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杀生
“笃笃笃,笃笃笃”
“来了,来了!”张嫂听到敲门声,连忙出来开门。
“哟!韩师傅来啦!”
“来啦,来晚了怕误了事。”
“哦,韩师傅快请进吧!”
张嫂家闺女今天出阁,便叫韩屠夫过来杀猪宰羊。80年代的农村里,家家户户养牲口。若是办喜事了,便请屠夫过来杀。
农村的迷信——杀生最好天不亮。所以韩屠夫来得特别早。
韩屠夫生的膀大腰圆,但为人忠厚老实。附近村子里若有人家办红白喜事,都爱叫韩屠夫。
韩屠夫卸下背上的工具箱,里面各种工具。有三把大小不同的刀,有剪子,有刮毛刀,还有一根橡皮管。
张嫂早已在杀猪缸里盛满了一缸滚烫的开水。
韩屠夫用娴熟的手法将一把尖刀捅进大肥猪的脖子里。大肥猪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鲜红的血液从大肥猪的脖子流淌下来,像红色的瀑布。血液自然用一个盆子接住了,猪血也是一道可口的菜肴。农村人家不杀猪哪能吃到猪血。
韩屠夫把大肥猪扔进了杀猪缸里。水的颜色顿时变了。红色的丝絮在杀猪缸里蔓延开来。当然,在韩屠夫看来,这颜色意味着喜庆。
杀羊的时候稍微有点不同。羊皮可以剥下来卖给制皮厂。当然制皮厂在城里,农民家里杀了羊,通常会把羊皮卖给屠夫。
把羊杀死之后,在羊蹄上开个口子,把橡皮管插进去,使劲往里吹气。等到整只羊像皮球一样被吹得鼓鼓的,就可以了。因为此时羊皮和羊肉已经彻底分离了。
按照农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屠夫干完了自己的活,就没事了。东家要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屠夫。晚上必须要让屠夫喝酒,说是酒能洗掉晦气和杀孽。
第二幕 冥婚
韩屠夫干完活,过了好一会儿,天才蒙蒙亮。农村里办喜事,村上的人家通常会每户出一个人,过来帮忙。洗菜,烧火,端盘子,来的时候都扛着桌子板凳。这是村里的规矩,不用说。
初日高照,远远的听见村子外头敲锣打鼓。新郎官是邻村的小伙,去城里打拼了几年,有了些资产。如今回家修了房子,还娶了媳妇,村上的小伙们都羡慕不已。
大家都纷纷祝福这对新人。张嫂的闺女钻进了鲜红的花轿,虽然不舍,但十分高兴。
新郎官长的俊俏,净皮白面,明眸皓齿,颇有礼节。显得文质彬彬,一股书生气。 韩屠夫突然觉得身子一凉,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阴森森的,总觉得不对劲。
这个新郎官的脸,白得有点可怕,像鬼,像僵尸。
这时候韩屠夫一回头,看见张嫂穿着一件紫色旗袍,上面绣着鲜艳的牡丹花。张嫂的嘴唇不知道抹了多少口红,颜色就像刀尖上的猪血一样。脸上不知道扑了多少粉,白的跟僵尸一样。
她一个农村妇女,哪来的旗袍,哪来的口红?这张白脸上分明写着——她不是张嫂。
太可怕了!韩屠夫杀了千百头猪,也参加了千百次婚礼,这是他最难忘的。他被一种莫名的恐惧俘虏了。
越想越可怕,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晚宴过后,韩屠夫背起了自己的工具箱,回家了。
第三幕 活见鬼
山间小路特别难走,都是乱砖石子,天黑就更难走了。这段路没有人家,看不见一点光亮,韩屠夫点起了煤油灯。
煤油灯的光线很弱,勉强能够照明。不过还好,韩屠夫常年走夜路,加上对这附近的山路还算熟悉,走得也不慢。
走着走着,工具箱越来越重了。韩屠夫的脚步也变得缓慢。煤油灯的光线越来越暗。韩屠夫觉得可能是喝酒喝多了,有些乏累。
他歇了一会儿,继续前进。可是发现腿越来越沉重,让他寸步难行。他放下工具箱,瞬间他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惊叫起来。
他发现工具箱不是工具箱了,而是——一口棺材。韩屠夫吓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便听到“韩师傅,背背我!”
韩屠夫吓得魂都没了,“你……你快走!别……缠着我,我不认识你……”
“快背背我,我走不动了。”那个鬼说。
“快走开!我招你惹你了吗?”韩屠夫死到临头,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背也得背!”那只鬼的语气强硬起来。
“我没有力气了。”
你打开棺材,把里面的东西吃了。
不知道怎么了,韩屠夫的手脚突然不受控制了。
他打开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三根牛筋一样的东西。
他一把抓起来,塞进嘴里。拼命咀嚼,狼吞虎咽。
他已经没有了意识,他的躯体被那只鬼操控着。
吃完了,韩屠夫背起了那口棺材,缓慢地朝山路的那头走去。
第四幕 死亡
天慢慢亮了,韩屠夫背着那口棺材,在坟地里打转。脚步非常慢,像幽魂。
韩屠夫把棺材放了下来,打开。
里面出来一个白衣秀才。是——新郎官。
他是鬼,昨天的一切都是这只鬼变幻出来的。所有村民,宾朋,包括张嫂,都是这只鬼变幻出来的……
张嫂早就死了好几年了。而她的女儿,一天前突然死了……
太阳出来了,韩屠夫突然变得清醒。他惊恐万分,一路狂奔。可是任凭他怎么跑,还是会回到这里,他被鬼打墙了,出不去了。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杀孽大,阴气重。而我,需要你的灵魂……”那只鬼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要啊!不要啊!”韩屠夫惊叫,从床上坐起来。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面色斑白,毫无生气。
韩妻进屋:“他爹,你怎么了?哦,对了,明天邻村张嫂家女儿出阁,请你去杀猪。”
韩屠夫惊恐,魂不守舍。拖出床底下的工具箱,拿出一把尖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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