,故有靖难之难也,今我等不才,将此不当之蚀以明之,企天有正位,以除后世之大小不当、女暴男阴也。”

我听着孙不二之乎者也的讲了一通,知道他又要搬历史典故以显示他的博古通今,所以没顺着他的问话顺序,先把建文帝失踪之迷给他搬了出来:“不二大叔,大明朝最说不清楚的事就是建文帝下落不明,明成祖陆路查了,水路查了,搞出个举世闻名的郑和下西洋,历史书上是用以东西方文化交流,是航海史上的奇迹,而实际情况上是朱棣害怕他的侄子建文帝再起兵造他的反,费尽心机要找到他的下落,可直到最后,也没能弄出个所以然,成了一段公案了。你老就不要再给我等不屑搬历史沉重了,直接用你的神道筷子指个古墓出来,然后,咱们发财的发财,长见识的长见识,不知可否?”

谁知,孙不二根本不接我的话茬,道气凛凛地道:“日月相凌,天象可畏,天下之物诚不可欺也,汝何以知为无物,又何以知见者见,不见者为无,五行六合之外而存,又不得见者见,不可得而有之,何也?”

“行了,孙上人,你直接说朱棣篡位噬杀,为无道不可得者就行了,不要见不见,得不得的,听得我头昏脑胀,快点定龙星位,指墓吧。你这么七绕八弯的,没准来个蛇呀蜘蛛的什么的,搞成龙蛇混杂之局,跑了开墓位,当必受天遣也。”我见他仍是不理我,只好胡扯八咧,催他赶紧行动。

孙不二却对我的插科打诨闻也不闻,朗声道:“此星台乃一太极也,故公主与尔为阴阳,阳奇阴偶,故有单依姑娘相伴,而更有菲月、莫莱、灵嫣及诸等军汉方为四时五行相济也,主此局为相济局。而此地五百年前为水泽,所谓天一生水也,水性动而质明,故有龙盘之,龙,水之灵也,故龙为水星;由水生木,木德为仁,由木生火,离火文明,凤亦文明,故凤为火星,由火生土,土主载鹏,且鹏独精地理,胡鹏为土星,由土生金,金质坚而品贵,鳌能奠维,其质坚也。故为金星。小子可由是观五星之位,即可窥得锁龙位,何用挥剑而就之。”

我笑骂道:“你老小子欺我不懂你的风水天术,什么金木水火土地饶我,好了,我下去找就是了,要是找不着,我就在你身上钉个大窟窿,摁到地上,就当是建文帝当年仓皇出逃到这里的行宫奠基石了。”

孙不二见我下了台阶,真的寻开了五行星位,嘿嘿笑了两声,迈着八卦步,装模作样地晃到了我跟前,跟我又前行了五十多米,在我肚子上擂了一拳,道:“你小子开玩笑也不看个时候,你没觉得这个蛇王有些古怪吗?他引我们到这里来,会是好心???这家伙跟红牡丹姑娘走得那么近,保不齐就是冲着咱们的玉佛和匈奴的文物来的,咱们得做些防范才是。”

“以小人之心度君之之腹,这一点,我就得跟你捣扯捣扯玩蛇这职业的凶险了。”我道。

孙不二对蛇有惧意,又确实不懂这个行当,更不知道玩蛇必以诚心待之,方能以蛇这友,这就是所谓的越奸越邪的东西,对诚心和仁善就越苛求,凡是稍具奸诈之心的人,都没法成为玩蛇的高手,更绝做不成蛇王。

关于蛇的相关东西,全是红牡丹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蛇王的先祖其实,就是朱允文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而云南的那位蛇王也是一名贴身护王,这两人都生于云南长于云南,本来是不出名的武将,没想到因为玩蛇,却成了朱允文的救星。

孙不二有惑,非得要我透彻得讲,我只好,先暂抑住和氏泪血玉的躁动,坐到一个草堆上,给孙不二讲蛇王家族那惊心动魄的故事。

蛇王的祖祖太爷生于云南的山村子里,从小就爱玩蛇,可是那一次,村民们是把蛇王的祖祖太爷抬回来的,当时年仅6岁的给建文帝当贴身侍卫的蛇王的祖太爷看到他的父亲微睁开眼睛,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带着浅褐色花纹的卵递给蛇王的祖太爷,眼一闭离开了人世。蛇王的祖太爷小心地把这蛇卵藏在怀里,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发现几枚蛇卵都被他压碎了,他急得哇哇大哭,哭之余,发现有一枚滚到地上的完好无损,那枚卵壳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接着,裂纹破开,一颗小蛇头探了出来。蛇王的祖太爷,认出这是一条白化的眼镜蛇,小蛇很好看,眼睛跟红宝石似的,他想伸出捉住小蛇,却不料,那小蛇前半段身子昂起,颈部突然变膨胀变宽,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收养蛇王的祖太爷的马哈德大叔,用捉蛇竹棒把小蛇收了,并说,蛇王的祖祖太爷就是死于哺养这一堆蛇卵的雌蛇的攻击。由此,他下决心,要斩杀所有的眼镜蛇,但是,有一次,他在斩杀一对雄雌眼镜蛇时,却被雌蛇拼命护卵的举动而感动了,由杀蛇而成了养蛇护蛇,象养自家孩子一样,与蛇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蛇王跟我讲过,养蛇而尊蛇,假如你真心地对他好,他也会一百倍地对你好,特别是象护蛇卵而不使其受损,从小养大的蛇,它会忠心一辈子,但是,一旦你对蛇有了利用之心,那早晚得被蛇咬死,蛇嫉恶如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6)

孙不二听我这一讲,遂放下了对蛇王的怀疑,转而催我赶紧感应此地下有无建文皇帝的异国陵墓。他要利用这一大发现,在新春之际,向十三里铺,他的那些同行们献礼。

“真的,罘子,要是成了,那咱们的名声可谓如日中天,声播万里。”孙不二深有感触地道。

“名声有什么用?名声能增进咱们的友谊,还是能让我们得到真正的快乐?”我利用和氏泪血玉的躁动,隐约觉到了凤火位的那个星位藏有东西,却对孙不二老是要对风水界如何如何的话比较不感冒,给他提出了一个笨驴式的问题。

“你这问题有问题,角度有问题,你怎么能这么问呢,罘子,你可要知道,风水界的人对名声看得那比命还重要,为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这绕来绕去,怎么又琢磨起这个来了,赶紧找墓口,别转移方向。”孙不二若有所悟地道。

“哈哈哈,名声,就是皇家的权力,越响亮越好,响亮到诸神听命,指东打东,指西打西,那也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成了九五之尊,牛逼得连自家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那,风水界的人都要拚了命的弄名声,就象刚才有个人舞着他的成名武器,大谈大明朝历史,要给当而不当地失去皇位的建文皇帝来个历史性大揭密。”

我给孙不二来了点有限度的讽刺,迅疾走到西北的凤火星位,从随身袋里掏出莫克多给我的那块七练乌金,心念一动,七练乌金即蓬蓬着起火来。

孙不二赶紧跑过来,“罘子,你这是要火烧星蛇镇哪,你小子小心把这里的毒蛇全烧出来,跟这跟你拚命。”

“你就瞧好吧,咱们搞个燃烧的石头,给即将要落下去的太阳,多来点落日余火,让这里的人们多回忆回忆过去美好的日子。”我边说,边把七练乌金催得红亮亮的,绕着那几块不规刚的黑石头转圈子。

……终于黑石头也着起火来,噼叭叭地乱响。

一些要看马戏的人围拢过来,要一看究竟,我赶紧让五位特种兵班长,站成一道封锁线,并将火越点越大地起劲跑着,嘴里高声喊:“这是庄严的火中见真佛的时刻,闲杂人等切勿靠近,以免触怒神灵,被打进十九层地狱,落得个永不超生的下场,该给你们看的,一定会让你们看到,不该看的,若是看了,会瞎了双眼,断了双腿。”

“注意了,各位要再走远些,石头要爆炸了,真佛要在火中出现了!!!”我看到几块爆裂了的石头。露出了不怕火烧不怕刀刻的纳音石,估计那尊被故意藏到这里的玉佛,就藏在这块方形的纳音石里。

红牡丹和蛇王看到我在火中又蹦又跳,而那几块黑石头又是窜火又是爆裂的,有点担心,叫我小心行事,千万别演砸了。

我嘻嘻笑着,对红牡丹道:“把那些要表演马戏的人们都请到这儿来,我要教他们看看无中生有见真佛,让他们看看咱们不是魔术的魔术。”

说话间,黑石头全部爆裂开了,不过,那块四方方的纳音石并没有全部露出来,只露出了一角。看那形状,得有四五米高。

不过,要演成无中生有见真佛,却不大可能了,大概只能弄个不太吸引人的土中生玉佛……要是这样的话,就没多大劲了,也提高不了多大的宣传名声,不能象孙不二说的要如日中天的响亮。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搞得更惊世骇俗一点,直接让孙不二荣升成风水界第一牛人,让他天天在众星拱月的荣耀里,忘掉给我和孙菊灵嫣定的姻缘……哈哈,这很不错,可以称作一箭三雕,既光明正大地弄回了玉佛,又火箭般窜升孙不二的名声,再给孙菊灵嫣和胡明军创造了美满姻缘的机会,太三全其美了。

在我琢磨一箭三雕的时候,一批又一批人都聚到了这里。他们都把眼睛瞪到了最大,唯恐拉下最精彩的华章……我这时候突然想起鲁迅先生关于咱们民族的人爱看杀人的描写:他们却爱看千刀万剐他们的同类,像小儿割宰一只小狗那么残忍与痛快,眼睛全发了光,嘴里都说着些什么,一片人声,整街的汗臭,礼教之邦的人民热烈的爱看杀人呀。

不知道这些围看的人里,是不是中国人占多数,我想,喜欢围观看杀人,大略是因为咱们的国人太嫉恶如仇了,要看坏人的被砍头的卑鄙下场,所以,要一同站出来,给以被砍头的那些人集体性的蔑视,再聊以快慰那不大见得人的“优于同类”的某种隐晦的心里的感觉。

孙不二见我发呆发楞,走近了我,问一声:“有问题吗?”

我道:“没有,一准儿成功,一准儿让你如日中天,你回你那个观星台,到时候,咱们弄个天上一轮才捧出的效果,让所有人仰视一下咱们的国宝。”

孙不二道风凛凛地去了,手里还提着他的那把筷子似的道士剑。公主忽然出现在纳音石里面,轻声喊:“胡华,快,钻进来,从纳音石里走。”

我正转着脑袋琢磨怎么能搞得更轰轰烈烈地,让看热闹的人们不虚此行呢,公主倒是先我一步,想到了妙招。

这一回,所有的人,必得对我们仰视才得见了。

蓬蓬蓬!我把七练乌金的火吹得烈焰腾腾,就势在火中转了一圈,大喊一声:“去!”拿出纳音石探针,吸出一个大洞,忽地钻了进去。

公主拉着我的手,忽忽地往里就跑,“纳音石通到孙先生的观星台上,到时候咱们弄个日月双悬照乾坤怎么样?咱们还可以捧着那尊玉佛在纳音石拱卫下,威风凛凛地升起来,让所有的人站在下面,掉了下巴地看着咱们发呆。”

“公主所言极是,一切照公主的计划办。”我一点儿也不迟疑地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7)

外面的围观的人对突然消失了的我,惊奇不已,以为我玩火玩大了,被火烧没了,互相间在争论,有的说我死了,有的说我还活着,只是没法再表演火中生玉佛了。

他们吵得最凶,火势最大时,公主做好的纳音石太阳和月亮,缓缓地升起在孙不二站立的那座主观星台上。

妙啊,太阳和月亮同时升起,升得非常坚定,给人的感觉是以后的每天每夜,无论刮风下雨,天上都要有这么两个神奇的东西。

围观的人惊呆了,不争论了,以最大限度地拉长了下巴,瞪大着双眼看着。

我和公主手携手就这么随太阳和月亮的升起而升起,升得义无反顾,光彩照人。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脸上皆是崇拜神佛的表情,有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跪下了,接着是十几个,二十几个,再接下来,全场的人都跪伏在地上。

火熄了,此地此时,无风,无云,只有太阳和月亮同在,有男神、美女佛和那尊被人抢来抢去的玉佛同挂在天上,当然,再高处还有一弯月亮,但,它似乎被人们忽视了……

我俯视了跪着的人,看到了那位马戏团团长和那位女马术师谢拉布娅,我觉到跪拜着的人群中,只有他们俩是不虔诚的,他们只是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跟踪我们。

不明就里的人们仍是看着我们凭空消失,然后,呆坐在地上好长时间,回过味来以后,静悄悄地散了。那位马戏团团长和女马术师混在人群中走掉了,我和公主很安逸地在纳音石里搂着亲嘴,亲得很忘乎所以。

孙菊灵嫣和胡明军得到玉佛到手的消息后,立即展开了偷小矮人努达瓦的行动,连带着连那辆给小矮人量身定做的马车也偷来了。他们得到的另一个消息是:红牡丹的弟弟撑犁孤涂纳乌和那位中年喇嘛码拉达尔带着两尊玉佛已经到了斯里兰卡,准备彻底改装成修士进入那个无法无天的没人敢管的男人修道院。

孙不二在经过仔细的搜索后,没有发现与大明朝那个失踪了的建文帝有关的东西,很失望,叫着两名刑警,先我们一步去了斯里兰卡。

我和公主在搂抱、亲吻的余韵中,定出了双管齐下之计:继续不紧不慢地以蛇人的表演向斯里兰卡进发,等着两面三刀老耍阴谋诡计的迦莲法师和再度反水的武川真由美在旅途中给我们表演计中计的精彩节目,然后呢,派出特警和孙菊灵嫣他们继续对玉佛的持有人进行跟踪,直到我们到达斯里兰卡,然后,看看中年喇嘛会采取什么样的邪道办法对付我们。

筹划这么严密周到,我就心无旁笃地跟菲月和莫莱练习马戏了,一场场地与小矮人合演,越演越熟练,所到之处,全是人山人海,大把大把地扔钱,简直是赚发了,各式样的国家的纸币都装了两麻袋了,还有的人直接扔的是金币,我掂了掂,至少有五斤重(嘿嘿,金币论斤计量的,本神汉怕是第一人哦)。

原以为,路途上就会与武川真由美或者是那位马戏团长、女马术师发生非正规碰撞,谁知,他们始终按兵不动,若即若离地跟着我们,虽然他们的马劲团因为没有了小矮人了,没有几个人看他们的马戏了,但他们仍然坚持不懈地演着,似乎有坚定的能将小矮人夺回去的信心。

三个多月过去了,新的一年来了。

我们的大篷马车轱轱辚辚地到了斯里兰卡。

这个国家在1972年以前被人称为锡兰,意思是美丽的珍珠,好象有一个叫马克吐温的人很喜欢这里:哎呀,真是美丽呀,这里是十足的热带风光,假如清香的微风轻轻吹过锡兰岛,岂不别有一番风味。

马克吐温的直抒胸臆和那句清香的微风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人家写的一点也不造作,真的是一语中的,再多的形容词也抵不过,这最平实的几句描述。

看来,这次的到美丽的珍珠之岛的旅行注定是要浪漫而又美丽的了。

我第一次,对美丽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和公主乘了一辆人拉的小车,沿着科伦坡的海滨道慢行,看到的是蓝色的街灯,那灯就象是蓝宝石一样在闪光。印度洋雪白的海涛那样前呼后拥着,到了岸边却又温柔地蜷伏依偎着海岸,而微拂的“清香的微风”浸润着我们。

蛇王跟个疯子一样的赤脚奔跑在大街上,还不名所以地跟某位先锋诗人似的喊:“啊,伟大的科伦坡,啊,伟大的一月一日,我爱你,绿色的芒果叶。”

这样的岛国城市,大概真的是冒险家和先锋文学家的乐园。

孙菊灵嫣找了一个女向导,领我们去霍拉格拉村去,那儿有位有钱的富翁的小姐要看我们的马戏。

我和公主仍坐着人力车。孙菊灵嫣坚持骑国产的自行车,她告诉我,有一位中国作家,在中国的那个相当可怕的六十年代来过这里。

她歪着头问我:“美吧,美得你会忘了来这里干什么了,只想,美呀美的,偕美共游,乐不思蜀。”

她又告诉我,科伦坡到霍拉格拉村一共是二十二英里,这一路上全是碧绿森森的世界,到处是新熟的菠萝,嫩绿的芒果,还有一串串结在那大象牙般柄把上的香蕉,还有黄铜色的椰子,一堆一堆又一堆。

确实,我和公主都被锡兰特有的绚丽迷人的色彩给吸引住了。莫莱和菲月都趴在箱子沿上,眼睛东转西看,嘴里还喊:美不胜收,美艳绝伦,美得不可方物。

蛇王听到莫莱和菲月的发自肺腑的赞美之声,禁不住拿起了他的不是召蛇的铜管笛子,吹了起来,我光听得很享受,却不知道此曲乃中国古曲《渔樵问答》,若不是公主从旁点明,我还以为是当地名曲呢。

然而,在这么美的风景中,却突然出现了很可怕的一幕:两位喇嘛身上带血的从海滨道的一处奔出,他们手里一人提着一柄大砍刀,刀上的血很刺眼。看样子,是刚跟人拚过命。后面的喇嘛一人手提着一辆小马车,是战利品无疑了。

不是说好了吗,只跟踪不展开行动,怎么就大刀见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8)

惊诧还远远没有结束!

有两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令人极其恐怖的女人手里也提着两把大刀,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子极其凶恶的未经开化的土著。

我心里暗叹:喇嘛大叔们啊,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么一帮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古话不是说过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咱们再强,也没法跟这些未通文明礼仪的人为敌,他们不知道遵守法律,不知道与人为善,要是被有恶意的别有用心的人一骟动,那肯定是一往无前,毫不留情地杀杀杀……看来,只能先避其锋茫,以图后计了。

公主赞我道:“胡华所想极是,咱们以马车作引,寻对面的山腰路行,离了这美境,再做计较。”

原来,我的心思活动,公主已全然通晓了。

我高呼道:“谁也不要接战,走山道,避其锋茫再说。”

孙菊灵嫣听到我的话,把自行车头飞也似地去了。四位喇嘛双脚飞腾地紧随在孙菊灵嫣后面。

我们这一行,跑了有七八里路,终于被悍勇的土著人追上,在一处花海中被围住了。这时候,我不得不打量一下为首紧追的两个女人。

两女身量都在2米左右,皮肤又白又嫩,尤其是胸前的乳峰,异常地丰挺和上翘,两条大腿劲健而高长。那两张脸,我觉得似曾相识。还有眼睛,我总觉得她们好象跟我曾经非常亲密地亲近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有过亲密行为,她们的脸好象是被栽在那驾两米高的身体上似的。

公主亦若有所思……

莫莱突然叫道:“少女的胳膊,迟蒂蛇莲,武川真由美,川川美菜子……姐夫,就是她们,你看,她们的脸!”

是的,就是她们两个了,莫莱这一喊,让我想到了两张已经有些变形的脸,是那两个让我没法忽视的日本女人……真是,没想到,此次的再相逢,竟然是这么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武川真由美和川川美菜子两个,已经不知道她们自己是什么人了,完完全全成了迦莲法师手里的工具。

她们已经没有人性了,两女的大刀呼地就砍了过来。孙菊灵嫣和胡明军要拔枪,公主却阻道:“别杀她们,胡华,快,喷水,无遮的神泉水。”

公主话出手动,扑扑地给两位着了魔的女人喷了一遍头部淋浴。我也掏出了水袋,将所存的神泉水喷了一半出去。

我知道,神泉水曾经让莫莱和菲月恢复记忆,并使她们善念加聚,成了正常人,看来,公主又要以仁对恶了。

武川真由美和川川美菜子被神泉水喷中,竟象被中了定身法一样,站住不动了,跟在她们俩个身后的土著蛮人也停住了脚步。

擒贼先擒王,公主的办法奏效了,不用刀光剑影地拚命了。

我根本就一点儿不想打:这儿花海片片的,没法舞刀弄枪,如斯美景,倒是跟美女们把臂共游最是适宜。

“怎么办?接下来还有什么化敌为友的好办法?”我问公主。

“把所有的能吃的东西都给他们,这些人被饿坏了。”公主道。

蛇王反映最快,嗖嗖地从两条蟒蛇的大篷马车上往外扔肉罐头。

这一下,土著蛮人们得宝了,抓起来就咬。唉,真是没见过世面,罐头的铁皮能直接这么咬吗,你以为你们都能跟红牡丹一样嚼铁如泥。

莫莱和菲月忙得卸掉假蛇身,一个个教他们怎么开用铁环开铁皮,然后吃里面的精肉。

四位喇嘛到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坐到地上,开始行功疗伤。

公主拉了我一把,又让菲月和莫莱帮忙,把已经委顿到地上的川川美菜子和武川真由美抬到了一片娑罗花树林中。

一阵幽雅的清香,迷得我跟喝了百花酒似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离我最近的那棵娑罗花。

此花花瓣雪白而多汁,花缘是一点淡红,而花蕊是黄色的,就跟白玉杯中盛了半杯蜂蜜一样,从中间伸出的花冠,象一条宽宽的蛇信子,舌信子尖上是一丛淡紫色的茸芽。我当时,就有点发楞,这花跟迟蒂蛇莲花太象了,要不是公主告诉我,当地的娑罗花与另外的庙花,都是斯里兰卡地位尊贵的花,我真的以为,它是能长出少女胳膊的迟蒂蛇莲了。

公主和莫莱菲月忙着解开川川美菜子和武川真由美的衣服开始给他们做身体恢复的按摩了,我一看之下,竟忍不住心跳加速。

两对大乳房就那么暴露出来,活蹦乱跳的,那么嫩莹莹,弹跳跳的……我很想扑上去,亲两口,我当时的复杂情绪里,竟还有了母乳的联想,好象大概是被触动恋乳情结。

看到孙菊灵嫣站在一处小山头上警戒,我忍住再看几眼的强烈冲动,转身紧走几步,朝孙菊灵嫣站立的山头走。

“真好看哪,简直让人留连往返,陶然忘我。”我扯着山沿上不知名的小红花,边走边编着一个花环,没话找话地对孙菊灵嫣道。

“嗯,很美,尤其是那两个女人身上的四座馒头山,让某个男人竟折腰。”孙菊灵嫣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拈酸带醋地道。

“女人的嫉妒也是一种美,走吧,咱们看看霍拉格拉村旁的这座无名山,还有什么奇景可赏,最后能让这解酸的花香,让某一个女人忘掉某些女人的恶行,用最大的宽恕对待曾经的和现在的一切。”我拉住孙菊灵嫣的胳膊,把刚编好的花环戴到她头上。

“很美,世界最美的警花诞生了!”我嘻嘻笑着道。

“你油嘴滑舌的,以后,少跟我扯没用的,我可是要嫁人了,不跟你闹了。”孙菊灵嫣脸上笑嫣嫣地,拿下我给她的花环,轻轻甩脱了我的拉扯,小跑着到了公主跟前,给公主戴到了头上,“这才是真正地花环公主呢。”

我刚要说话,一转眼看到胡明军手里正编着的的花环,我的心里有点明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泛起酸来。

菲月看到公主头上的花环,抬头冲我嚷:“姐夫,我和莫莱也要一个,要跟公主姐姐的一模一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9)

莫莱和菲月忙着把身边的野花扯了,扔给我,还紧着摧:“姐夫,快,我们要戴上花环,才会跟公主姐姐一样,让更多的人恢复本来模样。”

我这时注意到三个人手底下的武川真由美和川川美菜子已经变得跟她们原来的模样差不多了,只是她们现在跟木乃伊一样,丝毫不会动弹。

公主给川川美菜子脸上喷了一口神泉水,又在他的胸口处轻点了几下,川川美菜子终于活人似的睁开了眼睛。

她突然象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嗷地叫了一声,跟狼似地扑到了我的身前,张口就咬。

他奶奶的,前世跟我有仇啊,不分青红皂白,还要吃我的肉是怎的。

我一抬手,叉开手指捏住了她的嘴,往外就推。公主朝我摇了摇头,轻声对我道:“胡华,让她咬一口,等她的体内流了你的血,她才会一点点恢复以前的记忆。”

要是这样的话,那咬就咬吧,不过,川川美菜子千万不要象吃迟蒂蛇莲结出的那少女的胳膊一样,咔咔地把我的胳膊啃光了哦。

我放下了叉川川美菜子的手,刚琢磨要给川川美菜子咬左胳膊和右胳膊,突然就见川川美菜子身体微前一倾,张嘴就咬住了我的肩膀。

一阵巨疼接着一阵巨疼,我感觉,肩膀要被川川美菜子啃掉了。可是,我知道,这次,不光要让她咬,还要让她吸点血……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关于牺牲的不大说得清的东西,这人和人之间好多时候不都是吸和被吸的关系吗,一些笨的傻的,在被一些聪明人反反复复所吸着血的吗!

川川美菜子、武川真由美,田边加乃仓等一帮子日本女人,不都是在被迦莲老太婆在利用着,一遍遍地,精神上被这可怕的老太婆吸了又吸,竟至连神智都不清,连人的基本形状都维持不了,退化到动物一样的残暴,把杀人当成家常便饭。

我思绪正乱着呢,忽听川川美菜子凄惨地叫了一声,接着,身体后转,疯狂地往山下跑。

公主高声道:“胡华,别楞着,快追,她醒了,以后你还要多费心让她成为正常人!”

噢,是得追回来,要不然,她再落入迦莲老太婆手里,那没准再变一个更可怕的人形,不知怎么祸害世界人民呢。

孙菊灵嫣和胡明军双双成对地先我一步追了上去,一人架一只胳膊擒住了,可川川美菜子死命地挣扎,头摇得比吃了摇头嗨妹还猛,嘴里乱嚷:“让我去死……我想死……你们……我不想见你们……我……我就想死!”

川川美菜子是清醒了,眼里又多了我很喜欢她的“似曾相识的温柔”,只是因为苦痛,因为这一番非人的经历,一时之间没法面对,于是,觉得,死,很令她向往。

我跑到她身边,一把搂住了她,她奋力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地软在了我的怀里。

菲月跑过来,给我的肩膀上了止血药粉,又细心地给我缠了几圈绷带。

我抱着在我怀里象是睡着了的川川美菜子往后走,到了公主身边,刚要把川川美菜子放下,公主止住了我,“你呀,先这么抱着,等一会儿,我们搭好了帐篷,你还要抱着她睡呢,这可是最好的疗伤神药。”

这成了我没法推辞的任务了。

抱就抱着吧,反正,川川美菜子轻得跟风中飘着的庙花似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

我就这么抱着川川美菜子在花瓣飘飘地林子里走。早开的庙花,一过午时,便成一朵一朵地落了下来。

(N多年的过后,当我看那部《无极》电影的时候,看到那一片片海棠花飘落,电影画外音整得很唯美的说,你不知道人的生命的第一片落叶,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我的心会忍不住地震颤……这种震颤,不是看YY小说 那种虚懦恶淫的满足感,也不是矫情地象某位外国的贵族女人那样,在她的情人被砍头时要用自己的双手接住那颗曾经爱过的头颅,我想说的是,生命这个东西,或者说是某人为了某人的爱情了的东西,好沉重,沉重得我找不出合适的文字来表达……也许,大部分人都活在灰色暗抑的空间里,他们会自己找一些自认为快乐的东西麻醉自己,更或是象某些不知所云的商业码字者那样,堕落并快乐着,因而,刻意地回避生命的沉重……)

我……就在那雪花样的一朵朵的庙花那绽放式的掉落中,体会到了我怀里的川川美菜子的快乐。我知道——她醒了,她真正地醒了。

我看着的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不是我所能看到的,而是一种迭加的,现在和过去,对!对!还有将来的才能发生的生活片段叠加在一起。人的想象的固执,会使他在某个极其重要的生活时间段里,把原来特别喜欢特别想发生的,会创造一切条件去创造出自己脑子里经营了无数遍的场景,把梦变成现实。

川川美菜子闭着眼睛,正在进行着的就是这样的记忆。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思想意识的活动。

这应该就是穿透心灵的一次无语的对话。

我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正在进行着的现代,我想告诉川川美菜子,男人和女人在某一个层面上,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性别的差异,无论是谁,他的精神维系着的,是一种非占有性的共享……总是有人把自由世界看成是遥不可及的,总是喜欢把占有和独享看得比什么都重,于是,强意志的人,或者说是能够强奸别人意志的人,他们会利用他们所掌握的暴力机器,还有一种群体的排他的占有性,发动战争,用残酷掠夺,不惜灭失人的生命和某些弱小种族的生存空间,于是,人类的残恶的世代相沿,使得人,更确切说,是他人的存在,只会被某些称为强意志者的驱使的工具和附载之物。

(PS:能够有人看小说看到这里,我觉得,除了好奇心驱使的那部分人外,能坚持到现在的肯定是一些有思考的读者,我想,你们或许会得到一定的有限度的快感,会觉得这本书虽然写得一般,但,还是能说出一些非一般意义的东西。而我要说的是,没有人会强迫你们去读那一本书,但或会有人利用他们所掌握的媒体资源,以你们所看不见的方式去强奸你们的眼球……我要说,真正的非传统意义的文字强奸,是你们所看不见的,就正如,要骗一个人去吸毒,那个骗你的人一定不会告诉你毒品是有害的,也不会告诉你,你拿在手里的那根味道很奇特的烟,或是你刚才喝下去的味道还不错的饮品,是含着毒品了的。这就是自我阅读和被强奸式的阅读的模糊区域,有时候,或者很少会有读者去仔细分辩……)

(再PS:而我还要喋喋不休的说下去的是,没有说教的小说是不存在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码字者都要在他写的书中透出他自己所要表达的他曾经思考的东西,当然,有些码字者首先是为了赚钱,为了得到更多于一般人的钱,因而会在某些篇章中违心地去造一些离奇玄怪的章节,为大多数想在书中得到一点爽的感觉的读者服务。但是,无论是抄别人的,还是写一些自己不愿写的东西,都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这是谁也反辩不了的事实。网络上的很多很有名的小说作者,在经过了几年的喧嚣以后,大部分都沉寂了,而真正的具有生命力的东西,还是某些以深沉思考而凝出来的作品,在不时地,或是亮度很高地在读者心里闪耀,所以,如果我只是在为钱而写作,我可能早就扔下这本书不写了,我之所以,要把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写出来,靠的就是我这本在许多人眼里很一般的作品,但却凝了我许多对神秘主义和人的精神层面上的思考的沉积!!!对一部不太成功的作品来说,读者只会当作过眼云烟,而对一个作者来说,如果轻易地扔掉了你自己苦心追求的创作境地,这会使你永远徘徊在写作的底层次,而没法让你体会到一个完整作品对你自己的震撼,所以,后面的话,我是想写给跟我一样仍在写着看上去好象没有意义的作品的码字者:完整地码完一部很认真写出来的作品,是一个要长期坚持不懈的作者最其码的本份,有时候,成功和自由地写作状态的获得,就差那么一点点地坚持……)

第一百五十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0)

公主召集了红牡丹单依和蛇王搭了三个大草篷子。

不用说,晚上,我们就要宿在山上了。

有了宿营地了,我把已经醒过来好长时间的川川美菜子放到了帐篷里。我痛快地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走到帐篷外,看着忙碌的当地的住民们,兴奋地准备晚上的聚会。

夜色下的人的欢舞会体现好多真性情的东西。当然,我知道,今天晚上的这个聚会,重头节目在小矮人努达瓦的表演,背后的阴谋操纵者就是那个马戏团长和女马术师谢拉布娅。他们处心积虑的节目到底意欲何求,我仍是猜测不到。

我只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我很满足地想,只要有公主跟我在一起,就算是玉佛追不回,完不成转世灵童完璧归赵的任务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我觉得非常快乐了,这就足够了,我又何必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去为了别人而冒奇险,甚至丢命的买卖,我又何必拔高自己,为了各式各样的人给我的虚名,跟那些习惯于黑暗、阴谋,妄想统治世界,或是做宗教领袖的人斗个你死我活,到头来,还不是茫茫大地,苍粟一颗,我又真正得到什么了???

这样想着,心神真是无尽地放松。那位跳康堤舞的美女不断地向我抛媚眼,纯乎女人的发情的挑逗,让我禁不住心里不住地欲浪翻腾……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女马术师谢拉布娅出现了,她从山的东南坡骑着一匹火红色的马奔上来,马鞭高举着,另一支手牵着一根纯白色的绳子,绳子那端系着的一辆马车。

星夜下,在周围的火架子熊熊燃着的火焰中,那辆马车,纯净的白玉马车,特别醒目。

女马术师谢拉布娅这么一亮相,引得周围的人是不住口地欢呼。她就这么一袭火红地围着这一大围人的转了一圈。纯玉马车飘在空中,给人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有个知道内情的人很炫耀地跟周围的人说,这马车是马戏团最宝贝的宝贝,能起死回生,把丑人变美,把小变大,这宝贝轻易不拿出表演看。

女马术师谢拉布娅转到了场子中央,开始了她的魔术表演,她把一只小羊放进马车里,让她的助手围着场子转圈子,她则象一个通灵人士一样,叽里咕噜地念驱魂的咒语。

随着她的咒语的节奏,马车在一点点地变大,马车转了三圈以后,停下。她的助手打开了那辆已经变得比原来大了三倍的马车。

马车里是一只蛇头的怪羊,体积比原来大了三倍,怪羊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人群里一阵躁动。有人喊:“这个是你们变得假的,有本事,变个活人出来,我们要看活人变大变怪的表演!”

女马术师谢拉布娅早有预料,转着圈子用不同的方言征询都有谁想看最精彩的活人变大的绝活儿。

围观的人群再度骚动。一阵子喧嚣过后,几个大嗓门的人喊道:“我们都要看,但是,演砸了的话,我们一分钱也不给。”

周围一片附和声。人们的残酷好奇心战胜了仅有的那点良善,都要一睹活人变大的魔术。

女马术师谢拉布娅眼角一扫,阴森地朝我看了一眼,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她似乎在向我炫耀,她有绝对的把握能在此次争夺中取胜。

……是滴,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们要用怎样邪恶的手段来对付那个转世灵童和那架马车,这帮人根本一点儿也掩藏行迹,而是故意地找上门来挑点。而我和公主以及喇嘛们偏就找不到突破口,以至于目标出现了,我们仍是迟迟不敢动手。

挫败感!严重的挫败感!!!

公主到了我身边,也是百思不得解,轻声问我:“是不是,咱们先夺了马车,然后,再夺那位转世灵童,”接着又道:“这件事,是围天峰的转世班禅单独交待给你的,我似乎不应该过多地参与……真是一件叫人头疼的事,要是依班禅的话,咱们可以不用管那位灵童,直接夺了马车,就可以了,可是,那灵童真是个奇才,要是弃他而去,我也是心有不甘呢?”

我毅然道:“都救!马车和人都不放弃!”

计议如此,公主也做如此想。女马术师故意地瞅我们一眼,大声地宣布:“活人变大是一定要演的,不过,要等月上中天,这个时候呢,我做个提议,我听说有个不知名的马戏团会有演蛇人弹琵琶,我想,这个节目虽然不如我们的活人变大精彩,可,给咱们助助兴倒是很不错的,咱们鼓鼓掌,来个再睹为快!”

女马术师谢拉布娅这一鼓动,好多人跟着起哄,非要看蛇人表演。

我走进场子里,一再地表示节目乏善可陈,已经在蛇洞前演过了,再演没什么意思了,而且,今晚风水不对头,不适合蛇人出动,就请多多包涵。

可是,这一帮围观的人在女马术师谢拉布娅的骟动和围观人群里明显是早有安排的一些人的极力怂恿下,邪恶的好奇心越来越占上风,不演真的怕是不行了。

而且,有一帮子人要去拉马架装着蟒蛇的马车,想一看究竟。

红牡丹单依和蛇王都说演就演吧。演的时候,可以打打折扣,小不然的弹几声琵琶,不让蟒蛇动弹就是了。

我和公主商量了一下人员分工,让喇嘛们都围住蟒蛇马车,不让生人靠近,再让孙菊灵嫣和特警班长监视着马戏团团长的举动,看他是不是正往这里赶,是否带着小矮人努达瓦。蛇王和红牡丹单依主要是控制蛇的表演,以防蟒蛇受到刺激,搞出什么惊人举动。公主主要盯着女马术师,看住她,别让她搞什么小动作。

最难办的是刚醒过来的川川美菜子和没醒过来的武川真由美,这两个人得看住了,别让神出鬼没的迦莲老太婆再度起用她们,在这里再搞出人间惨剧来。我想,这个任务,只能由我来完成了,在别人看蛇的时候,我得看着她们川川美菜子和武川真由美这两位被变大过的奇女人。

想到她们俩,我心里不由一惊:“坏了,小矮人肯定是被那架马车加工过了,他知道那么多天文地理人间奇事,肯定是迦莲老太婆用邪法给他灌过顶,洗过脑了,可是,小矮人怎么一直没变大,这其中又肯定会有我和公主都不知道的玄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1)

人员就绪后,我抱拳围着场地走了一圈,以示我这个挂名的马戏主管人的见过大世面和久惯流浪的诸方面阅历之深。

一干人等得焦躁,没等我说完场面话,就催着让蛇人表演。

蛇王和红牡丹单依将盛着菲月和莫莱还有两只大蟒蛇的木箱子推至场子中央,菲月和莫莱便既婉转地弹起了琵琶。众人叫好声不断。

我则退到外面,进了那间草蓬子。

川川美菜子倒是无心看什么表演,一脸忧愁地手托两腮,坐在一个草墩上。见我进来,头抬起来,眉目含情地扫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武川真由美还仍躺着,昏昏欲睡。她身体其他部位都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还略显大了些,跟个大头娃娃似的。

在川川美菜子身边坐下,拉了她的手,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此番又是危险急难,你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前的事你都能记起来吗?”

“记得,以前的那些事,好象才刚刚发生……”川川美菜子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往我身边靠了靠,偎住了我的左肩,“我在新疆游魂一样地瞎逛,老是想着你,有好几次出现了幻觉,真的好奇怪,我看到,好象,你已经跟你的父母在一起,还有公主,孙菊灵嫣,还有莫莱和菲月,可是没有红牡丹单依,你们每天都过得很快乐,乐不思蜀,连想也不想我一次,我好伤心,就不停地在冰天雪地里走,又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沙漠,然后,我昏昏然地倒下了,直到武川真由美,长大了形状的武川真由美找到了我,我就稀里糊涂地吃了那让我失去记忆的东西,浑身肌肉跟被撕裂了一样地,一个星期就长成了一个好丑的大形状……”川川美菜子停了她的回忆,娇羞地吻了我一下,问我:“胡华,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永远喜欢,我想通了,就算你是日本人,但你跟武川真由美她们不一样,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流浪了,就算咱们做不成夫妻,做兄弟姐妹也是好的,其实,人,不管是男人和女人,只要彼此真诚地在一起,比什么都好,这样的互相信赖,就算没有情欲的关系又能怎么样?人和人之间的信赖是可以超越情欲的,是夫妻也好,情人也好,或者什么都不是,咱们只要彼此信赖的无碍。”

川川美菜子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忽然,搂住了我,咿咿唔唔地对住我的嘴,吻了又吻,一波春澜过后,娇声对我道:“原来,你并不拒绝我的人,我还以为,你象以前一样,不敢跟我上床,怪不得,迦莲圣师说,她只是尽她的本身安排,求天人之道的必须要走的路,至于她的身前身后的事,她不想再问再求了,她在那个细君公主墓里给我施法前,告诉我,你和公主都已经不是普通的人了,你们可能都是那种本原神的人,接下来的那些阻碍,只不过,是给你们历练的机会,圣师已经看到结果了。是这样吗,胡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吻了吻川川美菜子那红红的小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迦莲法师的意图,她这么大阵仗的安排,连公主也犯迷糊了,我和公主依然是普通人,哪里会是什么舍诸一切烦恼忧愁,而身心无碍,只不过,我现在觉得,我不在为我的身体的不正常律动而烦恼,只要我想做,我就尽情地做,不再计较你或者是武川真由美是什么身份的人,只要彼此有了无碍的信赖,做什么都可以。”

“胡华,其实,我只是半个血统的日本人,你还记得那个草屋吗?”川川美菜子问我。

我点头,她继又道:“我也是才刚刚忆起,那儿就是我生身的地方,我的妈妈是个日本人,他被人弄到了东北的猎户家里,生下我不久以后,就死了,后来,我的父亲也死了,再后来,我遇到迦莲圣师,被送到了日本,成了盗墓团的人。”

想不到,川川美菜子也是这么的苦出身,唉,跟她也同算是天涯伦落人了,我比她好的是没做了别人的傀儡,整天被人摆布。

这样一想,不觉搂紧了川川美菜子,川川美菜子亦情弦大动,两臂环了我的腰,双唇对住了,忘情地缠绵……

啊!啊!两声惨叫。

我猛地惊醒,抱着川川美菜子往外就冲,却不防那昏昏着的武种真由美突然窜起来,两手叉住我的脖子,把我扑倒在地上。

武川真由美那两只手好大的力量,竟死死地嵌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此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菲月在惊恐中还没忘了提醒公主:“姐夫在草蓬里,也有危险。”

我被武川真由美掐得昏头昏脑,连喊一声的力气都聚不起来,身上又被川川美菜子压着,动弹不得。

急无计议之下,只好装死。

外面奔逃之声大作,有人乱呼:“完了,惊怒蛇神了,所有人要遭殃了!”

纷乱中,我看到草蓬外有个人影一闪,飘进了屋里。此人臂上缠着数条黑蛇,他一声唿哨下,臂上的两条黑蛇如飞般落到了武川真由美的背上,蛇头一昂,两股黑液喷出,武川真由美那宽大的变形脸迅速变成了黑色,接着,两手一松,软了。

趁此机会,我急喘一口气,猛地一翻身,用武川真由美的身体压住了那两条毒物。两手掏了几根尸魂钉,照着那玩蛇之人射了过去。

那人反应倒也机敏,一歪头闪过了一根,不过,腿上和肚子上却结结实实地中招了,他急怒攻心,两腿忽地一抖,又有两条黑蛇,从他的裤管里飞出。

这两条黑蛇,身长近两米,扁头如那老式的黑烙铁似的,红眼如血。嘴一张开,两股红毒液朝我电射而至。

我急转身横移了数步,堪堪躲过,却不料,怀里的川川美菜子已被毒液喷中,惨叫一声后,两眼即肿起来,人也昏了过去。

真是剧剧毒,只是小小不然地被喷中一点,就能把人喷昏,其毒已是我见过的首毒了。

那两蛇又欲喷毒!

这可由不得你们了!我伸手掏出那块七练乌金,心念一动,两股炽燃之火呼呼喷出,蓬!蓬!烧中了蛇身。

两黑蛇再顾不上害人,全身带火地扭曲着往角落里钻。

那两条压在武川真由美身下的黑蛇此时竟窜了出来,勇不惧死地迎向了那着火的两条黑蛇,看样子,象是夫妻,四条蛇竟要在火中表演爱情生死恋。

四条黑蛇七转八扭中,草蓬被点燃了!火一下子蔓延开了。

我一看不好,抱着川川美菜子,三蹬两踏地窜出草蓬,就近踏上了一道石崖。

怀里的川川美菜子身体动了一下,弱弱的声音对我道:“胡华,我……不行了,你放下我,快……去救公主她们,我……我……就要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2)

“不!不能死,我要你活着,不要放弃!”我对着川川美菜子说了一句,立即掏出了四娘的解毒药丸给她塞到了嘴里。

川川美菜子的呼吸渐渐正常了,人却再度昏迷了过去。

我心里叹道:此女屡经磨难,昏迷中也善念不息地想着别人,倒真是难得的善根。四娘曾跟我说过,芸芸众生中,不乏伪善之人,却难有身具善根之人,此等人乃可遇而不可求,人每遇危难时,方能见诸真性情,善恶立判。想及与川川美菜子几次亲密接触,虽不见她有什么奇技大巧,却每每能叫人心神放松,遇险而心明气定,解了危难。

正思虑间,忽听公主喊道:“胡华,别楞着了,到山下的村子里等着我们,蛇王也在那里,我和菲月、莫莱都没事,我们先要救了火!”

这时,我才注意到,周围已是山火大作。草蓬里的火点燃了树林,大半个山上已噼噼叭叭地烧着了。

既然公主她们没事,那我可就要下山,到僻静地施治川川美菜子了。再看了一眼那草蓬子,忽看到那个被我用尸魂钉射中腿和肚子的人艰难地爬了出来。

心下不忍,遂又折回去,挟起他,拣了火势小,没有高树密草的一条石道,飞步而下。

到了村里,打听了几个村人,找到了蛇王。

蛇王也受伤了,不过,看起来,他的气色已经好多了,红牡丹单依正在喂他稀粥吃。

红牡丹见我进来,忙放下了手里的碗,看我一人负重两个半死的人,赶紧接住了川川美菜子。

我顺手把那个人扔到了墙角里,对红牡丹单依道:“看样子,你们已经有了治蛇毒的对症之药,赶紧给川川美菜子治治……好毒的蛇,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呢。”

红牡丹单依道:“对症的解毒的宝贝你自己就有,怕是你软玉温香地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了。”她说着话,从我的随身袋里掏出了那胡杨木盒子,打开,放出了那三只带翅的白蚁。

三只白蚁飞到川川美菜子的脸上,一口一口地琢……慢慢地,川川美菜子那紫黑肿胀的脸有了血色。

过了两个小时,三只白蚁终于完成了吸毒任务,飞回了盒子中。

我刚要盖上盒子,红牡丹单依伸手在我的手背上弹了一下:“别,公主吩附了,白蚁吸了蛇毒,要三天才能化完毒,你不是想要它们死吧?”说完,咯咯笑着,又在我的脸上弹了一下。

红牡丹单依怎么有点不对头哦,她春情萌动地好象跟蛇王有了缠绵了,可她怎么又公然地调理我……要知道,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一转眼间,几天的工夫,就移情别恋了呢,难不成她匈奴人的血液变换得这么快?

这真是奇了,不过,我也没再做多想,反倒是觉得她与蛇王要真的来个异国婚姻,还真是传奇佳话,只是,硕果仅存的这些匈奴皇族中人拒不外婚的铁规,却是极大的障碍。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看你的情人,我要好好审审你提来的这个家伙,这人玩的蛇我要好好看看。”红牡丹亲昵地捏了一下我的脖子,手里拿着一杆空心的长杆,朝那缩在墙角里的家伙拔拉了几下。

那家伙痛哼了几声,抬起头来。

蛇王突惊呼道:“他是咱云南的蛇王,我的好朋友!”

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打了半天,还差点闹出性命,幸好,我一时不忍,把他从火里提了出来。

我见云南蛇王眼里没人敌意,就给拔出了他身上的两根尸魂钉,敷了治伤药。其人神志恢复后,说了他受迦莲法师之托,来杀盗宝之人的事。

这糊涂蛇王,当年曾跟颇具异族女人之美的迦莲法师着实在床上滚了许多时日,所以,一听迦莲法师有求,坐着飞机飞奔这异国的杀人之地,也不问个青红皂白,见了武川真由美就放蛇咬人。本来依迦莲法师的意思,他要把这里所见的人全部放蛇咬死方才尽兴。他没想到,强人中更有强人,竟然,有人能让他的剧毒之王——云南烙铁头心生惧意,而不敢发起主动进攻。

(据国内的坊间传说和一些研究毒蛇的地方专家曾做过的不完全实验证明,二十多条野生眼镜王蛇遇见一条成年云南烙铁头,也只有等死的份儿,有位玩蛇高手,捉到一条刚破壳不久的云南烙铁头幼蛇,以惯常的经验以为幼蛇无毒,就用手捉了它玩了一下下,结果,小指头上被咬了一口,当时就昏迷了,其家人,用了所有的救生蛇药,但仍未能挽回他的性命,七天后一命呜呼,云南烙铁头之剧毒被当地的玩蛇人视为无解之毒。所以,近几年,许多想发大财的人,把眼睛都盯在了云南的深山丛林,开始走私云南烙铁头了,有些善于兴风作浪的人说,此买卖比贩卖毒品赚得多赚得快,不失为一条新的赚钱暴富途径)

云南蛇王由此将我看作天人,还坚决跪下磕了九下头。他又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他们所守护的建文帝皇陵仍完好无损,又赞了我见宝而不窥宝的不贪圣心。

听他这一说,我也不由得我自家的圣人福人之相,嘿嘿,剧然连这种剧毒之物也怕了我,我当时还以为,我的练鬼卦六十象经真的练出了能让蛇的复眼看到的本尊神影,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的身上有无想大法师专门训养的毒蛇之克星——硬翅白蚁,是那三只神物,让烙铁头不敢攻击我。

我怕云南蛇王再说下去,大有要把我当活佛供起来的迹象,所以,赶紧打断了他的高度颂扬,借口要看川川美菜子的伤势,拉了红牡丹单依,进了川川美菜子养伤的房间,坐到川川美菜子的窗前,一起看刚刚醒过来的川川美菜子幸福地掉眼泪。

“好了,别哭了,再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我的好弟弟要心疼了。”红牡丹单依拿了面镜子,递给川川美菜子,“要是啊掉个一两滴,是雨打梨花,掉多了,就成了大雨落芭蕉,那可会坏了好弟弟刻在心里的美好形象。”

川川美菜子一听此话,抓起镜子,又一把扯起盖毯蒙住了头。

我捏了红牡丹单依的耳朵,拧了一下,唬道:“你三番两次话里有话,快点以实情相告,要不然,我跟屠塔将军透露一下,关于异族不宜通婚的事宜是否要执行一百年。”

“我才不怕呢,跟你说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尊敬我,要不然的话,咱们按照现行的婚姻制度和家规,只让你娶一个老婆,看你还敢到处留情。”红牡丹单依风吹雨打浑不怕的样子,冲我瞪了瞪眼,转身,拉着两位蛇王出去了。

“小子,没招了吧,唉,空叫孔孟规儒家,难抵竖子原道情,罢了,今后,我孙家后人不再给人看相算命,我孙不二算天算地,竟算不到自家闺女的姻缘,还有何脸面立足于风水之林!”孙不二立在窗外,颇有空尘皆虚幻的道家风范。

“得了吧你,你老小子要是不看着最伟大的改革者的命运之光的终极闪耀,你会绝了风水看相的念头,这叫空不空,道不道,人心所在,诸事难抛,好好地做你的风水专家,以咱们的独一无二的国术扬名海外,乃为国争光也,难得的大功德,赶紧再起个大卦,把自家闺女的姻缘,算得美美满满,早抱了外孙子,那你的风水大术就后继有人也。”

“你们两个,在我背后乱嚼舌头,我的事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了,家国大事,火烧眉毛,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臭吹。”

听声辩形,我知道孙菊灵嫣驾到了,她肯定又要给我们宣布惊人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3)

孙菊灵嫣呼呼生风地进了屋子,先揭开被子看了看川川美菜子,接着,二话不说,抓起我的胳膊,很野蛮地道:“公主有令,罘胡华火速回山,山上有特大紧急事务处理,不得有误。”

我边往外走边问孙菊灵嫣:“山上的火都灭了吗,武川真由美的尸体埋了吧,你们灭火有功,当地政府也不提请你们庆功。”

“庆个屁,人家没问咱个纵火烧山就不错了,你小子,别的不关心倒还有情有意的关心那个武川真由美。”孙菊灵嫣边说边脚下生风地拉我往山上跑。

“慢点,慢点,你都要做别人的新娘了,怎么还急火霹雳似的,本人现在除了极度关切公主和莫莱、菲月的人身安全外,其他的事一律视为三级紧急状态。”我琢磨公主她们灭了火,不会即时就与迦莲法师开战,人家当地的警察都闻火而至,再怎么着,也得给警察们一点面子,不能在火灾现场大打出手,所以,我觉得,现在肯定不会有十万火急的事。

“你小子,光知道想着你的女人,国家的事,佛教界的大事不重要吗,你来时,转世班禅交待给你的事是不是都忘光了,男子汉大丈夫,危急关头,一定要分出轻重缓急来,所谓国之栋梁,必是……”孙菊灵嫣见我放缓脚步,不由,脸一沉,与我并肩而行,并见缝插针地给我上起了政治课。

可是,我一听到国之栋梁,立时头大,冲她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行了,孙菊灵嫣主席,孙菊灵嫣首相,未来之世界伟大之女总统,本人位卑未敢忘忧国,已经尽己所能地做了大量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虽然吾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无畏牺牲精神,但大部分时候也做到了殚精竭虑,忧国忧民了,本人觉得,所做贡献虽不敢自比于高官得坐的政要,但与庸庸之人相比,已属难能可贵,可谓芸芸众生中鹤立者也,又何必再压重担,让我再少活经年呢!”

“哼哼,我发现有一个叫罘胡华的小子,人越来越无耻了,脸皮越来越厚了,说假话套话大话越来越驾轻就熟了,依本国际刑警看来,此人越来越具有做超级特务的潜质了,你小心,我报给总部,让你到秘密战线为国家为人民在异国他乡抛头颅洒热血!”孙菊灵嫣脸上显了一下柔婉女人的温柔,拿手在我的头上点了一下。

“别别,千万别,叫我做秘密战线的卧底,你还不如杀了我,孙菊灵嫣大人就高抬贵手,本人今后,依然唯你马首是瞻,永远是好兄弟。”我想起,十三里铺跟孙菊灵嫣那江湖式的拜把子,心里头禁不住震颤了一下子:灵嫣兄跟我生死与共,确实铁到不能再铁了,如今,她跟胡明军的爱情已经入港开航了,我着实为她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有那么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萦萦绕绕的,挥也挥不去。

我们两人往山上走了一段,先看到菲月在路边等着,看见我和孙菊灵嫣,菲月脚步轻盈地跑到我身边,围着我看了圈,“姐夫,你没受伤啊,公主姐姐说,你伤着了,害得我和莫莱一整夜睡不着,要不是公主姐姐非要让我们看好小矮人,我……我肯定要下山照顾你,这里瘴气重,受了伤,一不小心,就感染了,姐夫没事就好。”

我挽了菲月的胳膊,一起往山上走。

山头上,公主冲我招手,扬手喊:“胡华,转世灵童出问题了,快上来,看看,我也束手无策了。”

哦,原来公主是大获全胜,一并将小矮人夺了过来,这一下,可省了我不少心了。

不过,连公主都没法解决的问题,我能有何良策?可是,既然公主召唤,我当全力以赴……嘿嘿,这是爱情的无穷力量。

急步赶到刚搭起的蓬子里,我看到小矮人昏迷地躺在地上,嘴里迷迷糊糊地喊:“谢拉布娅……我的谢拉布娅,我要……谢拉布娅……”

我附到他身边看了看,问公主:“那辆纯玉马车呢,那个女马术师是不是把马车带走了?”

公主对我道:“马车还在,可是,我觉得古怪就在那辆马车上,如果那辆喇嘛的马车使这个转世灵童发生什么变异的话,那我们的努力全都白废了……我想,用你的药丸和无泉神水暂时延着转世灵童的命,再想办法破解了马车的秘密,到那时,咱们就可全功而回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咱们姑且试试吧。”我说着话,掏出了四娘给我留的延命药丸,公主用无遮神泉水,喂小矮人喝了下去。

吃了药喝了神水的小矮人神志清醒了一会儿,可是这通晓古今的小家伙竟变得痴痴呆呆,却仍不忘念叨他的谢拉布娅。

到了晚上,小矮人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坏,眼看着小命就要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五位喇嘛心态失静,念了无数遍地无碍经,可还是执著难去,齐齐跪在小矮人前面,却一脸企求地看着我和公主,希望我们能让小矮人起死回生。

要起生回生,就只有让那驾纯玉马车了,我心一横牙一咬,跟公主对了一下眼神,抱起小矮人放到了那驾马车上。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小矮人有了发现,脉搏跳得越发欢实了。再过去一个小时,小矮人睡着觉,在梦中笑出了声……所有的担心都过去了,如果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夜,小矮人和马车就算彻底通灵透体,可以互相补益了。

本来,我们打算过了夜,就送小矮人和喇嘛们奉为至宝的马车回国,可是,孙菊灵嫣却给我们又传达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某东突组织欲从新疆过境,到设在印巴交界的恐怖训练中心接受训练,其险恶用心,更是图谋长远,屠塔将军接到了上头的严令,若是有一个东突分子从新疆出境,就要拿掉屠塔将军的项上人头。

皮教授传给孙菊灵嫣的秘密消息是屠塔将军打算抗令,一心一意搞他的匈奴祖宗回归,而皮教授的意思是务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以让屠塔将军腾出手来,抓他的重中之重,以保住他的军中要职,更图长远之稳固。皮教授最后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追宝,公主务要返回,说是有好多的古文字辩识,只有公主能胜认。

孙菊灵嫣跟国家的政要一样,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打折扣。我想,反正是没法跟公主花公费在风景如画的南亚游山玩水了,索性,先放下追宝的事,一起跟公主回国,把匈奴文化瑰宝藏完了再弄玉佛吧。

公主趴在我耳边道:“你们汉族人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你就在这多情的庙花铺地的珍珠与香料之国漫行,我让川川美菜子陪着你,你们要是高兴,要是你侬我侬,就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我软弱却又充满向往地对我道:“要不,让菲月也留下,我怕,我忍不住会犯其他的错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4)

公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答应了。

就这么,一个宠大的追宝团,十几分钟后,就走光光了。只剩下我和菲月在山上,好在,那驾马车还在。

我和菲月决定手挽手地坐在马车上,听着马蹄得得,看着天上的月亮,头挨着头地回忆过去了的那些美好的事情,然后再回到村子里接了川川美菜子,慢慢地向那个珍珠之男人国进发,等范钢在男人国的男修道士修行得有点模样了再行拿宝之事。

浪漫而又模糊地马车月亮之行刚刚才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孙不二就大坏兴致地驾着马车赶了回来。

孙不二吁吁地停了马车,忙不迭地冲我喊:“罘子,坏了,马车和转世灵童都出问题了,快,过来看看。公主说,只有你能解了转世灵童和喇嘛马车的危难。那马车可能离开你就要出问题。”

看孙不二那惶急的神色不似作伪,我麻溜儿的停下马车,疾步抢到孙不二驾着的马车里。

可是,马车里的小矮人睡得很安详,那胸脯一起一伏的,显得生命力特顽强。

我心里嘀咕:这老小子,搞了半天,是找理由跟我同行,要一起游山玩水,然后,在路过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府第时,有一说十地吹吹他的风水学,不仅扬了名,还能赚钱赚吃赚喝,一举四得,他倒是如意算盘打得紧。但是,也不对,转世灵童这么大的事,任谁也不敢开玩笑,莫不是路上真有异常状况。

孙不二没听到我的动静,趴着头往里看,他咦了一声,接着道:“真是怪了,这小矮人一离开你,就迷迷登登要断气似的,一见了你,活得楞饱满,莫不是你小子空气中播种传种,生了这小矮人,你们是父子连心哪。”

菲月站在孙不二的身后替我反驳道:“不二大叔就会瞎说,我姐夫是谦谦君子,从来就不乱来的,你不要坏他名声,这小矮人是跟姐夫有佛缘,要不然,那位转世班禅也不会单单让姐夫来完成这麻烦的任务。好了,没事了,你走吧,我们要去接美菜子姐姐一起看月亮。”

“你看吧,我老闺女说对了吧,你们,一男两女,关系不明地分不清姐夫与小姨子的界限,还有那个什么美菜子,也分不清情人与妻子的关系,你们肯定会搞关系搞得糟透了,所以,我来前,我那富有经验的老闺女嘱咐我,来了,就不要回去了,让我这老成持重之人,作监情官,时不时在你们耳边敲敲警钟,免得年轻人一激动之下,搞一些越规的动作。”孙不二振振有辞。

“好了,你老小子想留下就留下,我很困了,我要和菲月在马车里睡觉了,你小心赶着马车,跟着我们,到了村子以后,麻烦你把川川美菜子叫起来,放到我的马车上,然后,你继续行进,我想,也许我们的旅途会很愉快。”

孙不二听了我的话,还想对我冷刺热讽一下,结果,菲月用两只小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很大声对孙不二道:“不二大叔,现在,这里的最高首领是我姐夫,他说的话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现在,我陪着姐夫睡觉了,我们明人不做暗事,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的那辆拴在我们的马车后面,你替我们当马车夫,听到没有!”

“这小丫头,跟什么人学什么人,现在伶牙利齿的了,好,被你们乱七八糟的姐夫与小姨子联手打败了,我老孙决定,随在你们的马车后面,堵上耳朵,不听你们在马车里的异常响动,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只当清风吹过。”孙不二说完话,还真的用耳塞把耳朵堵上了。

不过,我却不能用简单应对菲月的简单,我只是想,在这样的一个月夜,去想我和菲月在细君公主墓的难眠。

菲月跟我说:“姐夫,那晚上,我一点儿也不想睡,我趴在窗台边,看天上的那弯月亮,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跨越了几千年,可是我知道,姐夫你,不被黄金和美丽的少女所诱惑的人,就是我一直想找的人,我甚至觉得,姐夫,就是我白天需要的太阳,夜晚,静静地听我心声的月亮。我有时候会想,一个有怎么会同时给人那样向往的感觉。公主姐姐,象一缕清风似地飘到我的窗前的时候,我一下子哭了,好幸福地哭了,我知道了,我感觉到了幸福的感觉……”

“姐夫哥哥,我们吻一下好吗?轻轻地吻一下……”菲月眨着一双澄明的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里不是企求,而是明心一片地敞开了,等着我。

……我知道,这时候,会有许多小说写成了这是超越男女间的爱,可是,我感知到这就是男女之间的爱,而且,也更不是那些俗套的爱情小说里所说的什么红颜知己的爱……我知道,写小说,看小说都是很无助的表现,其实,一个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袒露,然后,两个人的心就融合了……当然,也许,我还会去想菲月会给我的肉体的欢乐,或者可以肯定地说,我们需要肉体的欢爱,可是,我,菲月,此时,都静静地快乐地享受着心的打开,蔓延和陶醉。

菲月的温润的唇就这么触着了我,我也毫不迟疑迎住这份早就想融接的温润……这是情人的吻,但却不是激情燃烧的肉欲的盲动。

我好象什么也没有想,更或者思绪万千地无数次地与菲月心语着……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川川美菜子坐进了马车里,她静静地看着我挽臂轻搂着菲月的轻吻。

远处的一声马鞭的脆响,我才惊醒了。

我吃惊地发现,孙不二和他载着小矮人的马车都不见了。我再向那个响马鞭的人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是女马术师谢拉布娅,我这次追宝之行的老对手。她很悠闲地驾着马戏团的那辆马车,无一丝慌张地让两匹粗擅远行的马,不紧不慢地走着,后面拖着孙不二的那辆马车。

她这是在故意气我,用她的方式提醒我,小矮人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5)

没办法了,这个妖艳漂亮的女人出招了,我得接招。

我让川川美菜子和菲月都坐到马车厢里,我则站到驾车的位置上,一挥马鞭,在空中打了个脆响,高声冲女马术师谢拉布娅喊道:“亲爱的谢拉布娅小姐,你好好照顾你的小情郎,你要是喜欢,就多跟他缠绵些日子,有道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我罘胡华很有耐心,一定会等着你,等你把你的男人玩够了,我再把他接回来,本人一惯喜欢成人之美,所以,你尽可以变着法儿的玩,本人乐意奉陪!”

“胡华,我亲爱的胡华,人家最喜欢的是你,夜里梦见的都是你,听说你要回国,人家一夜没睡好,所以,想了这么个办法留你,你不要怪人家吗?”谢拉布娅说话的腔调竟然跟武川真由美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是武川真由美从坟墓里爬出来跟我作对了。

我没心情跟谢拉布娅斗嘴,干脆把马车停下,叫着菲月和川川美菜子下了马车,站在路边看日出。

一只白色的小鸟落在一块高突的岩石上,我从这里望过去,远处的海刚好落在海面上,蓝澄澄的海,温柔,闪光。

没有了谢拉布娅那武川真由美式的假捏的温柔的阴毒,我感觉周围的静真是好极了。

菲月和川川美菜子脱了我的轻握着她们的手,跑到一座古庙前,捡拾那些成朵落下的庙花。

诸种着色的庙花仍在无忧无虑地绽放着,有的浓艳,有的淡雅,我忘掉了一切烦忧,竟象骚人墨客一样想寻些楚风汉辞来描画眼前的静中之静的大自然的美。

简真无法想象,这儿的花,不是一朵或是一簇的开,而一开,就是层层叠叠的一个区段,而我们刚刚经过的市街的这里的住民的屋顶上、古老的城墙的墙垣上一挂挂垂下来,白的雪白,红的血红,黄的嫩黄,紫的浓紫,这样绽在早晨初升的霞光里,直直地把颜色之美,花之绽放,透灼进人的心里。说这些云簇霞蔚的庙花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那是不足以看证出生长的真相的,而我只能当它们是从太阳里喷射出来的,极尽绽放的花,就象一团团的火从渐至火红的浓烈里喷射出来。

我再抬眼去看被红晕遮映的晴空,天空里竟然现出了合壁联珠之象。

大约是十多分钟,红光满晕的太阳竟收束了光华,眼睛直看上去,无一点芒刺闪眼,但见轮外生出五色光华,千道万道,顷刻间又訇然流散,结成半天的霞光,绚烂异常,城镇里的人拥挤而出,一个个兴奋地指指点点,说奇道怪,一些冲动的孩子,纷纷跑向高处,以凭高尽览。

我挽着菲月和川川美菜子的手,走到一座庙墙上,凭栏远望。

菲月问我何故,我搜罗一下与公主在奉身殿里看到一篇预言式奇章,说道:“古有合壁联珠之记多矣,上多有与天运有关的臆想。还有星河聚无井,煞星取奎等诸多杂说,而日华天云之聚却鲜有记载,有些风水大师以所闻之陋见,测白日详云拢聚乃五色云所致,占星验相者会称为详瑞之极致。在风水佛道极盛的唐朝,曾有《日五色赋》以试进士而考状元之举,有一个叫李程的人因作赋而得状元之篇,可谓词藻花丽,极尽之描,不过,照我看,纯是臆想大作。

我用右手中指指着五色的日光之环,对菲月和川川美菜子道:“你们看,这时候的太阳可有五色祥云笼罩乎?所谓的云蒸霞蔚你们看到了吗,要说有,那这里的五颜六色的庙花倒极象是团团锦云。古人以无所见的详瑞的五色详云蒙了一代又一代人,竟至有人会梦到自己的情人踏着五彩详云寻爱求情,真叫人发笑。”

“今天咱们看到这个无阴之日,怕是后世有更多附会妄说,好在此相,是一世无盲,万世开明,从日光所射之中心聚焦的方位看,当是我运绕千年的华夏之地,咱们就学学古人,对天叩拜 ,以迓天庥。”我双膝触地,同着菲月和川川美菜子都跪在墙堞上,默诵了我自编的《日轮胡华经》。

(嘿嘿,由于所采用字句皆从佛经中来,所以,在这里,就不坠出了,如有好事者,可根据上下文的贯通,通个姘体的歌五色日轮之赋就好了)

一道光影过后,远远近近的山恋云头错落,恰似排峦滚涛而来,纷纷郁郁之间,五色日华渐退,蓝碧的晴空现出来,山间的远云缭绕之处,竟现几点星光,继而星光乍移,拖着一条彩带长尾,宛如弓形的迤逦而去,再一瞥眼,上至三杆之高的太阳重又金针刺眼,不敢直视了。

这一个白天,尽听川川美菜子和菲月讲日月光华了。菲月把川川美菜子当成自家人跟他讲,古汉之远嫁乌孙的细君公主的历历场景,听得川川美菜子无限向往地要去那阳关古道,弹着幽怨的琵琶行远人世。

川川美菜子痴痴迷迷地对我道:“胡华,咱们现在就驾车回了古道,共了公主,离了这繁扰的世间,无忧无虑地过古人的马上琵琶生活么。”

我回她:“又要避世而生是不是,现在你问问菲月,她可不愿意再回到她那时候的赛马伴公主忧弹琵琶的生活,要知道,那时候的仆人根本就没有人权,没有一点人的尊严,看着不顺眼了,一剑就捅死了,事先根本就不打个商量,试想一下,在生命安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就算是有一点马蹄传声远,琵琶马上摧的古意,那也只是死中之活的一点虚飘的浪漫,当不得真的。所以,你和武川真由美行盗墓之实,虽则是有罪之恶,但,毕竟是心态比较自由的冒险之旅,好多少男少女想来还来不了呢,好在,你现在不以罪人而罪己,差不多也等于是菲月和莫莱、纳依她们的重生了,所以再所以呢,咱们现在,还要跟你的那位迦莲圣师进行一次佛法争辩的实程,你也可以脱了罪师而不罪己的困惑。”

“可是,我担心迦莲圣师和谢拉布娅师姐会施最毒最毒的法子,谢拉布娅师姐的道行一点儿也不比圣师差,要是有公主在这里,那会好些,可现在,只有咱们三个,肯定脱不出圣师的师姐的设计的圈套……胡华,那要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你死,也不想菲月死,不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咱们都好好活着,灵魂归位地活着……咱们都光明正大地站在天地间,看日升月落,看风起云涌,看着咱们一起做咱们想做的,好有意义的事情。”川川美菜子带着些许的忧虑却满怀憧憬地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6)

“不怕,不怕,咱家有释伽、弥勒大肚佛的大愿力,还有太上老君、无始天尊的大神通,可叫日月换新天,嘿嘿,咱们此次就当是一次与鬼共舞的刺激之旅。”我轻轻地亲了一下川川美菜子的额头,“走,咱们重上马车,看看那位谢拉布娅和迦莲老太婆能给咱们造出什么样的恐怖地狱!”

我们仨人走回马车,简单吃了点饭,即扬鞭而行。此时,暮色渐笼,所行的路,已是仅容轻车人马才过的的乡间小道,时有几声难听的乌鸦叫声响起,叫人不自觉地生出些惧意。菲月有点担心地问我朝哪里走,我长声一笑,大声道:“天大地大,任我行,只要心中有路,路就在脚下。”

菲月仍是不解,我便向他解释,只要咱们开行,无论往哪里走,谢拉布娅都会围绕着咱们所行的路线做文章。所以,此时的没有方向,反倒是比有方向来得更自由一些。我又拍了拍仍在忧虑中的川川美菜子,劝了她几句,让她和菲月,铺好睡具。两人低低地耳语了一阵子,睡着了。

夜在马车的慢行中,渐渐地深了。

微明的夜空里有几只萤火虫飞近了,我张眼看了看,却是飘在空中的迷魂的玉冰青灯。看来,谢拉布娅和迦莲老太婆已经展开行动了。

我左手将七练乌金罩在手掌里,右手握了几根尸魂钉,准备钉魂加火烧,估计不管是冷是热,都能烧个七七八八。我的预想是,不跟两个道行颇高的女人比那些虚幻的道家法术,要来,就实打实地硬碰硬,真接来拚命的。

蓦地里一声响,眼前四五十米处出现了一条游龙,张牙舞爪的,此龙周围竟有虚云盘绕,见首不见尾的。斜刺里又是一声猛虎咆哮和,空天里一只黑红斑虎摇头摆尾,呼风伴啸而来,端的是叫人不寒而栗。

蓬!蓬!蓬!头顶上方数百烈弹爆裂,如雨疾落,訇然落地中,地下竟开出那迷蒙蒙的黑色莲花。

再向远处看去,影影绰绰中,数百个黑衣道人口内呜呜哇哇,咒语连声。

去休吧,诸等幻象虚影。

我复用七练乌金,哧哧地疾射出诸道炽光,先是将那个泥捏鳞甲的游龙烧成了一堆烂泥,再掷出尸魂钉,将那木扎的黑红斑老虎钉到石壁上,几道火光烧过去,便干干净净了。

那些乱念咒语的家伙,倒是真人。各人身上中了尸魂钉后,一个个痛得在地上乱吼。

我怕,他们的鬼哭狼嚎惊了菲月和川川美菜子,就用公主所授的深度催眠,叫两位各有情怀的MM沉沉睡去了。

我闭上眼睛,依心中所见的路之正向,挥鞭呼喝着两匹特意挑出来的白马疾行。

马车跑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周围的幻象消失了,我松了一口气,将马车停住,看了看周围的实景状况。

这一喊之下,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前面三四十米处,是孙不二坐在地上嚎哭,其旁是曝露全身的小矮人躺在那辆马车上。这么近的距离,我竟然是一点声响也听不到。

挥鞭打马地驰近了,仍听不到孙不二的哭喊声,而马车上的小矮人却在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矮人了。他的身体足足长了一倍有余,现仍在长着。

我再度打马前行,可坐在地上和孙不二和小矮人、马车都有预见似地,坐地移行,仍与我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而我忽然觉得,周围有行车之声,转头四顾,竟然看到的是那个马戏团的几辆机动大篷车,这几辆车快速行着,就当我根本不存在,对孙不二、小矮人和马车也视若无睹。

小矮人仍在继续长着,他撕心裂肺地叫着,但,我却一声不闻。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跑,也不会触到小矮人的身体,可能,孙不二和小矮人距我百里之外呢,之所以我看得如此真切,这完全是谢拉布娅和迦莲法师操纵的迷魂青冰灯造给我的映象,她们是要用这残象来乱我的心神。

干脆,我也来个视若无见好了,待天明后,再跟这两位恶法师计较。

停下马车,将马拴好,拉了刹车,我索性半倚在马车上小睡一会儿得了。

……睡梦中,我听到小矮人在喊我:“喂,喂,你这人怎么见死不救,怎么搞的,你不管我了,我疼得受不了啦 ,身体快被拉断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老天要叫我这么一直长长长的,直到长死为止?”

小矮人的声音变了,由原来稚气的童音变成了成年人的嗓音。

小矮人的旁边是一位我没见过的老丑的女人,她在焦虑地看着疯长着的小矮人,她低声地说着话,安慰着小矮人,还端着一个碗,给小矮人喂饭。

这么喂着,喂着,小矮人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了。那位老丑的女人爱怜地抚摸了小矮人几下,转身去把那位马戏团的团长叫了来。

马戏团的团长见此情形,连连跺脚,极为惋惜地道:“这是怎么搞的,可怜的小矮人,你要是长成了正常人,你这以矮为美的摇钱树就算是彻底毁了,我还要你何用?”马戏团团长又转身对身旁的老丑女人道:“你说说看,我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个小矮人就是要他的矮丑,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难道要他去勾引良家妇女,唉,他怎么就不是再长一个脑袋,或是长一个长长的猪鼻子也成,那样的话,倒是不坏,还可以继续为我赚钱,可现在,我的亲爱的小矮人,不,以后,我该叫你努达瓦先生了,你看一下,今天中午的节目要怎么样才好,你不会跟我说你要上去念莎士比亚的爱情诗吧,你不是要把我的马戏团当成罗米欧与朱丽叶的爱情剧场吧。”

那位马戏团的团长在沮丧地说完话后,沉吟了一阵子,又低声嘱咐老丑女人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如果有人问,就告诉他,小矮人得了怪病,暂时不能说话。

小矮人的极快生长终于结束了,他成了一个身高一米八0的玉树临风的英俊王子。那个老丑的女人惊喜地围着他看了又看,她边看边划着十字道:“仁慈万能的上帝,你成了神话中的王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了,你看看,多么好的身材,多么风度翩翩,哦,我相信,世界上还没有男人能比得上的你的英俊和潇洒!”

……我的梦到了这里就醒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是一个真的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由小矮人变出来的努达瓦,我有些惊呆了。

这难道是谢拉布娅与迦莲法师良心发现,费尽心力造出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让世界上所有的人感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7)

如果是这样,我还真要好谢谢我的两位法师敌人,那怕他们是歪打正着,也要谢谢他们,因为他们把美男努达瓦造得太完美了。

不过,我在试着跟努达瓦交流时,我大约知道了他现在的状况:他对以前生活过的记忆有些干脆一无所知,有些清楚地记得。

美男努达瓦知道他曾经是马戏团的台柱子,摇钱树的样子,还十分深刻地喜欢那位女马术师谢拉布娅。他心里美滋滋的。还有令他兴奋的是,他的力气见长,过去提不动的东西,他现在轻轻一把就提起来了,他还发现,世界非常美妙,比原来低了好多,过去需要仰视的物体,他现在可以很自如地俯视了。

马戏团团长无意中走到他的身边,还以为是哪一国的王子要邀请他的马戏团到皇宫演出呢。这位走遍世界各地的旅行家睁圆了眼睛,瞧着美男努达瓦的发生了巨大变化的身体和神态,不由脱口赞道:“好神气的小伙子……嗯,嗯,可是,唉,要是在马戏团里你就……不好说了,你先四处看看吧,不过,你要随便找个另外的名字,不要说你是曾经的小矮人。”最终,马戏团团长还是摇着头走了。

努达瓦却顾不上辩听马戏团团长的话中话,而是得意地信步在马戏团的驻扎地走着,他先是看到了他以前的搭挡“巨熊”人。巨熊人好象对他的“美”毫不惊奇,只管跟老丑女人打听小矮人,老丑女人告诉“巨熊”人,小矮人的病还很重,已经送到医院里去救治了。

“或许,小矮人没有多少时日的活头了,他的生命大概走到尽头了。” 努达瓦为表示自己的新生,用了愉快的口气对“巨熊”人道。

“巨熊”人听了,眼泪很快地流了下来,他擦了擦流出来的泪水,“小矮人是我最好的伙伴,别看他长得小,可是他心地善良,一点儿没有坏心眼,他知识渊博,令人尊敬,真的想不到,他就这么……”

努达瓦发觉,他那个曾经的一些视为快乐的真味的东西变了,一去不复返了。他真的想告诉巨熊人,站在他面前的美男就是那个被人当成玩物耍弄的小矮人,但他因为有着更美好的期待,只看了巨熊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两声就走开了。

老丑女人继续陪着努达瓦随意在马戏团的新驻地里走。可是,他们碰到的每一个马戏班的人,都只是关切地问小矮人的健康状况,听到小矮人已经生命垂危,都露出了忧伤的神色,说几句同情而悲伤的话,却对漂亮英俊的努达瓦理也不理,这使他既尴尬,又扫兴,他甚至十分地嫉妒起原来的自己怎么会在马戏团这一伙人的心里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跟在美男努达瓦的后面,思前想后。在一眼看到女马术师谢拉布娅看着努达瓦那冷冷的眼神后,一下子明白了:这场所谓的较量,原来是她们在拿小矮人做赌注,她们这是要这位转世灵童经历前后的巨变,而一下子失去原来的灌顶了的修行加持,让他在一夜间长成,完完全全成为一个“俗”人,一个漂亮的,对世俗多了许多正常的要求,但对喇嘛修行却毫无意义的愚执的人。

这场较量,我和公主都没有预料到,是这么一种非常规方式,而此时,我想起转世班禅对我说的“以拿回马车为第一位,转世灵童为第二位”的话的深意。唉,现在明白,已经为时已晚,我应该在小矮人刚出现时,就出手救下小矮人,立即在喇嘛们的护卫下,返回围天峰,这样的话,当不至于,是这么一个收场。

竟然是这么个败法,这也太窝囊了。心里的失败感一再升腾,突然又想到孙不二是不是也已经被她们用密法抹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废人。要是这样的话,再加上范钢和红牡丹单依的弟弟撑犁孤涂纳乌,要是被马戏团团长他们也大变了活人,那此行这么兴师动众的一番追宝,可说是败得一塌糊涂,败得一丝尊严也没有了。

我看到菲月和川川美菜子正沉沉睡着的那辆马车,不由得又对她们的安全担心起来。赶紧转身跑回去,掀起帘子看了看。

没想到,公主坐在菲月的旁边,正嘬着嘴示意我不要作声。她脸上倒是一点挫败感也看不出来。

我装着要赶路的样子,将马车一调头,吆喝一声,驾着马车,离开了马戏团驻地。

走了一里多路,公主从车篷里钻出来,与我并肩而坐。

公主告诉我,她实在是因为没有别的计策可行了,只好在迦莲法师设计的所谓的东突组织的大阴谋,借以分散我们的力量的连环招式而借招出招,用了这么一个下策,悄悄返折回来,看看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后再行定夺。

我非常沮丧地道:“小矮人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今非昔比了,对喇嘛们来说,已经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咱们的这番较量是败得不能再败了。”

公主却道:“咱们已经什么都拿到了,没有败,现在,咱们所看到的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却又不普通的人的人性回归的一个真实的过程,本来,我不知道迦莲法师的最后的那个练魂关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好了,咱们什么都体验了,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好了,胡华,你是不是仍在对小矮人的这番变化耿耿于怀,其实,这才是他的真实的心里企求,世上的人,无论是多么卑微,他总是在想着得到别的大多数的人承认,得到应有的尊重,人,活在俗世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所看到的所想到的都是真实的感知,总是在用自己所业已习惯的标准和规范来看待别人,而一旦这其中的某一个发生了超规则变化,他就会体验到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的无数的设想和企求的难以实现,会使一个人活得了无生趣,接下来,小矮人努达瓦所要给我们看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痛苦过程,一个魂灵苦历的过程……或许,你还要用你的设想来架定小矮人以后的生活,可是,变化已经发生了,我们为什么,非要用我们的意志对他再行改变呢,难道我们要用我们的标准强行地违逆他所要追求和证实的未经发生的生活轨迹?胡华,你说,我们要这样做吗?”

公主娓娓地跟我说着,我毫无遗漏地听着……菲月和川川美菜子也醒了,很用心地听着……

马车后面,慢慢地走上来心灰意冷的努达瓦,他象是在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变得这么漂亮了,却没有人来赞美我,甚至,他们对我熟视无睹,我以为,我到了街上,一定会有人因为我的俊美的容颜而高兴,为我的昂首挺胸、神气十足的展现而惊叹,可是,麻木的人们啊,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对我这样一个王子般的人而兴趣盎然呢,吝啬的人们啊,你们甚至连眼睛都不愿往我这里扫一下,你们啊,好好地看看,我小矮人努达瓦,成了一个美男子,你们,难道只认为那个矮丑怪异的我才是你们所欣赏和乐见的吗,上帝啊,这是一个怎么样变态的世界?”

就在小矮人努达瓦发疯地自叹自喊时,他所热爱的谢拉布娅走近了他。

又惊又喜的努达瓦,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所痴恋的女人:谢拉布娅变得更迷人了。她身上的鲜艳的花领,红黑相间的马术装,还有苗条的身材,健美的双腿,纤细的脖颈,还有……那傲挺的胸部……这在以前,他曾经是如何温馨的依偎过,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坐在她的膝上,小脑袋就枕在她那柔软的胸前,享受着她的亲吻,现在,自己成了翩翩公子,美丽的谢拉布娅一定会比以前更加亲昵了。

努达瓦激动的上前走了一步,对谢拉布娅道:“亲爱的,我就是努达瓦。”谢拉布娅却冷冷地道:“不,你不是,先生,请你不要打扰我,我现在很伤心,因为,我正为重病住院的我的亲爱的小矮人努达瓦焦虑着。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烦我好吗?”

谢拉布娅的语气是异常的冰冷,冷得让努达瓦脸上挂不住了,可是,他突然冷笑了几声,忽又用了极热切的口吻,对他的昔日的恋人道:“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惹您生气,尊贵的谢拉布娅小姐,可是,您实在太漂亮了,您的脸蛋,脖颈,特别是您的胸脯太迷人了……”努达瓦嘴里说着,忽然伸出了手,要去抚摸谢拉布娅的胸脯。

啪地一声,努达瓦的脸上重重地挨了谢拉布娅的一记耳光,“你记住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卑贱的马术师,可是,我是个有自尊心的人,你应该对你的无耻感到羞愧,我想,你现在的教养,不配有这样一幅面孔,要是我做出了这有辱斯文与你这样的男人鬼混的事体,我就会象剑士一样,用剑刺穿自己的胸膛。”

努达瓦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几次,又固执地对谢拉布娅道:“爱情使我失去了理智,小姐,您太可敬可爱了,我一见到您的金色的头发,温柔的目光,一见您的天使般的丰姿与神采,我竟被您的迷得神志恍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使你理解我的此时的心情,不过,我向您发誓,我一定会给您与您相当的金钱、权势和我的全部的对您的炽热热的爱,让您爱上我。”

“行了,我的一无所有的小丑,你现在的花言巧语,只会在你绝望的时候加重你的原罪,你觉得,一个铜子也没有的你,能比得上马戏班里的哪一个呢,你有什么演技,能使你今晚上登台的时候赚到一个铜板,你是不是想用你这张脸,去赚那些下贱的窑子里的女人的发春,如果你现在还在自鸣得意,那请你到台上演一场试试,看会有不会有一个人为你鼓掌,你如果要追姑娘,就请到前面的镇子上找那些下贱的妓女去吧。”

走到努达瓦身边的马戏团团长毫不留情地把最难听的话说了出来,小矮人努达瓦涨红了脸,怒吼道:“你们等着,我要做世界上最伟大的最光茫四射的演员,我一定要让谢拉布娅如痴如狂的爱上我,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对刮目相看。”

小矮人努达瓦怒气冲冲地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和公主都沉默着,菲月和川川美菜子怔怔地看着这个曾经非常快乐的小矮人消失的方向。甚至,连此局的设计人……马戏团团长——迦莲法师和她的最得意的弟子谢拉布娅也沉默无语地站着。

夜,无风……周围是一片死寂的静……

马,我驾着的那辆马车的马,忽地打了一个喷嚏,竟不得指令地自行走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遮三重门(结局)

一个月后,在斯里兰卡的小岛上的男人国做了一阵子修道士的范钢,终于找到机会,带着玉佛逃了出来,费事把力地找到了我们,他在半路上遇见了带着玉佛的撑犁孤涂纳乌。撑犁孤涂纳乌很惨——跟他一起盗玉佛逃亡出来的喇嘛因为自相残杀,而一个个死掉了,如果不是范钢,撑犁孤涂纳乌还要继续过他的野人般的生活。

范钢与撑犁孤涂纳乌找到我们的第五天,驾驶着越野吉普车的孙菊灵嫣寻我们的踪迹而来的途中,无意间,遇上了衣衫褴褛沿路乞讨的小矮人努达瓦。

……故事写到这里,本来应该结束了,是的,早就应该结束了。

可是,又一想,我这是在写商业小说,看书的好多读者大大,没有心思去费劲地看第二遍,更不愿冒着死掉好多娱乐脑细胞的危险,去猜小说中的主角的命运。于是,我决定画蛇添足地再写一个似是而非的结局。

当然,就算我再费十几个章节,写上那么十万字左右,这本书仍然有可写的东西,因为,神秘主义的东西历来是我们人类认知的极限(请以YY之心看此书的大大们不要误会,这本书忽悠人大脑的东西不多,里面的一些对神秘主义的叙写,是本人对某些未知领域的叩问,其实,我不应该写这些,应尽量地轻松调侃一下,多写些宝物和奇特经历才是)。

虽然,我还仍然可以拿到网站给我的辛苦钱,而且读者大大,一定程度喜爱此书的大大们,也还会有许多疑问,很希望将一些不明的东西交待一下。因为书里,还有好多的暗线没有交待清楚,我……无遮达里哈——提善——罘胡华王子与无遮的提娜公主还有或悲或喜的结果,当然,还有其他的诸多诸多……

再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写此书并不是为了赚钱,可以很肯定地说,我不是为了赚钱,我之所以顶着压力写了这么一个《鬼墓行》,是在非常费劲地探索纯文学的一些写法能否与网络的快餐阅读有机结合的路子。

我得承认,这个作品很不成功,因为,网站并不认可这个作品,而读者大大们也并没有感觉到一种爽过后能体验到有文化沉淀的快感。

虽然,我试着,尽量地不以说教的面孔出现,尽量地以直白的语言给大大们表述,但是,阅读代沟仍然存在,所以,我会把对网络小说的探索搁置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半年,更可能是一年……

现在,我把最后的故事续完,如果读者大大们觉得无味,直接可以关闭网页,打打游戏,或是泡妞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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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公主最后回到了无遮国,随我们而行的是菲月、川川美菜子、莫莱,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变成英俊公子却只能沿街讨饭的努达瓦。

公主跟我说,她既然能让莫莱、菲月、纳依等少女重生,也肯定能让努达瓦再来一次改头换面的变化。

我提醒公主,是不是不要先着手小矮人的问题,而是想办法拿到那第四颗预言珠,然后,用无遮的月神图给咱们所生活的世界宣一个惊天动地的预言。

公主的回答是不,她给我解释的一句话是:因为我们是人,而不是神。

但,我却已经非常笃定地认定,公主就是神,她在我心里早就是神了。莫莱、菲月、川川美菜子也都这么认为——公主是最神秘最人性最亲切的姐姐女神!

可是,公主很轻盈地笑着,再次否定了所有人的肯定。她说,她要象一个普通人一样的,隆重地跟我举行婚礼。

而且,要举国上下的,进行一场绝无仅有的王子与公主的婚礼。

孙菊灵嫣说,这不是神话,她要在婚礼中,带领着她领导下的国际刑警们和屠塔将军麾下的特警们鸣放十三次最新式95枪族的集射。

屠塔将军也认为他必须参加,但是,前提条件是,我和公主必须帮他把所有的匈奴的活文物藏好,至少,要藏一千年不被人发现。

对我和公主的婚礼最支持的是皮教授。他放弃了所有的研究工作,很郑重其事地到达了围天峰的转世班禅为我准备的那个问天府第,老早地跟迦莲法师学起了剪双喜字的窗花,还有双鱼,还有跟东海市的面食厨师学做我的曾经的家乡的用以婚礼必备的龙凤呈祥的白面馒头。

衣玉薇大妈带着金宝和纳依也住到了问天府第里。她第一眼见到川川美菜子,高兴地又哭又笑,两人关在屋子里说了好长时间的悄悄话。孙不二躲在一边假装什么事也没有的揉眼睛。我仔细琢磨了孙菊灵嫣、孙不二、川川美菜子、衣玉薇大妈的相貌上的一些特点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笑了笑,让孙不二给我算一个最好的最适合大婚的黄道吉日(孙不二道长的测婚很准的,虽然我一度认定他遭受了对伟大领袖的终寿测算的挫败,他是乱猜我的姻缘,但最后,铁的事实说明,我或许应该叫孙不二一声老丈人……)。

婚期定好后,我就变得无所事事了。所以,我就在无遮国的绿洞和冰山古堡间转悠,我还重新穿上军装和金宝到神仙湾哨卡义务站了三班岗。

我忘不了我曾经是一名真枪实弹地跟盗墓贼战斗过的军人。

我知道,我当兵的历史很短,神汉的历史很长,但,我却特别喜欢我穿上军装的样子。于是,孙菊灵嫣和红牡丹单依共同提议我应该在跟公主洞房的那天,准备一套军装,婚礼的行程中,还应该穿上绿色的军装,登上神仙湾,为守哨卡的战士们分发喜糖和表演节目。

菲月非得让我学弹琵琶,说婚礼那天,她要和姐妹们一起在我的琵琶的伴奏下唱《古从军行》,她说,皮教授已经请他的好朋友,重新谱好了特别有时代感的曲子。

孙不二认为我是道家的人,应该穿上道服,在洞房之夜占星问运。我当场就否定了他,让他赶紧在我的问天府第旁边造一座鬼域之宫,并郑重地告诉他,我要在某日某时给他演一遍鬼卦六十象经的全息鬼象图。当然这样的活动,是要在我的婚礼如期进行完毕后进行。

……

公主忙忙碌碌的过了十多天,终于诸事做完,有时间跟我一起同游了。

公主很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到了无遮国的最神秘的地方——无遮三重门前。每一个无遮少女都要在婚礼即将举行时,过这个三重门。

“准备好了吗,胡华?”在那个绿藤掩映的石洞前,公主问我。

石洞前只有一挂绿藤遮着,看上去并不神秘,我感觉,此洞跟当初我看见红蛇跟硬翅白蚁恶战的那个差不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种不知所名的起伏感。

我点头回了公主的话,抬步走入了石洞。石洞幽远的伸向远方,公主在我前面,她走得很飘渺,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看不见她了。

接下来又该我一个人跋涉了。

忽然想笑。脑子里强烈地转起了一个念头:无遮国为什么要设这么一个三重门,难道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过一下这么一个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山洞,就能明白人生的真谛,而快乐无忧地面对一切?

边走边这么想着,很自然地就遇到了第一重门,门上有三个字:问世界。

一踏进这个问世界之门,我的感觉就象是坐上了记忆之船,人整个地飘起来了。我又到了我出生的地方,我的父母所热恋过的那座冰山,可是,无论我怎么样看,就是看不到生我却没有养育我的父母的面容,能够清晰看见的是四娘抱着一个哇哇哭着的小孩,在雪地里走……皮教授出现了,他成了一名穿着抗战时期破旧军服的军人,拿着一杆汉阳造的步枪,难难地在雪地里跑,雪地里出现了娇艳艳的一团红色,是一个少女,她应该就是红牡丹单依的奶奶了,皮教授遇上她,两个人就在雪地里飞飞扬扬地打枪,然后,两个人都中枪了,血流得很鲜艳……雪下得很恣肆,两个受伤的人终于把手握在了一起。

再出现的是回风湖,天眼将军与红牡丹单依的奶奶的婚礼……纷沓而至的画面很多,我只留意了,红牡丹单依的奶奶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子,还有,她的第二个孩子,大概就应该是红牡丹单依的父亲——天眼将军的儿子,两个孩子经常会不顾警告,偷偷跑到关押着皮教授的那个山洞跟前去玩,皮教授教他们学认汉字。

……我所“看见”的画面频闪了几下,我看见了那个在回风湖成长起来的青年,携了皮教授的手,逃出了回风湖,奔走在帕米尔高原上,雪忽然迷漫了,高耸的雪峰层层地崩落,皮教授与青年被雪崩散了,那个青年遇到了穿着一身绿衣服的女孩子,他们在雪谷中相恋了。我所看到的画面再度模糊了……

“我”在雪的纷落中长大了,四娘牵着我的小手,在白山黑水间走,累了,就找一个山洞,点起一团火,给我熬一点粥,给极其饥饿的我喝下去。

“我”就这么认识了很多人,但这些人,对我差不多是视而不见,他们都很贫穷,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而大打出手,我问四娘:为什么人都这样。四娘答我:人都以为世界不公平,是世界亏了他,所以,他总要想着法儿的发泄对世界的不满,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更多的人是想占有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再问四娘:我能改变这个世界吗?四娘答我: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只是其中的很微不足道的一个,可是,世界上就因为有这一个个的微不足道,而变得丰富多彩,因为你的痛苦,你的悲欢,你的诸多欲望,才让世界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世界上真的会因为有了我,才存在得丰富多彩吗?

……是……还是不是……

四娘没有回答我,而是牵着我进了第二重门——问人之门。

我知道,人从有感知就开始问了。八岁多一点的我,经常会到退了潮的小岛去捉鱼抓虾,把衣玉薇大妈栽的那颗石榴树弄得一塌糊涂……当兵了,我的问人却屡屡附着灾难,尤其是碰上日本盗墓团的女人,我的倒霉的问人之旅让我有口难言,最愉快的是遇上了孙菊灵嫣,我的这个老铁老铁的女哥们,给了我好多好多的快乐,是孙菊灵嫣,让我明白了“人”的一些模模糊糊的追求,她给我唱,她是我的大救星!

让我问的更多的是我的敌人武川真由美,她给了我太多的痛苦的记忆,她让我知道了,某些人的险恶和阴毒,我是否该感谢她呢?

川川美菜子趴在我的背上甜蜜地偷着笑,她似乎真的在我的背她的“尸体”中找到了快乐……

我在川川美菜子的笑中,走进了第三重门——问自己之门。

公主在门里等着我,还携了菲月和莫莱的手,川川美菜子从一个我不知道的方向走出来,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孙菊灵嫣与胡明军手拉着手,红牡丹单依也拉了蛇王的手,金宝和纳依手牵着手,可怜的遭到世人白眼的由小矮人变成英俊王子的努达瓦执着女马术师谢拉布娅的手,正在往前走着。

哈哈,世界上这么多的“自己”。

我问公主:我们的门走完了呢。公主答我:问自己。

问自己。我发现,我所经历的这许许多多的九死一生的传奇的生活,大都不是为了自己,我自己原来无法决定自己,可是,人不为了自己,哪会有真的快乐。

人必须得为自己设想,当然,世界上人很多,很多的“自己”。

我转身看着我所熟悉的人。他们都在爱着自己。

这时候,刚刚走进的那第三重门上的“问自己之门”变成了“爱自己”,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爱自己的人,怎么会去爱别人,又怎么去爱这个世界。

接下来,我很自由地走着,走过了“爱别人之门”、“爱世界之门”。

其实,还是原来的那三重门,无论是谁,都绕不过这三重门。

走过这三重门,我就要幸福快乐地先跟公主大婚了,我要好好在洞房里爱公主,要多疯狂就有多疯狂地爱。

……

人很多时候,会不停地问,问自己问别人问这个世界。

人还特别害怕失去,于是,人有了恐惧,于是,人怕鬼。

许多人会问,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有没有神。作为唯物的人来说,鬼和神是不存在的,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纯“物质”的,我不知道,唯物和唯心的争论是不是真的很有意义,但是,哲学家们思想家们争论了几乎是一部人类的发展历史,竟然,谁也没打败谁。

我首先要说,人是“唯物”的,因为他要吃穿,他要享受,他要过得有面子有地位,所以,他要尽可能地多弄钱,弄权势,以满足他的“唯物”。

人肯定也是“唯心”的。如果我说,哪个人,没有心,他会跳起脚来骂我。我想,是人,他就得明白,他的心,他的灵魂感觉到不快乐,他就会觉得活着没有意义,所以,他就要寻找精神的快乐,所以,有些人,就用一些能使他们感到飘忽虚幻的纯物质的东西,达到怕谓的精神上的陶醉,当然有些时候还只是感官上的刺激。

所以,最后,我要说,物质带给你的快乐,你拒绝不了,而“心”,即所谓的精神上的追求也是你没法拒却的。

还所以,如果有必要,或者在特别无聊特别郁闷的时候,不妨多想一想人的“三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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