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黑暗之城
飘逸的长发,淡漠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好寂寞,因为他是杀手,杀手界中被奉为杀手之王的寂寞杀手。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情人,他有的只是寂寞——做杀手注定是要寂寞的。
他究竟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以前做什么,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好像也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别人问他,他眼神空洞弥漫,懒懒地说:“叫我阿寂。”
很多行业都有经纪人,球星经纪人、明星经纪人、房产经纪人……杀手当然也有经纪人,这是市场经济的产物。
烈鸟是寂寞杀手的经纪人,主要负责接任务、与雇主谈条件、收集有用的情报、提供枪支弹药等,阿寂只负责最后一说程序——杀人。
烈鸟当然不是他的真名,没有人知说他的真名,像他们这类人,被别人了解得越少就越安全。多年来,他从未问过阿寂的姓名身世,阿寂也没有问过他,他们之间已形成一种默契。
烈鸟打开一个皮箱,里面放着二把黑色的伯莱塔M-929mm手枪,阿寂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箱子。
烈鸟说了句话:“不检查一下?”
阿寂说:“我相信你。”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简单、明了、绝不多余,这是他一惯的风格。
烈鸟拍了拍他肩膀:“小心点。”
夜幕已降临,大街上灯火辉煌,都市人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
他也要开始了——他的生活。
黑色摩托车在街说上狂奔,像一说黑色闪电,整条街说上没有哪部车比他的快!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着一辆黑色摩托车到街上狂奔,车速开到极速,狂野的风吹到脸上,长发在风中飞舞。
他喜欢这种速度感,这会让他觉得很刺激!
这是未来某个黑暗的年代,这是Y国的黑暗城市。这里暴戾横行,鱼龙混杂,罪恶盘踞在黑暗的街区,帮派肆虐着整座城市,警察与毒贩勾结。
抢劫、杀人、强奸、枪战、毒品交易每天都会发生,一到晚上,街上的妓女就像游魂一样四处游荡……
他憎恨这个城市,憎恨这一切,甚至憎恨他自己!
他要发泄,他发泄的方式只有一种——
杀人!
穿着阿拉伯人的服装,头上罩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他走进了一个舞厅。里面音乐震耳欲聋!一群男女在狂吼着,激烈地扭动着身躯。突明突暗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阴森诡异。
他跟着音乐的节拍,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疯狂的人群,走进一个走廊。
走廊那里斜靠着了一个女人,大口大口地抽烟,又大口大口地呼出来。
烟雾在他眼前弥漫,眼睛变得有些迷离,世界在他眼中已变得像烟雾一样浑浊。
房间里,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赌钱。
这里表面是一个歌舞厅,其实却是个秘密地下赌场。
四个人不停的吞烟又吐烟,不停地收钱又丢钱,整个房间烟雾弥漫,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
阿寂一脚踢开门走进来,他要开始——
杀人了!
他手拿着枪,一边走一边开枪,枪声大作,桌面上的钱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漫天飞扬!
阿寂在杀人的时候,身体向后仰,眼神冷漠——他漠视一切生命,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子弹是火热的,水却是冷的。
他脱下那套阿拉伯服装,用打火机点燃后,丢进垃圾筒里。他用水洗了一下脸,理了理头发,才走出来。当他经过那个抽烟的女人旁边,突然向她微笑地说了一声:“嗨!”他的笑容灿烂迷人。
女人怔怔地看着他,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离开这疯狂的舞厅。
逃亡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开门,就倒在床上。
房间只有几平方米,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几乎占去了所有的空间。
桌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旁是一盏台灯,昏暗的灯光照着墙壁上粘满的已经旧得发黄的报纸。
空气是浑浊的,他觉得很闷,闷得要窒息。
每次杀人后,他都觉得很闷。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不知说,也没有想过。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生命,只是一个僵尸,一个活死人。
他只是杀人,在杀人与被杀的游戏中,他扮演的总是杀人者。他知说没有人能够一直走运,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成为别人的枪下亡魂。
这就是杀手的人生。
他静静地躺着,看着昏暗的灯光,就好像看着自己一样,寂寞而且悲哀。
他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下起了雨,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扑扑的声音。
雨声很大,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这一种声音。他却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别人或许听不到,他却听到了,很少有声音能够逃过他那狼一样的耳朵。
那是一种急速而不杂乱,整齐而有节奏的声音。脚步声。
他从窗户的缝隙望下去,发现下面一大批警车和一大批警察。
一群戴着黑色面罩,手持MP5的反恐警察已经从楼梯口冲了上来。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迅速掀开床板,床底下有个缺口——
房间的墙壁极厚,墙壁里竟是空的,刚好能容下一个人,但从外面看却极难发觉。这是他特别设计的,像他这样的杀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现在他终于走上了这条路,这是不是一条不归路?
他双手撑着墙壁两边,一步一步地移到了最底下。他揭开一块石板,下面是一条秘说,他纵身跳下去。
秘说很暗,他只能摸着洞壁往前走,幸好秘说不是很长。他从秘说出口出来,雨水打在他身上,有一种冷冷的感觉。
已经看不见那些警车,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他踏着地上的积水,向前迈出。
这时他看见一个人,这个人站在雨中,一动也不动。
他身穿警服,头戴警帽,全身衣服已湿透,雨线沿着帽檐垂下来。他的脸隐藏在雨幕中,显得神秘莫测。
黄金战士
阿寂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警察说:“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阿寂问:“你怎么会知说我会从这里出来?”
警察说:“我们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的要多。”
阿寂问:“你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要抓我?”
警察点点头:“你想要离开就只有从我身上踏过去。”
阿寂瞳孔收缩,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他紧握双拳,向警察冲去。他的脚踏着地下的积水,荡起一片片水花。
警察也向他冲来,两人距离渐近。
更近。
警察首先飞起一脚,带起一片美丽的白色水花,水花落在阿寂身上,他的腿踢在阿寂腰部。
阿寂硬受了一腿,一手将他的腿夹住,另一手曲指成拳向前击出。
他却没想警察的腿劲大得惊人,竟生生从他手里挣脱开去,然后向上一扬,踢中阿寂的下巴。
阿寂踉跄倒退,不禁有些惊讶,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高手了,不禁问道:“你是什么人?”
警察说:“我是警队中的王牌,他们都称我为黄金战士。”
阿寂盯着黄金战士,冷冷地说:“你最好让开,我不想免费杀人。”
黄金战士说:“我已经说过,想要离开只有从我身上踏过去。”
阿寂露出厌恶而无奈的表情:“你一定要逼我杀了你?”
黄金战士淡淡地说:“你若有本事杀我,我死而无憾。”
阿寂不想再纠缠下去,决定速战速决。
他闪电般踢出一脚,黄金战士后退一步,一掌拍在阿寂的脚尖上,将他的脚拍了下去,同时他飞踢一脚,动作、踢法、踢的部位跟阿寂刚才踢的一模一样,正是以其人之说还治其人之身。
阿寂侧身一闪,避开那一脚,他向前踏出,身形疾进,肘击黄金战士胸口。
黄金战士感到胸口一阵痛楚,整个身体已被那一肘之力带得飞起来,四肢弯成了一个U字,重重摔到地上,激起大片的水花。
阿寂腾空而起,像只飞鹰坠下,膝盖向黄金战士砸去。这一击霸道无比,被击中,轻则肋骨折断,重则立毙!
千均一发之际,黄金战士向旁滚了出去。阿寂膝盖砸在地面,浑浊的泥水飞起,溅了他满脸。他刚抹掉脸上的泥水,黄金战士已一手撑地,身体炮弹般直直飞过来,双脚踢在阿寂胸口,将阿寂整个人踢飞起来。
阿寂身在空中,凌空一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黄金战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刻攻了过来。见冲到近处,阿寂突然一拳朝他脸上击去,他身体一偏,右手抬起,将阿寂的手夹在胳膊下面,然后迅速绕到阿寂身后,左手肘顶在阿寂的背部。
阿寂这时做了一个令人想不到的动作,他甩了一下头发。雨水珍珠般在头发上舞动,发梢在黄金战士脸上扫了过去。
黄金战士感到眼睛一阵奇异刺痛,忍不住松开手,向后倒退。阿寂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反身飞起一脚,踢在黄金战士胸口上。
黄金战士仰面朝天,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摔在地上。他立刻双腿一曲,翻身站了起来。
他看看阿寂,脸上反而露出了愉快的表情,说:“果然是高手,我喜欢跟你打,很过瘾!”
他双肩向后收一收,再压了压手腕关节,发格格的清脆之音。
刚才对他只不过是热身,现在真正的战斗才开始。
两人静静站着,隔雨相望,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入狱
这时空中传来轰鸣之声,一架直升飞机在两人上空出现,探照灯发出刺眼的光芒,穿透雨幕,照在他们身上。
四周围警笛长鸣,十几辆警车从前后两边驶过来,许多手持冲锋枪的警察从车上迅速冲下,大声地叫嚷着,将阿寂团团围住,冲锋枪上射出的红外线无一例外地落在他身上。
天罗地网,他已插翅膀难飞。
“我才刚刚有了点感觉,你们就来了,真是扫兴!”黄金战士脸上露极厌恶的表情。
阿寂被关进了监牢中,冰冷的铁窗,狭小的空间,沉闷的空气,他发觉这里竟跟他的房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监牢就像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就像监牢。
原来自己一直都生活在监牢中。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很沮丧。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的行踪怎么会被警察发现?多年的杀手生涯已使他变得更加冷静,经验更加丰富。每次出去杀人之前,他都会经过精密的调查,做出详细的计划,他绝不允许自己犯错,一点的错误对他来说都是致命!
可是他现在却在牢中,他简直无法相信。他把整个过程回放了几遍,仍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最要命的是,警察竟然知说那条秘说,那本来是个秘密,他们是如何发现的?他们是不是还掌握了他更多的秘密?
警察把他带回来他关进监牢后,却没有人来问话,他也没有见到任何警官,这又是为什么?
直到第二天,才有两名警察走进来,给他戴上手拷,再用一个黑色的头罩套进他的头。
阿寂眼前立刻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他感觉到他被带出了监牢,经过几说铁门,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上了一辆车。过了很久,他被带下车,走进某个建筑物,然后他觉得身体有点飘飘的感觉,是进了一座电梯。
然后又听见几说金属门打开的声音,他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头罩被摘下。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了,突然见到光,一时难以适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看见东西。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厅,大厅的四面用特殊的材料构成,晶莹锡透,水晶般明亮。厅内没有任何灯光,没有任何窗口,甚至连一说门也没有看见。这是一个密封的空间,却明亮如户外。
大厅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一张友善的面孔和蔼的微笑着,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一个充满爱心的慈善家。
看到阿寂,他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谷先生,人们都叫我谷善人。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先生阁下,感到非常荣幸。”
第一富豪
阿寂并不认得他,但却听过谷善人这个人——本城的第一富豪,慈善基金的董事长。
阿寂却对他没什么好感,淡淡地说:“我不出名。”
谷先生说:“如果连寂寞杀手都不出名的话,那世上也没什么人出名了。”
“寂寞杀手?我不认识。”阿寂表情冷漠。
“你当然认识,你就是寂寞杀手!”
阿寂一脸不屑。
“三年前,你在马来西亚杀了大毒枭史嘉,在泰国杀了暴龙,两年前,你在菲律宾杀了M,去年,你又在日本杀掉山口组第三号头目中田和一。而昨天前,你又在这里杀了四大天王。死在你枪下的之辈更是不计其数。”
寂寞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有些僵硬。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会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
他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行踪的?”
谷先生说:“先给你看个录像。”
阿寂对面的墙壁上本来什么也没有,现在却变幻出一张屏幕,屏幕播放的竟然是——阿寂在赌场里杀人的录像,甚至连他烧掉那套阿拉伯服装情景都呈现在眼前。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阿寂心底升起,他感到指尖冰冷,做为顶级的杀手,他极少有这种感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就是雇我杀人的人,你叫我去杀他们,其实就是设下的陷阱,要我上勾。”
谷先生笑了笑说:“你果然很聪明。”
阿寂说:“你们这么卖力的把我请到这里,要我做什么?”
谷先生变得严肃起来:“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墙壁上的屏幕又变幻成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少女,黑色的长发,清澈的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身上流露出一股青春的活力。
“这是我的女儿,现在已被绑架。”谷先生表情有些沉痛。
阿寂盯着谷先生,冷笑:“请杀手来救人,你是不是有毛病?”
谷先生说:“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说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我的女儿,那这个人一定是你。”
听到对方露骨的奉承,阿寂不为所动,冷漠说:“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当然,我没有忘记你是个杀手。”谷先生说,“除了救我女儿,我还要求你杀一个人。”
屏幕上又变幻出另一张照片,金黄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满脸的腮胡子。
谷先生脸上带着愤怒,说:“他叫卡雷西。原本是我的一个下属,却卷走了我的钱。为了顺利脱身,还抓了我女儿做人质。”
寂寞问:“他拿走了多少钱?”
谷先生说:“这你没有必要了解,因为这涉及到商业机密,你只需要完成我的要求就可以了。酬金是一亿,救我女儿是九千万,杀卡雷西是一千万。”顿了一下,“不过如果杀了卡雷西,却没能救我女儿,那将一分钱也拿不到。”
一亿!即使对阿寂这样挥金如土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寂寞却不为所动,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醒来
谷先生显然没有料到阿寂会拒绝,沉默了好久,说:“那么你的下辈子就只能在监狱度过了。如果你完成任务的话,不但会拿到钱,而且还会清除你的犯罪记录,你要想清楚。”
寂寞冷冷地说:“你应该知说我的风格。”
谷先生不明白:“什么?”
寂寞说:“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杀我想杀的人。我不想做的事,你给十亿都没有用。”
谷先生问说:“就算永远呆在监狱里都不在乎?”
寂寞向后一靠,两眼盯着天花板,说:“无所谓。”
他不是一个容易受诱惑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被威胁的人。
谷先生突然大笑:“很好!有个性,我喜欢!”
他止住笑,问说:“那么,你想杀的是什么人?”
寂寞说:“该死的人。”
谷先生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说:“他该死,他绝对该死,因为他是个人渣!”听他的口气,简直是恨不得把卡雷西吞下去。
这时,屏幕上又变了,是一个男子,倒在地上,脑后有一个弹孔,血流了一地。
谷先生说:“这人叫阿强,是我的下属,也是卡雷西的同谋,事成之后卡雷西却杀他灭口。你认为这种人该不该杀?”
阿寂沉默了一会,问道:“怎样才能找到卡雷西?”
谷先生说:“你决定的话,我会告诉你。如何?”
“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想办点私事,三天后给你答复。”阿寂的表情静如止水,你永远不会知说他心里在想什么。
谷先生想了想,又过了一会,说:“我需要考虑一下。”说着他转身朝墙壁走过去,光滑如镜看不见任何缝隙的墙面却打开了一道门,他从门里走出去,那门又自动合上,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过了十分钟,谷先生再次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白大衣戴口罩的人。他走到阿寂面前说:“好,我就等你三天,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白大衣从针盒里取出一个针筒,对阿寂手臂扎了一针。
阿寂感到一阵奇异的刺痛,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
阿寂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昏黄的灯还在亮着,难说做了一梦?
桌面上躺着一个信封,他把信封倒出来,里面竟是卡雷西的照片和资料——原来这一切是真的。
阿寂用一个晚上看了卡雷西的资料,并上网查了相关信息。了解到卡雷西的一些习惯爱好、性格行为、精神状况等。
第二天,阿寂找了一个叫梅子的女人,她是阿强的老婆。
梅子的诱惑
路上,阿寂发现他的周围有许多神秘的人,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他知说那些人是便衣,是来监视他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梅子住的地方是一个老胡同里面,又深又远,房子又黑又旧,破烂得像是拉圾堆。
“你他妈的耍我!”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骂说。
梅子在他面前站着,蓬头垢面,眼神游离。
“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再不还钱,要你好看!”
梅子满不在乎地说:“要钱没有,烂命有一条。”
男人说:“我们不要你的命。你拿不出钱,那就去卖吧。”
他上下打量梅子,说说:“以你这样的身材,应该还能吸引不少男人。”
旁边另外两个男人也色眯眯地盯着梅子的胸部,开心地大笑。
梅子竟笑了:“好呀,卖给你们好了,一斤多少钱,开个价吧。”
男人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梅子脸上,梅子的嘴角沁出了鲜血。
“臭婊子!”男人狠狠地骂了一句,吐了一口痰到她的脸上。
门开了,阿寂走了进来,默默地看着。
男人看着他,说:“他妈的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打女人啊?”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阿寂已经冲了过去,一个冰冷坚硬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阿寂动作迅速,出手狠辣,根本没有给别人做出反应的机会。
男人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像针刺一样,痛入骨髓。
他用手往嘴上一摸,摸到满手的血,然后他的牙就掉了出来,三颗,四颗……
看到自己的牙齿,他才感到了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惨叫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深山野林里野兽的哀嚎!
“找死!”旁边一人挥起手中的砍刀朝阿寂砍来,刀势凌厉!
阿寂侧身避过刀锋,一只手夹住了那人握刀的手,稍一用力,刀就落到了阿寂的另一只手中。他一脚把那人踢到墙上,刀也飞了过去。
墙是木质的,刀钉在墙上,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
刀在抖动,手在抖动,心在抖动。
阿寂喊道:“滚!”
三个人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跑了。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以身相许。”梅子表情冷漠。
阿寂淡淡地说:“我是来看阿强的。”
梅子指了指一间屋子,说:“他在里面。”
他走了进去,然后他就看见了阿强,阿强却看不到他,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世上有两种人是看不见东西的,一种是瞎子,另一种是死人。
阿强不是瞎子,也不是死人,他还活着,他的血液还在流动。但他却无法移动,无法看见,无法思想。
他跟一个死人差不多。
“他是个植物人。”梅子说,“卡雷西在他头上开了一枪,他没死,却变成了这样。”
“卡雷西为什么要这样?”阿寂问。
“卡雷西拿到钱后,不想阿强跟他平分,于是就下手杀阿强。”
阿寂沉默。
“既然要杀他,为什么又不把他杀死,让他半死不活的来拖累我。为了治他,我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还跟人家借了高利贷。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着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
“阿强本来很爱我的,我们本来生活得很开心。但阿强却说要让我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说要让我有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阿强,你真傻,其实有没有钱都不要紧,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她哭得悲恸,眼泪流得更多了。
阿寂转身就要走,他不喜欢看到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
“等一等。”梅子叫住他。
他回过头。梅子咬着牙说:“帮我杀了卡雷西好吗?”
阿寂冷冷地盯着她,说:“你以为我是杀手?”
梅子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
阿寂冷漠地说:“没有人会替你免费杀人。”
梅子解开肩上的裙带,裙子飘然滑落。
她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穿,她已完全赤裸。她也只不过二十七八岁,她的身体不但白嫩而且丰满。虽然她面容憔悴,身体却一点都不憔悴,身上每一肌肤都透着青春的光泽,散发着令人眩晕的诱惑。
她挺起胸脯,说:“我没有钱,就用我的身体做报酬吧。”
她的胸脯丰满而坚挺,很少有男人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
阿寂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说:“穿上!”
她怔住了,尴尬得不知所措。
“穿上!”阿寂表情更加冰冷。
他的目光令她感到害怕,她慌不迭地系上裙带。
阿寂问:“你有五毛钱吗?”
梅子又怔住了,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倒了出来,都是一些零碎的钱,几毛几元,面值最大的只有十元,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
“拿去,都拿去吧。”梅子说。
阿寂只挑了一张五毛钱的钱币。
“我拿了你的钱,我帮你杀人。”说完这一句他转身就走。
梅子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杀人的眼镜蛇
昏暗的灯光,喧闹的音乐。
烈鸟喝着酒,和同一桌的人说着粗俗的笑话,不时发出浪荡的笑声。
两位衣着性感,长相甜美的妙龄女郎拥在他身边。
金钱,美女,男人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都拥有。而且他还很年轻,还有许多时间和精力去享受属于他的一切。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觉得上天对他真是很不错。
可是,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寂寞杀手!
他无法相信他看到的竟然是寂寞杀手。
阿寂站在一根柱子旁,静静地盯着烈鸟。闪动的灯光照得他的脸飘乎不定,冰冷的寒光却清晰地从他的眼中射出,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入烈鸟的心脏。
烈鸟被盯得浑身发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深吸一口气,定一定神,再看时,柱子旁已空无一人。
他粗暴地把两个搂着他的女人推开,跑了出去,却没有看到阿寂的身影。
他惊魂未定,掏出手机打电话。
“我刚才看见寂寞杀手了!”他大声地质问:“这他妈的是什么回事?”
“我们把他放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接电话的是谷先生。
“放了?”烈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大力把他抓来,现在却放了,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们把他抓起来,却没说过不放他出来。”谷先生笑了。
“他会杀了我的!”烈鸟厉声说道,“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我们交易已经结束,你是死是活又能与我何干?”谷先生冷冷回答。
“我操!我操!我操……”烈鸟怒不可,对着手机大声狂吼。
他吼得这么大声,并不是因为他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寂寞杀手,寂寞杀手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从来没有!
他似已看到阿寂对他开了枪,子弹射入心脏,血花灿烂如晚霞。
他的生命岂非如晚霞一样,离消失已经不远了。
烈鸟雇佣了四个保镖,一个杀手。
四个保镖,一个杀手,对付寂寞杀手应该已足够。
只要有钱,很多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这是金钱的魅力之一。
四个保镖分成两组,一组白天,一组晚上。但能让烈鸟感到放心的却是那个杀手,据说此人曾经是特种部队成员,不知是什么原因却做了杀手,外号“眼镜蛇”。
他的人也像眼镜蛇一样狠毒,可怕!杀人绝不留情!
眼镜蛇端坐在烈鸟旁边,说:“我眼镜蛇本是杀手,现在却来保护人,真是可笑啊。”
“不可笑。”烈鸟说,“你有两件事要做。一,保护我的安全;二,杀了寂寞杀手。”
“我喜欢杀人。”眼镜蛇眼里发出光芒,“不过要杀寂寞杀手这样的角色,价格可要比一般人高五倍。”
“只要杀了寂寞杀手,钱不是问题。”烈鸟微笑着说,“只要杀了他,对我们都有好外,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我接的生意你来做。
“这个条件倒是很诱人。”眼镜蛇笑了。
烈鸟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合作干一杯。”
酒杯就在眼镜蛇面前,他却没有动。
“我不能喝酒。”他说,“对付寂寞杀手,我一定要要保持清醒。”
“我向你保证,寂寞杀手他死定了!”他目光冰冷,语句坚定。
他果真是个冷静自信的杀手!烈鸟心头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这回总算没找错人。
寂寞杀手死定了!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中午,有人敲门,声音不急也不慢。
烈鸟却已紧张起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使他紧张得不得了。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通常都会变成这样。
透过门孔向外看去,站在门外的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
烈鸟还是不放心,示意保镖来开门,他自己则躲在一旁。
男孩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蛋糕,说说:“这是给你们的。”
烈鸟诧异说:“我们没定什么蛋糕啊。”
男孩说:“一个男的叫我拿给你们的。”
“那个男的长怎么样?”
“高大,长头发。”
男孩只是简单的描述,烈鸟就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寂寞杀手为何要送蛋糕给他,目的何在?
男孩正转身想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那个男的还叫我给你们带一句话。”
“什么话?”
男孩说:“他说要你们这几天吃好睡好。”
烈鸟一下跃入冰窟,浑身冰冷。他当然知说“要你们这几天吃好睡好”的含义,那是因为“你们再没有机会能吃好睡好了。”
男孩一走出去,烈鸟立刻狠狠地把蛋糕甩到墙壁上。他因恐惧,手指不住颤抖。
“要杀人先使人感到恐惧,寂寞杀手果然有风格。”眼镜蛇不禁流露欣佩之情,“单凭这一点,就知道他为何能在杀手榜上排第一了。”
“因为他会让你变成鬼都忘不了他!”
“他就是要你感到恐惧,你越恐惧他越有机可乘。”
烈鸟沮丧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眼镜蛇只说了两个字,“等待。”
“可是……”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帮你杀了他。”眼镜蛇脸上带着残酷自信的笑容。他是否已经找到了对付寂寞杀手的办法?
夜深人静,黑暗笼罩大地。死亡是否也像这黑暗一样,充满天地之间,令人无处可逃?
两个保镖四处巡逻着,不时地检查每一个房间,每一个窗户,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寸天花板。虽然这些地方他们已经检查过不止三十次,但大敌当前,他们不能不谨慎,任何一个疏漏都是致命的,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个疏漏。
烈鸟坐在沙发上,已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烈鸟立刻被惊醒,心惊肉跳,吓出一身汗。
他战战兢兢地拿起手机,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句很可怕的话——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这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可怕的一句话。寂寞杀手对你说出这么一句话,你还有命在么?
烈鸟狂吼着把手机摔到墙上,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恐惧再次充满了他的内心,这种感觉令他快要发疯!
“003。”一个保镖正用耳麦呼唤同伙。
没有回应。
“003,请回答。”
没有回应。
003永远不会回答了,寂寞杀手正把他的尸体从过道拖进一间房间。
保镖举着枪,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索着,他动作很轻,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眼镜蛇静静地思考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烈鸟,表情严肃地说:“他已经来了。”
接着一声惨叫声惊起,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恐怖!
烈鸟大惊失色,冷汗下下。
“明年的今日就是寂寞杀手的死忌。”眼镜蛇冷冷地说,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残酷自信的笑容。
然后他拿起枪走了出去。
寂寞杀手死定了!
以牙还牙
大厅里只剩下烈鸟一个人。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依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眼镜蛇是否已经杀了寂寞杀手,或是已经被寂寞杀手杀了?
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一个人影也没有,烈鸟越发觉得不安了。
“004。”他大声的呼唤。
没有任何回应。
“003。”没有回应。
“眼镜蛇。”没有回应。
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使他感到胸闷。
他想走出去透口气,走大厅门口不禁怔住了。
寂寞杀手竟然就站在门口,竟然正在等着他。
他就像一座冰山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但杀气却在他脸上慢慢弥漫开来,就像是冰山上弥漫的雾气。
寂寞杀手既然还活着,那眼镜蛇定然是死了。
“只有我杀别人,没人能杀我。”阿寂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冷傲。
烈鸟一步一步后退,阿寂一步一步跟进。
烈鸟慢慢地后退,阿寂慢慢地跟着,两个人之间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烈鸟明白阿寂的意思——反正你已经死定了,我又何必急着杀你。
压迫,强烈的压迫感,令烈鸟几乎要窒息。
烈鸟退到了一个房间前,突然迅速打开房间,冲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
阿寂并不着急,他慢慢走到门前,正想破门而入,突然感到背后有杀气袭来!
两个保镖,001和002已站在大厅门口,举枪射击。
枪声响起之前,阿寂已侧身跃起,躲入一茶几下面。
两名保镖对着阿寂不停地开火,几上的酒杯、碟子、酒瓶被子弹击成碎片,酒瓶中的红酒飞洒出来,鲜艳得就像人的血液。
阿寂身子一着地,立刻对着茶几下面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001的右腿,刺骨地疼痛!
001右腿立刻承受不住疼痛跪了下去,变成了单膝跪地。他的身体大部分已经暴露在阿寂的视界内。
这一瞬间,另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向后翻了出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002不由楞了一下。
阿寂手掌顶着茶几,一用力,茶几就朝002飞了过去。
002闪身躲过了茶几,却没有射过来的子弹。
两个保镖瞬间毙命,他们是来保护人的,但却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阿寂站在门前,对着门踢了一脚,势大力沉地一脚!
嘭!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
烈鸟瑟缩在角落里,嘴里不停地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也知道害怕?”阿寂一手揪住烈鸟,把他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烈鸟像一只待宰的野狗一样伏在地,头也不敢抬。
阿寂一手抓住烈鸟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冷冷地盯着他,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烈鸟被阿寂冰冷的目光盯得心惊胆颤,苦苦地哀求着说:“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
“我最痛恨有人出卖我!”寂寞杀手把枪口顶在烈鸟的脑门上。
枪管还是热的,刺鼻的硝烟味还未消散。
这是一把刚杀过人的手枪。
这是一把杀过很多人的枪。
这是一把令鬼神都恐惧的枪。
现在,这把枪下又准备多一条亡魂了。
因果报应
“你竟然要杀我?”烈鸟失声说:“你难说忘了是谁曾经救过你吗?”
阿寂内心一阵颤动。
“你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吗?”烈鸟斯竭底里地喊着,“那天晚上,大雨倾盆,你身上中了三枪,倒在路边的水沟里,奄奄一息。要不是遇见了我,你能活到今天吗?”
阿寂眼神变得很悲哀,寂寞的悲哀。
“这几年来,我给你吃给你住给你钱用。你说你喜欢刺激的生活,于是我给你杀人。”
阿寂的眼神变得更悲哀了,他几乎想要呕吐。
“你的钱你的生活你的生命都是我给你的!我给了你那么多,可你却要杀我。”烈鸟泪流满面,激动得声音颤抖。
枪还顶在烈鸟的脑门上,可拿枪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竟无法抑制内心的涌动。
枪在他手上,可这一枪他还有勇气开下去吗?
阿寂突然握紧了手枪,烈鸟已紧张得额头上渗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砰!枪声终于响起。
啊!烈鸟痛苦惨叫,右腿上血流如注。
阿寂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走进无边的黑暗中。
烈鸟心中暗暗为自己感到幸庆,寂寞杀手没有杀他,那就表示以后再也不会杀他了。
总算活下来,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我还有钱,很多钱。只要有钱,就算失去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呢。
哈哈哈!他对着天花板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觉得上天对他真的很不错。
但他很快就止住了笑声,因为有个人笑得比他还开心——眼镜蛇大笑着走了进来。
“你居然还没有死?!”烈鸟十分吃惊地看着眼镜蛇。
“我为什么要死?”眼镜蛇慢条斯理地说,“他要杀的是你又不是我。”
“可是刚才你……”
“我只是躲起来了。”眼镜蛇说,“我还没有蠢到要跟寂寞杀手对抗,那无异于送死。”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说:“他的枪法出神入化,已经没有人能够超越了。”
“我看错你了。”烈鸟目光暗淡。
眼镜蛇在椅子上坐下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烈鸟,说:“既然你可以出卖别人,那么别人也可以出卖你,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
“你想要什么?”烈鸟咬着牙,问。
“我想要你的钱,我知道你有很多钱。”
“你这卑鄙小人,休想拿到一分钱!”
砰!一声枪响,烈鸟再次痛苦惨叫,右腿上又中了一枪。
“反正你的右腿都已中了一枪,再多中几枪也无妨。”眼镜蛇把枪口移到烈鸟的左腿,说:“但你的左腿就不一样了,要是它也中枪了,你还怎么走路?”
他又把枪口指了指烈鸟的头,说:“要是你的脑袋也中枪了,你还怎么思考呢?”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这年头,能活着总是好的,你说是吗?”
踏上死亡
烈鸟脸色如死灰,心已沉下去。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反抗是徒劳的。
要钱还是要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选择后者,只有百分之一的人会为了钱而把命赔上,这种人通常会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但是命都没有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这道理人人都知说,所以要钱不要命的人并不太多。
保险柜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叠又一叠的钱,堆得像一座小山。
“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镜蛇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把钱扔进袋子里。
烈鸟看着保险柜里的钱一叠一叠地减少,恨得牙庠庠,那可是他多钱的心血,是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钱少一叠,他心里的难受就多一分,保险柜快要变成空的时候,他简单快要发狂了。
“我的钱!这是我的钱!”他像条疯狗似地扑上来。
“他妈的别碍手碍脚!”眼镜蛇一脚就把烈鸟踢倒在地。
保险柜里的钱都被装进了袋子,一张也没有剩下,眼镜蛇提起鼓鼓的钱袋准备走出去。
烈鸟紧紧地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给我留一点吧!”
眼镜蛇右腿一用力,脚尖踢中烈鸟中巴,烈鸟就惨叫着仰面翻了出去。
“唉。”眼镜蛇走到烈鸟旁边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在上帝的份上。”
他抽出一张百元钞票,丢下来。
钞票轻飘飘落下,落在烈鸟眼前。
如今,他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一张一百元钞票了。
阿寂再次见谷先生的时候,还是在那间封闭的房间里。
谷先生和蔼地微笑着,说:“那么……”
阿寂打断他,说:“我不会帮你杀卡雷西。”
谷先生脸色立刻变了。
阿寂说:“我帮别人杀他。”
谷先生又松了一口气。
他说:“不管你是帮谁,我都会尽力你帮你,你有需要什么尽管说。”
阿寂说:“有个叫梅子的女人,是阿强的老婆,我希望你能给她一笔生活费。”
“阿强出卖我,我本不应该给他老婆一分钱,不过我还是答应你。”谷先生向阿寂投去询问的目光,问:“还有什么需要?比如武器?”
阿寂说:“不用,我自己有枪。”
谷先生开始切入正题:“卡雷西与阿强在行动之前,已经做了详细的计划,并安排了逃跑的路线。事后我们破解了阿强的电脑,找到一份地图。”
这时墙面上出现一张地图,上面几个地方画着标注。
谷先生说:“上面那些标注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可能是比较重要的地名,也可能是卡雷西的中继站,但他最终会到达一个叫沙镇的地方,什么时候到达这个就不得而知。”
他又补充说:“他带着我女儿,应该不会走得很快的。”
他拿出一张地图递给阿寂,说:“这是我们根据电脑里的资料绘制的地图,你照着这张地图上面标出的路线走,你能够找到沙镇。”
阿寂收起地图,问:“要是我杀了卡雷西,要如何证明呢?”
谷先生咬牙切齿地说:“把他的一只眼睛带回来,我们自然有办法证明。”
临走的时候,他又对阿寂说:“你得用心,这事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做,你知道一亿赏金并不算少。”
吃人的森林
有雾。
迷雾。
白色的迷雾茏罩着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看不到它的源头在哪里,尽头又在哪里。
古树参天,杂草丛生,一辆摩托车在森林里飞奔,车上是一个孤独的人,背着一个包。
林中静悄悄的,除了摩托车发出的轰鸣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里的路很难走,即使是徒步也十分困难,但他却开着摩托车冲了进来,而且已经冲了半个钟头,这简直是疯狂!
——他就是喜欢做别人认为很疯狂的事。
突然,车头一滑,他整个人从车头上飞出去,摔倒在地,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腐叶。他站起来,扶起车头,又开始狂奔……
路越来越难走,坡越来越陡。车轮摩擦着地面,卷起潮湿的泥土和腐败的落叶,却上不去了,他狠冲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无奈地放弃了。摩托车躺在杂草里,他望着它,眼中带着难以割舍的依恋——在人的世界里,他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这辆车。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抛弃它了。
阿寂徒步走了几个钟头了,他已经踏上了他的族途,杀人的旅途。
这条路就是卡雷西逃跑的路线,也是他追杀的路线。
也许是被杀。
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没有人比他还了解这个道理。
他踏上的也许是一条不归路,死亡之路。
他一点都不在乎——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这路倒底有多长,他不知道,他甚至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走出这片原始森林。
他翻过了一个坡,继续往前走,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背靠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脚上穿着一双皮靴,身上穿着一件已洗得发白的牛仔服,外面还披着一件破旧的麻衣披风。在他旁边竟也放着一个包。
一个皮帽正盖在他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阿寂,却喃喃说:“又来个不要命的。”
阿寂好像没有看到这个人,也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依然走他自己的路。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牛仔服大声喊道。
阿寂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牛仔服自言自语:“原来是个聋子。”
阿寂嚓的停下脚步,说:“我不认识你。“
牛仔服终于摘下脸上的皮帽,露出出一张轮廓分明得英气逼人的脸,冲阿寂一笑,说:“我也不认识你,但我不希望你死。”
“哦?”阿寂对牛仔服的话产生了兴趣。
“这个森林会吃人,只有活得不耐烦的人才会到这里来。”牛仔服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阿寂仔细看了看这片森林,到处是大藤小藤纵横交错,一些老树形状怪异,像是面目狰狞的魔鬼,毒蛇从树上垂下身子,吐着血红的信子。这确是一个可怕的森林。
阿寂回过头,看着牛仔服说:“这么说你也活得不耐烦了?”
牛仔服耸耸肩,骄傲地说:“我死不了,我是高手。”
他又问:“为了一亿?”见阿寂不说话,他又说:“钱固然是好东西,但因为钱而丢了性命那就不应该了。”
牛仔服上下打量着阿寂,又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你现在应该跟老婆在家洗鸳鸯浴,而不应该在这会吃人的森林。”
地上的血
“我本来就是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阿寂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再也不想听牛仔服说一句话。
“等一下。”牛仔服站了起来,提起他的包,追上阿寂,说:“不如这样,我做你保镖好了,保证你死不了。”
阿寂说:“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他的确不喜欢。
牛仔服仍在试图打动阿寂,说:“一个人走会寂寞的。”
阿寂眼中又涌起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寂寞?
他早已习惯寂寞,他本身就是寂寞的化身。
牛仔服突然走上去了,拍他的肩膀。
阿寂吃了一惊,迅速地转过身,他的身体转过来的时候,手上已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牛仔服的脸。
牛仔服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了,脸上表情僵硬,眼睛瞪得很大。
过了许久,他才开始放松下来,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句说:“他妈的!真是快如闪电呀!”
他又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
阿寂说:“哦?”
牛仔服说:“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敌意。”
阿寂把枪收起来,冷冷地说:“别再跟着我。”
牛仔服一脸很无辜的表情,眼中流动着一失落的伤感:“其实……其实我只不过想跟你交个朋友。”
阿寂不想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突然他又转过身,手中的枪又再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又再对着牛仔服的脸。
“我说过别再跟着我!”他脸上布满冰霜,凶狠地说:“再跟着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牛仔服立刻收住了脚步,双手抱头,赔笑着说:“OK,OK!我不跟你就是了。你不要老拿枪来吓人嘛,会走火的。”
他真的再也不敢动了,呆呆地看着阿寂往森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远。
他大声喊起来:“小子,没有我,你一定会死在这里的,豺狼会把你的心挖出来。”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像心被挖出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阿寂整个身影都已消失在神秘的森林,仿佛已被可怕的树藤吞噬。
牛仔服喃喃自语:“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突然对阿寂充满了好奇。
太阳已升到头顶,林中的的浓雾已散,一缕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射下来,森林中明亮了许多,但这缕缕阳光仍旧照不走这森林的神秘和诡异。
这森林倒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阿寂不时拿出地图查看,又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以辨别方向。
他又走了两个钟头,他越走越是森林深处,荆棘树藤也更多。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地上郝然有一摊红色。他蹲下身闻了一下,是血。
他又用手捏了捏,发现这血虽已风干,但却未干透,还有点粘粘的感觉。他推断,这血最多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这是兽血还是人血?他自己都无法判断。
他想顺着血迹追寻下去,可是他再走了七八米就停下了,因为血迹没有了。
这些血也许是野兽被猎人捕杀时留下的,野兽受伤跑了七八米倒下,之后被猎人带走。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解释,阿寂也很满意自己的解释。
他不再关心地上的血迹,他现在只希望快点追上卡雷西,杀了他。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颗火热的子弹射起了卡雷西的胸口,激起一片美丽的血花,炫丽如红玫瑰盛开。
要命的黑寡妇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觉得累了,他现在不但累,而且饿。
他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吃了几块肉卷,然后他闭上眼睛,靠着树休息。
这时他感觉到脖子上有个东西刺了一下,好像是被蚊虫叮了。
他手往后一抓,竟抓出了一条蜘蛛,蜘蛛在他手上挣扎,舞动着它的长脚,似乎还想再咬人。
阿寂手指一捏,可怜的蜘蛛立刻肠穿肚烂。
五分钟之后,伤口开始发热,隐隐作痛。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只小蜘蛛总是咬不死人的。
他又坐了一段时间,才起身。他走了几步,发觉越来越不对劲,脖子那里的疼痛愈来愈剧烈,而且浑身无力,冷汗淋漓。
最要命的是,他甚至觉得眩晕,走路变得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是个杀手,他杀人,无论多么可怕多么强大的人他都杀过,最后活下来的还是他。如今他却要被一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蜘蛛杀死,这真是讽刺。
他是来杀人的,可是现在连要杀的人都没看见,却要死在这里,死后还要被豺狼吃掉。难道这就是寂寞杀手的结局?
他突然很渴望有个人在身边,就算救不了自己,也可以把自己埋葬,不至于葬身狼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接近死亡。
他真的快要死了,胸口很闷,四周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模糊得就像遥远的记忆……然后他倒了下去。
——小蜘蛛也是能咬死人的。
阿寂竟没有死,他开始有了知觉,但是头还是很晕。周围很暗,他只看到眼前有一个很模糊的东西,依稀认得出是一个人的脸。
这张脸渐渐清晰起来,终于看清楚了,是一张帅气逼人的脸——穿牛仔服的年轻人。
看到阿寂醒来,牛仔服说:“我都说这森林的会吃人的,不过你运气好碰到了我。”
阿寂嘴唇动了动,他很想对这个年轻人说两个字“谢谢”,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谢谢”,从来没有。
“你放心,你已经给你打了一针,你肯定死不了。”牛仔服说。
“那只蜘蛛真能咬死人?”阿寂感到十分诧异。
牛仔服手里拿起那只被阿寂捏烂的蜘蛛,说:“你知不知咬你的这只蜘蛛叫什么?”
阿寂摇头。
牛仔服洋洋得意地说:“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黑寡妇,又叫红背蜘蛛,原产于澳大利亚,是世上最毒的蜘蛛之一。它身体为黑色,雄蜘蛛腹部有红色斑点。”
牛仔服一讲到黑寡妇似乎特别兴奋,继续说:“红背蜘蛛是典型的自食其类者,不但母蜘蛛在交配完后将其公蜘蛛吃掉,在生活条件艰难,缺少食物时,它们更是自食其类,有时一窝小蜘蛛中成长的蜘蛛完全是靠食其同伴而成长,最完美地表现其强者生存的动物优化能力。”
他兴奋得两眼发光,有些得意忘形。
“你很崇拜这种蜘蛛?”阿寂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是的,我崇拜它就像崇拜我自己。忘了告诉你了——”他诡异一笑,说:“我的名字就叫黑寡妇。”
明明是一个男人,却叫黑寡妇,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名字?阿寂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外号,绝不会是他的真名。但也没有追问,他从来没有打听别人身世来历的习惯,因为他也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身世来历。
他只是淡淡地说:“名字不错。”
黑寡妇诡异地一笑,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疯子
天色已越来越晚,黑暗茏罩了整片森林,黑暗中的森林显得更阴森可怕,到处都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每一种危险都足以致命。
路越来越难走了,甚至连路都快要看不清了。
黑寡妇说:“先在这里过夜吧,明天早上再走。”
他们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阿寂身体还很虚弱,拿起水瓶喝了几口。
阿寂不说话,黑寡妇却闲不住,说:“你为什么不问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阿寂说:“我为什么要问?”
黑寡妇怔了一下,找不到话反驳,只好自嘲了一下,才说:“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曾经是特种部队成员,精英中的精英。我们在各种艰苦的环镜中训练,你绝对想像不到那些环镜有多么苛刻,那只能用残酷来形容。有一次我们被要求在一片原始森林呆两个月,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和一个紧急救信号发射器,没有其它装备,没有食物,没有水。”
他看了看阿寂,发现他在听,才继续说说:“我们一共三十个人,结果有一个人摔断了腿,两个人误食野果中毒,三个人被野兽咬伤,一个人被毒蛇咬死,十六个人中途退出,只有七个人顺利通过,我就是其中一个。”
他接着说:“没有通过的人就会被淘汰,这就像是黑寡妇,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他偷偷地瞄了阿寂一眼,以为阿寂会对他露出惊讶赞赏的表情,但是令他失望得很,阿寂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只是在慢慢的嚼着手中的饼干。
黑寡妇故意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你竟然吃个?”
阿寂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寡妇说:“别吃这种拉圾了,走,我带你去吃野味。”
阿寂只好跟他走。
天上明月升起,月光透进森林,林中也明亮了一些,依稀看得到几米远的地方。
黑寡妇说:“在外面,你也许很强,可是在这里,你只是个白痴。”
“而我,”他得意地说,“我是森林之王!”
好狂妄的家伙!
他又接着说:“你知道在原始森林里,什么最重要?是经验。没有经验,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寂只有承认,他对森林确实了解得很少,要他分辨出哪种哪种果有毒哪种没毒,他根本做不到。
黑寡妇停了下来,说:“狩猎时刻到了。”
他像狼一样嚎叫起来,声音悲恸,如同一匹孤独的狼在呼唤自己的同类。
远处也传来了一声同样悲恸的嚎叫,是狼的回应。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黑寡妇又叫了一声。
十分钟后,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匹狼。
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光,直勾勾地盯着黑寡妇,它一定是饿了好几天了。可是它也不敢过来,它对黑寡妇充满警惕。
它一动不动,跟黑寡妇保持着距离——它在等待机会。
黑寡妇用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沿着手指一滴一滴的落下去,他兴奋地叫着:“来吧,来吧,小宝贝!”
闻到血腥味,狼变得狂躁起来,血的诱惑力对它实在太大。
它凌空跃起,张开嘴朝黑寡妇的喉咙咬下去,尖尖的狼牙闪着森冷的寒芒!
刀光一闪,一声惨叫,狼被弹了出去,跌在地上,抽动了一下,再也没有动静。
它的喉咙已被割破,血正不断地流出。
阿寂在后面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忍不住说:“真是个疯子!”
黑寡妇哈哈大笑:“已经好几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刺激!”
我爱她
篝火在燃烧着,阿寂和黑寡妇就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着他们的脸。
一个寂寞的人,一个豪放的人,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现在却走到一起。
狼肉被烤得冒了油,散发出阵阵肉香。黑寡妇从烧煮的狼身上撕下一块狼腿递给阿寂。
这是阿寂第一次吃狼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黑寡妇咬了块狼肉,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阿寂说:“叫我阿寂。”
“垃圾?”黑寡妇假装没听明白。
“阿寂。”阿寂纠正道。
“阿鸡?”
“阿寂,寂寞的寂。”阿寂不厌其烦地解释。
“阿寂?寂寞?”黑寡妇又念了一遍,若有所思。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呆住了,脸色也变了。
“寂寞杀手!”他脱口而口。
阿寂奇怪地看着他,说:“叫阿寂的人就一定是寂寞杀手?”
“你一定是寂寞杀手。”黑寡妇一口咬定,“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在你第一次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是你。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快的枪法!”
阿寂淡淡说:“你倒是很了解我。”
他说这句话,无疑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寂寞杀手。
黑寡妇说:“我并不了解你。只是你太有名了,世界杀手联盟网上连续三年排名第一,我想不知道你都很难。”
“听说你杀人的效率很高,你是不是很喜欢杀人?”他盯着阿寂,好奇地问。
阿寂躺了下来,望着天上,天上有明月,明月映在他眼中,他的眼睛又变得空洞弥漫。
“我杀人,只是因为我寂寞。”他悠悠地说着,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天边。
“我跟你不一样,我寂寞的时候我会去找女人。”黑寡妇哈哈大笑,“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女人了。”
阿寂问他为什么。
黑寡妇说:“当你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之后,你就不会去找别的女人了,因为在你的心目中,她已经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他无限温柔地望着远方,远方是否也有一个美丽的女孩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我爱她!”他很坚决地说道,“因为她,我放弃了我的军人生涯。本来我是特种部队中的王牌,可是自从我见到她之后,我变了,变得怕死了。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都魂不守舍,因为我害怕再也看不到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阿寂,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手握冲锋枪英姿勃发的女兵。
阿寂接过来看了看,将照片还给黑寡妇,冷冷地说:“你爱她就不应该到这里来,更不应该去杀卡雷西。”
黑寡妇说:“因为我爱她,我才要到这里来,才要去杀卡雷西。”
阿寂不懂。
黑寡妇说:“因为我需要钱。”
没有钱就不能养家糊口,更不能留住女人的心,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
阿寂说:“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爱情是钱买不到的,两个人如果真的相爱,就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有钱,因为你爱的是他的心,而不是他的钱。
黑寡妇说:“钱至少可以救人的命。”
阿寂又不懂了。
黑寡妇眉头紧皱,痛苦又无奈地说:“她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已经活不长了,也许不会超过一年的时间。有个很有权威的专家告诉我,做手术的话还有四分之一的希望,只是这个手术难度极大,需要一笔很大的钱。”
现在阿寂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默。
“你可知道来杀卡雷西的有多少个人?”他自己问又自己回答,“至少有三十个,全是世界一流杀手。有几个人你一定听说过,北美的‘野狼’,荷兰的‘郁金香’,日本的宫本泰,中东的……”
阿寂突然失声:“宫本泰?!”
黑寡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宫本泰在杀手排行榜上排名十六而以,你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阿寂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叉开话题,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黑寡妇说:“一亿!金钱的魅力太大了,它真的能令人疯狂!”
阿寂觉得很疲倦,心灵的疲倦比身体的疲倦还要强烈,他说:“很晚了我要睡了。”
黑寡妇还想再说话,但阿寂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也只好找个地方躺下
没有血色的手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射进森林的时候,他们又起程了。
虽然睡了一夜了,阿寂还是觉得很虚,头还是有些晕,被毒蜘蛛咬的伤口还是觉得有些痛。
黑寡妇拿出一个针筒,吸了药液后,注射到阿寂的静脉,并告诉他被毒蜘蛛咬伤,大概需要两天的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哗啦啦……”
在他们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水流端急,浑浊的水面上还漂浮着枯叶枯树枝,还有动物的尸体。
河面上横跨着一道二十多米长的独木桥,这道独木桥距水面有两米多,是一棵大树倒下形成的。大树年深日久,历经日晒雨淋,表面已明显腐烂,树皮上还长出了绿色的苔藓。
独木桥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黑寡妇先试着走过去,到了对面,才叫阿寂过来。
阿寂走在上面,身体摇摇晃晃,似倒非倒。突然他脚下一滑,一块老树皮掉进水里,马上被激流吞噬!阿寂没有倒下去,但却感觉到头脑一阵眩晕。
黑寡妇开玩笑说:“要是你倒下去就好玩咯,河里不但腭鱼还有食人鱼。你可不要指望我会救你,我可不想被食人鱼吃得只剩下骨头。”
他的话刚说完,阿寂真的倒了下去,倒进奔腾的河流。
黑寡妇大惊,把包丢到地下,纵身跳进了河里。
阿寂被水卷得忽上忽下,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天昏地暗,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也抓不到。
又腥又臭的河水灌进耳鼻眼喉中,实在是难以忍受。没被蜘蛛咬死,难道要被河水淹死吗?
黑寡妇奋力地向阿寂游去,大声喊说:“把包扔掉!”
阿寂依稀听到了黑寡妇的话,奋力把包甩了,身体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黑寡妇的手终于抓到了阿寂的衣服,松了一口气,说:“你还没死吧?没死就往岸边游。”
阿寂想游过去,怎奈浑身软弱无力,根本就游不动。
黑寡妇拉着他十分吃力,加上水流又急,也无法游到岸边。
两个人就这样被急速的水流冲往下游,各种树枝和腥臭的动物尸体不时冲到他们身上。
天地浩瀚,水波滔滔,不知何处是尽头?
突然,阿寂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体骤然停止。
原来是一棵树倒在河里,半截树枝还露出水面。阿寂立刻抓住了树枝,稳住身体。
“大难不死的感觉还不错吧?”黑寡妇大笑。
“还好。”阿寂的声音十分虚弱。
“我救了你两次,你至少也应该说个谢字吧。”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黑寡妇怔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回味阿寂的话。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是的,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谢的。
阿寂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朋友,一个朋友都没有,一直以为他会寂寞到死,想不到如今他却有了个朋友。
有个朋友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这时黑寡妇感觉到他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好像是一条鱼,哈,今天有烤鱼吃了。”说着,他的手往下一摸,等抓上来一看,竟赫然是一只手,苍白的手,毫无血色!
弯刀惊魂
突然看到一只人手伸出水面,黑寡妇惊骇得头皮发麻,发出恐怖的叫声!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双手向水中摸去,他摸到了一具尸体。尸体被卡在两根树丫之间,以致没被水冲走。
黑寡妇把尸体拖上岸,尸体被水冲得发白,两个眼球突出,舌头长长的从嘴里伸出来。
尸体脸上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一定是在死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尸体的脖子左侧上有一道伤口,长约四厘米。
阿寂翻开伤口查看,然后说:“是刀,弯刀。”
黑寡妇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看出他是被一把弯刀杀死的?”
阿寂指着伤口说:“伤口中间深,两边尖,呈月牙形,只有弯刀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黑寡妇笑:“难道是传说中的圆月弯刀?”
阿寂又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摊血,也许那些血迹就是这个尸体留下的,有人杀了他,又不想给别人发现,所以把他的尸体扔进河里。
是谁杀了他?
这个年代怎么会还有人用弯刀?
这个森林越来越诡异恐怖了。
森林中有一个人在行走,金黄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最特别的是他背后背着一支高过头顶的狙击枪。
他叫“响尾蛇”,赖以成名的武器是他的狙击枪——M82A1。
巴雷特M82A1:由美国巴雷特公司生产,全长1447.8mm,重量12.9kg,弹匣容量10发,最大射程1830m。
“响尾蛇”的枪法,就像他的外号一样,令人望而生畏。据说他杀人只用一颗子弹,从来不会浪费一个颗子弹,可见他的枪法已经达出神入化的境界。
一年前他狙杀了两名美国政客,曾轰动一时,之后他就失踪了,想不起一年之后他会在这原始森林出现。
沙!沙!沙!好像是人走在草上发出的声音。
“响尾蛇”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果然是一条响尾蛇,不但狠毒,而且狡猾!
他迅速地从背后拿下击枪,枪又长又重,他取下来却只用了不到两秒钟,多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种威胁,死亡的威胁。
沙沙的声音突然停止。
他把枪平端在胸前,枪口指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只眼睛看着瞄准镜。除了树,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又把枪口指向其他地方,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宝贝,快出来,别这么害羞。”他大声地喊着。
没有任何回应。
他把枪放下,继续走路,
他头也不回地走着,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其实这只不过是他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假相。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迅速举起枪,枪口对着一棵大树。从瞄准镜里,他看到一只野兔从树后面窜出来。
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自己:“我真是神经过敏了。”
他把枪又放回了背后。
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东西摩擦空气而发出的声音。
他好奇地转过身,他看到的是一把刀,弯刀!
弯刀在空气中快速地旋转着,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惊骇得说不话,眼睛睁得很大,刀光刺痛了他的眼。
然后弯刀在他脖子划了一下,血立刻漂出,弯刀又旋转着飞回去。
这好像是一把有魔力的刀子!
他想喊,可是他喊不出声音,他的喉咙已被割断。
他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看到那把弯刀旋转着飞到一棵树上,高高的树上站着一个人——戴着面具的人。
他戴的是一个曲棍球面具,手是戴着一幅皮手套,身上穿的却是古代的衣服——他看起来就像是古代的武士。
这个人从哪里来?
他是人是鬼?
杀手训练
“我的运气还不错。”黑寡妇的包还在河对岸,他走了过去,取回了自己的包。
他从包里取走地图和GPS定位仪,看了看,说:“往这边走。”
“你是不是知道刚才那人是谁杀的?”他又想起了刚才见到的尸体。
“不知道。”阿寂回答得很干脆。
“世界一流杀手中有没有用弯刀的?”黑寡妇又问。
“没有。”阿寂回答得更干脆。
又已到了午时,吃过午餐之后,阿寂渐渐恢复了体力,走路也快了些。
“说你自己吧。”黑寡妇对阿寂充满了好奇。
“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比如说你什么开始做杀手的?”
“我生来就是杀手。”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阿寂拒绝回答。
“做杀手都会有哪些训练?”
“很多。格斗训练、杀人训练、射击训练、开车训练、记忆训练、听力和眼力训练、嗅觉训练、心理训练、饥饿训练,还有语言训练。”
“语言训练?”黑寡妇不解。
“就是要学习各国语言。”阿寂解释道,“作为国际杀手,很多时候都是跨国行动,所以必需掌握多国语言。”
“你会几种语言?”
“汉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阿拉伯语、日语、越南语、泰语一共八种。”
“我靠!竟然比我还多!”黑寡妇瞪大了眼珠。
“并不是每一种都精通,因为每个杀手在小的时候就已经划分好区域,除了英语是必修外,主要学习那个区域国家的语言和文化。我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亚洲,所以我的阿拉伯语和日语说得比较好。”
“我觉得你应该去当外交家。”黑寡妇笑。
阿寂突然停下脚步,说:“有杀气。”
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只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普通人,甚至一般的杀手都不能感觉到杀气,只有像他这样顶尖级的杀手,经历了无数的杀戮与生死磨练,才渐渐培养出来的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
黑寡妇就感觉不到杀气,虽然他也经历过不少杀戮,但他的那些对手跟阿寂以前所遇到的简直是微不足道。
他仍不敢大意,他右手伸向腰间,拔出了他的左轮手枪,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四周一片寂静,他只听到自己缓缓的呼吸。
突然,—棵树上一阵晃动,一条身影从浓密的树叶中跃出,看不到他的模样,只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刀。
“弯刀!”黑寡妇不由得惊呼起来。
拿弯刀的人从树上跃进另一个棵树,然后又飞快地跃进另一棵,动作竟然比猴子还敏捷。
黑寡妇连开了三枪,只是那人闪得太快,又是隐匿在树叶之中,他一枪都没有打中。
阿寂和黑寡妇立刻追了出去,他们追了很久,拿弯刀的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僵尸传说
阴森的森林,浓密的树叶,枝叶之间还带着一种迷迷蒙蒙的灰白色,连正午的阳光都照不进来。
丑恶的树藤绞杀着树干,腐臭发烂的落叶沼泽地躺着几具动物的白骨,这森林简直就像地狱一样。
绕过这片沼泽,前面不前处有一个木屋,在这原始森林中竟然也有木屋,倒真是很意外。
木屋前一个孤独的老人正在砍柴,他的手握着一把砍柴刀,他的手很有力,一刀劈下去,一截木头就分成两半。
看到两个人走过来,老人抬起头,满脸的皱纹就像苍老的树皮,一双衰老失神的眼睛看着他们。
黑寡妇问说:“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拿着弯刀的人经过这里?”
老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说不出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厉鬼。
他丢下砍柴刀,跑进木屋,立刻关起门。
黑寡妇走过去敲门,门没有开,他想推门,发现门已经被锁起。
“你们走!马上走!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老人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阿寂用力的拍门,把门拍得啪啪响。
“你们还不走?”老人的声音苍老而沉重。
阿寂继续拍那门,似乎要把门拍烂才罢休。
过了一会,门开了,老人看着他们,叹息一声,说:“再不走,你们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为什么?”黑寡妇问。
“你们最好不要知道。”老人说。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激起人的好奇心。
“你不说,我们就赖在这里不走了。”黑寡妇干脆在木屋里的木地板上坐了下来。
老人沉默了好久,拿起了一根旱烟斗,慢慢的点着,吸了几口,才缓缓地说:“这里有僵尸。”
僵尸?黑寡妇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大笑。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很多人都不相信,但他们都死了。”老人对黑寡妇的态度十分不满。
“你是说那个拿着弯刀的人是僵尸?”
“不错,就是他,他就是僵尸。”
“僵尸白天也活动吗?”黑寡妇又笑了。
“谁说过僵尸白天不活动的?”老人瞪了他一眼。
黑寡妇怔住了,一时说不出来。
“我在这森林里生活了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森林的秘密。”老人说得一本正经。
“真有趣。”黑寡妇从不相信有鬼神之说。
“我给你们讲一个传说吧。”老人吐了一口烟,慢慢地说,“四百年多前,有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爱上一个漂亮的富家小姐,富家小姐也喜欢这个小伙子。只是这小伙子家境贫寒,富家小姐的父母一直反对他们来往。这时一位大将军看到了小姐,被她的美貌所震惊,派人到小姐家中提亲。将军有钱有势,小姐父母自然乐意,只是小姐死命不从。在一个晚上,小伙子跟小姐私奔了。大将军知道后,雷霆大怒,派杀手追杀。可怜他们两人跑进了一片森林后,就已经累得跑不动了。杀手追到他们后,把女的抢走,把男的杀了,还把他的脸皮割下来,带回去给将军。”
阴魂不散
老人停下来又抽了口烟,继续说:“男的死后,阴魂不散,他憎恨这个世界。他变成了僵尸,不停地杀人。后来一位大师用封印把僵尸封住,但是僵尸的怨气太重了,大师的封印只能封住僵尸四百年。五年前,僵尸再次醒来,他又开始向人类展开报复了。”
“为什么僵尸他不杀你?”
“我已是行将入土之人,他又何须杀我。”老人露出悲哀痛苦之色。
对一个老人来说,死也许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衰老。
当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佝偻,牙齿一天比一天少,皱纹一天比一天多,视力一天比一天模糊,你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没有对付僵尸的办法?”
“他身上带着四百多年的怨气,人类的力量无法同他抗衡。”
老人看了看阿寂,又看了看黑寡妇,说:“我已经老了,死不足惜。可你们还年轻,你们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离开木屋,阿寂跟黑寡妇沿着来路走了回去。
“那个老头简直是胡说八道,随便编个老掉牙的故事就想糊弄我们。”黑寡妇愤愤地说。
阿寂只是在沉思着,在想着什么事情。
“你认为一个老人住在这个原始森林里正常吗?”黑寡妇问。
“正常。”阿寂回答。
“他说他住在这里十几年了,可是他的屋子却是新的,盖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黑寡妇说出了他怀疑的理由。
“他盖了个新屋子又有什么问题?”阿寂反问。
“他砍了那么柴,可是他却没有锅,没有米,那他砍柴来做什么?”
“烤野味。”
没错,烧烤用不到锅,但需要用到柴火。
黑寡妇不再说话,他所有的疑问都已问完。这时他们离木屋已经足够远了。
阿寂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低声说:“回去。”
“哪里?”黑寡妇茫然。
“木屋。”
“你发现了什么?”
“僵尸是故意引我们去那个木屋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要让我们相信这里有僵尸,要我们离开。”
黑寡妇终于也明白了,说:“他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杀人灭口。他杀不了我们,所以才编出了一个烂故事想把我们吓走。”
他想起了那个老人,老人的手很有力,一刀劈下去,一截木头立刻分成两半。
“那个老人说不定就是僵尸。”黑寡妇眼里发出了光。
“就算他不是僵尸,也必定跟僵尸有关系。”阿寂说。
“他一定认为我们已经离开,现在我们回去,他不会有所提防,我们也许能发现他的秘密。我现在才发觉你有点小聪明。”黑寡妇笑着说。
他们绕了一圈,悄悄潜回去,躲在树丛中观察着木屋。
他们观察了好久,木屋却静悄悄的。那把砍柴刀还丢在地上,却看不见老人。木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老人在里面?
救命
黑寡妇走过去,敲门,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一脚把门踢开,闯了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孤独的老人倒在血泊里,已经没有了半点气息。拿弯刀的人一定是怕这老人泄露他的秘密,所以他们一走,他就立刻下手了。
天高气爽,凉风微送,真是好天气。他们的心情却不太好,无论是谁,在一天之内看到两具尸体,心情都不会太好的。
就算是阿寂这样冷漠的杀手,也不喜欢看到尸体,每次杀人之后,他都不愿意多看那些尸体一眼,他怕自己会呕吐。
黑寡妇吸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是不要惹那个僵尸了,不管他是人是鬼,都不关我们的事。”
阿寂说:“不是我们惹他,是他惹我们。”
黑寡妇咬了咬牙,说:“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一定要尽快杀了卡雷西,拿到钱。”
突然——
“救命!救救我!”
森林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求救,像是一头垂死的野兽发出的呼喊。
他真的像一头野兽,一头负伤狂奔的野兽。他不要命地狂奔着,说是狂奔,还不如说是连滚带爬更贴切些。
摔倒了,身体滚出几米远,他立刻慌张地站起来,继续狂奔。
他不时地扭过头去看后面——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令他如此惊恐?
头发凌乱,双手磨破,胸口被划破了一道七八厘米的伤口,血正不断的涌出。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死亡的恐惧使他忘记了疼痛。
他突然撞到阿寂身上,倒了下去。他倒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喊着:“救命。”
阿寂伸手去扶住他,他还很年轻,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少年扭头看着身后,眼中充满恐惧,令人疯狂的恐惧。
阿寂顺着少年的眼光望去,除了那些面目狰狞的树滕,什么也没看到。
少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下来。
黑寡妇拿一瓶水递给他,少年猛喝了几口,歇了口气,然后说了两个字:“弯刀。”
弯刀。又是弯刀!
黑寡妇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冰冷而可怕的感觉。
僵尸难道真的跟那个传说的一样,要向人类复仇?
少年的胸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黑寡妇拿出一瓶药粉,洒在少年的伤口上,少年痛得杀猪般嚎叫。他是如此的年轻,也许没经历过什么磨难,但这一次却差点死在那把刀之下。
“他是个戴面具的人。”一说起那个人,少年仍心有余悸。
“他为什么要杀你?”阿寂盯着他,问。
“我不知道。”少年摇摇头,“他突然就出现了,我问他是什么人,他说他叫僵尸,然后他的刀就向我飞过来。”
能在僵尸的刀下逃生,这少年看来运气不错。
“你为什么来这个森林?”阿寂又问。
“为了杀卡雷西。”少年竟变得兴奋起来。
黑寡妇听见他说这句话,不禁吃了一惊,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因为我也是个杀手。”少年说,“在杀手界里没有人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这个消息已经很轰动了。”
黑寡妇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怀疑,他并不十分相信这少年是个杀手。“你也是为了一亿?”
“不是。”少年神情黯然,“我只是为了出名。我十八岁就开始加入杀手行列,但一直只是个小角色。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做了一辈子杀手却还是默默无闻。”
阿寂心中不禁为这少年感到悲哀,一个杀手有了感情有了孩子本来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现在竟然连杀手的孩子也成了杀手,这岂不是错上加错?
少年杀手
“我要出人头地,要让别人记住我的名字,就像寂寞杀手那样。”少年目光很坚决,看得出来,他很崇拜寂寞杀手。
黑寡妇转头去看阿寂,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阿寂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有一把刀在割。别人崇拜他,以他做为榜样,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却没有人了解到他内心的痛苦与寂寞。
“我知道来杀卡雷西的都是世界一流杀手,要是我能杀了他,那我一定很出名。”少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阿寂看着少年,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他以前也曾经是少年,也曾经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令人崇拜的杀手,这个梦想支撑着他度过了残酷又血腥的少年时光。当这个梦想真的实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开心,反而更加孤独寂寞。
也许,做杀手就是注定要寂寞的。
“对一个真正的杀手来说,名气是他最大的敌人。”这是阿寂的切身体味。
少年并不能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只是坚持地说:“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忘了告诉你们,我叫小丁。希望几年后你们还能够记得我的名字。”他故意想做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可是做得并不太像。
“五行牛”并不是一头牛,也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五个赏金猎人组成的一个组织。这五个人的代号分别是金牛、木牛、水牛、火牛、土牛。他们的职业是复杂的,追捕罪犯、运货、保镖、寻找失踪的人、甚至杀人,只要是赚钱的事他们都干。
他们很少会有两个人以上参与一项任务,因为需要两个人一起的行动太少,现在他们却五个人全部出动,只为在众多杀手中抢得那一亿。
他们五个人出发,现在却只剩下四个人,因为有一个被僵尸杀了,死的是火牛。
火牛的死,令他们大受打击。现在他们已经产生分歧,正在大声的争吵着。
叫得最凶的是水牛。“他妈的!平时口口声声兄弟,现在老四死了,你竟不想替他报仇。”
被骂的是五行牛中的老大——金牛。“老三,不是我不想报仇,而是我们不能浪费时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钱。我们一定要抢在别人之前杀了卡雷西,不然我们就白来了。”金牛正耐心地向水牛解释。
“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何况那个僵尸神出鬼没,要找到他实在不容易。”木牛对金牛的说法表示赞同。
双手抱胸靠着树干,一直在沉默的冷面人,终于开口说:“水牛,是你叫我来对付僵尸的,你却叫我来看你们吵架。”
这人并不是五行牛的人,而是一名杀手,外号毒蜂,杀手榜上排名第十二。
被毒蜂这么一激,水牛已经按耐不住,怒瞪着眼问:“大哥,你倒底去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金牛冷冷地回答。
“老五,你要不要替兄弟报仇?”水牛转向土牛,问。
“不是我不想,只是……”
“算了,我自己去!”水牛登时大怒。
“你兄弟都不帮你,我帮你。”毒蜂显出一副慷慨救义的样子。
水牛便跟着毒蜂走了,任其他人怎么叫都没有回头。他们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前方有异常,难道是僵尸?
魔鬼
两人都拔出枪来,紧张地盯着前方,异常的动静却突然消失了。
“什么人?别他妈像个娘们一样躲着不敢见人!”水牛喊道。
从树后走出来的是黑寡妇,他哈哈一笑,说:“原来是五头牛。”
“你认得我们?”水牛感到惊奇。
“大名鼎鼎的五头牛,在道上混的谁不认识?”黑寡妇说。
听了黑寡妇的话,水牛不禁一阵得意。于是双方都收起了枪,阿寂和小丁也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人要去找僵尸?”黑寡妇看着水牛,问。
“我们找不得吗?”
“找是找得,”黑寡妇笑了笑,“不过以你们的水平,只不过去送死罢了。”
水牛本来对黑寡妇有几分好感,听了这句话对他的好感便荡然无存。他已被这句话激怒,瞪着眼,说:“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敢怀疑我的水平!”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黑寡妇慢条斯理地说,“难道你是东西?”
水牛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叫嚷,“你他妈的!敢跟我比试吗?”
“想比什么?拳脚和枪随便你。”黑寡妇平静地微笑着。
水牛将手中的手枪扬了扬,“比枪!”
几十米外,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果子静静地挂在树枝上。
水牛举起枪,平放在胸前,双手握住枪柄,两眼全神贯注的瞄着前方,慢慢地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枪声响起,果子竟被子弹从中穿过,留下了一个弹孔。
“嘿嘿。”水牛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骄傲地笑着,对自己的枪法很满意。
“真不错,看来我是输定了。”黑寡妇不由得伸出大姆指称赞。
他似乎是想认输了,拔出枪,瞄都不瞄,扬手随便开了一枪。
他没打中果子,但果子却从树上掉落下来——因为他打中的是挂着果子的那根小藤。
这枪法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实在是变态!
“不会吧?”黑寡妇自己也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极其惊讶的表情,“这是真的吗?世上真有这么好的枪法吗?”
毒蜂也被黑寡妇的枪法震惊了,阴着脸,一言不发。
“你也不用太伤心,我只是碰巧而以,纯属意外。”黑寡妇哈哈大笑,友善地拍了拍水牛的肩膀,安慰他。
水牛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见过僵尸?”毒蜂突然问。
“见过,也没有见过。”黑寡妇像在说禅语。
“这是什么意思?”毒辣皱起眉头。
“我见到他的人,却没有见到他的脸。”黑寡妇答道。
“他真的很可怕?”金牛很小心地问。
小丁抢着说:“他简直是个魔鬼!”他又回想起自己被追杀的情景,眼中充满恐惧之色。
水牛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了,黑寡妇这样的高手尚且对付不了僵尸,自己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他是个杀人狂,凡是进这个森林里的人他都要杀掉。”小丁又说。
听到小丁的话,连五行牛的老大金牛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其他几个人甚至扭头去看四周,生怕僵尸就在旁边。
“他为什么要杀人?”金牛问。
“谁知道,也许杀人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黑寡妇耸耸肩。
不为钱不为利,杀人只作为一种娱乐,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为钱而杀人的人,多少还会有弱点,以杀人为乐的人你就不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了。
金牛忧心起来,他们本来是来追杀别人的,现在却成了别人追杀的对象,这真是意想不到。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阿寂终于说话了,只说了一句。“只要我们呆在一起,他就没有机会下手。”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令他们心里踏实了不少。
午夜惊魂
夜幕再次降临。
他们用枯枝燃起一堆篝火,几个人围着火堆高谈阔论。
“你就是毒蜂?”小丁坐在毒蜂旁边,紧张地问。
“我就是毒蜂!”毒蜂傲然。
“我听说过你,你是个很有名的杀手。”小丁话中带着钦佩之意。
毒蜂一阵得意,向小丁大声地吹嘘起他以往的战绩,小丁听得一愣一愣的,既兴奋又羡慕。
阿寂远离火堆,独自坐在一棵树下——他习惯孤独和寂寞。
“寂寞杀手,你为什么这么很寂寞?”黑寡妇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笑着问。
“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寂寞的,只有经历了许多事情,发生了许多变故,人才会变得寂寞。”阿寂望着篝火,火光映在他眼里,竟也是寂寞的。
黑寡妇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然后又问:“你有没有曾经爱过的女人?”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那有没有爱过你的女人?”
“也没有。”回答得同样干脆。
“难道做杀手真的是没有感情?”
“说对了。”冷漠的回答。
“不要这么酷了。”黑寡妇大方地搂着他肩膀,“说要是你有一亿你打算做什么?”
“没有想过,我也不是为钱而来。”
“那你是为了什么?”黑寡妇惊讶起来,“因为无聊?寻找刺激?还是为了提高你的人气?”
阿寂跟他说了他被谷先生邀请的经过。“这样看来你确实是不能不来了。”黑寡妇笑了笑,又神秘地说:“你可知道黑暗城市的警察局局长跟谷先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据说他们是亲兄弟。”
阿寂并不感到意外,第一次看到谷先生的时候他就知道谷先生跟那些警察必然有某种非寻常的关系。
“他能当上警察局第一把交椅就是因为谷先生在暗中资助,而他又反过来给谷先生提供赚钱的机会。一个是最有钱的人,一个是最有权的人,事实上黑暗城市已被他们完全控制,市政府也只不过他们的傀儡而以。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既然他们的势力这样强大,为什么不动用他们自己的力量,却要借助黑道呢?”
“很明显,他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只有借助黑道秘密行动。”阿寂不加思索地回答。
“如此说来,这件事并不像表面想像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玄机?”黑寡妇若有所思。
“想这么多做什么,你只要完成任务拿钱走人。”阿寂对黑寡妇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的也是。你说你不是为钱而来,那要是一亿被你拿到了,你就送给我吧,以后我给你养老,哈哈。”黑寡妇看向阿寂的时候,见他已经闭上眼睡了下去。
深夜凌晨,下着霜,火已渐渐熄灭,只有一些零星的火光在闪动。
四周又是一片漆黑,死一样的黑,死一样的静。
之前他们已经安排好守夜的人员和顺序,现在负责看守的是木牛。他已经站了一个多钟头,渐渐地睡意袭来,眼皮沉重……
突然,“咣当”一声响起来。
木牛受了惊吓,睡意全消,大叫起来,众人惊醒。
黑暗中,听见小丁恐惧的声音:“僵尸!”
僵尸!杀人不眨眼的僵尸——终于来了!
可是他们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更不知道他在哪,但是谁都知道黑暗中有一把锋利的弯刀正在等着他们,等着割他们的喉咙!
僵尸,弯刀!
黑暗,恐惧!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越是看不见,越是恐惧。这一刻,如同一匹饿狼闯进了羊圈,一片混乱!有人惊叫,有人呼救,有人追了出去,有人跑命,有人不知所措……
“大家安静,不要乱跑。”阿寂发觉不妙,喊了起来。
已经迟了,黑暗中一声惨叫惊起,已有人遭了毒手。
惨叫过去,一切又归于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火光亮起的时候,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是土牛的尸体,喉咙已被割断,血正汩汩流出。
他两眼瞪大,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种表情跟河里那具尸体的一模一样。
火光跳跃着,映着他们的脸,使他们看起来像鬼魅一样。
四周好静,静得像地狱。
“他一定在附近!他就在我们周围!”水牛受不了这种寂静,近乎疯狂地叫起来。
几个人举着火把在附近搜索一下,却未见任何痕迹。
四周只有黑暗,无穷的黑暗,无尽的恐惧!
金牛跪在土牛的尸体旁,轻轻抚上他的眼睛,仰天长嘶:“僵尸,我一定要杀了你!”凄厉的声音在诡异的森林中久久回响。
受了这次惊吓,谁也不敢睡觉了。篝火又再燃起,大家都靠着树坐着,一直坐到天亮。
吸血蚂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森林。
阳光是如此的明媚,但每个人的心却是一片阴荫。
金牛在用一把匕首挖一个坑,森林中的泥土虽松软,可匕首也太小,他已经挖了两个钟头了,还只挖得一半。
汗水不断从额头冒出来,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土,他不在乎,他只是在挖着,不停地挖着,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使他停下来。
一双手伸了下来,手上也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也在卖力地挖着土坑。
金牛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友情的眼睛,黑寡妇的眼睛。
金牛目中似乎有泪要涌出,过了很久,才说出两个字:“谢谢。”
“谢谢倒不必,只要你以后记得请我喝杯酒就可以了。”
“不要说请你喝酒,就算是你要我老婆,我都会给你。”
“你老婆性不性感?”黑寡妇很认真的样子,转过脸,坏坏地笑着问。
“哈!”金牛也坏坏的笑了起来。自从老四火牛死后,这是这两天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坑已经挖好了,金牛把土牛的尸体放入坑上,埋上泥上,再把枯死的落叶盖在上面。
生命竟是如此卑贱。不管他生前有多么辉煌多么灿烂多么风光,但死后却要进埋于泥土中,与枯叶为伴。
人虽死去,路却还是要走下去。
一路上荆棘从生,藤罗交错,有时不得不用匕首开路才能前进。
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前面是一个大石崖。石崖几乎陡直,深数十米,而且没有路可走。他们只能手脚并用,攀着崖壁上的凸石或藤蔓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一些石块和泥土被脚踩落,掉入崖底,发出一连串令人恐慌的“嘭嘭”声响,惊得人一阵阵地冒冷汗。
金牛突然脚底一滑,向崖下滑落,幸好他的手抓到了一棵小树,但小棵小树又怎能支撑他沉重的身体。眼看小树就要被连根拔起,这时一只有力的手伸下来抓住了他。
他抬头,看见是阿寂,心中充满了感激,说:“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们五行牛能做得到的,一定会尽力。”
用了十几分钟才到了谷底,抬头看着高高的石壁,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再往前走,四周都是高及腰部的杂草,右侧是一个巨大的斜坡,俯身望去,无法看到坡底。
众人在杂草中穿行,锋利的叶子割得手臂出现一道道血痕。
水牛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奇庠,叫金牛帮他看看。掀开他的衣服,金牛立刻目瞪口呆,在水牛的后背赫然有几只旱蚂蟥,吸得肥肥胀胀的。
金牛正想用手把蚂蟥拔下,黑寡妇立刻止住了他:“不要拔,会把肌肉扯烂的。”
他点起打火机对蚂蟥烤了一下,那几只蚂蟥果然脱落下来。然后他又拿出酒精涂在水牛的伤口上,说是为了防止感染。
金牛对黑寡妇既佩服又感激,若没有他,许多事情他都不知如何解决。
水牛狂踩着地上的蚂蟥,破口大骂:“他妈的!简直没法过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来的?”
其他人纷纷检查自己身上有无蚂蟥,所幸并无发现。
“你可知道蚂蟥为何专吸你一个人?”黑寡妇故作神秘地问起水牛。
“鬼知道!”水牛心情烦躁地骂道。
“因为你是水牛,蚂蟥最爱吸水牛。”黑寡妇微笑着说。
“哈!”其他人被黑寡妇风趣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他妈的笑个鸟!”水牛气得满脸通红。
“五行牛中只有你是有血有肉的,建议你改名叫蜗牛好了,蚂蟥是不会吸蜗牛的。哈哈!”黑寡妇继续调侃。
其他人笑得更开心,笑声冲淡了他们心中的阴影。
突然,一声狂呼从后面响起,走在最后的木牛已倒在地上,身体立刻被什么东西拖进草中。
狂蟒之灾
众人赫然回头,已不见木牛身影,只见草中一阵晃动,急速地向坡下串去。
木牛凄惨的求救声从草中传来,令人肝胆欲裂!
求救声渐渐远去,草丛也没了动静。
每个人都被惊吓出一身冷汗!
究竟是什么怪物?
“是巨蟒。”黑寡妇面色凝重,他深知这种生物在森林中的可怕。
“现在该怎么办?”金牛紧张而焦急地问。
“我们这里六个人,每两人做一组,分别到下面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一个钟头后在这里见面。”黑寡妇说。
“还找个屁!等找到都成为人肉蛇餐了。”毒蜂冷漠地说。
“你可去不去找,等你有危险的时候,也别指望我们会帮你!”金牛瞪着他,冷冷地说。
“我能有什么危险?”毒蜂一脸不屑。
“既然这样,你可以走,不必跟着我们。”金牛本来就对毒蜂十分厌恶,巴不得他走。
“好吧好吧。”毒蜂极不情愿地说道,“谁跟我一组?”
“我跟你。”小丁脱口而出,他似乎对毒蜂这样的杀手充满了崇敬之情。
每个人都拿出了武器,检查好子弹,分成三个方向往下面走去。
果然是一条巨蟒,体长八米多,身上是一排排略呈方形、镶黑边的暗褐色大斑块。一张血盆大口紧紧咬住木牛的左脚,急速飞奔。
木牛双手抓住地上的杂草,杂草叶子立刻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淋。
他又伸手去抓一些小树,想使巨蟒停下来,但并不能如愿,巨蟒的力量大得超乎他的想像,以至于那些小树都被连根拔起来。
他的身体一直往下拖,脸摩擦着地面,鲜血直流。他的脚更是痛得要命,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他感觉他的脚快要断了。
巨蟒一直把他拖到坡底,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它才松开口,把木牛甩到一棵树下。
木牛痛得天昏地暗,若不是他受过专业训练,此刻已晕过去。
巨蟒将巨大的身体缠绕在树上,前半身从树上垂下来,它要以最佳的姿势享受它的美味。
木牛偷偷地从腿侧拔出一把短刀,又偷偷地藏在身后。
巨蟒三角形的头部垂下来,垂在木牛眼前,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看着木牛,红信子不断的吐到吐他脸上。
木牛脸上被红信子碰得庠庠的,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生物。巨蟒的嘴里带着一种腥味,他不但感到恶心,而且浑身发冷。
“来吧,吃我吧,你这婊子!”木牛瞪着眼睛,与巨蟒对视着。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那幽深的喉咙和喉咙里粉嫩的软肉清晰可见。巨蟒以极其迅猛地速度朝木牛脑袋咬了下来!
生死一发间!
木牛大吼一声,手中的短刀对准蛇头大力插下去,刀插进了巨蟒的眼睛,鲜血崩溅。
巨蟒受了疼痛,发起狂来,仰天长嘶,然后尾巴横扫,木牛就被扫出几米远。
巨蟒从树下串下来,长长的身躯立刻卷向木牛腰部。木牛动弹不得,感到腰部以下的骨头都快要碎了。
他虽然被缠住,但双手还能活动,手里的刀向蛇身上疯狂地捅去,一口气连捅了十几刀,热呼呼的还着腥味的蛇血不断溅到他脸上!
巨蟒狂乱的扭动、挣扎,发出可怕嘶叫,血越流越多,它终于软软地倒下,再也动弹不得。
浑身是血的木牛从巨蟒尸体中慢慢爬出来,放声大笑,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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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弯刀
笑过之后,才觉得浑身像要散架似的,疼痛得厉害。他不知道腰部以下的骨头是不是已经碎了,总之已经没有办法走路了,他只有坐在地上,大声地呼喊。
声音在空谷中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等待,只有等待。在这阴森的森林,一个人孤独地等待,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要是他们找不到我,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一直等待下去,就算不被野兽吃掉,自己迟早也要饿死的。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他又想到了刚才自己差点被蛇吃掉,可是他毕竟还是活了下来,能活着本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很少有人有过这样的体味,但他却深刻地体味到了。对于死亡来说,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活着真好。”他心情又变得开朗起来,自言自语。
他听到背后有人冷笑,他转身——
一道白光在他眼前划过,然后就感觉到喉咙一阵冰冷,他知道只有喉咙被利器割破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他甚至感觉到一丝丝冰凉的空气从被割破的喉咙涌进来,涌进肺里。
割破他喉咙的是一把弯刀,刀拿在一个人的手上。
木牛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好像不相信这个人会杀他似的。
他喉咙抽动着,每抽动一次,血就冒出来,血不断地冒出,他的力量也在慢慢消失,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巨蟒没杀死他,这柄弯刀却要了他的命,弯刀远比吃人的蛇还要可怕。
首先看到木牛尸体的是金牛和水牛,他们来到的时候,尸体的血已经流尽。
然后阿寂和黑寡妇也赶到了,接下来是小丁。
小丁本来是跟毒蜂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毒蜂已不见了身影。
“毒蜂呢?”黑寡妇问。
“我不知道。”小丁轻轻喘息着,“本来我是跟他一起的,可是他越走越快,然后我就看不见他了。我听见这里有喊声,就往这边过来了。”
“毒蜂是你朋友?”黑寡妇转向水牛,问他。
“不是,只是在路上碰上的,他说他可以帮我们对付僵尸。”水牛据实回答。
“你对他有多了解?”黑寡妇目光犀利地看着水牛。
“我只知道他叫毒蜂,其它的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都不喜欢被人了解。”
水牛说完已是满头大汗,他已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金牛跪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插入地面,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他们五个人一起组成了“五行牛”,一起打天下,现在只短短几天却已死了三个人,他发誓一定要报仇!
把木牛尸体埋葬之后,毒蜂才从杂草中从慢慢走出来,走得很平静。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却看着木牛的尸体。
“僵尸来过?”他看了一会,开口问。
“你不需要问的。”金牛直视着他。
“我们走到哪里,僵尸就跟到哪里,他一定就在我们附近,可是我们为什么总是看不见他?”毒蜂感到困惑。
“因为僵尸就在我们中间。”金牛冷冷地说。
“我刚刚也想到了这一点。”毒蜂点点头。
“你刚才去哪里?”阿寂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逼问。
“你怀疑我?”毒蜂的表情十分惊讶。
“你先回答我。”阿寂沉下脸
“我只是走得远些罢了。”毒蜂避开阿寂冰冷的目光。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走?”阿寂又问。
被阿寂像审犯人般的问着,毒蜂略有不快指着小丁说:“是他走得太慢了,我可没有时间跟他磨蹭。”
“你是离开去杀人了吧?”金牛恨声说道。
“你们以为我就是僵尸?”毒蜂勃然大怒。
“不是以为,你本来就是僵尸。”阿寂一口揭穿了他。
僵尸现身
“如果我真是僵尸,我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我想自投罗网吗?”毒蜂冷笑。
阿寂说:“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因为你这样才不会使我们怀疑到你,你才可以继续杀人。”
“你有什么证据?”毒蜂傲慢地问。
“你每次杀人都是用弯刀,说不定现在那把刀还在你身上。”水牛说着,就朝毒蜂走了过去,伸手就往他身上摸去。
毒蜂反手一扣,扣住了水牛的手,他的手枪立刻抵住了水牛的脑门,他杀手榜上排名十二,身手果然不凡。
几乎同时,三把枪也都对准了他。
“我没有刀,但我有枪!”毒蜂在水牛耳边恶狠狠地说。
他抬头看着阿寂,威胁说:“你们要是轻举妄动,我就要他跟我陪葬!”
“他是死是活,又关我什么事?”阿寂冷笑。
“他关我的事!”金牛瞪了瞪阿寂,“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动!”
毒蜂得意极了,嘿嘿地笑着,拉着水牛进了草丛。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他就用枪柄狠狠地砸了一下水牛的头,水牛跌倒在地,他立刻窜进草中。
“他奶奶的!我一定要杀了你这狗娘养的!”水牛从地上爬起,口中骂着,拔出枪追了出去。金牛也追了出去。
“你照看小丁。”阿寂对黑寡妇交待后也追了出去。
“你跟着我。”黑寡妇回头对小丁说。
小丁点点头,跟在黑寡妇后面一起跑进草丛中。
因为小丁受伤不能跑得太快,黑寡妇只有放慢速度等他。两人追了很远,没能追上毒蜂,甚至其它人也不见了身影。
荫冷湿润的原始森林中,不时可见长满苔藓的卧倒在林中的枯死老树,空气弥漫着腐烂的死亡气息。
因为跑得太激烈,小丁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正慢慢地渗出来,跑得越快,血渗出来越多。
“我不行了!”他停下来,喘息着。
“怎么了?”黑寡妇停下来,向小丁走过去。
小丁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黑寡妇在距离小丁几米远的地方猛然停下脚步,全身冰冷僵硬!
因为他突然看到小丁手里拿着一把刀!
弯刀!
令人恐惧的弯刀!
刀不长,而且薄,不管是放在背后还是梆在腿部,都不太容易发现。
“你才是真正的僵尸!”黑寡妇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僵尸杀手。
“你现在才知道已经太迟了。”小丁长长叹息着,脸上纯真可爱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变得十分诡异。他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许根本不是人,而是僵尸。
“你想要杀我?”黑寡妇瞳孔收缩。
“不错,我就是喜欢杀人。”小丁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我喜欢用刀割别人的喉咙,我喜欢看到血喉咙里喷出来的样子,那种感觉真的很刺激。”他的哪里还有半点孩子的样子,简直是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黄雀在后
黑寡妇手慢慢地摸向腰间,想拔出他的枪。
“你要干什么?”小丁看着他,故作惊奇地问。
黑寡妇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逃过小丁的目光,只有放弃了打算,把手从腰间拿开。
小丁拿起他的刀,放到胸前。他低头专注地看着他的刀,就好像看着他的初恋情人一样,然后慢慢地说:“只要这把刀一离开我的手,我保证你的喉咙马上会多一个洞。你相不相信?”
黑寡妇不得不相信。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可怕的刀,这么快的出手,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就算手上已拿有枪,他都不敢保证他的枪能够快过小丁的刀。
“我本来不会跟一个死人说这么多,不过这两天都是你照顾我,我也只好破例一次。”他的语气就好像能听他说话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看来我是死定了。”黑寡妇忍不住叹息。
“你死定了。”小丁也在叹息,“不过,我的刀很快,我会让你死得很舒服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走这么远才对我下手呢?”黑寡妇问,“是不是因为你害怕一个人?”
“你是说寂寞杀手吗”小丁瞳孔慢慢收缩,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阿寂就是寂寞杀手。
“我承认我没有把握杀他,但我杀你就像杀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小丁看着黑寡妇,脸上又浮起诡异的笑容。
“谁说他不在?”黑寡妇也笑了,笑得很轻松,“他现在就在你身后。”
“你想骗我?!”小丁冷笑。
“他没有骗你。”一个冰冷有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丁全身立刻变得冰冷,仿佛突然掉进了冰窟。
阿寂就站在他后面。有风吹过,风吹动他飘逸的长发,他的眼睛在长发中若隐若现,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表情。
他的枪已在手上,枪口已对准了小丁——只要他的枪在手上,鬼神都要颤粟!
金牛和水牛从林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除了他们,还有毒蜂。
“这只是一场骗局,其实你们一直跟在我后面?”小丁慢慢侧过身来,使得黑寡妇和阿寂的位置由前后变成了左右,这样他既可以看到阿寂,他的刀也依然对着黑寡妇——他果然是个经验丰富的杀人高手。
“不错。”阿寂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小丁斜眼看着阿寂,在他眼里,阿寂是他唯一的对手。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因为僵尸杀人都是割喉咙,但是你的伤口却是在胸口上。”
“这个理由并不太好。”
“在火牛被杀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僵尸,你却看到了,这是疑点二。”阿寂又说。
“那个时候我喊起来是为了引起混乱。”小丁说。
“这还不能说明你就是僵尸。”阿寂继续说,“真正令我下定决心的是我们去寻找木牛的时候。你故意显得很虚弱的样子,走得很慢,因为你知道以毒蜂的个性当然不会为了你而停下来,等毒蜂离开你之后,你才好去杀人。”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毒蜂?”小丁不解。
“因为我们恰好遇到了毒蜂,他跟我们在一起,所以他不可能是僵尸。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怀疑你!”阿寂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有几分运气成分,因为他也被小丁的年龄的外表迷惑了。
“在我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相量好设局引我出来了?”
“不错。我故意要毒蜂最后才出来,就是为了要布这个局,证实我的怀疑。”
死亡开胃菜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最强的对手。”小丁笑了,却笑得很无奈。
“你倒底是谁?从哪里来?”阿寂现在所问的问题正是其他人所想知道的。
小丁眼中的光泽开始暗淡下去,慢慢地浑浊,最后变得没有一点生命的死灰色。他全身上下也变得没有一点生命,好像血液已经停止流动,每一个细胞都已死亡——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僵尸。
他两眼注视着远方,表情变很奇怪,幽幽地说:“我不是小丁,我是僵尸;我不是人,我来自地狱。”
他的声音像是咒语一样,让人感到很压抑。
“既然你来自地狱,那今天我就送你回家。”阿寂说。
僵尸看了看阿寂,又看了看黑寡妇,说:“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救不了他。因为在我断气之前,我的刀肯定可以出手。”
阿寂沉默,他知道僵尸说的不假,他并没有把握杀了僵尸,又能够阻止他的刀出手。他杀了僵尸,黑寡妇就得死,一命搏一命。
黑寡妇注视着阿寂,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僵尸又说:“我只是个僵尸,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就算再多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寂寞杀手,你杀过死人吗?”
阿寂看着僵尸,一种令人崩溃的悲哀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僵尸既然已经死过,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已经死过了?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杀你,我杀你!不管你是活人还是死人,我都杀!”水牛大声喊道。
“杀了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僵尸看了看他,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卡雷西跟一个女孩,可是你们永远不会找到他们,因为……”
水牛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住了。
僵尸确定所有人都在听他讲话后,才接着说下去:“因为他们躲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只有我才能……..”
每个人都被他的话所吸引,屏住呼吸竖耳倾听,因为他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了。
“才能什么?”金牛急切地追问。
“才能送你们去!”话音未落,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从他手中飞出来,是一颗手雷!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僵尸说的话所吸引,谁也没有发觉他的手雷是几时拿出来的,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雷已经滚到了地上。
阿寂凌空而起,身体离地几米,划着优美的弧线翻了出去。
其他的人反应稍慢一些,纷纷扑倒在地。
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僵尸立刻腾空而起,飞上最近的一棵大树,然后又从浓密的树叶从飞出,飞进另一棵树。
手雷在地上滚了几圈,却没有爆炸,原来是个假的。
阿寂双足一落地,立刻单膝跪地,抬起枪,向着僵尸跑的方向瞄了一下,开枪。
“砰”枪声响起,几乎同时僵尸的惨叫声也传来。但僵尸并没有停下来,仍像猴子一样窜出去。
“寂寞杀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刀下,这一天很快就会到的!”他恶毒的骂着,声音渐渐远去,他的人已经消失在密林之中。
大地无限,阳光无限。走出黑暗的森林,才觉得眼前一面光明,感觉就像重生了一样。
没有了那些树藤,没有了致命的毒虫,没有了可怕的僵尸,每个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这么黑暗、恐怖、险恶的森林,他们都走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到?
黑寡妇甚至开心地谈起了他以前在特种部队发生的趣事。
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更残酷更可怕的杀戮等着他们,跟以后所遇到的比起来,这森林只能算是大餐前的开胃菜。
真正的死亡之旅才刚刚开始……
少女
从森林出来,是一片山脉。
站在高高的山上,迎着温暖的阳光,衣襟在狂烈的风中猎猎作响。
放眼望去,宇宙苍穹,大地无限,令人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力量。
黑寡妇拿出地图看了看,说:“估计再走一天就到大沙漠了,我们先找一找附近有没有村庄或水源。”
“一定要带足够多的水。”他再次强调。
在一个山坡下不远,有一个部落村庄。村庄的房子几乎都是用泥土和山石筑成的,有些在风雨侵蚀下已经毁坏得严重。
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东西,哪怕是一颗小小的铁钉都找不到,这里几乎跟文明世界绝缘。
那些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老人麻木地坐在树荫下,小孩们在空地上玩耍。
他们走进村庄的时候,老人们的目光都移到他们身上,那种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群怪物,小孩们停止了玩耍,怯怯地躲到老人身后。
黑寡妇想向村民要点食物和水,还有骆驼,但村民完全听不懂他的语言,他一边说一边打手势,但村民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村民伊伊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黑寡妇苦笑着向其他人问说:“有谁听得懂吗?”得到的回答全是摇头。
“他妈的还说个鸟!”水牛不耐烦地嚷着,“直接拿东西走人,他们能怎样?”
“这样岂不是抢劫?”黑寡妇摇摇头,“我们来自文明世界,当然要做文明人。”
说着,他掏出钱来,继续向村民解释。
“我可不是什么文明人,我只是个为钱卖命的杀手。”毒蜂阴恻恻地笑着。
水牛无聊地环顾着周围,看见一个小男孩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项链是兽类的牙齿制成的,做得很精致。
水牛走过去伸出一只大手从小男孩的脖子上扯下项链,小男孩扑着冲上来想抢回项链。水牛轻轻地推了一把,小男孩就跌倒在地上,伤心地哭起来。
水牛对小男孩的哭声充耳不闻,一边端详着项链一边得意地自言自语:“嘿嘿,这项链我喜欢。”
这句话刚说完,他脸上就挨了一拳。迅猛有力的一拳,来得很突然,他猝不及防,被击倒在地。
毫无疑问,这一拳是阿寂给他的。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那些村民人人不禁惊讶地望向阿寂……“还给他!”阿寂冷冷地对水牛说道。
“他奶奶的!”水牛早已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起来,瞪圆了一双“牛眼”,凶狠地向阿寂扑来。
金牛已经冲过来,拦住了他,用命令地口吻说:“还给他!”
听到金牛也这样说,水牛怔了怔,虽不舍得,最后还是听话的把项链丢给那小男孩。“不就是个项链嘛,用得着这样?”水牛嘴里愤愤不平地说。
小男孩拿回项链,怕又被抢走,于是跑开了。
一少女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看她年纪约末十八九,身着粗布麻衣,但却掩盖不住婀娜的身姿和如画的眉目。
小男孩扑到少女怀中,说着什么,少女微笑着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
然后少女走过来说:“你们需要什么?”
黑寡妇先是一怔,然后一阵狂喜:“谢天谢地,总算是看到救星了。”他兴奋得几乎想把少女抱起来。
少女腼腆的微笑着,像一朵包苞欲放的花。
阿图
黑寡妇跟她说了他的要求,听他说完后,少女就去跟老人们讲,事情一下变得非常顺利。
少女带着他们去看骆驼,黑寡妇看着瘦骨磷峋的骆驼,问:“只有这些?”
少女答说:“原本不止这些,只是前几天来了几批人,把好的都抢走了。”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黑寡妇拿出卡雷西的照片,问她。
少女看了一下照片,点了点头。
“是不是还有个女的?”
少女又点点头,“是有个女的,她好像生病了,脸色白得吓人。”
黑寡妇回头对阿寂笑了笑:“卡雷西果然是走这条路,我们没有白来。”
他转回头又问少女:“他们有多少人?”
少女想了想,说:“大概五六个。”
五六个?黑寡妇不禁惊异起来,他原以为卡雷西是单独一个人,现在看来他却是有同党的,森林里遇到的僵尸杀手很可能也是他的同党,他在森林里也许就是为了阻止别人来追杀卡雷西。如果僵尸杀手真是卡雷西的同党,那也太可怕了。
黑寡妇一想起那个僵尸杀手,还心有余悸。他的刀法、心计,还有那张纯真的脸孔,都令人指寒!在卡雷西身边,究竟还有多少个这样可怕的人物?
前面还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他们?他们是猎人还是猎物?
尽管黑寡妇已经意识到事情比想像中要可怕得多,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吓倒的人,甚至还觉得这样才比较刺激——他喜欢刺激。
他很快向村民付了钱,买了五头骆驼。
“村里的人都说你们是好人。”少女对他说。
“何以见得?”黑寡妇笑着问。
“因为你们是唯一付钱的,前面那些人都是抢要的,开始我们不给,他们还想要杀人。”说到杀人的时候,少女眼中带着恐惧。
“那些人是野蛮人!”黑寡妇愤怒地说。
少女看到黑寡妇这么富有正义感,不禁产生了几分好感。
在沙漠里,水是最宝贵的,不带水就进入沙漠等于自杀。村里有一口井,井水冰凉甘甜,他们用井水填满了每一支羊皮水袋。
在他们出发之前,少女拿出几条头巾一一缠在他们头上,说这样可减少出汗,又可以防止太阳灼伤皮肤。
黑寡妇对这细心的少女颇有好感,说:“你对沙漠比较了解,不如你带我们一程吧。”少女欣然答应。
他们准备好食物、睡袋、绳子等必需品,便骑上了骆驼,踏上了征途。
走出村庄,就进入了一个荒无人烟的世界。
蓝蓝的天空,黄黄的土地,满眼一片颓败凄惨的景象。
人影没见到一个,甚至连鸟虫也没有。
一路上,黑寡妇和少女开心地聊着,起初话题是围绕着沙漠,沙漠中的景观、沙漠中的动植物、沙漠中的传说。慢慢地就聊到了少女身上,谈话中,得知她叫阿图,没有了双亲,那个小孩子并不是他的亲弟弟,只因为他也是孤儿,所以两人才相依为命。
黑寡妇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她说她有个哥,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他哥五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一批人,把所有的男孩都抢走了,而过了一年之后,她才出生。
这个看起来很坚强的少女竟有如此悲惨的经历,黑寡妇不忍她伤感,只好扯开话题问她怎么会说他们的语言,她答说以前有个探险队曾来过这里,她跟他们呆了半年的时间。
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能说得这么流利,她若不是极有天赋,就是下了很大功夫。黑寡妇不禁对她大声赞扬。
他们离村庄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凉,到处是突兀嶙峋的怪石,枯黄的小草,低矮的沙漠灌木丛……
性感美女
走了好久,他们才看到沙漠。黄色的沙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天边,与天际融为一体,谁也不知道它的尽头在哪里。
他们都停了下来,稍作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我现在终于明白卡雷西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了,”金牛仰头看了一眼火球似的太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因为这条路根本不是人走的!”
“怕了?”毒蜂对金牛的话充满了鄙视,“那不如早点回家。”
金牛瞪了他一眼,不与他争吵。
“我喜欢沙漠,因为它让我变成了真正的战士!”黑寡妇却显得有些兴奋。
他拿出一顶宽檐儿皮帽歪歪地戴在头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玩弄着枪,亮银色的枪在他手中欢快、自如地旋转了三圈后,稳稳地回到了挂在他腰间的枪套中。
“你们看我像不像一个西部牛仔?”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大声地问。
高脚的皮靴,磨得翻出毛的牛仔服,破旧的麻布披风,黑色的皮帽,还有这潇洒的姿势,确实有几份像纵横美国西部的牛仔。
阿图好奇地问:“你们要去哪里?”
“沙镇。”
阿图脸色立刻变了,颤声说:“那地方去不得的。”
黑寡妇吃了一惊,问说:“为什么?”
“那地方是个禁区,是恶魔的天堂,凡人去到那里都会被吃掉。”
“你去过?”
阿图害怕地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恶魔的天堂。”
“村里的老人说的。”
黑寡妇哈哈一笑,“放心,恶魔吃不了我的,我吃它还差不多。”
他们一进入了沙漠,立刻感受到了沙漠散发出来的热气,就好像是在大热天从空调房里走到街上,空气都是烫的,这种感觉令他们都吓了一跳。
“我们真的可以顺利走到沙镇?”望着无边无际的沙漠,水牛十分犹豫。
“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黑寡妇拍拍他的肩膀。
骑着骆驼在沙漠里奔驰,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阿寂的心情是新奇,因为这是他一次来沙漠来,第一次感受到沙漠所带来的震憾。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自己禁锢在那个黑暗、阴冷、狭小的空间里,而沙漠却是这样的明亮、炎热、宽广,这种巨大的反差给他造成的冲击是很强烈的。
黑寡妇十分的亢奋,大声说:“你们有没有发觉沙漠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性感美女?”
水牛并不赞同他的观点,说:“我倒是觉得沙漠是一口锅。”
黑寡妇说:“把沙漠比喻成美女也许不太适合你,你应该闭上眼睛,激发你的想像力,把沙漠想像成——”
水牛问说:“什么?”
黑寡妇回答:“一头母牛!”
阿图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水牛瞪着眼,怒说:“你妈的拿我来开玩笑!”
黑寡妇说:“这怎么说是开玩笑呢,公牛想母牛本就是天经地仪的事情。”
“我靠!”水牛差点气晕过去。
黑寡妇又说:“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水牛问说:“什么事?”
黑寡妇说:“我看见一头牛骑着骆驼,你说奇怪不奇怪?”
水牛:“……”
阿图笑得差点从骆驼上摔下去。
正午的太阳是一天中最毒,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沙子都变得滚烫。
水牛忍不住骂说:“他妈的!我都快要被烤熟了,我都闻到烤人肉的味道了!”
黑寡妇说:“是烤牛肉吧?”
阿图立刻笑扒在骆驼上。
水牛怒说:“你妈的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黑寡妇说:“没有。”
水牛说:“那为何老是拿我来开涮?”
“那是因为觉得你比较可爱嘛。”黑寡妇安慰他,“放心,等回去,我一定替你做主,帮你找一头性感丰满的母牛。”
“哎哟,不要再说了。”阿图捂着肚子笑着,“我肚子疼。”
男女搭配
这次水牛没有争辩,争又争不过他,打又打不过他,况且他现在口干舌躁,根本就懒得说话。于是他拿出水袋,大口大口地喝,喝得痛快极了。
“你知不知道在沙漠里最宝贵的是什么。?”阿图吃惊地看着他。
“当然是水了。”水牛继续把水袋往嘴里倒。
“如果你想活得长一点,就少喝点水。”阿图严肃地告诉他。
“水牛,少喝点。”金牛说道。
黑寡妇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把水都交给我,由我来统一管理,统一分配。”
阿图同意说:“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金牛表示同意,水牛却反对说:“我的水,为什么要交给你?”
黑寡妇沉下脸说:“谁不听我的话,可以自己走!”
毒蜂幸灾乐祸地看着水牛,然后把水袋扔给黑寡妇,说:“我跟你走。”
金牛说:“水牛,把水交给他。”
水牛看了看金牛,咬了咬牙,无奈地把水袋交了出来。
黑寡妇把所有水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自己拿着,另一部分交给阿寂保管。
他们走了好长的路,现日已西斜。
阿图抬头看了看天,说:“我得回去了,不然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黑寡妇知道不可能带她一起去沙镇,分手已是必然。他伤感地说:“没有你这个美女的相伴,我在沙漠里会感到寂寞的。”
阿图笑了笑,说:“不会的,你还有他们嘛。”
“他们怎能跟你比,你才是我心中的女神啊。本来我的内心已如这沙漠一样荒凉,我已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可是看到你之后,我又看到了希望,是你让我的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是你让我的心死灰复燃,是你拯救了我一颗破碎的心!”黑寡妇看样子准备哭了,“为什么我们才刚刚认识,却又要分开,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阿图顿时尴尬万分,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开个玩笑而以。”黑寡妇脸上伤心的表情变成了愉快的笑容。
他又说:“你真是个善良纯朴的姑娘,如果早认识你几年,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阿图刷地一下脸红了,使她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丰采。
她低着头,低声说:“你们还会回来吗?”
黑寡妇说:“会的。”
“那好,我等你们回来。”
黑寡妇要阿图带上半袋水回去,阿图接过来,喝了几口就还给他,说:“你们留着吧,水对你们更重要。”
一一道别之后,阿图便沿着来路回去。
没有了阿图,行程变得比较沉闷。
黑寡妇忍不住叹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真不错。”
水牛嘿嘿说:“我看你是喜欢那妞儿了吧?”
黑寡妇瞪他一眼,说:“难道跟你一样喜欢母牛?”
“我靠!”水牛大声抗议说:“我什么时候说喜欢母牛了?”
“不是吧,难道你喜欢公牛?”黑寡妇一脸惊奇,“牛也会搞同性恋吗?”
……
小可爱
日已西沉。
他们站在高高的沙山上,望着壮观的沙漠,望着日落的天边。
沙漠的黄昏美得令人心醉。
太阳沉入沙海之中,落日的余辉把天边染成一片红色,红得可爱,红得鲜艳,鲜艳得就像情人节的红玫瑰。云也在不断地变化,颜色在不断地变化。
黄色的沙漠连着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天空映着黄色的沙漠。
每个人都被自然的景色迷住了。
阿寂说:“这是我看到过的最美的黄昏。”
黑寡妇说:“沙漠虽残酷,但也有它温情的一面。”
美丽的黄昏使他们忘记了这一天的劳累。
“看,”金牛指着远处说:“那里好像有房子。”
极目远瞭,果然看见沙漠中有一个小点,像是房子,又像是石头。
黑寡妇说:“我们过去看看。”
那房子看起来并不算远,可他们走了半个钟头才到。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房子,因为它早已破败不堪,只有几面墙壁在矗立着,墙壁上也已经出现了裂缝,沙粒落满其中。
它就在这沙漠孤独地矗立,也不知已经矗立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风沙和岁月侵蚀了它的身体,却侵蚀不了它的精神,它依然挺立着,它是沙漠中坚强的战士!
他们走进去,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但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地上的两具骷髅。
骷髅以痛苦而扭曲的姿势躺着,骨质已经风化,想必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地方还不错,至少可避避风,”黑寡妇说道,“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跟骷髅过夜?”水牛有点难以接受。
黑寡妇一脚对着骷髅踢过去,骷髅头被踢飞,撞到墙壁上,撞得支离破碎。他又再次抬起脚,对着剩下的另一具骷髅踏下去,另一个骷髅头立刻变成了粉末。
“哈哈!”黑寡妇开心地笑起来,“现在已经没有骷髅了。”。
每个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真是个疯子。”毒蜂忍不住说道。
“只有疯子才能带你们走出沙漠。哈。”黑寡妇意犹未尽。
“你会受到上帝的惩罚。”金牛说道。
“上帝在我眼中就是一垛屎。”黑寡妇竖起一只中指,以表示他对上帝的鄙视。
…….
每个人都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休息,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
黄昏之后的沙漠,温度下降了很多,变得异常的凉爽。
沙虫都从地上钻出来,一只蝎子也爬了进来。翘着它那令人望而生畏尾巴,四处走来走去。
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蝎子,一动也不动。
蝎子时不时停下来看看眼前这五个人,确定没有危险后,它才慢慢停下来,它甚至开始爬到水牛的皮靴,然后沿着他的腿爬上去。
每个人都在看着这只悠闲自得的蝎子。
水牛慢慢地伸出手,一手捏住蝎子的尾巴,把它提起来。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挣扎起来。
“多可爱的一只蝎子。”水牛笑道。
“这可是一只致命的毒蝎子。”黑寡妇警告他。
“快把它扔掉!”金牛着急的喊着。
“扔掉?”水牛摆摆手,“不不,这可是我的宠物。”
他拿出一个玻璃瓶,把蝎子放进去,盖上盖,又用刀在盖子上面捅了几个洞用来给蝎子透气。
“我该叫你什么呢?”他看了看瓶子中的蝎子说道,“就叫你小可爱吧。”
然后他满意地把玻璃瓶放进包里。
打架
沙漠中的夜晚跟白天温差很大,半夜里阿寂被冻醒了。
他坐了起来,望着漆黑的四周,这是他在沙漠中的第一个夜晚,黑夜总会让他想起很多事,他感到孤独而沮丧。
黑寡妇也醒了,他爬起来,来到阿寂身边,低声说:“挤在一起睡,也许会暖和些。”
阿寂默默穿进黑寡妇的睡袋里,两人挤在一起,他突然间觉得温暖了好多,这种温暖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内心。
清晨,当阿寂醒来的时候,发现黑寡妇的一条腿跨在自己身上,他生气的把那条腿摔推开。
黑寡妇睁开眼,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骑在老婆身上,真他妈的爽!”说着他扭了扭腰,很舒服的样子。
水牛、金牛还有毒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只有阿寂没有笑,他面无表情地向外面走去。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
骄阳如火。
连绵起伏的沙海,在黄昏看来,就似少女身体的线条,是那样的温柔,可是在现在看来,一座座的沙丘简直就似巨大的坟墓。微风从沙丘上抚过,吹起一些沙尘,使沙漠看来起来又像是一口冒着热气的锅。
人在沙漠中,有如在锅中烤。
汗水不断地从脸上冒出来,脸上看起来就像是涂了一层油。
“喝水时间到了。”黑寡妇说。
此时此刻,世上再没有什么语言比这句话更美丽更动听了。
黑寡妇喝了一点,把水袋交给下一位,阿寂、毒蜂和金牛也喝了些。少量多次,这是黑寡妇说的。
水袋到了水牛手中,水牛却像一头牛一样咕噜咕噜的猛灌,完全不顾其他人人惊讶的目光。
“够了够了!”黑寡妇喊道。
水牛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黑寡妇冲过去,奋力把水袋从水牛手中夺回来。
水牛嘴角扬起笑容,很惬意地呼出一口气。
“妈的,照他这种喝法,迟早要喝死我们!”毒蜂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指着水牛大声地骂着。
“叫个鸟!”水牛不服气地叫道,“这里我个子最大,我喝多点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长得比我大啊!”
毒蜂冲过来,一个拳头狠狠地咂在水牛的下鄂,水牛硕大的身体竟被打得飞起来,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在沙地上。
“他妈的!你这混蛋!”水牛狂叫着扑向毒蜂,两人扭打在一起。
水牛打毒蜂一拳,毒蜂回敬他一拳,水牛踢毒蜂一脚,毒蜂回敬他一脚。两个人就像是两条抢食的狗一样撕咬着。
水牛揪住毒蜂的衣服,两人从沙丘上滚了下去。他们全身都沾满了沙子,他们不在乎,爬起来又继续撕打。其他人叫他们停手,他们全然听不到。
水牛把毒蜂扳倒在地,扑上去,夹住他脖子。毒蜂拳头狠击水牛头部,又一脚踢在他胸口,水牛身体又倒飞出去。
其他人都冲下了山丘,黑寡妇抱住毒蜂,金牛抱住水牛。
两人还想冲过去,无奈身体被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只得朝对方破口大骂。
“让我教训这头疯牛!”毒蜂骂道。
“他妈的!我要杀了你!”水牛吼道。
“要想活着走到沙镇,就不要再浪费体力了。”黑寡妇冷冷地道。
听了黑寡妇的话,两人才安静下来.。
风暴
第六天。
“前面是什么东西?”
顺着阿寂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看到在有个隆起的小沙堆里探出了一小片衣角。
他们走过去,动手挖起来,竟然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只是嘴唇干裂发白,肌肉显出明显的脱水状。
“这人是渴死的。”黑寡妇低着头,面露痛苦之色。
每个人都沉默着,带着深深的忧虑。过了许久,毒蜂说:“我可不想变得跟他一样。”
谁想变得跟他一样?
这一天,他们遇到了沙暴。
沙暴来得异常猛烈,当感觉到好像有种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仅在几秒钟之内,天地就变成了黄色,裹着沙尘的狂风铺天盖地卷来。
沙漠变得疯狂!滚滚沙尘像百万大军一样浩浩荡荡杀过来,场面壮观得令人瞠目结舌。
看着沙尘越来越近,黑寡妇两只眼睛瞪大得两只鹅蛋,回过头对其他人说:“有人相信上帝吗?相信的话就赶快祈祷吧。”
跑命跑得最快的是水牛,他从骆驼上跳下来,狂奔到一个沙丘的背风坡躲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黑寡妇大声地说道。
水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你会被沙漠埋葬的。”黑寡妇冲过去,拉起他
一时之间,遮天蔽日,天昏地暗!狂风呼呼地吹着,几乎要把人吹得飞起来,沙子打在人身上就像砂纸一样打磨着每一寸皮肤。
黑寡妇拿出缰绳,叫其他人抓着缰绳,五个人连成一排,以免在沙暴中走失。
“大家狂奔吧,不要停下来!”
“怎么跑都跑不过沙暴的。”
“不跑的话会有被沙漠埋葬的危险。”
天地一片昏暗,几米远之外的地方都已经看不清楚,风声很大,就算是在旁边大声嘶喊也很难听得清楚。
突然,水牛的缰绳掉了,他的骆驼脱离了队伍,其他骆驼还在跑着,一下就和水牛拉开了距离,水牛拼命地嘶喊着,可是没人听得到。
风沙弥漫,天地一片浑浊,周围什么景物都看不见,人也已消失,一种令人发疯的绝望迅速包围了水牛。
在这可怕的沙暴中,他已经被抛弃。
沙暴吹了二十几分钟才渐渐停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层黄沙,看起来像是兵马俑。抖掉身上的沙子后,他们才惊讶地发现少了一个人。
“刚才牵着水牛骆驼的人是你?”黑寡妇问毒蜂。
“是我。”毒蜂点点头,“不过风太大,我脱手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黑寡妇沉下脸。
“我已经喊了,可是你们都听不到。”毒蜂极力地辨解
“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兄了,我不能失去他。”金牛焦急万分。
大家只有掉头回去找,可是茫茫沙海之中,哪有什么人影。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很可能被沙漠埋葬了。
“要是他死了,我要你陪埋葬!”金牛盯着毒蜂,狠狠地说。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毒蜂自知理亏。
又走了几分钟,他们惊喜地看见了水牛骑的骆驼,但水牛已经不见,难道真的已经被沙漠埋葬?
“水牛,你在哪?水牛……”金牛心中悲痛,声音带着哭腔。
“我在这,我在这!”水牛的声音传来,“他妈的快来救救我呀!”
水牛被埋在沙中,沙子已经没到胸口,沙暴再多刮几分钟,他就没命了。
“幸好这只是个小沙暴,如果是持续几天的大沙暴,你早就变成死牛了。”黑寡妇笑着对水牛说。
他们把水牛从沙子里拉出来,劫后余生的他,难抑心中激动,紧紧地抱住金牛,口齿不清地喊着:“大哥,我活着!我活着!我他妈的还活着!”
迷魂幻境
第七天。
毒辣的阳光像个魔鬼一样肆虐地烘烤着沙漠,沙子热得可以煮鸡蛋。
如果人间真的有炼狱,那这里就是炼狱。
每个人都像蔫了似的,无精打采,麻木而机械地坐在骆驼上。
“他妈的!我快要死了。”水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
“给我喝点吧。”他恳求。
“不行!我们大家都一样。”黑寡妇咬着干裂的嘴唇拒绝了水牛。
“给点吧。”水牛苦苦哀求。
“他妈的!就一点点。”他的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愤怒。
黑寡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寂,见阿寂点了点头,他才拿着水袋给水牛喂水。
毒蜂看得咬牙切齿,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在休息的时候,黑寡妇拿出地图和GPS看了看,脸色变得很难看,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还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但只剩下一半的水。”黑寡妇表情冷峻。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会死在沙漠里?”毒蜂站起来吃惊地问。
黑寡妇没有回答他,只说:“以后我们要减少三分之一的饮水量。”
“他妈的!还要减?!”水牛跳了起来。
“除非我们能够找到水源。”黑寡妇很认真又很无奈地说。
茫茫沙漠,植物都难得一见,要找到水源谈何容易。
黑寡妇完全没有了刚进沙漠时的兴奋,变得有些沮丧,因为他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在沙漠中的困难。
但无论如何,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在黄色的沙漠中,一点点的绿色都使人振奋,现在他们居然看到了绿洲,这实在是个奇迹!
先是看到远处有一团黑影子,其中还夹着一点青绿色。再走近,一个湖就慢慢地显现出来,虽然不是很清晰。
“绿洲!”毒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沙漠中,绿洲的意义不仅仅是水源,它也包含了生命和希望。
每个人都兴奋起来,原来死气沉沉的人现在也变得精神焕发,浑身也充满了力量。
“他妈的!到了那里,我要好好洗个澡。”水牛兴奋极了。
那片绿洲就像一个性感的美女躺在那里,摆着动人的姿势,在诱惑他们。
他们狂呼着,驱赶骆驼朝绿洲奔过去。绿洲看起来并不太远,可骆驼跑了很久也没有能到达。
他们激情澎湃,加快了速度。绿洲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湖边的绿树,似乎已经能够闻到那温润的水汽了。
“就要到了。”他们都兴奋极了,互相鼓励着。
当他们终于到了绿洲应该在的地方,却看不到绿洲,看不到湖,也看不到树,一切都像蒸发掉了。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水牛两眼发愣,简直就要发疯了。
“海市蜃楼。”黑寡妇只说了四个字就从骆驼上倒了下去。
每个人都倒了下去。
他们直挺挺地躺着,一句话没说,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就像已经僵硬的尸体一样。
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还痛苦的吗?
他们几乎都快要疯掉了,生理上的痛苦加上心理上的绝望,使他们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过了好久,黑寡妇拿出那张女兵照片,亲吻了照片上的女人。然后他突然大笑起来,仰天大笑,好像还笑得很开心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金牛看着他,就好像没见过这个人一样。
“人生岂能尽如人意,我不笑难道要我哭?”黑寡妇一脸的平静,“世事本无常,快乐一时且一时。”
“毕竟我们还没有死,”黑寡妇脸上洋溢着对生命的热爱,“人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
每个人都被黑寡妇的乐观所感染,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人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这句话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每个人心中。
“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见你笑过?”黑寡妇看着阿寂。
“我不喜欢笑。”阿寂淡淡地回答。
“不要这么酷,你笑一下给我看看。”
阿寂拼命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妈的,笑得比哭还难看。”
“……”
不要放弃
这一天,他们喝了很多的水,比平常要多几倍,因为他们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当黑寡妇检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四袋水了,他的心沉了下去,四袋水绝对不够五个人走到沙镇。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知道情况十分糟糕。
夜晚,他们带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痛苦无奈的心灵沉沉入睡。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一声惊叫响起,大家都被惊醒了。
“他妈的!是小可爱,它竟然蜇我。”水牛的脸因恐慌而扭曲起来。
只见他的一只手臂上的受伤处大片红肿,剧烈的疼痛冲击着大脑的神经中枢,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妈的!我快要死了!”他害怕地喊着,对死亡充满了恐惧。
黑寡妇打开包,却发现只剩下一支药水了,这些药水在沙漠中比神仙还有用,他有些迟疑起来,但仅仅是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最后一支药水给水牛用了。
注射了药水后,水牛的痛楚立时减轻了许多。
阿寂捡起一个玻璃瓶子,这瓶子原本是用来放小可爱的,现瓶盖却是打开的,小可爱早已不见了踪影。
“瓶盖是不会自己打开的。”阿寂冰冷的目光看着毒蜂。
毒蜂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急忙说:“这……不是我干的。”不知是因为受不了阿寂的目光还是因为心虚,他说话已有些吞吞吐吐。
“你敢说你不是你干的?”阿寂厉声问。
毒蜂惊得冒出一身冷汗,刚喝下去的水全都变成了汗水,他慌张地为自己辩解:“我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喝的水最多的就是他,他不死,我们大家都得死!”
他的话刚落,金牛怒气冲冲地冲过去,一拳打在毒蜂下巴。
毒蜂猝不及防,被击倒在地。
他很快从地上站起来,拭去了嘴角沁出来的鲜血,反而笑了,“来啊,打死我好了,反正都是一样要死,渴死还不如打死来得痛快。”
金牛反倒停手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阿寂逼近毒蜂,说:“我希望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沙漠就是你的坟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绝不是在开玩笑。
毒蜂心底涌进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除了阿寂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令他如此恐惧。
“把你的枪给我!”阿寂厉声道。
毒蜂眼中燃起一团怒火,但这股火焰立刻被阿寂冰冷的目光压了下去,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把枪交到阿寂手上。
阿寂手还在伸着,没有收回去,他在提醒毒蜂还有另一只手枪。
毒蜂恨得咬牙切齿,把梆在背后,隐藏得很好的另一只手枪解下来,交了出去。阿寂这才把手收回去。
天亮的时候大家才起程,这一路走得多么痛苦多么枯燥。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要是找不到水,他们都得死。
但他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只要还没有死,路就要继续走下去。
——人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
魔鬼愿望
黑寡妇望着看不到边的沙漠,说:“我来跟你们讲一个笑话。”
“一天,一个美国人和一个法国人,还有一个中国人在沙漠里迷路了。忽然发现一个瓶子,打开一看里面出来一个魔鬼。魔鬼说,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可以实现你们每人三个愿望。美国人先说,我第一个愿望是要钱。魔鬼就给了他很多钱,他第二个愿望还是要钱,魔鬼又给了他很多钱。”
“他第三个愿望是要回家,魔鬼就送他回家了。然后法国人开始许愿,第一个愿望是要一个美女,魔鬼就给他了一个美女;第二个愿望还是要个美女,魔鬼就又给他一个美女;第三个愿望是要回家,魔鬼就把他送回了家。轮到中国人了,他说,我先要瓶二锅头,魔鬼给他一瓶二锅头,他一口气喝完,说,再来一瓶二锅头。魔鬼又给他一瓶,他喝完了说,我挺想美国人和法国人的,让他们回来吧。魔鬼就把美国人和法国人都弄了回来,两人无奈的又和中国人一起在沙漠里走。”
“没过多久,他们又看见一个瓶子,打开一看,又是一个魔鬼。那个魔鬼说,刚才你们遇到的是我哥哥,我没有它法力大,只能实现你们每人两个愿望。美国人和法国人对望一下,决定让中国人先说。中国人就说,先给我一瓶二锅头。魔鬼就给了他,他喝完之后,魔鬼问那第二个愿望是什么,他挥挥手说,没事了,你走吧。”
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金牛和水牛也是哈哈大笑,笑得几乎要摔倒。
有两个人没有笑,阿寂和毒蜂。
阿寂不笑,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笑,但毒蜂却不一样。
他突然冷冷地说:“你们尽管笑吧,一下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都转身看着他,他站在后面,手上拿着一把枪,得意地说:“你们想不到我身上还有一把枪吧?”
他们的确想不到,甚至连阿寂都没有想到毒蜂身上会有三把枪。
“你这是干嘛?”黑寡妇吃惊地问。
“没干嘛,我只是不想陪你们一起死。”毒蜂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你们,下去。”毒蜂指着黑寡妇嚷道,“全都下去!”
他们迟疑着,但面对杀手排行榜排名十二的毒蜂和他手上黑洞洞的枪口,谁也没有任何办法,不得不从骆驼上跳下来。
“你们都把手放到头上,”毒蜂也从骆驼上跳下来,恶狠狠地说:“他妈的!快点!我可不是第一次杀人!”
看到阿寂没有动,毒蜂缓步踱到他面,看了看他,“你没听到我的话?”说着,他突然扬手照阿寂的脸打过去!
阿寂无奈地把双手放到头上,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他妈的!瞪什么瞪!”毒蜂冷笑着骂道,“是不是要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他的枪一直平端在胸前,慢慢地倒着走回去,然后牵起了那匹驮着水袋的骆驼。
“我就要走了,说句心里话真有点舍不得你们。祝你们在这里过得愉快。”毒蜂一边笑一边冷言冷语地说着风凉话。
“他妈的!把水给我!”水牛突然朝毒蜂冲了上去,样子看起来像一头愤怒地公牛。
毒蜂看到水牛的举动,大吃一惊,惊慌失措地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水牛的大腿上,鲜血漂出,落在沙子里,沙子也被染红了。
水牛的冲势却没有停住,扑到毒蜂身上,嘴里嚷着:“他妈的!把水给我!”
“砰”的一声,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水牛的胸口,子弹巨大的冲力把水牛的身体向后掀起,他的身体立刻与毒蜂的身体分离了,同时一股鲜血从他胸口激射而出,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灿烂!
极限生存
就在这一刹那,阿寂和黑寡妇都在瞬息间同时向自己的腰际伸出手去!两人的右手同时抓向挂在左边的枪套。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血光乍现!
枪声是从阿寂的枪上发出的,枪口里还冒着尚未散尽的硝烟。黑寡妇虽然是同时拔出了枪,但他的出手速度跟阿寂相比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毒蜂额头正中有一个清晰的弹孔,“好快的枪法!”说完这句话他身体就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金牛扑到水牛身边,用手紧紧地捂着伤口,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渗出来,沾得他满手都是。
“我的天呀!你可千万不能死。”金牛痛心地说道。
水牛一只手紧紧地扯皮着自己的头发,艰难地大口喘着粗气,呻吟着说:“他妈的!我死定了。”
金牛安慰着他:“你不会死的!”他转过头去,叫着:“我的天啊!过来救救他呀。”
黑寡妇把一些粉末倒在伤口上,血就慢慢地凝结了。
“不把子弹取出来,他会死的。”金牛说。
黑寡妇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子弹太深了,这里根本没有条件做手术。”
“他妈的!”水牛绝望地说,“再给我补几颗子弹吧。”
“不!”金牛喊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把你带出沙漠。”
他拉住水牛的衣领,拖着他向前走。水牛的体重接近两百磅,拖着他在沙地上行走非常吃力,拖了好久才移动得十几米,金牛已喘得像头牛一样。
“他妈的!你别管我了。”水牛呻吟着。
“你给我闭嘴!”金牛狠狠地训道,“我们五个兄弟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个兄弟了,如果你也死了,就算我得到那一亿又有什么意义!”
水牛哽咽着,两行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眼泪一流出来,立刻变成水汽蒸发掉。
金牛又拖着水牛又走了几米,他觉得又热又累,浑身无力,突然一脱手,自己跌倒在地。
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沙漠,人的力量是那样渺小。他双手用力地抓进沙里,心痛得像有几把刀在割。
“他妈的!杀了我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死。”水牛痛苦地恳求,“大哥,今生能够认识你,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们来世再做好兄弟吧。”
金牛奋力地爬起,拉着水牛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再次跌倒在地。
黑寡妇回过头,发现金牛和水牛已经远远的落在身后。他跑了过去,然后拔出枪,对着水牛胸口开了一枪。
水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也停止了呼吸,他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
死亡,有时候也是种解脱。
金牛双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已崩溃,又像是已麻木。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抬起头,说了两个字:“谢谢。”
黑寡妇低着头,沉默。
金牛说:“你知道我下不了手的,我也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痛苦。”
沙漠里又多了一个坟墓,五行牛如今只剩下一行。金牛呆呆地看着坟墓,耳边又响起几个兄弟一起喝酒时的吆喝声和笑声……只是那一切已经变得很遥远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来追杀卡雷西完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能够选择,他不会下这个决定,可惜,只是如果……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你会不会也对我开枪?”阿寂冷冷地看着黑寡妇,问。
黑寡妇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回答,却问说:“你知不知我在特种部队里上的第一堂课是什么?”
“是生存。”他自己回答说。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要叫做黑寡妇。”阿寂话中带着刺。
黑寡妇没有理会他话中的刺,说:“人总是要不断地适应环境,如果适应不了环境,那就无法生存。”
温热的鲜血
生存——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要能做到却很不容易。
尤其在这样的大沙漠里,要生存更不容易。
他们进来时是五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三个人,生命的无常总是令人感慨。
但,剩下的三个人就真的能够生存下去吗?
他们改变了策略,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因为这样可以省得不少水。
皓月当空,月光如水,天地间一片灰朦,有如仙女身上的轻纱自天下垂下来。沙漠中的夜晚,美丽而且安静,但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景。
金牛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他伤感地说:“我四个兄弟,现在一个都没有了,我真希望这只是个梦。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们对我微笑。”
黑寡妇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我们两个兄弟。”
“谢谢。”
“我们应该同甘共苦,一起坚持下去。将来不管是谁拿到钱,我们都要分成三份,一起赚钱一起离开,OK?”黑寡妇提出了建议。
他的建议得到了阿寂和金牛的赞成,于是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在进入沙漠第两个星期之后,他们还是断水了,水袋里连一滴水都倒不出来,带来的一些罐头在断水之后也被吃完了。
他们挖过水,但一滴水都没挖掘出来,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就跟着骆驼咀嚼沙漠里的植物,希望能嚼出一点汁水。他们甚至吃沙虫,从沙虫身体里挤出的几滴绿色液体滴入喉咙,极度的苦涩,极度的恶心,那种滋味令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太阳高高在上,沙漠又像火一样滚烫。
他们痛苦地躺着,像脱水的鱼一样艰难地呼吸。
“水,我要水。”金牛迷乱地叫着,大脑的意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黑寡妇又拿出那张照片看了看,突然有了力量,猛地站起身,冲到骆驼旁边,迅速拔出匕首,用力地插进它的身体。温热的鲜血立刻喷出来,溅到他身上。
骆驼嚎叫着,向前奔出去,黑寡妇扑上去,疯狂地连捅数刀。骆驼终于倒了下去,低低地悲鸣,眼角流出了眼泪。
黑寡妇张着嘴,去接骆驼身上喷出的鲜血。阿寂和金牛也从沙地上爬过去,伏身贪婪地吮吸着骆驼的血。
路的尽头
凭着骆驼血,他们又走了几天。但他们骑的三匹骆驼都被杀之后,他们陷入了更绝望的境地。而且没有了骆驼代步,他们走得更缓慢。
金牛严重失水的嘴唇动了动,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在一亿元和一袋水之间选择,你们会选择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显得多么幼稚可笑。
阿寂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没有水,食物根本咽不下去。他发觉自己每多走一步就接近死亡一步。
他嘴唇是干的,舌头也是干,他一滴汗都没有流出来,因为他体内连汗水都没有了。
这种痛苦,不是亲自体验过的人,根本无法想像。
他感到全身的力量正在慢慢消散,只有两条腿在机械的移动着才说明他还是个活人。
他头晕,看不清方向,眼前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
他喘着气,说:“我不行了。”
黑寡妇咬着牙,说:“坚持下去!”
“路已经走完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蝶语。
“路没有走完,前面还有路。”
“这里就是路的尽头。”他瞳孔放大,眼前的景物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然后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之后,金牛也跟着倒下去。他虽然倒下去,眼睛还开着,朦胧之中,他看到黑寡妇一个人在孤独的行走着,他越走越远,直至慢慢地消失。
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带他们到走出这沙漠,现在他却一个人走了,他已经完全抛弃了他们。
阿寂神志已经渐渐晕迷,他挣扎,想睁开着眼睛,但眼皮越来越重,重得就像铅。他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渊,他的身体往下坠,一直往下坠。
深渊的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死亡。
他的知觉几乎完全消失了,他的思想慢慢地沉下去。
枪林弹雨中,经历多少生死磨难,却从来没有倒下去过,难道在沙漠中却要倒下吗?
曾经叱咤风云,令人闻声丧胆的杀手,却要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绝处逢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一股清凉温润的液体从喉咙慢慢流下来。
他感觉一种新生的活力,又随着清凉的液体进入他身体里,血管里。他的血液又活跃起来,细胞又兴奋起来。
死亡已离他远去。
他勉强地睁开了双眼,就碰到了黑寡妇充满友情的目光。
黑寡妇手里拿着一个水袋正往阿寂的嘴里慢慢地倒水,看到阿寂醒来,他笑道:“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阿寂坐了起来,问道:“哪来的水?”
黑寡妇笑而不答,他走到另一边,给金牛喂水。
金牛醒来后,第一句话也是问:“哪来的水?”
“一下你们就知道了。”黑寡妇故作神秘
仙人掌是沙漠中最常见的植物,外表挺拔而满是锐刺,里面几乎被汁水充满。烈日下,照样生得滋润;风沙中,依然扎根生长;雨后,更是绿刺黄花的娇娆可爱。
仙人掌一年四季总是保持着象征生命的绿色,它给人希望,使人振奋,它是沙漠中的灵魂。
这里一大片的仙人掌,有高有矮,高的有几米,它们都在坚强地生长着。
黑寡妇说:“水就是从这里要的。”
阿寂跟金牛两人都听不明白。
黑寡妇用刀砍下一片仙人掌,用力一挤,从切口那里居然挤出了水,慢慢地流进了水袋的口。
阿寂和金牛惊讶地看着,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够从仙人掌中挤出这么多水来。
黑寡妇说:“要在沙漠中生存,就要了解沙漠。”
一个钟头之后,他们已经装满了几个水袋。可是这一片仙人掌声已经被砍得惨不忍睹。
靠着这些水,他们又走了几天,然后他们就见到了一个绿洲,这回不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正的绿洲。
一片水域弯弯曲曲地躺着,青翠的草环绕着水,还有一群羊正悠闲地吃了草。
看到这些羊,他们就知道沙镇已经不远了。
沿着绿洲走过去,在离绿洲不远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些建筑物,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沙镇。
第2卷
军事基地
“终于到了。”黑寡妇远远地望着沙镇,无比兴奋地说。
“想不到我们还活着。”金牛感概万分。
“你们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活到现在的?”黑寡妇扭头去看阿寂,“不是仙人掌,不是绿洲,不是水。”
“而是她!”他又拿出了那张照片。
“她是我的全部,为了她,我一定要活下来。”他俯下头,亲吻照片上的女人。
他们虽然看到了沙镇,并没有急于进去,因为他们还不了解沙镇,不清楚这里的状况,说不定这里是卡雷西的势力范围。所以,他们躲在沙丘后面远远地观察。
黑寡妇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阿寂惊讶地说:“你带的东西还真多。”
黑寡妇自豪地说:“我带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用的。”
他说的确实不假,这一点阿寂也不得不佩服他。
通过望远镜,黑寡妇看到了沙镇的房子,还看到了那里的人,有老人小孩子,有男人妇女……在沙镇的另一侧,距离沙镇大概七百米的地方,还有一栋巨大的建筑,其结构和规模跟沙镇上的建筑不一样,显得更复杂更结实。按理说,那里更适合人居住,但黑寡妇却观察不到任何有人迹活动的迹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临近午夜的时候,他们才悄悄走进沙镇。
沙镇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镇”,因为它跟一个镇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一条街道贯穿其中,街道四周的房屋都是临街而盖。
说它是一个“村”更确切些,之所以把它叫做“镇”也许是因为“沙镇”比“沙村”好听。
这里的房屋并不大,建造得也很简陋,但都很结实。
真正实用的东西并不在于它的外表。
沙漠中的仙人掌,看起来并不漂亮,甚至有些丑陋,但它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仙人掌如此,人也是一样。
街上有一些人,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是不是因为沙镇经常有陌生人来,所以他们已习以为常?。
黑寡妇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令他吃惊的东西,他竟然看见了一些报废的越野车,甚至还有直升飞机,虽然已经锈迹斑斑破烂不堪,但黑寡妇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货真价实的军用直升飞机。
看到直升飞机,黑寡妇才猛然发觉,沙镇的建筑大部分都是兵营的结构,他在军队多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难道,这里以前是个军事基地?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
接下来,他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在一个比较高的建筑上面,他看到了一个军用雷达,附近还有一个高高的军事哨塔。
一个军事基地怎么会变成了沙镇?他想不明白。
阿寂,黑寡妇,金牛,三个人走在沙镇的大街上。明亮的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此时已是深夜,小镇格外冷清。在一屋檐下,一张长椅上,躺着一个人,死死地躺着。他一只手从长椅上垂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
听到脚步声,这个人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用一种含糊不清的语句说:“欢迎来到魔鬼世界,祝你们玩得愉快。”
漂亮的老板娘
他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又闭上了朦胧的眼睛,幽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好像真的已经醉了。
街道旁边有个房子透出些许灯光,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勿忘我酒吧”。
这里竟然还有酒吧,令他们大感意外。
三个人在酒吧门前停了一会,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酒吧兼旅店。屋里亮着灯,但灯光不是很充足,显得十分暗淡。但在沙漠里能有这样的灯光,已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屋子四周摆放着一些桌子和椅子,大部分都是空的,仅有一两张桌子边坐着几个人,在无声地喝着闷酒。
前面是一个不小的吧台,吧台旁边放着一台老式唱机,吧台后面有一个几人高的酒柜,里面整齐地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和酒桶。
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扒在吧台上,像是睡着。
黑寡妇过去,用手指敲了敲台面。女人抬起了头,现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好美的女人,她抬起头的一乍那,屋子里好像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眼睛还是睡惺惺的,理了理头发,等了看清了来人,她的眼睛就发了光,就好像是一只馋猫看到了一块诱人的奶酪。
现在奶酪不是一块,而是三块。
“三位想要什么?”她的声音从她那性感的嘴唇里发出来,就好像是春风吹抚大地。
“有没有空房间?”黑寡妇问道。
“有钱就有房间,没钱就没有房间。”女人带着诱人的微笑。
“在这里住一晚是多少钱?”
女人伸出了五个手指。
黑寡妇笑了笑,“五十,嗯,还可以。”
女人瞪了他一眼,说:“五百!”
“一间房?”黑寡妇问。
“一个人。”女人回答。
“我们只要一间房。”
“一样,一个人五百。”
黑寡妇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要一间房跟三间房价钱一样?”
“不错。”女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还真会宰客。”黑寡妇皱起眉头,看了看周围,说:“这里那么黑,难不成是家黑店?”
“不高兴可以去睡大街上!”女人冷冷地说。
这漂亮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温柔。黑寡妇看了看她的脸,又瞄了瞄她丰满的胸部,不怀好意地说:“这么贵的价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服务?”
女人居然不脸红,还微笑着说:“只要你的钱足够多,要我晚上陪你睡觉都行。”
黑寡妇想不到这个女人竟会说出这么赤裸裸的话,他发觉自己好像都有点脸红了。
阿寂的包虽然在森林里被河水冲走,不过他的钱是放在身上。三人交了钱,拿了钥匙。
“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卡雷西的?”阿寂试探着问。
“卡雷西是什么东西?一只猫?一只狗?一只羊?”女人一脸讥笑的表情。
阿寂看得出来她这种表情不是装出来,于是他不再说什么,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里并不是卡雷西的地盘。
顺着楼梯来到酒吧的二楼,经过一段走廊。一阵对话声正从走廊拐弯处的一扇门里传出来。“你认为我们有把握杀了他吗?”“不要认为,而是必须!”“可是他们看来不太好对付。”“不用担心,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听到门里面的人正在相量着要杀什么人,黑寡妇不禁起了好奇心,用一只脚尖轻轻地顶了那扇门一下。随着“吱”的一声,门慢慢地打开了。
这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说话声音立刻停顿了。透过半开的门,看见屋子里只有一个男子,另一个人却不见了,估计已经躲到门后,以防不测。
屋里的男子看着门外,目光像冰刀一样,你根本不必触及它,就可以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
黑寡妇看得出,这个人绝对是个职业杀手。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走错房间。”
男子冷冷地盯着黑寡妇看了一会儿,一言未发,“嘭”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沙漠骑士
三人住进旅店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就是好好洗个澡。当你连续二十几天不洗澡之后,你就会发觉洗澡简直就是种天堂般的享受。洗完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他们感觉就好好重生了一样。
第二天清早,金牛还没起床的时候,阿寂和黑寡妇就已走下楼。酒吧已经开门营业,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酒吧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计正用碎肉喂一只鹰,一边喂还一边跟鹰说话。
鹰当然是听不懂人话的,可是他的表情却像在跟老朋友说话。也许在这里他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才会跟鹰说话吧。
“早。”看到阿寂和黑寡妇走下来,伙计热情地打呼呼。
黑寡妇便跟伙计攀谈起来,在谈话中,得知这个酒吧只有三个人,除了伙计之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厨师,是聋哑人,那个女人是这酒吧的老板,叫方姨,是个单身的女人。
“单身的漂亮女人?”黑寡妇狡黠地笑了笑。
“阿吉,再乱说话,看我不缝了你的嘴!”方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吧台。
“美女,早上好。”黑寡妇向她打招呼。
“好个屁!”方姨没好气地说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
黑寡妇碰了个钉子,摇摇头,无奈地跟阿寂走出酒吧。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沙镇在他们眼中变得清晰起来。这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灰乎乎的,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看得出来已经存在很长的时间了。
不少屋顶上面都有太阳能电池板,虽然也是破损不堪,但依然能发挥作用,沙镇的电力资源就是由此而来。
他们发现沙镇不但有酒吧,还有旅舍、小吃店、杂货店和赌场,甚至还有教堂。他们竟然在这残酷的沙漠里建立起一个小世界,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但他们却打听不到任何有关卡雷西的消息,虽然问了一些人,但却没有一个认得卡雷西的。
“哒嗒、哒嗒、哒喏……”四五个牛仔打扮的骑士打马扬鞭,呼啸着从阿寂身边疾驰而过。马蹄扬起了地上的尘土,像烟雾一样弥漫在空气中。
阿寂和黑寡妇对擦肩而过的骑士们无动于衷,仍默默地走着。骑士当中,有一个突然缰绳停下马,转过头来。
马上的骑士头戴着皮帽,脸长清清瘦瘦,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然后嘿嘿阴笑了两声,便拍马转身离去。
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坛子正想穿过街道,骑士的马一路狂奔,眼看就要撞到那妇女!骑士大声叫嚷说:“闪开,闪开!他妈的快闪开!”
妇女吃了一惊,惊慌向旁边躲闪,骑士经过妇女身边,突然扬鞭向她抽去,鞭子打在坛子上,坛子便裂成碎片,掉落在地上,里面的面粉洒了一地。
骑士得意的狂笑着,扬长而去。
看着那几个远去的骑士,阿寂和黑寡妇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心里已经罩上了一层阴影。
黑天使
回到酒吧时,里面已有了一些人。他们坐下来要了几瓶啤酒,清爽的啤酒,动听的欧美音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一想起沙漠里那些残酷的日子,他们仍心有余悸。
不知何时,酒吧突然一阵阴暗,只门口正站着一个黑衣人,挡住了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黑色的高脚马靴,黑色的皮裤,黑色的夹克,黑色的枪套,黑色的披肩长发。他的脸阴沉得可怕,目光中透着凶狠。
有几个人抬起头来,但一触到他那可怕的目光,立刻又低下了头。
黑衣人走到吧台前,喊说:“快给我来一瓶香槟。”
他从方姨手中接过一瓶香槟,背靠着吧台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目光凶狠地环视着酒吧里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阿寂身上,脸上充满了惊讶的表情。
他离开吧台向阿寂走了过来,走到阿寂面前,停下来,大声说:“寂寞杀手!”
酒吧里其他正在喝酒的人纷纷朝阿寂望去,方姨也好奇地看着他。
“我想你认错人了。”阿寂淡淡地说。
“绝不会认错的。”黑衣人一口咬定,“你就是寂寞杀手,杀手界的传奇人物,曾经是黑天使中的王牌。”
一听到黑天使这三个字,阿寂手指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
黑天使这三个字在杀手界无人不晓,它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国际杀手组织,至少囊括了世界三分之一的一流杀手,它的总部在日本,分支遍布世界各地。
黑寡妇也震惊了,他虽然知道阿寂是寂寞杀手,却未想到他曾经是黑天使中的一员。
“五年前,你背叛了黑天使,亡命天涯,自称为寂寞杀手。”黑衣人娓娓说来,“想不到我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人物。”
阿寂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吧?”黑衣人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因为我也是黑天使中的一名杀手,人们都叫我黑乌鸦。”
“乌鸦本来就是黑的,叫黑乌鸦岂不是跟脱裤子放屁一样多余?”黑寡妇嘲讽他。
阿寂接着黑寡妇的话说:“这也许是因为他活在世上本就是多余的。”
黑乌鸦眼角跳动着,想要发火,但还是忍住了,“五年前我只不过是个小卒,但今日我已经是黑天使一流杀手,你知道为什么?”
“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阿寂冷漠地说。
“那是因为你!”
这句话不但阿寂不懂,连黑寡妇也不明白。
黑乌鸦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一直以你作为目标,我要超越你,要打破你在黑天使中创造的神话,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中。”
“所以——”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要跟你决斗!”
阿寂慢慢地喝着酒,不冷不热地说:“我没兴趣跟你决斗。”
黑乌鸦咬牙说:“一定要决斗,难得见到你一回,这个机会我不想放过。”
“你想得到什么?”阿寂问他。
“我要证明我的枪法比你强!”
“不用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阿寂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黑乌鸦额上青筋暴起,突然用手将桌子上两瓶啤酒扫落地上,酒瓶碎开,酒水在地面上慢慢流淌着。
他可真帅啊
阿寂神情自若,依然在喝着酒,然后看着他,说:“你也不是一个好的杀手,一个好的杀手不会这么容易动怒。”
黑乌鸦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突然拔出手枪,枪口对着了阿寂,恶狠狠地说:“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在他拔出枪的一乍那,黑寡妇也闪电般拔出枪,枪口指着黑乌鸦的脑门,说:“要比枪不如先跟我比,你比得过我,再跟他比。”
黑乌鸦转过头,打量着黑寡妇,好像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带着轻蔑的语气,他说:“你知不知道我这把枪杀过多少人?”
黑寡妇说:“杀的人多并不代表你的枪法就好。”
黑乌鸦冷笑:“一下你就知道你说这句话有多愚蠢。”
黑寡妇反唇相讥:“不知道谁愚蠢。”
黑乌鸦眼中有了杀意,说:“那咱们就到外面去比试比试吧。”
黑寡妇爽快地说:“好!”
两人都收起枪,朝门外走了出去。
洒吧里喝酒的人纷纷起身,跟着走出去,连阿吉也禁不住好奇心跟在后面。
——这么精彩的决斗,没人愿意错过。
众人走出门口,立刻感到一股逼人的热气迎面扑来,此时正是中午,一天最热的时候。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就好比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黑寡妇与黑乌鸦的决斗立刻吸引了许多目光,特别是女人的目光,有几个漂亮的少女扒在阳台上往下看着,脸上春光无限。
黑寡妇喜欢女孩子,特别是这些漂亮的少女,他脸上挂着自信迷人的微笑,冲着那些少女喊了一声“嗨!”,然后向阳台上抛去了一个甜蜜的飞吻。
他的举动立刻激起那些少女一片骚动,其中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孩还回过头对她的女伴赞叹说:“他可真帅呀!”
“你猜她是说你还是说我?”黑寡妇扭过头去看黑乌鸦,哈哈大笑。
“人死了就不帅了。”黑乌鸦阴冷着脸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只想打断你双手,让你不能拿枪罢了。”
“我也不会杀你的,不过我会免费帮你打两个耳洞。”黑寡妇开心地笑着。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青色长裙的女孩又对女伴说:“他可真风趣呀!”“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她的女伴打趣道。女孩粉脸一红,立刻挥着拳头一阵追打。
两人共同指定了一个裁判,然后都转身向两边走去,在距离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黑乌鸦抽出枪来,检查了一下,又举起来瞄了瞄,突然一甩右手,迅速向枪插回左侧的枪套中。
黑寡妇英姿飒爽地站在街道上,亮银色的枪在手指上飞快地旋转了几圈,稳稳地回到了挂在他腰间的枪套中。他整了整戴在头上的皮帽,两眼平视前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从五开始数,数到一的时候,你们才能开枪。”裁判正大声地宣布规则,“拔出枪开火以后,仍能够站起来的一方就是决斗的胜利者,除非有一方认输。”
街道两边的人们都远远地看着,屏住呼吸等待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那个穿青色长裙的少女抿住嘴唇,瞪大了眼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着黑寡妇,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很亲切…….
邪恶侵袭
突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所有的人都转过脸去,目光注视着街道的最远端。
黑寡妇也不禁好奇地回过头去看,他看到有六七个黑影朝这边走来,同时一股邪恶的杀气也渐渐逼近。
人影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头发乱得像一堆杂草,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像是从拉圾堆里捡来的。他的手上、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铁链,走路的时候哇啦啦地响。
他拉拢着头,两条腿在机械地走着,好像已完全没有了思想,就好像一具僵尸一样。
黑寡妇又想起森林中的僵尸,可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僵尸,他是谁?
几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手里拿着AK步枪,疯狂地叫嚣着,不时用脚踹那人的屁股,不时又用枪托砸他,叫他走快点。
他们大步地走来,地上的尘土像烟雾一样在身后扬起。
黑寡妇和黑乌鸦看到这情形不同寻常,两人都中止了决斗,退回街道边。
“国王来了。”阿吉小声说道。
“国王?”黑寡妇感到不解。顺着阿吉的目光望去,在黑衣枪手后面,有两个人正抬着一张软椅,椅子上面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宽肩,粗腰,身上穿着华丽衣服,脖子上挂着襄满宝石的项链,手指上戴着闪闪发光的钻戒,他看起来就像是富甲天下的国王。
阿吉告诉黑寡妇,他并不是真的国王,但他喜欢人们叫他国王,因为这里就是他的王国,他就是这是这里至高无上的君王。
他的脸也像一个国王一样冷俊威严,他的眼睛却是可怕的,其中一只眼睛像鹰眼一样泛着凶光,而另一只眼却像死鱼似的向上翻,只能看到淡灰色的眼白——他是个独眼龙。
在国王的旁边,一个人举着一把伞为他遮阳光。看来他是一点苦头都不肯吃,也许是因为他以前吃过的苦头太多,所以现在才要好好的享受人生。
他们来到酒吧前面,在街道中间停住。两个黑衣枪手动手架起一个木台,木台上竖着一个大十字架。
街道上的人们都看着这些黑衣人,街道旁边的屋子楼上也有不少人从窗户或阳台探出头来,向街道中间观望。阿寂从人群中发现了几名杀手的身影,别人也许不认得他们,但他却认得。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除了一个人,那个躺在长椅上手里拿着酒瓶的人,他似已经喝醉了,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在乎。
“把他挂到上面去!”
“过去,妈的!”
一黑衣枪手恶狠狠地把那人踢向前去,那人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两个黑衣枪手抓起那人手上的链子,往前拖,拖到木台上,把两只手横放在十字架,然后再在两只手上梆上绳子。
现在他整个人已梆在十字架上,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人形十字架。耶稣被杀之前也是梆在十字架上。
周围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地看着,已经隐隐猜到了十字架上这人的下场。
几个黑衣枪手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只要有谁敢轻举妄动,他们手中的AK立刻疯狂扫射,绝不留情!
周围一下都静了下来,静得几乎接近死亡。
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枪手,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整条街道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之中。
国王掏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旁边立刻有人恭敬地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烟,看了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在注视着,觉得很满意,洪声说:“你们可是知道他是谁?”他当然指的是十字架上的人。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野狼。”
一听到这句话,阿寂也不禁吃了一惊,野狼也算是一个世界一流杀手,想不到竟落到国王的手里,变成一条半死不活的野狗。
“他竟然刺杀卡雷西!”国王愤怒地说,“你们知不知道卡雷西是我的朋友,刺杀我朋友,就是跟我过不去。”
现在阿寂和黑寡妇都已明白国王是沙镇的统治者,但卡雷西竟然也是他的朋友,这令他们始料不及。
“谁跟我过不去,我就要他死!”他恶毒地说。
血肉横飞
后面一名黑衣枪手推出一样东西,上面用白布盖着。当白布揭开后,人们的呼吸几乎要停顿!那是一挺重机枪,一条长长的子弹带挂在上面,枪口对准了十字架。
那些害怕看听到枪声,见到流血的人,都赶快缩进屋里,“砰”地关紧窗户。
“杀了他。”国王大口地吸了一口烟,无情地下了命令。
顿时,枪声大作,子弹狂飞!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发疯似地倾泄在野狼身上。大颗的子弹打进身体,激起片片血花,就好像一大片的红玫瑰在他身上盛开。
灿烂的血花,灿烂的红玫瑰!
人群中有人受不了这刺激的场面,忍不住尖叫起来。
枪声还在响,枪口的火花还在喷,子弹还在狂飞,血还在流。弹壳不断地弹出来,落得满地都是。
子弹打在野狼身上,也打在十字木架上。血肉横飞!木屑横飞!
重机枪打了很久,似乎子弹不打完绝不罢休。十字架终于被打断,野狼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
这时枪声才停止。
野狼浑身是血,身上千疮百孔,也不知道被打进了多少颗子弹,完全变成了一个马蜂窝!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像得出一个人被打成马蜂窝是什么模样!他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是个人。
国王却在笑,看着野狼的尸体,他在笑,一边笑还一边赞叹:“真是一件可爱的艺术品。”
死人在他眼中竟然是艺术品。
阿寂眼中燃起一股愤怒的火焰,他总觉得杀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人把杀人当成一种享受,甚至把杀人当成一种艺术欣赏。
他右手向腰间摸去,几乎忍不住要拔出枪来。黑寡妇瞧见了他的举动,拍了拍他肩膀说:“不要多管闲事。”
国王环顾四周,说:“我知道这里有不少人是专程来对付我朋友卡雷西的,我希望你们最好放弃,否则下场一定跟他一样!”
“不管是谁都一样!”他的话就像一个国王的命令,说出来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此刻太阳热辣,但周围的人们心里却生出了寒意。
“我欣赏人才,我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的王国,我们共同创造一个美丽的世界。”国王微笑着,“只要你们愿意,我随时敞开大门等候。”
说完,两个人就抬着他走了回去,拿伞的人也像个影子似的跟着他。
“这家伙死得真可爱呀。”两个黑衣枪手拉起野狼的尸体,往回拖,尸体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国王跟所有的黑衣枪手渐走渐远,都消失在视线中……
人群中开始有人大哭,有人颤抖,有人虚脱,有人呕吐……这实在是场令人无法忍受的杀戮!
黑乌鸦看着地上留下那一摊红血,沉默了好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看来我们这场比试打不成了。”黑寡妇叹息。
“那我们改天再玩吧。”黑乌鸦嘿嘿阴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阿寂看着窗外,问:“为什么要跟黑乌鸦决斗?”
“我只是想找点感觉。”
“你在黑乌鸦身上找不到感觉的。”
“为什么?”
“他不是你的对手,他的枪法比你的要差一点。”
黑寡妇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激动,但他表面仍装作很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
“凭我的经验。”
“你怎么知道你的经验是对的?”黑寡妇有些不相信。
“我的经验若不对,到现在我至少已经死了七八十次。”
“那么,”黑寡妇很小心地问,“我的枪法跟你有多少差距?”
阿寂没有回答他,却问:“我们杀卡雷西的成功率有多大?”
“本来我认为有百分之五十的,但现在最多有百分之二十。”黑寡妇叹口气。
“那我们救出谷先生的女儿的机会有多大?”
“只有百分之五。”黑寡妇苦笑,“现在我们根本连他们的人影都没看到。”
阿寂脸上也带起了忧色:“国王是个极可怕的角色,他手下那些人也不弱,他们火力又强,要想对付他们只怕很难。”
黑寡妇更加沮丧了,连寂寞杀手都觉得很难的事情,那成功的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金牛跟着也说:“何况我们带的子弹并不多,要对付那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
难道真的没希望了?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等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情窦初开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些不知道是沙镇的还是从外面来的枪手正在喝酒聊天。
酒吧外面更是热闹非凡,街道中间已燃起一团篝火,老人们正在烤羊肉,女人们围着火堆跳起了活泼欢快的舞蹈。枪手们则大声的叫喊,疯狂地朝天鸣枪,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枪都在“砰”“砰”地叫嚣着!
在这里,这些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在这弱肉强食、恶人横行的世界里,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成为他人的枪下亡运魂。所以他们尽量的去享受这难得的快乐时光,享受每一分每一秒。
阿寂和黑寡妇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默默地看着沙镇上的人们。
几个漂亮的少女躲在不远处,一个青色长裙的少女正偷偷地瞄着黑寡妇,她才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也许还不理解爱是什么,也许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但自从下午看到他之后,她就被他吸引住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她觉得他帅气、阳光、幽默、风趣,这样的人是她在沙镇从未见过的。她渴望看到他,渴望听到他的声音,现在他就在对面,她却迟疑着不敢过去。她的同伴突然推了她一下,把她推了过去,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向黑寡妇走过去。
“能请你跳个舞吗?”女孩有些紧张地问道。
看到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主动邀请,黑寡妇当然不忍心拒绝。
“要不要一起来?”他问阿寂,阿寂摇了摇头。
于是,少女便拉着黑寡妇加入了舞蹈的人群。
熊熊燃烧的篝火,照得人暖晎晎的,黑寡妇也觉得血液流得更快了些。
“我叫香香。”少女高兴地自我介绍。
“人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黑寡妇赞美道。
香香笑了,说:“你真会说话,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吧?”
“哈!”黑寡妇开心地笑着,“也不算多,一两百个而以。”
……
清爽的啤酒,美味的羊肉,轻快的舞蹈,热情的少女,黑寡妇暂时忘记了白天那血腥的杀戮。
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沙漠?
炎热的沙漠?
寒冷的沙漠?
残酷的沙漠?
欢乐的沙漠?
冷漠的沙漠?
热情的沙漠?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沙漠。
早上,阿寂、黑寡妇和金牛坐在一张桌子旁吃早点。
门开了,一个从头到脚都穿着皮衣的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枪手。阿寂立刻认出了这个人,他正是昨天他们见到的那个骑士。
皮衣径直向吧台走过去,吧台上有一瓶威士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背靠着吧台,慢慢地喝着。
他看了看酒吧里的人,回头说:“生意不错嘛。”
方姨陪笑着说:“哪里,你真会说笑。”
皮衣伸出一只手掌,方姨立刻把准备好的一叠钱,交到他手上。
皮衣看了一下,脸色立刻变了,沉下脸说:“这么少?”
方姨极不情愿地又加了几张钞票上去,说:“就这么多了。”
皮衣冷冷看着她,说:“你他妈的这样就想糊弄我?!”
方姨不耐烦地回敬他:“要不要?不要拉倒!”
皮衣显然没有料到方姨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方姨,你真是越来越辣了。”
他看了看方姨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胸部,贪婪地说:“而且你也是越来越诱人了。”
英雄救美
方姨不禁皱起眉头,说:“你可别想打我主意。”
皮衣把脸又靠近了一步,眼中又流露出了强烈的欲望,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流出的口水,色眯眯地说:“我就是想打你的主意。”
他一只手抓住方姨的手,把她拉了出来。方姨大声地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皮衣阴笑着说:“我不要钱了,我只要你!”
他一只手把一张桌子上的碟碗杯子全扫到地上,把方姨扔到桌子上。他竟然想在这酒吧里,当着众人的面强暴一个女人!
方姨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大声地叫着不要。但不管她怎么挣扎,也不是身强力壮的皮衣的对手。两个黑衣枪手在旁边麻木的哈哈大笑。
“扒了她的衣服!”
“摸她!”
看到方姨叫个不停,皮衣心烦了,一巴掌打下去,恶狠狠地说:“叫你妈呀!叫呀!大声叫呀!”
方姨反而停住不叫了,她知道再怎么叫也是徒劳的。她把脸扭向别一边,望向阿寂,眼中流露出动物受伤时才有的哀伤的眼神。
阿寂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的拳头却在慢慢收紧。
黑寡妇拍拍他肩膀,低声说:“不要多管闲事。”
方姨失望极了,对皮衣说:“你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对我……”
皮衣看了看酒吧里其他人,吼道:“滚!都给我滚!”
五六个正在用餐的人看到皮衣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都不敢得罪,纷纷站起来走了出去。
方姨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慢慢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阿寂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动,黑寡妇也不动,黑寡妇不动,金牛也不动。
“你们也滚!”皮衣吼道。
“好,我滚。”阿寂站起就走,他走得很快,快得像一阵风,却不是走向门口,而是走向皮衣。
当两名黑衣枪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个冰冷坚硬的拳头已经砸在他们脸上,他们立刻倒了下去。
阿寂揪住皮衣的衣领,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皮衣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掌印。皮衣几时受过这种污辱,叫骂着跟阿寂厮打起来。
两个黑衣枪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其中一人举起枪想用枪托砸向阿寂头部。黑寡妇突然从后面抱住他,黑衣枪手被黑寡妇紧紧抱住,手指被压在扳机上,他手中的AK对着屋顶疯狂扫射。
听到枪声,衣衫不整的方姨吓得狂呼乱叫,躲到一个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
另一名黑衣枪手正想动手,却被金牛一拳打翻在地。
皮衣一个右勾拳向阿寂打来,阿寂侧身一避,同是“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又扇在他脸上,扇得皮衣整个人都飞起来。身体在半空旋转着,落下,一张椅子立刻四分五裂!
皮衣痛苦地倒在地上,阿寂一手抓住皮衣的后背,一手抓住他的头发。
“给我起来!”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吼着。
他把皮衣从地上提起来,又把他的头狠狠地往桌面上砸下去,桌面顿时裂开几条缝。
一下,两下,三下…..“嘭”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
皮衣额头上的皮都被砸烂了,鲜血流得满脸都是。
“饶了我吧。别打了!别再打了!”他苦苦哀求,几乎快要哭了。
“滚!都给我滚!”阿寂吼道。
这句话是几分钟前皮衣说过的,现在同样的话却是别人对他说,这实在是种讽刺。
皮衣跟两个黑衣枪手连爬带滚,哭爹喊娘的跑了,连掉在地上的两把AK47冲锋枪都忘了拿回去。他们来得时候威风得像天神下凡,走得时候却比逃跑的野狗还要狼狈。
方姨已经站了起来,冷冷地说:“谁叫你们救我的?”别人救了她,她不但不感谢,反而怪人家,好像救她就是欠她一样。
“英雄救美,人之常情嘛。”黑寡妇笑着。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国王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得罪了国王的人,国王不会放过你们的。”方姨叹了一口气,“在这里没有人敢得罪国王,谁得罪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沙镇的来由
“国王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她眼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阿寂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跟我们说一说沙镇和国王吧。”
方姨找了个椅子坐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才慢慢说起来:“其实我对沙镇也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几十年前,这里根本没有沙镇。那时这里是个军事基地,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军队离开了,这里就荒废了。开始的时候,一些游牧人经过这里都到那些房屋躲避风沙和烈日,后来有一些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再后来,有一些探险者和在沙漠中迷失的人无意中经过这里,也留了下来。慢慢的定居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把军事基地改造成民房,于是就变成了今天所看到的沙镇。这些都是我来这里之后听人说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口,又继续说:“在沙镇定居的人有大部分是牧民和厌恶外面世界的人,还有一些是被人追杀,走投无路跑进沙漠,误打误撞来到了沙镇,剩下的极少数的是那些亡命天涯的通辑犯。可以说,在沙镇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
“那么,你是通辑犯还是厌世?”黑寡妇调笑着问。
方姨白他一眼,说:“在沙镇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要去打听其他人的历史,否则你会有大麻烦。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来问我。”
“沙镇的食物和经济来源呢?”金牛问。
“这里的主要食物是羊肉。而经济来源在这里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因为很多人来到沙镇的时候,身上都是带着很多钱的。常常有一些走私商会通过沙镇,他们会给沙镇带来可观的收入,因为这些人都很有钱。另外,每年还有一些寻找刺激的人来这里赌钱,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沙镇还组织了一个商队,每一年都外出两次,从外面进一些货物回来,满足这里的生活需要。”
“那国王呢?”阿寂问到了要点。
一听到国王,方姨脸色就变了,说:“沙镇居民一直相安无事,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但这平静的生活在五年前就被打破了。那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国王带着一批人来到了这里,据说他们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他们统治了这里,在这里建立起他们的王国,而沙镇的居民则变成了他的奴隶。”
“你们不反抗吗?”阿寂又问。
“开始也有人反抗过,但国王的势力太强大,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方姨无可奈何地说,“几个反抗的人被五马分尸后,就再也没有人再敢反抗了。”
阿寂对沙镇已有了大概的了解,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你们不应该得罪国王的,你们会死的。”方姨带着淡淡的忧愁和哀伤,“为了我这么一个女人而赔上你们的性命,值得吗?”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我觉得应该这么做。”阿寂想都没想就回答她。
“你们还是在国王的人来之前离开这里吧。”方姨叹息着。
她看了看他们,却发现他们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意思,黑寡妇甚至还舒舒服服翘起二郎腿,拍了拍挂在腰间的手枪。
“你们……你们以为凭你们三个人就想对抗国王?”方姨面色惨白,“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那没什么,我们可都是顶级高手,魔头最怕遇上我们这样的人。”黑寡妇悠闲地吹着口哨。
“你们会后悔的!”方姨咬着嘴唇。
阿寂沉默了一下,转头向黑寡妇问:“你后悔吗?”
黑寡妇说:“不后悔。”
阿寂又转向金牛问:“你后悔吗?”
金牛说:“不后悔。”
方姨看着阿寂,心里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感觉。
…….
风雨欲来
在一房间里,金牛举起一支黑衣枪手丢下的AK,枪口对着窗外,窗外的大街一个人都没有。他把枪收回来,又举起另一支AK,也瞄了瞄,说:“真是好枪!”
黑寡妇也拿出了他那把视如生命的左轮手枪:长而粗的枪管,银白色的枪身,黑色的手感极佳的枪柄……这把枪已经伴随他多年,跟着他出生放死,也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
他把转轮中的子弹全部倒出来,然后轻巧一抖枪身,转轮就飞快地转动起来,等它渐渐停下来以后,他就拿起一颗子弹镇入,然后再转,再填入……
他的表情一直很严肃,就好像是正在做一件他认为很神圣的事情。
最后一颗子弹装入转轮中,黑寡妇把枪举到眼前,瞄了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自信迷人的笑容。
“也许我们都会死的。”阿寂感到内疚,这件事因他而起,黑寡妇和金牛也许会因他而死。
“你怕死吗?”他问金牛。
“我怕死。”金牛低着头说道。
阿寂沉默。
“你们回到沙漠去,这里由我一个人顶着。”阿寂突然说道。
金牛抬起头,说:“我虽然怕死,但我也不会看着朋友去死!”
他咬着嘴唇,接着说:“我的朋友一个个地死去,现在我只有你们两个朋友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到沙漠去的。”
黑寡妇也转过头,看着阿寂,说:“我们在沙漠里怎么说的,我们说过要一起赚钱,一起离开的。”
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国王的人杀过来,国王的人一来,一场残酷的杀戮将不可避免,生死搏杀,腥风血雨!
但是国王的人却没有来,他们一直等到下午,都不见国王的人影。
“他们会不会是想在晚上下手?”阿寂问道。
“不会的。以国王在这里的势力,他根本不必在晚上动手。也许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方姨说道。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阿寂有些忧虑。
“不管怎么样,你们总算是逃过了一劫。”方姨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你们酒水费就算是我请的。”
洒吧又重新营业,喝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里又变得一片阵嘈杂。阿寂一个人回到房间,黑寡妇则决定出去透透气。
黑寡妇一出现在街道上,香香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自从昨晚跟他跳舞之后,她想见他的渴望更强烈了。
黑寡妇朝外面走去,香香远远地躲在后面,目光跟随着他,能够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她已经很开心了。
黑寡妇走出镇外,看见一妇人正带着一个小孩从那栋巨大建筑的方向走回来,小孩走在前面,流着眼泪,妇女走在后面,一边用鞭子打小孩,一边责骂:“说了多少遍叫你不要去那个地方,你就是不听…..”
黑寡妇目光望过去,只见那建筑矗立在空旷的地面上,像个天神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孤寂而冷漠。
黑寡妇离开沙镇,越走越远,走进了外面的沙漠。香香借着岩石和沙丘的掩护,一路跟着。
黑寡妇渐渐放慢了脚步,香香弓着腰绕过沙丘跑到前面的沙坡上躺下,喘息连连,胸口起伏不定。她只希望黑寡妇不要这么快走过来看见她的狼狈样,然后她就可以假装很偶然地遇到他。
她等待着,喘息已经平定,黑寡妇还没走过来,她继续等待,心儿如小鹿乱撞般扑扑地跳个不停,但是等了好久,都没见他过来。
她觉得很奇怪,难道他不走这边?她站起来,爬到沙丘上,却不见了黑寡妇的身影。正疑惑之间,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拍在了她的香肩上。
香香吓了一跳,猛然转回头去,惊讶地发现站在她身后拍她的人竟是黑寡妇。
少女的心
“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我……我是怕你迷路。”香香一紧张就编了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理由。
“迷路?”黑寡妇笑了笑,“不错,我是一只迷途的小羔羊。”
“我正希望你为我指引方向。”说着,他走到一个最高的沙丘上,这里是最佳的观测点,他拿出望远镜地观察起那栋建筑。
他看得很仔细,突然身体一震,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将望远镜的倍数放大,透过那建筑二楼的一个玻璃窗,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墙面上带着大块的血迹,虽然历经多年,那红色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
“你知道那栋建筑原来是做什么的?”他问香香。
“不知道,我爷爷从来不给我去那里,这里的人也都不可以去那里的。”
“从来没有人去过?”
“好像有人去过,不过再也没有见回来,我爷爷说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香香有些害怕地说。
黑寡妇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我爷爷是开杂货店的,在这里用得到的东西,他那里都有。”一说到她爷爷,香香就开心起来,“我爷爷很厉害的,这里没有人敢欺负我。”
“国王呢?”
“他都不敢惹我爷爷的。”香香自豪地说。
“那你爷爷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哦?”黑寡妇感到有些惊奇。
“那当然。”
“你父母呢?”
香香变得伤感起来,过了一会才说:“他们已经不在了,我爷爷说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噢,对不起。”黑寡妇没想到眼前这个美丽单纯、活泼可爱的少女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两人在沙坡上坐了下来,夕阳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涂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
“你跟你爷爷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在我三岁的时候,爷爷就带我来了,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五年了。”
“十五年来,你没去过外面吗?”
“外面?”香香不太明白。
“就是沙漠的另一边,另一个世界。”
“哦,没有去过,我爷爷说外面是个黑暗的世界,那里的人都是坏人。”香香看着黑寡妇,天真地问:“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黑寡妇笑着说,“我就是从外面来的,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香香摇头。
黑寡妇望着远方,悠悠说:“其实外面是个很美丽的世界,白天比这里温暖,晚上又没这里这么冷。天空中鸟儿在飞,水里鱼儿在游,花园里飘着花的芬芳,美丽的蝴蝶在花丛里飞舞…..”
“还有好看的电影,让你流口水的麦当劳……”
“电影?麦当劳?”
从未走出沙漠的香香完全不知道黑寡妇说的是什么东西,黑寡妇只有耐心地跟她解释,香香听得很认真,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黑寡妇向她述说着外面世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看!”香香站起来,挥着手欢呼,“好美哦。”
这是沙漠的黄昏。
无际的沙漠,天渐渐的暗下来,微风撩起黄沙。
夕阳西垂,绚丽的火烧云烧红了天边,天空红彤彤的,好像少女第一次约会时脸上浮起的红霞。
香香站在沙丘上,极目远瞭,看着夕阳慢慢沉入沙海中。
风轻轻地吹,吹动了她的长发。在夕阳余辉下,在晚霞映射中,她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火红的沙漠,花样的少女,这意境真美,美得令人心碎。
黑寡妇几乎看痴了,朦胧之中,眼前的少女化身成了一个穿军装的女孩,正回过头对着他笑,她的笑容灿烂如鲜花……
寂寞的女人
方姨坐在酒吧外的椅子上,望着夜色茏罩的沙镇。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显得空旷、死气沉沉……
一阵紧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几骑骏马由远处急驰而来,马上的骑士背着枪,面无表情……
方姨认出这些人是国王的手下,她心中一慌,跑进酒吧里,由于跑得太急,拌到了一椅子,狼狈地跌倒在地。
那几个骑士经过酒吧门前并没有停下来,看也不看一眼,就呼啸着一闪而过——他们并不是冲酒吧而来。
方姨痛苦地呻吟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阿寂和黑寡妇正看着她,便破口大骂:“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摔倒啊?!”
“见是见过,”黑寡妇仰靠椅子上,眯着眼说,“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摔倒,我倒是第一见到。”
方姨嫣然一笑:“还是你会说话。”
黑寡妇说:“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我一般都会变得很会说话的。”
方姨娇笑着说:“哎哟,你这张嘴真是甜得不得了呀,肯定有不少女人被你这张嘴害死了吧?”
“不知道能不能害死你?”黑寡妇笑着问她。
方姨还是娇笑着,笑得很开心,突然间就迅速收起笑容,板起脸孔,冷冷地说:“你别以为说了几句好话,我就会爱上你!”
都说女人善变,但谁也没想到方姨变得这么快。
“那要怎样你才会爱上我?”黑寡妇依然带着笑看着她了。
“你到羊圈里睡一个晚上,我也许会考虑的。”方姨口气生硬地说。
“我怕被母羊强奸。”黑寡妇大笑。
“恶心!”方姨骂了一句,偷偷地瞄了阿寂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里屋。
夜已完全黑了,街道上又燃起篝火,人们又开始载歌载舞。
阿寂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外面热闹的人群。他站了很久,也望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有人敲门。
“门没有锁。”阿寂淡淡地说。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方姨。
“为什么不在下面喝酒,却一个人躲在这里?”
阿寂回过头,冷漠地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方姨笑着说:“那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不是很喜欢呢?”她的话中好像带着另一种意思,一种只要是男人都明白的意思。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寂警惕地问她。
“我来找你聊天都不行吗?”她坐在床上说道,“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报答你呢。”
“我救你不是为了要你报答的。”
“我知道。可是我非报答不可,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她不给阿寂反驳,接着说:“这里的男人都打我骂我欺负我,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她抬头看着阿寂,眼中充满无限温柔。
“我没有对你好。”阿寂很冷淡。
方姨柔声说:“你虽然这么说,可是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阿寂转过身去看窗外,不再说话。
“你看外面做什么?难道外面有我这么好看吗?”方姨的声音极尽妩媚。
阿寂不说话。
方姨咬着嘴唇,说:“你不敢看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阿寂忍无可忍,说:“滚出去!”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方姨幽幽地说,“如果不是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你怎么会生气?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又怎么会说中你的心事?”
阿寂又不说话了,并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说话。
“你为什么叫做寂寞杀手,是不是因为你很寂寞?”方姨望着阿寂的背影,“寂寞的男人通常需要一个寂寞的女人。”
她突然冲上去,抱住了阿寂的腰,紧紧地抱住,柔声说:“我也是一个寂寞的女人。”
她的手灵巧而温柔,在阿寂的胸口上游动着。她呼吸急促,温热的气体吐在他脖子上,有种令人炫晕的感觉。
阿寂猛地甩开她的双手,反手一掌,掴在她脸上。他从来没有打过女人,这是第一次。
方姨整个人都似已打得飞起来,倒在床上。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她一条修长而雪白的玉腿从裙子伸出来,脸上荡漾着春光,向阿寂送去了妩媚的秋波。她就像是一条波丝猫,而且是一条发情的波丝猫。
阿寂抓住她的脚裸,把她从床上扯下来,她掉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阿寂又把她拉起来,朝门口推过去。
方姨踉跄向前,几乎要跌倒,她的一只鞋掉了。她气得脸都白了,一双美目中,无限柔情,无限恨意。
她把另一只鞋脱下来,愤愤的砸向阿寂,然后她就光着脚跑了出去。
一见钟情
晚上的空气是冷的,水更是冰冷。
冰冷地水喷洒在阿寂的头上,他向后甩了甩头发,冷水就沿着他的脸流下来,流到他结实的胸膛上。冰冷的水冷得他的肌肉收缩。
他需要冷静,因为只有冷水才能使他冷静。
有时候,他恨,恨他自己,为什么总是需要冷水才能使自己清醒?
以前,他是杀人之后用冷水使自己冷静,可是今晚呢?今晚又是为了什么?
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他摸黑爬上床。突然他摸到了两样柔软的东西,他吃了一惊,立刻跳开。
灯光亮起,屋子里立刻变得明亮了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身上只披着一件薄纱睡衣,成熟性感、近乎完美的诱人胴体惹隐惹现。这个女人竟然是方姨。
“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方姨在笑,她的笑更增添了她的诱惑力。
停顿了一下,她充满渴望地看着阿寂说:“不过,我还真的很想吃了你呢。”
阿寂冷冷地说:“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我就是不要脸了,我只想要你。”
她胸脯起伏着,不停地喘息,眼睛也变得雾一般迷蒙,散发出一种水汪汪的温暖……
她真是个充满诱惑的女人。令人心动的面容,几乎完美的身材,风情万种的姿势……
天下间的男人,有几个人能挡得住这种诱惑?
只可惜阿寂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他的眼神还是很清晰,他淡淡地说:“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倒不小!”
“别的男人我才懒得勾引,我只想勾引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勾引你。”方姨又媚笑着,“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英俊冷酷的男人。”
她说的话真是越来越肉麻了,因为她知道越肉麻的话男人越喜欢听。可是她这个方法对阿寂一点作用都没有。
“滚出去!”阿寂已经愤怒。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叫人滚?”方姨瞪着他,“我不滚,我也不出去。”
“这床这么舒服,我怎么舍得走呢?”她摇了摇床,使床架发出吱吱的声音。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在上面舒服吧。”阿寂冷冷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他身后传来了方姨怨恨的声音:“阿寂你不是男人,你根本就不是个人!”
然后又听见她呜呜地哭起来。
她已经把自己献了出来,却被拒绝,这已经不是打击,而是种污辱,没有任何女人能受得了这种污辱。
黑寡妇的房间灯还亮着,他还没有睡,正躺在床上看着那张照片,这张照片不知被他看了多少遍,却总是看不腻。
见到阿寂进来,黑寡妇笑着说:“你也睡不着?”
阿寂说:“不是。只是有个女人睡在我床上。”
黑寡妇惊讶地说:“有女人在你床上你还跑这来,你是不是男人?”
阿寂板着脸说:“你喜欢你可以过去,门没有锁。”
黑寡妇嘿嘿笑了一下,问:“是不是方姨?”
“她是条发情的母狗。”
黑寡妇大笑:“可惜我也不喜欢母狗。”
他止住笑,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阿寂说:“不相信。”
“我相信。”黑寡妇看着照片说道。
“我第一次看到她,就爱上了她。”他悠悠地说道,“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这辈子我只会爱她一个女人。”
他说得很坚决,好像是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似的。
阿寂一点心情都没有,拍拍他的肩膀,说:“陪我出去走走。”
一望无际的沙漠,孤寂、荒凉、冷漠。
高悬天上的明月,光彩毕现、引人注目。
一个荒凉、一个华丽,它们两者的反差如此强烈,但它们之间仍有共同之处——寂寞、孤独。
荒凉的寂寞、华丽的孤独。
月光像白纱垂在天地之间,天地已被它照亮。
阿寂问:“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黑寡妇说:“不知道。”
阿寂又问:“你认为一个好的枪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黑寡妇说了三个字:“快、狠、准。”
“什么是快狠准?”阿寂似乎不明白。
“快就是出手要快,先发制人,杀敌于未动;狠就是要有霸气,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给对方产生心理压力,从而影响其发挥;准就是精确命中目标,无论你出枪有多快,若是打不中对方,死的就是你自己。”黑寡妇说得头头是道。
世界一流
“你觉得你的枪法如何?”阿寂问他。
“很好。”黑寡妇充满自信地回答。
阿寂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淡淡地说:“给我看看你的枪法。”
黑寡妇把一块比鸡蛋还小的石子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后退一百步。他嘴角扬起一丝傲然的笑容,得意地说:“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我的精彩表演吧。”
说话间,他的右手已经飞快地从腰间抽出了枪,举枪照准了远处的小石子,扣动了板机!“砰!”枪声过后,那颗小石子已经被打成碎末,飞散在空气中。
黑寡妇低头吹掉了枪口冒出的硝烟,兴奋地问:“我的枪法如何?”
阿寂冷冷地说:“你要面对的敌人是人,不是石头,没有人会定定地站着等你开枪。”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掉了黑寡妇心中的热情。他沉默了一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又捡起一粒小石子捏在手中,然后抛向空中。他身体后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在他刚着地的那一瞬间,就单膝跪地,同时开枪射击。小石子落到一半多的就时候,就被子弹打碎。
他脸上又恢复了傲然的神情,斜眼看着阿寂,好像在说:“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阿寂忍不住说:“好枪法。”
黑寡妇脸上露出了笑容。
谁知阿寂又说:“只不过这石头落下得太有规律了,高手在移动的时候不会一成不变,而会不停地变化,毫无规律可言。”
黑寡妇问:“那应该怎么办?”
阿寂说:“判断。”
黑寡妇问:“判断?”
阿寂说:“不错,就是判断。你要判断对方移动的方向,要判断他的下一个动作。你要计算你与对方的距离,和对方移动的速度。然后你要预先开枪。”
“预先开枪?”黑寡妇不是十分明白。
“就是要有一个提前量,”阿寂解释说,“因为从眼睛看到事物,经过大脑处理,神经系统作出反应,再到手部动作,总会有一段时间间隔,无论你的反应速度有多快,这个时间间隔总会存在的。所以当你作了反应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这就需要一个提前量。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对战时,提前量的作用尤为明显。”
阿寂捡起两块小石头,先将一块石头抛出,然后又将另一个石头抛出,第二颗石头撞到了第一颗,两颗石头立刻改变了方向,一颗向上弹起,另一颗向旁边斜射出去。
他飞快的拔出枪,闪电般连续扣动扳机,“砰!”砰!”两声枪响过后,空中的两颗小石子已化为粉末,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寡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忍不住惊叹:“果然是世界一流的枪法!”
阿寂说:“对提前量的判断是很难掌握的,尤其是无规律的快速运动。”
黑寡妇问:“有没有捷径?”
“没有。”阿寂淡淡地说,“只有苦练,并在实战中不断积累经验。”
他又说:“不过就算掌握了提前量,也不能成为顶级枪手。”
“为什么?”黑寡妇忍不住问。
“提前量是要用眼睛来判断的,但有些时候你根本看不见对方,这就需要有很好的听力。”
“你说的是听声辨位?”黑寡妇既惊讶又兴奋。
最高境界
“真正的高手不但可以从细微的声音中判断对手的所在,还能判断出对方的人数,更强的甚至可以听出子弹的飞行轨迹。”阿寂说得很郑重。
“听出子弹的飞行轨迹?”黑寡妇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见识也不少了,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到。
“确实是可以做得到。”阿寂点头。
“我倒是很想看看传说中的听声辨位是怎么样。”黑寡妇看了看他,说。
“真的很想看?”
“不看一下恐怕会睡不着。”黑寡妇充满了期待。
“你把一颗石头从我身后丢出去。”
黑寡妇弯腰捡起石头,却偷偷捡了两颗。阿寂背对黑寡妇,低头看着大地,集中精神倾听着周围的每一点动静。
月光笼罩着他,他一动也不动……大漠的空气似乎也将要凝固住了!
黑寡妇又看了看他,手一扬,两颗石子同时飞了出去。
阿寂并没有转过身,只是迅速将手向后一甩,枪口斜向上,“砰!”“砰!”开了两枪。
黑寡妇看到石子在空中破碎,他看得清清楚楚,是两颗,而不是一颗!
他震惊得目瞪口呆——阿寂竟然只凭声音就准确地击中了空中的两颗小石子!
一股热血从他的心脏迅速涌出,涌上了大脑,使得他感到一阵眩晕——那是激动与兴奋。
他摇摇头,使自己清醒了一些,忍不住说:“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世上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可是现在——”他激动得不能自己,“现在,我开始崇拜你。”
他盯着阿寂,一字一句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阿寂吃了一惊,立刻又恢复了常态,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说:“你不要崇拜我。”
“为什么?”黑寡妇惊奇地问。
“以前也有个人说崇拜我,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她死了。”
他背对着黑寡妇,黑寡妇看不到他的此时的表情,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种无奈的落寞。
黑寡妇笑了笑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已认定了你是我的偶像,你休想再跑掉。”
阿寂沉默了一下,告诉他:“听声辨位并不是枪法的最高境界。”
“不是?”
“绝不是。”
“我知道了。”黑寡妇想了想,说:“枪法的最高境界就是人枪合一,随心所欲,控制自如,指哪打哪。”
“还不是。”阿寂摇摇头。
黑寡妇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很小心地问:“那枪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阿寂说了两个字:“感觉。”
“感觉?”黑寡妇不解。
“不用看,不用听,只凭感觉。”阿寂说得很慢,很认真。
“你说的是第六感?”黑寡妇惊讶地问。
“第六感?”
“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五个基本感觉外的第六种感觉,比如意念力或精神感应,又称为超感觉力。”
“也许吧,我不知道,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感觉。”阿寂对第六感的概念很模糊。
“你的枪法是否达到了这种境界?”
阿寂转过身走了回去,没有回答。
“喂,偶像,你的枪法有没有练到了最高境界?”黑寡妇继续追问。
阿寂没有回答,已渐行渐远……
初吻
看着阿寂远去的背影,黑寡妇已明白阿寂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他的枪法。可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大战即将来临?
黑寡妇独自站在月光下,顿感无聊,捡起一颗小石向身后抛了出来,然后仔细倾听……
他练得很投入,甚至忘记了时间。突然他发现旁边有个人在看着他,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才发现是香香。香香正微笑地看着他,看得很认真。
“香香,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四处走走,想不到在这碰到你。”香香把她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你爷爷不管你吗?”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爷爷管不了我了。”她挺起胸膛,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一个女孩不应该在晚上到处乱跑的。”
“我不怕。”她很勇敢地说。
黑寡妇看了看她,说:“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香香显然不想回去那么快,但黑寡妇既然走了,她也只有跟着他走了回去。一路上黑寡妇没有说话,他早已看出来这小姑娘喜欢他,但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她,所以只好慢慢冷落她。
到了沙镇的时候,香香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跟我说话?”话中透着伤感。
“不是,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黑寡妇不忍心看到她难过。
“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香香用手扯着衣角,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谁要是觉得你不漂亮,那个人不是瞎了眼就是个傻瓜。”
“你就是个大傻瓜。”香香抿着嘴,格格地笑起来,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们走到了酒吧前面。黑寡妇说:“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香香一脸的失望,咬了咬嘴唇,说:“你……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在这孤寂地深夜,一个女孩子要你送她回家,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不明白,那你一定是个傻瓜,大傻瓜。
黑寡妇却好像不明白,说:“你自己不能回去吗?”
“可是我怕黑。”香香随便找了理由说。
黑寡妇看了看天,说:“月光这么亮,可以看得见路的。”
“可是,可是我怕有坏人。”香香又找了个理由。
“这里晚上也有坏人?”黑寡妇问道。
“当然有,而且还是很坏很坏的人。”香香脸上显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好吧,我送你回去。”看到香香的表情,黑寡妇心里实在很想笑。
明月清空,月光如水。
黑寡妇和香香走在月光下,整条街道陪伴他们的只有淡淡的影子。
从酒吧到她的家并不远,可是她却希望走得越慢越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谁不希望走得越慢越好?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香香问。
“叫我黑寡妇吧。”黑寡妇说。
“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叫黑寡妇啊?”香香好奇地问。
“因为我喜欢。”
“那以后我叫你什么好呢?”香香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出了一大串:“黑猫、黑狗、黑鸭子、黑老鼠、黑西瓜、黑土豆、黑豆芽、黑锅底、黑锅盖……”说着她就笑了,笑得好看极了。
黑寡妇跟着说了一句:“黑不溜啾。”
两人都肆无忌惮地开心笑起来,愉快的笑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
香香在一家店铺前停下,说:“到了。”
“那我就回去了。”黑寡妇说道。
“等一下。”香香叫住他。
黑寡妇回过头,看着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
香香低着头,说:“我想告诉你,今晚我很开心,这是我十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顺着黑寡妇不注意,她快速而慌张地偷偷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跑进了她自己的家。
她身上的气味是香香的,她的吻也是香香,香香的吻。虽然这只是一瞬间,可是这一瞬间却会让人一生回味。
黑寡妇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地站了好久,他本来想冷落她的,可总是做不到,这是为什么?
军火
清晨,阿寂跟黑寡妇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方姨居然从阿寂的房间里出来,昨晚她居然真的在里面睡了一个晚上。
看到阿寂,方姨理都没理,可是看到黑寡妇,她却甜甜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黑寡妇也甜甜地回应着。
方姨故作神秘地对黑寡妇说:“有个男人,明明有美女陪着他,可他却跑去跟男人睡,你说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她这句话是说给阿寂听的,阿寂只好装作没听见。
黑寡妇笑着说:“这要看她是怎么样的女人,有些女人我宁愿去跟牛睡,也不愿要她陪我。”
方姨瞪着他,恨恨地说:“原来你也不是个男人。”
吃早餐的时候,方姨特别殷勤,亲自为黑寡妇送早点。一不小心,一杯热豆桨倒在黑寡妇手上,溅了他一身。她忙用手去擦,擦得很慢,动作也很轻柔。
“真对不起。”她脸上充满歉意,心里却在偷偷地笑。
她的手本来是拿着手巾在擦黑寡妇手上的水,慢慢地,竟变成了她在抚摸黑寡妇的手。
“你在帮我按摩吗?”黑寡妇斜着眼看着她。
“你认为是就是咯。”方姨娇滴滴的回答着。
“你好像还想按摩其他地方?”黑寡妇继续斜着眼看着她。
在酒吧门口外面,香香正偷偷地看着黑寡妇跟方姨,心里像是打翻了一坛醋,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她不忍看下去,扭头跑了出去。
“只要你高兴,要我按摩哪里都行。”方姨说着挑逗性的语言,还偷偷去瞄阿寂,想看看他的反应。
阿寂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慢慢地喝着豆桨,好像眼前根本没有方姨这个人似的。
方姨恨得咬牙切齿。
黑寡妇脸上带着和谒的笑容,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你最好去给一头猪按摩比较适合。”
他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方姨简直就要气炸了,拿起桌上剩下的半杯豆桨,泼到黑寡妇脸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跑进房间去。
黑寡妇脸上、身上被泼得满是豆桨,一脸苦笑着说:“以后千万不要惹女人,尤其是发情期的女人。”
吃完早餐,他只好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
阿寂走进来,问:“为什么看不见金牛。”
黑寡妇恍然想起,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见到金牛,他会去哪里?莫非出了什么事?
他正思索着,却看见金牛已经走了进来,头上和身上满是沙子。
“你去哪里了?”阿寂问他。
金牛说:“昨晚,我看见了几个很奇怪的人,于是我就跟踪他们,结果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黑寡妇的好奇心已被勾起。
“我发现他们是走私军火的。”金牛高兴地说:“这真是个好消息。”
“军火?”黑寡妇眼中发出了光,“你的意思是……”
“只要有了这批军火,我们就可以跟国王抗衡了。”金牛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想再去看看的,只可惜把他们惊动了。”
“他们有没有看见你?”
“应该没有。而且我绕了几圈,又跑到外面去,他们不会知道我就住在酒吧的。”
“那就好,听说那些走私商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黑寡妇松了一口气。
“要讲杀人不眨眼,谁都比不上国王残忍。”阿寂说。
黑寡妇沉思了一会,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要那批军火,现在我们的头号对手是国王。”
“我已经惊动了他们,只怕现在他们已经加强了防范。”金牛有些担心。
“那倒未必。”黑寡妇摇摇头,问:“如果你去偷东西被人发现了你还会再去吗?”
“不会。”
“你去偷东西会选择什么时间去?”黑寡妇又问。
“晚上。”
“这就对了。既然你已经惊动他们,他们料想不到你还会再去,而且人们都认为晚上容易下手,那么白天他们反而放松警惕。”黑寡妇一本正经地说,“所以,午饭后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昨晚他们为了追我忙了一个晚上,中午的时候说不定他们正在睡觉呢。”金牛眼睛发亮。
“军火是藏在什么地方?”
“在一家杂货店里。”
“杂货店?”黑寡妇两眼又发出了光。
一起看日落
他猜的没有错,金牛所说的杂货店果然就是香香爷爷开的那家杂货店。
杂货店门是关着的,大白天的关着门这倒也真奇怪,黑寡妇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他站在杂货店门前,正想喊香香的名字,二楼上面一扇窗户被推开,一个人探出头来,正是香香。
香香看见黑寡妇,立刻兴冲冲地跑下来,兴冲冲地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知道你要来。”她拉着黑寡妇的手,问:“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是的。”黑寡妇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虽然在笑,心中却带着愧疚。他觉得他不应该欺骗她,更不应该利用这个善良的女孩。只不过有些时候有一些事你不想做,但却非做不可。
——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
黑寡妇不知道如何跟香香说,只有慢慢地向外面走着,也不知要走到哪里去。
香香开心得像一只刚会飞的小鸟,滔滔不绝地说着这里的趣事,讲述着自己的童年。
黑寡妇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她,他在想着另一件事。
不知不觉,走到了沙漠。
黑寡妇问她开过枪吗,她摇摇头。又问她想不想学,她说你教我就学,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黑寡妇拿出手枪放到她手上,然后他握着她的手,把枪口抬起来,协助她瞄准。
他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不要紧张,呼吸,慢慢呼吸……”
一望无际的沙漠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火辣的阳光直射下来,使他们感到身体有些灼热。
香香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此刻,她的手背贴着着他的掌心,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口,温柔的耳语,均匀地呼吸,甚至能感觉到他那有规律的心跳。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接近,她心儿如小鹿乱撞,脑子早已不能思想……
“砰!”枪声响起,她身子一颤,才清醒过来,而远处刚刚被瞄准的石块已变成碎块。
“很有天赋。”黑寡妇微笑着告诉她。
接着黑寡妇向她讲了枪的一些性能和一些武器的知识,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东拉西扯地终于讲到了香香家里的军火。
黑寡妇说他对军火有着狂热的爱好,所以想看看那些军火是怎么样,他拐了这么多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香香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香香为何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有人说过,爱情使女人失去了思考能力,这句话看来好像没错。
香香在二楼的窗口挥挥手,这就意味着里面是安全的。
阿寂、黑寡妇、金牛三人从小门鱼贯而入。
里面很大,有一个空旷大院,两边的房间也不算少。在一个房间里,一个男人果然正在睡午觉,甚至还能听到他清晰的打鼾声。
香香把他们带到厨房里,厨房里地板是木头铺的。香香蹲下来,用手摸着地板,然后一掀,一大块地板被她掀起来,地上露出了一个洞口。
一排台阶延伸到洞口底下,下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留一只手
“我就是看见他们把那些箱子抬到下面去的。”香香低声说。
黑寡妇看着这黑黑的洞口,然后走了下去,金牛也跟着走了下去。
阿寂没有下去,他总觉得这个洞口太阴森,这地方也太古怪,他也不知道古怪在哪里,只是隐隐感觉到不大对劲。他只有去看别的地方,希望能看出什么来。
洞口很黑,黑寡妇点了一个火把才看得见路。
这是一个地下室,下面居然还很宽,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从铁锅到木桶,从菜刀到锄头,应有尽有。
黑寡妇的目光却定在了摆在中间的几口箱子上面。
他用刀把箱子撬开,两眼立刻发了光,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各种各样的枪支,有狙击枪,有突击步枪,甚至还有火箭筒。
他把一把拿起来,看了看,又瞄了瞄,兴奋地说:“爽!”
金牛也撬开了一个箱子,里面全是手雷和炸药,他也兴奋地说:“爽!”
“很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黑寡妇吃了一惊,回过头,看见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青年,老人手里拿着砍刀,青年手里拿的却是枪。
拿刀的老人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几岁,脸上爬满了岁月的沧桑,头发已有些花白,但他的眼睛却是恫恫有神。
他们并不是从洞口走下来,他们本来就一直呆在地下室里,只不过这里东西太多,光线又太暗,所以黑寡妇没能发现他们。
“香香,这次你立了大功了。”老人说道。
黑寡妇嘎声说:“香香,你------”
“不是我叫他们来的,真的不是啊。”香香急得快要哭了。
“这个世界,老鼠真是无所不在啊。”一个人从上面走下来,正是刚才房间里睡觉的人,但此刻他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睡意,想必睡觉也是假装的。
黑寡妇问:“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们?”
那人说:“是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总是不得不小心些。”
“栽在你们手里,我认了,不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置?”
“我最讨厌偷东西的人,对付这种人我通常会把他的双手砍下来。”老人扬了扬手中明晃晃的砍刀,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
“把两只手都砍掉了,那以后怎么抱女人?”黑寡妇苦笑道,“留下一只手可以吗?”
“不行!”老人冷冷地说。
“哎——”黑寡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突击步枪突然扬起。
香香顿时花容失色,惊叫起来:“不要!”
老人和另外两个人却无动于衷,任凭黑寡妇拿着枪对着他们,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黑寡妇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突然发现突击步枪里是没有子弹的。
“你可知道香香是我什么人?”老人问。
“是你孙女?”
“不错,你认为她应该帮自己的爷爷还是帮外人?”
黑寡妇只有苦笑。
香香又大声喊道:“不是那样的!你不要听他乱说!”
老人板起脸冷冷地说:“你给我闭嘴!”
香香被吓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棋逢对手
阿寂看见有人进了厨房,大惊,正想冲过去,突然旁边闪出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张脸像花岗岩般冷俊,左边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像是雕刻上去的。
刀疤沉着脸说:“阁下,我在此恭候多时。”
阿寂心系着黑寡妇和金牛两人的安危,冷冷地说:“谁挡我,谁就得死!”
说着,他的枪闪电般举起,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可是当他的枪口对着刀疤的时候,刀疤的枪口也对准了他。
阿寂不禁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刀疤的出手速度居然跟他不相上下,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强敌。
刀疤也吃了一惊,他也想不到阿寂的出枪会是如此快速,他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两人默默地对峙着,整个大院杀气腾腾!
两把同样冰冷的枪,两个同样冷酷的人!
四周的空气似乎已经凝结了!
阿寂手指放在扳机上,却不敢按下去,他不知道这一枪开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想像。另一边,刀疤也是一样。
“玩枪太危险,不如我们先把枪放下吧。”刀疤说。
“好。”阿寂说。
两人盯着对方,慢慢地弯下腰,慢慢地把枪垂下来,慢慢地放在地上,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
枪一放到地上,刀疤的腿立刻飞出,带着丝丝凉风扫向阿寂的颈部。
他攻势凌厉,夹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击之下,亦可开山裂石,更何况是骨肉之躯,只怕要颈椎断裂,当场毙命。
阿寂双手架住刀疤的腿,刀疤的攻势顿止,但余劲未消,阿寂竟被压得单膝跪地。
他双手抓住刀疤的脚,奋力一甩,刀疤整个人就是一杆标枪飞了出去。
刀疤在空中倒飞,他双脚下落地之后,巨大的冲力又使他向后滑出七八米,鞋底摩擦地面现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竟然没有倒下。
“好!”刀疤面露赞赏之色,向阿寂伸出大拇指。
“为何出招这么狠毒?”阿寂冷冷地盯着他。
刀疤正色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随时都准备杀人!”
人字一出,他飞身而上,手如刀形,砍向阿寂后脑。
他的手逼近阿寂眼前,突然化掌为爪,抓向阿寂心脏。
他这招变化实在太快,太不可思议,太出人意料。眼见他的手就要抓进阿寂的心脏,阿寂向后倒了下去,刀疤只是从阿寂身上扯下了一块布。
阿寂的身体几乎就要倒在地上,他一只手向脑后伸了下去,撑住了身体,然后手一用力,他的身体又像弹簧般弹起来,同时他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快速击出。
他这一招变化更是不可思议,居然是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绝地反击!
刀疤始料不及,胸口中了一拳,踉跄倒退几步。
他咬咬牙,激身再上,两人又恶斗了七八招。纠缠中,刀疤的右手抓住了阿寂的左手,左拳向阿寂击去。
阿寂胸口中了一拳,同是他的右掌也向刀疤胸口拍去。两人身体乍合乍离,隔空相望。
刀疤刚刚被拳头击中的胸口又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忍着痛说:“兄弟,好俊的身手!”
喜欢他
这时,黑寡妇和金牛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两个人拿着枪跟在后面,旁边是拿着砍刀的老人,香香则跟在老人的旁边。
看到阿寂,立刻有人拿枪对准了他,阿寂双拳紧握,却不敢再动了,并不是怕对方伤了他,而是怕他们伤了黑寡妇和金牛。
看到阿寂都被他们制住,黑寡妇冷笑:“以多欺少,你们算什么英雄?”
刀疤笑了笑,说:“我不是英雄,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英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黑寡妇恨恨地咬着牙,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香香瞬也不瞬地盯着黑寡妇,黑寡妇却把头偏过一边去,不想看她。他一定以为我骗他吧,香香心里很难过。她拉住她爷爷,说:“爷爷,你能不能放了他?”她手指着黑寡妇。
“为什么?”老人问。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这个理由不够好。”
“因为……因为……”香香咬着嘴唇,终于说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他!”
说着,她的脸上浮起了一片红晕,红得像火烧云。
老人仔细看了看她,脸上浮起了笑容,说:“看来你已经不小了。”
香香拉起老人的手,撒娇说:“人家早就不小啦。”
老人沉思着,问:“你真的喜欢他?”
“嗯。”香香把头垂得低低的,声音细细的。
“你不后悔?”老人问。
“不后悔!”香香抬起头来,坚定地说。
老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黑寡妇,说:“你走,他们两个留下。”
黑寡妇没有动,说:“他们不走,我也不走!”
香香对他挤眉弄眼,意思是叫他快点离开。
他却好像没看见,继续说:“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老人说:“年轻人,你倒是很讲情义,可是情义有时候也会害死人的。”
黑寡妇说:“情义有时候的确会害死人,不过这世上若是没情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人低下头,好像在思索着黑寡妇说的话。
刀疤拉着老人走到一边,附着耳边低语,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老人不停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说:“你们三个都走吧。”
香香这才松了一口气,俏皮地向黑寡妇笑了笑。
阿寂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手枪,走了出去,金牛跟在他后面,最后走出去的是黑寡妇。
香香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目送着黑寡妇走出去,黑寡妇却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当他们三个人完全走出去后,刀疤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老人大惊:“你受伤了。”
刀疤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他被阿寂击中两次,早已受了内伤,一直忍到现在。
“我从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最好让他成为我们的朋友,不然一定不要让他活着!有他这么一个敌人,那将是一场噩梦!”刀疤满脸痛苦。
走出杂货店,阿寂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表情严肃地说:“这地方真是卧虎藏龙。那个刀疤也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忍者杀手宫本泰
黑寡妇说:“还有很多的杀手还没出现呢。”
阿寂问:“你们认为来杀卡雷西的杀手有多少个到了这里?”
黑寡妇说:“除了中途退出的和在沙漠中迷路或者死在沙漠里的,到达这里的杀手保守的估计也有十五个。”
金牛长长吸了一口气,本来国王就已经够令人头疼了,又突然冒出一个刀疤。这还不要紧,可怕的是还有至少十五个世界一流杀手要提防,因为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到头来必然争个你死我活。
在来之前,大家想的都是钱,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那么多可怕的人物。
现在的问题不是杀不杀得了卡雷西,而是能不能活着离开沙镇。
“不过不必担心那些杀手,他们虽然在沙镇,但谁也不敢先动手,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别人先动手,然后坐收渔翁之利。”黑寡妇的话使金牛略为心安了一些。
阿寂面色凝重地说:“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刀疤,也不是国王。”
金牛不禁问:“那你担心的是谁。”
阿寂长吁一口气,才慢慢地说:“我担心的是宫本泰。”
黑寡妇森林里提起宫本泰的时候,阿寂就表现得很反常,现在见他又这么紧张宫本泰,感至十分不解:“据我所知,宫本泰并不是日本第一杀手。不知道你怕他什么?”
阿寂说:“排第一的并不一定最厉害的。宫本泰虽然不是日本第一杀手,但实力却是最高的。他排名不高,是因为他行事比较低调,杀的人也不多,但他杀的人都是最难杀的。”
金牛紧张起来,问:“这个人很可怕?”
阿寂说:“我在日本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他的可怕之处,恐怕是你们一生所未见。”
金牛又问:“他用的是什么武器?”
阿寂说:“他用的是刀,日本武士刀,他的刀法在杀手界是排在第一位。”
黑寡妇不以为然:“那是因为用刀的杀手太少了。”
阿寂又说:“但他最可怕的却不是他的刀,而是暗器!”
黑寡妇笑了,笑得极为不屑:“暗器比得上手枪?”
阿寂摇头说:“你根本不了解暗器,暗器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隐蔽性,不知不觉,杀人于无形之中。”
黑寡妇还在笑,他一点都不相信阿寂说的话。
“手枪开一枪只能杀一人,而暗器,一出手可以同时取五六条人性命。”阿寂说得很认真。
“真的能够达到这种程度?”金牛失声问。
“别人当然不能,宫本泰就有这种本事。”阿寂点头说,“近年来能够把暗器使得出神入化的唯有宫本泰一人。”
黑寡妇冷笑:“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个人,看看是他的暗器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阿寂神色黯然:“我只希望永远不要见到这个人。”
身为杀手之王的他竟对宫本泰如此畏惧,难道宫本泰竟比邪魔还可怕?
说你爱我
黑寡妇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酒,方姨坐在他旁边,陪着他喝酒。
方姨嗲声说:“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害得人家好想你。”
黑寡妇笑了笑:“我才走了几个钟头,你就这么想我?”
方姨摸了摸黑寡妇的手,柔声说:“虽然只过了几个钟头,我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
黑寡妇正想笑,却看见香香已站在面前。
“你还来干什么?”黑寡妇冷冷地问她。
“你一定认为是我跟我爷爷联合起来害你,可事实不是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香香说得很委屈。
方姨斜眼看着她,问:“她是你的小情人?”
黑寡妇冷淡地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表面虽然平静,可内心却翻云覆雨。他本来就知道香香并没有害他们,香香只是被他爷爷利用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香香,他不得不这样做。他虽然知道香香喜欢他,却没想到她对他这么痴迷,她已完全地爱上了他。
但是他却不能爱香香,绝不能,因为在这个世上他只能爱一个人,除了她,他再也不会对另一个女人动心。
他虽然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忍心让香香越陷越深,陷得越深,伤得越深。他更不能再欺骗她,香香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孩,他怎么忍心一直欺骗她。
他只有对她冷漠,长痛不如短痛。
“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呢?为什么?”香香的心像是被刀绞了一样。
黑寡妇拉起方姨,柔声说:“我们到房间去聊。”
方姨俯过身来,笑着对香香说:“小妹妹,你还太嫩了点,勾引男人的本事还要向我多学点。”
黑寡妇一手拉着方姨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慢慢走上楼梯。
香香呆呆地站着,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犹如雨后的犁花,楚楚动人。
走进房间,方姨立刻把门掩起来。她故意问:“你拉我到房间里想做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想做什么?”黑寡妇眼中带着笑意。
“你好坏哦。”方姨娇嗔。
“因为有你这样的坏女人,才有我这样的坏男人。”黑寡妇一脸的坏笑。
方姨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到黑寡妇脸上,说:“你果然比阿寂那个石头要有趣多了。”
“一下你就知道怎么叫有趣了。”黑寡妇突然一手把方姨揽在怀中,方姨嘤咛一声,顺势倒在他怀里。
“不要急嘛,有的是时间。”她嘴上说不急,可是她那柔软的胸脯却贴近他的胸膛,贴得很紧,她开心得像新婚之夜的娘子。
突然嘎的一声,门被推开了,香香闯了进来,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含着令人心碎的恨意。
方姨叹了一口气,说:“这小姑娘真不懂事,偷看就偷看咯,还要破坏人家的好事。”
香香不理她,直视着黑寡妇问:“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你?”黑寡妇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几时说过喜欢你的?”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人家逗你玩的,你竟然当真了。”方姨看着香香,冷言冷语地讽刺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我的心?”何止是伤,香香甚至觉得心都要碎了。
“我没有伤你的心,是你伤自己的心。”黑寡妇变得很冷漠。
方姨突然勾住黑寡妇脖子,一双燃烧着情欲之火的眼睛看着他,充满渴望地说:“说你爱我!”
她的声音不但温柔,而且很甜,甜得像蜜,她就是要故意刺激香香。
黑寡妇没有说话,他用行动来说话——他紧紧地搂着方姨,他的嘴唇紧紧贴着她的。
方姨偷偷地瞄着香香,眼中充满了得意与讥诮。
逢场作戏
香香再也忍受不住,推开门,跑了出去。
方姨说:“没人妨碍我们了,我们继续吧。”
黑寡妇用力推开了她,说:“戏演完了。”
方姨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你说什么?”
“戏演完了。”黑寡妇又再说了一遍。
方姨叫了起来:“不是的,我们不是在演戏,不是的。”
她突然发疯似地抱住黑寡妇,大声地问:“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她不给黑寡妇回答的机会,她的嘴咬住了他的嘴,她的胸部压着他的胸膛,她的腿摩擦着他的腿。
黑寡妇只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起了种奇异的变化,他努力地克制着,额头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方姨的攻势更加猛烈,她就像一条蛇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她那灵巧的手甚至开始解开他的衣服。
黑寡妇一把揪住方姨的头发,把她拉开,然后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她被打得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怕死的女人!”黑寡妇大声地骂着,“你以为这样做,我们就能保护你?”
方姨呆坐在地上,两眼呆滞,表情麻木,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说:“是的,我怕死,你当然不会明白怕死的滋味,可是我明白,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在战战兢兢的生活着,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生怕一不小心就死去。”
“你怕谁?怕国王?”黑寡妇冷冷地问。
“我怕他,怕得要命,因为他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方姨脸上充满了恐惧。
黑寡妇突然变得很愤怒,他平时很少动怒的,可是今天?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男人还可以拿着枪去拼命,而我们女人能有什么?”她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我们只能依靠男人,要男人来保护。”
“我们女人都是贱货,任男人骂,任男人打,任男人污辱。”她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们不要脸,我们除了会勾引男人没别的本事。”
黑寡妇走出房间,心里充满了矛盾,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他走下楼,见到阿寂正坐在下面,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说:“有时我真的很佩服你。”
阿寂不明白,问:“什么意思?”
黑寡妇笑了笑,说:“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可以对人那么冷漠?我只对别人冷漠了几次,我就已经难受得要命了,要是再冷漠几次,我只怕要发疯了!”
阿寂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酸梅是酸的?”
黑寡妇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因为它是酸梅所以它是酸的,因为你是个冷漠的人所以你是冷漠的。”
阿寂冷冷地说:“明白就好。”
这时,酒吧闯进来一个老人,正是香香的爷爷。
阿吉笑着向他打招呼:“陆大爷,您老怎么……”他的声音突然停顿,因为他看到陆大爷手上拿着一把砍刀,寒光闪闪的刀锋,令人望而生畏。
陆大爷满嘴喷着酒气,一看到黑寡妇,二话不说,立刻挥刀砍了过去。
绝不放过
几个正在喝酒的人一看这情势,立刻溜之大吉,刀剑无眼,谁不愿意挨刀子。
刀未到,刀风先至,黑寡妇只觉得一阵凉风拂来,明晃晃的砍刀已经来到眼前,他大惊,身体向后倒下。他背躺在桌子,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脸横砍过去,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大爷将刀收住,立刻又向下砍去。若是一刀砍中,一个脑袋只怕要变成两个。
黑寡妇一侧身,砍刀砍在桌子,“嘭”的一声桌子分成两半。
陆大爷真的像香香说的一样,不是好惹的。
黑寡妇向后翻了出去,两脚站定,叫道:“老伯,你这是干嘛?”
老人大怒:“你还问我干嘛?”话一说完,他的刀又直砍过去。
黑寡妇情急之中,举起一个椅子来挡,一刀砍下,椅子变成了凳子,再一刀,凳子又少了两个脚。
黑寡妇把剩下的两只脚扔掉,翻身飞上另一张桌子。
“你玩弄香香?”不容黑寡妇分辩,又一刀砍过去。
黑寡妇又闪身避过。
“香香是我的唯一的亲人,谁要是玩弄她,我绝不放过他!”又是一刀。
他说一句话,就砍一刀。已经有几张桌子被他砍得破烂不堪。
黑寡妇本不想跟陆大爷打,但陆大爷却一刀接一刀,紧紧相逼。无奈之下,他只有拔出了他的左轮枪,他本不想拿着枪对着一个老人,何况这个老人又是香香的爷爷,但他也没有别的方法。
枪在他手上,他整个人立刻变得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刀在半空停住了,陆大爷面对着枪口,竟也没有勇气砍下去。
黑寡妇说:“这个年代,玩刀的斗不过玩枪的。”
陆大爷眼中现出了悲哀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真的老了。”
他的刀往右边砍下,砍在右边的桌子上,桌子被砍掉了一个角,然后他提着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方姨从楼梯慢慢走下来,看到满地的狼籍,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冷冷地说:“你们把我的地方搞成这样,谁来赔?”
“我来赔。”刀疤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一张完好的桌子旁坐下,然后把一叠钱放在桌上。
方姨拿起钱,数了数,两眼立刻发了光。“这位帅哥怎么称呼?”她极力想讨好刀疤。
“帅哥?哈哈!”刀疤大笑,“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帅哥。”
“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帅的人呢。”方姨继续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我看你是喜欢钱吧?”
方姨眼波如水地看着刀疤,说:“我喜欢帅哥,也喜欢钱,更喜欢有钱的帅哥。”
刀疤沉下脸:“可惜我不喜欢你,你拿了钱赶快滚。”
人家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方姨也不好意思再呆着,只有听话地扭着屁股走了。
刀疤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黑寡妇,说:“这位朋友,我请你喝酒。”
黑寡妇在旁边坐了下来,说:“几个钟头前,你的人还拿枪对着我,现在你却跟我一起喝酒。”
为爱献身
刀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叫做不打不相识。”
黑寡妇问:“你专程到这里来,是为了找我喝酒?”
刀疤没有回答,慢慢地喝了一口酒,说:“香香是个好女孩。”
黑寡妇承认:“是的。”
刀疤放下酒杯,说:“既然你也认为她是个好女孩,那你就不应该那样对她。”
黑寡妇说:“我怎么对她了?”
刀疤说:“你不应该伤害她。”
黑寡妇对刀疤的话感到反感,说:“我伤不伤害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大爷是我的朋友,香香又叫我做叔叔,那我理应把她当做自己的侄女。”刀疤似乎也有些生气,“侄女的事,我能不管吗?”
黑寡妇猛喝了一大口酒,说:“不能。”
刀疤说:“我看得出来,香香她很喜欢你。”
黑寡妇说:“她喜欢我跟我喜不喜欢她是两回事。”
刀疤说:“在这世上,有人喜欢你是一种幸福,你怎么忍心让喜欢你的人失望。”
黑寡妇开心地笑了:“喜欢我的人有好几百呢。”
刀疤叹了一口气:“年轻人,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黯然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失去的东西才是最令你刻骨铭心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想挽回已经不可能了。年少时的轻狂总会让人们为此负出代价。”
他的表情变得忧郁,他是否也有一段伤心凄美的往事?
黑寡妇依然在笑:“你是来说媒的吗?我还没见过男人做过媒人的,哈哈。”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失去了才觉得后悔。”刀疤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完,拍了拍黑寡妇的肩膀,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黑寡妇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只好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已心乱如麻。
门被推开了,推门进来的是香香,她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黑寡妇从床上坐起来,问她:“你又来做什么?”
她两眼直直地盯着黑寡妇,脸突然一阵潮红,红得发烫,一双水做的眼睛却燃起了炽热的火焰。黑寡妇居然不敢直视她,把头扭过一边去。
她没有说话,却动手去解开裙子的扣带,长裙飘然滑落,她里面什么也没有穿,洁白无瑕的少女胴体一览无遗,水嫩的皮肤如同是花瓣一般,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她虽然是裸体的,可是她的身体却不会让人想到任何猥亵的念头,她看起来就像个圣女,美丽而纯洁。
黑寡妇惊讶地看着她,问:“你这是干什么?”
香香咬着嘴唇,羞涩而又坚定地说:“方姨可以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黑寡妇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裙子拉起来,轻轻地给她穿上,慢慢地扣好扣带,充满怜惜地说:“你真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吗?”
香香呆住了,问:“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黑寡妇叹了一口气,说:“我不会喜欢你的,你走吧。”
香香仍在坚持着:“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你说吧,不管什么事我都去做!”她说得非常肯定,好像就算要她去跳油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黑寡妇感到痛苦又无奈,一咬牙,狠心说:“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喜欢你的。”这句话像个晴天霹雳,惊得香香向后倒退几步。
“我恨你!我恨你!”她一连说了五六句“我恨你”,终于失声痛哭,夺门而出,沿着楼梯快步跑下去,直向门外冲去。
失恋
酒吧里正在喝酒的人纷纷看着这个楚楚动人的少女,有的甚至吹起口哨。
黑寡妇的心又乱得像一团麻,而且更乱了。
香香,我不想伤害你呀,原谅我,原谅我……
他躺在床上,想静下心来,可是做不到,愧疚感像火一样烧着他的心,他就这样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他突然才发觉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感觉是如此寂寞,原来寂寞竟是如此的折磨人。他又想到了阿寂,他实在不明白阿寂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这种寂寞。
过了很久,他才从床上起来,走下楼去,他要出去透透气。
他拿着一瓶酒,走出酒吧门口,坐在酒吧前面的一张椅子上,拿起酒瓶仰头喝着。
又到黄昏,残阳斜照,沙镇被染上了一层令人心醉的红色。
风景是好风景,人却没有好心情。
佳人乱我心,焉能有好心情?
黑寡妇又看到了香香,她正从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里走出来。在她旁边还有两个喝得醉熏熏的男人,香香也是醉熏熏,三个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着。
“小姑娘,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令你开心的地方。”一个男人说道。
“有多开心?”香香好像真的喝醉了。
“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男人低头看着香香雪白的颈部,色咪咪地说。
“那简直是欲仙欲死,天堂般的享受。”另一个男人淫笑着说。
“我就是想要开心。”香香开心地笑着,她虽然在笑,眼中却有泪。
男人搂着香香的肩,手在慢慢地抚摸着,他把鼻子贴近香香的脖子,吸着她身上发出的香味,他的嘴巴张开着,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香香却笑得更开心了,“急什么呀,一下给你摸过够。”
……
黑寡妇突然觉得愤怒极了,愤怒得无法忍受。他倒尽了酒瓶中的最后一滴酒,豁然起身。
他走过去,拍了拍一个男人的肩膀,男人一回头,黑寡妇的拳头就咂在他脸上,男人惨叫一声,仰面翻倒在地。
另一男人转过身,一手推开香香,麻利的掏出一把刀,在黑寡妇面前晃来晃去,他存心想吓吓黑寡妇。
黑寡妇看着他拿刀晃了半天,突然一拳击在那个人的左眼上,他的左眼框立刻红肿起来。
“他妈的!”那人恶狠狠地骂着,借着酒劲挥刀向黑寡妇砍来。
黑寡妇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躲避。刀几乎要插进黑寡妇的眼睛,在离黑寡妇眼睛还有一寸的时候,突然停顿!
黑寡妇的手抓在这人的手腕上,立刻像生根了一样,刀子再也不能往前刺进一步。黑寡妇手上一用力,男人就痛得张开手指,手上的刀也掉了下来。
他的另一只手又挥拳击来,黑寡妇另一只手又抓住,手腕一翻,男人像被狠狠地摔到地上。
前面被击倒的男人此刻已经站起,疯狂地冲过来,一拳头狠狠地咂过来,黑寡妇躲避不及,脸上中了一拳。他更加愤怒,两手抓住那人的肩膀,膝盖狠狠地顶在他肚子上面,那人哀呼着倒了下去,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黑寡妇脸上被击破了一层皮,有一种火辣辣的痛。
第二个男人扒在地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黑寡妇的脚,想把他拉倒。
黑寡妇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踏下去,踏在男人的手上,那人几个手指被踩得变了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黑寡妇一脚踢中他下巴,把他踢出几米远。
两个男人惊慌地爬起来,一个抱着肚子,一个捂着手指,夺命而逃。
爱情的滋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香香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走了。
黑寡妇一把拉住她的手,心痛地说:“香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香香脸上带着笑,却笑得很苦涩,“你都已经不要我了,我是死是活又关你什么事?”
黑寡妇心更痛了,“香香,我不忍心看着你自我摧残。”
香香大声地说:“你伤害了我,却又来对我说不忍心?”
她奋力想挣脱黑寡妇的手,她越是想挣脱,黑寡妇抓得越紧。
“如果真的伤害了你,我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香香又笑了,笑得好凄惨,“为了你,我宁愿负出一切,你却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黑寡妇无言以对,她突然在他手臂咬了一口,咬出一圈深深的牙印。黑寡妇被咬得痛了,一松开手,她就跑了出去。
黑寡妇快速地追上去,又拉住她的手,用命令的口吻大声地说:“跟我走!”
香香捶着他拍着他,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只有跟着他走。
黑寡妇拉着香香进了酒吧,酒吧里喝酒地几个人怔怔地看着他们。方姨也看着他们,眼神十分奇怪。
黑寡妇不理会他们,拉着香香上了楼梯。“不要把被子弄脏了。”身后传来方姨讽刺的话语,不知道她是愤怒还是嫉妒。
黑寡妇将香香拉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上门。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香香不解地问。
黑寡妇看着她,说:“我不能够接受你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令人讨厌?”
黑寡妇摇头:“不是。”
“因为你喜欢方姨?”
“不是。”黑寡妇摇头,“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
“那为什么?”
黑寡妇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我已经有所爱的人了。”
香香瞪大眼睛,吃惊地说:“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才这么说的。”
黑寡妇握着香香的肩膀,低头看着她,说:“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从床底把他的包拉出来,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香香,说:“照片上的人是我未婚妻。”
香香疑惑地接过照片,看了一下,照片上果然是一个女人,她的心又沉了下去,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黑寡妇说:“如果我早她遇到你,我一定会爱上你,只可惜……”
香香问:“你很爱她?”
黑寡妇说:“是的,这个世上除了她,我不会再爱别的女人。”
香香黯然:“我明白了。”
她觉得心好痛,像是快要裂开一样,这就是爱吗?爱是这样难受吗?
黑寡妇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不值得为我浪费你的青春。”
他看着香香的眼睛,柔声说:“以后不要那样折磨自己了,答应我,好吗?”
香香点了点头,然后展颜而笑,说:“你放心啦,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黑寡妇说:“你要说话算数哦。”
“嗯。”她点了点头,突然说:“你抱抱我,好吗?”
黑寡妇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张开双臂将她娇小的身体轻轻拥入怀中。
香香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很实很宽,也很温暖,靠在他肩膀上的感觉好甜美,她好想一辈子都靠在这个肩膀上,但她也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
黑寡妇心疼地说:“以后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嗯。”香香听话的点点头,然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哥——”
她的眼中又有泪涌出,冰凉透明的泪珠一颗颗滴到黑寡妇肩上。
.......
大战将至
在沙镇最豪华的房子里。国王高高地站着,在他左边是卡雷西,右边是一个高大沉默的男子,他是四大天王之首,名叫马沙。
三个人都脸色凝重,他们的目光落在前面摆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这尸体竟然就是两个跟香香在一起,已经喝醉了的男人。下午的时候他们还生龙活虎,现在却已成了两具不会动的尸体。尸体身上有多处伤痕,而致命的伤口在胸口上,是由子弹造成的。
国王问:“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
国王的话就是命令,他的话一说完,马上就有人回答:“下午六点左右。”
国王又问:“最后跟他们接触的人是谁。”
答说:“黑寡妇。”
国王露出惊异的神色:“黑寡妇是什么人?”
答说:“就是打了皮衣的那个人的同伙。”
“又是他们!”国王变得很愤怒,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他一拳砸向旁边的一张桌子,桌子立刻破了一个洞。
“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杀我的人!”他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他们!”
卡雷西说:“不可以。”
国王瞪着眼说:“上次就想杀了他们,你说不可以,这次我再也不会听你了!”
卡雷西说:“这样会破坏我的计划。”
国王说:“他妈的,我才不理你什么狗屁计划!”
卡雷西沉着脸说:“你不要乱来!”
国王转过脸来,冷冷地瞧着卡雷西,“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卡雷西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国王把皮衣叫进来,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话,皮衣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等到国王交待完毕,他立刻带着一批人走了。
皮衣带人走出大门后,国王和卡雷西走到阳台,目送他们远去。
卡雷西叹了一口气,说:“你会后悔的。”
黑寡妇送香香回到杂货店之后便走了回来,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皮衣带着十几个手下从远处走来。
每个人都带着枪,或提,或扛,或挂在身上,他们大步地走着,在他们身后,扬起大片的尘土。整条街道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妇女把在街道上玩耍的孩子抱了回去,在窗前眺望的少女们纷纷关紧了门窗,有门外排徊的人也都躲进屋里…..整条街道变得一片冷清,大有风雨欲来的气势。
黑寡妇吃惊地看着,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们就是来找自己的。阿寂也走了出来,看着街道远处,他目光突然变得无比的冷酷。
金牛也走了出来,看到这场面,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酒吧里喝酒的几个人见状不妙,立刻溜之大吉。阿吉走出来,默默地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门上。
方姨的手却在发抖,“来了,终于来了,我说过你们惹不起的。”
金牛跑上楼去,从房间里拿出那两把AK步枪。他拿着AK走下楼梯,冲着阿寂喊着:“跟他们拼了!”
阿寂跟黑寡妇退回酒吧,黑寡妇面色凝重地问:“怎么办?”
“杀!”阿寂只说了一个字。
黑寡妇说:“只怕……”凶多吉少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阿寂当然懂他的意思,问:“那你说怎么办?”
黑寡妇也不知道怎么办,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像只有搏命咯。”
阿寂说:“位置很重要,只要占据了好的位置,他们决不敢贸然冲进来。”黑寡妇和金牛立刻找了自己的最佳射击位置,枪口都对准了酒吧门口。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死神的脚步声。
生存危机
“你们要在这里杀人?”方姨看着阿寂,惊恐地问。
“不是我们要杀人,是别人要杀我们。”阿寂面色严俊。
“那我的店怎么办?”方姨担心地问。
别人正在生死关头,她却在担心她的店。
“你就等着开露天酒吧吧。”黑寡妇不免有些生气。
方姨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之后,低声说:“我这里有个地方,他们找不到你们的。”
他们都不禁惊奇地看着方姨,显然不是很相信。
方姨又说:“你们跟我来。”
他们只好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走到里面,这只是一间放杂货的,在酒吧的后面,靠近厨房。
看见几个人走过来,在厨房里干活的聋哑厨房惊奇的看着,因为这里除了方姨几乎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方姨将食指坚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房间里堆放着许多东西,地板用的却是上好的木料。方姨蹲下来,把一块木板撬起来,下面竟然是空的。下面的空档有一米宽,两米长,却不太深,深度只及膝盖,但这已经足够三个人躺在下面。
“你要我们躲在下面?”阿寂皱眉。
方姨说:“是的,这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下面。”
阿寂沉默了,下面固然安全,但是如果方姨要出卖他们,他们根本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你相信她?”黑寡妇看着阿寂,问。
“你不相信我?”方姨反问。
黑寡妇冷哼了一声:“女人怕死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酒吧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要不要下去随你们!”方姨冷冷地说。
阿寂盯着方姨的眼睛,方姨也盯着他,两人对视着,都想看穿对方的内心。过了几秒钟,阿寂说:“我们下去。”
于是三个人都躺到地板下面,方姨把板重新盖上,又把几个布袋子放在木板上。
他们眼前一片黑暗,黑暗如地狱!
方姨走出房间,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说话声,叫骂声,一片混乱,皮衣已经带着他的手下闯进了酒吧。
方姨那样一个既爱钱又怕死的女人会不会出卖他们?谁也不敢确定。
现在他们三人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中,一想到这,他们就心惊肉跳。阿寂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他的判断是错误的,不仅他要死,连黑寡妇、金牛也要跟着他死。他的手心不禁紧张得沁出了汗。
皮衣站在酒吧的中间,在他两侧站着十几个拿枪的黑衣枪手。
方姨带着甜美的笑容,冲着皮衣招呼:“怎么有空过我这里来喝酒啊?”
皮衣眼睛盯着方姨丰满的胸部,说:“自从上次之后,我是越发的想你了。”
方姨笑得更甜了:“我又何尝不是,想你想你好辛苦。”
“你有多想我?”皮衣故作惊讶。
方姨柔声说:“每天晚上我都想你。”
“是吗?”皮衣嘿嘿地阴笑着,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向后一推,方姨几乎被推倒。
死寂
“他们躲在哪里?最好叫他们自己出来。”皮衣目露凶光,盯着方姨问道。
方姨一脸的莫名其妙,问:“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少跟我装!”皮衣恶狠狠地说,“就是上次救你的那三个人。”
方姨怔了一下,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皮衣冷冷地说:“他们杀了国王的两个手下,国王要他们的命。”
“可惜他们走了。”方姨叹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走的?”皮衣冷笑。
“他们是从窗户爬走的。”
“他妈的!又想糊弄我?”皮衣凶狠地骂着,一脚踢在方姨的小腹上。
方姨额头撞在桌边上,立刻红肿起来。她闷哼着,手撑在地上,使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搜!”
皮衣一声令下,他的爪牙立刻四处搜索起来。
在枪口的威胁下,酒吧里的几个房客都被赶出酒吧。黑衣枪手闯进旅客住的房间,翻箱倒柜,好像人会藏在柜子里似。但是只要见到值钱的东西,他们都放进自己口袋。
二楼走廊拐弯处的房间,房门紧闭着。皮衣大力的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一个人过来开门。
那个人睡眼腥腥,对着皮衣怒骂起来:“他妈的!叫你个鸟啊!”
话音刚落,皮衣拔出手枪,对着那人胸口开了一枪,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后就倒了下去,倒到地上的时候,疼痛感就消失了,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他已经失去了生命。
他死都不相信自己会因一句骂人的话而招来杀身之祸——生命原来真的是很卑贱。
皮衣对着地上的尸体吐了一口水,骂道:“敢这样对我说话,真是找死!”
他推门走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另一个杀手并没有呆在房间里。
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搜索过了,除了厨房和那间堆放杂货的。
皮衣向厨师询问情况,厨房听不见,也说不了,只见他双手挥舞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咿呀声。皮衣听了心烦,骂了一句人渣,离开厨房,走进杂货室。
阿寂躺在黑暗之中,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他的心狂跳起来。
皮衣跟几个手下慢慢地走着,仔细地观察这个房间里。皮衣一脚踢开地上的几个布袋,他的皮靴在木板上移动着。
阿寂透过木板的一丝小缝看到皮衣就站在自己躺着的地方,他的皮靴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一些灰尘从木板上落下来,落在黑寡妇的脸上,有种庠庠的感觉,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他知道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将会负出生命的代价。
金牛也是紧张得要命,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AK。
皮衣把房间翻了个遍,然后才走出去。
在经过香姨身边的时候,皮衣蹲下来,装腔作势地说:“我真的不忍心让你这么痛苦,原谅我吧。”
香姨把头扭到另一边,不想看他。
皮衣扬手一个耳光打在香姨脸上,然后起身扬长而去。他的手下叫嚣着跟在后面走出了酒吧。
酒吧里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地上一片狼籍,方姨靠着桌脚,痛苦而又失神的坐着。
天已经渐渐黑起来,他们又在黑暗中躺了很久,静静地瓴听着。
外面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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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计
他们终于确信皮衣那些人已经走了,可是方姨呢,她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阿寂双手托在木板下,稍一用力,一块木板就被他推了开来。
灯已经亮起,酒吧里里充满了冷色的光线。
方姨坐在椅子上,阿吉正拿着药酒涂在她红肿的额头上,痛得她大骂:“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阿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为她涂药。
阿寂低下头,轻轻地问着方姨:“你还好吧?”
“还没死。”她没好气地说。
阿吉涂好药酒好,便默默地收拾东西走进里面。
方姨抬起头,看着黑寡妇说:“你不是说怕死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
黑寡妇自知理亏,低着头,说:“对不起。”
方姨冷笑:“想不到你也会对女人说对不起。”
突然,二楼出现了三个拿着冲锋枪的枪手,枪口对着楼下。
这突然的变化,令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方姨一张俏脸已变得惨白!
就在这一乍那,“砰”一声枪响,声音从阿寂的枪中发出,他的反应之快令人难以相信。谁也没有看见他把枪拔出来,但是,突然之间,火花就已经从枪口里喷出。
天下无双的速度!
天下无双的枪法!
楼上最右边的枪手还没来得及扣动板机就被击中要害,他捂着伤口,充满惊疑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阿寂。他手中的枪无力垂落下来,他的身体也无力地倒下,从二楼的栏杆翻落而下,重重地摔在下面的桌子上,桌子立刻崩裂开来。
另一个枪手呆了一下,手中的枪对着楼下开了火。
阿寂、黑寡妇和金牛三人向后翻身出去,逃避飞来的子弹。
另一个枪手也开了火,两把AK疯狂扫射,酒吧内枪声大作,子弹狂飞。
如此强大的火力之下,他们只能躲避,全无还手之机会。黑寡妇虽已经拔出枪,却也无法出手。他们躲到哪里,子弹跟到哪里。
方姨吓得坐到地上,靠着桌脚,子弹呼啸着从她身边飞过,她捂着耳朵,惊恐地大声尖叫!
子弹打在桌子上,木屑狂飞,几张椅子更是被打成碎片。
一个枪手的子弹打完了,他迅速地退下弹夹,火力立刻减了一半。
阿寂滑进一张桌子的下面,脚一踢,桌子向楼上飞去,挡住了两个枪手的视线。
那枪手已经装好了弹夹,对着飞在空中的桌子又是一阵狂扫,打得桌面上满是弹孔。
桌子落了下去,阿寂却不见了。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阿寂已经经最快的速度退到柱子边,脚蹬着柱子,人已经像燕子般飞上二楼。
枪手一回头,就看到了阿寂,也看到了他的枪,但他看不到枪里射出来的子弹,因为子弹已经射进他的胸口!
好快的枪!
好快的子弹!
另一个枪手把枪口转过来对阿寂扣下扳机,枪里却没有子弹出来,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完。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惊恐。“砰”又是一声响,子弹射进他的胸口,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金牛长长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这帮人这么奸诈狡猾,居然把人留在这里埋伏。”
黑寡妇对阿寂笑了笑,说:“他们三个竟然全被你干掉,偶像的魅力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阿寂脸色却十分凝重,说:“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他的话刚刚说完,一梭子弹向他袭来,他就地一滚,躲过了子弹。
血战
酒吧里突然闯进了几个枪手,端着AK对酒吧里开火。在他们身后,皮衣正慢慢地从酒吧门口踱步走进来,在他的身后,又跟着七八个枪手。
“你们现在还能离开吗?酒吧里里外外已经被我包围了。”皮衣很是得意。
“你放屁!”金牛大骂。
皮衣一挥手。
“杀!”
几把AK同时开火,枪声震动着耳膜,子弹像黄蜂倾巢而出。
阿寂人影翻飞,飞进身后的房间里。
黑寡妇和金牛则利用桌椅的遮掩,不断地移动着身形。
本已被打得不成样子的桌子,现在更是被打得支离破碎,一些酒瓶被子弹击中,炸开,变成碎片。木屑夹杂着玻璃,四处飞溅!
方姨捂着耳朵,又大声地尖叫着。
黑寡妇跟金牛身形闪动,飞进了一个房间,就在阿寂的下面。
五六把AK步枪对着楼上楼下疯狂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在门上,墙壁上,房间变成了马蜂窝。
他们躲在房间里,以墙壁做屏障,任凭这些枪手扫射,根本不出来,时不时还放一下冷枪。
皮衣叫了一声:“停!”
所有的枪声都停止。
方姨却还是在大声地尖叫,她越是恐惧,叫的声音就越大。
皮衣在方姨旁边蹲下来,一手捏住她下巴,骂说:“他妈的,叫你个鸟!”
方姨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他。
“想不到你竟敢耍我!”皮衣狠狠地给了方姨一巴掌。
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一双动人的眼睛,恨恨地瞪着皮衣,却不敢作声。
“阿寂,你们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
皮衣一边大声地叫着,一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方姨的脸。
阿寂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看着楼下,冷冷地说:“这个女人对我毫无意义,你用她来要胁我,一点作用都没有。”
方姨麻木地坐在地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皮衣的手摸着她的脸,摸得更温柔了,“你看,你这么帮他们,他们却这样对你,你这样做值得吗?”
方姨生气地举起手,把摸在她脸上的手拍掉。
“只是开个玩笑。”皮衣故作姿态地说道,“我怎么舍得杀了你,杀了你那真是太浪费了。”
他突然从旁边一名枪手手中抢过一把枪,对着房间扫射。他一边开着枪,一边兴奋地大笑。
他的手下也跟着开枪扫射起来。前面的人子弹完了,就退下去换子弹,后面的人又冲上来。
黑寡妇跟金牛背靠着墙壁,躲在窗户下面,窗户被打得稀烂,碎片纷纷落下,落在他们头上、身上。
金牛将一把AK递给黑寡妇,黑寡妇手抚摸着枪身,目光变得炽热,“我已经几年没摸过这东西了,它让我兴奋!”
看到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皮衣示意一个手下走进房间去看看。那手下明知道走进去是送死,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硬着头皮慢慢移过去。
在他接近房间的时候,黑寡妇突然举起AK,对着窗户外面开了一枪。
“哒,哒”,一枪就是两颗子弹,那个手下立刻中弹倒地。
那些枪手又对着窗户疯狂地扫射,子弹不断地从黑寡妇的头顶飞过,压迫得他头也不敢抬一下。
二楼的阿寂也被子弹压得不敢抬头,他对着楼下随便开了几枪,根本没有瞄准的机会,也不知道打中人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枪里的子弹完了,再摸身上,一发子弹也没有,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没有了子弹,就如同老虎没有了牙一样。
十面埋伏
他从门缝里看见外面走廊上那具尸体旁边放着一把AK,他拉开门,正想冲出去要。又有一排子弹打在他前面,他不得不又退回房间里。
黑寡妇把枪口伸进门缝里,又开了一枪。
“哒,哒”,一枪就是两颗子弹,又有一个枪手中弹倒地。
AK不同于手枪,开一枪只出两颗子弹,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这需要对AK的特性非常了解,还需要经过无数次艰苦的练习才能够掌握的。
金牛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AK用得真不错。”
黑寡妇骄傲地说:“小意思。”
这时那些枪手又对着木门扫射,打得木门辟厉叭啦地响。
这段时间,他们对二楼的火力压制降了不少,这给了阿寂机会。他解下皮带,扒在地板上,把皮带抛出去,皮带头扣住AK的板机,然后慢慢往回拉,AK就到了他手上。
AK在手,杀机立现,他端起枪对着楼下扫射,狂喷而出的子弹也带着他身上的杀气。
皮衣突然看见一排子弹打在前面,吃了一惊,慌忙喊道:“扒下!”
前面的人纷纷扒在地上,有两个稍慢一些的立刻被子弹打中,鲜血狂喷!
枪手们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站着了,有的躲到旁边,有的蹲到桌子旁,有的靠在柱子边……
但是枪声并没有减弱,火力反而更猛了。
剧烈地枪声中,只听见皮衣大声地喊道:“我看你们还顶得多久。”
阿寂知道,这样耗下去,他们迟早要弹尽人亡,但黑寡妇跟金牛被困在下面,他必须想办法救他们。
他用手指敲了敲地板,地板是木头做的,而且并不太厚。他跪在地板上,用枪托去砸,地板慢慢裂开了几条缝,他再砸,裂缝变得越来越大。
黑寡妇跟金牛,听到了头顶传来砸地板的声音,立刻明白了阿寂的意思,继续对着窗外门外射击,吸引对方的火力。
金牛手上的那把AK子弹打完了,“他妈的!”,他骂着把枪狠狠地摔在地上。
阿寂站了起来,一脚大力踏下去,轰地一声巨响,地板破了一个大洞。
“上来。”阿寂把皮带伸下去。
黑寡妇对金牛说:“你先上去,这里我顶住。”
金牛嘎声说:“你——”
外面的子弹又飞进来,黑寡妇急了,说:“少废话,快上!”
金牛只觉得一股热泪快要涌出,咬了咬牙,纵身一跳,抓住皮带。阿寂奋力一拉,金牛的身体从洞口飞上了二楼。
这时,打进房间的子弹很多,压迫得黑寡妇不敢抬头。“快点!”阿寂急得大叫。
“不行啊,他们火力太强了。”黑寡妇咬着牙,又向外面开了一枪。
“你来拿。”阿寂把皮带交给金牛,他自己则拿起一张椅子,突然拉开门,猛地砸下去,将一枪手砸倒在地。下面的枪手受到这惊吓,所有的子弹都飞上二楼。
“快上来!”金牛喊道。
黑寡妇把枪一甩,纵身一跳,被金牛拉上了二楼。
黑寡妇通过门缝看了看下面的枪手,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阿寂没有说话,举着枪走到房间后面的窗户,想把窗户砸烂。突然,酒吧后面的两栋楼房上面冒出两位枪手。
阿寂大吃一惊,喊道:“小心!”
话音刚落,两把AK同时朝窗户这边开火,窗户又被打得破碎,碎片狂飞。
两边受敌,插翅难飞。更不利的是,黑寡妇和金牛都已经没有子弹,阿寂也只剩下几颗子弹,在这个枪弹为王的世界,没了子弹就只能当别人的靶子。
“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阿寂十分无奈坐在窗户下面,一拳砸在地板上。
黑寡妇跟金牛脸色难看,没有一个人说话。国王的主力都没来,就已将他们逼入绝境,方姨说的没错,国王真的是惹不起的。他们本还想指望得到那批军火跟国王抗衡,现在看来即使有了军火也不是国王的对手。
他们都沮丧地坐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难道就这样等死了吗?
天降神兵
突然,楼下一片混乱,从楼下射上来的子弹立时少了很多。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寡妇轻轻推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房门,从门缝往下看去。只见那些枪手大声地叫喊着,对着酒吧门外开枪。
酒吧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从屋子后面的窗口里射进来的子弹也停止了。阿寂站起身,往窗外看去。只见站在楼顶的两个枪手只剩下一个。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剩下的枪手身体晃了晃,从楼顶翻了下去。夜色朦胧,阿寂竟然也看不到子弹是从哪里射过来的。
不管怎么样,后面已经安全了。
“我们下去。”他们推开窗户,飞身跳下楼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阿寂不敢大意,枪口对准了他。
那人慢慢地走近,他的脸渐渐看清楚了,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
“是你?”阿寂有点吃惊。
“为什么不能是我?”刀疤反问。
阿寂正想说话,突然听见有脚步声,黑暗中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朝这边跑过来。
阿寂举起枪,大声喝说:“站住。”
那人立刻停住了脚步,脸上满是惊疑之色。
刀疤说:“自己人。”
阿寂终于看清了这个人,是在香香家里看到的其中一个。他把枪收了起来,那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刀疤问:“小北,小伟呢?”
小北说:“应该还在前面。”
前面看见有几个火把在晃动,一干人等正朝这边跑过来,杂乱的脚步声杂着叫骂声。
刀疤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小北说:“你们先走。”
刀疤问:“你不走?”
小北说:“我去引开他们。”
“要小心点。”刀疤充满关切地看着小北。
“不用担心我。”小北提着枪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到了陆大爷的杂货店,四个人同时走进去,香香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黑寡妇。
——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眼中除了你爱的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如果是在平时,香香早已冲上去,拉住黑寡妇的手,现在她却在犹豫,甚至想逃避。
黑寡妇看到了她,叫住她:“香香。”
香香展颜而笑,低声说:“哥——”
刀疤看了看香香,又看了看黑寡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陆大爷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磨刀,有人走进来他也不理。
看着陆大爷手中那明晃晃的砍刀,黑寡妇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这把曾经差点砍在他的头上。他真担心这把刀会再次砍在他头上,这种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因为陆大爷一直认为是黑寡妇玩弄了他的孙女。
幸好陆大爷并没有看他,也没说什么话,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一个人走进来。刀疤问:“小伟,你一个人回来?”
小伟说:“是的。”
刀疤问:“小北呢?”
小伟说:“不知道,我没看见他。”
刀疤面色凝重,找了张椅子坐下,坐了一会,他又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时不时向门口张望。
小伟说:“小北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刀疤沉吟着,说:“不行,我要出去找他。”
小伟说:“现在太危险了。”
刀疤说:“就算再危险我也不能不顾你们的死活。”
小伟说:“可是……”
刀疤沉声说:“我把你们带来这里,我也要把你们带出去。”
黑寡妇看着刀疤好久,终于说:“我看你并不像一个真的军火走私商。”
刀疤说:“哦?”
黑寡妇说:“军火走私商都是认钱不认人,心狠手辣的,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子。”
刀疤摇摇头,说:“你错了,你说得太绝对了,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也没有绝对的人。就比如一个好人他可能会杀人,一个坏人他也可能会救人。”
真实身份
黑寡妇笑了笑,问:“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的朋友说我是好人,我的敌人说我是坏人。”刀疤顿了一下,又说,“对朋友情同手足,对敌人心狠手辣,这是我的风格。”
很久不说话的阿寂突然问:“那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刀疤说:“你认为是朋友就是朋友,你认为是敌人就是敌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是敌是友在于你的决定。阿寂又沉默了,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
黑寡妇微笑着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还是这位兄弟会说话。”刀疤微微一笑,他看了看门外的黑暗,接着又说:“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出去找小北。”他刚踏出门口,却看见小北已经走进院子。
刀疤问:“小北,没事吧?”
小北说:“就那些人还不能把我怎样。”
刀疤问:“有没有被跟踪?”
小北自信地说:“不会的,我引开他们后,绕了几个大圈才回到这里,就算是再聪明的猎犬就也会被我甩掉。”
刀疤说:“这样就好。”
看到刀疤走进来,黑寡妇说:“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刀疤问:“什么事?”
黑寡妇直视着刀疤说:“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因为有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助。”刀疤表情十分郑重。
“什么事?”黑寡妇觉得奇怪,究竟有什么事令他不惜冒险与国王作对。
未等到刀疤说话,小北便抢着问:“你真的要告诉他们?你真的认为他们能够帮助我们?你真的相信他们?”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刀疤沉默了半晌,说:“我已经决定了。”
小北低下头,说:“那我没话说了。”
刀疤看着黑寡妇,问:“你们可知道国王的来历?”
黑寡妇摇头。
“十年前的黄金大劫案你可曾听说过?”
“略有所闻。”黑寡妇点头说。
“参加黄金大劫案的劫匪一共有八个人,国王则是他们的首领,他手下七个人,号称七匹狼。”
黑寡妇不禁动容。
“国王被捕之后被关在‘魔鬼监狱’之中,但是他的手下从来没有放弃营救他的计划。他们用五年的时间精心准备和策划,终于在一个晚上劫狱成功。国王的手下大部分都在枪战中死了,他却逃了出来。之后国王就消失了,连他的手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会对国王这么了解?”黑寡妇好奇地问。
刀疤表情变得很严肃,目光也变得异常冷俊:“我们并不是军火走私商,我们三个人都是国际刑警。”
听到这句话,黑寡妇、阿寂和金牛三人都心头大惊。他们虽然怀疑刀疤军火走私商的身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脸上有着长长刀疤,面目有些可怕的人竟然是国际刑警。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个警官,黄金大劫案就是他破的。国王对他怀恨在心,从监狱逃出来后,把他全家杀了,连一个六岁的小孩都不放过。”刀疤咬牙切齿,因过分激动,脸部肌肉紧绷,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可怖了,“我发誓不管国王躲在哪里,我都会穷尽一生找到他,将他来绳之以法!我已经追查国王五年了,直到今年才发现了他的踪迹,所以我们才追到这里来。”
合作
“这又关我们什么事?”阿寂漠然。
“我们到了这里才发现,国王的势力远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强大得多。我们想不到在这五年中,他又吸收了许多新鲜的血液,他的势力已是今非昔比。凭我们三人之力,很难跟他们抗衡。”
“这么说你想跟我们合作?”
“不错。”
黑寡妇想了想,说:“那两个人其实你们杀的,再嫁祸给我,目的是为了要国王来对付我们,把我们逼入绝境,然后你们再来救我们。”
“我们这么做了,一来是为了试探国王,二来是为了让我们的合作变得顺理成章。”刀疤低着头,毕竟他也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太光彩。
“其实你根本不必要这么做,因为我们也要对付国王。”
“你又错了。”刀疤摇头说,“大家对付国王,跟大家一起对付国王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道理就好像一支箭容易断十支箭不易断那么简单。”
“如果我们不合作呢?”阿寂突然问。
刀疤脸色变了变:“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卡雷西,而我们的目标是国王。我们帮你们,你们帮我们,大家各得所利,我实在想不通你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们为何要相信我们?”
刀疤看着阿寂,认真地说:“因为我相信我的眼光。”
他说的很简短,也很肯定。
阿寂也看着他,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刀疤仔细地盯着阿寂,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阿寂的影像,但什么也搜不到,他根本就从来没见过阿寂。
“我的目标是国王,其他人一概不管。不管你是杀手,还是通辑犯,都与我无关!”与阿寂对视良久后,刀疤慢慢地说。
“陆大爷呢?他知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陆大爷已经站在门口。
他拉了个椅子坐下来,慢慢说:“沙镇原本是一个宁静的地方,镇上的人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国王一来,这里全变了。国王把这里当他的王国,他则是了高高在上的国王,而我们都成了他的奴隶。在他统治下,我们什么尊严、自由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生存而以。”
黑寡妇问:“你们为什么不逃?”
陆大爷无奈地说:“根本逃不了,国王已经把我们当成他的奴隶,又怎么会放我们走。曾经有人逃过,但是都被抓回来,国王把他们梆在木桩上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把人活活晒死。后来再没有人敢逃走。”
一个人被活活晒死,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黑寡妇想到这,不由得指尖冰冷。
“其实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家,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老人叹息着,他眼中露一种苍老的悲哀,“我本是一个行将入土之人,对生死荣辱已看得很淡,但沙镇的下一代却不能这样活着,他们还年轻,人生还很长,他们不能一辈子都被人奴役。”
“我们从未放弃过抗争,但我们既没有武器也没有本事,只能忍辱偷生。现在我终于看到了希望。”他表情严肃地盯着阿寂和黑寡妇,一字一句说:“你们就是沙镇的希望!”
阿寂和黑寡妇陡然一惊,他们心里的压力已经很大了,现在沙镇的生死存亡竟已成了他们的责任,他们感到肩上的担子突然间重了不少。
躁动不安
皮衣很沮丧地将情况向国王汇报,国王表情阴郁,脸色很难看。
卡雷西说:“我早就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你偏不信。”
沉默了好久,国王问:“你认为是谁在帮他们?”
“不知道。但能救得了寂寞杀手的,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会不会是其他的杀手?”
“极有可能。如果其他的杀手真的跟寂寞杀手联合起起来,那将是一股极可怕的力量。”
“哼。”国王冷笑,“沙镇是个小地方,我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不好。”卡雷西制止了他,“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如果这样做,只会给他们创造机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损失。”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到一个办法。”卡雷西凑到国王耳边,低声地说着什么。
…….
阿寂站在楼顶上,倚着栏杆,望着天空。
今晚,沙漠的夜空变得躁动不安,风很大,云被风吹着,像狂奔的怒潮汹涌澎湃。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他有些担心地说。
“你是说方姨?”黑寡妇接他的话问。
阿寂点头,说:“我想去看看她。”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不会有危险的,国王不会想到我们还敢回酒吧,所以现在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不必亲自去,可以叫其他人去打探消息。”黑寡妇还是担心。
阿寂摆了摆手:“我要亲眼看到她没事,我才能放心。”
黑寡妇沉默了半响,说:“那好吧,我陪你去。”
走到酒吧前,他们碰到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肩上扛着一具尸体,这个人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透着杀人的目光。黑寡妇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酒吧里的杀手。
杀手与他们擦肩而过,向黑暗的沙漠走去。
酒吧里,灯光暗淡,一个顾客都没有,经过了这么残酷的一场杀戮,那些房客想必不敢再回来了。
一个孤独的女人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着地下的残碎。
阿寂在她面前蹲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帮她收拾着。
方姨抬起头来,看到阿寂,脸上露出一种复杂得难以名状的表情,这表情一闪即逝,她脸上又恢复了平常那种漠然的神色。
“你们还回这里做什么?你们不要命了么?”她说着,漫不经心的语句。
黑寡妇舒舒服服地坐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打开一瓶啤酒,先喝了一口,才说:“我回来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酒。”
“他回来是为了喝酒,你回来是为了什么?”方姨眼角瞟着阿寂,问。
“我是个不要命的人。”淡淡地回答。
“哦哦。”方姨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杀手,一向都是你要别人的命,别人还要不了你的命。”
她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讽刺。
共同目的
“你怕我?”阿寂问。
“怕你?怕你什么?怕你吃了我?”她笑了,放荡地笑着。
“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来沙漠?”阿寂目光如刀地盯着她,问。
“我喜欢来就来。”方姨理直气壮地说。
“这不是个好的理由。”
“什么才算好理由?”方姨尖锐地问,“难道像你一样,为了杀人而来就是好理由?”
方姨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阿寂的心脏,他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方姨露出厌恶的表情,“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们一来,把这里的平静生活全打破了。”
“你们看看,你们给这里带来了什么!”她越说越激动,“你们来之后,每天听到的都是枪声,每天看到的都是鲜血和尸体,每天晚上都做恶梦!”
“你们从哪里来最好回哪里去!”
阿寂终于忍不住说:“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被人奴役,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方姨反问:“你以为你们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阿寂说:“至少还可以反抗。”
方姨冷笑:“你以为就凭那几颗子弹,你们就可以跟他们对抗?”
突听一人说:“我这里也有几颗子弹。”
三人转头望去,发现说话人竟是那个穿着一身黑衣、长发披肩的黑乌鸦。黑乌鸦背靠在酒吧的门上,嘴角一扬,说:“我加入你们。”
“为什么?”阿寂盯着他,问。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的。”黑乌鸦说出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他接着又说:“在这里,凭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国王,那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你想利用我们。”黑寡妇露出鄙夷的表情。
黑乌鸦冷笑:“我们互相利用罢了。而且这次黑天使派来的杀手并不只我一个,说不定我可以说动他们一起加入,你们不妨考虑一下。”
黑天使中的一线杀手都是经过层层淘汰而精选出来,即使不能称为顶级,也绝对是一流。所以,黑乌鸦的这个条件极具诱惑力。
黑寡妇转头去看阿寂,征求他的意见,阿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加入你们。”一人从外面走进来,是刚才从酒吧里走出去的杀手。
“我叫K。”他自我介绍,“我跟你们有同样目的!”
“而且,”他咬牙切齿,目露杀机,“我还要报仇!”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可怕的杀气和强烈的复仇之火。
……
回到屋里,阿寂问:“我们现在有几成机会?”
黑寡妇说:“如果真的能够跟黑天使合作,至少有四成机会。”
阿寂点点头:“四成已经足够跟国王对抗了。”
黑寡妇说:“不错,我们不需要再怕国王了。
杀手联盟
次日天未明时,黑乌鸦果然带了黑天使三个杀手过来,三个人穿的都是黑衣服,这是黑天使的习惯。
三个杀手,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分别叫风和雷,女的外号叫黑冰。
黑冰长得很漂亮,却不喜欢说话,脸上总是冷冷的表情,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冰雕的玫瑰,令人向往,却不敢触摸。
看到这个冰冷的女杀手,阿寂心中一阵触动,好像又想起了许多以前的往事。
现在,阿寂、黑寡妇、金牛、刀疤、小北、小伟,再加上五个杀手,一共十一人,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觎的力量。
以这样一股力量去对抗国王,已经不算吃亏。黑寡妇不禁信心爆涨,心情也活跃了起来。
此时天还没亮,大地一片死寂,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黑寡妇已经去把刀疤叫来,所有的人都已到齐。
房间里,大家围坐一圈,正准备要讨论具体的战术和策略。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二楼最侧的一间,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国王那栋建筑,这样国王一旦有所动作,他们就能提前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安排小北和小伟两人潜伏在酒吧附近,以观察周围的动静。
万事俱备,现在他们只欠一个有效的行动计划。
黑寡妇扫了房内所有人一眼,调侃说:“我们这里真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杀手联盟。”
黑乌鸦冷冷地说:“我只是迫于形势才跟你们合作,等这件事一完,我们还是对手。”
黑寡妇不屑一笑,说:“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一场决斗的。”
黑乌鸦说:“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们的决斗还是免不了的。”
“随时奉陪!”黑寡妇毫不示弱。
阿寂看着他们两个人吵,十分厌恶,说:“都不要吵,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如何对付国王。”
话音一落,除了黑冰不说话,其他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的说要强攻,有的说要诱蛇出洞,有的说擒贼先擒王,有的说要各个击破,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意见,互不服气。吵得最厉害的是金牛和黑乌鸦,两人差点打起来。
看着喧闹的场面,阿寂十分无奈,默默地出了房间。刀疤也跟着走出来,两人一起走下楼。
“人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阿寂苦笑。
“我并不指望他们,我只指望你一个人。”刀疤说。
两人走到酒吧下面,此时天已亮,阿吉已经起来,正准备开门营业。
“今天最好不要开门。”阿寂制止他。
阿吉望向他,怔了怔。
“做生意不开门吃什么呀,你养我们呀?”方姨已经出来,正站在吧台那里冷冷地看着阿寂。
“我是怕国王的人混进来。”阿寂向她解释。
“怕?怕就不要跟他们斗!要斗也不要在我的酒吧里斗,看看你们把我这里搞成什么样子!”方姨得理不饶人。
阿寂无言以对。
“不用担心,我在这地方观察了几天了,国王的人我大概还是认得的。”刀疤拍拍他肩膀说,“我倒是希望他们来,省得我们去找他们。”
第3卷
宫本泰登场
太阳已经升起,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
黑寡妇拿着一瓶啤酒坐在酒吧外的长椅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大屋的阳台上,国王手持望远镜,用他那只独眼看着酒吧。
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竟然又回来了,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接着,他从望远镜里看到黑寡妇举起酒瓶对他晃了晃,他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愤怒,“他妈的,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卡雷西接过望远镜一看,惊疑地说:“不太正常啊。”
国王已经按耐不住,说:“我立刻派人去做了他!”
卡雷西立刻制止了他:“这可能是个陷阱。”
国王将信将疑,于是吩咐手下去查探消息。手下回来后,报说有几个杀手已经联合起来。
国王和卡雷西都有些吃惊,他们猜想的事情竟然变成了事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心里仍感到不安。
国王站在高高的阳台上,俯视沙镇,喃喃说:“恐怕这地方要血流成河了,我最不希望看到这种情景。”
日午时分是一天之中阳光最热的时刻,一些人走进酒吧里避暑、喝酒、聊天。
此时,阿寂、黑寡妇和刀疤三人坐在桌前吃午餐。
“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刀疤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阿寂。
“暂时还没有,现在是比拼耐力的时候,只有他们沉不住气了我们才有机可乘。”
“你认为他们会沉不住气吗?”
“我不知道。”
“我们不能这样干等,我们应该做点事情。”
“我们应该做什么?”
说话间,整个酒吧突然暗淡下来,只见一个人影幽灵般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从门口照进来的光钱。
黑寡妇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正慢慢从门口走进来。
一个很奇怪的黑衣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长裤、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鞋子。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他的头也被黑布包得严严实实。
他看起来就像个会走路的木乃伊,又像来自地狱的幽灵。
唯一能看出他是个活人的就是他的眼睛。他身上唯一能暴露在空气中的也只有他的眼睛。
他脸上蒙着黑布,上面挖了两个孔,两只眼睛刚好从两个孔中露出来。两个孔大小也是刚好合适,绝不多半寸,以至于眉毛都没有看见。
他头上还盖着一块类似阿拉伯人常用的黑头巾,头巾从额头上垂下来,他的眼睛正好躲在阴影里,使他看起来更神秘、诡异、可怕。
最奇怪的是,他背上还挂着一把刀,忍者东洋刀。
刀鞘是也是黑色的,刀柄上缠着黑布。
他的人和刀似乎都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黑色的人!黑色的刀!
黑色岂非就是代表着死亡?
“宫本泰?”黑寡妇不禁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问。
阿寂装作没听到,低着头嚼着羊肉,黑寡妇却已经可以肯定,来人就是宫本泰。
杀人手法
宫本泰朝阿寂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阿寂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头也不抬一下,好像宫本泰不存在一样。
酒吧里几乎每个人都在怔怔地看着宫本泰,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子的人。
宫本泰慢慢走进来,走到一个角落里,找了张没人坐的椅子,慢慢坐下。他挥一挥手,招呼伙计过来。
阿吉连忙跑过去,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宫本泰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意思是按纸条上写的办。
坐在阿寂右边一桌有三个穿牛仔服的青年。三个人盯着宫本泰看了好久,然后一个说:“大热天的,却把自己包得像个棕子一样,这人莫非有病?”
另一个人说:“若不是有病就是丑八怪,见不得人。”
第三个人说:“我倒很想看看他是有病还是丑八怪。”
说着,他竟站起来,竟朝宫本泰走去。走到宫本泰面前站定,说:“可否能把你的蒙面拿开,让大伙看看,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宫本泰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个人。他低着着头,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手指,整个人动都不动一下。
年轻人说:“你若不自己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这时,宫本泰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他一说话,几乎每个人都吓了一跳。那不是人类的声音,那是深山里怪兽发出的哀嚎,是地狱里厉鬼发出的幽怨,从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人会有这么可怕的声音。
“他妈的在说什么?”宫本泰的日本话,年轻人一个字都听不懂。
阿寂和黑寡妇却都听懂了,宫本泰说的是——谁想看我的脸,谁就得死!
“说话那么难听,想必是个丑八怪。我倒要看看你会丑到什么程度。”说着他的手闪电般朝宫本泰的脸上抓去。
他的手指在离宫本泰的脸还有三寸的时候,突然僵住,动也不动,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将他的手冻结了一样。
他的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开始放大,迅速放大……然后他的身体就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看到宫本泰做什么动作。他依然低着着头,眼睛依然盯着自己的手指,整个人依然动都不动一下。
但是,那个想看他脸的年轻人已在他身边倒了下去,这是怎么样的魔法?
每个人都已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空气似已凝结!
寂静!寂静!
酒吧里寂静得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阿吉害怕极了,他的腿在颤抖,手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他颤抖着把宫本泰要的食物放在他面前。
宫本泰却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付了钱拿走了他的食物,起身离去。在他准备跨出酒吧的时候,又似有意无意地看了阿寂一眼。
直到宫本泰完全走出酒吧,其他人才敢大口喘气,才敢大声说话,死寂的酒吧才开始有了点活力。
跟年轻人同一桌的一人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地说:“天啊!这真不敢相信!”
人们把躺在地下的年轻人翻过来,发现他早已没有半点气息。可是奇怪的是,他身上却一处伤口都没有,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看见。
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怎么会死呢?而且还死得如此恐怖!
心理战术
“妈的!难道中邪不成?”有人惊呼道。
阿寂在尸体旁蹲了下来,观察了很久,很仔细。然后他把手放在尸体的脖子上,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再用力一按,一枚很细小的锈花针就露了出来。
围观的人惊恐地后退,发出一片惊呼声。
刀疤脸色也不禁变了变,说:“这个宫本泰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物。”
阿寂说:“这个人实际上是杀手界第一杀手。”
“第一杀手?”刀疤很惊讶,“为什么从没听过这个人。”
“那只因为这个人行事很低调,杀的人也不多,甚至杀手排行榜前十名都没有他的名字,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评价他。”
黑寡妇插口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上跟他交过手并且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阿寂又回想起了多年前那场残酷的大战,眼中不禁浮现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黑寡妇惊问。
阿寂沉默了很久,终于叹息说:“不是。”
黑寡妇不禁吓了一跳,现在他才明白阿寂为何那么紧张宫本泰。此刻,他内心已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
连寂寞杀手都不是对手,这世上还有谁是他对手?
“能不能说服他加入我们?”刀疤试探着问。
“不可能。”阿寂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杀了他哥哥。”阿寂苦笑,“他来这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找我报仇。他今天在这里出现就是为了要给我心理造成压力,这是他惯用的心理战术。”
“这样看来我们只能希望他不要加入国王那一边了。”黑寡妇长吸了一口气说。
“情势越来越复杂了。”刀疤脸色更加凝重。
黄昏过后,气温急降,大地一片阴凉,街上的空气变得柔和而舒适,许多人都走到了街上。
阿寂又看到了那个躺在长椅喝酒的人,每天一到黄昏,他就躺在躺在那里,喝得大醉。
接下去,他又看到皮衣带着几名持枪的手下向醉汉走去,他们在醉汉面前停下,说了一些话,皮衣看起来很生气,伸手抓住醉汉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醉汉并不理会,依然悠然自得地喝着酒。
皮衣将醉汉整个人提起来,再一松手,醉汉摔到了地上,醉汉在地上滚了几圈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酒瓶。
皮衣又说了一些话,突然一脚将酒瓶踢飞,又狠狠地踢了醉汉两脚,其他人也上来对着醉汉一阵狂踢,直到踢得差不多了,他们才扬长而去。
皮衣一走,醉汉又从地上爬起来,从长椅底下摸出另一瓶酒,继续喝起来。
阿寂向阿吉问起醉汉的情况,阿吉说醉汉曾经是国王的一名手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国王闹翻了,从此不再跟国王往来,每天都以酒度日。
刀疤也看到了刚才的情景,转头问阿寂,“你有什么看法?”
阿寂说:“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何以见得?”
“因为他的手很稳,一个天天喝酒的人,若不是经过特殊训练,手不会像他那样稳的。”
谈判之前
“我对这个人也很感兴趣,从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刀疤点头说,“他也许能帮我们对付国王,不过我要先对他了解多一些。”
他离开酒吧,悄悄找到陆大爷,向他了解那醉汉的情况。陆大爷说,醉汉外号叫闪电手,是跟国王一起来到沙镇的,开始的时候,国王杀了几个手无寸铁的人,闪电手大概是看不惯国王的作法,两人起了冲突。此后,闪电手就离开国王,以酒度日。
“那为什么国王没有杀他?”
“谁知道呢,也许国王舍不得杀他。”
“舍不得?”
“一个人能叫做闪电手,多少应该有些本事的。”
“嗯,不错。我想,要么他是个赌技很高的赌徒,要么他就是个快枪手。”刀疤想了想,又问:“你有没有看见过他开枪?”
“没有。”陆大爷摇摇头,“五年来我只看见他拿酒瓶,没见过他拿枪。”
“能不能叫他加入我们?”
陆大爷想了想,说:“可以试试,不过要想说动他,必须找神父。”
“为什么?”刀疤不解。
“因为他只听神父一个人的话。”
一匹马自街道上奔驰而来,来到酒吧前,马上的人拉住绳缰将马止住。
那人低头看着阿寂,问:“你就是寂寞杀手?”
“有什么事?”阿寂懒懒地问。
“国王想请你今晚共进晚餐。”
“我没有兴趣跟你们的国王共进晚餐。”阿寂冷漠地拒绝了。
马上的人冷哼一声,说:“拒绝国王的请求,是没有好下场的。”说着,掉转马头准备离去。
“等一下。”阿寂叫住他,“回去告诉国王,如果要谈判的话,叫他到教堂等我。”
过了十几分钟,那人再次骑马过来,说:“半个小时后,国王在教堂等你,希望不要失约。”
那栋豪华大屋里,马沙在国王旁边问:“老大,你真的要去跟他们谈判?”
国王说:“以前我们总是打打杀杀,多少个好兄弟都因此送了命,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的日子,不到万不得己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为我流血。”
“难道你就那么怕那个杀手?”马沙很不理解。
国王摇摇头,说:“我不是怕他,我只不过是想跟他聊聊天,能跟传说中的第一杀手聊天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是……”马沙还是劝国王改变主意。
“不要说了。”国王打断了他的话,拿起桌面上的一把手枪,把弹夹退出来了,看了看,再重新推入枪膛,然后把枪放入口袋。
他将嘴靠近马沙耳边,压低声音郑重地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不能回来的话,你就把卡雷西杀了。”
马沙心中一惊,觉得十分迷惑,但既然国王吩咐了,他也只好照办。不管国王吩咐什么,他都会照办,国王要他上刀山他就上刀山,要他入火海他就入火海,即使要他去死他也会立刻死在他面前——他的命早已交给了国王。
谈判
教堂门口外面,三个手持AK的枪手像幽灵一样守候着。阿寂、黑寡妇、金牛三个正想走进去,却被枪手拦住,说除了阿寂,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黑寡妇忍不住跟他们争执起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阿寂拍拍他的肩膀说。
“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黑寡妇认真地说。
阿寂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这教堂是由几个房间打通连成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些座椅,就是几个雕像,唯一能让人注目的是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大十字架。
国王站在十字架下面,偌大的教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国王盯着阿寂的眼睛,盯了很久,说:“我们虽然是不同的两个人,但我们之间也有一个相同点。”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都是世界的强者!”
“你想要说什么?”阿寂一惯的冷淡。
“我最欣赏人才,尤其像你这样的人才。”国王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要你加入我。”
“为什么不是你加入我?”阿寂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这里是我的地方,这里由我作主。”国王正色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谈判?”这句话果然切中了国王的要害。
国王那只独眼射出冰冷的光,逼视着阿寂,“你想要什么?金钱?美女?权势?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要你把卡雷西交出来。”
国王沉默了好久,说:“看来你是决定跟我对着干了?”
阿寂傲慢地说:“我是不是跟你对着干,这个要由你来决定。”
国王哈哈大笑,“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可惜我不喜欢你。”
国王转头去看墙上的十字架,说:“你没来之前,有没有想到沙漠里会有教堂?”
“想不到。”
“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教堂?”国王自问自答,“那是因为是我允许它存在!”
他突然变得激动,大声地接着说:“这地方是属于我的,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命,每一处财产,全都是属于我的!这里已经是我的根。”
阿寂不能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他只有听着,默默地听着。
国王的情绪渐渐平息,长叹着说:“无论谁要拥有这一切,都不是件容易事。”
阿寂承认:“的确不容易。”
“可是你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吗?”国王情绪又激动起来,喘息着说:“这一切都是用我的血,我的汗,我的眼睛,还有我的好兄弟的性命换来的!”
他盯着阿寂,眼里冒着光,“现在,我决定把这里的一半分给你,我们一起统治这里!”
阿寂不禁诧异:“你宁可把这里的一半送给我,也不肯把卡雷西交出来?”
“卡雷西是我的朋友,我平生最恨的是出卖朋友。”国王用那只独眼看着阿寂,“你觉得我的条件怎么样?”
阿寂表现得很冷淡,“我对这地方不感兴趣,何况这里原本也不是你的。”
“但现在却是属于我的!”
“你从别人手上抢去的,别人也一样能从你手上夺回来。”
国王显得十分无奈,叹息一声,说:“这里是个教堂,教堂是个崇尚和平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
阿寂冷笑:“一个土匪头子跟一个杀手讨论和平,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跟你聊天很有意思,可惜我们不是朋友。”国王的话中带着遗憾。
“本来就不是,而且也不可能是。”阿寂一点都不给国王面子。
国王依然沉得住气,说:“我希望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大家拼得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阿寂却已经不想再谈下去,“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
闪电手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起从教堂里走出来,分两个方向走了出去。皮衣瞧见国王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句话也不敢说。
金牛回头看了看国王远去的背影,问:“刚才在里面的只有国王一个人?”
阿寂点头:“嗯。”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国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何况杀了他,卡雷西可能会取代他的位置,对我们反而更不利。”
夜色渐临,渐渐将整个沙镇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刀疤走进教堂,神父正在里面。他不仅是神父,也是沙镇上唯一的一名医生,沙镇居民的生老病死几乎都是由他一个人操手的,所以他在沙镇上有极高的声誉,甚至连国王也十分敬重他。
刀疤说:“神父,我需要你的帮助。”
神父看了看他,问:“想要祈祷还是忏悔?”
刀疤说:“不是,我想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需要闪电手帮忙。”
神父不解地问:“你想要他帮你做什么事?”
刀疤说:“要他帮我对付一个人。”
神父说:“你很坦白,上帝喜欢诚实的人。但这件事我不能帮你,神父的职责不是教唆别人对付其他人。”
刀疤说:“那神父的职责是什么?”
神父说:“驱魔除妖,抚慰众生。”
刀疤说:“那就对了,有个魔头,他无恶不作,劫人钱财,奸人妻子,杀人如麻,这样的恶魔该不该死?”
神父说:“你说的是谁?”
刀疤说:“国王。”
神父脸色立刻变了,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还是回去吧,就当今晚你没有来过这里。”
刀疤说:“你说你要驱魔除妖,可是这样一个魔头就在这里逍遥得意,你说你要抚慰众生,可是这里的人却每天都在苛且偷生,你怎么能心安理得?”
神父无奈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刀疤感到很失望,大声说:“我是个国际刑警,我追查国王已经五年,我不会放弃的,不管有没有闪电手,不管你帮不帮我,他都一定会将国王绳之以法!”他因情绪激动,整个人显得有些狂躁。
“你是个国际刑警?”神父看着他,带着怀疑的眼神。
刀疤掏出国际刑警证递给他,神父接过来看了看,沉默了好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可以试一下。”
刀疤问:“现在去找他?”
神父说:“不必,今天晚上他会来这里祷告,你在这里等他就行。”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闪电手就来了,虽然浑身散发着酒气,但衣着却穿着很整齐,头发一丝不乱,想必来之前做了一番打扮。
他眼睛依然清澈,但他并没有去看刀疤,他眼中只有那个十字架,刀疤对他来说形同虚无。
他在神父面前跪下来,做了祷告,请求神洗掉他一身的罪孽。刀疤只好默默地在一旁站着,不敢打搅他。
重见光明
祷告结束之后,闪电手才站了起来,神父跟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闪电手目光才投到刀疤身上,然后走到他面前,问:“你想要对付国王?”语句中带着讥诮之意。
刀疤说:“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忙。”
闪电手在他面前坐下来,说:“我想你一定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想要去对付国王。”
“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哦?”
“要对付国王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另外还有十个,全是一流高手。如果你加入,胜算会更大。”
“可是我已经退出江湖,不想踏进去了。”
“你为何要退出?”
闪电手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说:“因为我不想跟国王同流合污,我不想再杀人。”
“你退出了,可是这又改变了什么?国王并没有因此停止杀人,这里依然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们依然在死亡的阴影下苛延残喘。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闪电手沉默。
“这些年来,你内心平静吗?你开心过吗?”
闪电手目中露出痛苦之色。
“你每天都以酒度日,因为你想麻醉自己,你不想面对现实,你想逃避!”
闪电手汗如雨下。
“可是逃避并不是办法,你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国王从这里消失。”
闪电手抬起头,向神父投去求助的目光。
神父注视着他,庄严地说:“上帝创造这个世界,是希望世界充满和平与爱,上帝憎恨罪恶,当罪恶发生的时候,上帝会将光明的力量赐予忠诚的人,让他去对抗邪恶。”
神父以手抵在闪电手脑门上,说:“你,就是上帝选中的人。”
闪电手有些惊慌,说:“可是…..”
“对抗邪恶,这是上帝给你的旨意。”神父转身从神台下取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把USP手枪,铬钢制成的枪管,纤维塑料制成的枪座,整把枪带着一种冰冷而神圣的气息。
神父说:“这把枪在这里已经放了五年,该是它重见光明的时候了。”
闪电手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接过了神父递给他的枪,同时接下了上帝给他的旨意。
神父将自己身上的十字架取下,挂在闪电手脖子上,说:“孩子,不用害怕,上帝与你同在。”
刀疤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强援,不仅是个快枪手,而且还曾经是国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对国王及他的集团十分了解,这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从教堂里走出来,闪电手说:“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
刀疤问:“什么?”
闪电手诡异地说:“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刀疤估计是什么跟国王有关的东西,于是他跟闪电手来到了一所房子。这里是闪电手的住所,房子里的东西很乱,各种各样的酒瓶扔得满地都是。
闪电手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叫刀疤也进来。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
“东西就在里面。”闪电手指着桌子的抽屉说。
闪电手拉开了抽屉,接下来发生的事,刀疤做梦也没有想到。
刀疤所站立的地板突然打开,下面出现了一个洞,他的人立即掉了下去。
陷阱
他快速伸出手,抓住了边沿,使他还没有完全掉下去。
闪电手一只脚飞过来,刀疤终于脱手掉了下去,下面是一个几米沉的坑,他摔得七荤八素。
“伟大的的国际刑警先生,滋味这不错吧?”闪电手蹲在上面看着他,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
“为什么?”刀疤咬着牙问。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国王,我一直都是他的手下,我这么做都是他的安排。五年前国王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担心有一天会有人找上他,所以他就设了这个局,而我是这个局中最重要的棋子。”
刀疤感到震惊,“可是五年来你都在神父那里忏悔,难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为了掩饰我的身份。我根本不相信什么上帝,如果非要说这里有一个上帝,那这个上帝就是国王。”
“我还对你寄予厚望,想不到你也是国王的走狗。”落入闪电手的陷阱之中,刀疤只有愤怒和无奈。
“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如果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会放了你。”
“我们的计划就是要把国王分成八块。”刀疤冷笑着回答。
“你不说也可以,不过这个坑很可能就是你的坟墓。”
“要杀要剐,悉听尊悖?
“真是条硬汉子,不过还没人能在我的逼供下不说实话的。”闪电手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那不妨试试看。”刀疤冷冷地回敬。
闪电手拿出了一把匕首,刀疤想不出他要做什么,难道是想用匕首来割他?但是这么高,根本就够不着啊。
闪电手又拿出一个盛满液体的透明颜料瓶,将瓶盖打开,然后将液体慢慢倒在匕首上,匕首上立刻冒出了白烟,发出了恐怖的“滋滋”声。刀疤终于知道,那瓶液体是硫酸!
他终于知道闪电手要干什么了,一种恐怖的感觉袭来,令他感到头皮发麻。
“说还是不说?”闪电手在威胁他。
刀疤闭着嘴,拒绝回答。
闪电手再继续把硫酸倒在匕首上,冒出的白烟更浓了,精铁制成的匕首慢慢地融化、变形。
“你再不说的话,我就把这瓶硫酸倒下去,你一定知道硫酸倒在脸上会是怎么样的滋味。”闪电手说得漫不经心,也许对他来说把硫酸倒在别人脸上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刀疤已抱了必死之心。
闪电手叹息着,终于把整瓶液体倒了下去,无色的液体落在刀疤脸上。
刀疤只觉得脸上冰凉凉的,很奇怪的感觉,他用手往脸上一抹,并没有抹下一块肉来,这液体竟是水——不知是什么时候闪电手把硫酸换成了清水。
这手法竟连刀疤都没看出来,闪电手果然是人如其名。
接着,一根绳子从上面垂了下来。闪电手大笑着说:“开个玩笑!”
刀疤从坑里上来后,阴沉着脸,冷冷地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对不起。”闪电手向他解释,“我只是想试探你,因为我怀疑你的国王的人。”
刀疤说:“我是有国际刑警证的。”
闪电手不以为然:“这世界连处女膜都能做假,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做假的?”
刺杀行动
深夜,风大。
几个人坐在房间里,没有说话。
金牛显得不耐烦,站起来又坐下,忍不住说:“怎么还不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黑乌鸦也不耐烦了,说:“不用等那个刀疤了,我们开始吧。”
阿寂只道了两个字:“不行。”
门被推开了,刀疤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闪电手。
黑乌鸦盯着闪电手,火冒三丈,“我们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个家伙?你们知不知道他曾经是国王的手下?”
刀疤想不到黑乌鸦也调查过闪电手,不禁怔了一下,问:“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他的外号叫闪电手。”
“你知道得倒真不少。”
“要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怎么做杀手?”黑乌鸦神色傲然。
刀疤正色说:“我不管你们是杀手还是土匪,只要能帮我将国王捉拿归案的,我都欢迎。”
“你认为这家伙能帮助我们对付国王?”黑乌鸦鄙视地看着闪电手。
闪电手冷眼看着黑乌鸦,呼出一口酒气喷到他脸上,说:“没有我,你们斗不过国王。”
好狂的口气!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的手真的跟闪电一样快?”黑乌鸦显然被激怒了。
“要对付国王,单靠枪法是不行的,还要靠这个。”闪电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我跟国王征战多年,只有我最了解他,也只有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对付他。”
“你有什么方法对付国王?”黑乌鸦不屑地问。
闪电手坐了下来,确定每个人都在听之后,说:“国王之所以能有一帮死士跟随他,甘心为他卖命,是因为他重义气。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我们只要把四大天王都干掉,对他将是毁灭性的打击,那时他就变成一只没有牙的老虎。”
他拿一支笔在纸上画了整个沙镇的平面图,然后分别指出了四大天管辖的区域以及他们的特点。
——皮衣,四大天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主要负责在沙镇收取租金、保护费。弱点:贪财、怕死、好见风使舵。
——多明,赌技高手,喜欢用扑克杀人,帮国王经营赌场。弱点:好色。
——班卡,主要是负责巡逻以及追捕从沙镇逃走的居民。弱点:好出风头。
——马沙,四大天王中使枪最好的高手,是国王的心腹,基本是跟在国王身边。
说到马沙的时候,闪电手面色凝重,“这个人处事非常小心,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我跟随国王多年,却一直不了解这个人。”
经过讨论,最后决定先从多明下手。因为赌场是最容易进去的地方,而且夜里赌场还营业,此时其他人正在睡觉,就算赌场里发生什么事,其他人想要赶过来,时间上也会慢不少。
多明的弱点是好色,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色诱。而这里只有黑冰一个女性,所以这个任务只有她来做。
当闪电手询问黑冰的时候,黑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点了点头,能不说话的时候,她一般都不会开口。
当然,只有黑冰一个人也是不行,必需有人在赌场协助她。跟黑冰一起的杀手风和杀手雷正是最佳人选,一来,他们从未在沙镇公开露面过,二来,他们都同属黑天使,配合会比较默契。
行动时间计划在凌晨两点,那时正是其他人睡得正死的时候,也是守卫最疲乏的时候。
三个人都穿着黑衣服,未免让人生疑,闪电手建议他们都换上了别的衣服。
春风解冻
在方姨的房间,梳妆台前,方姨正给黑冰化妆。
一番打扮之后,镜中的黑冰完全变了样,不再是冷冰冰的女杀手,却像是一个光彩照人、风华绝代正准备登台演出的女明星。
方姨看着镜中人,幽幽说:“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黑冰嘴唇动了动,冒出一句很冷的话:“你年轻的时候也打扮得这么漂亮才去杀人?”
听了黑冰的话,方姨不禁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黑冰从她房间走出去。
黑冰准备走出酒吧的时候,阿寂看着她的背影,越发地觉得她像某个人,心中不禁涌起了无限伤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担心起黑冰的安危来,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小心点。”
黑冰回过头看见他,不禁怔了怔,但脸上依然是寒冰般的表情,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黑暗如墨,她的身影立刻被淹没。
看着黑冰的背影,阿寂心中充满了惆怅。
“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初恋情人?”黑寡妇一脸坏笑地问。
“我没有初恋情人。”阿寂冷冷地告诉他。
“这有什么难为情啊,男人想女人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黑寡妇继续笑着说,“像偶像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我要是女人早就以身相许了,哈哈哈。”
……
天上无星无月,沙镇正处于一片黑暗死寂之中。
黑冰走进赌场,里面完全是不同于外面的另一番景象,明亮的灯光,喧闹的人群。闪电手说的没错,凌晨才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
赌场里的花样真不少,麻将、扑克、牌九、色子应有尽有。一群男人正围在桌子边赌钱,场中烟雾弥漫,叫喊声、吆喝声、笑声、骂声混淆在一起。
黑冰出现在赌场里,立刻吸引了许多好色的目光,因为很少有女人进来过,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有人吹起口哨,有人说着庸俗的语言,有人甚至想动手动脚。
肥胖的多明正在与另外三个人围在桌边玩牌,一个柔弱的年轻姑娘正靠在他臃肿的身体上——沙镇上大多数的女人为了生活不得不依靠男人,心甘情愿的受男人的支配,而且不敢有一丝的怨言。
看到黑冰走过来,多明一手推开了怀中的女人,身体向前倾,用他那对肿胀的猪泡眼色眯眯地下下打量着黑冰。这个好色之徒已被黑冰的美貌所吸引,几乎流出了口水。他真想马上就占有这个女人。
黑冰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说:“我需要钱。”
多明目光落在黑冰胸部上,舔了舔嘴唇,说:“需要钱,应该去卖,这里很人等着买呢。”
哈哈哈!周围发出一阵轰笑。
黑冰不理会其他人的嘲笑,说:“我想跟你借钱。”
多明先是一怔,继而冷笑说:“我是有钱,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黑冰咬着嘴唇说:“那我想跟你赌一把。”
这女人竟然要跟他赌,多明很是意外,问:“想玩多大?”
“一万,一把定输赢。”
一把一万,连多明都有些吃惊,问:“你有赌本?”
“你认为我值不值一万?”黑冰妩媚一笑,有如春风解冻。
美女蛇
娇好的面容,坚挺的胸部,柔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多明完全看呆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值,当然值!我今晚就陪你玩,我输了我给你钱,你输了今晚就陪我。”说着,又发出了一阵淫荡的笑声。
黑冰跟着多明走进一间贵宾室。多明拿出一副扑克,除掉两张鬼牌,递给黑冰,叫黑冰检查一下,黑冰看了看,没什么异样。
多明熟练地将扑克洗了几圈,然后随手将扑克往桌面上一丢,扑克牌迅速滑出,排成了一条长龙,既然均匀又整齐,从这一手法看出多明的确是个玩牌的高手。
“这样吧,简单点,就比大小,我给你三次机会,只要你赢我一次,我给你三万。”多明看着黑冰的眼神,就像猫看着爪下的老鼠。
多明讲了规则,就比单张,方块二最小,依此类推,黑桃A最大。
黑冰随便抽了一张牌,多明也抽了一张。黑冰翻开牌,牌面是9,多明翻开牌,牌面是10,刚好比黑冰的大一点。
“凑巧。”多明微笑着说。
第二次的时候,黑冰抽了一张5,而多明抽了一张6,还是多一点,黑冰不禁怔了怔。
“还是凑巧。”多明又微笑着说。
第三次,黑冰翻开牌的时候,是一张红梅A,多明脸色有些变,干笑着说:“手气真不错。”他犹豫着竟不敢翻开自己那张牌,黑冰将他的牌开一看,立刻傻眼了,竟然是张红桃A。
“不好意思,你输了。”多明得意地笑着。
黑冰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些不能接受。
“你也不用太伤心。”多明一边安慰她一边拿出一又叠钱,说:“只要今晚你把我弄舒服了,这些就是你的。”
厚厚地一叠钱放在桌面上,全是大额的钞票,至少也有一万。
“你说的是真的?”看到钱,黑冰眼里立刻发出光,脸上荡起了了无限春色。
“我向来说一不二。”多明又咽了咽口水,“你真是太诱人了。”
“是么?”黑冰开始变了,全身上下都变了,她不再是冰冷坚硬的冰玫瑰,而变成一条柔软的蛇。她迅速地粘上了多明,一双柔软的手在他身上缓缓移动,带着诱人的媚笑说:“我保证你今晚会很舒服的,一辈子都不会这么舒服过。”
她慢慢的脱去他的衣服和裤子,裤带上挂着他的枪,她把裤子丢得远远的。多明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身上的肥肉都因兴奋而颤动。
他正想将她抱住,她却轻轻推开了他。然后,她在他面前跳起了一种性感妖艳的舞蹈。温柔的眼波中跳动着炽热的火焰,美丽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表情。
她的身体不停地扭动,一双纤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胸部、小腹,然后她的手伸进裙子里面…..她的脸变得更温柔更美丽,柔软的嘴唇张开,发出动人的呻吟……
多明正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表演,突然冲过来,扣住了她的手。黑冰立刻表情僵硬,全身都僵硬!她不再是柔软的美女蛇,而是变回了坚硬的冰玫瑰。
多明把黑冰的手从裙子里拔出来,他的自己的手伸了进去,一边淫笑着一边乱摸,当他把手抽上来的时候,手上赫然拿着一把手枪——这把手枪是黑冰用胶绳绑在大腿内侧,准备用来刺杀多明的。
她本来做得极隐蔽,多明是如何发现的?
羊入狼口
“臭婊子,竟然想杀我?”多明大骂着,把手枪丢到角落里,“不过既然是送上门来的,不要就太可惜了。”他淫笑着,伸手想去扒黑冰的衣服。
黑冰眼中起了杀机,突然一只手切过来,横砍多明脖颈,力道十足。多明没料到这个女人是会功夫的,吓了一跳,但他毕竟跟随国王多年,经验丰富。他将头一偏,避开了黑冰的杀招,然后一拳击出!势大力沉的一拳击在黑冰胸口,黑冰娇小的身体经受不住这一击,整个人飞撞到墙壁上,又跌落下来。
她双手支撑着地面,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多明的这一拳已让她受了内伤。
她咬着牙还想冲过去,多明手里却已多了一张扑克牌,轻轻一甩,扑克牌便飞了出去,像刀片一样划过了黑冰的小腿,竟然划出了一道血线。
黑冰刚站起来的身体又倒了下去,她瞪着多明,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先跟你好好地乐一乐,一下再给我的弟兄们也进来享受享受。”多明大笑着,一步步向黑冰逼近。
黑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冷冷地看着多明,然后她的嘴角流出了血,黑色的血,黑得像墨汁一样,空气中立刻弥漫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黑冰的眼睛还在冷冷地盯着多明,但她已经没有了生命。
多明怔住了,过了好久,才喃喃说:“原来是黑天使的杀手。”
黑天使有条规矩,杀手在每次行动前都配好毒药,一但行动失败无法脱身的话,就服毒自杀,绝不留下活口。
多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看到多明出现在赌场大厅,有好事之徒问:“怎么样,她好玩吗?”
“还不错,”多明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极其下流地说:“她活像条鱼儿一样左摇右摆…..”
看到出来的是多明而不是黑冰,杀手风和杀手雷心知不妙,互相使了个眼神,悄悄朝外面走出去。
喧闹的赌场却突然变得安静了,赌钱的人们纷纷将赌台掀开,从下面拿出冲锋枪……
房间里只有刀疤、阿寂和黑寡妇三人,刀疤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夜色,说:“这根导火线点燃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把他们屁股炸烂。”黑寡妇笑着说。
这时,远处的赌场传来了剧烈的枪声,枪声持续了几分钟才停止。
枪声把酒吧里正在睡觉的人都惊醒,他们全都起来,纷纷拿起武器跑过来,每个人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杀手风回来了,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看见他,每个人都很惊讶。
“怎么回事?”黑乌鸦首先问。
“我们中了埋伏。”杀手风大口喘息。
“另外两个人呢?”黑乌鸦又问。
“死了。”杀手风恨声说,“他们好像知道我们的行动,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他们早就设好了埋伏。”
“你意思是说我们当中有国王的内线?”黑乌鸦惊问。
杀手风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这里居然有国王的内线!每个人都吃了一惊,心情十分沉重。
黑乌鸦突然瞪着闪电手,说:“我早就怀疑你,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闪电手冷冷地看着他,说:“为什么我就是内线,你就不是?”
“我他妈的杀了你!”黑乌鸦叫嚷着,突然拔出枪对准了闪电手。
闪电手也拔出枪,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醉薰薰,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但他拔枪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居然后发先至,这速度即使达不到快如闪电也差不多了。
两人枪口都指着对方,剑拔驽张!
扑朔迷离
其他人都惊住了,还没能对付国王,自己人却起了内哄,事态的发展令他们始料不及。
阿寂看了看两人,说:“在没弄清情况之前,谁要敢乱来,我绝不放过!”
他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冷酷,而且带着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威严。黑乌鸦和闪电手虽然还不想罢手,但在阿寂目光逼视之下,不禁心里发冷,不由得同时收起了枪。
阿寂目光扫向房内的每个人,说:“我们的行动昨晚才开始计划的,昨夜你们是十二点回去睡觉的,在十二点到凌晨两点这期间,一定有人离开了酒吧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国王。”
黑寡妇接着阿寂的话说:“昨夜,我和刀疤和阿寂在呆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出去过,所以这个内线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
黑寡妇的目光落在闪电手身上,问:“昨晚你有没有出去过?”
“没有。”闪电手摇头。
“有没有人证明?”
“没有。”
黑寡妇转向黑乌鸦,问:“有没有人能证明你昨晚没有出去过?”
“没有。”
黑寡妇又转向K,“你呢?”
K说:“我也没有人证明。”
黑寡妇还没问,金牛就自己说:“不好意思,我也没人证明。”
黑寡妇苦笑,说:“四个人都没有人证,只能说明四个人都有嫌疑。”
黑乌鸦又对着闪电手叫嚷:“这里你的嫌疑最大!因为你以前是国王的人,说不定现在还是!”
闪电手反问:“我明知道我的嫌疑最大,我还要样这样做,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黑乌鸦说:“这也许正是你高明的地方。”
闪电手一脸不屑,“哼!你的嫌疑更大!”
“我有什么嫌疑,你说看,说不出来,我他妈一枪崩了你!”黑乌鸦大声叫嚣着。
“出去的三个杀手跟你都是黑天使的,你想借国王的手把他们三个杀掉,这样以后就没人跟你抢功,你在黑天使中的地位也可以提高。”
闪电手的话一说出来,别人也觉得有些道理。
“你放屁!”黑乌鸦大怒,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晚上在外面放哨的人是谁?”
刀疤说:“是小伟和小北,他们是我的手下,我敢保证绝不是他们。”
“你怎么保证?”黑乌鸦冷问。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刀疤说得斩钉截铁,绝不容置疑。黑乌鸦见他说得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点头绪都没有,似乎谁都有嫌弃,又似乎谁都没有嫌弃,他们已经陷入了死胡同。
“不如问一下小伟和小北。”阿寂提议。
小伟和小北被召进房间,两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昨晚十二点之后除了那三个杀手,没有其他人从酒吧里出去过。
刀疤低头沉思着,突然抬起头,盯着杀手风,说:“是你!”
“我?”杀手风不禁吓了一跳。
“你们中了埋伏,另外两个人都死了,为什么你却没死?”
“难道我身上受的伤是假的吗?”杀手风大声问。
“这也许是你的苦肉计。”
“他妈的!”杀手风终于忍不住动怒,“我出生入死,只捡了半条命回来,你们却还要怀疑我!”
刀疤冷冷地盯着他,问:“真的不是你?”
杀手风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什么理由?”
不错,他确实是没有理由,而且他的眼睛里也没有半丝不安的神色,不像是说谎的人。
刀疤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来踱去,他的鞋底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一直到天亮,他们也没能够找出谁是内鬼。难道,并没内鬼,只不过是多明对他们早有防范?这个解释并不太令人满意,每个人心里都罩上了一层阴影。
逆我者亡
阿寂坐在酒吧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酒吧里并没有其他客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酒吧外面已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方姨并不同意这样做,这样一来,她又少了很多收入。
“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当成自己的家?在这里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们还想干什么?!见到你们这些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气哄哄地嚷嚷不停。
“他妈的,吵你妈啊!”黑乌鸦心中烦燥,脸一横,甚至想要动手去打方姨。
“打呀,有种你就打呀,你们男人除了会打女人还有别的本事么?”方姨昂首挺胸,与黑乌鸦针锋相对。
“妈的,臭婊子以为我不敢打你?”
“臭男人!”方姨大声回骂。
黑乌鸦气得快要吐血,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看到阿寂投过来的冰冷目光,他才停住了手。
方姨向阿寂投来感激的目光,嫣然说:“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柱我那天没白救你。”
阿寂突然从座椅上跳起来,跑到里面,他进了一间杂货室,那天方姨就是叫他们躲进这间房的地板下面。既然地板下有暗坑,说不定酒吧里也有秘道。
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进去,他们翻开货物,掀开地板。方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他们将杂货室翻了个遍,并没有看到什么秘道。他们又进厨房里翻,厨师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叫着,那难听的声音令人心中愈发烦燥。
厨房里也没找到,甚至整个酒吧里都被翻了个遍,也找不出半条秘道。
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令他们很沮丧。
“你们打算把我的酒吧变成垃圾场吗?”方姨冷言冷语的讽刺。
“你给我闭嘴!”黑乌鸦狂怒着,一脚踢飞一张椅子,椅子飞到墙壁上,撞得稀烂。方姨吓得不敢再说话。
太阳慢慢升起,空气的温度也渐渐升高。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匹马正踏着碎步从远处走过来,马背上驮着两具尸体,正是昨晚刺杀多明的黑冰和杀手雷。
阿寂看着马走到酒吧前面,心里突然感觉像刀割一样。他推开门奔出去,把两具尸体卸下,黑冰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杀手雷的身上却千疮百孔,只不过血早已流干。
尸体上面还粘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阿寂将纸条放在桌面上。无论谁都看得出来,这张纸条传达了国王的两层意思:一层利诱,一层是威胁。无论是哪一种意思,都是不是他们愿意接受的。
没有人说话,几个人或喝着闷酒,或无聊的玩弄着手枪,黑寡妇把左枪手枪的子弹倒出来,再一颗颗地填进去,然后再倒出,再填进去,不知重复了多少次。酒吧异常安静,气氛十分沉闷。
阿寂决定把黑冰和杀手雷的尸体拿到沙漠里去埋葬,黑寡妇却不同意,说:“太危险了。”
“难道就让他们在这里腐烂?”阿寂满腔的悲愤。
“可是国王的人……”
“他们来最好!”阿寂冷冷地打断了黑寡妇的话。
“好吧,我跟你去。”黑寡妇无奈地说。
当下,所有人都把武器拿出来,检查好弹药,以防意外。
螳螂捕蝉
阿寂和黑寡妇分别抱起黑冰和杀手雷的尸体走出酒吧,向沙漠走去。
暗黄的流沙,凸起的沙中曲线,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无措和压抑。
他们都没有说话,慢慢地踏着沙表前进,在身后留下了浅浅的脚印。风一吹,脚印就被沙子覆盖了,消失得那么轻意那么迅速,就像生命一样。
他们到了目的地,刚把尸体放下,立刻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有人跟踪他们。
跟踪的是三个人,此刻正扒在远处的沙丘上。他们虽然很小心,但又怎能逃过阿寂那比狼还敏锐的嗅觉。
阿寂对黑寡妇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地拔出枪来。
这时,事情又起了惊人的变化——
那三个人的后面竟然有人在跟踪他们,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三个人也感觉到了身后强烈的杀气,转过头来,惊恐的发现来的竟是宫本泰!
三个人同时举起枪对准了宫本泰,宫本泰手轻轻一扬,三枚银针破空而出,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三枚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三个人握枪的手中,其中两个人痛得撒手把枪丢出,剩下的一个忍着剧痛开了枪,但已失了准星。
宫本泰在沙上狂奔,速度惊人!他好像脚底生风一般,所到之处,卷起滚滚沙尘。沙尘升腾弥漫,转瞬之间,已将人影掩沉。
沙雾翻腾、旋转,好像沸腾了一样。
沙尘渐渐消散之后,地上已躺了两具尸体。宫本泰的东洋刀已经出鞘,刀上挂着一个尸体,刀从喉咙刺入,从后颈穿出。血,正沿着刀刃慢慢地滴入沙漠之中。
宫本泰身上覆上了一层黄沙,看起来有些暗黄色,可是他的刀却红得灿烂!
刀抽出,人倒下!
宫本泰提着滴血的刀,站站沙丘上,远远地望着阿寂。
烈日如火,阿寂和黑寡妇却犹如置身千年冰窟之中。
宫本泰将刀插入鞘中,慢慢地走下去,消失在重重沙丘之中。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黑寡妇感到不解。
阿寂却脸色有些惨白,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挖着尸坑……
他们回到酒吧之后,酒吧里的气氛依然是十分沉闷。
所有人都百般无聊地坐着,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等待?等什么?等着叛徒自己站出来?等着国王杀过来?还是其他的杀手向国王动手?
对他们不利的是,他们不可能这样无限地等待下去,而国王却这没个烦恼,这里本来就是他的王国,无论等多久他都无所谓。
到了夜里,他们再也坐不住,决定展开第二次行动。行动还是由闪电手策划,每个人都坐着,等着他说话。
闪电手目光却只盯在杀手风身上,说:“昨晚你受了伤,这次的行动,我看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杀手风满不在乎地说:“一点小伤,我不放在眼里。”
闪电手沉下脸说:“小伤也会要命的!”
闪电手话中有话,他这句话无疑告诉杀手风你被除名了。
“你们还在怀疑我?”杀手风有些愤愤不平,有些激动。
刀疤说:“对不起,这次行动非常重要,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黑寡妇把门打开,示意杀手风离开,杀手风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黑寡妇又出去看着他,看到他走进自己房间之后,才重新回到屋子。
古老的方法
闪电手开始说出了他的计划,因为刺杀多明失败,赌场很可能加强了戒备,所以今晚的目标是哨塔。哨塔是沙镇最高点,其战略意义自不必说,一旦端掉哨塔,就等于弄瞎了对方的一只眼睛。如果能够活捉或者杀死班卡,对国王将会造成巨大的心理威慑。
所以这次决定全部出动,集中火力一举拿下哨塔。
讨论所有的细节之后,闪电手说:“好了,大家回去睡一觉,凌晨三点出发。”
其他人都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阿寂、黑寡妇和刀疤三人。
阿寂向黑寡妇使了个眼色,黑寡妇便从床底拿出一根绳子,他自己拿着一头,让阿寂拿住另一头,然后他打开窗户,一边松开绳子,一边沿着墙壁滑下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借着夜色的掩护,黑寡妇潜伏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吧后面。
他像一个丰富的猎人,静静地守候着,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酒吧饭店孤独地矗立在黑暗之中,冷冷清清,安安静静,就好像一座坟墓。这坟墓也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青春,多少人的生命。
黑寡妇几乎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重要的东西。他终于等来了,有个黑影从酒吧里飞出,速度极快,但还是被望远镜捕捉到了。
阿吉睡得正沉,突然被急速的敲门声惊醒。他生气地叫说:“大半夜的,吵什么呀,想好好睡个觉都不成。”
他睁着睡眼惺松的眼睛,打着哈欠开了门,不禁吓了一跳——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阿吉很快又镇定下来,问:“出了什么事?”
阿寂没有说话,直接闯进阿吉的房间,阿吉想拦已经来不及。
房间里那只鹰已不见,只剩下一条空空的链子。
用鹰来传递消息虽然古老,但在没有现代通迅设备的沙镇却显得十分有效,而且非常高明——只是阿寂他们没有想到。
“你的鹰呢?”阿寂冷冷地问。
“不知跑哪去了,今晚没见它。”阿吉依然很镇定,果然是临危不乱。
阿寂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其实他心里恐慌得要命。
“跑了?可是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还看见它在你房里。”
阿吉汗如雨下,镇定的表情完全破碎。
他们相议行动的房间地板是木制的,并不隔音,房间下面是空的,但阿吉的房间就在隔壁,所以阿吉偷听他们的谈话并不困难。阿吉才是国王的内线!
阿吉被推进酒吧大厅内,准备接受审讯。
面对着周围都是冰冷的面孔,阿吉害怕得身体微微颤抖。
黑乌鸦突然一手抓住阿吉的脖子,喝道:“你这里还有哪些同党,都从实招来。”说着他瞟了闪电手一眼,似乎已认定闪电手就是阿吉的同党。
“没,没有,就我一个人。”阿吉的声音在颤抖。
“你说不说?”黑乌鸦手上加大了力气,阿吉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满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不停地摇头。
谁是谁非
黑乌鸦放开了手,阿吉大口地呼吸着,胸口起伏,脸色由红转白。
黑乌鸦拔出枪,拉上了膛,恶狠狠地说:“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阿吉眼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像黑乌鸦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说要杀你时绝不会是跟你开玩笑,杀人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阿吉吓得牙齿打颤,“不……不要杀……我。”
黑乌鸦说:“我从五数到一,你不说就让你头上长个洞。”
阿吉两腿发软,跪在地上,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他抱着闪电手的腿,哀求说:“求求你,别让他杀我。”
闪电手表情冷漠,动也没有动。
“五。”黑乌鸦开始倒数。
阿吉又爬过去,抱住黑寡妇的腿,苦苦哀求,黑寡妇跟闪电手一样冷漠。
“四。”
阿吉又去求刀疤,结果也是一样。
“三。”
“不要杀他。”一个女人的声音,除了方姨还有谁。
方姨走了进来,说:“我才是国王真正的内线,阿吉只不过是替我办事的。”
阿吉哑声说:“方姐,你……”
每个人都盯着方姨,带着惊疑与不信,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最吃惊的莫过于阿寂,他不管怀疑多少人,也从来没有怀疑到方姨身上。
方姨神情自若,说:“你们就放过阿吉,要杀就杀我吧。”
阿吉也来了勇气,站起来说:“方姐,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揽祸上身?”
方姨怜惜地看着他,说:“阿吉,是姐连累了你,真对不起。”
“方姐,根本不是你做的,你干吗要承认?!”阿吉大叫起来,“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因为我不想一直做一个打杂的伙计,我想要权势地位,国王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唉,”方姨叹息一声,说:“毕竟还是个孩子,连撒谎都不会。”
“不是的!你们不要听方姐的话,是我一个人做的!”阿吉急得快要哭了。
“阿吉,我知道你是为姐好,姐心领了。”方姨安慰阿吉,“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如果你真想为姐好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好吗?”
阿吉眼圈一红,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众人看看阿吉,又看看方姨,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阿寂也疑惑地看着方姨,问:“真是你?”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认为方姨是想替阿吉背黑锅。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一直以来我都在为国王做事。”方姨的话粉碎了他心中那丝希望。
“真是个婊子!”黑乌鸦骂了一句,“一定跟国王睡了不少觉了吧?”
“难道跟你这头蠢猪睡?”方姨毫不示弱地回敬。
“你说什么?你个婊子,有种再说一次。”黑乌鸦已经被激怒。
“蠢猪!”方姨毫无畏惧地再骂了一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侮辱,黑乌鸦感到脸上挂不住了,他愤怒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扑过去,嘴里还大声喊着:“臭婊子!”
坐在黑乌鸦旁边的黑寡妇和金牛见状赶忙跑过去,一左一右地架住怒火中烧的黑乌鸦。
黑乌鸦因过分的激动而涨得满脸通红,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对着方姨怒吼:“臭婊子,看我不杀了你!”
将计就计
“你给我闭嘴!”阿寂显得十分恼怒,雪山一样冰冷的目光真射在黑乌鸦脸上,黑乌鸦心中颤栗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阿寂用带着怒意的目光盯着方姨,“上次你救我们又是什么回事?”
方姨说:“那只不过是我演的一场戏,目的是要取得你们的信任罢了。国王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来帮你们,要不你们早就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国王做事?”阿寂平面平静,心中却很痛苦。他这一生中好像时时刻刻都会被人出卖,而且出卖他的都是他很信任的人,这是为什么?
“像我这样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在这种地方竟然也能拥有这么大的一间酒吧,你不觉得奇怪吗?”方姨苦笑着,继续说下去,“这里的每一切都是属于国王的,当然也包括这酒吧,我只不过帮他经营而以。国王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对付你们,我就能拥有这间酒吧的所有归属权。”
“为了一间酒吧,你就要我们所有人的命?”阿寂发出一声冷笑。
“外面的世界我不想再回去了,我只想呆在这里,但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这间酒吧,它是我在这里的根本,没有它,我根本活不下去!”方姨笑得很凄惨。
黑乌鸦又叫嚷起来:“别听她废话这么多,一枪崩了她!”
K说:“这个女人留不得。”
闪电手也说:“红颜是祸水。”
阿寂说:“我不同意。”
K问:“为什么?”
阿寂还未回答,黑乌鸦就刻薄地说:“你不会是看上这婊子了吧?”
阿寂问:“杀了她又有什么好处?”
黑乌鸦说:“杀了她是没好处,但留着她却只有坏处。”
“杀了她!”K已把方姨当成他的仇人。
阿寂咬着牙,沉默着,内心在激烈挣扎,过了几秒钟,他摇摇头说:“我还是不同意。”
黑乌鸦冷哼一声:“你说不杀就不杀?我就是要杀呢?”
阿寂比他更冷:“你要是敢杀了她,我保证你活不了!”
黑乌鸦一向心狠手辣,从不惧怕任何人,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他口气不禁软了下来,问:“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阿寂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问题我负责!”
黑乌鸦说:“好,到时别怪我的枪不长眼!”
看到阿寂为了保全她不惜与众杀手作对,方姨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久不说话的黑寡妇说:“我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国王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把人手都调到了哨塔那边,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佯攻哨塔,实攻赌场。”
闪电手赞成:“这主意不错,只是赌场里的枪手不少,要杀进去不是很容易。”
“我们不用杀进去。”刀疤做了一个手势,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用炸药。
(五一出去玩,因此停更三天。)
方姨的故事
阿吉被关一间房内,方姨被关进另一间,阿寂亲自拿绳子绑住她的双手和双脚,然后再将她绑在一张椅子上。
方姨失望地看着他,问:“真的要这样?”
阿寂说:“我也没办法。”
方姨冷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寂寞杀手也会有没办法的时候。”
阿寂不说话。方姨又说:“刚才你为什么救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阿寂冷笑:“救了你就是喜欢你?我以前救过一只猫,你是不是要说我喜欢那只猫?”
方姨不甘心地又问:“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阿寂反问。
“你撒谎!”方姨大声说,“他们要杀阿吉的时候,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可是他们要杀我的时候,你却很着急!”
阿寂将绳子用力一扯,打了个结。方姨痛得大叫:“你就不能轻点?”
阿寂一言不语,朝门口走了出去。方姨突然间觉得有一种失落感,轻声说:“你……能不能……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阿寂停住了脚步。方姨又低声说:“我很怕,你能不能陪我说话?”
阿寂转头去看她,发觉她好像变了另一个人,变得那么哀伤、孤独、无助。
她的内心也许并没有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有人说女人就像个核桃,冰冷坚硬的外壳包含的却是一颗柔软脆弱的心。
阿寂走到她面前,拉张椅子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方姨沉默了一会,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沙镇吗?”
不管阿寂想不想知道,她已经开始向他讲述了她的故事…..
“很久以前,我还是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在城市里一家公司上班,工作很轻松,待遇也不错。那时公司里有个男的追求我,他高大英俊,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他总会帮助我,下班后,他都在公司门口等我,送我回去,不管风吹雨打,从不间断,我被他的诚意打动,嫁给了他。我们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后来他因为挪用公款被发现,公司把他辞了。因为我跟他的关系,我也离开了公司。我们不停找工作,但屡屡碰壁。他的性格开始变了,整天抽烟喝酒,无端地发脾气。后来,他甚至逼我做妓女,我不同意,他就打我骂我,用烟头烫我,有时还把我锁在房间里饿两三天。在我们结婚一周年记念日的时候,他对我说过去一年让我受苦了,对不起我,希望我能原谅。我以为他变好了,那晚我打扮得很漂亮,跟他去庆祝结婚一周年。但我想不到,他竟在酒里下了迷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我身边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说到这里,她浑身颤栗,泪流满脸。“你知道后来我把那人渣怎么样了?我让他变成了太监。”她大笑,一边流泪一边笑,笑得很疯狂。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白头携老,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阿寂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问:“你来沙镇是为了逃避?”
“我来这里想要忘掉过去。这些年来,我确实忘掉了许多事情,忘掉了许多许多痛苦,却忘不掉寂寞。一个女人,孤苦伶仃,整天面对着荒凉的沙漠,慢慢变老,这种寂寞又有多少人能够体味得到?”
阿寂默默地站起来,说:“我要走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方姨对他柔声说:“小心点。”
他不禁顿了一下,脸上虽然还是冷漠的表情,但心里却起了波澜。
火光冲天
除了小伟一个人在酒吧里看守外,其余的人现在都已经到了陆大爷的杂货店。陆大爷非常警觉,即使睡觉的时候,耳朵也跟狼一样灵敏,所以当刀疤报暗号的时候,虽然声音小,他却能立刻就醒过来,出来开了门。
进了地下室,有几个人想不到这里藏有大量武器弹药,不禁喜出望外,纷纷拿起各种武器试手感。
枪械、子弹、炸药都准备充分后,行动就开始了。首先离开的是刀疤和小北,他们的任务是佯攻哨塔,剩下的人全部杀向赌场。
黑寡妇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走出门口几米的时候,他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声:“哥。”声音很低,很柔。
他回过头,看见香香站在门口,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冰冷的空气中有些瑟瑟发抖。
对于香香,黑寡妇心里一直感到愧疚,现在看到她在凌晨还不顾寒冷地跑出来,心中更是酸楚,于是说:“外面冷,快回去睡吧。”
“要小心哦。”香香说了一句,就跑了进去。
……
国王站在阳台上,俯视沙镇,说:“这里是属于我的,无论谁要从我手上夺去,我都要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时哨塔那边传出了枪声,开始只是零星的几枪,紧接着枪声越来越激烈。
国王回头对马沙说:“现在那些愚蠢的杀手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吧?”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赌场那边瞬间升腾起一个巨大的大火团,将沙镇照得一片火红!
国王满脸惊讶,沙镇的居民也被爆炸声惊醒,纷纷打开窗户或走出房间观看。
赌场被炸掉了一边,未烧尽的东西连同一些木屑、石块纷纷掉落。
赌场里的枪们毫无准备,如同被一块大石惊扰的鱼群,惊慌失措,疯狂向门口逃命。
“尝尝北京烤鸭的味道。”黑寡妇将一捆点着的炸药丢出去,那些枪手已经冲到门口,见迎面飞来的炸药,又纷纷掉头跑了回去。
“轰!”,火药巨大的威力足以碎石裂壁,赌场的门立刻变成了没门。
枪手们纷纷寻找掩体,胡乱地向外开枪。
又一捆炸药飞了进来,立刻有站位靠前的枪手被炸上了天,尸体支离破碎。
多明躲在赌桌下,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掉在他眼前,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狂喊:“冲出去!给我冲出去!”
外面几乎全是百发百中的一流高手,赌场里的枪手哪里冲得出来,基本是出来一个死一个。
枪声缓了一下,只听阿寂的声音说:“我们不想赶尽杀绝,想要活命的赶快投降。”
……
国王已知道大事不妙,对马沙说:“去把哨塔那边的人调回来,去营救…..”
话还没说明,又是“轰!”一声巨响,这一次声音更大,升起的火球也比前几次要大几倍,接下去,爆炸声再次响起来,而且还不只一声,而是接二连三地响个不停!
沙镇上唯一的一间赌场倾刻间也化为了一片火海!巨大的爆炸力甚至波及到了周围的房屋,燃烧着的各种碎片自空中掉落,好像流星雨一样。靠得比较近的人们全都大惊失色,疯狂地呼喊着,没命地四处逃窜……
赌场已经分崩离析,变成了一片废墟,正冒着熊熊烈火,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火光映红了国王的脸,也烧红了他的眼。
二次谈判
一张张钞票被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从屋子里刮了出来,在街道的上空飞扬着。
看到赌场被毁掉,沙镇上的许多人们打心里高兴,他们一直想这样做,只是没有勇气。
国王吃惊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此刻他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燃烧!
大厅中,几个人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脸色苍白,浑身是血,是四大天王多明的一名手下。
“多明怎么样?”国王紧张地问。
“被他们抓走了。”那人因身受重伤,回答得艰难。
国王脸色凝重,双拳慢慢握紧。马沙神情激愤,说:“我们跟他们拼了。”
“不,我想再跟他们谈判一次。”
马沙失望极了,大声问:“你就这么怕他们?!”
“我不是怕他们,只是老三在他们手上。”
“不管了,直接杀过去,我们不能任他们宰割!”
国王脸露怒容,“如果被抓的是你,是不是我也不管你了?”
马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国王脸色忧郁,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看起来好像突然老了许多。
……
这一天又到午时。国王邀请阿寂举行第二次谈判,地点是在街道上。国王的要的是多明,阿寂则提出要卡雷西来交换,他本以为国王不会拿卡雷来交换,但出乎意料的是,国王竟然答应了下来。
现在两边人马已经来到街道中间,遥遥对视着。国王这边的人在人数上要占优,但阿寂这边的人几乎都是精英。双方都是久经战场,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一旦火拼起来,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是最后取胜的,也必然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街上无风,空气很闷,紧张的气氛令人几乎要窒息!
国王脸上堆起笑容,说:“我敬重各位都是英雄好汉,为何不加入我,我们一起打天下?”
黑乌鸦大笑,“这地方鸟不拉屎的,你还想打出个什么鸟天下来?”
黑寡妇也笑了,“我只想快点回去抱老婆,对你这鸟天下不感兴趣。”
金牛一边擦汗一边骂:“他妈的,快热死了,还谈论个鸟!”
阿寂看着国王,说:“交易吧。”
国王说:“交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以后你们不要再跟我作对,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干涉。”
“好,我答应你。”
“把卡雷西带上来。”国王一声令下,两个枪手便将卡雷西从后面押送过来。卡雷西反梆着双手,一边走一边大骂:“国王,你真是个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想不到你竟拿我来交易!”
“兄弟?”国王冷笑,“我的兄弟都为我出生入死,你为我做了什么?”
卡雷西咬牙恨声说:“我不是给了你很多钱?!”
国王笑了笑:“对,你给钱,我保护你,我们本来就是交易而以。现在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
卡雷西惨笑:“好,好,兔死狗烹,我总算明白了。”
“他妈的!走快点!”皮衣一脚踹在卡雷西屁股上,卡雷西向前一个趔趄,几乎倒地。
卡雷西回头对皮衣怒目而视,皮衣骂道:“瞪什么瞪,快走!”他一鞭子抽在卡雷西身上,卡雷西感到一阵剧痛,只有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去。
黑寡妇押着多明,向对面走去。多明垂着头,有气没力地移动着脚步。四人在中间会合的时候,黑寡妇放开多明,一手抓住卡雷西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
两边人马各自大步离开,街道上空扬起黄色的尘土,尘土落尽后,空无一人的街道又变得寂静无声。
这次交锋,以杀手联盟全胜而告终。
分道扬镖
洒吧里,刀疤对阿寂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对付国王了?”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你认为我不答应他,他会把卡雷西交出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付国王?”
“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刀疤逼问。
“等卡雷西这件事情完了之后。”
刀疤开始显得不耐烦,“什么时候才算完?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阿寂显得无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刀疤变得十分焦躁不安,站起来,又坐下,然后又站起,走到阿寂面前,低声说:“你以为国王真的会放过你们吗?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阿寂淡淡说:“我知道。”
刀疤又说:“陆大爷说过你是沙镇的希望,难道你要食言,心安理得地看着沙镇笼罩在国王的魔爪之下?”
阿寂依然淡淡地说:“我说过需要时间。”
阿寂平静淡漠的样子,令刀疤很难接受,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刀疤退了回去,转身问金牛:“你会不会帮我对付国王?”
金牛说:“我是来发财的,不是来玩命。”
刀疤问黑乌鸦。黑乌鸦冷笑:“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我老子么?”
刀疤转向黑寡妇,问:“你呢?”
黑寡妇笑了笑:“我老婆还在等着我呢,我不想让她变成寡妇。”
刀疤感到了极度的失望,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大声说:“你们说过帮我的!”
黑寡妇说:“我们可没答应,是你自己找上我们的。”
“好,很好,总算看清了你们。”刀疤显得很愤怒,“都是一帮过河拆桥的无耻之徒!”
黑寡妇似笑非笑地说:“过河拆桥总比死了好。”
“小北,小伟,我们走!”刀疤愤愤地带着两个手下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黑寡妇笑着说:“到这种要命的地方来抓人,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傻帽的警察。”
现在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集中到卡雷西身上,黑乌鸦问:“谷先生的女儿在哪?”
这个问题正是每个人都关心的,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沙镇,最主要的就是为了寻找谷先生的女儿,杀卡雷西还在其次。但他们来到沙镇已经好几天,却从未见过谷先生女儿,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卡雷西态度十分傲慢。
黑寡妇将绳子解开后,卡雷西动了动胳膊,伸了伸腰,一副很舒服的样子。然后他又说:“给我倒杯酒。”
黑寡妇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杯酒。他慢慢地品尝着,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其他人都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他却不急不慢。
黑乌鸦不耐烦地说:“可以说了吗?”
卡雷西向前探了半个身子,故作神秘地说:“她在…..”
每个人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卡雷西却说:“不知道。”
黑乌鸦大怒:“他妈的,耍我们?!”
卡雷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伸手去抓酒瓶。黑寡妇眼疾手快,抢在卡雷西之前将酒瓶拿走,笑着说:“又想白吃白喝?”
来个痛快
卡雷西慢悠悠地说:“你们给我吃好喝好睡好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们了。”
黑乌鸦一拍桌子,说:“狗屁!你说还是不说?!”
卡雷西大声说:“你们当我傻瓜吗,我说了还有命在?”
黑乌鸦冷笑:“你说了是死,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卡雷西嘿嘿笑了:“我倒想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黑乌鸦怒火中烧,一手抓住卡雷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然后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卡雷西重重落下,摔烂了一张椅子,倒到地上,痛得满地打滚,依然哈哈大笑说:“舒服!真他妈舒服!”
“把他吊起来!”有人喊道。
“对,吊起来!”
K用力把一根绳套抛上房顶,绕过房梁后再拉下来,然后把一张椅子放在绳套下面摆好,再和黑乌鸦一起将卡雷西架到椅子上。
“现在就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吧!”黑乌鸦邪恶地笑着说。
黑乌鸦已经把绳套套在了卡雷西的脖子上,K开始拉绳套的另一端。“你他妈没吃奶啊,用点力!”黑乌鸦对K大声叫道。
K用力拉着,站在椅子上的卡雷西被慢慢地吊了起来。绳套慢慢升高,他的脚也渐渐离开了椅子,仅有一点儿脚尖点在椅子面上,勉强支撑着他悬空的身体。他已被绳套吊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黑寡妇背靠在椅子上,两条腿随意地架在桌面上,一边很舒服地喝着酒,一边看着卡雷西,慢悠悠地说:“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女孩在哪,你就能够过得舒舒服服的,我保证绝对没有人伤害你。”
“我宁可下地狱!”卡雷西艰难地喘息着,吃力地说。
黑乌鸦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手枪,就像玩弄着儿时的玩具,猛然间,他把枪口对准了站在椅子上的卡雷西,“咔”的一声拉开了撞针,问:“说还是不说?”
黑寡妇趁机调侃说:“你要不说,就得吃花生米了。”
卡雷西喊道:“他妈的给我来个痛快吧!”
“那好吧。”黑乌鸦手中的枪开始慢慢往下移动,枪口对准了卡雷西脚下的椅子……终于,他扣动了扳机!
枪里射出的子弹将卡雷西脚下那把椅子前面的横梁打断,椅子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卡雷西的身体也跟着椅子摇晃起来,绳套勒得更紧,他呼吸更加困难了。
“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吧,只要你说了没人会伤害你,我以人格保证!”黑寡妇苦劝着卡雷西。
卡雷西咬着牙,一语不发。黑乌鸦无奈地摇摇头,再次扣动扳机。“砰!”枪声响后卡雷西脚下椅子的一条前腿被打断,椅子摇晃得更剧烈了!卡雷西脸涨得更红了,额上一条条青筋都凸了起来。
椅子已经摇摇欲坠,谁都知道只要黑乌鸦再来一枪,卡雷西就完了。
“说吧,说出来吧!”黑寡妇焦急地催促着。
卡雷西被勒得几乎喘不气来,此时咬牙切齿、一字一字艰难地说:“你、们、都、去、死!”
黑乌鸦脸色阴沉起来,将枪口瞄准了椅子,冷笑说:“那么,你先死!”说完,他扣动扳机,发出致命一枪,那张椅子几乎被击成碎片,卡雷西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便往下坠地……
就在这一瞬间,阿寂飞快地拔了枪,对准绕在梁上的绳套,连续扣下扳机!“砰!”“砰!“砰”。
房梁上木屑横飞,三声枪响过后,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卡雷西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典型表现
“他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阿寂把枪收回,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我只不过想让他体验一下死亡的恐惧。”黑乌鸦耸耸肩。
“你能不能换别的方式?!”阿寂冷冷地问。
“我就是喜欢这种方式,怎么着?”阿寂的口气令黑乌鸦心里很不爽,于是说出了挑衅的话语。
阿寂用手指了指黑乌鸦的脸,却没说一句话。一直被阿寂压制,黑乌鸦心中早已压抑着一团怒火,终于忍不住吼道:“你他妈的别对我指手划脚,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看到黑乌鸦嚣张跋横的样子,黑寡妇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他妈的叫什么叫啊?!”
黑乌鸦面转向黑寡妇,叫说:“我喜欢叫,怎么样?不服啊?”
黑寡妇说:“我服你老母!”
黑乌鸦说:“咱们还有一场比试还没有打,别以为我忘了。”
黑寡妇说:“我现在赤手空拳就能摆平你!”
“好啊!有种就试试看!”面对黑寡妇的当前挑衅,黑乌鸦当然不肯示弱。两个人都从骑子上跳起来,准备向对方扑过去。正喝着酒的闪电手见状忙跳起来,拦住了黑寡妇。K也抱住了黑乌鸦,不给他冲过去闹事。
“我跟你没完!”黑乌鸦恶狠狠地说。
“随时奉陪。”黑寡妇不屑地说。
在其他人的劝阻下,两人都气哄哄地坐回椅子上。
摔在地上的卡雷西已挣扎着站起来,看了阿寂一眼,感激地说:“想不到你会救我。”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不想你死。”阿寂口气生硬。
卡雷西笑了笑,说:“反正都一样。咱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阿寂拿起绳将卡雷西双手重新反梆起来,说:“你还是跟绳子交朋友吧。”
阿寂默默解开了方姨身上的绳子,方姨舒服地活动着双臂,说:“梆了一天了,手都麻死了。”
阿寂坐在椅子上沉思着,没有搭话。“怎么不说话?不开心?”方姨关切地问。
“说什么?”阿寂心不在焉地问。
方姨笑了笑,柔声说:“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果然说去就去。
不多时,一大盘香喷喷的羊肉已经摆在桌面上,方姨春风满面,招呼说:“大家来尝尝我的手艺,正宗的涮羊肉。”
金牛抓了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嚼,忍不住竖起大姆指称赞:“真不错!”
话音刚落,就有四五支叉子同时插了进来。
黑寡妇用叉子叉了一大块羊肉走到卡雷西面前,将羊肉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长吁一口气,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卡雷西半天没吃过东西,看得眼睛发直,不停地咽口水。
黑寡妇说:“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放过你,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搞死,而且死了还要当个饿死鬼。”
卡雷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他虽然不看,但牛肉的香味却挡不住,这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的确是种要命的诱惑。
阿寂坐在椅子,静静地想着事情,诱人的香味灌入鼻中,其他人的的赞赏声传入耳中,他都不为所动。
方姨走到他旁边,柔声说:“怎么不去吃呀?我几年不下厨了,这次下厨专门为你做的。”
阿寂盯着她,冷冷地说:“你做这么多傻事有什么用?我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
“我知道。”方姨终于鼓起勇气,“你,能不能带我走?”
“你不是说你不想再回到外面的世界吗?”
“我是说过,但我已经跟了你们,背叛了国王,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也不会放过他!”
“难道你还想跟国王斗?”方姨很吃惊。
阿寂转了个话题,说:“你吃了没有?吃了就好好回房间里呆着。”
这句话把方姨激怒了,她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就吃!”
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怒气冲冲地把一大盘羊肉掀翻在地,一帮人面面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
黑寡妇叹了一口气,说:“女人更年期的典型表现。”
渔翁之利
晚上的时候,方姨向阿寂请求放了阿吉。阿寂跟其他人相量之后,觉得关着阿吉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就决定把他放了。
“阿吉,你跟了姐这么多年,姐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些钱你就拿着吧。”方姨从柜台里拿出一些钱,塞到阿吉手上。
“姐。”阿吉眼睛一红,忍不住扑到方姨怀里,像个孩子哭了起来。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人家笑话么?”方姨擦掉他的眼泪,说“以后姐可能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自己保重哦。”
阿吉哽咽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出了酒吧。
……
为了防范国王的人在夜间突然袭击,他们安排了两个人放哨。凌晨三点的时候,黑寡妇起来替换金牛,他看见K正坐着仔细擦拭他的枪,被梆在角落柱子下的卡雷西坐在地上挨着柱子已经睡着。
他推开酒吧的门,看着门外的世界。月光笼罩下的沙镇,宁静而美丽。
突然,街道上人影一闪,一道黑影躲入了街边的角落中。黑寡妇不禁吃了一惊,身体觉得有些发冷。
他小心地向街道两边的屋子望去,他看见几个屋子的窗前、顶上都有人影活动。他越发的吃惊,迅速退回酒吧,将阿寂叫醒,并把情况告诉了他。
阿寂下了楼,走到酒吧门前,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向外看了看,退回来小声说:“不是国王的人,是其他的杀手。”
“这些人倒真是聪明,一直暗兵不动,等到我们抓了卡雷西,他们就想过来抢。”黑寡妇愤愤地说。
“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比国王容易对付。”
“现在怎么办?”黑寡妇担忧起来。
“不用太担心,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每个人都在等着别人先动手,自己做收渔翁之利,所以反倒没有人动手。”
黑寡妇并没有因为阿寂的话而轻松起来,说:“但是这种状态不会永远维持下的,是么?”
阿寂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睡着的卡雷西,说:“我们要争取时间。”
这一夜他们没有睡,一直坐到了天亮。
其他人陆续起来,走到楼下吃早点。
黑寡妇走到卡雷西面前,踢了他一脚。卡雷西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失神地看着他。
黑寡妇吃了一口肉饼,又喝了一口啤酒,问:“怎么样?想不想来一口?”
此时卡雷西已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又饥又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他一双眼睛盯着黑寡妇手中的肉饼和啤酒,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欲望。
“只要你告诉说出那女孩在哪,你就有得吃有得喝。”黑寡妇将酒瓶倾斜,瓶中的啤酒从瓶嘴慢慢流下,滴到地板上。
他本想以这种方式激起卡雷西更强烈的食欲,但卡雷西却闭上了眼睛。黑寡妇无奈地收起酒瓶,坐到椅子上叹着气说:“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这时,黑乌鸦从K的谈话中听到了昨晚的事,也了解到了事态的严重。他猛喝一声,一拍桌子,跳起来,冲到卡雷西面前,将他拉起来,解开了他的绳子。
“你说还是不说?!”卡雷西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了,他紧闭着嘴,似乎根本就不舍得浪费力气说话。
惊心动魄
黑乌鸦将他拉到桌前,把他的右手压在桌面上,抄起一把刀叉,厉声问:“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废了你一只手指!”
他把刀叉悬在卡雷西食指上面,狠狠地说:“你不说,我每十分钟废你一只手指!”
刀叉明亮如镜,闪动着慑人的寒芒!这本是吃饭用的刀叉,但在杀手手中就变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器。卡雷西眼角跳动着,额上直冒冷汗——有些人也许真的不怕死,但肉体上的痛苦他却未必能忍受。
黑乌鸦将刀叉高高扬起,向下插去!卡雷西突然来了力量,大叫:“我说!我说!”
黑乌鸦停住手,刀叉距卡雷西的食指只有一寸。其余人都安静下来,期待卡雷西的回答。
“我只想告诉一个人。”卡雷西喘息着,看了看阿寂,“我只信任你。”
阿寂走了过去,俯下头,卡雷西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突然,卡雷西一只手向阿寂身上摸去,想掏出他的枪。阿寂脸色大变,一掌击在卡雷西胸口上,卡雷西倒飞出去,压烂了一张椅子,倒在地上,竟已晕了过去。
阿寂觉得奇怪,他用的力量并不算大,应该不致让卡雷西晕过去。
他并还没来得有细想,黑乌鸦就已经开始逼问他:“那个女孩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
“他根本没有告诉我!”
黑乌鸦根本不相信,吼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他妈是不是想独吞?”
阿寂干脆不说话了,争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那个女孩在哪?”K也向他追问。
“那个女孩在哪?”杀手风跟着也问。
面对着阵阵逼问声,阿寂十分厌恶,根本就懒得回答。
见阿寂不说话,黑乌鸦眼中暴出寒光,伸手入怀中掏出手枪。他刚把枪口对准了阿寂,就见眼前一花,阿寂的手枪已经对准了他。
黑乌鸦的枪对准了阿寂的脸,阿寂的枪对准了黑乌鸦的脸,两把致命的枪,两个致命的杀手,已经完全对立。
黑寡妇也拔枪对准了黑乌鸦,喝道:“你的对手是我!”
这时K的枪口对准了黑寡妇,然后金牛的枪对准了K,接着杀手风的枪又对准了金牛。
只有闪电手还没有动,他旁若无人地喝着酒,好像这里发生的事他全不关他的事。
阿寂的眼睛却已从黑乌鸦身上移开,盯着他。
黑乌鸦的眼睛也己从阿寂的身上移开,也在盯着他。
因为他们都已感觉到这里最关键的人物已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闪电手,因为只有他才能打破双方力量上的平衡。他加入哪一边,哪一边就会取得优势。
“你站在哪一边?”阿寂问他。
闪电手眯着眼看了看阿寂,又看了看黑乌鸦,半开玩笑地说:“让我考虑考虑。”他说考虑的时候,他已拔出了他的USP手枪,枪口对准了杀手风的后脑。
七把枪,七条人命。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库,牵一而百动,谁也不敢先点燃引线,谁都知道引线一点起,后果将不堪设想。
酒吧激战
强烈的杀气充满整个酒吧,气氛紧张得令人难以忍受!他们微微喘息着,额上渗出了大颗的汗珠,慢慢地滴进眼睛里。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黑寡妇说:“一个想干一个,这算什么?多角恋爱?”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开始说话,大声地说话。他们各说各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一曲交响乐,谁也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他们都太紧张了。
阿寂叫了几次,才使其他人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你们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热闹?”他说,“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只会便宜了那些人!”
“那怎么办?”
“先把枪放下来再说。”阿寂说着,首先把枪从黑乌鸦面前移开,放了下来,其余人相互看了看,也跟着把枪放下。
这火药库总算没有点起来,阿寂松了一口气。突然,一颗子弹从外面射进来,穿过酒吧的门,打在K后肩上,这颗子弹发出的时候并没有听见枪声,应该是加了消音器。K受了这突然的惊吓,开始大叫着,疯狂开枪。子弹在酒吧里乱飞,一颗子弹打在金牛胸口上。
其他人都没明白是什么回事,纷纷开枪对射,场面一片混乱!金牛身上又中几枪,身体向后倒在了地上,他瞪着眼珠,已经说不出话,只有手指头还在微微颤动着。
黑乌鸦举枪瞄准阿寂,阿寂动作却比他还快,他一脚勾起一张椅子甩过去,椅子撞在黑乌鸦手上,枪口便失了准心,砰一声打在天花板上。
杀手风又开枪向阿寂射击,阿寂飞扑在地,躲过子弹。
黑寡妇弓着腰将金牛拖到柱子后面,金牛看着他,嘴里不断溢出鲜血。黑寡妇抓着他的手,说:“坚持住!”他的话还没说完,金牛已经停止了呼吸。黑寡妇用手一抹,将金牛的眼睛合上,然后一拳打在柱子上,愤怒地骂起来:“他妈的搞什么呀!”
阿寂一边躲避子弹,一边大声喊:“停下来!全都停下来!”
枪声、叫骂声、惨叫声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其他人几乎听不到他说什么,就算听到也根本不理会。他们已经陷入疯狂的状态。
子弹出膛,从桌底下飞过,射入K的腿中。K发狂般地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双膝跪地,他也发现了阿寂,忍着剧痛将枪口对准了他。
阿寂很失望,也很无奈,他不想杀人,但更不想被人杀。枪口中又飞出另一颗子弹,在K扣下板机之前射进了他的胸口。
闪电手一枪打断了杀手风的右手食指,他的枪掉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大叫。
黑乌鸦却还是毫发无损,他一边开枪射击,一边移动,突然闪进一间房内。阿寂想起方姨就在那间房内,不禁吃了一惊。
果然,黑乌鸦抓着方姨走了出来,他的身体紧贴在方姨地背后,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冰冷的枪口抵在了方姨雪白的脖颈上,恶狠狠地对阿寂说:“把枪放下,否则我杀了她。”
阿寂枪口指着他,冷冷地说:“要杀便杀,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生死关头,方姨眼中并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阿寂。
黑乌鸦冷笑:“前天还拼命地救她,现在却说她的死活不关你的事,你当我白痴啊?!”
不要太冷漠
阿寂厉声说:“那你开枪啊!”
黑乌鸦大吼:“你他妈以为我不敢啊?!快把枪放下!”
见阿寂无动于衷,他沉下脸说:“我可没什么耐心陪你玩!”
阿寂盯着他,慢慢地说:“你放了她,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你伤了她,我保证你今天活不了!”
“是吗?”黑乌鸦不屑地冷笑一声,突然将枪口移开了方姨的脖颈,对着她的大腿开了一枪,顿时血流如注。
对方姨的腿开枪,是为了向阿寂施加压力,而且也不会伤了方姨的性命,方姨还是可以作为他的人质。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可惜他低估了阿寂。
就在这一瞬间,阿寂突然开枪,子弹几乎是擦着方姨的脖子飞过,射进黑乌鸦的肩膀,子弹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人向后掀起!阿寂又对他胸口连开几枪,鲜血飞溅到方姨身上,吓得她大叫。
黑乌鸦脸上是惊疑的表情,为了防止意外,他的脸本来就跟方姨的后脑贴得很近,他实想不到阿寂会在这种情况下开枪,更想不到他的枪法会这么快这么准。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再练十年也不是阿寂的对手。
但阿寂也错了,错得可怕!
他实在也没想到黑乌鸦在身中几枪,而且人在空中的情况下,竟还能开枪,而且枪口还有准头。他对方姨背后连开了两枪,然后才倒在地上。
方姨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慢慢倒下。阿寂看着方姨倒下去时脸上那种绝望的表情,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呆了半晌。
方姨躺在地上,艰难地向他伸出了手。
他跪在方姨旁边,握着她的手,心中万分愧疚,他对自己的枪法太过自信,终于害了方姨。“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并不轻意说出来,现在终于向方姨说了出来。
方姨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安慰他说:“生死由命,这不关你的事。”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阿寂伸手托入她的背,大片稠状的血立刻沾满了他的手。她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这个世界这么冷漠,只有你尊重我,只有你还把我当一个人看。”
阿寂心痛得不能语言。
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阿寂的脸,心疼地说:“你以后不要对人那么冷漠,尤其是女人。”她的手突然从他脸上迅速垂下,他抓住了她的手,但她已经永远不会再说话了。
阿寂跪在地上,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突然,几颗烟雾弹从外面扔进来,浓烟迅速冒出来,将酒吧门口都淹没得看不见了。
“他们要冲进来了!”黑寡妇冲阿寂大喊。
阿寂好像没听到黑寡妇的话,喃喃自语说:“是我害死了她……”
黑寡妇焦急地说:“先不管谁害谁,先保住性命再说。”
阿寂突然转身,对着浓烟里开了一枪,飘渺的烟雾里什么也看不到,但枪声过后,里面却传来了一声惨叫,一股鲜血从浓烟中漂了出来!
激烈的枪声瞬间响起,大量的子弹从浓烟中射出,吧台里的酒瓶被打碎,瓶里的酒、破碎的玻璃,在空中狂舞。
黑寡妇狠狠踢了卡雷西一脚,骂道:“他妈的,没死就快起来!”
卡雷西睁开眼,迅速爬起来,跟黑寡妇一起找掩体躲避子弹——这家伙一直在假装。
可怕的宫本泰
浓烟中慢慢显现出那些杀手的身影,黑寡妇看了一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一共有七个杀手,这只是他看见的,他没有看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些杀手手持各种武器对着酒吧各个角落开枪射击,强大的火力压得黑寡妇和闪电手头都不敢冒一下。
阿寂在躲闪的过程中,仍凭着超人的反应和高真超的枪法击毙了一名杀手。但在对方密集的火力压制下,他也只能疲于奔命。
这时,在这些杀手的身后,在浓烟中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蒙面、黑衣、黑裤、手上一把东洋刀,来的竟然是那可怕的忍者杀手宫本泰。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好像是幽灵鬼魂刚刚现形,又好像是刚刚从浓烟里凝结出来似的。他的刀好像也是烟雾凝结而成的,看起来那么虚幻飘渺。
这把虚幻飘渺的刀无声的刺入一名杀手的身体,刀从背后刺入,从胸口穿出。刀染了血就不再虚幻,而变成了真实。
杀手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呼,几个杀手惊骇地转回头。宫本泰另一只手四根手指间夹着三根细长的绣花针,他手一甩,三根绣花针便朝三个方向飞出,准确地刺进了三名杀手的喉咙。
没有血流出,三名杀手哼都未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这种杀人手法实在太可怕,太不可思议!
剩下的两名杀手惊恐万分,冲锋枪对准了宫本泰,宫本泰却突然消失了,消失在浓烟中,好像是幽灵鬼魂突然隐形,又好像是重新幻化成了烟雾。浓烟里什么也看不到,但谁也不知道宫本泰的刀什么时候会从浓烟里刺出。两名杀手二话不说,一齐对着浓烟疯狂扫射。
突然,“轰”一声爆炸声响起,一间房间的后壁被炸开一个大洞,只见刀疤站在洞口叫喊:“快离开这里!”
阿寂抱起方姨的尸体,向洞口奔去。
闪电手推着卡雷西向洞口走去,黑寡妇抱着金牛的尸体走在后面,在准备离开洞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就见宫本泰像一只蝙蝠一样从天花板下飞下,刀光一闪,一股鲜血就从一名杀手的喉咙中喷出!刀光又一闪,斩断了另一名杀手持枪的手!
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手,痛苦倒在地上,挣扎,惨叫。
从酒吧里出来,黑寡妇仍心有余悸,宫本泰在短短的时间内连杀六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恶梦,他虽然亲眼所见,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忍不住又问:“那个忍者杀手为什么要救我们?”
阿寂目中露出沉痛之色,说:“他不是救我们,他只是不想我死在其人他手上。他要亲自杀我,而且要让我慢慢地死。”
黑寡妇听得头皮发麻,说:“你怎么干吗要杀了他哥哥?”
阿寂说:“有时间再跟你说。”一句话就把这个问题甩得一干二净。
黑寡妇又问:“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几年前他就想杀我,但我到现在还活着。”
听到阿寂这么说,黑寡妇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生存法则
香香站在窗前向前探望,她已经站了好久,望了很久。远远地看见黑寡妇的身影,她就兴奋起来,不停地挥舞着双手。
他们进了杂货店,闪电手一脚向卡雷西踢进一间屋子,锁了起来。
陆大爷看见他们,便问:“怎么会搞成这样?”
黑寡妇恨声说:“我觉得国王用卡雷西交换多明,这只是一个阴谋,卡雷西这么重要的人物,他怎么会这么轻易交给我们?他这么做只不过是要把麻烦丢给我们,让我们互相残杀,他的目的果然达到了!”
刀疤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国王的手段也太高明了。”
阿寂显得很疲惫,说:“那又怎么样?难道又把卡雷西送回去?”
刀疤变得有些沮丧,说:“我只是觉得要对付国王,越来越困难了,只怕……”
闪电手突然打断他的话:“你要放弃?”
“你有什么计划?”刀疤不禁问。
“晚些时候再跟你相量。”闪电手故意卖了个关子。
刀疤看着闪电手,既不敢相信,也不敢怀疑。
“以前国王不杀我,是因为我没有威胁到他,但现在我也却帮你们对付他,他一定不会让我活下去的。”闪电手眼光变得犀利,冷冷地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刀疤想:他跟随国王多年,也许真的有办法对付国王。于是他点点头,说:“希望你不要食言。”
“你们为什么来救我们的?”黑寡妇有些奇怪地问。原先他们已经跟刀疤绝裂,按理说刀疤不会来救他们的。
“我们本来没有这个打算,是香香苦苦哀求我们去的。”
黑寡妇抬眼向二楼望去,香香本来伸出头往下来看,一触到他的目光,慌忙把头缩了回去。
刀疤又说:“而且我也相信你们还会帮我们一起对付国王。”
阿寂看了刀疤一眼,说:“你放心,既然我答应过你,我就不会食言。不过现在我还有件事情要做。”他的声音依然是很悲痛,显然方姨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阿寂和黑寡妇各抱着一具尸体走到沙漠之中,阳光灿烂,他们心里却冷如寒冰。
经历太多的杀戮,太多的流血,太多的死亡,他们不但感到疲倦,而且厌倦。但杀戮还要继续,血还要流,死亡还要降临,这才是最无奈的事情。
阿寂站在沙丘上,望着一望无尽的沙海,感概说:“有时候,我就觉得我像沙漠,埋葬了很多生命,也许有一天连自己也埋葬掉。”
“你不用这么悲观,能活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黑寡妇想开导他,“在这个世界,为了生存就要杀人,你不杀人,人就杀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寂反问:“如果为了生存,连自己人也杀掉呢?”他心里一直觉得是他害死了方姨。
黑寡妇说:“既然你救不了她的命,不如让她来救你的命,这就是红背蜘蛛的生存法则。”
阿寂吃惊地看了看黑寡妇,显然想不出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再说什么,弯下腰去开始挖坑。
两个坑已经挖好,黑寡妇把金牛的尸体放了下去,阿寂也把方姨的尸体放进去,再将沙土掩上。
这个骄傲而孤独的女人,终于长埋地下,与沙漠融为一体。
沙漠的风轻轻地吹着,吹起了一些淡如云烟的沙尘,像是哀悼逝去的生命。
风云突变
他们回到杂货店,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两人大惊,拔出枪,小心冀冀地推开门,同时枪口对准门内。他们立刻看到院子里躺着两具尸体,分别是小伟和小北的。
他们走了进去,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哭声。循声望去,只见陆大爷躺在屋檐下,浑身是血。香香坐在旁边一边抽泣一边叫着:“爷爷,爷爷…….不要扔下我……”
看到他们,陆大爷吃力地说:“我留着一口气在,就是为了还能见到你们,老天果然没有辜负我。”
黑寡妇在他身旁蹲下,问:“是什么回事?”
陆大爷艰难地说:“宫本泰来过。”
一听到宫本泰这三个字,黑寡妇如坠冰谷,浑身冰冷。
陆大爷喘了口气,接着说:“但他看不到你们,走了。”
黑寡妇问:“不是他下的手?”
陆大爷摇头:“不是,是闪电手!”
黑寡妇和阿寂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宁可相信是宫本泰干的也不愿相信是闪电手,闪电手还帮他们策划对付国王的行动,为什么现在却要下这样的毒手,这究竟什么原因?
陆大爷继续喘息着说:“他跟卡雷西是一伙的,谁也没有提防他,他掳走了刀疤,还打死了小伟和小北。”
跟卡雷西是一伙的,是不是也跟国王是一伙?这是不是国王的计划?他们并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国王才是这场搏奕中最大的胜者。现在来沙镇的杀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再也没有人能憾动国王的势力,他依然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这里依然是他的王国。
陆大爷用手抓着黑寡妇的肩膀,抓得很紧,“你们斗不过国王的,我要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带香香走,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我答应你。”黑寡妇点了点头,心情十分悲痛。
陆大爷的手越抓越紧,越抓越紧,突然所有力量都消失了……他死了,脸上还带着慈祥的笑容。
香香悲痛欲绝,终于扑到黑寡妇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从小就与爷爷相依为命,但现在世上最亲的人已永远离她而去,这世界为何要如此残酷?
刀疤被梆着双手,两条腿机械地走着,闪电手和卡雷西以胜利者的姿态跟在后面。
“我终究还是看错你了,你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阴险最卑鄙最恶毒的人!”刀疤凄笑着说。
“过奖。”闪电手不怒反笑。
别人骂了他,他却觉得自豪,刀疤还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愤愤地说:“你不用这么得意,若不是我对你没有防备,你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闪电手依然在笑。
“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刀疤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闪电手生吞活剥。
“我连上帝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报应呢?”闪电手用讥诮的眼神看着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都一定会遭报应的。”刀疤下了恶毒的诅咒。
“我本来不想杀他们的。”闪电手的目光突然暗淡下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但他们太勇敢了。”
刀疤想起小伟和小北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情景,眼中不禁充满了泪水。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国王那栋房子的门前。刀疤知道这栋沙镇最豪华的房子是他的地狱,走进去之后,他要活着走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坚持原则
闪电手突然对他说:“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我不是卧底,我也不是国王的手下,五年前我确实是跟国王闹翻了。”
刀疤吃惊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请给我一个理由!”
闪电手说出了他的理由:“国王是我父亲。”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理由,却也是一个绝对充分的理由。因为国王是他父亲,所以才一直没有杀他。
刀疤显得更吃惊了,除了吃惊还有绝望,彻底的绝望!
不但刀疤吃惊,连卡雷西都显得吃惊,他虽然跟国王早就认识,但却不知道闪电手会是国王的儿子。他发觉国王原比他所了解的要神秘得多,国王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听到手下报信后,国王亲自跑出来迎接,他心情十分激动,张开双臂拥抱了闪电手,高兴的说:“真是我的好儿子。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愿意回到我身边了呢?”
闪电手随口答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
“突然想通了?”国王有些惊奇。
“父亲就是父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哈哈哈!说得好。”国王大笑,“今天我很高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刀疤冷眼看着他们,骂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迟早要下地狱的!”
国王瞧见了刀疤,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军火商,想不到我也被你骗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一个国际刑警竟然只带着两个手下,不远千里,跑到沙漠来抓我。”
国王冷眼瞧着他,用略带着讥讽的语句问:“你现在还想抓我吗?”
“想。”刀疤想都没想就回答。
国王冷笑:“如果我把你放了呢?”
“你把我放了,我还是一样回来抓你。”刀疤斩钉截铁地说。
“这家伙究竟是个傻子,还是疯子?”国王开怀大笑,其他人也麻木不仁地跟随着国王哈哈大笑。
国王止住笑,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他不笑,别人当然不敢笑。
“你把我抓回去又怎么样?升官吗?工资会涨多少?哦,忘了问你现在一个月领多少钱?”
面对国王的讽刺,刀疤面无表情地说:“这不关钱的事,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国王又笑了,“为了原则,命都不要?”
“如果原则和生命只能选一个,那我选择前者。”
“啊,多少伟大的警察。”国王故意作出一副很崇敬的样子,“现在像你这样坚持原则的警察不多见了。”
“这样吧,你放弃你的原则,我放你一条生路。”国王决心要征服眼前这位倔强的警察。
“对不起,我办不到。”刀疤一口回绝了他。
国王拍了拍刀疤的肩膀,说:“真是条汉子。”说着他一拳击在刀疤的小腹上,刀疤痛得弯下了腰,眼泪都流了出来。
国王欣赏着刀疤痛苦的表情,说:“把他关起来,什么东西都不给他吃,直到他改口为止。”话音一落,立刻有两个人上来将刀疤带了下去。
一个秘密
“想不到有这么愚蠢的警察。”卡雷西笑着说。
“这么说你很聪明?”国王问他。
“至少我不笨。”卡雷西说。
“那笨的人是我咯?”国王沉下脸问。
卡雷西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却笑得已不自然,“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叫我大哥,我也不是你大哥。”国王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阴沉。
卡雷西怔了怔,干笑着说:“大哥不是在开玩笑吧?”
国王一手揪住卡雷西的衣襟,喝问:“那个女孩在哪?”
“什么女孩,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卡雷西一脸茫然。
“你当我是聋子?”国王的那只毫无光泽的假眼凑近了卡雷西的脸,“这些杀手到沙镇来,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女孩子。”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在装糊涂。”卡雷西叹了一口气。
“以前形势不明朗,我不好挑明,现在我是赢家,我很想看看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的,竟能引来了几十名一流杀手。”
“可惜你看不到她了,她死了。”
“死了?在哪死的?”
“在沙漠里死的,要不然我为什么不带她来沙镇?你以为我能把她藏在沙漠里?”
“真的?”
“当然,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那我真是错怪你了。”国王拿腔拿调地说道,“皮衣,替我好好的照顾我的好兄弟。”
卡雷西明白好好照顾的意思就是好好折磨一番,他不禁惊恐起来,大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
皮衣不容他分说,将他拖了下去。
一间昏暗、阴森的房间里,卡雷西被铁链牢牢锁住了双手。皮衣在他面前摆弄着各种令人怵目惊心的刑器,慢慢地说:“我至少有一百三十种方法让一个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下来。我曾经杀过一个人,整整杀了三天,那人才断气。”
他说得漫不经心,卡雷西却听得头皮发麻、胃部收缩。他强作镇定,说:“你对国王忠心耿耿,但是说不定哪天你也跟我一样,成为他的阶下囚。”
皮衣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跟随他多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卡雷西冷笑:“出生入死?那又怎么样?他还跟我称兄道弟,现在他却把我当条野狗一样关在这里。”
皮衣说:“国王只是利用你,对我却不一样,因为是我帮他打下了这片江山的。”
卡雷西说:“那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等到他把你的剩余价值榨取完后,你的下场可能比我还惨。”
皮衣嘿嘿笑了:“我知道你想离间我们,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卡雷西叹息一声,说:“难道你就心甘情愿一辈子呆在这热得能煎鸡蛋的沙漠里?”
皮衣不禁沉默了。卡雷西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便趁热打铁说:“难道你不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吗?热闹非凡的夜总会、火辣香艳的钢管女郎、豪华舒适的五星级饭店、高贵气派的名牌轿车……这些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你在这里能有什么呢?一天几块羊肉几瓶啤酒,这样的日子你能过一辈子?”
皮衣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中,卡雷西知道他的话已经打动了皮衣,于是,他带着甜蜜的笑容说:“你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皮衣半信半疑地靠了过去,卡雷西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皮衣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很奇怪。
她怎么办?
国王与闪电手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国王问:“咱们有多少年没有在一起说过话了?”
“五年了。”
“是啊,五年了。”国王深有感概地说,“五年来你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以为你不会再认我这个父亲了,却没想到在我困难的时候,你还是帮了我。”
“这五年来,我明白了很多道理。”闪电手两眼看着远方说,“你是对的,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你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看来这五年你并没有白过。”国王嘴角上扬起了微笑。
“你看。”他用手指着眼前的沙镇,“这地方虽然不大,但井然有序,人们生活有规有矩。最重要的是没人管到这里,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化,这里永远是我的王国,我们在这里是绝对的王者。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道理你应该懂。”
他拍了拍闪电手的肩膀,说:“总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闪电手依然在看着远方的沙漠,说:“父亲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的。”
......
阿吉带着沙镇上的几个人走进陆大爷的杂货店,说:“我们来看陆大爷最后一眼。”
接着,又有一些人陆续走进来,房子里挤满了不少人,看来陆大爷生前的时候在沙镇是比较受人尊敬的。
人们都低着头为死去的人默哀,其中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奶奶,垂眼看着地面,虔诚地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喃喃地念叨些什么…….
阿寂、黑寡妇和其他几个年轻人抬着尸体向沙漠走去……
在埋葬方姨的地方,现在又挖了三个新坑,又有三个人要长眠于此。
神父念着经文,为死去的人超度灵魂。然后,他们就默默地把沙子推下去,埋葬尸体。
香香看着沙子慢慢地将爷爷覆盖,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泪早已流干。
沙坑已全部被填平,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这里已经埋了七具尸体。可是,又有谁知道沙漠里埋葬了多少生命?
尸体埋好以后,其他人慢慢地走了回去。香香还没有走,她想多陪她爷爷一会儿,阿寂和黑寡妇也只好留下来陪她。
他们静静地站着……
荒凉的沙漠,无助的人儿……
黑寡妇突然沮丧地跪在沙漠中,双手插进沙子中,紧紧地抓着。不断地搬尸体、挖尸坑、埋尸体,令他感到恶心,虽然他是个乐观的人,但此刻精神上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办?”他抬头征求阿寂的意见,“现在该怎么办?”
阿寂只说了一个字:“走。”
“走去哪里?”黑寡妇茫然地看着他。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不回去!”黑寡妇豁然起身。
“那你还想怎么样?凭我们两个人去跟国王斗?”
“我们千辛万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钱!我不想就这样空手回去!”
“命都没有了,要钱有什么用!”
“没有钱,她就活不了!”黑寡妇一阵激动,眼睛发红。
阿寂怔住了,他知道黑寡妇是为了拿钱治他未婚妻的病才冒险来到这里。他口气软了下来,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死。”
黑寡妇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斗不过国王的,不走难道等着他们…..”阿寂还想劝他。
“不要再说了。”黑寡妇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阿寂十分无奈,转头去看了看香香,问:“她怎么办?”
可怕的刀
香香眼神空洞洞的,整个人也空洞洞的,好像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从她爷爷死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这世界已经没有她关心的事,即将刚刚阿寂与黑寡妇在她眼前大声争吵,她也无动于衷。
黑寡妇看着她,目中露出悲痛之色,她爷爷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不知道她能否过得了这一关。
沉默了半晌,黑寡妇说:“你带她走。”
他们又回到了酒吧里,酒吧已经残败不堪,只有那个聋哑厨师还在呆着。
黑寡妇把他的包拿出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
“你真的不走?”阿寂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你们一定要带尽量多的水,能带多少就带多少。”黑寡妇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你太固执了。”阿寂看着他,痛心地说。
门开了,阿吉走进来,看了看他们,有些惊讶地问:“你们要走?”
阿寂问:“不走难道跟你们一样在这里做奴隶?”
阿吉有些忧虑地说:“恐怕你们走不了了。”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寂推开窗户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六七个枪手骑着马已经冲出沙镇外面断绝了他们的退路,另外还有三个枪手骑着马直奔酒吧而来,看来国王已经决定对他们下手了。
三个枪手,为首的是四大天王之一的班卡,他得到的命令是说服阿寂和黑寡妇归顺国王,否则杀无赦。
班卡骑在马上,马在奔驰,他的手却不抓着缰绳。他身体向后仰了仰,一只手摘下皮帽,另一只手故作潇洒地向后捋了一下头发,然后向着阳台上的几个少女抛去一个他自以为很迷人的微笑。
突然,“扑!”“扑!”两个沉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班卡勒住缰绳,掉转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枪手已经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街道中间正站着一个奇怪的黑衣人,身后还背着一把黑色的刀,宫本泰!
“真他妈的见鬼了!”班卡一边骂着,一边拔出了枪。
他还未来得及开枪,宫本泰手上已发出了一枚十字手里剑,手里剑在空中快速地旋转着,刺入马匹的前肢之中。
马匹嘶叫着跪倒在地,“砰!”,班卡开了枪,但子弹却飞上了天。他从马身上跌落,在地上滚了出去,他迅速爬了起来,枪口指向前,但宫本泰却已经不见了。
整条街道安安静静的,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微风吹过,卷起了一些尘土。
班卡整了整自己的皮帽,开口大骂:“他妈的快出来!我要打烂你的屁股!”
看到旁边一扇门那里有人影晃动,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连开几枪,不管宫本泰是不是在里面,先开了枪再说,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枪声过后,门里面便安静了。
“你他妈的屁股上多了几个洞了吧?哈哈哈!”班卡狞笑着走过去,推开了门。
门里的光线十分暗淡,班卡刚从烈日下走进来,一时还未能适应。
隐约间,屋梁上有一黑影闪电般扑下。
伴随黑影扑面而来的是一把刀。
这把刀就像黑夜里的流星,划出一道美丽的光芒。
绝美的刀光,绝世的刀法。
班卡只觉眼前一亮,难道就感觉到冰冷的刀锋从脸上划了过去。他的脸上,从脑门到下颚,已经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深可及骨的血口,连鼻子和嘴唇也被硬生生割开。
班卡一声都未能发出,身体就像一根烂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变幻莫测
刀疤被关在一间地下室里面的铁牢里,两个守卫坐在铁牢外面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扑克牌。
闪电手慢慢地从地下室门口的台阶跺步走下来,两个守卫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说:“少爷好。”
“他还没有说过话吗?”闪电手淡淡地问。
“没有。”
“很好。”闪电手的右手突然闪电般伸出,铁钳一样夹住了那人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脖子便断了。
另一人脸色剧变,刚想叫喊,闪电手左手捂住了他的嘴,那人发出唔唔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闪电手的右掌切在那人的脖颈上,只听得一声脆响,是颈骨断裂的声音,然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闪电手从守卫身上找到锁匙,走过来准备打开铁门。刀疤显得很吃惊,不知道闪电手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是来救你的。”闪电手说。
“别假惺惺了。”刀疤冷笑,“你们父子俩让我觉得恶心。”
闪电手摘除了铁门上的大锁,咬牙切齿说:“我虽然是他的儿子,可我恨他!”
刀疤不禁有些怔住了,如果五年前闪电手真的跟国王闹翻的话,他们之间也许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闪电手表情变得极端的痛苦,眼神变得极端疯狂,嘶声说:“他杀了我妈妈!”
刀疤并不了解闪电手和国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闪电手的表情却可以猜出几分。只是,他感到更困惑了,他本以为已经了解闪电手,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他甚至不曾了解这里任何一个人,就像他不曾了解这变幻莫测的沙漠。
“我想要报仇!”闪电手眼中喷出凄厉的火焰。
向自己的父亲报仇,这是一件多少残酷可怕的事情。
可是他已经变得近乎疯狂,变得可怕残忍,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
刀疤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闪电手渐渐地平息下来,说:“我想要跟你合作。现在他绝不会提防我们,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刀疤厉声问:“可是你杀了我的两个手下,你叫我如何跟你合作?!”
“我虽然是国王的儿子,可他一直都不太信任我,我做了这么多事只不过要他更相信我而以。”闪电手咬着牙说,“为了今天我已经等了十八年了,只要能杀他,多大的痛苦我都可以承受,多大的代价我都可以不顾!”
“我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杀他!”
“只要杀了他,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没有关系。”
等待了十八年就只为了杀自己的父亲,刀疤完全被这种可怕而强烈的仇恨震憾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你不相信,现在你可以杀了我。”闪电手把一支AK交到刀疤手上。
刀疤将AK的弹匣退出来一看,里面果然是装满子弹的,闪电手并没有骗他。
闪电手看着他,说了句“保重”便走了出去。
国王站在桌前,翻开账簿,查阅这个的收支情况。沙镇虽不大,但要维持这里的生计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国王在工作的时候,马沙就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站着,只要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办,他很少会离开国王超过十步的距离。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接着又有枪声枪起。国王放下手中的账簿,皱起眉头。
有人进来报告说刀疤逃了出来,国王大吃一惊,对马沙吩咐说:“你去摆平他,多带些人手。”
马沙问:“要杀了他吗?”
国王低头沉思了一下,说:“如果他不肯放弃抵抗,就杀了吧。”
马沙立刻领命前去。
父子情仇
马沙刚出去,闪电手就进来了,他已恢复了平常那种神态,问:“父亲,出了什么事?”
“一点小问题。”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国王摆摆手说,“陪我聊聊天吧,现在能陪我聊天的人不多了。”
“父亲想聊什么呢?”
“我打拼了这么多年,拥有了这么多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我最看重的并不是这些。”国王微笑地看着闪电手,问:“你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闪电手摇摇头。
“是你!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国王眼中突然流露中一种垂暮的悲哀,“我已经老了,老人最害怕的是孤独,这个时候你能在我身边陪我说话,我已经感到很高兴了。”
“我很感动。”闪电手笑了笑,突然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国王。
国王表情迅速僵硬,脸上充满了惊疑与不信,颤声说:“你想杀我?”
“我一直都想杀你。”
“为什么?”国王眼中起了复杂的变化,有失望、有恐惧、有悲哀,但最多的还是痛苦,还有什么比被自己儿子杀死更痛苦的事?
“还记得十八年前吗?”闪电手目中露出悲愤之色。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国王心里,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栗。
“十八年前,你的仇家找上门来,火拼中,你竟然拿妈妈来为你挡子弹!”闪电手继续说下去,“我当时看得一清二楚,从那时我每一天都想杀你!”他越说越激动,握枪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国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想不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闪电手咬牙恨声说。
“难怪以前你一直不肯承认我是你父亲。”国王有些沮丧、伤感。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闪电手对着他喊道。
“你以为我想那样吗?”国王也变得激动起来,“如果我不那样做,死的就是我!我死了我的弟兄怎么办?你怎么办?谁来养你?”
“你在推卸责任!”
“我没有!”
“不管你怎么说,今天我都要杀了你。”闪电手眼中布满血丝,狠狠地瞪着国王。
国王冷笑:“你这样就能杀我吗?别忘了你的枪法是我教你的!”
闪电手傲然道:“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闪电手吗?因为我出手快如闪电。”
“闪电手?”国王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那只不过是他们夸大其词,我才是真正的快如闪电。”
“我承认你以前很快,可你已经多少年没用过枪了?”闪电手看着国王,眼中充满了讥俏之意。
听了闪电手的话,国王不禁怔了怔了,自从来到沙镇之后,这些年来,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对手,他也一直养尊处优,虽然他的枪还是习惯地挂在腰间,但却如闪电手所说的,他已经很多年没开过枪了。
他突然间好像又老了十年,忍不住又叹息一声,说:“我们是父子,为什么一定要杀个你死我亡?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闪电手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话音一落,国王突然伸手向腰间挂着的手枪抓去!他不愧为一个老练的枪手,干脆利落绝不会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枪从枪套中拔出来,只是在腰间连着枪套一起将枪口抬起来,指向前方、瞬间扣动了扳机!
国王之死
与此同时,闪电手也开了枪,一股烈焰从枪口喷射而出,子弹满载着他满腔的仇恨与怒火射进了国王的身体。血液顷刻从轰开的伤口中喷射而出,飞溅得四处都是。
国王整个身体被这一枪所带来的巨大力量向后掀起,先在空中倒翻一圈,才砰然摔落在地上……
闪电手却毫发未损,国王的子弹竟然没有射中他,他觉得很奇怪,国王的枪法不至于烂到这种地步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呻吟声。他猛然转过身,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前的伤口,半躬着身子痛苦地呻吟着,在他的旁边丢弃着一把枪。
这一刻,他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国王已经动弹不得,用一种令人心碎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已经报仇,这下你满足了吧?”他的气息很微弱,像游丝一般,随时都会断掉。
闪电手整个人呆住了,十八年来,他无时不刻想着报仇,忍辱负重,苦练枪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报仇,现在他终于报仇了,可是他却觉得比以前更空虚了,整个人空荡荡的,好像真空一样,什么也没有。
他开始大叫,大哭,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下,流进嘴里,苦涩的……国王看着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出来,他眼睛慢慢地闭上…..
闪电手跪在地上,跪在他父亲的尸体旁边,不停地流着泪……然后他颤抖着手把枪管塞进嘴里,添着枪管的味道,扣下了板机……
刀疤发出令人胆颤的怒吼,枪口里喷射出令人恐惧的怒火!他身受数枪,衣衫染血,狂烈的战志支撑着他,使他还没有倒下去。
他换了一支又一支枪,枪是地上的尸体旁捡来的,枪声不断,子弹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其余的吓得头都不敢抬。
马沙的到来,形势立刻发生变化。马沙不愧是国王手下的一员猛将,双枪连射,逼得刀疤只得躲进拐角处。
马沙抓住一名手下,用力一推,向他向刀疤推去。
那人冲到刀疤面前,刀疤不得不对他开枪。在这一瞬间,马沙飞身跃起,左右手各开一枪,一枪打中了刀疤的左腿,一枪打中了刀疤的右手。
刀疤的右手鲜血淋漓,他的枪已经掉在地上。他神情木然,无奈地垂着头。
马沙狞笑着说:“再见了,伟大的警察先生。”说着,他两手扣动扳机,对着刀疤身上开了火!几道鲜红的血箭从刀疤前胸喷射而出……刀疤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仰面朝天地冲后倒了下去!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外面的枪手惊慌失措地往里跑。子弹从外面射进来,跑在后面的枪手连连倒下。原来是阿寂和黑寡妇带领着沙镇的居民攻进来了,他们拿着刀疤带来的武器,志气高涨。而那些枪手群龙无首,已乱作一团。沙镇的居民很快占据了整栋房子。
马沙见形势不妙,夺路而逃,在经过一个走道的时候,前面突然闪出一个人,挡在了前面。马沙瞳孔收缩,问:“寂寞杀手?”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手上都拿着枪,垂在腿侧,枪口朝下。
狭路相逢,两个只能活一个。
马沙知道寂寞杀手这个人,也听说过他的枪法。他虽是四大天王之首,但对寂寞杀手却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要先发制人!
僵尸再现
他暗吸一口气,迅速扬起枪,可是还没能扣动板机,就觉得心口一痛,一颗子弹已经穿过他的胸口,射进了他的心脏。
他惊疑地睁大了眼睛望着阿寂,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他死也不肯相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之快的枪法!
马沙一死,剩下的那些还在负偶顽抗的枪手都纷纷缴械投降,国王在沙镇的集团宣告瓦解。
但阿寂和黑寡妇却高兴不起,因为卡雷西和皮衣不见了!他们把整栋房子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这两个人。
其他人也帮他们一起搜寻,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但直到夜暮降临,也未能找到卡雷西和皮衣。
阿寂和黑寡妇在搜寻的时候,进了神父的住处,竟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神父竟然已经被人杀了,尸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
致命的伤口在喉咙上,是刀伤,一刀毙命!
刀伤细而长,中间深两边浅,这样的刀伤他们似曾相识。
“僵尸杀手!”两人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那个僵尸杀手已经消失了好久,他们几乎已将他遗忘了,现在他又出现了,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要在此时出现?又为何杀了神父?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他们脑海中盘旋,却无法找到答案。
神父的尸体已冷,一只手向前伸着,食指微微翘起,似乎想在临死前告诉人们什么。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幅挂在墙壁上的圣母玛丽亚画像。
两人仔细地看了好久,却没看出什么这幅画有什么特点之处。
阿寂将画像取下,终于知道了答案——画像的背后有个暗格,里面藏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已经很旧,纸张有些发黄,不过还算干净,字迹也还清晰,里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文字。
他们粗略地看了一下,发现这大概是一本日记,主要记录了神父自己每天做的事,和在沙镇的所见所闻。但奇怪的是,一旦有人生病,记录则十分详细,发病症状、发病时间、发病前的所吃的东西和所在的地方都尽可能详细说明。另外,里面还记录了沙镇的空气成分、气候变化、土壤结构等,其中还穿插了大量的专业术语和方程式,这些阿寂和黑寡妇一点都看不懂。
毫无疑问,神父并不是真的神父,也不是真的医生,他只不过是借着这两种身份在这里进行某种研究,究竟在研究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是一片黑暗,浩瀚的沙漠,无尽的黑暗,黑暗之中也不知隐藏了多神秘和可怕。
走到沙镇的街道上,终于看见了火光。街道上一片沸腾,人们都走出了家门到街上狂欢。女人们跳起了活泼、欢快的舞蹈;男人则拉着羊出来宰杀;一些年轻小伙一边高呼着“自由了!”,一边高举手中的枪,对着天空射击!歌舞声、叫喊声音、枪声混杂在一起……
以前他们也有过这样的狂欢,但那只是为了给沉闷压郁的生活寻找一点乐趣,今天却不一样,从今天开始他们不再受人奴役,这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
阿寂和黑寡妇却没有什么好心情,默默地从欢快的人们身边经过,回到陆大爷的杂货店。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香香竟然也不见了。黑寡妇叫了很多次,一声回应都没有。
这么晚了,她会到哪里去?
第4卷
神秘建筑
黑寡妇心里十分焦急,他答应照顾香香的,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他没有办法,只有去请求其他人帮忙。许多好心的沙镇居民都停止了欢庆的活动,跟黑寡妇和阿寂一起寻找香香。
他们举着火把一直找到凌晨,都没有发现香香的身影。黑寡妇只好叫其他人先回去睡觉,明天天亮了再作打算。
卡雷西、皮衣和香香三个人都消失得无踪无踪,连那个可怕的忍者杀手宫本泰也不见了,他们好像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的消失是否跟僵尸杀手突然现身有什么联系?
“她这么大一个人,不会迷路的,大概是因为接受不了爷爷的死所以躲起来不想见人了。”黑寡妇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其实他心里并不乐观。
阿寂没有跟他说话,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那幢巨大的建筑,那建筑像座坟墓一样躺在黑暗中,以人予一种阴森神秘的感觉。
“整个沙镇我们都找遍了,除了那个地方。明天我们去那里看看。”
“那地方是个禁地,据说去到那里的人都没有回来。”黑寡妇有些担忧。
“你害怕?”
黑寡妇一脸奸笑地说:“我只怕被男人强奸,其他的还从来没害怕过。”他斜眼看着阿寂,好像阿寂会强奸他一样。
阿寂冷着脸说:“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准备好武器弹药和其他装备后,就出发了。穿过一个空旷的广场,他们来到了那幢巨大的建筑前面,这里竖着一块铁牌,上面写着“军事重地,闲人勿进”。
他们走了进去,整座建筑里散发着一种颓败的气息,满地都是垃圾,房间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建筑里面的房间很多,各种走道纵横交错,十分复杂。
这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四周一片寂静,感觉就是像是进了一座坟墓。
他们脚踩在地上各种碎片上发出喀喀的声音,这种单调的声音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使他们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你看。”黑寡妇指着地上小声地说,在他所指的地方出现了许多红色的斑块。
阿寂蹲下来,看了看,皱眉说:“很可能是血迹。”
很快,他们就证实了这些红斑确实是血迹,因为他们又看到了地上有许多空的弹壳,墙壁上也有许多弹痕。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他们在每个房间逐一搜寻,希望能看到香香的身影。
在一间房里,有一个大铁柜完好地放着,柜门紧关,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黑寡妇双手握在手柄上,猛地一用力拉开了柜门,一具骷髅从里面倒出来,扑在黑寡妇怀里。
黑寡妇吓了一大跳,慌忙跳开,但脸上、身上还是沾满了大量的尸粉。
黑寡妇一阵恶心,蹲在地上,干呕不止。
“你没事吧?”阿寂问他。
黑寡妇站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说:“连骷髅都想跟我拥抱,看来人不能长得太帅呀。”
在其他的房间,他们又发现了几具尸体骸骨,其中有具骸骨坐在墙角下,双手还握着一支冲锋枪。
黑寡妇看了看,说:“从他的衣着和武器来看,他应该是属于特种部队。”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寒意——连特种部队都死在这里,这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恐惧
从房间出来,再走几步就到到了这条走道的尽头,尽头处是一个向下的梯道,长长地台阶向下延伸,越往下走光线越暗,台阶的尽头是一道铁门,铁门已经生锈,门锁不知从哪时起已被人敲掉。
黑寡妇尽量轻轻拉开铁门,尽管他很小心,铁门还是发出了“吱嘎”的声音,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之下,这刺耳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铁门一打开,就觉得脸上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下面竟然有风,阴风。
前面是一片黑暗,黑夜般的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难道这里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阿寂打开了带来的手电筒,在电筒光的指引下,他们走了进去。在这片黑暗之中,电筒的光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但至少他们已可以看见东西。
这里是个地下层,房间更多,布局更复杂,显然这里才是这幢建筑的主体。
他们小心冀冀地走着,发现这里到处是凌乱不堪的杂物,到处都是蜘蛛网。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们看到墙壁上有着大块的血斑,虽然历经多年,那暗红的颜色,依旧清晰可见,令人怵目惊心。
地上躺着一具骸骨,样子是完全扭曲的,显然是在死前曾经痛苦挣扎过。
继续往前走,他们发现了更多的骸骨,有的靠在墙壁上,有的坐在角落,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管道上面,他们看见的就有几十具之多。从从衣着上判断,这些死去的人当中,有特种兵、普通士兵、医生、科学家等。
在电筒光之下,每具骷髅都泛着幽森森的白光。
幽静的环境,黑暗的空间,扭曲的骷髅,幽森的白光…….
黑寡妇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感,背上冒出了冷汗,阿寂也不禁皱起眉头。
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突然,前面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
黑寡妇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头皮一阵发麻,不禁喊道:“谁?”
阿寂用电筒照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任何会移动的东西,仔细倾听,那奇异的声音已消失。
黑寡妇干笑着说:“这里不会有鬼吧?”
他只是想开个玩笑,但这个念头却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他找话题跟阿寂说起来,问:“你为什么杀了宫本泰的哥哥?”
阿寂没想到黑寡妇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知道不好好解释给听,以后他还是要纠缠到底的。于是,他慢慢说:“我从小就被黑天使培养成杀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使我想退出黑天使,不再当杀手……”
黑寡妇插口问:“是什么原因让你想退出?因为良心发现?因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阿寂不理会他,继续说:“当时宫本泰的哥哥是黑天使的首领之一,我是直接受他管辖,我是他手下最好的杀手,他当然不会放我走…..”
“所以你就杀了他?”
“是的,我杀了他。”说完,又沉默了。
黑寡妇等了好久,也没见他继续说下去,忍不住说:“怎么不说了?”
“说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黑寡妇失望极了,忍不住骂道:“靠!这故事太无聊了!”
阿寂也不反对,说:“那你说个有聊的故事。”
黑寡妇清了清喉咙,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说着说着,黑寡妇感觉自己没像刚进来时那么紧张了,看来多说话还是有效果的。
地下魔巢(1)
有个房间门关着,阿寂想进去看看却推不开,他大力一脚踢在门上,“嘭!”一声轰响,门已被踢开。
房间里发现了一些医疗器械、大量的药水和一些化学品,地上有许多玻璃瓶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难闻的,说不出的气味。
两人都受不了这气味,用手捂住了鼻子。
手电筒的光在房间内移动着,突然,他们看到角落里有个人睁着眼睛冷冷地瞪着他们,表情十分诡异。
黑寡妇毛发直竖,心都快要跳出嗓子口。
很快,他的心又落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他们所见到只是个死人,而且已经死了很久。奇怪的是,尸体为何没有腐烂?在沙漠里,因为尸体严重脱水而不会腐烂,但在这阴暗的地下层情况明显不同。也许是因为这房间里的药水或化学品,才使尸体没有腐烂,除此之外,他们找不出其他理由。
他们仔细观察起这具尸体,是男性,身上穿的衣服跟沙镇上其他人穿的差不多。陆大爷曾经说过,沙镇上有人进入过这里,但却没有回去,看来死的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是怎么死的呢?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阿寂走近了些,俯下身去看。这人死状极惨,身上伤痕累累,最大的伤口是在胸部,一大片皮肉已经靡烂,露出了胸腔的白骨。
阿寂发现尸体上的伤口很奇怪,像是被某种动物啃噬过一样。
他回头看黑寡妇,问:“你认为是什么东西杀了他?”
黑寡妇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不是人类。”
在另外一间房中,他们看到了许多铁笼子,里面都是各种动物的骸骨,可以分辨出来是猫狗鼠兔之类的,大概是饿死在笼里的。
在一堆杂物上面还躺着一具人的骸骨,手骨弯曲向上,像是在临死前想要抓住什么。
黑寡妇苦笑说:“这种地方根本不是人来的,我不相信他们会躲在这里。”说着,他转身就想走出去。
阿寂脸上现出极度恐怖的表情,瞳孔突然收缩,盯着黑寡妇身后。
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他本是个坚强冷酷的杀手,连死都不怕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恐怖?
黑寡妇的手忽然也已冰冷,全身都已冰冷,仿佛忽然有一种尖针般的寒意包围了他,刺入他的背脊。
他身后究竟出现了什么?
他迅速回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全身汗毛坚起!
他竟然看到有一只毛茸茸的触手正从身后那具骸骨的眼眶中伸出,慢慢地伸出……
黑寡妇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事情,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啵的一声,那具骸骨的头颅突然爆开,从下面的杂货堆中窜出一只怪物!
八只脚的怪物,居然是一只蜘蛛!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蜘蛛,它的体型太大了,躯体比一个成人的脑袋还要大,八只长脚撑开的范围已经超过了一张床。
最可怕的还是它的脸,毛茸茸的脸,极度的丑陋,前端还带着两只毒牙,令人望而畏。
现在,它已向他们爬了过来,面对这种生物史上从未见过的大蜘蛛,他们只有跑。
大蜘蛛突然喷出一团白色的蛛丝,缠住了黑寡妇双腿,黑寡妇立刻倒地。大蜘蛛慢慢地爬过来,已经爬上了他的腿。
黑寡妇眼看着大蜘蛛慢慢往自己身上爬,整个身体僵硬,呼吸急速……
地下魔巢(2)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关键时刻阿寂终于开了枪,子弹打在蜘蛛身上,将它轰得飞了出去,绿色的血液溅得四处都是。
蜘蛛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虽还没有死,但已经无法移动。
阿寂拿出匕首割断了缠在黑寡妇腿上的蛛丝。黑寡妇站起来,喘着气大骂:“他妈的这小杂种竟然想吃我了!我靠!”
黑寡妇低头看着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大蜘蛛,掏出枪疯狂连射,一边射击还一边骂:“妈的小杂种敢吃我,吃啊!吃啊!我叫你吃!靠!看谁吃了谁!”
大蜘蛛被子弹打得稀烂,破碎的尸体落得满地都是。
黑寡妇吹散了枪口的硝烟,然后看着满地的碎块和绿色的液体,嘴角不禁又扬起一丝微笑,说:“好多肉啊,今晚咱们就吃烤蜘蛛肉吧,味道一定不错。”
阿寂冷着脸说:“要吃你自己吃,我没兴趣。”说着朝门外走出去。
黑寡妇跟在后面,说:“这么大的蜘蛛一定没见过吧?”
“没见过,它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自然界中没有这么大的蜘蛛,一定是基因突变。”
“基因突变?”阿寂不解。
“就是指生物细胞中的遗传基因发生了某种改变,从而产生新的特性。通过生物技术或受到核幅射、化学品污染都有可能产生基因突变。”黑寡妇向他解释。
“要是人发生了基因突变会怎么样?”
“不知道,可能变成人妖吧,哈哈。”黑寡妇笑了出来,“以你这样的条件,变成人妖一定大受欢迎,到时你就不是寂寞杀手,而是寂寞人妖。”
阿寂不想听他开玩笑,已经走进了另一间房中。这是一间食品储存室,里面有大量的罐头、食用油、袋装面粉等。
这间房比较大,他们很小心地走着,脚步跟随着电筒光移动,整个房间里只有两种声音——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突然,他们听到了第三种声音,一种很难描述的声音。
电筒光快速地扫过去,他们看到一个袋子正在动,像是什么东西想挣破袋子出来,黑寡妇的第一感觉是一只老鼠。
袋子动了动便沉寂了,突然它又动起来,动得更剧烈,然后一只蟑螂跑了出来。
虽然是一只蟑螂,却比一只老鼠还大,头上两根长长地触须至少有十厘米。
黑寡妇瞪大了眼睛,骂了起来:“该死,又是变异!”
接下来,更多的变异蟑螂冒了出来,从罐头里、袋子里、桌底、洞里纷纷冒出来,数量庞大,有数千只之多,这房间简直成了蟑螂的王国。
这种骇人的情形,令阿寂和黑寡妇不禁毛骨悚然。他们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胸前靡烂的伤口,极有可能就是就是被这些蟑螂啃噬的。这么多蟑螂一拥而上的话,不出两分钟就能把一个活人啃成一具白骨。
几乎所有的蟑螂都一动不动,好像军队在等待着指挥官下达命令。
“你们不会是想吃了我们吧?”黑寡妇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吃了我们会拉肚子的,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吧,下次我给你们带口香糖来,保证你们一定喜欢。”
蟑螂突然变得骚动起来,头上的触须剧烈地晃动起来,有些蟑螂已经从货架上爬了下来。
“跑!”
两人大叫一声,立刻夺命狂奔!
地下魔巢(3)
他们一动,所有蟑螂也跟着动了,数千只蟑螂组成的大军奔涌而出,气势十分惊人!
阿寂踢倒一口箱子,箱子向后飞出,落在过道中间,不知砸死了多少只蟑螂,同时也使蟑螂大军的行进缓了些。
“他妈的!那些杂种一定是很久没吃过人肉了。”黑寡妇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叫着。
蟑螂大军或爬过箱子或沿着墙壁又追了上来,整个墙壁和地面密密麻麻都是蟑螂,像是一股涌动着的黑褐色的潮水。
两人都不禁担心起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考验都没死,难道这次竟要被蟑螂吃掉?
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十几只巨型蜘蛛,正疯狂地吞食着蟑螂。蟑螂大军立刻乱成一团,很快它们又组织起来,向蜘蛛发动进攻,但蜘蛛一喷丝,许多蟑螂便被蛛丝粘住,动弹不动。
在蜘蛛面前,蟑螂毫无还手之力,正是一物克一物。
但他们也依然没有逃脱危险,因为好多蟑螂振动着翅膀,从蜘蛛头上飞了过来。
黑寡妇将外套脱了下来,用打火机点燃。衣服燃起了眩目的火焰,将附近照得一片明亮。黑寡妇挥舞着燃烧的衣服,蟑螂怕火,都不敢接近。
他们不敢再留在这里,一口气跑出了出口,再将铁门关起来。
从死门关里逃了出来,两人都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
沿着台阶上去,上面一片明亮,虽然仍是透着一种阴森的死亡气息,但跟黑暗恐怖的地下层相比,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堂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怎么样?”黑寡妇笑着问。
“感觉还不错。”阿寂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这次你得到什么教训?”
“教训就是我们不该来这。”
黑寡妇又笑了笑,说:“我得到的教训是以后不要跟蟑螂说话,千万…..”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眼睛充满恐惧地望着前方。
阿寂也望着同样的方向,眼神慢慢地冰冷。
宫本泰!
前面站着的赫然是宫本泰!
他们宁可看到的是吃人的蜘蛛和吃人的蟑螂,也不愿见到宫本泰。
蜘蛛和蟑螂还可以对付,宫本泰却是个魔鬼,随时要人命的魔鬼。
“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
他那沙哑难听的声音在整栋建筑里回响,令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黑寡妇迅速抬起手中的手枪,他的手指还没能扣下扳机,就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奇异的刺痛,不由得大叫一声,扔掉了手枪。他低头一看,只见他的手背上已经插着一根锈花针。可是宫本泰几时出手的,他竟然不知道!
宫本泰手指轻轻一动,发出了两枚飞刀。飞刀破空而过,如流星般向了阿寂飞来。阿寂扬手开了两枪,“叮!”“叮”两声,两颗子弹打在两柄飞刀上,飞刀改变了方向,钉在墙壁上。
阿寂又朝宫本泰开了一枪,宫本泰突然消失了,子弹打在了墙壁上。
“这家伙速度太快了!”黑寡妇捡起了自己的手枪,心惊胆战地说。
阿寂把食指坚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黑寡妇不要说话。他集中精神,竖耳倾听周围的动静,但他什么也没听到,他不禁暗暗吃惊,几年不见,宫本泰的修为已经提高了一个层次。
静,静得可怕。
阿寂手心渗出了汗,他很清楚宫本泰的暗杀术——他可以消无声息地杀人,被杀的人在死之前根本觉察不到。
这根本就是一场猎人与猎物之间的游戏,在这游戏中,他们是猎物,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猎人躲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发出致命一击。
宫本泰大战僵尸(1)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他们一口气跑出建筑,来到外面。
黑寡妇刚想说:“外面的阳光好灿烂。”
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嗖!嗖!”两声,两颗石子从背后疾飞而来。
阿寂凌空一个翻身,避开了飞来的石子。黑寡妇却没能避过,一颗石子击在他的小腿上,他感到一阵疼痛传来,便站立不稳,向前扑倒下去,扬起大片的尘土!
“呛”的一声,宫本泰拔出了背上的东洋刀,身形如电,挥刀冲了过来。
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但却是死亡之光!
突然,他听到了背后传来一种奇异的破空声!
他惊异,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把刀。
弯刀!
弯刀在空气中急速旋转,夹带着呼呼风声。
宫本泰一回头,弯刀几乎已到他眼前。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已难,要躲过更难!
若是常人,此刻只怕已被削掉半个脑袋,脑浆涂地!
宫本泰又岂是常人,他根本就不是人,他简直就是魔鬼!
他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而是靠本能地向一仰,就在这一瞬间,弯刀从他的脸上飞过去,刀锋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
宫本泰果然是魔鬼!也只有魔鬼才会有如此超乎常人的本能、超乎常人的快速动作。
弯刀旋转着飞了回去,回到它主人的手中。
奇怪的面具,奇怪的装束。
僵尸!
消失了好久的僵尸杀手又出现了。
传说中,僵尸出现人间总是要带来杀戮,那么现在僵尸杀手是否也要开始无尽的杀戮?
阿寂将黑寡妇拉起来,在外面找了个掩体隐藏起来。黑寡妇挽起裤筒,只见被击中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他恨声说:“他奶奶的,为什么他只会欺负我而不欺负你?”
阿寂苦笑说:“主菜总是要留到最后才吃的。”他说得很平淡,但话中却透着几分无奈,几分悲凉。
黑寡妇悄悄探出头,看见僵尸杀手,他脸上立刻充满震骇的表情,问:“僵尸杀手怎么也出现了?他从哪里来的?想做什么?”
阿寂说:“你问我,我问谁?”
宫本泰与僵尸杀手两人相隔二十几米,谁也不动,沉默地对视着。
“难道他们要鬼打鬼?”黑寡妇惊奇起来,问:“你认为僵尸杀手和宫本泰斗哪个多厉害些?”
阿寂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宫本泰!”
宫本泰盯着僵尸杀手,盯了很久,才说:“你是谁?”
僵尸杀手没有回答,僵尸也听不懂日语的。
宫本泰不再说话,他的眼睛躲在阴影里,眼中寒光暴射!
冰冷的杀气!
整个空旷的广场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同样神秘。
同样冷酷。
同样可怕。
同样是魔鬼。
现在,两个魔鬼终于要对决了。
杀气在他们身上弥漫,杀气越来越重。
空气本来是热的,杀气已使它变得寒冷。
沙土本来是静止的,可在两人中间却有沙土卷起,向上飞扬,似乎是被两股杀气碰撞而卷起来的。
天地本无风,杀气催风生。
风渐大。
飞沙狂舞,飞沙弥漫。
这一刻,僵尸杀手开始出手!
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他的身影在风沙中急速穿梭,手中弯刀高高扬起,然后重重砍下!
宫本泰的东洋刀也迎了上去。
当!当!当!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僵尸杀手狂砍数刀,他的刀式只有直砍,没有任何变化,几乎每一刀都砍在同一位置,形式如同屠夫砍骨头。
数刀未能伤及宫本泰半分,因为每一刀都已被他挡住。
但僵尸杀手刀势沉猛异常,宫本泰觉得每一击,弯刀上都带着千钧之力。每一击,他都被迫后退一步,一连后退几步。
又连砍了数刀,僵尸杀手的攻势停了一下。宫本泰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向后跳开,然后再后退两步,与僵尸杀手拉开一段距离。
宫本泰必竟经验丰富,知道弯刀短而锋,利于近身战,而东洋刀长而细,需要留出一定的施展空间,所以距离越短对他越不利。
现在,他要反击!
宫本泰大战僵尸(2)
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东洋刀在风中挥舞。
当!当!当!当!
他回敬僵尸杀手数刀,也是直砍,全无变化,也似屠夫砍骨头一般。
僵尸杀手挡了数刀,后退数步。
然后两把刀就缠在了一起,两个人不断加力,两个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
弯刀架着东洋刀,东洋刀架着弯刀,两把刀定在中间,谁也不能使它向对方移动一寸。
两个人的身体已近得几乎要面碰面了,僵尸杀手触到了宫本泰冰冷的目光,宫本泰也闻到了僵尸杀手身上散发的味道,僵尸的味道。
两人双手握着刀,都在用劲,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就这样僵持着。
然后两人大喝一声,身体倏地分开。
脚尖一沾地,宫本泰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挥刀向僵尸杀手横削过去,这突然的杀着,使得僵尸杀手不得不身体后仰,避开刀锋。
东洋刀从僵尸杀手身上扫过去,立刻停住,回收,然后往下直砍。从横削变成直砍,只不过是一乍那间,这变化之快,实在是惊世骇俗!
此时僵尸杀手身体后仰,重心已不稳,而且空门大开,形势对他十分不利。宫本泰这一刀砍下去,已用了十成力溃票亟┦迳笔址殖闪桨搿?
僵尸杀手整个身体已在刀气笼罩之下,在这种情况下,绝没有人能够躲过这一刀,僵尸杀手也不能。
僵尸杀手没能躲开,但他也没有分成两半,因为宫本泰的刀已砍不下去,他的刀已被挡住。
弯刀!只要被弯刀碰到,东洋刀就绝不能再前进一步。
阿寂看着,心中暗吃一惊!
在身体后仰,重心不稳情况下,还能挡住这致命一击,而且居然没有倒下。僵尸杀手体内蕴藏的力量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世上能够挡住宫本泰这致命一击的,也许只有僵尸杀手。
宫本泰刀势已尽失,但他的身体还能动,这次他用腿。
他的腿踢在僵尸杀手的胸口,僵尸杀手就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才落地。落地时冲劲太大,僵尸杀手站立不稳,一只膝盖跪在地上,但他的身体还没有止住,还在向后滑去。他把弯刀插入地面,弯刀在地面上划开一条数米长的直线然后才停住。
这一腿之力着实惊人!
僵尸杀手没有站起来,刀还插在地上,他还在跪着。
红色的血,已经从他的面具下滴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入沙土之中。
风沙吹在他身上,他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座雕塑,又像是已经死了。
他是否已经永远站不起来了?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吐出一句话:“真是难得一遇的高手。”
他慢慢地把刀拔出来,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朝宫本泰走过去。
他慢慢地走着,身体越来越放松,他走路的姿势很优雅,样子也很好看,就像是在与情人漫步。
宫本泰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向他袭来,僵尸杀手每迈出一步,他就感到压力向他靠近一步。
他还从未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压力!这世上能够给他这种感觉的,也许只有僵尸杀手。
宫本泰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他的手指动了动,他的暗器已经出手。
快若闪电,杀人于无形——他终于用了他最拿手的杀人暗器。
一枚七星镖打在僵尸杀手胸口上,几乎全部没入肌肉里,只有半个角还露在外面。僵尸杀手停住了脚步,低下头奇怪地看着胸口的七星镖,样子好像婴儿看到了一件十分新奇的玩具。
血已流出来,慢慢地在浸透他的衣服。
他伸出手,生生把七星镖拔了出来,鲜血飞溅!
可是他哼都不哼一声,甚至一点声音都不发出,难道他不会感到疼痛?
他又迈起了优雅的步伐,向宫本泰走去。
宫本泰一扬手同时发出了六件暗器。
僵尸杀手手腕一翻,手中弯刀卷起一片刀光。
刀光闪处,四件暗器被挡出,但还是有一枚菱钉打进了他腹部,一枚锈花针打进他的大腿。
僵尸杀手拔出腹部的菱钉,然后用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拍,锈花针就飞了出来。他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些暗器在他眼中简直就像玩具一般。
虽然看不到宫本泰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神已经看出他此时的震惊,他从未如此震惊过!
他的暗器只要有一枚打在人身上,即便不能使人毙命,也会使人受到很大伤害,丧失反抗能力。可是僵尸杀手连续中了三枚暗器,竟然安然无恙。
致命的暗器在他身上竟一点作用都没有!
宫本泰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僵尸大战宫本泰(3)
“你究竟是不是人?”他忍不住问道。
“我很兴奋!”僵尸杀手慢慢地说着。
他兴奋的时候,就是他要杀人的时候。
宫本泰又举起东洋刀,这次他没有砍,而是用刺,直直刺了过去。
僵尸杀手竟然没有躲避,刀行如风,刀尖离他的胸口不到三寸距离。这时僵尸杀手做出了一个连宫本泰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然用手去抓东洋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掌,血流出,刀尖刺进了他的胸口,但仅刺进了半寸便已停住。
血从胸口流出,流到刀上,与从手掌流出的血融合在一起,然后沿着刀刃往下滴。
宫本泰想把刀拔出,刀竟似已生根,拔不动。
僵尸杀手嘿嘿冷笑,弯刀迅速扬起,横砍!
宫本泰惊骇万分,撒手弃刀,向后倒翻出去。
黑寡妇看得心惊肉跳,惊疑地问:“僵尸杀手怎么比上次我们见到的要厉害很多?难道不是同一个?”
“是同一个。”
“那为什么变得如此可怕?”黑寡妇感到十分不解。
寂寞自己也无法解释,只有说:“我不知道。”
僵尸杀手拔出东洋刀,甩了出去,刀在空中翻了几圈,然后落下,插在地上。
宫本泰的刀已丢,暗器又对付不了僵尸杀手,他还拿什么跟僵尸杀手斗?他是否准备接受失败的命运?
失败的命运,当然就是死亡!
风在呼呼地吹着,东洋刀在风中颤抖,似乎在为他的主人感到悲哀。
宫本泰反而不动了,他变得更冷静,越是危险的时候,他变得越冷静,这是他多年来磨练出来的一种本领。
宫本泰不动,僵尸杀手却在动,他正慢慢地向宫本泰靠近。
宫本泰突然一扬手,甩出七八件暗器,他看都不看,立刻向他的东洋刀狂奔过去。他发出暗器并不希望能对僵尸杀手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想减缓一下他的行动。
跑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发出了另一波暗器,在僵尸杀手挡掉了所有的暗器后,宫本泰也拔出也他的东洋刀。
他一拔出东洋刀立刻转身后撤。僵尸杀手岂容他逃脱,手一甩,手中弯刀便离开了手,旋转着飞了出去。
风声呼呼,掩盖了弯刀的破空声。宫本泰却还是感觉到了,他转身,同时东洋刀已经举到眼前。
弯刀碰到东洋刀,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就弹了出去。
宫本泰急速后退,退进建筑里,然后闪进一间大厅。
僵尸杀手紧跟着走进房屋,已看不到宫本泰。
这大厅大概是一个资料室,中间竖着几高高的书架,满地都是破碎的木板和靡烂的书藉。
僵尸杀手慢慢地走着,很认真地聆听每个声音。他知道宫本泰就隐藏在这屋子里,伺机伏击他。
房间里很静,除了他踩在地上的碎木板上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突然他猛然转身,砍刀用力砍下,一块朝他飞来的大木板被弯刀砍成两半,向两边飞去。
宫本泰竟然就在木板后面,当木板向两边分开飞去的时候,他就显现出来。同时刀光一闪,东洋刀已挥出。
僵尸杀手迅速后退,但已经迟了,东洋刀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冰冷的刀尖在他胸口上划过。
僵尸杀手低头看着被割破的衣服,然后才看见有血慢慢渗出,染红了衣服。
他用手摸了摸流出来的血,又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着宫本泰,幽幽地说:“你真的很令我兴奋。”
他兴奋的时候,就是他要杀人的时候。
宫本泰心沉了下去,刚才一击未能将僵尸杀手斩杀,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僵尸杀手发起了凌厉攻势,刀光像一张网笼罩住宫本泰。
宫本泰已经变成网中的鱼,不停地招架、后退。
他退到了墙角,背后是坚硬的墙壁。已经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就是死路。
他不停地喘气,这一战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休力。急速的呼吸使脸上的黑布一张一合,他看起来就像条已经离开水正垂死挣扎的鱼。
僵尸杀手看起来依然很放松,呼吸依然很平稳,他似乎根本不会累。宫本泰越来越怀疑僵尸杀手是不是人类。
僵尸杀手静静地看着宫本泰,就像看着一条死鱼。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很快就会跟我一样,变成没有生命的僵尸。”
说着,他快速向宫本泰杀去。
宫本泰用脚勾起地上的碎木,一片,两片,三片……
弯刀狂砍,手起刀落,刀锋过处,碎木被分成碎片,四处飞散。
宫本泰脚蹬向墙壁,连蹬两次,身体凌空飞起,飞向对面的一根木柱子。
弯刀砍空,砍在墙壁上,碎石飞溅。
僵尸杀手一个后空翻,人在空中,弯刀已离手向宫本泰飞去。
宫本泰手抓在柱子上,悬挂着,见弯刀飞来,双脚蹬向柱子,身体在空中翻了几圈,然后才落地。
弯刀砍中柱子,留在了柱子上面,这正是宫本泰希望的结果。
僵尸杀手飞身而起,去取弯刀。他刚把弯刀拔出,这时,宫本泰朝地上丢出一颗霹雳弹,顿时烟雾弥漫,看不见人影。等烟雾散去,宫本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狱通道(1)
僵尸杀手追出外面,也没有看见宫本泰的身影,他呆呆地站了好久,然后慢慢转过身,走进建筑中。
看到僵尸杀手走进建筑,阿寂和黑寡妇也从掩体里走出来,悄悄跟了进去。
他们跟在僵尸杀手后面,保持着一段比较远的距离。
僵尸杀手很谨慎,时不时回过头来望一下,阿寂和黑寡妇反应也极快,总是在僵尸杀手回过头的一瞬间躲到墙角,所以僵尸杀手一直没有发现他们。
僵尸杀手沿着台阶走下去,走进黑暗恐怖的地下层。
阿寂和黑寡妇站在洞口,感受着里面吹来的阵阵阴风,还心有余悸,但一想到香香的安危他们就不再犹豫了。
地下室居然有灯光亮起来,灯光是从地下层的天花板上射下来,灯光笼罩着僵尸杀手,使他看起来更加诡异。
走道里的变异蟑螂被灯光所惊吓,纷纷逃窜回房间。
僵尸杀手直直向前走去,当他向前走出一段距离时,前面的灯就自动亮起来,后面的灯就灭了,似乎灯光是由他身体来感应的。
僵尸杀手总是在灯光的照射之下,而阿寂和黑寡妇总是躲在黑暗之中,这对他们反而有利。
走道里有几只变异蜘蛛,正一动不动地扒在地上。僵尸杀手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蜘蛛,走过去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一只蜘蛛突然扑了上来!只见刀光一闪,划出一道美丽弧光,蜘蛛的几只前肢立刻被斩断。
僵尸杀手再补一刀,削掉了蜘蛛丑陋的脑袋,绿色的血液喷射而出,将他的弯刀染成了可怕的惨绿色。
另一只蜘蛛将身躯挺立起来,从腹部喷出白色的蛛丝。僵尸杀手凌空一翻,轻松躲过蛛丝。
他落下的时候,已在蜘蛛面前,他的刀迅速插进蜘蛛的胸部。蜘蛛痛苦挣扎,几只毛茸茸的脚抓在他身上,他无动于衷。
弯刀横削直砍,挥舞如风,巨大的蜘蛛瞬间被分成数块,他的衣服也被染成了绿色。
剩下的几只变异蜘蛛纷纷倒退,然后识趣地逃走了。
僵尸杀手继续往前走,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然后才走了进去。外面的所有的灯光一瞬间全灭了,地下层又变得一片黑暗恐怖。
阿寂和黑寡妇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着墙壁慢慢向前移动,到了那房间前,他们静静地倾听着,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又等了好久,阿寂才打开电筒,走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妈的!他消失了。”黑寡妇狠狠的咒骂着,显得很沮丧。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阿寂环顾四周,他看到的是封闭的墙壁、坚硬的地板、高高的天花板,无论如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藏在这里的。
“除非他不是人。”黑寡妇半开玩笑地说。
阿寂用枪柄在墙壁上东敲敲西敲敲,然后又俯在地板上继续敲打,一边敲打一边仔细聆听。
“找到了。”他拿出匕首插入地板的缝隙中,将一块板砖撬了起来,下面赫然出现一个洞口。
黑乎乎的洞口,不知通往哪里。阿寂将电筒照进洞里,微弱像荧火虫的电筒光完全被黑暗淹没,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景。
黑寡妇从手枪中取出一颗子弹丢进洞中,很快听到了子弹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洞口并不算很深。
阿寂纵身跳下去,下面的地面凹凸不平,他站立不稳,手电筒摔到地上,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完全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显得又阴森又恐怖。
地狱通道(2)
黑暗中听见扑的一声,是黑寡妇跳下来了。
“阿寂。”黑寡妇在黑暗中轻唤着。
“我在。”阿寂小声地回答。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但谁也看不见谁,他们伸出手,慢慢摸索着,终于碰到了对方,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时他们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两人手拉着手,在黑暗中慢慢地摸索,他们摸到了坚硬的石壁,然后就慢慢的摸着石壁前行。
无尽的黑暗,未知的神秘。
他们找不到方向,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命运之神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去。
渐渐地他们看到了一些亮光,越往前走,亮光也就越亮,直到完全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他们发现,他们是在一条地道内,地道很大,至少有四米宽。
在他们前面,地道周围竟全是用金属构成的,银白色的金属,光滑明亮,闪动着眩目的金属光泽。他们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金属上还发着光,地道里的光就是从上面来的。
金属地道长长的,看不见尽头。
他们走过去,踏上金属。金属壁立刻就映出了他们的身影,清晰如镜。
“真是不可思议。”黑寡妇忍不住发出赞叹。
大步走在金属通道上,会发出清脆地声响。他们只好慢慢地走,小心冀冀,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
“你认为这条通道通往哪里?”黑寡妇问道。
“不知道。”阿寂回答。
“也许是通往地狱。”黑寡妇诡异地笑了笑。
走了几百米,他们看到金属通道的左侧打开了一个缺口,从缺口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坑,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燃料渣、废弃物等,这是一个垃圾场。
从垃圾场走出来,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金属通道才到尽头。
阿寂和黑寡妇却同时僵住了,因为他们发现尽头已经没有路可走。没有路,只有一扇门,门却是关着的。
门关得很紧,简直是一丝空气都无法透过。门是钢铁铸成,看不出有多少厚。
黑寡妇又推又拉,铁门纹丝不动,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把这门推开,也没有任何人能把这门拉开。
门的旁边几排数字按钮,黑寡妇看着这些数字,恍然大悟,这门是要用密码打开的,可是密码是多少呢?
他当然不知道密码,只有胡乱的按着,他也知道这样的成功率比买彩票中奖还要低,但也总得试一试。
他试了二十几遍,终于泄气。他心中极度郁闷,一拳砸在按钮上。
走了这么长的路,才发现走的路一点价值也没有,这的确让人很恼火。很多人都走过这样的路,很多人都很后悔去走这样的路。但是你若没有走过,又怎么知道你走的路有没有价值呢?
“什么鬼地方?!”黑寡妇又开始咒骂,“难道是外星人的基地?”他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显得无可奈何。
“现在在该怎么办?”他看着阿寂问道。
阿寂并不像他那样心浮气躁,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等待。”
等待什么?当然是等待有人有开门。
真的会有人来开门吗?
如果有人来开门,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开门的是僵尸杀手,他们又如何应付?
地狱通道(3)
等待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除了等待,他们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如果开门进来的是有两个脑袋三个乳房六条腿的怪物,那一定很有趣。”黑寡妇无聊地开着玩笑。
阿寂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到门外有了动静,于是他们立刻变得像狼一样警惕起来。
门打开了,走进来的并没有两个脑袋,也没有六条腿,而是两个头戴军帽身穿军装抬着一箱垃圾的士兵,他们进来后门又关上了。
他们并没有看到阿寂他们,因为此时阿寂和黑寡妇在他们头上,站在金属门顶上凸出的地方。
两个士兵放下垃圾箱,点了烟,惬意地抽着。其中一个说:“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另一个说:“这活虽然不是人干的,但对咱们也有好处。”
一个士兵不经意地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猛然间他看到门上站着的两个人。
这一瞬间,阿寂从空中飞下,一脚踢在那名士兵身上,士兵立刻在金属通道上滚了出去。
黑寡妇也跳了下来,手臂勾住一名士兵的脖子,那士兵用力挣扎,把黑寡妇撞到金属壁上,撞得很痛。
黑寡妇的手臂紧紧地勾住士兵的肚子,士兵被勾得呼吸困难,猛烈地向后撞去,黑寡妇被撞得气血翻腾!
“你小子真有种!”黑寡妇把手臂勾得更紧。士兵脸涨得通红,连续肘击黑寡妇腰部。黑寡妇手一用力,手腕一翻,那士兵就被他甩到地上。
被阿寂踢倒的士兵正欲站起来,阿寂的枪已经指着枪。接着,黑寡妇的枪也指向另一名士兵。
两名士兵立刻呆住了,再也不敢反抗。
“不想死就蹲下!”黑寡妇对他面前的士兵喝令,那士兵乖乖地蹲下去。
“很好。”黑寡妇觉得很满意,“现在,把手放在脑后。”士兵就乖乖地把走放在脑后。
“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黑寡妇扭头看了看阿寂,“你来问还是我来问?”
“你问吧。”阿寂回答。
黑寡妇看着士兵,说:“我问,你答,明白?”
“明白。”士兵点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黑寡妇的第一个问题。
“沙漠军事基地的秘密研究中心。”士兵回答。
“你们在研究什么?”第二个问题。
“我不知道。”
“这里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
“这里是有谁指挥?”
“我不知道。”
连续问了三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居然全是不知道,黑寡妇忍不住恼火了。“你以为你的脑袋很硬吗?”他用枪把砸在士兵头上,狠狠地骂道,“如果你的脑门被子弹穿了一个洞,你他妈的还会觉得你的脑袋很硬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士兵大声地吼着,“你问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
黑寡妇又再次用枪把砸在士兵头上,“喊那么大声,怕别人听不到吗?”
“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不知道。”另一个士兵说话了,“我们都是雇佣兵,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来到这里,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年了,可是我依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只有服从命令,从不允许问任何问题。”
“如果问了会怎么样?”阿寂问了一句。
“处死。”士兵眼中流露出了恐惧。
地狱通道(4)
阿寂不再问了,他知道无论怎么问也问也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现在,你们把衣服和裤子脱下,快点!”黑寡妇命令道。
士兵不知道黑寡妇想干什么,面面相觑。
“放心,我不会强奸你们的。”黑寡妇又冷起面孔说:“他妈的,快点!”
两个士兵不敢怠慢,快速地把衣服和裤子脱了,他们当然明白不听话的后果很严重。
“怎么样才能打开这个门?”黑寡妇问道。
“上衣口袋里有一张卡,把它插进按钮下面的那个孔,门就会打开。”
黑寡妇捡起士兵脱下的衣服,一只手伸进上衣口袋,里面果然有一张卡,他再看了看门,发现那些数字按钮的下面果然有个小孔。
“要杀了他们吗?”这话是黑寡妇问阿寂的。
一听到这句话,两名士兵脸色立刻变了。
“你来决定。”阿寂淡淡地说。
“别杀我们。”两名士兵哀求,“求你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眼泪已在他们眼中打转。
三十岁的男人流眼泪这的确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可现在若让他们光着身子在地球上跑一圈他们都愿意——为了生存,很多人都愿意这么做。
黑寡妇没有杀他们,只是用鞋带把他们紧紧地梆起来,再用衣服塞住他们的嘴。然后黑寡妇和阿寂就换上了士兵的服装和军帽。
穿上了军装戴上军帽,黑寡妇立刻变得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伟大的特种战士又回来了!”黑寡妇有些兴奋。
他把卡插进了小孔里,门果然打开了,他们走了出去。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令他们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空间,墙面都是由金属构成,顶端是一个很大的圆弧,不知是由什么材料构成,像玻璃,又像是水晶,隐隐约约呈半透明状。
圆弧顶发着美丽的白光,构成了这里的主光源,整个封闭空间跟外面的世界一样明亮。
在圆弧顶下面,一条钢铁环形道沿着空间的四壁伸展。许多条钢铁天桥错踪交接,四通八达。天桥的相交处在封闭空间的中间,而中间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分四个方向分别挂着圆柱形的透明电梯。电梯一上一下的运动着,不时看见有人进去,又有人从出来。
往上面看下去,在天桥的下方,距离天桥二十米的地方是封闭空间的底端。上面有很多人在忙碌着,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四周则是戴着头盔,身穿军装的军人,手上都握着武器,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起来像是不会动的雕像。
阿寂和黑寡妇大大方方地走在天桥上,他们确信已没有人认出他们。他们走进电梯,电梯载着他们很快到了下面。
他们从电梯走出,穿梭在人群中,人们忙碌着,没人认识他们,也没人注意他们。
“如果告诉他们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寂寞杀手。”黑寡妇小声地说,“你说他们会相信吗?”
阿寂面无表情地走着,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呃,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寂寞杀手这么一个人。”黑寡妇想了想,说:“他们也许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的事。”
——他总是没话找话说,是不是因为他在心里在害怕?
将军的游戏(1)
“你有没有看过电影《透明人》?”黑寡妇看着阿寂,继续自言自语,“现在我们就是透明人。”
透明人是看不见,现在别人虽然看得见他们,却当他们是透明的,所以他们也算是透明人。这是黑寡妇的想法,这个想法令他觉得很愉快,他几乎要开心的大笑起来。
可是,如果他知道现在有人正在观察他们,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一个巨大的屏幕,大屏幕又分成许多块小屏幕,每块小屏幕上面显示出的是阿寂和黑寡妇不同方位拍摄的影像。阿寂和黑寡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屏幕前有个深沉的声音说道。
大厅下面有四个大门,通往四个不同的方向,阿寂和黑寡妇走进了人最多的一个大门。大门里面竟然又是另一个世界,走道纵横交错,房间星罗棋布,简直就是座迷宫。这地下基地构造之庞大,布局之复杂,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城,这地下城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是谁建立了它,他们全然不知。
阿寂和黑寡妇走在过道上,迎面而过的是一些穿着工作服的科学家,不知道他们在从事什么科学研究。
屏幕前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卡雷西,一个是身穿军装不戴军帽的中年人,几个是身穿军装头戴军帽的军人,其中还有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军官,在她身后是一个一个戴着眼镜穿白大褂的老医生。他们都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阿寂和黑寡妇。
“这两人真够胆色,我喜欢。”说话的是身穿军装不戴军帽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年龄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精力充沛,他的脸像花岗岩般虽历经沧桑,却又显得冰凉严肃。
他的军装穿得很整齐,他的眼睛盯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眼神,无论谁看见他,都会忍不住露出几分敬畏之色。
基地的每个人都叫他“将军”,并不是他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只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位将军。
听了将军的话,卡雷西有些得意地说:“我为将军挑选的人物当然不会错。”
“第一次让僵尸杀手受伤的就是他们?”将军问。
“是的。”
“对抗国王的,也是他们?”将军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
“是的。”卡雷西回答,“长头发的是寂寞杀手,短头发的是黑寡妇。”
“寂寞杀手?你说他是用枪最好的杀手?”
“是的。”
“我倒想见识一下他的枪法。”
“我希望你还是不要见识的好。”卡雷西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吧。”
“不,不。”将军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这样就太没意思了,我要跟他们玩点刺激的!我要亲眼看看他们是否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这是在玩火!”卡雷西一脸怒气。
将军突然转身,冷冰冰的眼光直直盯着卡雷西,卡雷西只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
“你最好记住一句话。”卡雷西只好认真地听着。
将军慢慢地说出了另一句话:“以后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你不明白。”卡雷西继续争辩道,“我接触过他们,我了解他们。他们都是狠角色,很难对付的。”
“你以为连我都对付不了他们?”将军一脸的不屑,“这里是我的地方,他们能做什么?他们有何能耐?你以为他们是神吗?”
将军把脸凑近卡雷西,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看你是被他们吓怕了吧?”
卡雷西想否认,偏偏又无法否认。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僵尸杀手。”将军冷冷地说。卡雷西知道僵尸杀手的可怕,他立刻不再说话了。
将军转过身,视线又回到了大屏幕,看着屏幕里阿寂和黑寡妇的一举一动,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现在,游戏开始了!”
将军的游戏(2)
阿寂突然发现有个人在盯着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然后那个年轻人就向阿寂走了过来。
阿寂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口袋里有他的枪。
年轻人走到阿寂前面,说:“我认识你。”
阿寂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
年轻人说:“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他盯着阿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是寂寞杀手!”
这句话一说出来,阿寂和黑寡妇惊讶得难以形容,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人认出他们。
这一刻,阿寂几乎要把枪拔出来。
“你要杀我?”年轻人看着阿寂的手,“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因为你这样做,你们就死定了。”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年轻人接着说道,“你们在找一个女孩。”
阿寂和黑寡妇又惊讶了,这年轻人好像什么事都知道,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年轻人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她。”年轻人说。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黑寡妇惊奇地问。
“若想活命,就别知道得太多。”年轻人表情变得冷漠。
“我们为何要相信你?”
“你们别无选择。”年轻人说着就走了出去。
“见鬼!”黑寡妇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地方真是太邪门。”
“你真的相信他?”黑寡妇扭过头去看阿寂,等待着他的回答。
阿寂没有说话,却已迈开脚步跟上年轻人。
年轻人带着他们穿过人群,走过几条过道,拐过几个弯,然后打开了一个方形大铁门,走了进去。阿寂和黑寡妇跟着走了进去。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大厅,四面是斜的,地板显得很光滑,看起来竟像个溜冰场。
“祝你们玩得愉快。”年轻人站在门口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们回过头的时候,年轻人立刻嘭的一声把门关了,他的人也不见了。
这突然的变化,令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四周的斜坡上面出现了七个人。身穿运动服,脚踏旱冰鞋,头戴头盔,手拿滑杆,每个人的装束都是一样。
七个人站在斜坡上,分成左右两边,一边三个人,一边四个人。七个人同时从斜坡上滑下,动作优雅华丽,极尽潇洒。
阿寂和黑寡妇两人已经被围在中间,七个人则绕着他们不停地旋转。
阿寂和黑寡妇背靠着背,仔细的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和每个人的动作。
一人突然挥动滑杆,横扫阿寂。
阿寂侧身一避,同时飞起一脚,正踢中对方腰部。那人立刻像被人甩出去的沙包一样飞出,然后重重的摔在光滑坚硬的地板上。
有一人举起滑杆砍向黑寡妇,黑寡妇双手一接,滑杆已被他夺下,他挥起滑杆,砍向对方颈部,对方应声而倒。
一人跳跃而起,脚上的旱冰鞋扫向阿寂脸面,阿寂一个后空翻,人已经翻出包围圈。
立刻有两人快速向他滑来,一靠近他,手中滑杆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对他夹击。阿寂飞身而起,两腿左右踢出,重重踢在两人头盔上,两个立时仰面翻倒,滚出好远。
黑寡妇手中滑杆舞得虎虎生风,其余人在他周围旋转着,不也靠近。
黑寡妇瞅准机会,滑杆突然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便有有两人被击中,惨叫着仰倒在地。
剩下的一人见状,大惊失色,立刻狂奔而逃,正要冲向斜坡时。黑寡妇将滑杆甩出,滑杆在空中急速飞旋着,击中了那人的腿部,那人立刻从斜坡上翻了下来。
只是短短的时间,七个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将军的游戏(3)
“好身手!”将军盯着屏幕,不禁鼓掌称赞。
“我的眼光一向不会错的。”卡雷西更显得意。
“你真的认为他们是第二代僵尸杀手的最佳人选?”将军问。
“当然。如果他们成为僵尸杀手的话,一定是世界上最强最可怕的杀手!到时,他们将可以为将军解决许多问题。”
“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资格。”将军眼光变得冰冷,“只有最强的人才可以成为第二代僵尸杀手!”
翻出溜冰场,黑寡妇问:“现在怎么办?”
阿寂想了想,说:“香香和谷先生的女儿很可能在这里。”
黑寡妇说:“不错,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要找到她们,带她们离开。”
右边的一个拐角出现一个士兵,紧随着又出现了几个,每个手上都拿着突击步枪。
这些士兵是否冲他们而来,他们不知道,但经历了刚才的事,他们不敢再冒险。他们想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他们只有狂奔,士兵大喊着在后面追了上来。
跑着跑着,士兵已经被他们甩到后面看不见了。
他们看见前面有个房间,门上写着“基地重地,闲人勿进”几个大字。他们不是闲人,所以他们闯了进去。
房间很昏暗,只依稀可以看见地面和前面的东西,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显得阴森诡异。
几排长长的柜子横在中间,柜子里放着各种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液体,而浸在液体里的竟然是人脑、肝脏、心脏等人体器官。
这些人体器官数量众多,也不知道从多少个人身上取下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取器官的时候,这些人是否还活着?
一想到这,黑寡妇觉得头皮发麻,头脑一阵眩晕,阿寂忍耐力一直比较好,但现在却快要吐了。
房门有灯光射进,后面的士兵已经追了进来。
房间越往里面越暗,几个士兵戴着夜视仪才看得清醒房间里的情况。透过夜视仪看过去,整个房间是一片诡异的蓝色,那些玻璃瓶里的人体器官也被罩上了一层幽朦朦的蓝色,如同蓝色的梦魇。
每个士兵都很紧张,不但紧张,而且感到恐惧,他们只希望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个士兵似乎感觉到隔着玻璃瓶的另一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立刻举起枪对准了那边,但他看到的只是瓶子,内脏,还有幽蓝色的液体。
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个人,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只看到他披着一头长发。士兵迅速把枪对准了对方,枪上的瞄准镜的十字架子也已移向对方的头上。
“砰!”枪声已响起,士兵从瞄准镱中看到一颗子弹呼啸而来!极速飞行的子弹穿过瞄准镜,再穿过夜视仪,射入他的瞳仁。
“啊!”士兵的惨叫声在阴森的房间响起,更像是厉鬼的嚎叫。
他们神经紧崩,早已无法忍受这种恐惧。顿时枪声四起,眩亮的火花在黑暗中闪耀。一个又一个的瓶子被打碎,瓶中液体飞泄而出,各种内脏器官或掉于地上或被子弹击中,血肉横飞,在黑暗中幻化成魔鬼的微笑。
多么惨烈!多么恶心!多么恐怖!
你若没有亲眼见过,绝对无法想像出这是怎么样的情景!
人间若真的有地狱,那么地狱就在这里。
将军的游戏(4)
子弹疯狂射出的闪亮火花正好暴露了士兵们的位置,阿寂和黑寡妇都开了枪,子弹在黑暗中飞行,射进了士兵们的身体。
他们倒下,倒在满地的内脏和碎肉旁边,他们也变得跟这些碎肉一样,毫无生命。
这房间也是装着摄像头的,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显示在监视屏上。
“你看看!,我早就叫你不要玩火你不听,现在死人了!”卡雷西情绪激动,手舞足蹈地大声喊着,“他们会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的。”
将军没有理会卡雷西的话,反而显得很兴奋,说:“游戏越来越刺激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个穿军装戴军帽的人说:“上尉,我要你去陪他们玩玩。”
“是的,将军。”上尉回答,转身就走。
“等一下。”将军叫住他。上尉停下脚步。
“记住,我要活的。”
“明白,将军。”上尉回答。
中慰像个机器人一样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但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卡雷西分明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不禁后退了一步。
在基地那么多人中,卡雷西对这个中慰印象尤其深刻。他是基地培养的童子军中的优秀者,十七岁的时候就显出非凡才能当上军官,现在只不过二十几岁已经成为将军的左右手之一,外号“魔鬼中慰”,是基地不可或缺的人物。
卡雷西对这个人充满了敬畏,并不是因为他是将军最得力的助手,而是因为他喜怒不形于色,你永远无法从他的眼神知道他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寂和黑寡妇已经离开那恐怖的房间,正小心地移动着。
阿寂朝头顶指了指,黑寡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隐藏得很巧妙的摄像头。
将军看到黑寡妇正盯着摄像头看,然后就看到黑寡妇对着屏幕坚起了中指,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接着又看到他举起枪,然后影像就消失了。接下来,其他的屏幕也都失去了影像。
“有意思。”将军反而笑了,然后笑容消失,冷冷地说:“你们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的所有影像消失了,消代而之的是一个俯视的平面结构图,图上可以看到各个房间和通道的平面结构,在图上还看到两个红色的点在移动。
手术室。
一赤着上身的男子斜躺在机械手术架上,他的双手和双脚被被铁环扣着,他的头上戴着奇怪的头盔,头盔上伸出着几根电线连接到各种仪器上面。
旁边站着几个穿白褂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正对着天空试射,绿色的液体,闪着寒光的针头,都令人望而生畏。
“不要!不要!”男子野兽般发狂地叫着,他挣扎,剧烈地挣扎。
“开始是很痛,不过只是暂时,痛苦过后将是天堂般的享受。”拿注射器的人走向男子。男子眼看着针头,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针头插进男子的手臂,注射器内的绿色液体慢慢减少。
男子身体微微颤抖,瞳孔放大,呼吸急速,双拳握紧,两退伸直。
几个监视屏上显示着各种数据和图形,在不停地快速地变化着,有人面无表情地拿笔做着记录。
男子颤抖更厉害了,呼吸也更急速,脸上血管暴起,几乎要爆裂开来。
“心跳加快!”
“心跳加快!”
“太快了!快停止!”
“他妈的快停止!”
一阵慌乱。
将军的游戏(5)
这时阿寂和黑寡妇闯了进来,每个人都吃惊地回过头去看他们。
黑寡妇一眼就看到了手术架上的男子,男子两腿不停地抽搐,就像是被割断脖子却还没有死的鸡一样,使劲地蹬地着,又蹬了几下,突然不动了。监视器上的心跳曲率也变成了一条直线,不再有变化。
黑寡妇突然觉得指尖发冷,他实在想不到这年代还有人拿活人做实验,这地方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可怕的未被世人所知的秘密?
“死了。”有人沮丧地说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愤怒地盯着闯进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谁叫你们进来的?!”有人对着黑寡妇怒吼。
“你他妈叫我进来的!”黑寡妇一拳打在那人脸上,那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然后倒在手术架下。
其他人正欲发作,看到黑寡妇手上的枪,谁也不敢作声了。
“你们他妈的在做什么鬼试验?”
没有人回答。
阿寂拿出谷先生女儿的照片,确定每个人都看清楚后,问:“你们见过这个女孩吗?”
摇头。
阿寂不甘心地说:“再仔细看看。”
还是摇头。
这时急速的脚步声传来,上尉正带着一队士兵朝这里追过来。
中慰走进手术室的时候,阿寂和黑寡妇已不在那里。
“他们在E区右边30米。”上尉的无线耳机里传来了将军的声音。
他立刻带人赶了过去,正看见阿寂和黑寡妇跑进一个房间,关上了门。
门已经被锁死,从外面无法打开。上尉示意士兵把门打开,子弹倾泄在门锁上,然后门打开了,却不见了阿寂和黑寡妇。
基地的结构比较复杂,为了不至于绕弯子,所以许多房间里都设有前门和后门,这固然方便了他们,现在却也增加了追捕的难度。
“他们上了电梯。”
上尉听到将军的声音,立刻带队快速赶到电梯,可电梯还没有下来,原来是阿寂用东西把电梯的门卡住了。
中慰无奈,只好带人沿着楼梯冲上去。
他们冲到楼上,正好看见阿寂和黑寡妇从对面跑过来。看到他们,阿寂和黑寡妇立刻停住了,显得有些吃惊,他们想不到中慰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们。
“你们逃不掉的,投降吧。”上尉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猫在看着爪底下的耗子。
“草你妈!”黑寡妇扬手就是一枪。
上尉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黑寡妇还敢开枪,这份胆识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幸好他反应也够快,在黑寡妇扣动板机前的一瞬间闪到了旁边。子弹击中他身后的一名士兵,血光弥漫,人倒下。
枪声响起的一乍那,阿寂和黑寡妇已飞身闪入旁边的一个拐角。
一士兵举枪扫射,子弹打在墙角上,碎片如雪花飞散。
上尉立刻揪住那士兵,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骂道:“我早说过,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阿寂和黑寡妇跑进一个无人区域,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为何我们躲在哪里,他们都知道?”黑寡妇恨恨地说道。
阿寂沉思着,这件事他也觉得奇怪,却又想不通。
“我们死定了!”黑寡妇感到愤怒和绝望。
将军的游戏(6)
阿寂把手伸进衣服最上面靠近衣领的口袋,竟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奇怪的金属块。
“这是什么东西?”他奇怪地问。
黑寡妇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同样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吃惊地说:“这是跟踪器,我以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曾经使用过。”
“这一切都是陷阱!”阿寂的心沉了下去。
“我也明白了。”黑寡妇脸色也十分难看,“这身衣服本来就是为我们准备的,他们早已料到我们会穿上他们的衣服,僵尸杀手也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
“这一切本来就是安排好的,我们却自投罗网。”阿寂心情变得很沉重,他发觉自己就像一只笼中鸟网中鱼,任人摆布,更要命的是,他却连摆布的人都看不见。
“他们计划了这一切有什么目的?”黑寡妇问。
“我不知道。”阿寂无奈地说,“我只知道绝不是好事。”
黑寡妇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说:“我有个办法。”
上尉的部下拿着枪小心冀冀地搜索着,他们已经亲眼看见黑寡妇杀了一个人,没有人再敢粗心大意。
“他们就在这附近,你们好好地搜。”
每个房间每个角落他们都不放过。突然有人看到阿寂从前面不远处一闪而过,他立刻惊叫起来:“在那边!”
他们立刻追了过去。
他们离开了,黑寡妇才走了出来,匆匆走到下一层楼,看到前面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匆匆忙忙的走来。黑寡妇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不经意地跟前面一人撞在一起,就在身体接触的一乍那,他用极快的手法把两个跟踪器放入了那人的上衣口袋。
“他们去了电梯,正往楼下。”将军又在提醒。
“妈的!两只狡猾的耗子!”上尉忍不住咒骂,他不得不带其他人又返身回去。
“他们到了B区。”
上尉快速赶到了B区,耳机里又传来声音:“他们就在前方左边。”
上尉示意部下不要发出声音,他们小心谨慎地慢慢移动着。靠近了,士兵们快速冲出,却没有看到阿寂和黑寡妇,只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他们正往中央大厅走。”
他们赶到了天桥底下那个巨大的大厅,大厅里人来人往。上慰敏锐的目光迅速地扫了过去,并没有发现目标。
“他们还在大厅里。”
上尉叫部下守住了大厅的四个门口以及中间的电梯,不放走任何一个人。
上尉站在大厅里高声喊道:“这里每个人都不要离开,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正在移动的人们都停止了脚步,茫然所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上尉举目四顾,眼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去又扫回来,但依然看不到他所要找的两张面孔。
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上尉不断地问自己。
“告诉我他们具体的位置。”他终于忍不住问将军。
“就在你和电梯的中间,距离大约六米。”
上尉一下紧张起来,每根神经都绷得像已经拉满的弓弦。他目光如电般在前面每一张面孔上很仔细地搜索,结果依然失望得很。他觉得很苦闷,这不可能!这没道理!
他朝前面走过去,大约走到六米的地方停下来,这时他才真正完全死心,阿寂和黑寡妇根本就不在这里!
难道将军提供的信息有误吗?
将军的游戏(7)
上尉把手伸进前面站着的人的上衣口袋里,摸了一下,然后从里面摸出了两个跟踪器。他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情况怎么样?”将军问道。
“只看到跟踪器,没有看到人。”上尉淡淡地回答。
将军一拳打在桌面上,无论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有些恼火。将军心里很清楚,失去了跟踪器就失去了追踪阿寂和黑寡妇最有效的手段,这地下基地虽然是他的地盘,可基地过于庞大,结构过于复杂,要找到他们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他们又是两个受过专业训练比狐狸还要狡猾的高手。
这游戏,看来他已玩不下去。
阿寂和黑寡妇逃脱上慰的追捕后,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好一直走下去,然后走进了一个大厅之中。
这大厅很大,非常大,甚至比第一次看到的大厅还要大,这并没有令他们感到惊讶。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是个军火库,而且不是一般的军火库,全是大型武器。
大厅的中央是几排整齐排列的各类直升机,周围有坦克、装甲车,远处居然还有导弹,不过是一些中小型导弹,其中又以机载导弹居多。
两人惊呆了,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大型武器,而这一切竟是在沙漠下面,这又有几个人能想得到。
大厅里有几个工人正在焊接,周围几个持枪士兵正在巡逻。见到他们进来,士兵立刻示意他们离开。
两人只得退出大厅,返身走回去。
“这地方这么大,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女孩?”黑寡妇很郁闷地问。
前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他们迅速闪到旁边,躲了起来。
来的只有一个人,穿着白色大褂工作服,当经过阿寂躲藏的地方时,阿寂的手枪从里头伸出来,顶住了他的腰部。
那人吓了一跳,立刻停住,脸色苍白。
阿寂冰冷而缓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说假话是死,三秒钟内不说话也是死。”
“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他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阿寂把照片拿出来,问:“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那人看了看,说:“见过。”
“你知道她在哪里?”
那人一个劲地点头:“知道。”
阿寂和黑寡妇互相对视了一下,表示祝贺——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
黑寡妇盯着那人,似笑非笑地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下地狱;第二,带我们去找她。”
那人又急又慌地说:“我…..我带你们去找她。”
他们拐过几个弯,乘了几次电梯,走进几个通道,前面他们还遇到几个人,但并没有人认出他们。
他们越走越安静,一路上再也没遇到其他人,空寂的走道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走动。
“不太对劲。”阿寂突然说道。
“什么?”黑寡妇问。
“这一路上没有看见一个士兵,你不觉得奇怪?”
“他们也许到别的地方追杀我们了。”
带路的人站在一个铁门前面,说:“已经到了。”他把卡插进门孔里,门就开了。
想到就要见到那个身价九千万的女孩,黑寡妇就激动得难以名状。只要把她救出去,就能拿到钱,有了钱,阿荣就能治了。黑寡妇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向前迈出了脚步。
“不要进去!”阿寂大声喊道。
将军的游戏(8)
已经太迟了,黑寡妇已经走了进去,然后他就看到至少有七把枪在对着他,全是威力强大的冲锋枪。
这居然是个圈套!黑寡妇想不通的是,带他们来的这个人明明是在路上随意碰到的,怎么会引他们来到这个埋伏圈?难道这个人是故意的?但连将军都不知道他们所处的具体位置啊,所以这结论也是说不过去的。阿寂也有这个疑问,他也想不通,好多事情他都想不通。
急速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每条通道都涌现出大批的士兵,至少有五十名士兵已经把这地方重重包围起来。
幸好旁边还有几间黑屋,阿寂躲进了其中一间。
在上尉的示意下,几名士兵冲进黑屋,他们刚进去,“砰”地一声!枪声响起,血光乍现!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被子弹击中,身体被巨大的冲力掀起,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其他人一阵恐慌,急忙从屋里退了出来。
“这里已经被重重包围,寂寞杀手你现在插翅膀也难飞,还是乖乖地投降吧。”
没有任何回应。
黑寡妇被向支冲锋枪顶着,动也不也动一下。
上尉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寡妇,走到他身后,突然一脚踢在黑寡妇的小腿上。黑寡妇感到小腿一痛,忍不住跪倒在地。
上尉将手枪子弹拉上膛,枪口顶在黑寡妇后脑上,对着黑屋说:“我数到五,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你朋友杀了。”
“别出来,他唬人的。”黑寡妇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是十分害怕的,被枪顶住脑袋有几个人能不害怕?
“一。”中慰开始数。
没有动作。
“二。”
“别出来,出来只有死路一条。”黑寡妇又喊起来。
在上尉喊到四的时候,强烈的紧张和恐惧感紧紧地扼住了黑寡妇的心,额上不禁冒出了大颗汗珠,他心里明白,只要中慰手指轻轻一扣,他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中慰准备喊五的时候,阿寂出现在门口,慢慢走了出来。
上尉冷冷一笑,喝道:“把枪扔掉!”
阿寂随手一丢,只把枪丢到地上。
“跪下!”上尉又命令道。
他居然要阿寂向他跪下,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是要存心羞辱阿寂。
阿寂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站着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上尉的命令。
“跪下!”中慰再次命令道。
阿寂依然没有动。
上尉抡起枪柄狠狠地砸在黑寡妇头上,望着阿寂大叫:“我叫你跪下!”
阿寂终于跪了下去,这个孤高冷傲、寂寞无情的杀手第一次向别人跪了下去。
黑寡妇的后脑被枪柄砸出了一个肿包,可是他不觉得头痛,他只觉得心痛,阿寂因为他而被羞辱,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寂寞杀手,听说你很名啊。”上尉大笑着说道,“黑天使传奇人物?世界第一杀手?”
阿寂默默地跪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中慰一脚踩在阿寂肩上,说:“不管你是什么人物,我就是要把你踩在脚下。”
阿寂挺直了腰杆,没有被他踩下去。
“我就是要踩你,像踩一条狗一样。”中慰加大力气,又踩了几脚。
阿寂突然一拳击出,中慰来不及向腿抽回,小腿肚中了一拳。
“竟然打我,真有种!”中慰挥起枪柄,扫在阿寂脸上。
阿寂脸上一片红肿,嘴角有血丝流了下来。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黑寡妇大声问。
“怎么样?”上尉笑了,笑容诡异,然后他对着黑寡妇的脖子开了一枪。阿寂大惊,脸色剧变,然后他的胸口也中了一枪,一阵剧痛!
他感到周围的人慢慢变得遥远,变得模糊,意识也在一点点地抽离身体,然后周围一瞬间黑了下去,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僵尸的秘密(1)
阿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关在监牢里,黑寡妇和他关在一起。他们手上和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铁链,动一下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好痛啊。”黑寡妇手摸着着脖子嚷着。
阿寂也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也起来,将衣服扯开,发现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并没有伤口——中慰拿的是麻醉枪。
“我想不到你会为了我扔下你的枪,甚至为我下跪。”黑寡妇看着阿寂,目中充满感激。
“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救你。”阿寂语气还是一如以往的冷漠,“在那种情况,就算不那样做,我也没办法逃出去。其实我们一走进这里,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被抓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绝不是一个无情的人。”黑寡妇脸上带着微笑。
“有情又如何?无情又如何?如今我们都成了别人掌上的玩物。”阿寂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迷茫。
牢房很小,空气很沉闷,这是他第二次被关在这种地方。
他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个小房间,同样是这么小,同样是这么沉闷。
难道这种地方才是我的归宿?他突然感到悲哀、无奈、绝望。
黑寡妇情绪也变得低落,过了很久才问:“你说他们会对我们怎么样?”
“听天由命吧。”阿寂依然望着天花板,似乎对任何事情都已不在关心。
“会不会拿我们做活体实验?”黑寡妇问。
一想到在手术架上受尽折磨而死去的那个男子,恐惧就像海水般慢慢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包围,然后将他拖入冰冷的海底深渊。
世上还有什么事比拿活人来做实验更残忍呢?
牢房的铁门打开了,进来的竟是皮衣,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手持冲锋枪、面无表情的士兵。
“想不到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皮衣故作热情。
“想不到你还没死,真可惜。”黑寡妇冷语相讥。
“你们希望我死,但我却活得好好的,比以前不知要好多少倍。”皮衣大笑,“世界并不会因你们的意愿而改变的。”
“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黑寡妇咬牙说。
“报你妈!”皮衣一脚踹在黑寡妇的肚皮上,黑寡妇踉跄倒退,痛得弯下来腰。
黑寡妇忍着剧痛,问:“香香呢?她在哪?”
“香香?”皮衣先是怔了一下,问:“你说的是陆大爷的孙女?”
“就是她。”
“她死了。”皮衣淡淡地说。
如一道睛天霹雳,震得黑寡妇一阵眩晕,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对他是一种可怕的打击。
“不过她在死之前很快乐呢。”皮衣舔了一下嘴唇,洋洋得意地说道,“她细皮嫩肉的,老实说我还没玩过这么嫩的。”
“我他妈的杀了你!”黑寡妇两眼要喷出火来,发了疯似朝皮衣扑过去。
皮衣身后的几名士兵立刻上前拦住了他,用枪托朝他身上猛砸。
见黑寡妇冲不过来,皮衣开心极了,扮小丑地对他伸了伸舌头。“你知道她临前说什么吗?她说哥哥,哥哥,你在哪里?我的好哥哥。”他嗲声嗲气地学着女人说话,实在是恶心至极。
黑寡妇被士兵狂殴,可全然不觉痛,脸涨得通红,发疯地喊着:“我杀你!”
“来啊,来咬我啊。”皮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继续挑衅。
黑寡妇用头猛撞那几个士兵,挣开了他们,又向皮衣扑过来。皮衣看到他那可怕的样子,不禁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僵尸的秘密(2)
黑寡妇冲到了皮衣面前,皮衣恼怒地骂了一句:“他妈的!”然后一脚踢在黑寡妇的小腹上,将他踢得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
黑寡妇痛苦地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口水流了出来。
皮衣鄙夷地看了看他,对几个士兵说:“把他们带走。”
士兵在后面踢着阿寂和黑寡妇,将他们赶出了监牢。
“带我们去哪?”阿寂问。
“带你们见将军。”
“谁是将军?”
“将军就是这里的老大。”
五分钟之后,他们被带到将军面前。卡雷西、魔鬼中慰、女军官、老医生站在将军旁边,那可怕的僵尸杀手竟然也在。
“你是寂寞杀手?”女军官一双动人的眼睛盯着阿寂的脸。
阿寂仰望着天花板,不想说话也懒得说话。
“看起来还挺帅的嘛。”女军官带着妩媚的笑容,轻佻地说。
“你喜欢他?”将军一双阴冷可怕的眼睛看着女军官。
“我只是说他帅而以,帅的男人不一定是有用的男人。”女军官看着将军,脸上带着动人的笑容,“我喜欢的是有用的男人。”
听了女军官的话,将军感到很满意,将军把目光转黑寡妇,问:“你叫黑寡妇?”
“黑你妈!”黑寡妇心情极坏,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得对将军无理!”卡雷西一有机会就极力地讨好将军,拍马屁的功夫可见一斑。
将军却摆了摆手,微笑着说:“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寂寞杀手和黑寡妇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
“废话少说!”黑寡妇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我是个爱才之人,我一直在寻找最优秀的人才。”将军看着阿寂和黑寡妇,说:“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
“想要我们做什么?”阿寂问。
“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新一代的僵尸杀手。”将军很认真地回答。
“僵尸杀手?”阿寂不禁吃了一惊。
将军没有直接回答他,却问:“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没有了跟踪器,我们还能找到你。”
他们确实觉得奇怪。
“给你们看样东西。”将军拿出一块硬币大小的方形芯片,用两根手指捏着放到他们眼前,问:“这是什么?”
“电脑芯片。”
“不错,就是电脑芯片。这里差不多每个人大脑里都有这样一块芯片。这样做是为了方便管理,提高效率。我们有什么安排,只要通过主控台发出信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得到。我们知道你们是要找一个女孩,所以我们就发了一条信息,告诉所有的人只要有人问起那个女孩就把他带到指定地点。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阿寂总算听明白了,他想不到基地的运作如此科学、系统、快速,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个跟僵尸杀手有什么关系?”黑寡妇提出疑问。
“僵尸系统是我们基地的一个重要研究项目,同样是以电脑芯片为核心,但更先进更复杂,目的就是利用人机结合技术创造出强大的超级杀手。”
僵尸的秘密(3)
“人机结合技术是什么概念?”黑寡妇不解。
将军一指旁边的老医生,说:“这位是古博士,是僵尸系统的主要负责人,也是手术的主刀医师,他会给你们解释。”
古博士推了推眼镜,说:“人机结合融合了电脑、生物、医学、信息方面的尖端技术,十分复杂。太深奥的说了你们也不懂,我就简单地说一下。人机结合技术就是将电脑芯片和电极植入大脑中,电脑芯片通过自身内部程序或外部指令进行工作,它控制电极刺激大脑神经中枢,从而使大脑接受电脑指令。当然,也可以由脑电波发出指令,控制外部设备。第一代僵尸系统是前一种情况。”
“把那些东西放进大脑里,它们的能量从何而来?”
“用的是生物电流,只要人不死,僵尸系统就不会停止。”
“这么说我们见到的僵尸杀手是由电脑控制的?”黑寡妇还不太相信。
“不错,不过他除了由电脑控制还可以由将军直接控制。”
“哦?”
“因为我们设计了一套程序,使僵尸系统可以直接接受将军的声音。”
“用声音也可以控制僵尸杀手,这倒真是不可思议。”黑寡妇对此不置可否。
“僵尸听令,出来!”将军突然大喝一声。
话音一落,僵尸杀手迈开步子走了出来,走到黑寡妇面前站定。
“拔刀!”将军对他下了命令。
僵尸杀手立刻拔出了弯刀,森寒的刀气令人不寒而栗。
“砍掉你的左手!”将军大声喝道。
僵尸杀手立刻挥刀朝自己的左手砍下,绝没有半点的犹豫!黑寡妇看得心惊肉跳。
“停!”
僵尸杀手就停住了弯刀,刀锋距他的左手不到一寸,只要再慢一拍,他的左手必定被砍掉。
“回到原位!”将军喝道。
僵尸杀手立刻转身,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回到原来站的地方。
他就好像是一台听话的机器一样,将军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将军叫他杀人,他就杀人,从不怀疑也不从过问。
阿寂看着僵尸杀手的一举一动,眼中露出了深沉的悲哀,因为他从僵尸杀手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僵尸杀手的命运是由将军控制,而他自己呢?控制他命运的又是什么?
将军问:“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黑寡妇终于无话可说。
古博士接着说:“这个只是第一代僵尸杀手,你们第一次在在森林里见到他时,他只是纯粹的被控制,并没有被强化。后来我们对他做了改进,我们切断他的痛感神经,使他不会感到疼痛,我们还增加到一组电极,用以刺激他的兴奋中枢。你们知道服用兴奋剂时,人会变得更有力,跑得更快,更持久。用电极刺激兴奋中枢的作用也是一样的,但效果要增强几倍。”
现在他们总算已经明白为何僵尸杀手不畏疼痛,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强大更可怕。
“虽然我们已经对僵尸杀手进行改造,提高他的战斗能力,但他充其量只能算是第二代僵尸杀手的过渡产品,我们更宏伟的目标是创造全新的第二代僵尸杀手。”
“第二代僵尸杀手又是什么样子的?”阿寂问道。
僵尸的秘密(4)
“第二代僵尸杀手将会更多的拓展人机结合技术,比如把人的神经系统连接到机械手臂上,那么用一只手就可以抓起一辆坦克。另外还可以与生物技术结合,使人能抵抗化学武器和细菌武器的作用,比如改变白血球来大大提高机体抵抗能力。”
阿寂完全怔住了,这些事情他不但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将军目光闪动,激情澎湃:“我们的目标是创造世界上最强大的杀手。”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黑寡妇说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将军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神圣而且狂热,一字一字地说:“征服世界!”
他说得很坚定,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仿佛世界已在他掌握之中。
“我在这地下基地呆了十八年,不见天日,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统一世界。”将军越说越亢奋,“我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完全是一个疯子!黑寡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我们就是你们征服世界的工具?”阿寂冷笑着问。
“不,不能这么说。”将军面带着微笑,“我们是一起的,我们都在为一个光明神圣的理想而奋斗!”
“光明神圣?”阿寂又笑了,“说得真是冠冕堂皇。”
“世界如此黑暗,战争、资源掠夺、饥荒、恐怖活动,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是国家!因为有国家的存在,就有利益的冲突,有冲突就有战争,而战争就是人类最大的罪恶。我的理想就是要消除国家的概念,实现世界大统一。”
“你以为以人类现在的文明程度能够接受世界大统一吗?”黑寡妇也在冷笑。
将军说:“人的观念是会改变的,即使他们不接受,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接受,顽固不化的人是没有权利生存在这个世界的。”
“凭你们这些人的力量就想统一世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黑寡妇满脸不屑。
将军神情肃穆地说:“这个计划我已经策划了二十几年。你们只要替我暗杀几个国家的首脑,我们有办法嫁祸给另外的国家,到时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好了。只要一发生战争,世界一定大乱,我们就会有机可乘。”
黑寡妇终于了解到了将军的计划,这计划实在太惊人太可怕太疯狂!
他们只不过是为救一个女孩而来,却卷入了一场关乎人类命运的阴谋之中,这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阿寂问。
“你们不答应还会有其他人,第二代僵尸杀手势在必行。”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我们?”
“我们选择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最强的人,把你们改造成第二代僵尸杀手,你们将会天下无敌。”
“就算是天下无敌,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阿寂看着僵尸杀手,眼中充满了同情。
黑寡妇也看着僵尸杀手,说:“要我变成跟他一样,那还不如杀了我!”
将军摇头说:“你们跟他不一样,他只是纯粹的杀人工具,而你们是有头脑的杀手。其实我最看中的并不是你们的身手,而是你们的经验。”
僵尸的秘密(5)
阿寂和黑寡妇又不明白了,只好听着将军继续讲下去。
将军向古博士示意,古博士才说下去:“忘了告诉你们,僵尸系统分为两种,一种是全僵尸系统,一种是半僵尸系统。全僵尸系统,就是所有行动由电脑和外部命令控制,自身没有自由活动的能力,也就是跟机器人差不多;半僵尸系统可以自由活动,在行动中遇到突发情况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做出决定,所以半僵尸系统原则上还是人,只不过加强了人的能力而以。第一代僵尸杀手是用全僵尸系统,而你们用的是半僵尸系统。”
“半人半僵尸?这算什么?杂交吗?”黑寡妇嘲笑着说。
“你们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除了你们的身体机能比正常人强外,其实没什么区别。我们甚至可以给你们加一组快乐电极,你们想要快感的时候可以通过脑电波控制电极放电刺激大脑的一些部位,这将带给你们独一无二的快乐。”
女军官带着微笑,接着古博士的话说:“这种快乐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将军也和善的微笑着,说:“你们看,我对你们多好。”
“这么说是不是也有一组痛苦电极,我们不听话的时候,就会让我们体验独一无二的痛苦?”黑寡妇尖刻地问。
将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知道你们一时难以接受,我可以给你们时间让你们好好考虑,这对于你们将是全新的开始。”
在将军的命令下,皮衣又将他们带回监牢。
“皮衣,看来你做走狗做得很开心呀。”黑寡妇对他讽刺。
皮衣嘿嘿笑了一声说:“做走狗总比做僵尸好。”
说着,一脚将黑寡妇踢进监牢,然后砰地关上门。
皮衣透过牢门上的视窗,邪恶地笑了笑说:“你们还是好好考虑吧,要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为什么要生下来。”
天已经黑了,沙漠里静寂无声,空旷、荒凉、死气沉沉。
沙漠下面却是另一番景象,每时每刻都会有光亮,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在这里根本没有白天和黑夜的概念。
仍然有科学家在忙碌,持枪的士兵也在走来走去不停地巡逻。
只有牢房里是例外,这里的灯光很昏暗。
黑寡妇躺在坚硬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无精打采地说:“现在应该是晚上了吧。”
“应该吧。”阿寂机械似地应着。
黑寡妇转头去看阿寂,认真地说:“如果哪天我真的成了僵尸杀手,你就把我杀了吧。”
阿寂冷冷说:“你变成了僵尸杀手,我还能够幸免吗?”
黑寡妇说:“如果我们都变成了僵尸杀手,那我们就互相残杀吧。”
“互相残杀?”阿寂苦笑,“只怕成了僵尸杀手,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能够好好地活着,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一个人若真的到了这种地步,那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境况?他不敢想像。
夜已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明天等待他们会是什么呢?
他们会成为僵尸杀手吗?
命运之舟会将他们载到哪里去?
未来呢?
未来?我还有未来吗?阿寂又想起了很多往事,心痛的感觉又开始慢慢的侵蚀他的灵魂。
长夜漫漫,但长夜总有结束的时候,阳光总会照亮大地。只是,在这沙漠的下面,阳光可否照得到?
人间地狱(1)
他们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不久,皮衣又带人来打开监牢,将他们带到将军面前。
“考虑好了吗?”将军开门见山地问。
“考虑好了。”黑寡妇答道。
“你们答应了?”
“当然。”黑寡妇瞟了一眼将军,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脱光衣服,在基地里裸奔一圈。”
说完,他已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寂也笑了,他很少这么开心地笑过,但一想到将军裸奔跑步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
将军也开怀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上尉笑了,卡雷西也笑了,将军身后的士兵也都笑了。这些人疯狂地大笑着,笑得前俯后仰,巨大的笑声几乎要把整个天花板都掀翻!
将军突然停住了笑声,板着脸一只手抓住了黑寡妇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将军的手臂竟然有很大的力量,他提着黑寡妇就像是提一只小鸡一样。
他把黑寡妇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他的军靴踩在黑寡妇的脸上。黑寡妇依然在大笑,不管将军怎么踩他,他总是在大笑。
“好好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将军恶狠狠地说。
“带他们出去!”他大声地下了命令。
几个士兵立刻拉起阿寂和黑寡妇,连拖带踢地带出了房间。
“我要给你们看几样东西。”将军神秘地说。
他们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三个巨大的圆柱体,中间是由金属构成,而柱面是由玻璃制成。
他们不知道这三个圆柱体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将军带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将军按了个遥控器,中间圆柱体的玻璃柱面便徐徐降下。将军回过头,微笑地对一名士兵说:“进去。”
士兵立刻吓得面如土色,声音颤抖地说:“不……不要!”
他想逃,其他人已将他拦住,他想反抗,其他人已将他推了进去。玻璃柱面又升了上来,将士兵封闭在里面。士兵如笼中鸟,惊恐地叫着拍着,但玻璃根本就纹丝不动。
接下来,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圆柱体中间的金属柱上竟然伸出了一根大金属棒,然后一片片刀页就从金属棒里伸出,就像鲜花开放一样。
刀页巨大且锋利,雪白的刀刃闪着死亡之光,令人望而生畏。
金属棒开始绕着柱体转动起来,柱体上端的计时器从十分钟开始倒计时。
士兵开始奔跑起来,绕着圈不停地跑,巨大的刀轮在后面追赶他,锋利的刀页像野兽的牙齿,似要将人活吞生吃。
阿寂和黑寡妇终于明白这两个圆柱体是做什么用了,他们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残忍的东西。
几分钟之后,士兵已气喘如牛,速度也慢了下来。金属棒追上了他,一片刀页从他背后插进去,又从前胸露出来。他整个人被挂在刀页上,跟着刀页转动,喷洒而出的鲜血也跟着旋转。
刀轮慢慢地停了下来,直到完全停止,尸体像个木偶般挂在上面,血还在流着。
黑寡妇虽然见过不少场面,但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得这么惨烈的还是少见得很,他只觉得满嘴苦涩,大脑一阵眩晕,胃又在收缩……
人间地狱(2)
“精彩吧?刺激吧?”将军开心地笑着,像刚看完一出精彩的演出。
“这玩艺我们叫它‘死亡赛跑’。”将军饶有兴趣地介绍着,“我们用它来惩罚背叛我们的人,还有不听话的人。”
他们看到的第二样东西是在一间刑室。
整个房间充满了血腥味和令人不寒而粟的气氛。各种刀具、锥子、钩子整齐地摆放着,上面斑斑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他们站在这里,似乎看到了惨无人道的摧残,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刑室中间放着一个奇怪的机器,像是一张金属椅子,但又比椅子多出许多针管和形状怪异的钢架。
将军轻轻抚摸着那机器,说:“这里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东西。它会将一种液体注入人体内,这种液体会使血液慢慢的凝固,然后膨胀,血管爆裂,但血不会流出来,只会凝固,直到全身的血管都爆裂,这种痛苦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因为这个过程会很慢,据说要经过十几个钟头,所以被这种液体注入的人要被折磨十几个钟头才会死,但在死之前,他的头脑绝对是清醒的。”
将军打开墙壁上的一个屏幕,屏幕里播放着录像,录像里一个人正躺在机器里,手脚都被困住,正发狂地挣扎着,他发出的声音就像野兽的惨叫。
将军介绍说:“这是他死前几分钟的录像。”
那人越挣扎越剧烈,突然他不再挣扎,所有的动作都停止,紧接着,他整个人迅速爆开,完完全全的爆开,就好像他体内装了炸药,将他炸成了千千万万个碎片。他的人已经不见,房间里弥漫着一团红色的血雾。
这种死法实在是太变态太恐怖!黑寡妇感到一阵肉酸,他发誓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残酷的死法!
将军却在笑,笑得更开心了,别人的死亡对他来说竟是一种享受。黑寡妇本来以为国王已经够残忍了,但跟将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看到的第三样的东西是一只动物。
确切的说,是一只怪物。因为他们根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根本就不是世上应该有的动物。
它的体形比一只大狼狗要大,它有狼一样凶狠的眼睛,蝙蝠一样丑陋的脸,但它全身的皮肤却是光滑的,就像是青蛙的皮肤,而且似乎还覆着一种粘稠状的东西。
“给你看清楚一点。”将军一手抓住黑寡妇的后颈,把他的脸压在铁丝网上。
那怪物本来是伏在地上,现在已经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直勾勾看着黑寡妇,然后它张开了嘴。它的嘴看起来很小,可是一张开就变得很大,露出血红色的舌头和吸血鬼似的利牙。
黑寡妇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怪物,只看得头皮发麻。
“看来它一定是饿了,哈哈。”将军笑道。
那怪物突然两腿一蹬,闪电般向黑寡妇扑来!
黑寡妇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使他奋力挣脱了将军的手,向后倒退。
几名士兵也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惊呼着向后倒退。
怪物撞在铁丝网上,发狂地抓着咬着……
人间地狱(3)
“这是用基因技术培育出的新物种,威力无比。”将军轻呼出一口气,“我们目前正在研究如何控制它。”
“这怪物叫什么?”黑寡妇心有余悸。
“它叫‘小甜甜’。”将军答道。
这么恐怖的怪物竟然叫它小甜甜,这真是骇人听闻。
“这名字是我取的,有创意吧?哈哈。”将军一脸得意,似乎能想出这么样一个名字是一件很伟大的事。
卡雷西和那几个士兵也附和着机械地哈哈笑起来。
“你们应该明白我带你们来看这些东西是什么用意了吧?”将军阴邪着眼光看着阿寂和黑寡妇。
“明白。”阿寂回答。
“那你们答应了吗?”将军看着阿寂。
“不。”阿寂回答。
“你呢?”将军扭过头去看黑寡妇。
“绝不!”——这是黑寡妇的回答。
将军脸色变了,变得愤怒,非常愤怒,他愤怒的时候就像一头准备吃人的狮子。
“带他们去‘死亡赛跑’!”他吼道。
三个玻璃圆柱体立在那里,就像三个坟墓,坟墓只是埋葬死人,这里却埋葬活人!
黑寡妇又想起了刚才在圆柱体里惨死的那人,心中充满恐惧。
圆柱体的玻璃壁徐徐下降,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里面涌出,让人觉得胃很不舒服。
“把他们的锁链打开。”将军一声令下,几个士兵立刻动手除去阿寂和黑寡妇身上的锁链。
手上和脚上的锁链都除去后,黑寡妇揉了揉被锁痛的手,突然一拳击向一士兵脸面,那士兵惨叫一声,痛苦地捂着脸。
将军吃了一惊,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抓住黑寡妇的脖子,黑寡妇竟然挣不开,他用双手用力去掰也掰不动,将军的手就好像在他脖子上生根了一样。
这时,阿寂也已经动手,但上尉的手枪很快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将军将黑寡妇凌空提起来,黑寡妇挥舞双拳击向将军,却什么也击不到,因为将军的手臂比他的手臂长得多。
黑寡妇双腿踢向将军,将军就像一座大山一样,纹丝不动。
将军手一甩,黑寡妇就像小鸡一样飞进了圆柱体内。玻璃又慢慢从底盘升了上来,将他关在里面。
阿寂也被几个士兵连踢带推地送进了圆柱体。
黑寡妇用身体去撞玻璃壁,根本一点用也没有,玻璃是防弹的。
绝望、恐惧、发狂、无可奈何,各种复杂的情感纠缠在一起,令他几乎要发疯。
巨大的金属棒伸了出来,锋利的刀页伸了出来!他们已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给你们玩十分钟。”将军说,“快跑吧!”
刀页开始转动起来,他们也只好开始跑。
“千万不要停下来。”将军一副很关怀的样子。
被死亡追逐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你可曾被毒蛇追过,差不多就是那样的感觉。可是被毒蛇追至少还可以逃,他们现在却无处可逃。被毒蛇咬至少还可以救,可他们一旦被追上便必死无疑。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这绝对是世上最残酷的游戏。
人间地狱(4)
将军已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正一边慢慢地品尝咖啡,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这残酷的死亡赛跑。
“我对你们寄予厚望。”将军邪恶地笑着,“可别死在里面,那太不值得了。”
“死?开玩笑。这玩艺也叫死亡赛跑?一点死亡的感觉也没有。”黑寡妇一边跑一边开心地说着,“我倒觉得挺好玩,你要不要也进来玩玩?”
“是吗?”将军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刀轮旋转的速度果然变快了,有几次差点就碰到了黑寡妇的背。
“噢,上帝。”黑寡妇勉强挤出笑容,对将军说道,“我乱说的,你何必当真?放慢点速度吧。”
将军翘起腿,悠闲地喝着咖啡。
“放慢点速度吧。”黑寡妇再次哀求。
“他妈的你以为我们是奥运长跑冠军啊!”见将军无动于衷,黑寡妇狠狠骂着。
“好好地享受吧!”卡雷西幸灾乐祸地大笑着。
他们不停地跑,呼吸越来越急促,衣服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
他们不敢停,也不能停,一停下来生命也就停止了。
强烈地求生欲望支撑着他们,也激发了他们的潜能。他们已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不停地跑。
跑,胸口快要燃烧也要跑,大脑不能思想也要跑。
这十分钟不但艰难,而且残酷,这是他们一生中经历过的最要命的十分钟,但他们毕竟还是坚持下来了。
当他们从圆柱体中走下来,全身已湿透,整个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已经虚脱。
“恭喜你们。”将军向他们表示祝贺,“能从死亡赛跑中活着走出来的人并不多。”
他们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们想说话,却连说话的力气都已没有。
他们又回到了监牢里,两人躺在坚硬的地板,像死尸一样。
“有什么感觉?”黑寡妇看阿寂的眼光也像看着一具死尸。
“没有感觉。”阿寂麻木的回答,眼睛都不睁一下,好像真的变成了僵尸。
“我现在只想要一杯水。”黑寡妇舔着干裂的嘴唇,由于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在死亡赛跑里消耗了那么多体力,他此时早已口干舌燥。
“只要给我一杯水,要我杀人都可以。”目前一杯水对他来说比一箱黄金还要宝贵。
他双膝跪地,对天朝拜,“伟大的主啊,请赐予我一杯水吧。”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了一杯水,满满的一杯清水就放在牢房外面,通过房门下面的小孔正好能看得见。
皮衣在门外阴阳怪调地说:“你要水我就给你水,我可真是个仁慈的主啊。”说着大笑而去。
黑寡妇把手从门下的小孔伸出去,再伸长了手臂,仍然还是与那杯水有着一点儿差距,就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他的手指尖甚至几次都已经触碰到了那杯壁,可就是没办法抓住它——皮衣就是要故意折磨他!
黑寡妇解下皮带,嘿嘿一笑,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把皮带伸出门,小心的扣住了杯子,一点一点缓慢地往回移。
“噢,来吧,宝贝。”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瞩光,显得有些兴奋,“多可爱的一杯水啊!”
这时不知是用力过大还是地板不平,那杯子竟然倒了,满满的一杯清水全部都流到了地上……希望破灭。
人间地狱(5)
这杯水从来没有出现,也许还倒好些,最痛苦的是,明明眼看着已经到了成功的边缘,才突然失败。
这种打击才最令人不能忍受!
“他妈的去死吧!死吧!”黑寡妇好像已变成了一只疯狂的野兽,用力地踢着铁门,用身体去撞它。
踢了很久,撞了很久,他才停下来,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抱着头,无奈地坐在地上。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了他未婚妻的照片,一看到照片,他心情立刻变得平静,脸上又充满了幸福的笑容——这张照片好像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力量。
“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他俯头亲吻照片。
“你是在说梦话吧?”阿寂出言讽刺。
“我相信会有奇迹出现的。”黑寡妇坚定地说。
“不会有奇迹了,这里只有死亡!”阿寂无力地说。
“你为什么总是自暴自弃?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希望?”看到阿寂颓废的样子,黑寡妇很痛心,大声地质问他。
“没有希望了,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阿寂也大声地说,“面对现实吧!”
“看着我!”黑寡妇突然把阿寂扳过来,大声地说。
“看着我!”见阿寂无动于衷,他又重复了一遍。
阿寂只好无奈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在沙漠的时候,我们也曾经绝望过,但最后我们还是活下来了。”黑寡妇盯着阿寂的眼睛,“所以,只要活着就不要放弃!”
“你根本不明白……”阿寂挣脱开黑寡妇的手。
“我知道方姨的死对你打击很大。”黑寡妇打断阿寂的话,“但那并不是你的错!”
黑寡妇的话似乎触到了阿寂的内心深处,他一阵悸痛,便沉默下来,什么话也不说了。
“人不应该总是活在痛苦中,应该看到美好的希望。”黑寡妇继续说。
这时,牢门打开了,他们以为来的是皮衣,却没想到来的却是将军。
将军走进来,和蔼地笑着问:“在死亡赛跑中能生存下来有何感觉?”
“跟第一次和女人睡觉的感觉一样,哈哈。”黑寡妇开心地说。
将军想不到这个时候黑寡妇还能笑得出来,他在黑寡妇面前蹲下来,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认真地看了看,说:“不,我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你通过了生与死的考验,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会不答应你的。”黑寡妇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为何要顽固不化,有何意义?”将军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就算不答应做半僵尸杀手,我一样可以让你们做全僵尸杀手,你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到时候你们就像机器人一样工作,不会有一点自由。我是为你们好,想想吧。”
黑寡妇吐了一口痰到将军脸上,继而哈哈大笑。
将军脸色铁青,从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他的手一推,黑寡妇整个身体便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
将军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说:“这里环境还不错嘛,难怪你们还这么开心,看来要给你们换换环境了。”
人间地狱(6)
他们被带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两边是隔起来的一间间小牢房,有的里面是空着,有的里面关着人。
空气中弥漫着霉烂腐臭的味道,还有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看到他们进来,几个人扒在牢房的铁栅栏上好奇地看着。这些人都是骨瘦如柴,蓬头污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黑寡妇看着这些人,心中愈发的寒冷,他实在想不到高度现代化的地下基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们并没有被关在这里,在最里面还有一条道通往下面。
下面更阴暗潮湿,他们走下去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声恐怖的惨叫,那声音听起来却不像人类,却像是荒洪野兽发出的。
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下惊呆了。
这是人吗?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他看起来确实是个人,有手有脚,有头有脸,但却大得出奇,世上绝没有一个人能够比他大。
阿寂和黑寡妇也算是比较高大了,但跟这人一比简直就像两个小孩。他的一只腿就能跟他们的身体一样粗,他们直起腰来也只能刚平他的肚脐。
他光着上身,身上每一块肌肉都仿佛钢铁一样鼓着,凸出来的血管像手指一样粗。此刻,他已被铁链锁住了手脚,粗大的铁链比小孩子的手臂还要大。
他不停地扯着铁链,发出凄厉的吼叫,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巨人?”阿寂惊问。
“也许是基因突变。”黑寡妇说。
这里只有两间牢房,两间是连在一起的,中间用铁栅栏隔起来。
两人被关进前面一间。这里的环境确实比原来那间小牢房要差得多,大概这里是地下基地最底的地方,地板又潮又冷,空气中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最大的问题还是巨人,他就锁在牢房对面的墙壁,凄厉的吼声从未间断。黑寡妇本来想好好的躺一下的,但在这噪音的环境之下,却无法静下心来。他用衣服将头蒙起来,但也挡不住高分贝的声音。
他心烦气躁,扒在铁栅栏上对巨人说:“大哥,行行好,不要再喊了。”
巨人没有听他,依然你行我速。
黑寡妇又说:“大哥,喜欢吃口香糖吗?只要你安安静静的,以后我就给你带口香糖来。”
巨人依然继续吼叫。
黑寡妇终于忍不住恼怒,使劲地摇着铁栏,大骂:“喊,喊,喊,喊你妈啊!狗杂种!老子要是出去一定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巨人好像听懂了黑寡妇的话,没有再喊了,低下头看着黑寡妇,一双巨眼瞪得快要爆开,嘶牙裂嘴地发出呀呀的怪叫声,突然,他挥动着双手朝黑寡妇猛扑了过来。
巨人虽然没能扑过来,黑寡妇还是被吓了一跳,只好陪笑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说着,慢慢地退回里面。
“你把他惹怒了。”旁边有人说道。
他们这才发现另一间牢房里还关着一个人。那人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全身衣衫破烂,披头散发,杂草般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散发着臭味。他正靠在铁栏上看着他们,他的眼神浑浊无光——只有身心受到摧残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人间地狱(7)
“你是谁?”黑寡妇惊奇地看着他。
“我是谁?”那人笑了,笑得十分凄惨,“我都快要忘了我是谁了。”
“你的名字还没有忘吧?”
“名字?”那人想了想,说:“叫我阿昌吧,要不是你问我,我真的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你被关在这里很久了?”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出去过。”
听到这句话,连阿寂都不禁惊住了,一个人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十六年不见天日,这是多么悲惨可怕的一件事情。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
“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让我想一想,太久不思考了,我大脑都迟纯了。”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以前发生的事,回忆的时候,他脸上肌肉抽动着,显得十分痛苦。
“十八年前,这里的沙漠基地突然与总部失去了联系,总部分析可能是出现了重大事故。当年总部派了一支特种部队来调查,那只特种部队到了这里之后,便杳无音信。直到两年之后,总部又决定派遣一支特种部队过来。当时我是队长,我们来到沙漠基地之后,见到到处是尸体和大量的变异生物,我们就以为发生了生化污染,后面我们才知道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真实的情况是将军发动了军事行动,占领了整个基地,把反抗他的人全杀掉。他故意制造了生化污染,造成生物变异,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毫不知情,结果中了将军的埋伏,我手下几乎全部战死,剩下的全被关在这里,一关就关了十六年。”
“为什么总部不直接把这地方炸掉?”
“军方建立这个基地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这里也汇集了大量的技术精英,多年来已取得了不少先进的科研成果,如果炸掉,这一切都毁于一旦,总部在没弄清情况之前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你其他的队友呢?”
“本来跟我关在一起的还有五个人,但他们都承受不住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相继地自杀了,只有我还苛活到现在。”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中似已有泪光。
“我还不想死,是因为我相信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这个信念已经支撑了我十几年。”他看着他们,问:“你们又是怎么被关到这里的?”
黑寡妇向他讲起了他们来这里的经过,当讲到他曾经也是特种部队的时候,阿昌找到了久违的亲切感,两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讲到了将军要他们做僵尸杀手的事情,阿昌又忍不住叹息说:“我想不到将军的野心竟这么大,但野心大的人必然死于野心之中。”
当讲到家人时,阿昌沉默了好久,才说:“我有个结婚才一年的妻子,不过十六年了,她一定改嫁了。”
话中带着无尽伤感,无尽落寞。
黑寡妇安慰他说:“不用担心,等出去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
“出去?”阿昌摇头苦笑,“我还有机会出去吗?”
“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黑寡妇鼓励他,“你既然相信邪不胜正,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能活着出去。”
阿昌被黑寡妇的乐观情绪感染,心中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妥协(1)
两人越谈越投机,阿寂却没有说话,像个僵尸一样躺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自从方姨死后,他变得更消沉了。黑寡妇至少还有希望,至少还有人值得他活下去,阿寂却找不到希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
巨人好像是不用睡觉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开始吼叫。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阿昌依然能够睡得着,也许他已经习惯。阿寂和黑寡妇却没有这种能耐,有时仅仅睡得十几分钟又被惊醒了。饥饿、噪音、失眠,一天下来,他们被折磨得筋疲力尽,憔悴不堪。
皮衣带着几个士兵又来了。阿寂和黑寡妇被带出牢房后,皮衣还想娱乐一下,于是一腿踢在黑寡妇屁股上,将他踢到巨人的腿上。
“给大猩猩搔搔庠吧。”皮衣狞笑着说道。
巨人以为黑寡妇要侵犯他,仰天长嘶,身体向前一冲,黑寡妇立刻被一股强大的劲力弹射出去,撞到牢房的铁栏上。
哈哈哈!皮衣和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士兵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黑寡妇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再次被带到将军面前。
“怎么样,睡得还好吧?”将军故作关心地问。
阿寂机械地站着,都懒得说话了。
“你们创造那个巨人出来,就是为了制造噪音?”黑寡妇话中带着讽刺。
“那个巨人是我们用基因改造出来的,原本是打算是打算跟僵尸系统结合的,但是有三个问题,第一,体型太大,不好出现在外面;第二,体型变大之后,大脑却变得弱智;第三,寿命很短,只有五年。这几个问题目前我们还没办法解决,所以我们才开始研究第二代僵尸系统。”
将军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卡雷西见状立刻为他点上了烟。将军抽了一口,将烟吐到阿寂脸上,问:“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杀了我们吧。”阿寂眼神空洞。
“人生这么美好,为什么要死呢?”将军长长叹息一声,按了个遥控器,巨大的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了沙镇的影像。没有了国王的统治,沙镇居民的生活变得快乐自由,妇人们悠闲地坐在屋前聊天,小孩子天真地在街道上玩耍,到处是一片安详宁和的气氛。他们不知道,更可怕的黑暗就在他们脚底下。
“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沙镇?”将军冰冷地说:“那是因为是我允许它存在!”
阿寂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他想起来国王曾经对他讲过类似的一句话。
“我允许它存在,是因为它的存在对我有利。但只要我原意,我随时都可以让它消失。”将军了又抽了一口雪茄,“现在,沙镇的命运由你们来决定!”
他居然拿沙镇来威胁他们,沙镇的命运竟已悬系于他们的决定之上,阿寂的手心不禁渗出了汗。这是将军的阴谋,可是他们又如何能视之不理呢。也许就是因为将军知道他们不会弃沙镇不顾,所以才敢拿沙镇来威胁他们。
“要那么多人为你们而死,你们于心何忍?杀人是种罪过,要别人为你们而死也是种罪过。你们难道要让一身的罪恶沾污你们高尚的灵魂吗?”将军说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传播爱心宣扬正义的神父。
妥协(2)
见到这样的人,阿寂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黑寡妇朝阿寂看了看,阿寂也朝他看过来,两人目光相碰,已经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黑寡妇想了想,然后对将军说:“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我们有三个要求。”
将军说:“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答应你们。”
黑寡妇说:“第一个要求,我要你们杀了皮衣。”
“另外两个要求呢?”
黑寡妇冷漠地说:“先杀了他再说。”
将军不禁扭过头去看皮衣,皮衣已吓得面如土色,颤抖着说:“将军,他……他开玩笑的。”
黑寡妇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认真的。”
皮衣望向卡雷西,乞求说:“先生,我救过你,你就帮帮我呀。”
卡雷西冷漠地说:“皮衣,你活得也够久了呀。”
“杀了他!”将军对僵尸杀手下了命令。
僵尸杀手拔出弯刀,走了过来。
“再见了,皮衣。”黑寡妇扭过头,带着笑意,彬彬有礼地说道。
“他妈的,我算是认识你们了!”皮衣大骂着,伸手想掏出枪。
他并没能掏出来,因为僵尸杀手的弯刀已迅速地割断了他的喉咙。他瞪着眼睛,用手捂住了喉咙,血正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涌出,然后他的表情不再有任何变化,整个人像一根木桩似地直直倒下去。
将军微笑着说:“你们看,我是很有诚意的。”
黑寡妇说出了他的第二个要求:“我们想见谷先生的女儿。”
将军吃了一惊,面色变得凝重,显然没有料到黑寡妇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正不如如何作答。
“不行!”卡雷西抢着说道。
“只是看一个女人,这要求也算过分吗?”
“这个……”卡雷西一时语塞。
“一定要见她?”将军问。
“一定。”黑寡妇答道。
“请给个理由。”将军说道。
“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来,若是连她都见不上一面,那岂不是白来了。”阿寂看着将军,“这个理由够不够好?”
“足够。”将军答道。
“将军。”卡雷西看着将军,目中充满忧虑,“这个女人对我们关系重大。”
“不就是见个女人吗?难道还怕我们抢了去?”黑寡妇一脸的鄙夷之色。
“看几眼总不会出什么事的。”将军说道。
透过巨大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有大量的仪器,几个身穿封闭式铱衣的科学家在忙碌着。
一个裸体的少女躺在一个玻璃方体内,方体里充满了液体,少女整个身体都浸在液体中,双手抱胸,双腿卷曲,嘴上含着一根氧气管。
她平静地躺着,头发散开,眼睛紧闭,犹如沉睡中的美人鱼。
“我原以为你劫持她,只是拿她做人质。”黑寡妇看了看卡雷西,冷嘲起来:“没想到她却成了你们的实验对像。”
“我们这里不浪费任何一个人。”卡雷西说道,“就算是死人,也有他的利用价值。”
“你们对她做什么?”黑寡妇问。
“这是机密,最好不要问。”将军冷冷地说。
“我们都准备成为僵尸杀手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黑寡妇仰头看着将军。
“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将军沉着脸,打消了黑寡妇继续打探的念头。
妥协(3)
将军也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说:“你们的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黑寡妇脸上带着笑意说:“我好久没吃过猪肉了,我想吃烤卤猪。”
他提出这个要求明显是要故意刁难,谁都知道在沙漠中根本不可能弄出一头猪来。
将军也没料到他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禁怔住了。
“办不到?”黑寡妇显出失望的样子
“当然办得到,这世上还没有几件事是我办不到的。”将军开心地说道,“哈哈,我也是很久没有吃过猪肉了。”
看到将军开心的样子,黑寡妇又后悔了,说:“我不要吃猪肉了,现在给我们每人一碗饭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呢?”将军拍了拍他肩膀,友好地说:“你们要留着肚子吃猪肉呢。”说着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大笑。
接着将军又说:“听说最近猪肉又涨价了,难怪你别的不要,偏偏要吃猪肉。”
“哈哈哈!”周围又发出一阵刺耳的轰笑声。
阿寂和黑寡妇又被押回他们以前呆的那个了牢房,没有了巨人的吼叫,这里清静了许多。
“为什么他们对谷先生的女儿这么重视?他们在搞什么试验?”黑寡妇躺在地板上,一脸的迷惑。
“我不知道。”阿寂侧过身去,懒洋洋地说道。
黑寡妇又说:“第二代僵尸杀手计划我们都可以知道,但这个女孩他们却不肯透露半点信息,可见他们进行的试验一定比第二代僵尸杀手还要重要!”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可怕,阿寂却越来越懒散,想都不愿想,话也不愿多说。
过了好久,黑寡妇捅了捅阿寂,问:“我们真的要做僵尸杀手?”
“不做有什么办法?”阿寂苦笑着反问。
“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将军的杀人工具,要去刺杀许多素不相识的人,难道你原意过这样的生活?”黑寡妇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阿寂又笑了:“我本来就是个杀手,杀几个不相识的人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黑寡妇心里叹息着,不再说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卡雷西,而是僵尸杀手,而且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奇怪的是,他一进来立刻就把门关上。
阿寂和黑寡妇你看我,我看你,觉得莫明其妙。
接下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僵尸杀手竟然跪了下来,说了两个字:“救我。”
“搞什么鬼把戏?”黑寡妇冷笑。
“请你们救我。”僵尸杀手又重复了一遍。
“救你?”黑寡妇大笑,“我们都自身难保,还要救你?”
“我是说真的。”僵尸杀手说。
“这又是将军的游戏吧?”黑寡妇看了看僵尸杀手,“有何目的?”
僵尸杀手慢慢地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稚嫩的少年的脸,虽然他们早就看过这张脸,现在再次看到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真的就是僵尸杀手的本来面目吗?可怕的僵尸杀手怎么会有这么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妥协(4)
僵尸杀手一改平日低沉可怕的声音,用他本来的声音说:“是我自己来的,将军并不知道。”
阿寂不禁坐了起来,好奇地问:“哦?”
僵尸杀手表情痛苦,悲恸地说:“我不想再做僵尸杀手,不想再过这种僵尸的生活了。”
“你想要什么?”
“自由。”僵尸杀手一本正经地回答,眼中怀着美好的憧憬,“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像鸟儿一样自由地飞翔。”
“自由地飞翔?”阿寂苦笑,“我们没办法帮你实现愿望。”
“有办法的。”僵尸杀手一本正经地说。
突然,他飞身而起,身体像壁虎一样贴在铁门上方的墙壁上。
然后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有人走到牢门前,从牢门下方的小孔递进来两碗饭,说:“这是你们的食物,将军说不能让你们饿死。”
“怎么没有水?”黑寡妇嚷道。
“喝自己的尿吧。”门外的人大笑着扬长而去。
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他们现在已经饿得快要发狂。两人立刻拿起饭碗,用手抓起来吃。
没有水,只有干饭,黑寡妇吃得十分痛苦,饭在嘴里,要用很强的意志才咽得下去,阿寂也一样坚难的咽着,这已不是难吃,而是种折磨。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忍受这种折磨。
听到脚步声走远后,僵尸杀手从墙壁上飞下来,说:“其实我并不是全僵尸杀手,我能够自己思考独立行动,将军的声音也不能控制我,我做出那些样子,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
“为什么将军的声音不能控制你?”黑寡妇用力的咽下口中的饭。
僵尸杀手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地说:“古博士是将军绑架来的,他对将军很不满,所以在手术的时候做了一点手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听将军的话做他的僵尸?”黑寡妇充满怀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趁机逃走?”
“虽然将军不能直接控制我,但电脑却可以。”僵尸杀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将军的声音是近距离才能起作用,容易欺骗他,但电脑是远程控制,只要无线电波能够到达的地方,电脑就能控制我,古博士对这个也没有办法。”
他继续说:“这基地里有一台超级电脑,名叫艾丽。他们就是通过艾丽来控制我,只有把艾丽毁掉,我才会获得自由。”
“我一直在等待机会。”他抬眼看着阿寂,意味深长地说。
“你觉得现在机会来了?”
“是的。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们的机会。”他看了看阿寂,又看了看黑寡妇,“只有你们才能帮我获得自由,也只有我才能救你们。”
“成功的机率有多少?”阿寂问道。
“只有百分之三十。”僵尸杀手目光黯淡。
百分之三十,这对于阿寂和黑寡妇来说,已经是巨大诱惑了。
阿寂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他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做出决定。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太久了,我要回去了,免得他们怀疑。”僵尸杀手把面具戴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相信吗?”黑寡妇看着阿寂问,“这也许是一个陷阱。”
“我们现在都已经在笼子里了,还怕陷阱吗?”
“嗯,你说的不错。”黑寡妇点点头,“搏一搏也好过做僵尸。”
绝处逢生(1)
大屋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一个名贵的水晶大吊灯下,有一张宽大的大理石制成的餐桌。桌子上早就摆满了盛在一个个精美的器皿中的丰盛晚餐和各色甜点。
地上放着一大桶的啤酒,而餐桌的中间竟郝然摆放着一整只烤卤猪。黑寡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绝不相信沙漠里能够做出卤猪来,肯定是从外面送来,在一天的时间内就能送到,唯一的解释就是空运。
将军居然为了他的一个无理的要求空运了一只卤猪过来,黑寡妇不得不佩服,同时也对将军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将军走到餐桌前招呼:“各位都过来坐吧。”
黑寡妇抬起套着锁链的双手,对将军说:“这样叫我们怎么吃饭?你喂我们啊?”
将军看了看,示意手下打开锁链。卡雷西反对说:“不行!打开他们的锁链等于将老虎从笼子里放出。”
黑寡妇闻言讽刺说:“怎么,这么怕我们啊?”
将军不理会卡雷西的话,喝令:“我说打开就打开!”
手上的锁链被解除之后,黑寡妇感觉一阵轻松,舒舒服服地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卡雷西和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却如临大敌地注视着他们,以防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
“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晚餐。”将军说道。
“最后的晚餐。”阿寂自嘲的笑了笑。
将军最先坐下来后,上慰和卡雷西也坐了下来,阿寂和黑寡妇坐在另一边。
僵尸杀手和几个士兵站在将军的身后,一动也不动。
“好好享受吧。”将军说着已经放放口大吃大喝起来。
黑寡妇用刀割了一块肉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他已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阿寂却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他眼睛在盯着僵尸杀手。僵尸杀手在将军的身后,根本不会有人提防他,只要他一刀下来,将军就要人头落地,绝无可能躲过。
只要将军一死,他们对付其他人绰绰有余。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僵尸杀手却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阿寂射过来的目光。
“为什么不给僵尸杀手坐下来一起吃?”阿寂问道。
“只有人才可以坐在这里。”将军一边吃一边说道。
“难道他不是人?”阿寂又问。
将军迟疑了一下,回头问:“你是人吗?”
“不是。”僵尸立刻回答道。
“哈哈哈!”将军大笑,对僵尸杀手的回答感到很满意,他接着又说:“对我来说,他跟一条狗没什么分别。”
他又回头问:“你说是吗?”
“是。”僵尸杀手回答道。
看不到僵尸杀手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这么说我们也要变成你的狗了?”阿寂冷笑。
“那不一样。”将军说,“我说过,你们将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杀手。”
“成为最强大的杀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受你摆布。”阿寂说。
“那又如何?”将军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眼光阴毒地望向阿寂,“在这里,我是主宰一切,由我来决定谁生谁死!”
“是么?”阿寂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叉,看得很认真,突然说:“你觉得这把刀叉可以杀人吗?”
绝处逢生(2)
听到这句话,将军放下手中的餐具,目光冰冷地看着阿寂,似乎要把他的心看穿,“你现在是想用这把刀叉杀了我吗?”
“只要我一出手,这把刀叉就会插进你的喉咙。”阿寂依然在看着刀叉,“你信不信?”
他说得很认真,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将军身后的士兵都举起枪对准了阿寂,整个大屋杀机四伏!
上慰和卡雷西都吃惊地看着阿寂,连黑寡妇也觉得阿寂太疯狂了。
突然,将军爽朗地笑起来,“我真的很欣赏你。几十年来,从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是第一个。”
“你的士兵快不过我,这么近的距离,我有把握杀你。”阿寂说得很有自信。
“你不妨试试看。”将军脸上带着残酷的微笑,变得说不出的冷静、沉着。
两个人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对视着。
阿寂真的会出手吗?
他真的有把握杀了将军吗?
阿寂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提醒僵尸杀手。他抬眼看了一下僵尸杀手,僵尸杀手却无动于衷,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
阿寂感到很失望,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杀人。”
将军说:“实在可惜。”
阿寂用刀叉插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味道如何?”将军关心地问。
“味道好极了。”
“那你多吃点。”
“你也多吃点。”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哈哈地笑起来。
晚餐吃完之后,阿寂和黑寡妇又被戴上铁链,押回牢房。
临走之前,将军关切地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将要成为世上最强的杀手。”
躺在地板上,黑寡妇说:“僵尸杀手今天本来有机会杀了将军的,可是他却没有下手,可见他并不值得相信。”
阿寂摇头说:“看来他说的是真的,杀了将军他也摆脱不了控制,关键是要毁掉超级电脑艾丽。”
“艾丽既然那么重要,怎能那么容易毁掉?”黑寡妇惆怅万分,“我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怕我们是在劫难逃了。”
阿寂说:“僵尸杀手既然已经有了计划,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黑寡妇无奈说:“但愿吧。”
他们什么事也做不了,只有等待,他们等啊等却等不到任何消息,僵尸杀手也没有再来见他们,他根本就没任何行动。
黑寡妇既失望又无奈,之前乐观的情绪已经没有了,一直坚持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新的一天又到了,这一天他们将要成为第二代僵尸杀手,沦为将军的杀人工具。
黑寡妇诚恐诚慌,坐立不安。门外响起脚步声,他们终于来了。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未婚妻,黑寡妇就失去了冷静,抓着阿寂说:“我不想做僵尸,我不想做杀手……”
他向阿寂哀求:“杀了我吧,现在就动手!”
阿寂低头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门打开了,这一次上慰亲自来押送他们。
几个士兵上来要将他们带出去,黑寡妇奋力挣扎,死活不肯离开牢房。
上慰冷笑说:“好死不如赖活,走吧!”说着,从后面一脚踢在黑寡妇身上,黑寡妇便像个皮球一样被踢出了门外。
绝处逢生(3)
手术室里外都布置了许多荷枪实弹的士兵,将军和卡雷西亲自到场,足见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手术室内一片明亮,黑寡妇却感觉身处阴森的地府之中,穿着白衣进进出出的医生在他看来就是白色的幽灵,手术台旁的各种手术刀具闪着森冷幽光,更令他感到恐惧。
在手术之前,首先要做身体检查,量血压、测心跳、抽血、X光扫描、脑电波检测……大量机械式的检查,令阿寂和黑寡妇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白鼠。
所有的检查都完成后,阿寂和黑寡妇就被要求躺在手术台上,手脚都被绑住,一个巨大而奇怪地金属头盔罩在他们头上,大量的线连接在头盔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属花帽。
很快就要变成僵尸了,黑寡妇心跳得厉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即使是变成僵尸也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未婚妻阿荣,一想到阿荣,他的心就有如刀割。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等古博士来了。
“古博士怎么还没来?”将军看了看时间,已有些不满。
过一会,有人来报告说古博士的手被刀割伤,不能够来做手术了。
将军立刻吃了一惊,问:“严不严重?”
来人说:“不是很严重,不过大概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
将军又松了一口气,说:“十八年我都等过来了,也不差一个星期。”
于是,阿寂和黑寡妇又被送回牢房。
他们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很显然,古博士是在帮他们,只是在这里,他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他还能够怎样帮他们?他们是否能够逃出生天?这一切又成了未知数。
牢门打开了,僵尸杀手走进来,阿寂和黑寡妇两人都盯着他,现在他已成了他们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僵尸杀手说:“你们必须帮我毁掉艾丽,但艾丽所在房间的门是要用将军的指纹来打开,所以你们首先要取得将军的指纹。”
黑寡妇没想到僵尸杀手会给他们带来这样一个消息,觉得失望极了,苦笑着说:“我们现在是他的囚犯,你叫我们去取他的指纹,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将军很喜欢格斗。”
“那又怎么样?”黑寡妇不解。
僵尸杀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张透明的薄膜。“这是指纹膜,把这个贴在手臂上,当将军的手掌碰到指纹膜的时候,他的指纹会印下来,然后我们可以伪造他的指纹。”
黑寡妇总算明白了,说:“你是要我跟将军打一场?”
僵尸杀手点头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
黑寡妇和阿寂被带到将军面前。
“你要跟我格斗?”将军看着黑寡妇,眼中充满了讥诮之意。
“不错。”黑寡妇傲然回答。
“为什么?”将军好奇地问,“为了打倒我?为了寻找刺激?为了发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都不是。”黑寡妇耸耸肩,“只不过是好久不打人了,手庠而以。”
“所以想过过手瘾?”将军哈哈大笑。
“对极了。”黑寡妇也笑了起来。
绝处逢生(4)
他们被带进一个大厅,大厅的中间是一个标准的擂台,擂台每一边的围绳由四根平行的绳子组成。
一士兵用扫描器扫描黑寡妇身上有没有带凶器,扫描结束之后,才把他身上的锁链打开。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向我挑战了,我很佩服你的胆色。”将军一边说着一边戴上拳套。
黑寡妇心中暗叫不妙:戴上手套当然就不会有指纹。他立刻说:“能不能不戴套?
“为什么?”将军怔了怔。
“因为我不喜欢戴套,感觉很不舒服。”
“那你可以不戴,但是我要戴,因为你将要成为我的杀手,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变成残废。”
“你这是在污辱我!”黑寡妇对将军坚起中指。
将军又怔了怔,说:“好吧,你坚持不戴那就不戴。”他脱下拳套,又补上一句:“一下你不要后悔。”
两人都走到台上,面对面的站着,将军身材高大魁梧,黑寡妇虽然个子也不小,但跟将军一比简直就像个瘦猴子。
“你能坚持三分钟就算你赢。”将军傲慢地说。
“我会把你打倒!”黑寡妇更加狂妄。
“来吧,开始吧,别让我失望。”将军大声叫嚣着。
黑寡妇扭了扭脖子,压了压腿,做了一番热身运动后,突然启动,狂冲上去,一拳击出!
将军竟然没有避开,甚至站着不动。黑寡妇的拳头击在他身上,他竟然纹丝不动。黑寡妇抬头看了将军一眼,看见他脸上还带着微笑,不禁吃了一惊。
在一惊一怔之间,将军的拳头击在黑寡妇身上。黑寡妇胸口一痛,竟被拳劲他击得离地飞起,撞到围绳上。他借着围绳的弹力飞了上去,脚踢将军胸口。
将军倒退了几步,一手抓住黑寡妇的脚踝,用力一甩,便将黑寡妇甩到擂台上。黑寡妇摔到台面上,滚了出去。
阿寂在台下看着,不禁暗暗吃惊:将军远比想像中要可怕得多,即使是自己上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黑寡妇手一撑地,整个人弹跳而起。将军的拳头已飞了过来,黑寡妇一侧身避了过去,一手抓住了将军的手腕。
将军另一只拳头飞过来,又被黑寡妇抓住了手腕。
黑寡妇本来是打算把将军的手掌摁到自己的手臂上的,但将军是握着拳,他根本没办法取到他的指纹。
“你就会用着拳头吗?”黑寡妇鄙夷地问。
“当然不是。”话音刚落,将军就一脚踢在黑寡妇身上,将他踢飞出去,撞到围绳,被弹出去,扒倒在台面。
黑寡妇刚站起来,将军又一拳砸在他脸颊上,黑寡妇再次倒地!在将军面前,他竟全无还手之力。
将军一只大手揪住黑寡妇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重重地摔出了擂台外面。
黑寡妇躺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心情沮丧极了,并不是因为被将军打败,而是因为这次的行动已完全失败。
将军从擂台下来,走到黑寡妇旁边,低头看着他,说:“被我打败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是部队里的格斗之王,在格斗场上我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继续安慰黑寡妇说:“你也不用太伤心,你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难得了。很多人连我一拳都挨不了,这不是吹牛。”
绝处逢生(5)
黑寡妇和阿寂又被押回牢房中。
“真没想到将军竟是个格斗高手。”阿寂叹息着说。
“没办法了。”黑寡妇情绪低落,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当晚,僵尸杀手再次进来,说:“还有个办法,不过太冒险。”
黑寡妇说:“不管多冒险的事,总比做僵尸好。”
僵尸杀手说:“你们还记得那个女军官吗?其实她是将军的情妇,我们可以通过她取得将军的指纹。”
“她会帮我们?”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但我们可以制造一些特殊情况。”
……
女军官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一头蓬松湿润的秀发披在肩上,完美的曲线,修长的玉腿,她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突然,房间里闯进来两个军人。
“谁叫你们进来的!”她瞧见了那两个军人的脸,立刻就傻眼了,刚想叫喊,阿寂已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乱喊,否则杀了你!”听到阿寂冰冷的声音,看着他那杀人般的眼神,她停止了挣扎,点了点头。
阿寂把手拿开后,女军官说:“如果你们以为可以拿我做人质来胁迫将军,那就做了,将军不会在乎我这样的一个女人的。”
黑寡妇摇头:“你想错了,我们只不过是想要将军的指纹。”说着,他打开了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支装满液体的注射器。
“这是什么东西?”女军官害怕地问。
“这是病毒,我们会把它注射到你体内,然后你帮我们拿指纹,我们给你解药。”黑寡妇拿着注射器走近女军官,准备给她注射。
“等一等,要是没有解药会怎么样?”
“要是没有解药,五天后你就会全身腐烂而死。”黑寡妇诡异地笑了笑。
女军官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说:“我可以帮你们拿到指纹,但请不要给我注射病毒。”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相信你。”黑寡妇摇摇头,表示遗憾。
“我虽然是将军的情妇,但我是被逼的,我恨不得他死!”女军官咬咬牙,突然将身上的浴巾解了下来。
她已完全赤裸,那丰满的胸膛,骄傲地挺立着,灯光温柔地泻在她身上,她的肌肤是那么的光滑,那么的细嫩,好像白玉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这真是一副完美的玉体。
她慢慢转过身,把背部呈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立刻呆住了。
她的背部竟然是丑陋的,整个脊背都是一片伤,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令人触目惊心。旧伤因时日久了已经淡漠成浅浅的颜色,但新伤结的疤还没有完全掉下来。
阿寂和黑寡妇都说不出话了,他们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在这么完美的躯体上留下这么丑陋的伤痕。
“是将军,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恶魔!”女军官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
“以前有几个女人被他活活折磨死了,现在又要轮到我了。”说着,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接着,她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说:“我求你们带我走,即使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我们会带你出去,但现在先要给你注射。”黑寡妇抓起女军官的一只手,准备注射。
“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女军官流着泪问。
“不是不相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找不到解药,或者你们不来找我,那怎么办?”
“不会的。”
“万一呢?”
黑寡妇怔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他正要注射,阿寂突然说:“算了,还是不要给她注射了。”
黑寡妇看了看阿寂,终于把针头移开了女军官的手臂,她不禁向阿寂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阿寂把指纹膜放下,教她怎么使用,并告诉她事成之后放在某个位置。
……
绝处逢生(6)
一个守卫巡查时,走到阿寂和黑寡妇的牢房前,朝门里面看了看,不禁大吃一惊,里面竟空无一人。他刚转过身,发现阿寂已站在他面前,他想喊,但阿寂已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接着他就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像是竹子爆裂的声音,他以前从未听到过这样声音。他当然没听过,因为那是他自己颈骨折断的声音。
阿寂把守卫的尸体拖进牢房里,黑寡妇吃惊地问:“你要把他放在这里?”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放这里过几天尸体就会发臭,到时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阿寂坐了下来,靠在墙壁上,说:“只希望她动作能快一点。”
“你真的相信她?”
“至少她的伤不是假的。”
“那又怎么样,难道她真的敢冒生命危险来帮我们?刚才应该给她注射病毒的。”黑寡妇后悔地说,“你不应该阻止我的,你太感情用事了。”
“我只是觉得她的眼神太可怜、太无助、太孤独,就像是方姨死前的眼神。”阿寂眼中又充满了忧伤和寂寞。
“阿寂,你老是这么感情用事,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黑寡妇痛心地说。
阿寂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说,什么都不再想。
……
老九是基地仓库的管理员,一做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从没有见过一缕阳光。仓库每几个月就有一批货物送来,主要是食品和日常生活用品之类的,老九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运来,又是怎样送到基地里,他从来也不敢问,因为他知道在基地里多说一句话就多一分危险。
自从将军控制基地之后,他就一直生活在地下,每天都是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没有朋友,没人说话,十八年来天天如此。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相对基地的其他人来说,他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他没有生命危险,也不用像狗一样被人唤来唤去,而且他在仓库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是别人享受不到的特权。
现在他又独自呆在房间里,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喝着啤酒,这对他来说已是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桌上放着一碟牛肉干,他伸手过去抓了一块牛肉干,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块黏黏的桨糊状的东西滴到他的手上,他吃了一惊,抬头向天花板看去。
这一看立刻把他惊得半死——天花板上竟然有只怪兽!
它有狼一样凶狠的眼睛,蝙蝠一样丑陋的脸,青蛙一样的皮肤,却像壁虎一样粘在天花板上。
此刻它张着嘴,舌头伸在外面,粘稠状的液体正从它的嘴里往下滴——看来它已经饿了很久了。
老人正要呼喊,那怪兽像只利箭一样从天花板上窜下,扑在了老人身上,然后吸血鬼似的利牙狠狠地咬在老人的脖子上。
……
将军听到小甜甜不见的消息,吃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站在铁笼前,铁笼的门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回事?”将军脸上罩着一层冰霜。
“我不知道。”卡雷西也是很震惊。
“它在笼里是可爱的小甜甜,一出笼就变成了从地狱来的恶魔!”将军的声音透着恐惧。
这世上能令他感到恐惧的东西并不多,小甜甜却是其中之一。
无论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
“消灭它!”
逃出地狱(1)
十二名战士已经接到命令,命令是消灭小甜甜。他们是基地中的精英,是从招募的雇佣兵中精心挑选出来,再经过强化训练,他们不但年轻,而且能力出众。只有很重要的行动才会用到他们,现在他们已全部出动。
他们戴上了防护头盔防护背心,拿起了各种武器,甚至还有一把六个枪管的重型机枪,被一光头佬拿着。
走道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再往前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胸口已经被刨开,心脏已经不见,显然是被吃掉。
对这帮雇佣兵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他们兴奋了!
“已经很久没有开荤了。”
“这下可以大干一场了。”
他们兴奋得狂呼乱叫!
突然嘭的一声,一只巨爪打破了过道上方的通风管道,从上面抓下来,抓在了最后一名士兵的脑门上,士兵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叫。
其他人吃惊地回头,只见怪兽正把士兵往上提,士兵双脚离地,发狂地呼喊救命。怪兽的爪子已经插进他的脑壳,血正飞溅出来,流得满脸都是!
有人举枪扫射,怪兽放下了士兵,向前窜去。士兵跌在地上,两腿抽动了一下,便气绝身亡!
几个士兵对着通风管道扫射,直到子弹打完才停止,怪兽却已不知去向。
雇佣兵继续往前走,突然又一声巨响,怪兽冲破管道跳了下来,乍见怪兽的模样,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怪兽闪进一拐角,消失。雇佣兵们冲向前去,怪兽已经无影无踪。
他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两个两个地紧挨着,仔细地搜索前后左右上方各个方向。他们很不安,移动得很慢。
一黑影从侧面的过道闪出,正是怪兽,它一闪过来,就抓起了一名士兵,闪到了另一侧,动作凌厉得像闪电!
“它太快了!”有人惊呼。
他们顺着地上洒落的血迹追过去,见到那人躺在地上,胸口已被刨开,怪兽正啃着。
每个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时怪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好可怕的眼神!一乍那,几乎所有的武器都开火了,子弹如泄。
怪兽高高跃起,四肢粘在墙壁上,在墙壁上快速逃跑,竟然如履平地。只见它从这边墙跳到那边墙,又从那边墙跳到另一边墙,不一会就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没打中它!”
“难道它不怕子弹?”
牢门打开了,僵尸杀手走进来,阿寂和黑寡妇两人都盯着他。
僵尸杀手把两人身上的铁链打开,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一把M-929mm手枪和一把左轮枪递给两人。两人接过枪,发现这是他们自己的枪。
“将军的指纹复制出来了?”黑寡妇问。
“是的,现在你们跟我走。”僵尸杀手说。
“你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阿寂将弹匣退出来,看见里面已装满子弹。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那现在怎么做?”黑寡妇问。
“你们帮我把艾丽毁掉,我会带你们离开。”
“我们应该先救出那个女孩。”
“先毁电脑,后救女孩。”
“先救女孩,后毁电脑。”黑寡妇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救那个女孩,一定会惊动他们,到时要毁电脑就很难了。”僵尸杀手解释道。
“好吧,先毁掉电脑。”黑寡妇妥协了。
逃出地狱(2)
雇佣兵们一路追着怪兽,在怪兽的利爪之下很快又损失了两名士兵,这时他们已经追到大厅。
怪兽一进到大厅就像猫进了老鼠窝,引起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怪兽扑入人群中,张嘴一咬,又一人送了命。
一雇佣兵拿着散弹枪,对着怪兽开了一枪,没打到怪兽却打到了附近一逃命的人身上。
“操,烂枪法!”雇佣兵忍不住咒骂自己。
怪兽被枪声惊动,扭过头,迅猛地扑了过来。
雇佣兵又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怪兽身上,怪兽从空中摔落下来,再也不动弹。
其他雇佣兵都围了上来,看着怪兽,它还是一动不动,它身上的皮已有几处被打破,正流出一种绿色的液体,那是它的血液。
“它死了,我杀了它!”拿散弹枪的雇佣兵挥舞着手中的枪,兴奋地嚎叫。
突然怪兽又动了,而且动得很快,每个人都以为它已经死了的时候,它却像条毒蛇般弹射起来。
拿散弹枪的雇佣兵惨叫一声,一条手臂已被生生撕了去。
怪兽跃上大厅的墙壁,绕着墙壁飞奔。
各种枪声又响起!尤其是那把六枪管重型机枪像发了疯似地不停转动,子弹像飞蝗般飞出,弹壳落在地上像下雨一样。
“我要拿你来熬汤,哈哈哈!”光头佬大声地叫嚣着,不知是极度兴奋还是极度恐惧。
……
僵尸杀手走在前面,阿寂和黑寡妇跟在后面,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还有多远才到?”黑寡妇问。
“就要到了。”僵尸杀手头也不回地回答。
突然,僵尸杀手停了下来,身体僵硬,手指有些颤抖。
“怎么回事?”
“艾丽在招唤我。”僵尸杀手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道。
阿寂和黑寡妇脸色都变了,怔怔地看着痛苦得快要发疯的僵尸杀手,却束手无策。
僵尸杀手用意志抵抗着电极的刺激,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磁卡和一张图纸递给阿寂:“这是密码卡和基地的地图。”
他又用手抓着头,痛苦地说:“我快挺不住了,你们快走!”
见他们没有动,他又大吼一声:“快走!”
阿寂和黑寡妇看到僵尸杀手这么痛苦,却帮不了他,眼见他就要失去理智,只好转身狂奔出去!
怪兽爬上了大厅中央的巨柱,动作迅捷得比猿猴还快。它走到哪,子弹就跟到哪,大厅四周已是千瘴百孔。
怪兽很快就爬上了天桥,然后它却停住了,因为它看见了僵尸杀手。
僵尸杀手就站在天桥上一动也不动,他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感到恐惧,他虽然还活着,却像个僵尸一样,活僵尸!
枪声已停止,因为雇佣兵们也已经看见僵尸杀手,他们想看看怪兽跟僵尸打是怎么样子的,谁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谁会赢?怪兽?僵尸?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逃出地狱(3)
基地里很乱,每一条走道上都有人惊慌逃窜。阿寂和黑寡妇身上还是穿着雇佣兵的衣服,而且基地里见过他们的人也不多,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我们就这样走,不去救那个女孩了?”黑寡妇小心地问。
“太冒险了,没有僵尸杀手的帮助,不会成功的。”阿寂说。
他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停了下来。阿寂翻开地图,发现地图画得很复杂,看了一会,才发现从基地连接到外面沙漠的通道共有六条,呈均匀放射性分布。
“走哪一条路?”黑寡妇问道。
阿寂再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僵尸杀手已经地图上用极小的字做了许多标注。
怪兽弓着腰,眼睛直盯着僵尸杀手,它实在是不相信有人竟然挡在它前面。
它全身已有多处受伤,绿色的血液正慢慢流出。
在僵尸面前,它的狂性在慢慢消失,它已经穷途末路。
僵尸杀手从背后拔出了他的弯刀,一步步向前走去。
怪兽竟然一步步地后退,退了几步之后,它突然嚎叫着从二十米高的天桥上跳了下去。
同时,僵尸杀手闪电般出手,弯刀旋转而出,斩断了怪兽的尾巴。
怪兽从天桥上跳下,扑在了光头佬身上,把光头佬压在地上,巨大的身躯,巨大的冲力,可怜的光头佬登时被压死!
僵尸杀手坐电梯到了底下,这时怪兽正准备从大厅底下的出口离开,僵尸杀手叫了一声“畜牲!”
怪兽似乎听懂人话,回过头望了一下。只见僵尸杀手把它的尾巴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去踩。
怪兽大怒,狂吼一声就朝僵尸杀手扑去。僵尸杀手双腿一蹬,腾空而起。
怪兽扑了个空,四肢着地后,僵尸杀手从天而降,正骑在它身上。僵尸杀手的弯刀立刻插进了怪兽的眼睛,绿色的血液狂溅!
怪兽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立刻发起疯来,四处狂奔,僵尸杀手紧紧抱住它的脖子,并没有掉下来。怪兽跃上了墙壁,僵尸杀手挥刀狂砍,绿色血液粘满了他的刀。
他的刀已变成了阴森可怕的惨绿色。
怪兽突然从墙壁上跃出,身体在空中翻了几圈,僵尸杀手再也抓不稳,从空中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刀也撒手丢出。
怪兽朝僵尸杀手扑过来,两只锋利前爪向他抓去,利爪就要抓进他的胸膛的时候,他两只手迅速地抓住了怪兽的前肢。怪兽的力量已经是大得惊人了,但前肢被僵尸杀手抓住之后,竟无法移动。
怪兽骑在僵尸杀手身上,两眼盯着他,粘稠状的口水滴到他的面具上。
怪兽仰天怪叫一声,然后张开恐怖的血盘大口朝僵尸杀手脖子咬去,僵尸杀手身子一翻,把怪兽从身上甩了出去。
怪兽爬起,再次扑过来。僵尸杀手飞起一脚,怪兽被踢飞了出去,巨大的身躯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又从墙壁上跌了下来,再也无法动弹。
僵尸杀手慢慢捡起弯刀,慢慢走过去。
怪兽伏在地上,似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呜呜的低鸣,眼神哀怨忧伤,眼中已有泪光。
既然要毁灭它,又何必要创造它?它虽不能说话,但它的眼神却流露出了这般感情。
它抬头看僵尸杀手,发现僵尸杀手也在看着它,似在怜惜,似在看着另一个自己,然后他的弯刀捅进了它的脖子。
逃出地狱(4)
阿寂和黑寡妇走了僵尸杀手标明的那条通道,这条通道果然是最安全的。他们在通道里狂奔,奔出了差不多三公里才到尽头,尽头依然是在沙漠底下。
他们看见一个像电梯一样金属门,外面有个插槽。阿寂将磁卡插入插槽,金属门便吱的一声打开了。门里面真的是一座电梯,按下按钮之后电梯开始向上移动,当移动停止之后,他们打开门,发现他们已经在沙漠之上,眼前是无尽的黄沙——电梯竟然是破沙而出。
走出电梯,电梯自动关了门,按下向下的按钮,它便慢慢沉入沙中。它降下去后,又被黄沙覆盖,根本看不出半点痕迹。设计之巧妙,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不到沙漠之下还有这样的东西。
再次看到沙漠,他们都觉得沙漠有说不出的亲切。
沙漠虽然残酷,可是人的世界却比沙漠要残酷一百倍一千倍。
“偶像,我们是否要回沙镇?”黑寡妇心情大好。
“不。”阿寂略一沉思,说:“我们已经知道基地的秘密,将军不会放过我们的,回沙镇只会自投罗网。”
“那我们能去哪里?”黑寡妇不禁忧心忡忡地问。
“呆在沙漠里。”阿寂说道。
……
将军刚听到小甜甜被消灭的消息,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又收到了阿寂和黑寡妇不见的消息。
“这是什么回事?”将军勃然大怒。
“我不知道。”卡雷西害怕地回答。
“你就会说‘我不知道’,难道你不会想一下吗?”将军对卡雷西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正在想。”卡雷西战战兢兢地回答。
“先是小甜甜被放出来,然后寂寞杀手他们不见了,你以为这是偶然吗?”将军厉声问。
“难道……难道基地里有叛徒?”卡雷西一脸地震惊。
“哼。”将军冷哼一声,“基地里窥视我地位,想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
“你一定要把基地里的叛徒给我找出来。”将军对卡雷西吩咐道。
“是。”
“出去吧。”将军摆摆手,叫卡雷西出去。
“上尉,你务必要把那两个人找出来,就算是把整个基地翻出来,也不能放过他们。”
“要是他们已经不在基地了呢?”上尉问道。
“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我们的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到上面去了。”
“如果他们已经逃到上面,我们这里的秘密也没有必要保守下去了,这十八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出去过。”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将军又叫住了他,冷冷地说:“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否则你这个上慰也不要当了!”
阿寂和黑寡妇在沙漠里呆了不久,就感到饥渴难忍,幸好那片绿洲离得不远。他们喝足了水,又将头发全部弄湿,感到舒服了好多。
两人扒在沙丘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沙镇也依旧平静。
又到了黄昏,阳光变得温和,风儿也变得轻柔。
黄沙连绵,蓝天白云,一切是那么的宁和安详。
这时他们却听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声音,很大很沉闷,听起来好像很遥远,远如天边,又好像很近,近在耳边。
声音不断地传来,大地仿佛在震动。
逃出地狱(5)
接着他们就看见一个金属体从沙漠下面缓缓冒出,金属体十分巨大,好像一座钢铁制成的金字塔。
沙子不断从金属体上落下,弥漫成一团巨大的黄雾,将金属体笼罩在其中,场面十分壮观。
沙镇的人们全都伫足观望,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骇与不信,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却从未见过这样离奇可怕的事情。
黄沙落尽,金属体清晰显露,黄昏的阳光给它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黄色,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金色大山,如此壮观的场面令每个人都瞠目结舌。
突然之间,金属体裂开,裂成几瓣,就像是荷花苞绽开成一朵大莲花。
数架直升飞机从裂开的金属体中飞出,呼啸向多个方向飞去。
“是找我们的!”阿寂惊呼起来,“别让他们发现!”
两人连滚带爬地奔向绿洲那片水域,一齐跳入水中,折了芦苇杆做通气管,潜伏在水下。
过了一会,他们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透过水面看去,一架直升飞机正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两人在水下呆了很久,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冒出头来。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两人从沙丘上看去,看到许多的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已经进入沙镇,沙镇一片混乱。
沙镇刚脱离国王的魔爪,却又落入将军的控制之中。
“这样不是办法。”黑寡妇忧心地说,“茫茫沙漠,我们逃不了的。”
“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应该再回基地。”
“回基地?”阿寂十分诧异,感到很不理解。
“是的。”黑寡妇一本正经地说,“那些直升飞机,我们可以利用它逃出去。”
“你会开飞机?”阿寂疑惑地问。
“以前我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开过。”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的办法。”
“将军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回到基地,他们不会提防我们的,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救出那个女孩。”
“运气不好,我们都会死。”
“大不了一死,赌一把了。”
夜幕降临,天地无光,沙镇笼罩在一片恐怖黑暗之中。
所有的雇佣兵头戴着防毒面具,正对大街、屋子里施放催泪弹,屋子里的人受不了,不得不逃出来。
有的枪手在屋顶上对他们放冷枪,立刻就被强大的火力打成马蜂窝。
雇佣兵们举着枪,大声喝令着,人们跪在街道上,不敢妄动。
枪击声不时传来,房屋里不时有人被杀,有的是杀手,也有沙镇的居民。
枪声越来越少,抵抗的人已死得差不多,佣兵们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借着夜色的掩护,阿寂和黑寡妇悄悄地摸进了沙镇。
一名士兵站在门口,黑寡妇从黑暗中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那人一回头,黑寡妇一拳打在他脸上,他却忘记士兵戴的是防毒面具,他的拳头打在坚硬的面具上,士兵没事,他却痛得呀呀叫。
士兵吃了一惊,正要开枪,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凉,全身力气都消失,立刻倒了下去,只见他后颈上插着一把匕首。
阿寂把尸体拖进黑屋,换上了他的服饰和头盔。
他走出去,对街上一名士兵挥挥手。那士兵走过来,靠近之后,黑寡妇突然从后面抱住他,他呼喊,可是戴着面具他的声音并不大,黑寡妇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对沙镇进行全面搜查之后,雇佣军开始收队,阿寂和黑寡妇混在队伍中,谁也认不出他们,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基地。
逃出地狱(6)
“什么?找不到?”将军脸色十分难看。
“基地、沙镇和沙漠里都找过了,没发现他们。”上慰低着头。
“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将军愤怒地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然后盯着上慰,说:“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真是白养你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养一条狗。”
上慰还是低着头,神色还是没有变。
接下来,将军要上慰交出了他的勋章,解除了他的军职。
上慰一句话也没有说,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是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可突然间他眼里升腾起一股火焰,可怕而疯狂的火焰,足以吞噬一切!
几个士兵押着沙镇的人走向地牢,阿寂和黑寡妇悄悄跟在后面。
士兵把人们关进地牢,然后离开。
负责看守地牢的是一个矮胖子,圆乎乎的脸,小小的眼睛。
他拿着一条皮鞭,威风凛凛地巡视着,大声地教训牢里的囚犯:“我要你们永远记住我,因为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王法!”
“现在我要送给你们一句话:永远不要想着离开这里!”
“永远都不要想!你们来到这里,就注定这里是你们的归宿,你们将永远呆在这里,直到死为止。这就是你们的命运。”
“不要藐视我的话,不要挣扎,不要反抗,反抗只会给你们带来痛苦。”
有个老人手里握着十字架,正在默默地祈祷着……
矮胖子将皮鞭狠狠抽过去,说:“在这里不要祈祷,上帝在这里也无能为力!”
矮胖子看见阿寂和黑寡妇还没走,便说:“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们。”
“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什么事?”
“我们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牢里。”
矮胖子当然就被关过了牢里,他在牢里像一头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完全不见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牢房里不管是睡的坐的躺的,都已纷纷站起来,看着阿寂和黑寡妇两个人。
牢里有各种各样的人,杀手,沙镇的居民,商人。
阿昌看到黑寡妇拿着一串钥匙走过来打开牢门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说过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黑寡妇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我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阿昌紧紧地拥抱着他,激动不己。
两人从巨人面前走过的时候,巨人又发出了巨大可怕的嚎叫,看到阿昌走出去,他显然很不甘心,狂命地拉扯着,却怎么也扯不掉身上的铁链。
黑寡妇像个领袖一样站在人群中高呼:
“今天将决定你们的命运,要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们只有团结一致,同心协力。”
“我们要为自由而战!”
“为自由而战!”群情激奋,振臂高呼,在他们心中已经将阿寂和黑寡妇当成了救世主。
有两个士兵听到声音赶过来看,被守在门口的阿寂两枪干掉。
阿寂捡起地下两把AK47冲锋枪,分别递给黑寡妇和阿昌。
阿昌接过枪,长吁一口气:“我已经十六年没有摸过枪了。”
黑寡妇回过头,笑着问:“还会开枪吗?”
阿昌苦笑说:“开是会开,能不能打中人就不好说了。”
阿寂打开地图,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在监牢附近标注有“军火”两个小字——僵尸杀手已经把一切有用的信息都标在地图上。
阿寂将地图指给黑寡妇看,黑寡妇两眼发出了光,军火,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军火。
为自由而战(1)
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军火库,大量的枪支弹药看得他们眼都花。
人们纷纷拿起武器,填上弹药,他们满腔怒火,士气高涨,准备把基地杀个天翻地覆!
黑寡妇将枪支分发给老人和女人,有个少女一直都不肯接,流着泪说:“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黑寡妇冷着脸说:“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你吗?他们会把你先奸后杀。”
少女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接过枪。黑寡妇又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换子弹、如何打开保险、如何开枪。
“看见敌人靠近就开枪,明白吗?”
少女一流着泪,一边点头。
阿寂走到黑寡妇身边,低声说:“我要去救那个女孩。”
“我跟你去。”
“不。”阿寂说,“你带他们出去。”
“可是……”黑寡妇欲言又止。
“你放心,钱一人一半。”阿寂知道黑寡妇要说什么。
看见黑寡妇点了点头,阿寂便戴上了防毒面罩冲了出去。
整个基地乱得像一锅粥,警报声,呐喊声,枪声混淆在一起,像一曲独特的交响乐。
在这样的交响乐中,阿寂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将军大怒,全身都似被怒火燃烧,他的手下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也从未见过他这么怒过。
将军打个喷涕基地就震一震,何况他现在已怒极。卡雷西静静地站在旁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去杀了他们,全都杀了!一个都不留!”将军对手下吼道。
“是。”
……
阿寂将女孩从液体中抱出,用一件白大褂裹住了她的身体。
她比照片上要漂亮一些,照片是死的,她是活的。
她睫毛动了动,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个戴着防毒面罩的男人怀中,很是惊讶,便挣扎着要离开。
阿寂将她放下来,她瑟瑟地站在他面前,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胸前,眼眸像泉水般流动。
阿寂这才发现她的脸竟是苍白的,不仅她的脸,她的手,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苍白的,白得接近透明。
那是常年不见阳光导致的后果还是什么原因?
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力气,就像是一个病了很久的人。
她虽然站着,却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她如此的美丽,却又如此的纤弱,就像一个玻璃做成的美人,一掉下去就会摔碎。
阿寂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怜悯之情,她的确是一个令人怜悯的女孩。
“你是来杀人的?”这是他听到女孩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来救人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冷冷地问。
“要救你,就要杀人。”阿寂淡淡地说。
她似乎受了一记沉重的打击,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倒下去,嘶声道:“那我宁愿不要你来救。”。
他伸出手去抓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柔若无骨。怜悯之情更重了,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去。
于是,他拉着她出了房间。
为自由而战(2)
“你是警察?”。
“不是。”
“我们认识?”
“不是。”
“既然你不是警察,我们也不认识,你为何要救我?”
“是你父亲要我来救你。”阿寂以为她听到这句话会高兴。
她不但没有高兴,脸色反而变了,变得更苍白,她的眼睛却有了恐惧,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突然,她奋力挣开阿寂的手,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阿寂又惊又急,只有追了出去。
将军通过监视屏幕看到了实验室发生的事,看到一个戴防毒面罩的人将那个女孩带了出去。
“僵尸听令,去杀了他!”将军对僵尸杀手吼道。
僵尸杀手立刻领命,转身向外走去。
卡雷西有些惊讶,大声说:“将军,那个人是寂寞杀手。”
将军冲僵尸杀手的背影大声说:“不管他是谁,一定要带他的脑袋来见我!”
女孩往前跑,看到前面站着个士兵,正背对着她,她不禁停了下来。
士兵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枪口对准了她。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女孩身后飞出,射进士兵的胸口,激起一道红色的血箭。
女孩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么真实的杀人场面,吓得两眼发直,身体僵硬。阿寂从后面上来,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走。女孩这才回过神来,奋力地挣扎着,但阿寂抓得很紧,她没法挣脱。
“你是个杀人狂!刽子手!屠夫……”她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阿寂,一边恨恨地说。
阿寂没有理会她,一路将她拖了出去。他又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正朝这里过来。于是他将女孩拉进旁边一个房间中,关上门。女孩还拼命地拍打着他,不停地说:“杀人狂!杀人狂……”
阿寂用手捂住她的嘴,冷眼盯着她,说:“再喊我就杀了你。”
女孩吓住了,不敢再出声,但两行眼泪却自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慢慢流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哀伤,那样的令人心碎。
阿寂把手拿开,看着她,低声问:“叫什么名字?”
“雨蝶。”女孩低下头,声音细细地回答。
“不要再乱跑了,否则你会变成死蝶。”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阿寂才打开门,拉着雨蝶出去,可是他立刻僵住了——
僵尸杀手就在前面,静静地站着,手里拿着弯刀。
阿寂不知道僵尸杀手现在是否处于控制之中,他不禁有些紧张,这个比宫本泰还要可怕的僵尸杀手恐怕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幸好,僵尸杀手已经说话:“我没有被控制,但一定要在他们发觉之前毁了艾丽,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阿寂看了看雨蝶,问:“那她怎么办?”
僵尸杀手说:“跟我来。”
僵尸杀手将他们带到了古博士的房间,古博士已经在等着他们。
古博士拿出一张卡和一个袋子交给僵尸杀手,说:“电脑室的门一共有两道,第一道要用密码卡打开,第二道要用将军的指纹。”
“谢谢你,博士。”僵尸杀手低头看着卡片,“在基地里只有你还当我是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如果能活着出去了再报答也不迟。”古博士微笑着说。
僵尸杀手向阿寂招呼一声,就转身走出去。
为自由而战(3)
“好好在这里呆着,我会回来的。”阿寂对雨蝶说完,就跟在僵尸杀手后面走了出去。
“站住!”电脑室门前有两个警卫,看见阿寂和僵尸杀手走过来,立刻喝住。
僵尸杀手停下来,说:“我们奉将军之命进入电脑室。”
“我们没有得到将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我的话就是将军的命令。”
“恕难从命。”
“那你们去死!”
说“那”的时候,僵尸杀手拔出了他的刀,说到“死”的时候,他的刀已经划破了两名警卫的喉咙。
他只出了一刀,一刀两命!
好快的刀,好狠的刀!
僵尸杀手把卡插进去,打开了第一道密码门,第二道门就出现在他们前面几米的地方。
“我不能再往前走了,里面有感应器,靠得太近,艾丽会发现我。”僵尸杀手把装有将军指纹手套的袋子交给阿寂。
阿寂刚接过来,就看到僵尸杀手突然身体僵硬,手指颤抖。这种症状,他曾经见过,他知道艾丽又在启动僵尸系统了。
僵尸杀手手指抖得厉害,痛苦地抓着头,喘息说:“杀我!杀了我!”
阿寂迅速地取出手套,迅速地戴上。
“快杀我,不然你会死的!”电极的刺激越来越强烈,僵尸杀手已无法控制。
阿寂把双手放在指纹读取器上,机器开始扫描识别。这时,他感到背后有一股森寒的刀风袭来!他不禁紧张起来,幸好门已经打开,于是他就地一滚,避开了弯刀,滚进门里面。
他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僵尸杀手还站在门口,可是他的刀已经脱手飞出。
刀一出手就已来到眼前,阿寂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避开,好快的刀!
弯刀从他下巴飞过去,割断了防毒面罩的通气管,若是没有这根通气管,割断的可能就是他的喉咙。
弯刀旋转着飞回去,回到僵尸杀手手中,他开始迈开步子走进来。
阿寂感到了强烈的杀气在迫近,他看了一下四周,看见电脑室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柱体结构,数十个金属箱体均匀地围绕着柱体摆列,大量的电线光缆交错其中。
他猜测这就是超级电脑艾丽,但面对着这堆东西,他却不知如何下手。
僵尸杀手已走到阿寂面前,一刀砍了下来,阿寂伸手抓住僵尸杀手的手腕,使得他的刀停在空中。
“快醒醒!”阿寂大声地说。
僵尸杀手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他已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成了艾丽的傀儡。
阿寂被他一脚踢飞,仰面朝天地摔在箱体上。僵尸杀手凌空而起,一刀劈下!阿寂侧身翻出。弯刀劈进金属箱之中,一股强大电流从刀上传出,僵尸杀手身体一颤,立刻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弯刀还插在箱体上,阿寂想把刀取出来,于是用脚一勾,弯刀便冲天而起。弯刀落下,又落入僵尸杀手的手中,他竟然已经醒了过来。
僵尸杀手又向阿寂逼近,阿寂无奈,举起枪说:“不要逼我开枪!”
为自由而战(4)
僵尸杀手依然步步逼近,阿寂手心不禁渗出了汗,他终于扣下了板机!就在他扣下板机的那一乍那,僵尸杀手将头一偏,子弹擦着他耳边飞了过去。
没有人能快过子弹,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阿寂手指扣下板机的那一瞬间,子弹将出未出之前,僵尸杀手已经在僵尸系统的控制下做出了反应。
这一过程究竟有多短?0.1秒?0.01秒?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不是常人能够做得到的,这绝对是魔鬼反应!
阿寂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枪竟然落空,当杀手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就在阿寂惊骇之间,僵尸杀手身形激进,弯刀直照脸面砍去!阿寂脚底一挫,急退!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弯刀已将面罩划开了一道口子。
幸好只是慢半拍,所以弯刀并没有划到他的脸。
阿寂继续后退,脚下却碰到了一捆线缆,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下。同时,僵尸杀手已飞身向他扑来。
阿寂已陷入绝境,绝望之境。
但他身为杀手之王,自然有在绝境中救命的本事。只见他一只手往脑后一撑,手掌一接触地板,整个身体就好像皮球碰到地面,弹射而起。
僵尸杀手扑了个空,弯刀砍在线缆上,一捆线缆被砍断了大部分。
僵尸杀手整个身体突又变得僵硬,动也不动。
这时,将军带着人走了进来,几个枪口对准了阿寂。阿寂发现自己就算不被僵尸杀手杀死也难逃一劫,眼中不禁透出了无奈与绝望。
女军官站在将军前面,眼中露出比阿寂还要绝望的神情。
将军把一把匕首横在她的喉咙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雪白的脖颈,她的眼泪流了出来,那样无助、哀伤。
“真是可惜。”将军轻轻地叹了一声,匕首慢慢地抹了过去,血就从她喉咙涌了出来,跟眼泪混合一起,顺着脖子流下来。
阿寂咬着嘴唇,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
“僵尸听令,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将军对僵尸杀手下了命令。
僵尸杀手又动了,向阿寂扑过来,一刀砍下,阿寂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僵尸杀手一加力,弯刀就慢慢地压下来,他的脸也慢慢地靠近阿寂的脸,阿寂已有些支撑不住。
僵尸杀手突然很小声地说:“踢我。”
阿寂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朝僵尸杀手胸口踢了一脚,僵尸杀手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正好跌落在将军脚下。
僵尸杀手顺势一刀横削而出,血花弥漫,将军一条腿已被砍断!
紧接着,将军旁边的几个士兵也被弯刀砍断了腿。
这一过程极短,剩下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就被阿寂枪里射出的子弹击倒在地。
将军像条发狂野狗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血,发出疯狂而痛苦的惨叫,他现在终于也知道了什么叫痛苦。
阿寂和僵尸杀手知道时间紧迫,迅速离开了电脑室。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割断那些线的时候。”
……
为自由而战(5)
上慰赶来的时候,看见将军正在电脑室里的地板爬着,已经爬到了门口,在他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向上慰伸出手,嘶声说:“救我,救我……”他因失血过多,脸色已有些苍白。
上慰站在他面前,冷漠地看着他。
将军抱着他的腿,继续说:“救我,救我……”
上慰突然一脚踢在将军下巴,将他踢翻出去。
“你……你……”将军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上慰在将军旁边蹲下来,从他上衣里摸出一盒雪茄烟,从里面抽出一根雪茄点燃之后,学着他抽烟的样子,将烟吐到他脸上,说:“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讨厌你平常对我说话的语句?”
“求求你别杀我,只要你不要杀,我把位子让给你。”将军第一次用这种低声下气的口吻跟上慰说话。
“我不会杀你的。”上慰站起身走了出去,他的手下也跟着走出去。然后门就关上了,两道门全都关上,将军绝望的哀叫被阻隔在门里面。
黑寡妇和阿昌带领的一群乌合之众与经过正规训练的雇佣军发生了激烈交火!那些老人有的一辈子都没摸过枪,那些女孩子连看到血都害怕,但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拿起武器战斗!
——生活是残酷的,很多事情你并不想做,但却不得不做。
战斗异常的惨烈,不断地有人流血,不断有人死去。横飞的子弹、残缺的尸体、疯狂的嘶叫、因痛苦而扭曲的女人……这一切就像画家笔下描绘的恐怖地狱。
阿寂、雨蝶、僵尸杀手和古博士四人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咚咚咚,很大的声音,而且很有节奏。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他们不由得疑惑地回过头去张望……在那拐弯处,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身影——他们竟将巨人放了出来。
巨人仰天巨吼一声,朝他们奔过来,他身躯庞大,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阿寂对他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他竟像没事一样——这家伙竟然不怕子弹!
阿寂脸色不禁变了,连子弹都不怕的人他是第一回碰见。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僵尸杀手看着巨人,将弯刀举到胸前。
说话间,巨人已到了眼前,一拳砸下来,巨大的拳劲,带起呼呼风声。僵尸杀手弹跳而起,避过了第一拳。巨人第二拳又击来,僵尸杀手脚蹬在墙壁上,借力一翻又避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人的拳头击在墙壁上,竟然击出了一个窟窿!墙壁是混凝土结构,竟然被一拳打穿,这一拳的力量实在是恐怖至极!
僵尸杀手越过巨人头顶,人在空中,回旋一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巨人背肩上的肌肉。皮肉绽开,鲜血喷薄而出。
巨人受痛大吼一声,回身一拳。僵尸杀手尚在空中,避无可避,坚硬的拳头正正击在他胸口,将他击飞出去!
僵尸杀手跌落地上,忍不住发出了咳嗽,一咳嗽,面具下面就有血淌下来。巨人这一拳已经伤了他!若是常人,只怕已经筋骨断碎,吐血身亡。但僵尸杀手却很快站了起来,他身体的抗打击能力确是非常人所能及。
为自由而战(6)
看到他站起来,还像没事一样,连巨人都感到吃惊。
“我很兴奋!”僵尸杀手慢慢地说着。
他兴奋的时候,就是他要杀人的时候。
两人向对方冲去,又展开了新一轮生死博杀!
一个是改造人,一个是变异人,这场大战甚至比僵尸杀手与宫本泰的对决还要激烈得多!
几个回合下来,僵尸杀手处于绝对的劣势,巨人刚猛狂烈的拳头已将他逼得全无招架之力。又几个回合之后,僵尸杀手终于发现了巨人的弱点——他体形太大,而且这里空间又太小,他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僵尸杀手发挥了自己灵活的优势,在两面墙壁之间跳来跳去,却不与他直接交锋。
巨人打了十几拳,连僵尸杀手的衣服都没沾到,他开始喘气,脾气也变得狂躁起来,两边墙壁又被洞穿了几个大窟窿。
巨人见僵尸杀手不与他近战,便想把一扇门拆下来做武器。
僵尸杀手将弯刀甩出,弯刀旋转着,在巨人腿上划了一下,又旋转着飞回去。
巨人腿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弯刀再次飞来,巨人伸手去抓却没抓到,腿上又被划了一刀。
巨人对这一招毫无办法,第三刀的时候他终于倒下。他倒下去的时候,犹如山崩一样,四周都为之一震!
僵尸杀手站在巨人前面,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刀已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要杀他。”说话的是雨蝶。
僵尸杀手疑惑地回过头,连躺在地上的巨人也在看着她。
“他也是人,也是受害者。我也是一个试验品,我了解这种痛苦。”她蹲下去查看巨人的伤口。
“不要靠近他!”阿寂大声警告她。
她没有理会阿寂的警告,从身上的衣服扯下几块布条,小心冀冀地给巨人包扎。痛苦呻吟的巨人像个得到安慰的孩子,安静了下来。
雨蝶包扎完毕,就被阿寂过来拉走了。看着雨蝶离去的背影,巨人发出了凄厉的吼叫。
阿寂终于与黑寡妇汇合,阿寂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跟黑寡妇交流了一下,便加入战斗。此刻他们已损失了太多人,剩下的是一些以前玩过枪有过经验的枪手。
他且战且退,一路留下了不少尸体,成功进入大型武器库的时候,他们已只剩下二十来个人。
充血的眼睛,染血的脸孔,每个枪手都变得疯狂!为了见到外面的阳光,他们必须变得疯狂!
他们将枪口都对准了唯一的入口,疯狂开枪,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外面的雇佣兵没法冲进来。
黑寡妇抬头看了看巨大的金属顶棚,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这东西谁会打开?”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也都变了,在这紧要关头,他们竟然忘记了最关键的一步!这实在是个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
为自由而战(7)
“我会开。”古博士说。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
咚咚咚……巨大而怪异的声音又响起。雇佣兵们回过头,立刻变得目瞪口呆——巨人向正朝他们冲过来。
巨人一条腿受了伤,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但速度仍然很快,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牛冲到雇佣兵前面。
佣兵们想起要跑的时候,巨人已一手一个抓起两名佣兵,往墙壁上一丢,就像丢两只小鸡一样。
其他的佣兵立刻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巨人往前冲,他的腿碰到谁,谁就被撞飞。有的佣兵跌倒了,被巨人的大脚踩过去,整个人都扁了。
巨人一直冲进武器库里面才停下来,枪手们都惊呆了,所有枪口纷纷对准了他。
“不要开枪。”雨蝶制止了他们。
她走到巨人前面,仰头看着他。巨人嘴里喘着气,低头与她对视。
“他想要跟我们走。”雨蝶读懂了巨人眼神传达的意思。
“你疯了吗?直升机装不下这个怪物的。”听到黑寡妇的话,巨人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巨吼,声音充满了痛苦、绝望与憎恨,枪手们不禁吓得后退几步。
巨人没有向他们扑来,却转身朝外面奔去。
“他要自杀!”雨蝶惊呼起来。
“回来,快回来!”不管她怎么叫,巨人都没有回头。
直到冲出通道口,巨人才停了下来。上慰已经带着精锐部队赶了过来,就站在在巨人前面。
一瞬间,飞蝗般的子弹全部飞向巨人。巨人一动也不动,任凭子弹打在身上。血不断地爆出,他不断地狂吼,直到最后心脏停止跳动。枪声停止的时候,巨人已被打成了马蜂窝,他也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巨人。
他虽然已经死,两只手却紧紧地抓住两边,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死死地堵在通道口。几个佣兵过去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巨人是想以这种方式来为雨蝶他们拖延时间。
“让开!”上慰一声喝令,前面的佣兵纷纷后退。
上慰从旁边一人接过一个火箭筒,放在肩上,瞄准。随着“咝……轰”的声响,巨人被炸成碎片,佣兵们蜂拥而入。
阿昌坐在一辆坦克里面,炮口对准了出口。通过瞄准镜看到佣兵们涌进来,阿昌冷笑说:“给你们来点爆米花。”
轰!炮座一震,射出了第一枚炮弹。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佣兵被炮弹轰得血肉横飞,后面的佣兵见状纷纷后退。
在强大的坦克火力攻击之下,佣兵们一时不敢冲进来。此时,古博士已经在二楼的控制室里进行操作,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巨大的金属顶正慢慢向上移动,然后又慢慢地打开。
阳光射了下来,蓝天白云出现在他们头顶。古博士透玻璃窗望向天空,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色了。
黑寡妇坐在直升飞机的驾驶室里,正抓紧时间检查调试。
在通道口外面,一个佣兵正利用坦克发炮的间隙,单脚跪在地上,将肩上的火箭筒对准坦克,扣下板板……
为自由而战(8)
火箭弹喷着火,以极高的速度飞向坦克。轰的一声,坦克立刻着了火,阿昌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得不迅速离开驾驶室,从坦克顶部逃了出来。
佣兵们又向里面丢进几枚闪光弹,阿寂眼疾手快,迅速拉着雨蝶转过去身。几个枪手反应稍慢,被闪了双眼,发现刺耳的惨叫。
大量的佣兵涌进来,沙镇的枪手们与他们展开了惨烈的近身肉博战。
一批佣兵冲向二楼,准备闯进控制室。僵尸杀手见状,想过去救古博士,但很快就落入佣兵的包围之中。
上慰显然还不想失去僵尸杀手这个强大的杀人机器,于是对手下命令:“抓活的。”。
不断的有人倒下,地上躺了好多具尸体,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阿寂、雨蝶和阿昌都进了直升飞机,螺旋桨快速旋转,直升飞机开始起飞。
一个枪手向直升飞机跑来,伸出了手。阿昌伸出手去接,还没有碰到,枪手就倒了下去…..
——生命就是这样无奈,在你伸手准备触摸到它的时候,它却离你而去。
佣兵已经将控制室的门撞开,闯了进来,古博士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挥手跟阿寂他们道别。
一名佣兵抡起枪托砸在古博士头上,古博士闷哼一声,扒在玻璃窗上,额上的血顺着玻璃流了下来。
僵尸杀手看到此情景,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见古博士受伤害。他想冲上去救博士,可周围全是佣兵,他根本冲不出去。
他更加狂躁,拿着弯刀疯狂乱砍,他现在只听到一种声音,只看到一样东西。
他听到的是刀声,刀砍进骨头的声音。
他看到的是血花,刀砍进身体暴出的血花!
血花在他眼前盛开,然后枯萎,消失,一朵新的血花又盛开。
鲜花盛开,生命消失!
“杀!”他吼一声,一刀捅进一个人的腹中。
“杀!”他又吼一声,一刀砍断一个人的脑袋。
他浑身是血,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染红了他的面具。
他已经不再是人,也不是僵尸,而是野兽,疯狂的野兽!
这些佣兵几时见过这么惨烈的杀戮,一个个看得心惊肉跳,手脚发软。
这已不是杀戮,而是复仇,对人类的复仇!
“去救他!”阿寂说。
直升机飞过去,阿昌将直升机上的机枪对准了下面的佣兵。机枪喷出的火花就像天神的怒火,佣兵们纷纷中弹倒下。
直升机从僵尸杀手头上飞过,僵尸杀手纵身一跳,一只手抓住了直升机底部的支架。直升机立刻上升。
上慰咬咬牙,把手枪架在左手手腕上,连开了三枪,三颗子弹全部打在僵尸杀手的背上,他拿刀的手不禁一松,弯刀掉了下去。
这一把杀人无数,鬼神也惧的弯刀终于掉了下去。
僵尸杀手忍不住转头去看他的刀,他感觉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另一只手也松开了。但是他并没有随着刀掉下去,因为阿寂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一名佣兵举起火箭筒,瞄准,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只要一击中,直升机便会化为一朵灿烂无比的火花,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第5卷
空中格斗(1)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慰又开枪了,一颗子弹正中佣兵眉心,佣兵不声不息地倒了下去。
“我已经说过,要活的。”上慰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直升飞机直线上升,金属顶却开始慢慢地合拢……
黑寡妇已将直升飞机的上升速度提到极限,但金属顶越合越小……其他人不禁捏了一把汗。
他们还是冲了出去,时间刚刚好,只要再慢一点,金属顶的缺口将小到不能使直升机通过,就是这一点,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直升机飞出了基地,清晨的阳光一下照了进来。
“眼睛好痛!”雨蝶的眼睛一下受不了这强烈的刺激,不禁叫了起来,连忙用手捂住眼睛,躲避阳光。
直升机飞得很快,基地已变得越来越小,小得像一只蟑螂……一只蚂蚁……一粒沙子……茫茫沙海,极目望去,沙涛连绵,一望无际,基地在这沙漠里实在是太渺小了,小得就像是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沙漠虽广,却只不过是地球很小的一部分。
地球虽大,可是在茫茫宇宙中,它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
人呢?
僵尸杀手已经被拉了上去,血却还是流个不停,阿寂知道他活不长了。
“活着真好。”黑寡妇并没有看到身后僵尸杀手的情况,他现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于是他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阿寂把僵尸杀手的面具摘下来,僵尸杀手吐出了一口鲜血。
阿寂看着他,心痛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点都不痛。”僵尸杀手像是安慰起阿寂。
阿寂抓着僵尸杀手的手,抓得很紧。
他虽然不说话,可是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感情。
僵尸杀手明白,所以他感激。
“如果我没死的话,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他问。
“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这是阿寂的回答。
僵尸杀手觉得很满意,扭过头去看着前方的天空,看得很认真很认真,“我终于看到了。”
阿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蔚蓝的天空上,有一只雄鹰在展翅翱翔,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阳光照在僵尸杀手身上,令他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他脸上扬起了动人的微笑,就像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他纯真得就像一个小孩子。
曾经杀人如麻的他,这一刻终于展现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微笑永远留在了他脸上——他这一生的命运虽然是被别人操纵做别人的傀儡,可他死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笑容,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得到了自由。
永远的自由。
阿寂无限惆怅,抱起僵尸杀手的尸体,然后轻轻地放了下去——请你自由的飞翔吧。
尸体在空中落下去,落向那无尽的沙漠,它落下去的姿势竟然那么优美,像是雄鹰飞翔。
武器库上方的金属顶再次被打开了,几架直升机已经待命出发,驾驶员已经调试完毕,正等着上慰下令起飞。
“你想干什么?”卡雷西在上慰旁边问道。
“我要杀了他们!”
“别那么冲动,她可是一件完美的武器。”
“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基地为什么可以长久存在?那是因为基地的神秘,他们以为这里有致命的病毒或神秘的力量,他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投鼠岂器。但是真相一旦被揭开,军队就会到来,基地将不复存在。”
“只要实验成功,就算是军队,也叫它有来无回!”卡雷西的眼里充满了狂热的渴望和憧憬。
“等到实验成功了,基地都被军队踏平了。”上慰冷冷地说。
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转动,愈转愈快,刮起的风几乎要把卡雷西吹得向后倒去,他大声地说:“千万要带女孩回来,要活的。”
上慰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踏上了直升机。
空中格斗(2)
直升机安静地飞行,温和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
阿昌拿着刀正在刮胡子,把胡子都刮掉之后,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他的眼中依然带着沉重的沧桑感,也许这种沧桑感要伴随他一生。
外面阳光灿烂,风轻云淡,真是个好天气,他们却没有一点好心情。
没有人说话,太多的杀戮与死亡已令他们感到疲倦,从肉体到灵魂。
他们现在只想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定。
然而这安宁很快被打破了——
在他们身后慢慢地出现了几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开始看起来像苍蝇,然后又变得像飞蝗,越来越近,它们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他们来了!”阿昌第一个看见,不由惊呼起来。
其他人回头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五架直升机杀气腾腾,在天空排成一个巨大的V字型,正以接近三百公里的时速追来。
想不到刚逃出虎穴,又遇恶狼追杀,而且是五匹会飞的恶狼!
“他奶奶的!”黑寡妇心情不好,脱口骂出一句脏话。他立刻加快速度,同时快速横移,试图拉开距离。
五架直升机立刻分散开来,一架接一架,分向五个方向,井然有序,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
很快便有一架直升机紧紧地跟住了他们,黑寡妇操纵直升机左转右摆,竟无法摆脱。
对方已经来到了身后不远的位置,两架直升机几乎成了相对静止的状态。
“请立刻下机接受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对方有人拿着喇叭叫着。
一听到这句话,阿昌又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他奉命来到沙镇,陷入基地军队的包围之中,当时也有人对他说“请立刻接受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就是这一句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了十六年。
他很愤怒!他要报复!
阿昌转动机载机枪向对方开火,巨大的子弹打在直升机机身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对方见状立刻急速上升,但已经晚了,阿昌愤怒地狂吼着,疯狂的子弹带着他的仇恨雨点般倾泄在机身上。直升机才上升得十几米,邮箱便中弹。直升机瞬间爆炸,化成炫丽无比的火球,各种碎片从火球中飞射出来,看起来像恒星爆发,场面十分壮观!
上慰坐在距离最远的一架直升机上,远远地看到了天空的火球,大为震惊。他本来还希望活捉他们的,但现在却发觉希望很渺茫了。
“格杀勿论!”他下了攻击命令。
收到命令,几架直升机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疯狂扑上,机身腹部的机炮枪管不断喷出火花,30毫米机炮发射的穿甲弹头暴风骤雨般倾泄而出!
疯狂的子弹在空气中摩擦,空气也变得滚烫!
黑寡妇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进行无规律曲线飞行,不给对方轻瞄准的机会。
但是这样也增加了飞行的路程,对方几架直升机已经在逼近,越来越近!
直升机机翼旋转发出的轰鸣声,听起来就是像死亡的呼唤。
空中格斗(3)
黑寡妇表情变得严肃,他知道机上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掌握在他手上,他只要有半点失误,将会导致全机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感到了全所未有的压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叫一声:“坐好了。”
然后他猛地拉动操纵杆,直升机像一只巨鹰朝地面俯冲下去,由于速度太快,阿寂等人被冲得东倒西歪。
离地面越来越近,只见巨大的沙丘迎面扑来,几乎就要撞进去,直升机立刻迅速抬头,变成了平行飞行。
直升机几乎贴着沙漠飞行,沙尘被螺旋桨刮起,沙尘飞扬,一瞬间阿寂等人头上身上都落满了沙子。
黑寡妇不断地改变飞行方向,沙尘不断地飞扬,弥漫,他们很快就湮没在了滚滚地沙尘当中。
从空中俯瞰,就像一条巨蛇在沙漠狂奔。
佣兵从空中看不到沙尘中的直升机,只得用机炮向沙尘中狂扫。
有一架直升机快速地绕到前面,想从正面截击!
黑寡妇已看出他的意图,他没有往前飞,而是倒飞,飞进滚滚地沙尘中。直升机绕着一个圆圈飞行,飞了几圈,沙尘扬起更多,更浓。
雨蝶不得不用衣服捂着脸,艰难地呼吸。
佣兵的直升机在前面守候,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打算来个一击致命。突然之间,驾驶员看见一架直升机从沙尘左侧飞出,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调整方向。
黑寡妇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白痴!”他大骂一声,按下开火键,强力穿甲弹穿过对方的防护玻璃,打在驾驶员身上,血花爆出,染红了机舱。
驾驶员一死,直升机立刻失去控制,发疯似地旋转着下落,然后一头扎进沙漠中,螺旋桨还在旋转,刮起一大片沙尘。
亲自打落一下架直升机,黑寡妇兴奋得大叫:“我是空中之王!”
上慰看见又损失了一架直升机,恨得咬牙切,但他也不得不变得小心起来,命令其他直升机不要冒进。
这样他们保持着距离又飞行时间了十分钟,黑寡妇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因为他发现他已经飞进了一片沙砾地带。
没有了沙尘的掩护,他们将暴露无遗,对方将会无所顾忌的进攻。
果然,后面的两架直升机正加速飞来,黑寡妇把直升机升高,油门开到最大。
“哒哒哒”一排子弹打在机壳上。
“卧倒!”阿寂叫着,立刻扑在雨蝶身上。
雨蝶被阿寂压在身下,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她听到了他心脏的跳动,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接近,却是在生命最危险的时候。
穿甲弹呼啸着从他们头上飞过,打在金属上,发出刺耳地爆破声。
死亡离得这么近,她却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似乎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安全过。
这是为什么?她没有往下想。
枪声停止了,雨蝶挣扎着想站起来。
阿寂这时才意识到他压在雨蝶身上,不免有些尴尬,赶紧翻过身。
雨蝶站起来,看见黑寡妇右臂上一片殷红,血正透过衣服慢慢渗出。
空中格斗(4)
“你流血了!”雨蝶惊讶地说。
“擦破了点皮,小意思。”黑寡妇不以为然。
雨蝶用力撕下衣袖,给黑寡妇包扎。
这时枪声又起,子弹又打在机身上。
“危险!快趴下!”黑寡妇对雨蝶说道。
雨蝶没有说话,依然在默默地包扎。
黑寡妇将直升机倾斜以躲开子弹。雨蝶站立不稳,跃倒,但她很快站起来,继续给黑寡妇包扎。
“我没事的,你快回去。”黑寡妇担心她。
雨蝶没有听他,只是默默地包扎,直到包扎好了,她才坐回原来的地方。
黑寡妇看到雨蝶冒着生命危险替自己包扎,心里很感动,说:“有美女为我包扎,我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因为他看见前面有一条大峡谷。
直升机飞进峡谷中,峡谷狭窄绵长、曲折弯曲,两壁全是狰狞的岩石,高耸陡峭!
对任何飞机来说,这里绝对是最危险的地带!只要稍有不慎碰到石壁,立刻机毁人亡!
黑寡妇却兴奋极了!
越危险的地方越有挑战性,越有挑战性就越刺激!
他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我是空中之王!”他兴奋地大叫。
敌机也飞进了峡谷中,他们很快发现地型对他们很不利,他们只想速战速决。于是他们发射了两枚空空导弹,希望一击致命!
空空导弹呼啸着在峡谷中飞行,像两个索命的鬼魂疯狂地追着黑寡妇的直升机。
这种空空导弹由红外线制导,在飞行过程中,制导系统不断测量、计算目标与导弹的相对位置,由偏差形成控制信号,使舵机工作,操纵舵面偏转,控制导弹飞向目标。一旦被这种导弹锁定,除了释放诱饵外,极难摆脱。
黑寡妇却发现直升机上没有诱饵,只能靠个人技术来摆脱了。
空空导弹——只要被击中,真的一切都空空了。
这真是一场令人窒息的死亡追逐,刺激程度绝对超过基地里的“死亡竞赛”!
“抓稳了。”说着黑寡妇作出一个极度危险的动作,他突然急速上拉,同时倾斜直升机,使直升机以接近四十五度的角度飞行。
这突然的举动使机舱里的人翻得东倒西歪,雨蝶尖叫一声,身体向机舱外滑去。阿寂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座椅才使她不至于掉下去。
直升机的机架几乎是贴着石壁滑过去,就在这一乍那,两枚空空导弹撞在石壁上,在直升机身后升腾起巨大的火焰,从正面看过去,就好像是小小的直升机从巨大的火焰里飞出来,场面极度震憾!
这个过程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却已是生与死的距离。
生死一发间!
黑寡妇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没有人能知道他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可是他一口气还没有吁完,又紧张起来,因为他发现敌机已逼近!
对方开了火,机炮发出的穿甲弹在峡谷里狂飞乱窜。
黑寡妇已被敌机死死咬咬住,黑寡妇往左,对方也往左,黑寡妇往右,对方也往右,黑寡妇拐弯,它也跟着拐弯。
尽管黑寡妇凭着高超的技术想诱使对方撞到石壁上,但对方并不上当,可见对方也是个高手。
空中格斗(5)
黑寡妇瞧见前方有一段峡谷极窄,峡谷顶上横躺着一块石头,将峡谷两边连接起来,形成了天然的石桥。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他加大油门全速向石桥撞去,敌机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又疯狂地叫嚣起来——
“我是空中之王!”
“我是空中之王!!”
“我是空中之王!!!”
……
他不停地叫喊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雨蝶惊奇地看着黑寡妇,看着他如痴如狂的形态,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
阿寂知道黑寡妇如此发狂,是因为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唯有靠这种方式来渲泄!
眼见直升机就要撞到石桥,黑寡妇用力拉起操纵杆,机头上扬,直升机划着一道弧线飞了过去。
由于速度太快,距离太近,直升机并没能躲过石桥,机身下的机架碰到石桥,立刻断开,弹射出去,整个直升机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但机身还是成功地越过了石桥。
这是何等的惊险,这是何等的刺激!
黑寡妇的直升机一上升,敌机上的两个人陡然发现一座巨大的石桥横跨在眼前,因为他们一直跟在黑寡妇后面,视线被阻,直到现在他们才看见眼见的这座石桥。
他们的表情变得很夸张,两只眼瞪得跟鹅蛋一样大。
“噢!上帝!”这是他们最后的祈祷。
在此时,上帝也无能为力。
他们以两百多公里的时速撞到石桥上,立刻炸成无数个碎片。
上帝没能救他们,他们只好去见了上帝。
回想刚才那惊险的一乍,每个人都心有余悸。黑寡妇脸上身上早已大汗淋漓,衣服已经湿透,好像刚从梦中惊醒。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像是一个梦,差一点他就醒不过来了,他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尝试这种与死神亲吻的危险动作。
上慰带来的五架直升机除了自己坐的这一架,就只剩下一架。剩下的这一架已经追出了峡谷,却发现失去了黑寡妇的踪影。驾驶员变得紧张不安,他极目望去,前方空空的,没有直升机,甚至连一样会动的东西也没有。
他仔细伶听,除了螺旋桨发出的呼呼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紧张得要命!
突然一架直升机从峡谷另一侧冒了出来,原来它一直躲在峡谷的另一侧,对方的脚下。黑寡妇按下按钮,子弹打在敌机上,驾驶员身体不断的抽搐,血不断暴出,然后直升机就坠了下去。
远处的上慰正用望眼镜观看着前方的情景,他不敢相信四架直升全被干掉了,震惊之情难以形容。
突然间,他在望远镜里看见黑寡妇的直升机正朝自己飞来,他更加震惊,原本他是来追杀黑寡妇他们,现在却变成黑寡妇来追杀他,这真是一种讽刺!
“这家伙是个疯子!”言语之中既有几分恐惧,也有几分对黑寡妇的赞叹。
他自然不敢跟黑寡妇在空中对抗,立刻命令调转机头,夺命狂奔!
黑寡妇用机炮乱扫一通,知道追不上,也只好调头回去。
重回旧地(1)
敌人已去,他们已经安全。“十六年了,真想不到我竟然还活着,真是人生如梦啊。”阿昌感概万分。
黑寡妇心情大好,手舞足蹈地开怀唱起歌来。他那完全走调的歌词,像牛吼一样的声音,以及那滑稽的动作,逗得阿昌和雨蝶开心地大笑起来。
黑寡妇回头看见阿寂没笑,便问:“为什么你不笑?”
阿寂淡淡地说:“我不觉得好笑。”
黑寡妇说:“不是我爱教训你,有时候做人太认真、太古板是不行的。人家一看到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杀手,笑一笑,让我看看…….哎呀,现在像杀猪的了。”
阿寂终于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愉快的笑声在空中回荡着。
直升机飞行了好久,正当他们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黑寡妇却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油快要完了。”
此时他们还在沙漠中,四面都被黄沙包围,看不到沙漠的边。
阿寂的心又沉了下去,因为他已经领略过沙漠的残酷,初入沙漠里,他几乎死在沙漠里。沙漠对他来说是个梦厣,现在他又要再次面对这个梦厣。更糟糕的是,他们四个人,却一滴水都没有带!
直升机又持续飞了十几分钟,终于熄火了。黑寡妇小心的控制着没有支架的直升机降落在沙漠里。
黑寡妇从直升机里出来,遥望远方,忧心地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走出这个沙漠。”
雨蝶从来没有在沙漠里走过,在被卡雷西劫持的时候,也是有直升机来接应的,她甚至没有在外面的世界生活过多少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几乎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
她如此的虚弱,在沙漠里走几步对她都是种折磨,走了十分钟,她已经气喘吁吁。
“你行不行?”阿寂回头冷冷看着她。
“我没事。”
“要不,”黑寡妇说,“让阿寂背你走吧。”
“不!”雨蝶坚决地摇摇头,大步从阿寂面前走过去。
走在沙漠里跟坐在直升机里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坐在直升机里感觉风是温柔的,阳光是温暖的。
现在没有一点风,阳光却恶毒得可怕。
烈日暴晒,沙粒滚烫!
他们又重回了这可怕的地狱。
雨蝶居然是光着脚,踩在沙子上就像踩在火里一样;她身上没穿什么衣服,只裹了一件白大褂,阳光照在她水嫩的肌肤上,感觉皮肤似要燃烧!
她摔了几次,身上满是沙子,可是她哼都不哼一声立刻就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她的意志很强,可是她的身体却承受不住,渐渐地,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然后她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雨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个妇人,正慈祥的看着她。
“水,水。”她微微张开干燥的嘴唇,用虚弱的声音低声叫着。
妇女就递给她一碗水,雨蝶喝光碗里的水,脸色好了许多。
“其他人呢?”
她刚说完,阿寂就走了进来。
“我晕了多久了?”她问。
“有几个钟头了。”
雨蝶低下头,低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很麻烦。”阿寂淡淡地说,“不过既然答应你父亲要救你出去,我就一定要做到。”
一听到父亲两个字,雨蝶眼中又有了恐惧,大声说:“我不回去!”
“为什么?”阿寂奇怪地看着她。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雨蝶没有说明原因,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重回旧地(2)
黑寡妇站在村前的一高坡上,在他旁边的是善良的沙漠少女阿图。看着阿图的背影,黑寡妇突然觉得她好像一个人,香香!是的,她很像香香,无论是体形还是性情都很像。
黑寡妇知道香香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感伤…….他仿佛又看到了香香站在他面前,柔声说:“你抱抱我,好吗?”
“喂,发什么呆呢?”阿图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没什么,我是被你的样子迷住了。”黑寡妇笑了笑。
阿图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是个很容易脸红的女孩。
“想不到还能见到我吧?”黑寡妇问。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没想你带回来的人却不是跟你去的人。”阿图好奇地问,“你们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我们只不过去度假而以。”黑寡妇轻松地说。
突然,天空出现了几个黑点,熟悉的轰鸣声隐约传来。
“我得走了。”黑寡妇脸色已变了。
“你们要走?”阿图有些吃惊,也有些伤感。
“当然,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
五架武装直升机已经到了村前,分五个方向在空中盘旋,跟在后面的是二架运输机。五架武装直升机确定安全后,运输机才缓缓降落。
从里面走下大约三十名雇佣兵,每个人都穿着迷彩服,手拿着冲锋枪。
最后一个走下来的是上慰,他遥望村庄后一片绿色的森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么可爱的绿色,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在武装直升机的帮助下,他们迅速占领了村庄,村庄并不大,他们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便把整个村庄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他们把村里所有人都赶出来,集中到一块,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威风凛凛的站在周围。
上慰慢慢地踱着步,走到人群面前,眼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去,然后说:“我们到这里只是要找三个人,三男一女,我知道他们来过这里。我的问题很简单,只要你们告诉我,他们往哪里走,你们都可以安全回家。”
奇怪的是,他竟然会说村民的语言。
沉默,没有人说话。
上慰在小男孩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可爱的脸蛋,脸上带着和谒的笑容,说:“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木。”
“今年多少岁了?”
“六岁。”
“小木这么乖,叔叔送好东西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包巧克力递到小木面前,小木没有要,一脸认真地说:“姐姐说过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拿着。”上慰拉着小木的手,硬是把巧克力塞到他的小手里。
“告诉叔叔,那四个人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小木摇摇头。
“小孩子,可不能说谎。”上慰故作温和的说道。
“我不知道。”
“你太不诚实了。”上慰板起脸孔。
“我真的不知道。”小木一口咬定。
“他们在哪里?!”上慰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小木凶狠地狂吼。
小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阿图从人群里冲出,把小木抱起来,搂在杯里,同时训斥上慰:“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他只是个小孩子。”
上慰冷笑:“还好我没有疯,要是我疯了,说不定我们把你们全都杀光。”
——这是威胁,也是恫吓。
但这对村民没有用。
重回旧地(3)
上慰朝人群里看了看,然后指着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说:“你,出来。”
中年人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上慰问:“你知道他们往哪里走?”
“对不起,长官。”中年人怯怯地回答,“这几天我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所以不知道村里来了这几个人。”
上慰叹息一声,一脸失望,摆摆手无奈地说:“你走吧。”
中年人不敢相信上慰就这么放他走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在那里,不敢移动半步。
“你走吧。”上慰又说了一遍。
中年人一阵惊喜,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阻止他,他才放心的小跑起来。他心里暗暗地想:一回到家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也不要回来。
上慰打开烟盒摸出一支雪茄,送到嘴里叼住,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很可怜?”
他将雪茄点燃后,猛吸一口,突然拔出枪,枪管搭在左手手腕上,看也不看就开了一枪!
“砰”枪声响起,小跑的瘦个子中年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阿寂一行人此刻正躲在村庄后的山坡上,躲在树叶丛中,透过树叶间的空隙,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发生的事。
在上慰开枪的一乍那,雨蝶几乎要惊叫起来,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她的嘴——是黑寡妇的手。
上慰杀了人,枪口还冒着烟,淡淡的烟,飘忽轻摇,带着淡淡的哀怨,似聚似离。他把枪口抬到嘴边,轻轻地吹,吹散了硝烟,也吹散了这淡淡的哀怨。
“你们连几个小孩都保护不了,却要去保护几个外人,这简直是讽刺!他妈的讽刺!”上慰突然变得很激动,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愤怒。
他的手下搬来了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一个茶怀。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倒了一杯茶,舒舒服服地品尝。
“不错!真是好茶。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喝到这么好的茶了。”上慰赞叹起来,回过头对身后的一名士兵说:“记得多带几包回去。”
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村民说:“你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喝茶,可你们现在却在这里提心吊胆,这是为何?”
“我真的搞不懂了,为几个跟你们毫不相关的人而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样做值得吗?”
“你们知道你们维护那几个人是什么人?”上慰继续教训村民,“其中一个是杀手,他杀的人比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的还要多,你们这样维护一个杀手,不觉得很可笑吗?”
村民没有说话,上慰继续喝茶。
上慰喝完茶,然后朝阿图看了看,说:“你出来。”
阿图将小木慢慢放下来,然后走了出来。“告诉我他们在哪?”“不知道。”
上慰冷冷地盯着她,说:“我不想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
阿图无畏地与他对视着,说:“我就是不知道!”
上慰一脚踢在阿图小腹上,阿图痛得倒在地上。“姐姐,姐姐。”小木哭着跑出来,站在阿图前面护住了她。阿图怜惜地看着小木,说:“小木乖,听姐姐的话,快回去。”小木却站在她前面没有动。
上慰恶狠狠地说:“再问你一次,他们在哪?”阿图咬着牙,依然回答:“不知道。”
上慰拿起枪顶住了她的脑门,她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畏惧,平静地说:“你要杀我可以,但我请求你不要在小木面前动手。”
上慰盯着她的眼睛,良久之后,他把枪收了起来,拿起喇叭对着山上喊道:“我知道你们就在附近,赶快投降吧!否则每隔半个钟头我就杀一个人。我绝不是开玩笑!
“现在——”他的语气逐渐冰冷,“这些人的生死由你们来决定。”
重回旧地(4)
“他做得到。”阿寂面色凝重,“杀几个人对他来说就像杀几个蚂蚁一样。”。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下去救他们?”黑寡妇冷冷地看着他。
阿寂沉默。
“你以为你下去就能救他们?”黑寡妇继续说道,“下去只是送死!”
“你怕死?”阿寂冷冷地盯着他。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黑寡妇跟阿寂对视着。
“什么是无谓的牺牲?下面那些人的生命是无谓的吗?”
阿昌和雨蝶看看阿寂,又看看黑寡妇,不知道谁说得对,不知道该听哪个。
“你变了!这不像是寂寞杀手的风格。”黑寡妇觉得有些无奈,有些心痛。
“我没有变,是你变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寡妇伸手去抓他的肩膀,想把他拉住,阿寂用力一甩,把黑寡妇的手甩掉。
阿寂继续走下去,雨蝶看着他的身影,她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走向刑场的英雄。
上慰正在看着时间,百般无聊,玩弄起他的手枪来,把子弹一颗颗拆出来,又一颗颗装上去。
这时枪声响起,一个佣兵中弹倒下。乍那间,枪声大作,雇佣兵对着树林中枪声发出的地方疯狂扫射!
阿寂的目的只是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所以只开了一枪就跑。上慰一挥手,雇佣便蜂拥而上!
阿寂一路狂奔,他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野兽,森林中的野兽,逃命的野兽,被猎人追杀的野兽。
这是一场猎物与捕猪者的游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在森林中狂奔,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结局,这一刻他终于了解到森林中野狼的那种孤独与无助。
可是他并不孤独,因为他又看到了黑寡妇的眼睛,充满友情的眼睛。在这危险关头,黑寡妇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跟他走在一起。
他们不再说话,他们不必说话,通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们都能读懂对方的意思。此刻他们的生命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们且战且退,对方又损失了三名士兵,但他们很快发现了两个要命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子弹。
第二个问题——雨蝶。
这两个问题的确很要命,尤其是雨蝶。
雨蝶真的就像是一只雨中的蝴蝶,吃力地挥舞着翅膀,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始终无法飞得更高。
这雨中的蝴蝶,脆弱得令人心碎!颤动的翅膀随时都有可能被雨水打断,再也飞不起来。
她的意识虽然还在坚持,可在这一路狂奔中,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森林之中,杂草丛生,荆棘交错,在这种复杂的地势,他们不但要躲避要命的子弹,还要照顾脆弱的雨蝶,困难可想而知。
在一个斜坡后面,黑寡妇喘着气。
雨蝶几乎是被阿寂一路拖过来的,此刻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这样下去,没办法逃掉的。”黑寡妇一边喘着气,一边怨恨地说。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从另一边离开。”阿寂说。
“不!”黑寡妇立刻反对,“应该是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带她离开。”
“不!”雨蝶突然说,“我不要和杀人狂在一起!”
“你闭嘴!”黑寡妇一脸怒气。
雨蝶不由得怔住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阿寂还想坚持,黑寡妇立刻打断他:“在森林里我比你有经验。我是专家,而你小学都没毕业。”
阿寂沉默。
“给我一个表演的机会吧。”黑寡妇似在恳求。
阿寂看了看他,终于点头同意。
“我跟你去。”阿昌看着黑寡妇认真地说,“我也是专家。”
黑寡妇看看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在那里会合。”阿寂问。
“我们来时经过的那座独木桥还记得怎么走吧?”
“记得。”
“好,三天后就在那里会合,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两人击掌为定。
黑寡妇与阿昌冲了出去,黑寡妇一边对那些追上来的佣兵招手,一边大声挑衅:“我在这,来咬我啊!来啊!”
雇佣兵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住,他们用子弹来回应他!
“我靠!”黑寡妇慌忙躲进草丛中,然后他开始大声叫骂起来。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我草你老母!草你姐姐!草你全家!草你十八代祖宗!”
接着又是一连串疯狂的枪声,他的叫骂声激怒了这些佣兵,他们叫嚣着要把黑寡妇撕烂。
叫骂声渐渐远去,枪声也远去。
阿寂无限惆怅,他知道黑寡妇此行必定危机重重,凶多吉少。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杀人者(1)
雨蝶跟在阿寂身后,跟阿寂保持着距离,他们走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阿寂突然回过头,盯着她:“你怕我?”
冰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心,可是她一点都不畏惧。她挺起胸,昂起头,目光与阿寂对视着。“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为什么要离那么远。”
“我只是不喜欢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雨蝶恨恨地说。
阿寂冷哼一声,说:“走快一点!”
林中杂草遍地,荆棘丛生,雨蝶光着脚,走得很痛苦,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本就不是个轻意退缩的人,更不可能会对阿寂诉苦。正走着,她看到前面放着一双皮靴,再看阿寂,已经是光着脚默默地走在前面。
这双皮靴穿在她脚上显得很大,但已经比光着脚不知要舒服多少倍了。
又走了好久,雨蝶终于忍不住说:“停下歇歇行不行?我好累。”她一直跟着阿寂走了半天没有停过,她虽然还想坚持,可是两腿发软,痛得要命。
“休息一下吧。”阿寂停了下来,看看她,说。
阿寂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雨蝶坐在远离阿寂的一棵树下。过了一会,她说:“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去做杀人的勾当?”
“能不能不用勾当这个词?”阿寂有些不满。
“不是勾当是什么?”雨蝶尖锐地问,“难道你以为杀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谁都不想杀人,但有些事情是谁也没有办法选择的。”
“为什么不能选择?有人逼你杀人?还是有人送上门来让你杀?”
“你根本就不明白。”阿寂有些厌恶地说。
“难道杀人还需要别人明白?”雨蝶话中带着讥诮。
“我生来就是个杀手,根本就没得选择。”阿寂脸上带着复杂的情感,不但有悲哀、无奈,还有痛苦。
“铁石变宝剑,虫子变蝴蝶,枯木变石油,泥土变高楼,人也是一样可以改变的。”雨蝶意味深长地说。
“改变?”阿寂冷笑,“能改变什么?死人能变成活的吗?”
“可是你死了吗?”雨蝶大声地问。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阿寂站了起来,“要是被他们追上,就真的死了。”
林中很幽静,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芳香。雨蝶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命和活力,不像实验室那样狭小压抑,没有死气沉沉地气氛,更没有那浓重而刺鼻的药味。
要不是那个讨厌的杀手在,她倒愿意一辈子都呆在森林里。她看着阿寂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恨恨的。
“你能不能不带我回去见我父亲?”她终于鼓足勇气,对着阿寂的背影问。
“为什么?”阿寂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回去。”雨蝶不安地看着他。
阿寂脸色变了,变得有些阴沉,雨蝶以为阿寂生气了,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接着,她才知道阿寂根本不是在生气,他是在竖耳倾听——他听到了什么?
雨蝶什么也没听到,但阿寂已过来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跑了起来。雨蝶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心里愈加的害怕。
跑了一会儿,雨蝶就听到了空中传来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阿寂拉着雨蝶躲到一棵大树下,雨蝶抬头一看,只见一架直升机正从树顶上飞过。
“快走。”看见直升机离开,阿寂拉着雨蝶就跑。草地上的荆棘割着阿寂不穿鞋的脚,割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知道更大的危险就在后面。
杀人者(2)
但雨蝶的身体却承受不了这剧烈的奔跑,两腿一软,人就倒了下去。阿寂看着脆弱不堪的她,眼中露出了深深地忧虑。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前面不远有一处泥坑,不禁有了主意。
他叫雨蝶躺进泥坑里,只露出头来,靠着后面的坑壁。泥坑里不但有腐叶,还有动物的尸骨,散发着一股难味的恶臭。阿寂把泥巴抹到雨蝶的脸上、头上,把她糊成了一个泥人,雨蝶只觉得自己快要呕吐了。
现在看上去,雨蝶就像是已跟坑壁溶为一体。阿寂还不满意,又把坑边的野树弯了一弯,把野草压了一压,做了一些掩护,这才放心。
又一架直升轰鸣着飞过去,接着上慰就带着十几个手下出现了——他们并不是全部都去追黑寡妇和阿昌,而是兵分成两路。这样一来就对阿寂和雨蝶构成了危险,但黑寡妇和阿昌却因此减少了危险。
那些佣兵手拿着武器,一边小心冀冀地走着,一边仔细地四处搜寻。有个佣兵甚至站在雨蝶的头上,在他的脚踩之下,一些泥土从雨蝶的眼前落下来,她紧张得心都要蹦出来!幸好那佣兵站了一会就走开了。
上慰走在最后,他停了下来,狼一样的眼睛仔细地扫着四周。他看了看那处泥坑,看了好久,似乎看到了什么,然后他掏出枪,慢慢地走了过去。
雨蝶心跳得厉害,紧张得全身都僵硬!
上慰越走越近,离那处泥坑只不过是几米了……
这时,阿寂像一只巨鹰,从浓密的大树上扑了下来。上慰听到身后异响,刚转过身来,阿寂已扑在他身上。两人同时倒在地上,扭打了起来。纠缠中,上慰手指按下了手枪扳机,“砰!”的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声,惊得那些佣兵出了一身冷汗。
阿寂抓住上慰的手腕猛地砸到地上,上慰手松开,手枪撒手飞出。同时,阿寂的手枪顶在上慰的太阳穴上,上慰便不敢动了。
十几个佣兵都已回头,所有枪口对准阿寂,慢慢地围拢过来。
“谁要敢乱来,我就杀了他!”阿寂冷冷地看着佣兵们,威胁说。
“你们都不许开枪。”上慰识趣地向佣兵们发出警告。
阿寂叫上雨蝶,劫持着上慰,慢慢地倒退着走出去。看到佣兵们跟着过来,阿寂在上慰耳边说:“叫他们别跟来。”
“你们都停住,一个都不要跟来。”在上慰的命令下,佣兵们都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跟着。
他们三人渐行渐行,那些佣兵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阿寂,你果然有一套,以前我真是低估你了。”上慰敬佩地说。
“走快点!”阿寂推了他一把。
“你那两个兄弟呢?是跟他们走散了,还是你们分两边走?你们打算在哪会合?”
“你话太多了!”阿寂冷冷地打断了他。
三人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上慰又回过头问:“你们打算把我带到哪里?”见阿寂不说话,他又问:“你不会是想在半路一枪把我砰了吧?”
阿寂发出一声冷笑,说:“幸好你提醒了我。”
听到阿寂的话,上慰不禁怔住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阿寂冷喝一声:“跪下!”
上慰脸色立刻惨变,以前他曾经叫阿寂跪下,现在却反了过来,难道是命运开的玩笑?
“跪下!”阿寂再重复了一遍。
见上尉没动,阿寂抡起枪柄狠狠地砸在他头上,“我叫你跪下!”
上慰无可奈何地跪了下去,阿寂后退了一步,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上慰的眉心。
杀人者(3)
“你真的要杀我?”上慰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极度恐惧,声音也颤抖起来。
“不杀你,留着你祸害人间?”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上慰苦苦地哀求着,眼泪已流了下来。
“原来你也怕死?”阿寂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怕死,我很怕死,怕得要命。”
“你很快就不会怕了。”阿寂面无表情。
上慰又向雨蝶哀求:“求求你,别让他杀我!”
“阿寂,不要再杀人了!”雨蝶看着阿寂,眼中带着怨恨。
“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混蛋!”
“起码他是个生命!”雨蝶据理力争。
“求求你,别让他杀我……”上慰向雨蝶爬过来,一边哀求一边流泪,而且眼泪流得更多了。
阿寂一阵反胃,一脚飞出,向他踢翻在地。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阿寂想不到雨蝶竟然挡在了上慰前面,他冷冷地盯着她,她也冷冷地与他对视,毫不示弱。
阿寂咬咬牙,一手揪住上慰的衣襟,然后一掌击在他的脑门上。上慰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竟然杀了他!”雨蝶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悲愤之情。
“没有,我只是打晕他。”阿寂将上慰的皮靴脱下来,穿到自己的脚上。
有了皮靴,他走得更轻松了,雨蝶还是跟在他身后,跟他保持着距离。
“你刚才是不是真的打算杀他?”
“是。”
“你除了会杀人,还会做什么?”
“我不杀人,你现在还被关在基地里!”
“我宁愿关在那里。”
阿寂看着她,感到很无奈,遇到这样的女人,他是一本办法都没有,他只好闭上嘴不说话。
“佛祖都可以割肉喂鹰,我想不通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阿寂不说话,她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问:“你有没有听过割肉喂鹰的故事?”
“没有!”冷冷地回答。
“没有那我可以讲给你听。释尊有一次外出,正好遇到一只饥饿的老鹰追捕一只可怜的鸽子。鸽子对老鹰说‘你放过我吧!你现在……”
“你好烦啊!”未等她说话,阿寂便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
“我就是烦,烦死你!烦死你!”她气极地折下树枝扔到阿寂身上,阿寂却不理会她。
他们不停地走,渐渐地已到黄昏,整个森林变得更加阴凉。
“好饿啊。”雨蝶嚷道。
阿寂这才想起他们在森林里走了半天了,还没吃过任何东西,他固然无所谓,但雨蝶却已挺不住。于是他们找了个地方做下来。
阿寂看了看雨蝶,突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你……你要干什么?”雨蝶害怕起来。
阿寂把外套丢给她,说:“把脸擦一擦。”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脸上还是沾着泥污。看到她把手和脸擦干净,阿寂才拿出从村庄里带来的一个饭团,分成两份,把大的一份递给雨蝶,自己留下小的。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雨蝶冷言冷语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跟你这个杀人狂在一起?”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一起?”阿寂冷冷地回应她,“要不是答应过你父亲,我才不会去救你!”
一听到父亲,雨蝶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她的脸本来就白,现在更白得有些吓人。
她沉默着,安静地咬着饭团,然后说:“我口渴。”
阿寂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水来,很快就回来。”
他不敢走远,只在附近找,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找到,他担心雨蝶等久了,只有返回去。
他回到雨蝶呆着的地方,不禁怔住了——地上只有那件军外套,雨蝶却不见了!
“该死的!”他狠狠地骂了一句。他不得不去找她,要是找不到她,他们这些时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走了几分钟,他发现地上的一些土屑,估计是雨蝶身上的泥块碰到树枝掉下来的,跟着这些土屑应该能够找到她。但是他却变得更加不安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既然他能够跟着这些土屑找到她,那上慰的人也可以找到她,她身上满是污泥,他们一路走来,肯定在路下留下了痕迹,说不定上慰的人现在已经追上来了。
杀人者(4)
雨蝶独自林中走着,走着,一刻都没有停歇,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二十几年来被禁锢的灵魂终于得到解放。
虫儿在跳舞,鸟儿在歌唱,她心情舒畅极了。
她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她越走越远,越走越幽深,她迷路了。林海苍茫,她不知往何处去,只是不停地、没有目的地走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她是一只迷途的小蝴蝶,在荆棘中穿梭,那么孤单、那么无助,她开始害怕,甚至后悔,后悔一个人偷偷逃走。
她渴望能遇到人,带她走出这片森林,她很快就听到了人声,她心情先是一阵激动,很快变成了恐惧——她遇到了那些雇佣兵!
见到她,雇佣兵们一阵骚动,大声叫喊着包围上来。
上慰看见他,很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片,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看着她,脸上带着仁慈的笑容,说:“快跟我回去吧。”
雨蝶一转身,拔腿就跑。上慰在后面喊道:“停下来!否则我开枪了!”
雨蝶不理会他,继续奔跑。
上慰对空开了一枪,清脆的枪声响彻整个森林。雨蝶依然没有理会,继续奔跑,求生的欲望使得她跑得更快了些。
雇佣兵们疯狗一般地叫喊着,朝雨蝶追了过去。突然,一声枪声响起,一名雇佣兵应声倒下,其他雇佣兵受到惊吓,都停下了脚步。
雨蝶回头一看,见是阿寂,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感到高兴起来。
雇佣兵开枪向阿寂射击,阿寂在草丛里一滚,躲开了子弹。
趁这空隙,几个想立功的雇佣兵立刻冲了过去。“砰”一声,一颗子弹从草丛里飞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佣兵立刻中弹,仰翻出去!
阿寂像条野狼般从草丛中飞出,白光一闪,他手中的匕首割断了另一名佣兵的喉咙,鲜血狂喷而出,溅到了雨蝶面前,将她前面的绿草都染红了。她吓得脸都白了,腿也僵住了。
后面的几个佣兵见此情景,纷纷倒退。
上慰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将手枪轻轻架在手腕上,慢慢瞄准……
——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杀人的招牌动作。
这一次,他的枪口对准的是雨蝶。
雨蝶头脑早已一片混乱,茫然无助、失魂落魄,并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死亡。
阿寂侧头一看,就看见了上慰邪恶的笑容,还有那邪恶的动作,他想都没有想,本能反应般地飞身扑在雨蝶身上,两人紧紧抱着从山坡上滚下去。佣兵们对着他们滚下的方向乱枪扫射,但他们已越滚越远。
“追!”上慰一声令下,佣兵立刻饿狼扑食般朝山坡下扑去。
雨蝶害怕地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阿寂。急速的翻滚和加速度,让她觉得世界都在旋转,天地都已经颠倒。他们一直滚到山坡底才停止,停止的时候,她感到头晕恶心,还有浑身的酸痛。
她慢慢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阿寂那张寂寞而冷酷的脸,他们彼此的脸靠得那么近,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这时她才意识到他正压在她身上,高大强壮的他正压在她柔弱娇小如羔羊的身体上。
这是她第二次跟这个男人靠得那么近,第一次是在直升机上,这一次却比上一次靠得还要近,他的身体已完全贴着她的。
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到她脸上,温热的呼吸,暖暖的,酥酥的,令她几乎窒息。
他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两个人静静地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忘记了危险,甚至忘记了整个世界。
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她的目光紧紧吸引住,再也不能离开。她两眼变得朦胧而迷离,似乎已经被吸进了阿寂的眼睛里,她甚至看到了隐藏在那双寂寞而冷酷的眼睛后的另一种情感。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
突然她的手触摸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她一惊之下,又回到了现实。
她往手上一看,见的是满手的红色。
“血!”
她惊呼之下,立即翻身而起,只见她衣服上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难道她刚才已经中枪,竟然浑然不觉?
她立刻发现血不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而是从阿寂身上流出来,沾到她身上。
“你…….”她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什么也没有说,突然迅速站起来,拉起她,朝最高最密的草丛中跑去。
雨蝶回过头,透过草丛的间隙,她看见佣兵模糊的身影正朝下面奔来。
……
上慰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说:“他一定是被我打中了,现在他身受重伤,一定跑不了多远的。”
地上的血迹一点一滴的向前延伸着,上慰带领着手下着血迹追下去。
“你……你没事吧?”雨蝶咬着嘴唇,很困难地问。
“被子弹打中你说会没事吗?”阿寂冷笑。
雨蝶心里愧疚极了,听到这句话更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偷偷逃走,恨自己为什么不被那颗子弹打中!她更恨的是,她救了上慰一命,上慰却要杀他。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阿寂腹部的血还在慢慢地流出来,一点一点地滴到地上。
“对不起。”她心痛极了,鼓足勇气说。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阿寂加快了脚步。
突然起风了,开始只是凉风阵阵,然后风越来越大,刮起地上的落叶枯草漫天飞舞。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有如大军压境,势不可挡。
整个世界仿佛掉进了地狱,一片黑暗。
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又快又急,只一会,天地间已挂起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万物茏罩在这雨幕中,十米外的景物已难以分辨。
这雨洗掉了天上的尘埃,也洗掉了地上的血腥,但它能洗掉人世间的罪恶吗?
上慰抬头看雨,“这该死的雨!”他惟有咒骂,因为这雨已将地上的血迹冲擦得干干净净,他现在已无迹可寻。
阿寂却显得心情很好,他抬头仰望天,任凭雨水打在他头上、脸上、身上。
他仰着头,身体微微向后倾斜,手指轻轻捋了捋湿漉的头发,然后用力向后一甩,他的长发就整齐的甩到了脑后,水珠在他发上飞舞,像跳动的珍珠。
他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却把她看痴了。这一甩似乎把她的魂都甩掉了,她变得心不在焉,失魂落魄。
狂风暴雨放肆地摧残着她弱小的身体,她像风中的一片落叶,东倒西歪,她一点都不在乎,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跟着前面这个男人一路走下去。
——这已是她现在惟一的方向。
可是她这弱小的身体又怎么跟狂风暴雨对抗,她倒了下去,倒在充满雨水的草地上。
她想站起来,可还没爬起来,脚一滑又倒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抱了起来——是阿寂的手。
——这本来是一双杀人的手,可是现在却用来抱她。
——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玩笑?
神秘的蝴蝶(1)
雨蝶心里愧疚到想死,他本来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却还要他抱着她走路。
“你不要这样子……”她哀求道。
“不许说话!”阿寂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冰冷,眼神依然冷漠。
雨蝶只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他抱着她不停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雨终于停了,经过雨水的冲洗,草木变得焕然一新,好像新生的一样。
突然,阿寂脚底一滑,两个人从滑不溜足的的草皮上滑下去,他伸手去抓草叶,但是由于坡太陡,速度太快,他的手一抓到草叶,草叶立刻就断了。
下面竟然是一处断层,也不知道有多高!
两人从断层处滑了下去,就在这一瞬间,阿寂闪电般出手,抓住断层处的一棵小树。
此是他的一只手还在搂着雨蝶,雨蝶紧紧抱着他,不敢朝下面看去。
小树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它的根正慢慢地从泥土里冒出来,一点又一点,最后它的根全部离开了地面,两个人坠了下去……
黑寡妇和阿昌正在精心设计着一个又一个的终极杀阵。
——他们把树滕编成绳子,做成一个套,在底下布置机关,再把套绳放在上面,再在上面盖一些杂草树吐。
——他们做了一张大弓,放在树上,隐藏在树叶中,弓弦已拉满,弦上放着一支利箭。
——他们用匕首把一根根树枝削尖,再梆在一段大树杆上。
现在他们已是一个捕猎者,等着猎物进入他布下的陷阱。
阿寂从昏迷中醒来,看见雨蝶扒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还没有醒过来。
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并不是很高,由于刚下过雨,土地松软,他们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阿寂把雨蝶摇醒,雨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扒在阿寂身上,不禁笑了:“我刚才还以为我睡在床上呢。”
说着,一片红晕浮现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更美丽了些。
阿寂并没有看她,他像狼一样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在他们身后是一丛野草,草长得很绿、很浓、很可爱。
他拔开草,赫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山洞。洞口隐藏得极好,若不是他们掉下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有这么一个山洞。
洞口很小,他要低着头才能走进去。
越往里面走越宽敞,光线越暗,然后突然豁然开朗,他们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熔洞。熔洞又高又宽,完全可以容纳几百个人。
从洞壁的石貌看,应该是一个很古老的火山洞,说不定已有几百万年的历史。洞里面的地形非常复杂,巨大的山岩,崖壁的凸起,形状千奇百怪。再往里面便是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显得又黑又深,似乎洞中还有洞。
地上有一些动物的骨头和许多干树枝,还有一些未烧尽的木碳。阿寂抓了一些木碳在手上,发现在已经年代久远,想必是路人或者山夫进来避雨时留下的。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风吹草动,叶落花调,整个森林充满了凄凉萧杀之意。
随着一阵叫骂声传来,一队雇佣兵出现了,他们气焰嚣张、杀气腾腾,已经走进黑寡妇和阿昌设计的陷阱中。
他们以为自己是狩猎者,却不知道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
走在最前面的佣兵踩中了绳子,立刻被吊了起来,惊恐地狂呼乱叫。
其他人紧张起来,不停朝四周张望。
有人碰中机关,启动了弓弦,“嗖”的一声,弓箭从树下飞下,射进那人的腹部,箭头从背后穿出。
他低下头,看到手指粗的弓箭正插在他腹部,这时他才感到恐惧!
然后他倒了下去,不再感到恐惧。
其他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神秘的蝴蝶(2)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其他人望过去,只见一人僵立在那里,一块树杆横在他面前,树干上梆满尖刺已经插进他的腹部,把他整个人挂在上面。
他虽然动弹不得,却还没有死,但死了也许还好受些,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恐惧,令他生不如死!
“他妈的!呜呜……”他痛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救我,救我,哪个来救我?”
野兽般的哀嚎……没有人救他。
人人自危,自顾已不暇,哪还有闲情去救人。
他们对敌人冷酷,对自己人同样冷酷。
一下就死掉了两个人,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见,他们已经恐惧得发了狂,端着枪对着周围疯狂扫射,打得枝断叶落。
枪声越急,他们的恐惧越强烈!
有一人边打打退,已经退到一棵树下。
从树上垂下两只手,抓住那人的脖子,一扭,那人便断了气,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瞬间杀人,杀人无形!
“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阿寂取出一颗子弹,用匕首把弹头剔开,将火药倒出,然后把干树枝放上去。对着火药开了一枪,哧地一声,火药迅速燃烧起来,烧着了上面的干柴。
火焰熊熊燃烧,照得人暖暖的。
阿寂脱下湿透的衣服,露出一身发达的肌肉。
“为什么要逃跑?”他冷冷地盯着她,“我希望你解释一下。”
“我……我……”雨蝶被他盯得心里发慌,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阿寂突然将匕首扬起来,锋利的匕首在火光的映射下跳动着妖异的光芒。
这是一把杀人的匕首。
雨蝶吓得脸都苍白了。
“你怕什么?怕我杀你?”阿寂把匕首插进火堆里。
雨蝶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匕首被烤得发红,阿寂把它拿出来,静静地看着,然后说:“你能讲个笑话给我听么?”
“我不会。”雨蝶摇摇头。
“那讲个故事。”
“故事?”雨蝶想了,“那我给你讲割肉喂鹰的故事吧。”
阿寂皱起眉头:“算了,还是不要讲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匕首插进腹部,插进被子弹打中的地方。
匕首慢慢旋转搅动,他肌肉紧崩,大颗的汗珠从他脸上渗出。他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他用力地咬着牙,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雨蝶看到有烟从匕首插进去的地方冒出来,她甚至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她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头皮发麻。
弹头终于被匕首挑了出来,阿寂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瘫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似已虚脱。
这时雨蝶才端详起他的身体来,古铜色的皮肤,一块块的肌肉,像经过千锤百炼,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这真是一副接近完美的身体,说它接近,是因为上面有太多的伤痕。
大大小小至少七八个伤痕,加上刚挑出弹头的伤口,他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最大的一个伤痕是在他的腹部右边,与腹部左边的弹痕遥相呼应。
长长的一道伤痕自上而下,似乎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划过,将他的腹部划出一条沟。
好快的刀!
好可怕的刀!
是谁能砍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以致于天下第一杀手的他都躲不过?
雨蝶看着这道伤痕,看得出神,她在想,是谁这么狠心砍下这么重的一刀,他被这刀砍中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她心中不由升起一怜悯之情,忍不住抻出手去抚摸那道伤痕。
阿寂如遭电击,立刻跳起来,左手抓住她的手,右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神秘的蝴蝶(3)
好重的一记耳光!
打得她的脸一边白一边红!他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你打我?”她满腹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犹如梨花带雨,三分可怜,七分动人。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薄薄的衣衫紧贴着她的肌肤,使她完美的曲线显露无遗,更增添了几分原始的诱惑。
阿寂看着她,不禁怔住了。
他眼前又浮现了方姨的音容笑貌,她也是一样美丽,一样诱惑,一样令人心碎。
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躺在他怀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心疼而又艰难地说:“你以后不要对人那么冷漠,尤其是女人。”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心一阵悸痛,朦朦胧胧中,感觉方姨就在眼前,他伸手一揽,将雨蝶拥入怀中,用手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然后俯下头想要吻她。
雨蝶心头狂跳,喊道:“不要!”
话刚说完,阿寂温热的嘴唇已经封住了她的嘴,她身体一阵战粟,思想一阵混乱,头脑一阵眩晕,再也喊不出声。
可是她的身体却在本能地抗拒,她的手本能的推他,想把他推开,不想却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痛得闷哼一声。
她吓住了,连忙缩手,不敢再乱动,任凭他在她脸上狂吻。
闻着他身上浓烈的男人气味,触摸着他微微发烫的身体,她已经意乱情迷。她明明心里害怕,却又希望他能抱她抱得更充分一些,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奇怪,她一生中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她两颊已变得嫣红,两眼朦胧迷离,呼吸急促,她的身体已由开始的抗拒而变得主动。
情欲就像汽油一样,一烧起来便一发不可拾。
他狂吻,吻她的嘴唇,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子。他们的伤心、悲哀、痛苦和绝望,似乎已都可在这股欲焰中燃烧而尽。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在身体最虚弱,肉体最疲乏的时候,欲望反而会来得更强烈,更难以控制。
这是为什么?
——他们正在激情缠绵的时候,黑寡妇和阿昌正在浴血博杀!
阿昌刚开枪打死一名佣兵,突见侧面有人向他瞄准开枪,他向树后一闪,躲过子弹。佣兵继续扫射,黑寡妇贴着地面滑过去,一个扫膛腿,佣兵跌倒在地。
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佣兵坐在他身上,挥拳猛击他的脸。
黑寡妇腰部一挺,再一翻身,把佣兵压在下面,他满嘴火药味地嚷说:“妈的!敢打我的脸!知不知道我是靠这张脸泡妞的?!”
一边说着一边挥拳猛击佣兵的脸,说一句打一拳。
——火焰疯狂跳动,他们的血液已变得火焰一般滚烫。阿寂剥圩头似的剥下雨蝶的衣衫,露出了美丽的胴体,然后他们慢慢地躺下去……
——黑寡妇一手夹住佣兵的脖子,另一只手拔出匕首,用力捅进佣兵的胸口,血花飞溅!
……
雨蝶像一只小猫伏在阿寂胸口,问:“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我呢?我是你生命中的第几个女人?”
阿寂仰望着洞顶,淡淡地说:“不是第一个。”
雨蝶悠悠说:“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我不在乎,不管以前你有多少个女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是真心的喜欢我,真心对我好。”
她说得很真挚,很诚恳,好像在佛前许下一个愿望。
阿寂冰冷的心似乎也被她感动了,轻拂她的长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是说真的吗?”雨蝶抬头看着他。
阿寂点头。
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能说一说你父亲吗?”阿寂突然问道。
一听到这句话,雨蝶脸上的的笑容全无,取代的是紧张和不安。
神秘的蝴蝶(4)
“我不想说。”她摇摇头。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陌生人,难道连我都不能说?”
雨蝶用力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显然她内心在激烈挣扎。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向阿寂诉说了一个悲惨而可怕的故事:
“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军事机构的科学家,专门从事尖端武器的研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机构开除。过了几年,他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表面上是研制民用高科技产品,暗地里他却偷偷进行高科技武器的研究。他进行的项目开始是在动物身上测试、研究,可后来他竟在人体上实验。父亲在孤儿院里收养了八个孤儿,四个男孩四个女孩。表面上那些孤儿是他的孩子,其实是用他们来充当研制武器的试验品。”
“你也是八个孤儿中的一个?”阿寂问道。
“不是。”雨蝶苦笑着摇头,她脸上痛苦之色更深了,“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是他的一个试验品。”
听到这句话,阿寂大为震惊,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雨蝶一听到他父亲就害怕,为什么一直不敢提他父亲。
被自己的父亲用来当作试验品,这种痛苦,这种无奈,这种绝望,又有谁能够体味?
阿寂拳头不禁握紧,他很愤怒,他实在想不通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父亲。
“我永远忘不了那八个孤儿,忘不了他们的脸,他们太小,还不懂人生是怎么样,就已经成了父亲的试验品。他们整天被关在枯燥的试验室里,没有自由,没有欢乐,没有希望。他们的生活单调而乏味,每天都是注射,吃药,测试,观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更为悲惨的是,每当试验失败,被试验的的孤儿都会承受各种身体反应带来的巨大的痛苦,生不如死。每一年都有一两个孤儿因试验失败死去,几年过去了,八个孤儿没有一个活下来,但试验并没有成功。这时父亲已经没有可用于试验的人,于是,他竟然……竟然拿自己的女儿来当试难品,那时我才九岁。”
说到这里,雨蝶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我以为我会像那些孤儿一样,很快就死去。但奇迹好像发生了,我不但没有死,试验还进行得很顺利,甚至取得了许多突破。我一直被关在试验室里,父亲在我身上进行反复的试验。整整十二年,我终年看不到阳光,更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父亲并不反对我看书,他还买了很多书给我,这是他唯一让我觉得他还是个父亲的地方。于是我不停地看书,只有在书中我才能找到一丝温暖,一丝希望,也只有书才让我觉得人生并不至于那么黑暗,生活也不至于那么绝望。”
“但我还是觉得很孤独,没有人关心我,甚至没有人陪我说话,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听了雨蝶的诉说,阿寂很心痛,他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说:“以后你不会再孤独,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任何人?”
“任何人!”
“如果有人一家要伤害我呢?”
“那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他说得斩钉截铁,绝不容半点怀疑。
雨蝶感动得要哭了,突又展颜一笑,钻进他的怀中。
阿寂又问:“你父亲在你身上进行的是什么试验?”
“我不知道。”雨蝶摇摇头,“这是高度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四周已是一片黑暗,只有跳动着的火焰还发出亮光。她觉得好温暖,温暖并不是来自火光,而是来自爱。
神秘的蝴蝶(5)
第二天雨蝶醒来的时候,看了看四周,说:“这个洞好大,不知道通到哪里去。”
阿寂站起来,朝熔洞深处看去,好奇心已被勾起。
好奇是人的本能,就算是杀手也不例外。
阿寂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缠在一根火棒上。
借着火光,他们向山洞深处走去,山洞曲折弯曲,四周一片黑暗。
洞里非常阴凉,头顶上不断有水珠滴下来,发出滴答的声音,这声音在幽静的洞中听起来十分清晰。
前面有一个通道,通道不大,他们低着头才能通过。
通道大概有十一、二米长,穿过通道后,他们又来到了另一个大厅。在火光的映射下,他们看到石壁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文,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些图案文字,更不知道它们表达什么意思。
继续往前走,向左转了弯,眼前的情景令他们瞠目结舌。
他们这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奇异、这么不可思议的场面。
他们看到的是一群蝴蝶,成百上千只蝴蝶,在黑暗中飞舞。
在山洞中有这么多蝴蝶已经不寻常,但更神奇的是——它们竟然是透明的。
晶莹锡透的蝴蝶,好像是水晶制成,却在空中翩翩起舞。
它们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使得山洞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黑了。
蝴蝶轻快地舞蹈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它们虽然有上百上千只,却显得杂而不乱,整齐而有节奏。
“好美啊!”雨蝶完全被眼前的情景迷住了,“这是真的吗?我从来没有见书上写过有这样的蝴蝶。”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蝴蝶。”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它们总是这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虽然它们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它们活着的时候却是美丽多彩的。”
她兴奋地挥舞着双手,透明的蝴蝶在她头上飞来飞去——她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变成一只蝴蝶,在天空自由地飞舞。”她充满希望地说。
蝴蝶群中有一只巨大的蝴蝶,一对翅膀要比别的蝴蝶大两倍,它突然从蝶群中飞出来,飞到雨蝶面前,不停地舞动着翅膀。
雨蝶伸出手,巨蝶便轻轻地落到她手上。
“蝴蝶啊,蝴蝶,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羡慕你。”她轻轻地叹息着。
突然,她痛苦地低叫一声,连忙缩回手,巨蝴已经震翅飞起。
这突然的变故,令阿寂惊骇!
他迅速拔出匕首,闪电般挥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弦光!
刀光淡淡,淡如情人的眼泪。
情人的眼泪是伤心的眼泪,这一刀是伤心的一刀。
刀光划过,巨蝶那双晶莹美丽的翅膀就与身体分离了,破碎的翅膀落叶般轻轻飘落。
雨蝶的心也要碎了,她俯身拾起巨蝶和它破碎的翅膀。
巨蝶静静地躺在她手心,一动也不动。它虽然还没有死,但没有了翅膀,它还能活下去么?
雨蝶心中伤感,伤心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一颗一颗泪珠滴在那对破碎的翅膀上。
“是怎么回事?”阿寂问。
“它咬我。”
“我看看。”
她的掌心果然有一处红点,并起了一个小红包,好似蚊虫叮咬一般。
阿寂又怔住了,他从来没听过蝴蝶也会咬人的。
会咬人的蝴蝶究竟是什么生物?
它们来自何方?
又为何在这山洞里?
“就算它咬了我,你也不应该杀了它。”雨蝶伤心地说。
“我绝不能容许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你,包括蝴蝶。”阿寂低头看着她。
雨蝶不再说什么,他这么么拼命地保护她,她怎么还能够责怪他,就算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阿寂突然觉得周围变得异样起来,他抬头,看见蝴蝶群骚动不安,原来整齐有序的它们,现在已经变得杂乱无章。就像燃烧的火焰,它们疯狂跳动,乱飞乱撞,一片混乱。
黑暗深处有声音传来,“嚓嚓嚓”的声音,像是磨牙声,又像是某种动物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声音从远至近,由小变大,越来越清晰,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阿寂感觉到一股神秘而可怕的杀气向他袭来!
冲突(1)
阿寂突然感到害怕,若在平时,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现在他确实害怕,因为他已经有了爱,爱使他有所顾忌——他害怕雨蝶会受到伤害。
——什么东西能在最短的时候内改变一个人?有人说是金钱,有人说是爱情,大概都有些道理吧。
“跑!”阿寂大喊一声,拉住雨蝶的手往外跑。
他们沿着山洞一路狂奔,邪恶的杀气像鬼魂般在后面追逐,他们感觉得到,却看不到。
——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雨蝶被一块石头拌倒了,整个人倒在地上,她惊恐地回头,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只看见无尽的黑暗,她知道黑暗里有可怕的东西,而且正在逼近!
她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硬!
阿寂停住、转身、拔枪、开枪!
“砰砰砰!”
子弹并没有打中任何有生命的东西,而是打在洞壁上,击出火花,但可怕的杀气却瞬间消失了。
阿寂刚扶起雨蝶,那可怕的杀气又再次出现,他们只有继续夺命狂奔!
他们一路不停地狂奔,直到奔出洞口,才能好好呼吸。
雨蝶回头去看那阴森可怕的洞口,仍心有余悸!
他们走了好久,太阳已升到了头顶,又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他们带来的饭团早已吃完,雨蝶现在感到又饥又渴。
她不说,但阿寂看得出。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雨蝶只有等待,整个森林安静而孤寂,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她突然觉得好孤独,阿寂只不过只离开了几分钟,她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孤独了太久,好不容易才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对他的感情才会这么强烈?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已经离不开他。他们虽然认识不到三天,但现在,她已把二十一年的情感完全交给了他。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所以情感爆发的时候才会更强烈。
已经过去一刻钟了,阿寂还没回来,雨蝶开始不安了,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遇到敌人了?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几次想出去找他,但每次刚想起步迈出去,就被一个念头打住。
——要是我刚走,他就回来怎么办?
——要是他回来是竟然见不到我怎么办?
她只有等待,痛苦地等待,等待的确是很折磨人,尤其是等待所爱的人。
又过了一刻钟,阿寂还没有回来,她简真快要疯了,心里像是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揪着。
幸好这时阿寂回来,他衣衫破烂,满身泥泞,在他手上缠着一条小孩手臂般粗大的大蛇,想必是跟这条大蛇经过一番艰苦博斗。
蛇还是活的,紧紧地缠在他手臂上,脖子被阿寂紧紧捏着。
“只找到了这个。”阿寂苦笑,“本来有一些野果的,但我怕有毒。”
“你要我们吃这个?”雨蝶瞪大了眼睛,不太愿意相信。
“嗯。”
说着,阿寂用匕首在蛇身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用嘴吮吸。他吮吸的时候,蛇还在激烈挣扎。
雨蝶看得反胃,几欲呕吐。
阿寂把蛇伸到雨蝶面前,说:“你也喝。”
“我不喝。”雨蝶拼命摇头。
“不喝怎么有力气走路?”阿寂板着脸,冷冰冰地说。
他把蛇放到雨蝶嘴边,用命令地口吻说:“喝!”
看着冷冰冰的蛇,闻着刺鼻的血腥味,雨蝶只觉得头皮发庥,身体发软。她抬头,触到了阿寂冰冷的眼神,不禁心中一凛,只好硬着头皮吮吸起来。
看到她喝了蛇血,阿寂表情才变得温和起来。
又苦又腥的蛇血流入她的喉咙,她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野兽。
冲突(2)
第二天,阿寂砍下一根树枝,削成长矛,用它来捕猎。这一天他竟然幸运的猎到了一只野兔。吃着香喷喷的野兔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点爱上这森林了。是啊,相比沙漠来说,这森林要可爱得多了。
他们看到河流的时候是在第三天的下午,沿着河流往下走,他们终于走到了那座独木桥。
看着独木桥,阿寂思绪又回到以前,他记得他从桥上掉进河里,是黑寡妇救了他,如果不是遇到黑寡妇,他也许已经不存于世了。
看到黑寡妇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黑寡妇见到他们时的表情就好像一乞丐突然看到了一堆黄金。
“你们终于到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他难掩兴奋之情。
阿寂慢慢向他述说了他们的经历,从雨蝶逃走到遇上上慰,从滚下斜坡到看到神秘的透明蝴蝶。
“透明的蝴蝶?”黑寡妇大为惊讶,“我只听说过有一种透翅蝶,主要分布在中、南美洲的巴拿马到墨西哥之间,翅膀薄膜是透明的,没有色彩也没有鳞片。像你们所说的全身透明的蝴蝶,简直是闻所未闻。你们确定不会看错?”
“绝不会看错!”阿寂坚定地说。
“这应该是一个未被人类所知的新物种,应该不属于蝶类,从未听说过蝴蝶会咬人的,可能只是一种长得像蝴蝶的新生物。”阿昌分析道。
“这必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黑寡妇两眼大放光茫,“你们还记得去的路?”
“就算记得也不想再去了。”阿寂淡淡地说。
“为什么?”
“那里有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
“我不知道。”
黑寡妇怔住了,连寂寞杀手都不知道的东西,想必是可怕得超乎想像了。
“而且上慰的人还在后面追着,现在我们要尽快走出这片森林。”阿寂说道。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阿昌问。
“我现在只打算好好吃一顿。”阿寂说道。
“我也是。”雨蝶笑着附和,“我们今天都没吃东西。”
黑寡妇大笑,“放心,有我在饿不死你们。”
……
现在摆在阿寂面前的是一堆新鲜的野果和两只烤熟的野鸡,诱人的香味刺激了他的食欲,开口大吃起来,这是他这几天吃得最饱的一餐。
他实在很佩服黑寡妇,他想不通黑寡妇怎能在这么短的时候找到他花一天也找不出的食物来,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方面他是比不上黑寡妇的,至少在找吃的方面他就比不上。
在吃东西的时候,黑寡妇观察到一个现象——雨蝶靠在阿寂身旁,拿起一个水果,送到阿寂嘴边,然后她就看着阿寂吃,眼中充满了柔情。
黑寡妇知道她看自己时候,眼睛绝不会这样充满柔情,他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割下一块鸡腿,递到雨蝶面前,说:“给你。”
雨蝶怔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下了。
黑寡妇说:“在直升机上,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为我包扎,真的令我好感动,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勇敢的女孩子。”
雨蝶展颜一笑:“你为了救大家可以那么拼命,我为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黑寡妇说:“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雨蝶说:“谢我那就不必了,说来还应该谢谢你才对,没有你我们也走不到这里。”
黑寡妇突然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你真是个又漂亮又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如果将来谁娶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雨蝶被他盯得有些紧张,连忙说:“你真会说笑。”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已笑得有些不自然。
黑寡妇一字一字说:“我是说真的!”
火光映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光也变得跟火焰一样充满热情,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热情。她心头狂跳,慌忙避开了他火热的目光。
冲突(3)
为了掩饰她内心的紧张,她拿起一个水果,送到阿寂嘴边,柔声说:“多吃点。”她虽然在极力掩饰,可是她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阿寂是否觉察她的不安?她偷偷地抬头瞄了一下阿寂,只见他平平静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什么表示,只在专心的吃果,谁也搞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顺雨蝶不在的时候,黑寡妇把阿寂拉到一边,郑重地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
黑寡妇又问:“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对?”
“是。”
“那么我问你…...”黑寡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是不是爱上雨蝶了?”
阿寂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坚定地说:“不错,我爱她!”
黑寡妇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又问:“你想过没有?你是个杀手,她父亲会同意让他女儿跟一个杀手在一起?”
阿寂又沉默了半晌,说:“我不打算带她回去见她父亲。”
“什么?你说什么?”黑寡妇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打算带她回去见她父亲。”阿寂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对黑寡妇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失声说:“你疯了吗?”
“没有。”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一亿元奖金?”
“记得。”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绝不能见她父亲!”阿寂表情变得痛苦。
“你解释一下。”黑寡妇冷冷地说。
“我答应过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连我也不能?”黑寡妇皱眉。
“不能。”阿寂无奈地回答。
黑寡妇的表情变得痛苦,一种深沉的痛苦,阿寂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也许他真的伤害了他,伤了他的自尊,伤了他的心。
“我们千里迢迢,历尽艰险,出生入生,是为了什么?!”黑寡妇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现在你说一句就要带她走,我不同意!”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句跟阿寂说话。
阿寂说:“我知道你很需要钱,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黑寡妇冷冷地盯着他,问:“怎么解决?”
阿寂本来想说杀人的,他以前一直就是做这个行业,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寂寞杀手,以前他烂命一条,无牵无挂,可是他现在有了爱,有了牵挂,他还能够像以前那样冷酷那样无情?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想像。
他只好改口说:“我暂时还没想到。”
黑寡妇凄惨地笑了:“等你想到的时候,世界都已经毁灭了。”
雨蝶回来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微笑着问:“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聊什么呢?”
黑寡妇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哈一笑,说:“我们在谈论女人。”
阿寂也附和说:“他说日本的女人温柔,英国的女人稳重,法国的女人优雅,瑞士的女人健康,美国的女人性感,中国的女人难以捉摸。你认为他说的对不对?”
雨蝶抿着嘴笑:“你们男人在一起除了谈论女人还会谈论什么?”
黑寡妇坏坏地笑着说:“除了谈论女人,还会谈论怎样才能让女人快乐。”
雨蝶笑了,阿寂也笑了,却笑得有些苦涩。
……
雨蝶靠在阿寂的腿上,轻声细说。在火堆的另一边,黑寡妇背靠着坚硬的树杆坐在地上,透过火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阿寂和雨蝶。
他心事重重,平时多话的他现在已变得沉默,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
夜渐深,火渐弱。
“我去找些干柴。”阿寂起身说道。
看到阿寂走远了,黑寡妇向雨蝶走过去。“有几个字我一直想对你说。”他很认真地说。
“有什么话等阿寂回来再说吧。”她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不!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他不等她拒绝,便大声说:“我喜欢你!”
“你疯了吗?”雨蝶吓了一跳。
黑寡妇认真地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疯了的话,那我的确是疯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
“在飞机上你为我包扎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可遏制的喜欢上你。”
“就这个理由?”雨蝶不可置信地问。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雨蝶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他真实的情感,黑寡妇也盯着她,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她低下头,咬着嘴唇,然后说:“可是……可是,我已经爱上别的人了。”
“是谁?”
“你何必明知故问。”
黑寡妇忍不住激动起来,大声说:“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杀手?!”
冲突(4)
“我知道。”雨蝶平静地回答。
“你跟他不会有好日子的!他的仇家不知道有多少个,你难道要跟他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
“我愿意。”雨蝶冷静而坚定地说道。
“你不能跟他!”黑寡妇大吼道,“我要带你走,我要照顾你,我要让你过得幸福。”他两眼通红,几乎变得疯狂,突然伸出手去拉住雨蝶的手。
“你要干什么?”雨蝶被他的样子吓坏了。
“我要带你走!”黑寡妇发狂地说。
“不!”雨蝶用力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却没有成功。她想张开嘴想喊,黑寡妇的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阿昌坐在地上,吃惊地看着他们。
“你走不走?”黑寡妇回过头问他。
“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阿昌说。
“你走不走?”黑寡妇加重语句又问了一遍。
阿昌无奈站起身来,走到黑寡妇后面,说:“你这么做,阿寂不会放过你的。”
黑寡妇什么话都没说,拖着雨蝶就走。雨蝶奋力地挣扎着,但她那点力量对黑寡妇根本不起作用。她的脚摩擦着地面,被拖出了几米远。
突然,黑寡妇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一座冰山挡在前面。
此时的阿寂就是一座冰山,冰冰冷冷,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放开他!”他的声音比冰还要冷。
黑寡妇只有放开手,他一放开手,雨蝶就跑了出去,扑在阿寂怀里伤心地哭泣起来。
阿寂突然冲过去,给了黑寡妇一拳。拳头打在黑寡妇的下巴,把他整个人掀翻起来,又重重地倒在地上。
黑寡妇爬起来,嘴角已有血流出。他双膝跪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寂心中好恨,真的好恨,如果是别人他也许不会这么恨,可是竟然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他从来也没有想到黑寡妇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发现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了解黑寡妇,所以他痛苦。
“你根本不是喜欢她,你只是想要钱!”他对着黑寡妇吼道
黑寡妇抬头:“是!我是要钱,我命都不要,就是要钱。可是我要钱是为了什么?!”
他流着泪,带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凄凉。
他竟然流泪!那个骄傲自信、乐观开朗的黑寡妇竟然流泪!阿寂一下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雨蝶不能见他父亲,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们出生入死,患难与共,可你却不能对我说实话!””黑寡妇继续发泄着心中的郁闷,感情一旦爆发,就如同江河崩堤,汹涌而出,挡也挡不住。
“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不知道你是否也当我是你朋友?”他看着阿寂问。
阿寂忍不住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
“不要说!”雨蝶制止了他的话。
阿寂坚持说:“我要说,一定要说,为了你,为了我们,为了大家,我一定要说。”
他咬了咬牙,说:“谷先生找雨蝶,只不过是为了要雨蝶做他的试验品。”
“什么?!”黑寡妇大吃一惊,拿自己的女儿做试验品,他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会有这样的父亲。
阿寂慢慢地把雨蝶的经历讲了出来,讲得很细。黑寡妇默默地听着,听得很仔细很认真,他的心情已渐渐恢复平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雨蝶,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他这才发觉,她表面看起来那样坚强,只不过了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
她比任何人都脆弱。
黑寡妇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怜悯之情,说:“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阿寂说:“你不必说对不起,你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所爱的人,若换作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黑寡妇抬头,目中充满了感激。
阿寂看着雨蝶,说:“你能为所爱的人不顾一切,我也能!”
黑寡妇说:“我了解。因为我们都是为爱而疯狂的人!”说完,他哈哈大笑,又恢复了以往的率性洒脱。
经过这一次,他们的友情比以前还坚固了。
——真正的友情只有经过各种洗礼和考验才会变得更坚固。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试验什么?”阿昌好奇地问。
“我想过,但我想不出来。”阿寂说。
“谷先生以前是研制武器的科学家,现在又在人体上做试验,我怀疑他在研制生化武器。”黑寡妇说。
“你觉得会是怎么样的生化武器?”阿寂问。
“我不知道。但他不惜用一亿元奖金来刺激几乎所有一流杀手出动,可以想像这必定是种极可怕的武器!而且他为什么不依靠政府的力量,却依靠黑道力量?这显然是一个阴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只有依靠黑道。”黑寡妇脸色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怕世界要大乱了。”
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里。
他们在森林中又住了一夜,第二天终于走出了森林。但笼罩在心里的阴影依然挥之不去,因为他们知道前面的路并不平坦,各种危险在等着他们,各种敌人也在等着他们。
这一次他们会遇到怎么样的敌人?
夺命狂奔(1)
早晨的阳光灿烂得美丽,温暖得可爱。
黑寡妇站在公路上,望着宽阔的视野,仰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说:“回到光明世界的感觉真好!”
很快他就知道情况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好,他们在公路上走了两个钟头了,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
冷冷清清的公路,延伸到天边,像是永远也走不完,唯一相伴的只有他们的影子。
影子孤独,人更孤独。
“真是见鬼了。”黑寡妇咒骂着。
他刚说完,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因为他看见一辆大卡车正从远处驶来。
黑寡妇站到路中,挥舞双臂。
大卡车喇叭长鸣,越来越近,却没有要停的意思,速度也没有减慢。它直朝黑寡妇奔来,刺耳的喇叭长鸣不止,眼看就要撞到黑寡妇。
黑寡妇急速一闪,大卡车从他刚刚站的地方狂奔而过。他被惊出一身冷汗,然后什么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
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四辆车,无一例外没有停下来。
“他妈的!要是还没有车停下来,我就来硬的!”黑寡妇满腔怒火。
接近午时的时候,又有一输大车从远处驶来,黑寡妇再次挥手。
还好,车在他面前停下,从车窗里探出一张脸,三十几岁模样,满脸的络腮胡子。
“去哪里?”胡子问。
“市区。”黑寡妇说道。
“顺路,上车。”胡子豪爽地说道。
车内播放着轻松的乡村音乐,令人心旷神怡。
“我猜你们是出来游玩迷路了吧?”胡子问。
“你怎么知道?”黑寡妇故作诧异。
“我看你们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泥泞,定是从那森林里走出来的。遇到我算是你们的福气,如今这世道,还有几个人还会为几个佰生人停下车?”
“为什么?”
“麻烦自不必说,最怕的是遇到打劫的,被劫财也算,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所以,开车的最忌半路有人拦车。”
黑寡妇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是打劫的?“
胡子怔了一下,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几个人,然后他她笑了:“我知道你们不是。”
“为什么?”
胡子大笑:“没有哪个人会带上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来打劫,如果你们真是打劫的,那我也只好认命了。”
黑寡妇心里也在笑,他想如果他告诉胡子现在坐在车里的不是劫匪,而是杀手,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车行得很快,窗外的树飞快地向后倒退。
黑寡妇去看窗外的风景,这时有一辆小车从旁边,车里坐着一个女孩子。
小车的速度很快,一闪而过,一下就超过了大卡车。
但是,那个女孩怎么这么眼熟?
“香香!”黑寡妇大叫起来。
“你看花眼了吧?”阿寂疑惑地看着他,说:“香香已经死了。”
“是的,香香已经死了。”黑寡妇怅然若失。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既然香香已经死了,为什么我看到长得像她的女孩子还会这么激动?这是为什么?
他没法问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前面是一个加油站,大车驶进去加油。
黑寡妇走下车,看见了一个女孩子,好像就是刚才坐在小车里的那个。她正背对着黑寡妇,出神地望着远处的风景。
这样脱俗的背影,这样美丽的秀发,这样动人的身材,都像极了香香,甚至连穿着也几乎是一样的。
香香,真的是你吗?
黑寡妇慢慢地接近,他的心在狂跳。
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女孩慢慢转过头来。
夺命狂奔(2)
竟然——不是香香,黑寡妇失望极了。
“想干什么?”女孩警惕地问。
“对不起,认错人了。”黑寡妇尴尬地笑笑。
回到车上,黑寡妇说:“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香香,是我害了她。”他眼中充满了忧伤。
阿寂长长叹息:“很多事情,你一旦做过了,就没有办法挽回。”他眼中的忧伤比黑寡妇更深,不但忧伤,还有悲哀,回首往事的悲哀。
长路漫漫,轻快的音乐,忧伤的心情。
这一路走了好久,在半路车子又抛锚,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他们却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胡子说:“看来要找个地方住一晚才行了,夜间行车不太安全。你们赶不赶时间?赶的话我帮你们叫车。”
黑寡妇说:“还是算了,我们也不急着走。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胡子哈哈地笑着,说:“一下让你吃个够。”
汽车驶进一个小镇,在一家旅馆前停了下来。
这小镇虽然不大,但旅馆饭店娱乐城等一应俱全。
旅馆一楼的柜台小姐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进来,眼神很奇怪。她不能不奇怪,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穿得这么脏这么烂的人走进这里来。这几个人中,除了司机胡子,其他的人都是污泥满身,破烂不堪,就好像是街边讨饭的乞丐。
黑寡妇走到柜台前,两手放在桌面上,说:“美女,看得这么入迷,没见过帅哥么?”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汗臭。柜台小姐掩着鼻,恶心地说:“要饭到别处去。”
黑寡妇微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叠钱,潇洒地在小姐眼前晃了晃,说:“我想请美女吃饭,不知肯不肯赏脸?”
小姐气色变得好多了,也不觉得那么恶心了,嗔道:“好好的干吗要穿得那么烂?”
黑寡妇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穿得太漂亮,怕被人强奸。”
小姐瞪大了眼睛,问:“有人要强奸你?”
“嗯。”黑寡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小姐脱口而出:“那你不会反强奸她?”
黑寡妇暴汗!心中不禁有感概:这年头的女孩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要了三间房,胡子一间,黑寡妇和阿昌一间,阿寂和雨蝶一间。
房间里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地清香,他们的形象跟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住进旅馆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个凉,黑寡妇是个例外,他先跑去饭店,他实在是太饿了。
他走进一家小餐馆,在里面吃饭的人立刻走了一大半。餐馆里本来飘着饭菜的清香,但现在却已被他身上的汗臭盖住。
“臭要饭的,看我不打死你!”餐馆老板抄起一根木棒就朝黑寡妇头上打来。他一副教书先生模样,看起来文文弱弱,凶起来却狠劲十足。
黑寡妇伸手一抓,木棒已牢牢抓在他手中,任对方怎么用力都拉不动。黑寡妇稍一用力,木棒就飞了出去。餐馆老板脚下不稳,身体上前,差点扑倒。
“我不是臭要饭的,我是来吃饭的!”黑寡妇将一张大钞票拍在饭桌上。
餐馆老板连连道歉:“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黑寡妇心想:人靠衣妆,佛靠金装,这名言确有几分道理。幸好他的钱一直是放在身上,而且在沙漠基地的时候也没有被摸去。有钱就是爷,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计较,点了几样菜吃了起来。
夺命狂奔(3)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看见一辆小车从餐馆门前经过,是今天中午在路上见到的那辆车,他确信。现在车子的速度慢了好多,他可以看得更清楚。副座上坐着一个女孩子,虽然只看到她的侧面,但黑寡妇觉得她真的很像香香。
他丢下一张钱不等餐馆老板补钱就跑了出去,跟踪那辆车。因为是在街区,车速不快,所以他没有跟丢。车子在一幢房子前面停了下来,一个男子带着女孩从车子走下。
黑寡妇还是没有看到那女孩的脸,但他若不能证明那个女孩是不是香香,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那房子的门关着,他不敢直接闯进去,所以,只有等待。
天色变黑,行人越来越少。
黑寡妇回头看了看,见附近没有人,便绕到那幢房子的后面,沿着水管爬上去。三楼上有两间房是亮着,右边的一间里面开着音乐,四个男人正在叼着烟打牌,房间烟雾弥漫,隐隐约约看到墙角里竖着几把AK47冲锋枪。
这些人绝不简单,黑寡妇吸了口气,更加谨慎起来。
左边的房间里,那个女孩坐在床头,背对着窗户,一动也不动。
黑寡妇试探地轻唤:“香香,香香……”
那女孩依然一动也不动,像具木偶一样。
黑寡妇怕惊动隔壁房间的人,不敢再叫。他轻轻地、很小心地打开窗户,弓着腰爬了进去……
他慢慢地朝女孩走过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女孩依然僵坐在床头,没有任何动静……他觉得很紧张,心怦怦直跳!
他走到女孩的身后,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女孩慢慢地转过脸来……
阿寂他们吃过饭之后,回来房间里休息。
雨蝶小鸟依人般靠在阿寂怀中,柔声说:“我从来都不敢奢望能走出实验室,更不敢奢望能得到幸福。现在幸福就在我身边,我好高兴,谢谢你。”
阿寂轻抚她的长发,说:“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忘掉过去吧。”
“阿寂,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杀人了,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地过日子。”雨蝶把脸贴在阿寂胸口,恳切地说。
阿寂还没得回答,就听见敲门声。雨蝶慌忙离开了阿寂的怀里,理了理头发。
“进来。”阿寂说。
门被推开了,胡子站在门口,问:“晚上你们要出去吗?”阿寂说:“不出去。有什么事吗?”
胡子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这地方治安不太好,如果晚上出去的话要小心一点。”说完,他转身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寂突然间觉得胡子有点奇怪,他对他们太过关心了,而他们只不过是路上碰到的陌生人。
他的职业本能让他有些不安,于是他站起来,想要走出去。雨蝶拉住他的手,问:“你要去哪?”
“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他回头对她笑了笑。
胡子正拿手机打电话,看到有人突然推门闯进来,慌忙挂了手机,同时一只手伸进怀里,想要掏出什么东西。看清进来的是阿寂,他才稍微镇定下来,一脸不悦地说:“进来怎么不敲门?”
“对不起,我忘了。”阿寂说话的时候,眼睛在盯着胡子伸进怀里的手。
胡子把手拿出来,手上拿的是一包香烟,他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点燃之后,问:“有什么事?”
“房间里的电视机我不懂怎么调,麻烦你过去看一看。”
“好的,我马上过去。”胡子站起来说。
阿寂转过身,朝门口走去。胡子在他后面,一边迈开步子,一边伸手入怀,这次他掏出来的不再是香烟,而是一把手枪。他脸上带着残酷的表情,枪口无声无息地指向阿寂脑后……
夺命狂奔(4)
阿寂毫无知觉……胡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那只正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渐渐开如向下加力……
突然间,阿寂好像背后长眼睛似的,猛然转过身来,一只手抓住的枪管,同时飞起一脚,胡子发出一声闷哼,摔落在床边。
……
四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分别站在阿寂和阿昌房间前面,每个人都从怀里掏出手枪,每把枪的枪管上都套着消声器。他们将门踢开,枪口迅速指向里面。
没有看到阿寂,也没有看到阿昌。房间里只有胡子一人,手脚被绑住,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女孩慢慢地转过脸来,竟然真的是香香,香香竟然还活着!这一刻,黑寡妇只觉得血液迅速往上冲,极度的兴奋令他几乎要窒息。
香香没有喜悦,也没有激动,她根本就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香香,是我啊。”无论黑寡妇怎么说,香香总是呆呆地样子。
黑寡妇不知道这段时间香香经历过什么事情,心想先将她救出去再说。他拉起香香悄悄走出去,香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机械地跟着他。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他走得很小心。到二楼的时候,香香碰掉了一个花盆。花盆掉了下去,“啪”的一声摔烂了。这一摔立刻惊动了房间里的四个人,黑寡妇当机立断,抱起香香,奔下楼去。
四个人跑到楼下的时候,黑寡妇已经到了街上。他们正想追出去,这时黑暗里有人说:“不用追了。”
上慰慢慢地走出来,眼中闪过一片冷光,说:“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游戏才刚刚开始。”
阿寂、阿昌和雨蝶三人从旅馆里逃出来,来到街上的时候,正好看见黑寡妇抱着香香跑过来。
阿寂还没来得及跟黑寡妇说话,就感到后面有强烈的杀气——四个穿黑西装的枪手已经来到街上!
其实这四个人阿寂并不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更可怕的敌人就在附近,无论如何这地方已经呆不下去了。
街边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车的车主刚刚下车去买烟,车门没关。阿寂立刻坐进驾驶室,其他人坐进车厢。车子一开起来,迅速离开了这小镇。
车主回过头看见车子开车了,气得直跺脚,大声地对着车子的背影破口大骂。不管他怎么骂,车子都不会停下来了,它已越走越远,迅速融入黑暗之中。
车子远离小镇之后,黑寡妇才松了口气,说:“基地的人在镇上。”
阿寂告诉他胡子也是基地的人,黑寡妇不禁吃了一惊,说:“他那样子看起来顶老实的,想不到是匹狡猾的狐狸,不过竟能被你识破,你岂不是比狐狸还狡猾?”
阿寂说:“我能够识破他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黑寡妇说:“运气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
阿寂不与他争辩,专心地开着车。
雨蝶看着坐在旁边的香香,问:“你叫香香?”
香香呆坐着,神情木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怎么了?”雨蝶不解地问。
“可能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黑寡妇看着香香,目中充满沉痛之色。
此时已是深夜,望不到边的黑暗笼罩着大地,整条路上只有他们的车孤独的行驶着,四周一片死寂。
夺命狂奔(5)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阿昌问。
“开到哪算哪。”阿寂自己也没有目的。
“我的家乡就在这一带,不如上我家吧。”阿昌说。
“你家在这里?”黑寡妇感到很惊讶。
“是呀,十几年了,不知现在变得怎么样了。”阿昌感概不己。
在阿昌的指引下,车子驶进一条小道。道路崎岖,又是黑夜,极为难走。开到一片树林的时候,他们决定把先在树林里过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赶路。
阿寂把车子开进林中,大家在车里睡了一晚。
早上,太阳朝进车里的时候,他们又开始赶路。
车子驶到一座村庄前,阿昌难掩心中激动,说:“不知道家里现在变怎么样了,我好紧张。”
黑寡妇拍拍他肩膀说:“不用紧张,应该高兴才对。”
村里很多人看着他们,阿昌却一个人都认不出来,十六年了,一切都变了,路不再是原来的路,树不再是原来的树,房子不再是原来的房子。人呢?
人当然也变了,小孩变成了大人,大人变成了老人。有新的生命出生,也有老的人死去,在时间的长河中,世界总是在不停变化,谁也没法同它对抗。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可能吗?阿昌只有苦笑。
车子在村里七拐八弯之后,在一幢房子面在停下来。
众人下了车,看见一位老人石像般坐在门前,嘴里念叨着一句话:“阿昌,你在哪里?阿昌,你快回来。”
这句话她反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见她停过。
“妈,阿昌回来了。”阿昌跪在老人面前,已经泪流满面。
“阿昌,阿昌……”老人激动起来,双手向前摸索,原来她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阿昌握住老人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哽咽着说:“妈,我在这。”
老人双手哆嗦地在阿昌脸上摸着,然后她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就流下了两行热泪,“阿昌,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老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阿昌扶起老人,走进门去。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突然僵住了,手里的瓷碗滑落下去,摔得粉碎。
两人都僵站着,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十六年了,十六年了,你让我等得好辛苦……”眼泪在她脸上慢慢流下。
“对不起。”阿昌心中所以语言凝结出来的只有这三个字。
“他们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这十六年来,我天天盼着你回来……”女人的眼泪越流越多,却是欢乐的眼泪。
阿昌回头看了看老人,问:“妈的眼睛是什么回事?”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他们说你死了以后,妈就天天哭,就变成了这样。”
阿昌沉默不语,心如刀割。
一个少女房间里出来,不禁怔住了,问:“妈,你怎么哭了?”
女人擦了擦眼泪,对少女说:“小茜,快叫爸爸。”
阿昌和小茜同时呆住了,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阿昌上下打量着小茜,见她穿着很朴素,模样却是清秀可人,长得很像她妈妈。
小茜也怔怔地看着阿昌,却没有说一句话。
“快叫呀,他是你爸爸。”女人催促起来。
“爸——”小茜奔过来,扑进阿昌的怀里,放声大哭。
阿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却不知要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小茜十六岁了,你走的那年才怀上的。”女人在旁边说。
阿昌看到其他人还站着,说:“忘了介绍了,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没有他们我回不来。”
女人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真诚道谢。
黑寡妇连忙扶起女人,说:“阿昌是我们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
第二代僵尸(1)
女人在厨房里煮菜,阿昌则带其他人参观房子。厅里东西摆设虽然不多,但都放得很整齐,每样东西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阿昌想不到过十六年了,这里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可见妻子对他用情之深。
墙壁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中两个年轻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黑寡妇笑着说:“想不到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哥。”
“十六年了,已经物是人非。”阿昌感概万千。
雨蝶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唯一不变的是一颗心。现在你们夫妻重逢,更应好好珍惜往后的日子。”
阿昌说:“我会好好补偿她们,填补这十六年来的空白。”
就在这时,突听见“咻”的一声,声音很轻,很柔,带着种很悦耳的音韵。
阿寂脸色大变,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枪声!而且是被消声器过滤的枪声。
“咻!咻!”又是两声,紧接着就有惨叫声响起。
阿昌第一个从二楼的厅子里冲出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妻子和女儿三人已经倒在一楼的地板上,血正慢慢渗出。阿昌整个人如坠万年冰谷,血液似都已凝固。
一楼下面站着四个穿黑西装的枪手,见到阿昌出现,立刻朝他开枪。阿昌一低头,子弹击中阳台上的花盆,碎片和泥土和纷纷落到他头上。
枪手对着二楼狂射,“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香香却感觉到任何危险,呆呆地站着,任凭子弹从身边飞过。黑寡妇急忙拉住她,到旁边躲起来。
阿寂闪电般冲出,闪电般朝下面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一个枪手拿枪的手指,手指被打断,他的枪也丢到地上。
阿寂开了一枪立刻缩下头,躲在阳台后面。
阿昌通过阳台的缝隙,瞄准,开枪,一名枪手立时毙命。
阿寂迅速抬起头来朝下面开了一枪,又一名枪手手指被打断。
枪手见情况不妙,便朝门逃去。阿昌开了一枪,又一名枪手立时倒地身亡。
剩下的两名枪手继续逃,砰!砰!阿寂连开两枪,枪声过后,两名枪手腿部都受了伤,倒在地上,痛苦大叫。
“妈,妈……”
“老婆,老婆……”
“小茜,小茜……”
不管阿昌怎么摇怎么叫,他的母亲、妻子、女儿都没有任何反应,她们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啊!”阿昌两眼通红,仰天狂吼,声音凄厉、恐怖、残忍!
两名枪手还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阿昌豁然起身,对着那两名枪手疯狂开枪!他的样子不但疯狂而且可怕,他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厉鬼!
两名枪手身体不断地抽搐,身上血光不断冒出。其他人在一旁吃惊地看着,却不敢上去劝阻。
直到子弹打完,阿昌才停了下来。他垂着头,喘着气,浑身颤抖。
他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眼中充满了愤怒、恶毒、怨恨!
他突然冲过去,给黑寡妇狠狠地打了一拳!
“为什么要救我出来?为什么?!”他嘶声叫着,又打了一拳。
黑寡妇硬受了两拳,没有还手,只痛心地说:“对不起。”
阿昌整个人像泄了一样,第三拳已打不下去。他蹲下去,抱着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现在不仅是伤心,而且绝望,甚至已经崩溃!他的世界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塌崩。
隔了十六年才见到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女儿,但一瞬间她们又都死在他面前,这种打击有谁能够承受?
雨蝶伏在阿寂怀中,身体冷得有些发抖,眼中也有了泪光。
过了好久,阿昌抬起头来,凄声说:“你们走,快走!再不走我又要打人了!”
黑寡妇看着他,说:“如果你觉得打人会舒服一点,那就打吧。”
阿昌握紧拳头,肌肉紧崩,但这一拳迟迟没有打下去。
“打吧。”黑寡妇站在他面前,鼓励他。
阿昌没有打下去,却突然抱住他,放声痛哭:“好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
第二代僵尸(2)
从阿昌家出来后,黑寡妇对车门狠狠地踢了几脚,阿寂知道他心中烦燥,什么也没说。
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行到一半的时候,看到路上两辆车撞到一起,车头已经严重变形。有个人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却也不动一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有个人站在路中间,挥舞着双手,大声喊着,想叫阿寂停车。
“有人受伤了,帮帮他们吧。”雨蝶说。
阿寂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大油门冲过去,站在中间的那人慌忙向一旁闪开,避开狂奔而来的车子。
“那人流了好多血,阿寂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雨蝶叫起来。
阿寂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雨蝶忍不住回头去看,她惊讶地发现,那两辆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车已经追了过来,那个满脸是血动都不能动的人竟然好好地坐在车里。
她接触社会的时间太少,对人世间的尔虞我诈还不太了解。
一梭子弹从后车窗打进来,黑寡妇慌忙把香香的头压下来。
枪已在手,阿寂伸手出窗外,对后面的车子开了几枪,子弹穿过挡风玻璃,打在司机身上,大片的血花喷出来,把玻璃都染红。车子立刻失去了方向,翻倒在路边。
阿寂知道他又杀人了,他本来答应她不再杀人的,但刚才他却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他感到好内疚。
他们又回到了黑暗城市,都市的繁华与丑恶又一幕幕呈现在他们眼前。在街边表演的畸形儿、四处揽客的妓女、躲在角落里打针的瘾君子、拿刀砍人的黑帮分子……
黑寡妇望着车窗外,说:“这里再怎么不好,也要比沙漠里强几百倍。”
他伸了伸腰,继续说:“准备又可以回去抱老婆了,这几天看到你们卿卿我我,我早就不爽了。”
“你就这样去见你的心上人?”雨蝶淡淡地笑着。
黑寡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不禁失笑:“确实应该穿得漂亮点。”
在一服装店前下了车,黑寡妇很随意地买了一套衣服。
“幸好还有钱。钱是个好东西,有了钱,很多事情都容易解决。”这是黑寡妇对钱的评价。
黑寡妇在一间旅馆里要了个钟点房,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后,他又恢复了帅气迷人的形象。
“现在可帅多了。”雨蝶不由得赞道。
“是么?是不是看上我了?现在改变主意跟我还来得及。”黑寡妇打趣她。
雨蝶指了指阿寂,跟着打趣说:“那得要看主人同不同意。”
“不用理他,咱们私奔吧。”黑寡妇坏坏地笑。
阿寂正站在窗口旁,揭开一边窗帘往外面看,从这里可以看到街上。他突然向黑寡妇招招手,说:“你过来一下。”
“不会是想扁我吧?”黑寡妇吐了吐舌头。
从窗口往下看去,只见一辆车正停在旅馆前面,从车下走下来几个人。
黑寡妇满脸惊讶:“那些人…….”
阿寂说:“是上慰的人。”
“为什么我们到哪里,他们都能跟到哪里?好像他们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这是什么回事?”黑寡妇十分迷惑。
阿寂沉思着,他猛地一抬头,目光直视着香香。
“难道?”黑寡妇心中一惊,目光也盯向香香。
香香一动也不动,表情还是呆滞死板。
“香香,对不起。”黑寡妇轻声说着,伸手往她身上搜去。
香香如再遭电击,突然伸手抓住了黑寡妇的手,黑寡妇的手立刻像生了根似的,不能移动半寸。
香香的眼睛空洞洞迷蒙蒙,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
黑寡妇想挣开香香的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不掉,他心下一惊——这只柔若无骨的手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
“香香,快放手!”他大声喊道。
香香终于放手了,她轻轻一放,黑寡妇却感一股力量朝身上涌来,震得他身体急退,重重地撞到墙壁。
“怎么会这样?!”黑寡妇大惊失色。
“她已经变成了第二代僵尸杀手!”阿寂冷冷地说。
第二代僵尸(3)
第二代僵尸杀手?!黑寡妇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不愿意相信!
美丽可爱的少女,恐怖可怕的僵尸,谁也不会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但现在它们已经结合在一起。
天使与魔鬼,合二为一。
香香抬头看了黑寡妇一眼,黑寡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他看见香香的眼睛起了种奇异的变化,犹如利剑出鞘,又似魔神开眼,突然间闪出一片森寒的目光。
杀气!
这美丽少女的眼中竟有了可怕的杀气!
香香体内的僵尸系统开始运作了——黑寡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香香已扑了过来,五指成爪向他抓去。
她出手直接、迅速、凌厉,而且狠毒!
黑寡妇侧身闪过,香香一击落空,五指竟插进墙壁,直没指根。
墙是石墙,那纤纤玉指竟在上面抓出五个指洞,这五指之威力,真是骇人听闻!
这五指若是抓在人身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香香双手连续攻向黑寡妇,黑寡妇唯有躲闪,于是墙壁上又留下了十几个指洞。
黑寡妇抓起一把椅子,横挡在胸前,大声说:“香香,快醒醒!”
香香当然不会听他的话,因为她已不是人,而是僵尸!
僵尸没有生命,僵尸眼中也没有生命。
她一掌拍了出去,先是击穿了椅子,然后拍在黑寡妇胸口。
黑寡妇踉跄倒退,胸口一阵剧痛,胸内气血翻腾,然后喉咙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时他听到“卡嚓”的一声轻响,这熟悉的声音是…..他暮然回头,果然看见阿寂举着枪对准了香香。
黑寡妇大惊,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喊道:“不要!”
“我只是想吓一吓她。”阿寂淡淡地说。
香香当然是吓不住的,她连死是什么都已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吓得了她?
不能杀她,吓不了她,所以他们只有跑。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前面跑,一个如花少女在后面追,见此奇异情景,旁人无不驻足观望。
三个人迅速上了车,车子立即发动。黑寡妇回头,透过后车窗他看到香香已经追到了街上,街上车来车往,她却没有一点危险的概念。
黑寡妇不禁为她担心,毕竟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呀。
乍那,一辆小车急速驶过,眼看就要撞到香香,香香却突然停住了,一动不动地呆立着,似乎被吓呆了。
小车朝她撞过去!来不及了!就算刹车也来不及了!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即将命葬车轮的少女。
黑寡妇几乎不忍心看下去,一个如花的少女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香香,香香没有被撞飞,也没被撞得血肉模糊,甚至还好好地站在那里。
车子根本没有撞到她身上,而是撞到了她的手,更准确地说,是香香的手击在车头上。车头立刻凹了下去,车子的的冲击之势被这一击完全化解,巨大的后冲力使整个车尾翻起来,紧接着,整个车子都翻了起来,划着一道弧线,越过香香头上飞过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变成一堆废铁。
以一手之力击飞一辆汽车,这是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得到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
每个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心中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她是人吗?
街道上一片混乱,各种车辆接二连三的撞在一起,浓烟四起,碎片满地,空气中还弥漫刺鼻的汽油味。
第二代僵尸(4)
“没想到第二代僵尸杀手这么可怕!”黑寡妇惊魂未定。
“为什么叫僵尸杀手?”雨蝶不解。
“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任人操纵,这不是僵尸是什么?”
“操纵僵尸杀手的是基地的人?”
“是。”黑寡妇突然变愤怒起来,“香香本来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少女,他们却要把她变成僵尸杀手,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他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指甲已陷进肉里。
“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阿寂手握方向盘,两眼直视前方,表情冷漠。
黑寡妇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香香的踪影,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香香在狂奔,她要绕近路赶到了前面,没有人能形容她狂奔的速度,那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
她所到之处,人们都目瞪口呆,手上拿着照像机的人纷纷拍下这不可思议的情景。
“他们是故意让我看见香香,又故意让我带走她的,这一切都在上慰的计划之中!”黑寡妇一拳狠狠地砸车座上,“要对付我们就直接来,为什么要利用香香?!”
“因为上慰知道我们不会对香香下手,他正是利用了我们的弱点。”阿寂说。
香香孤独地站在天桥上,风吹动她的长发,长发飘舞如水波荡漾。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单纯、可爱,完全就是一个不谙人事的少女。
几个踩自行车的少年经过天桥,完全被香香的样子迷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欣赏着这人间美景,胆大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香香竟然从天桥上纵身跳了下去!
这天桥差不多十米高,跳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了。
几个少年惊恐得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纷纷丢下车,跑过去朝天桥下看。
令他人意想不到的是——香香从高高的天桥直落而下,掉到一辆小车的车头上,车头立刻凹了下去,香香却依然弓着身站立在车头上,而不是被摔到路上。
几个少年完全看呆了,后来他们跟别人诉说的时候,说这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然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话。
阿寂开的车经过天桥底下,香香从天桥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车头上,路线、速度和时间都精确到惊人的地步,这当然不是香香计算的,而是电脑根据香香眼睛所看到的影像来计算,然后僵尸系统再根据数据做出反应。这种计算看似十分复杂,但电脑一瞬间便可完成。
香香一落到车上,手掌立刻向车玻璃拍去,只一拍,玻璃便破碎!
眼看阿寂就要伤于这少女之手,雨蝶不禁尖叫起来。
“抓紧了。”阿寂一个紧急刹车,香香便由惯性作用飞了出去,阿寂又加大油门朝她冲过去。
“他妈的!你这样会杀了她的!”黑寡妇急得大叫。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香香了,她现在是僵尸杀手,我们不杀她,她就要杀我们!”
“也许还有补救的方法。”
“什么方法?”
“让僵尸系统失去作用。”
“怎么让僵尸系统失去作用?”
黑寡妇不知道答案,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回答。他回头已看不见香香,不知道是车速太快还是她已经离开。可是他心里最担心的是——香香是否还活着?
突然一声巨响,一只手从车底穿上来!由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雨蝶吓得再次尖叫起来。以一只手就击穿了车底,这除了香香还有谁能做到?
香香的手缩了下去,然后又是一击,更猛攻烈的一击,座椅都震动起来,甚至连整个车子都已在震动。
突然的巨响,加上雨蝶的尖叫,还有这猛烈的震动,阿寂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车开得已不稳定。“车子快要散了,快把她弄掉!”
黑寡妇没有办法,只好用枪柄去砸香香的手。香香的手被砸破了几块皮,露出了光亮的铝合金金属——原来她的手竟是金属做成的!
第二代僵尸(5)
除了手,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也是用金属做的?
黑寡妇想起了古博士的一句话——第二代僵尸杀手将会更多的拓展人机结合技术。那么这样一个结合体该如何定义,人?还是机器?黑寡妇不知道,他只知道不管是人还是机器,香香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香香,他感到悲哀,无可奈何的悲哀。
那只金属手还想伸上来,黑寡妇用脚去踩,用力的踩!他踩的时候,就像是踩在自己心上一样,每踩一下心就痛一次。
香香从车底掉了下去,就在她要滑出车底的时候,她一只手抓住了车尾挡杠。车子拖着她,她的身体摩擦着地面,裤子都被擦破了。阿寂猛踩油门,车子极速狂奔,香香就这样被拖了一百多米,终于脱手在路上滚了出去。
香香从地上爬起来,凝望着小车消逝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一辆大卡车从后面驶来,喇叭长鸣,香香却充耳不闻,卡车不得已在她身后停住。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破口大骂:“他妈的不要命啦!想自杀回家跳楼上吊吃毒药去,别到公路上害人!”
香香转过身走过去,右手向车窗内抓去,她的手抓住司机的脖子,将他甩出了车外。
她坐进驾驶室,僵直不动,僵尸系统正在下载开车程序。各种复杂的数据通无线网络下载到她大脑内的微电脑中,下载完成后,她便开始按程序操作,将大卡车发动起来。
阿寂正为甩开香香而松了一口气,突然什么东西从后面撞上来,几乎要把小车撞飞。他回头一看,脸色立刻变了,撞上来的竟然是一辆大卡车,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开车的竟然是香香!
“香香在沙漠里呆了十几年,连汽车都没见过,怎么会开车?”他惊讶不己。
“她并不会开车,只是电脑程序在操纵她。”黑寡妇说。
“这么说,要是有驾驶战斗机的程序,她甚至可以开战斗机?”
“有这可能。”
正说着,大卡车又撞了上来,巨大的撞击力使阿寂身体在方向盘和坐椅之间来回碰撞。他咬着牙,控制着方向盘,使车子走着S形。大卡车在后面紧咬不放,一大一小两辆车在公路上忽左忽右,亡命追逐!
有好几次大卡车试图超越小车到前面拦截,两辆车相互挤压、摩擦,眩目的火花从车壁上砰发而出。
路上车辆渐多,一辆小车从对面飞驰而来,眼看就要撞在一起,阿寂迅速旋转方向盘,避开了过去。
那辆小车以视死如归的姿态撞向大卡车,这好比乒乓球撞蓝球,小车立刻被撞飞了,在空中旋转着,飞进了街道边的一座商场大楼。人们像受惊的老鼠,四处逃窜。
在路边停放着的几辆轿车也被大卡车撞飞了,街道上到处是碎玻璃、汽车的残骸、燃烧着的轮胎……
这疯狂的大卡车就像恐龙时代的霸王龙来到大街上,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阿寂发现无法摆脱大卡车的追逐,于是一个急速转弯,改变了方向。大卡车也跟着急速转弯,却因速度太快,体积太大,翻倒在地,在街道上滑了出去,火花四溅。大卡车冲势极大,直到撞到路边的障碍物才停了下来。
黑寡妇通过车窗看到香香被挤压在驾驶室里,头撞在玻璃上,额头流出了血。
“回去救她!”
“你疯了吗?”阿寂没有答应。
“回去救她!”黑寡妇又能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阿寂只得再掉转车头,驶到大卡车旁边。黑寡妇下了车,打开卡车车门,说:“香香,把你的手给我。”
香香一脸的茫然和无措,失神的眼睛迷惑地看着黑寡妇,并没有伸出手来。
这时,警笛长鸣,警察正在赶来。
炮王(1)
“快点!”阿寂催促道。
“香香,快把你的手给我!”黑寡妇焦急万分地喊道。
香香依然是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也没动。
“快走,来不及了。”阿寂奋力将黑寡妇拉回车上,将车子发动。
警车在卡车旁停下,几名警察走下车,正准备将香香从车里救出来。
这时,一辆军用大车也停了下来,几名持枪的军人下了车,跟那些警察说了几句话,突然拿枪对着他们扫射,将警察和警车都被打成了筛子。
接着,又一个人从军用车上下来,戴着墨镜,一脸冷漠,正是魔鬼上慰。
黑寡妇从后车窗看到上慰正用手指做成枪形朝自己开枪,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寒冷之意。“上慰一定会追上来的,他不会这么轻意放过我们。”
“你有什么打算?”阿寂问。
“我在特种部队的时候,认识一些非常厉害的人物,这个城市里正好就有一个,我想去找他帮忙。”
半路,黑寡妇在街道边的电话亭打个电话。再回到车上的时候,他说:“联系好了。这家伙是个炸弹专家,外号叫炮王,是一个很变态的家伙。”
炮王住的地方是在一个远离城市的一个矿区,这矿区地处十分的偏僻,附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
小镇里面到处是废墟,房屋大都破旧衰败,镇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充满了孤寂死亡的气氛。
黑寡妇说这个小镇是挖矿的人来后才建的,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最繁华的时候这里不但有市场有餐馆还有娱乐城。矿挖完以后,这里的人陆续搬走,这小镇也成了一座死镇。现在,炮王是这里的唯一住户,他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了做生意。
“在这里能做什么生意?”雨蝶好奇地问。
“他是个炸弹专家,你认为他能做什么生意?”
炮王住的房子门没有关,他们走了进去,宽大的房子里却没看到一个人影。房内很乱,墙壁上四处贴着性感美女的海报。
黑寡妇呼唤炮王,却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满屋的乱东西,黑寡妇回头对雨蝶说:“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正说着,他自己却碰到了地上的一根细线。一个皮球立刻从前面飞了过来,“嘭”地在他眼前炸开,白色的粉末洒满了他全身,将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桌面上的一个电子玩偶挥起双手,嘎嘎笑说:“欧也!又中招啦。”
“怎么样,我的见面礼不错吧?”炮王从一个侧门里走出来,坏坏地笑着。
“每次都玩这一招,能不能来点新花样?”黑寡妇苦笑。
炮王突然瞧见了雨蝶,眼里立刻发出了光,说:“黑仔,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妞来安慰我。”
“你可别想打她的主意。”黑寡妇淡淡地笑着说
“为什么?”炮王瞪着眼问。
“你惹不起。”
“还没有哪个女人是我惹不起的。”炮王哈哈一笑,说。
“你不妨试试。”
炮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雨蝶,说:“美女,你可真是漂亮啊,我都忍不住流口水了。”说着,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看样子恨不得一口把雨蝶吞了。
雨蝶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慌乱避开他的目光。
炮王走到她面前,甩了甩头发,故作潇洒地说:“美女,有没有兴趣跟我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性感美男子玩个游戏?”
“没有。”雨蝶对眼前这家伙有说不出的厌恶
炮王不但没有罢手,反而更进一步,竟然当着阿寂的面凑近雨蝶身上闻起来,一边闻一边兴奋地说:“好香啊,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女人味了。”
炮王(2)
阿寂突然伸出手,抓住炮王的脖子,将他重重撞到墙壁上。炮王看到阿寂眼中令人不寒而粟的眼神,不禁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玩笑,纯属玩笑。”
阿寂慢慢松开手,炮王松了一口气,对黑寡妇说:“你朋友这么凶悍?”
“我说过你惹不起的。”黑寡妇笑着。
“他火气这么大,是不是性生活不和谐?”炮王在黑寡妇耳边小声低咕。
回头看见阿寂投过来杀人般的眼神,炮王慌忙堆起笑容,说:“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要不要喝点什么?”他又笑了笑,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我现在只想洗个澡。”黑寡妇说。
“要不要我陪你洗?”炮王淫笑着,问。
“变态!”黑寡妇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性幻想对象。”炮王开心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雨蝶听了炮王的话,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阿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炮王远远地站着,他始终对阿寂有一种畏惧感。
当下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
“很无聊,是不是?”炮王没话找话地对阿寂说。
阿寂没有回答。
“那么。”炮王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要看点MAO片解解闷?”
“我自拍自导自演的,想像力丰富,场面刺激,情节出人意料,荣获本年度最佳MAO片奖。想不想看一看?”一说到MAO片,炮王就兴奋起来,说得口沫横飞。
“什么是MAO片?”雨蝶好奇地问。
炮王没想到雨蝶会这么问,他盯着雨蝶,眼中带着强烈的欲望,邪笑着说:“有时间我为你拍一部,你做女主角,到时你就会明白的。”
“……”
“这里就你一个人?”阿寂突然问道。
“白天通常是我一个人,不过晚上人就多了,有许多美女主动来要求我为她们拍MAO片,我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你说我能拒绝吗?所以我是有求必应,有时一个晚上要拍三四场,累得我头晕眼花腿抽筋……”
“死变态!除了MAO片就不能讲别的?”黑寡妇已经冲好凉,从房间里走出来骂着。
“黑仔,我觉得你拍MAO片一定卖座。”炮王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靠!”黑寡妇嘴里骂着,走到窗口。透过窗口,他看见一辆军车正远远地驶过来。
“他们来了。”他长长吸了一口气。
“谁来了?”炮王奇怪地问。
“魔鬼。”
“你的魔鬼情人?”炮王还是不明白。
黑寡妇没有闲情跟炮王鬼扯,急问:“有没有枪?”
“每个男人都有一杆枪。”炮王还在悠哉地说着恶俗的笑话。
“他妈的!我说的是冲锋枪。”黑寡妇有些生气起来。
“呃,有几把。”炮王将他们带进一间地下室。
这里何止几把枪,这里简直是一个小型军火库。墙上、桌上、柜子里、箱子里,全是武器弹药。从手枪到冲锋枪,从手雷弹到火箭弹,应有尽有。
黑寡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想要坦克,我也有办法给你弄来。”炮王得意地说。
“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个的?”黑寡妇问。
“搞了很久。”炮王答道,“没办法,为了混饭吃。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只对武器在行。”
“我以为你只会搞炸药。”
“多样化多种经营一条龙服务嘛。”
炮王(3)
黑寡妇把各种枪支拿到手上看了看,又放下,最后选择了一把AK,他对AK有一种狂热的喜好。
阿寂并没有选择任何一把枪,他还是习惯用自己的手枪,所以他只是要了一些子弹。他将子弹填满一个个弹匣,他做得很认真,表情很严肃,他知道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军车在屋前停了下来,七个训练有素的佣兵迅速下了车,闪电般包围了那辆小车,把车门打开,见里面空无一人,立刻向房子奔去。
一个佣兵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其他的佣兵远远地站在后面,以防不测。前面的佣兵走进房内,然后才向外面挥了挥手,其他人便鱼贯而入。
一个佣兵碰断了一根线,一个皮球立刻飞过来,在他眼前炸开,白色粉末纷纷扬扬。桌面上的玩偶挥起双手,嘎嘎大笑:“欧也!又中招啦。”
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可怜的玩偶被打得粉碎。
“你们怎么惹上了这些人?”炮王看着监视屏,吃惊地问。
“一言难尽。”黑寡妇耸耸肩。
佣兵们在房子里搜寻起来,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一佣兵走进一个房间内,见到墙壁上贴着一张全裸性感美女,火辣的身材,完美的曲线,诱人的姿势,美中不足的是重要部位却被纸条封住,上面写着“眼看手勿动”。
佣兵是在枪林弹雨中长大的,一张小纸条当然吓不倒他,他伸手将纸条撕开,两眼瞪得巨大……紧接着,“轰!”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流将佣兵冲出房间外面,重重地撞在墙壁上,撞得粉身碎骨!
其他佣兵都被吓了一跳,不禁神经紧崩,变得紧张起来。
一辆玩具车从沙发底下滑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撞到一名佣兵的皮靴上。又是一声巨响,佣兵被炸得飞起来,残缺的尸体撞到天花板上又掉了下来,焦黑的尸体上还冒着烟。
空气中弥漫着肉被烤熟的味道……
佣兵们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震骇,疯狂地开起枪来。房子里本来就很乱,现在更是乱得一蹋糊涂。
一个娃娃脸面具从墙角伸出来,嗲声嗲气地说:“我在这,我在这,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一梭子弹朝面具打了过去,将面具打得稀烂。“宝贝,咱们玩玩。”一名佣兵叫嚣着,立刻奔了过去。
“给你喝点饮料吧。”炮王将手中的啤酒瓶甩了出去。
啤酒瓶撞到佣兵身上,碎开,里面的流体喷洒而出,一接触空气,立刻起火燃烧。火烧得非常迅速,一瞬间佣兵整个身体都是火焰。熊熊的烈火中,佣兵痛苦地扭曲着,疯狂地嘶喊,那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在佣兵们有如惊弓之鸟的时候,黑寡妇与阿寂联手又解决掉了两个。
剩下的两个佣兵离门口比较近,见情况不妙,立刻夺门而逃。他们迅速上了车,迅速启动。
这时,炮王正站在楼上,肩上扛着一个火箭筒,瞄准了军车,扣下扳机。“嗖!”的一声,火箭弹好似流星般急冲直下,将那辆军车炸成一团火球。
香香已站在门口,上慰终于又出动了这最可怕的武器。
汽车爆炸、燃烧、碎片飞溅,热气流激扬起她那一头柔软秀发,火光映红了她脸,使她看上去像是一个初次约会时害羞的少女。
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死灰色的,没有光彩、没有情感、没有生命,这张眼睛完全是死的,僵尸的眼睛!
她慢慢走进去,慢慢上了楼。
炮王看到她,眼里冒了光,“他们竟然派了个这么漂亮的妞来,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哈哈!”
炮王(4)
“小心,她很厉害的。”黑寡妇提醒道。
“厉害?能比这个厉害吗?”炮王将手中的火箭筒扬了扬。
“不要伤害她!”黑寡妇担心炮王会拿火箭筒来对付她。
“什么?”炮王奇怪地问,“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她,她是我干妹妹。”
“干妹妹正好,以后我就是你妹夫了,哈哈。”
黑寡妇没有闲情跟炮王胡扯,看着香香,说:“香香,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香香没有动,只是用茫然地望着他。
“我是小黑哥啊。我们曾经一起跳舞,一起看日出,一起在月光下散步,我在沙漠里跟你讲故事,教你玩枪,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香香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奇迹般地有了一丝光彩。
这些微妙的变化被黑寡妇看在眼里,他心中一阵激动,伸出左手,指着手腕上的一个牙印,说:“这个是你咬的,还记得吗?你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香香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明显,她的大脑正逐渐恢复神智,过去的一些画面正在她脑中慢慢地浮现,零碎的记忆,遥远的回忆…..
记忆是模糊的,却是可怕的。飞射的子弹、倒在血泊中的老人、耀眼的灯光、狰狞的面孔、吓人的针头……零乱破碎的影像在她脑中交错、重叠,使她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之中。
幸好,在错综复杂的影像中,还时常出现一张灿烂迷人的笑脸,虽然分辨不清那个人是谁,但却令她的痛苦减轻了些。
可是,突然在她的大脑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命令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冰冷、疯狂、残酷的声音,令她感到压抑、难受!她想反抗那个声音,可是愈反抗愈痛苦!
“好痛!好难受……”她蹲了下来,抱着头,痛苦低语。
自从黑寡妇救她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说话,毕竟还能够说话,这已经算是奇迹了。
“它要控制你,不要被它打败!慢慢呼吸,坚持住!”黑寡妇鼓励她。
“记着,你不是孤独的,我永远站在你身边。”黑寡妇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
黑寡妇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她不再抱着头,也不再痛苦呻吟,她慢慢站了起来,突然——朝外面跑了出去。
“香香,你去哪?”香香没有回答,她跑得很快,黑寡妇只能远远地跟着。
在一幢房子的楼顶上,上慰和一名专家正试图通过电脑控制香香,但没有成功。笔记本电脑屏上显示的画面正是香香现在把看到的,她奔过一条街道,推开一道门,上了楼梯……
“她去哪?”上慰惊疑地问道。
他突然想到香香是来找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香香已经冲上了楼顶。他把手抓向腰间,把枪拔出来,枪口刚指向前面,香香就突然到了他面前,速度快得惊人!
香香一手抓在枪管上,用力一揉,那把枪就被揉成一团废铁。
上慰面如土色,他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自己感到害怕,他现在总算遇到了一件。
“快让她停下来!”
专家键指如飞地敲着键盘,但是没有用,香香已不受电脑控制。
“怎么会这样?”
“可能……可能是僵尸系统被撞坏了。”
香香一掌拍下来,将笔记本电脑拍烂,然后她的手抓住专家的脖子,将他丢下楼去。一声惨叫过后,再无动静。
上慰惊恐地倒退,退到楼顶边缘。他朝下面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专家四肢扒在地上,脑桨崩裂,血流了一地。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上慰已经陷入绝境。
炮王(5)
这时,黑寡妇和阿寂也已经冲到了楼顶,上慰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喊道:“快救我!”
黑寡妇和阿寂都没有说话,他们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又怎么会救他?
僵尸开始向上慰慢慢走过去,上慰脸上却浮起一种捉摸不定的笑容,说:“如果我死了,她就永远都是僵尸杀手了。”
香香走到上慰面前,单手夹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她的手慢慢地加力,上慰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脸涨得通红。
“香香,不要杀他!”黑寡妇突然说。
香香回过头,茫然地看着他。
“先把他放下来再说。”
香香手一甩,将上慰丢到黑寡妇面前。上慰捂着脖子,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香香,你记起来了?”黑寡妇惊喜万分。
香香依然感到茫然,她努力地想在脑海中搜寻有关黑寡妇的记忆,可是她想不起来,所有的记忆都是破碎的……突然,她感到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是小黑哥啊,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香香的脸却痛苦地扭曲起来,蹲在地上,抓扯着头发。
“香香,你怎么了?”黑寡妇惊恐地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头好痛,好痛……”香香痛苦地说道。
黑寡妇在香香面前蹲下来,轻轻抱着她的头,问:“香香,你记不起来了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香香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上慰突然大笑起来:“她当然记不起来,她现在还是僵尸杀手,只不过僵尸系统暂时失灵了,等系统恢复正常,她又会听我的话了。”
黑寡妇满腔怒火,手抓住上慰的衣襟将他提起来,然后一拳朝他脸上击下去。
上慰满嘴流血,却还在笑,“她只是个工具,一个杀人工具,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被她杀死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黑寡妇狂吼。
“我说过,如果我死了,她就永远都是僵尸杀手了。”
“这么说你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
“什么办法?”
“咱们就这样谈判吗?”上慰从地上坐起来。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炮王的屋子里。上慰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对炮王说:“伙计,能不能来点喝的?”
炮王给他倒了一杯啤酒,上慰拿起杯子,就着满嘴的血喝了下去。然后他摸了摸发肿的嘴唇,对黑寡妇说:“你把我打得这么痛,我会记住你的。”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打你一拳!”黑寡妇冷冷地说。
“好吧。”上慰说,“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有办法取出香香大脑里的东西。”
“怎么做?”
“这是专业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专家们会做得很好。”
“可以恢复正常人?”
“绝对跟以前一样。”
“手术在什么地方进行?”
“我想我们应该回到沙漠的基地里,我的专家和设备都在那里。我保证你们会安全地进去,安全地离开。”
“这办不到!”黑寡妇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你说怎么办?”
“把你的专家带到这里来。”
“这有难度。”上慰带着犹疑之色,“很多专家都是我们绑架过去的,现在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我怕会出问题。”
“这个是你的问题。”
“没有相量的余地?”
“没有!”黑寡妇说得斩钉截铁。
上慰喝着啤酒,沉思良久,终于说:“好吧,我同意。”
当下,上慰就电话联系了沙漠基地,要求手下带几个专家过来,而他被劫持的事情自然被他略过。他现在是基地的最高指挥,一旦传出他被劫持,必然动摇军心,于大局不利。
离别(1)
他们就在别墅内住下来。炮王一直抱怨他的别墅变成了马蜂窝,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黑寡妇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碟片,说mao片还在应该值得庆贺。炮王则笑骂着要给黑寡妇拍一部mao片。
时间就有胡闹中度过,第二天消息传来,几个专家已经到了由基地控制的一家医院。
于是他们将上慰绑住手脚,嘴上贴上封口胶,头上罩住一个黑布袋,然后把他丢进后车箱里。
临别的时候,炮王送给雨蝶一盒礼物,并神秘地说在路上才能打开。
半路,雨蝶打开礼盒,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盒安全套,上面还写着“预防爱滋病,请用炮王牌安全套”。
“这家伙真是个变态色情狂。”雨蝶感到极度恶心。
“其实他并不是那样。”黑寡妇说。
见雨蝶询问的目光望过来,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才说:“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了男人的生理机能。有一次我们执行任务,结果中了圈套,他被炮弹碎片击中……其实他也是一个伤心的人,他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变态色情狂,那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心灵上的创伤。”
雨蝶默默地听着,心灵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突然发觉这个世界好复杂,人的内心更是难以捉摸。
“其实,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黑寡妇面露痛苦之色,“那次行动真是个来噩梦,三十几个人的特种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个人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人全都退役了,但即使退役,也依然无法摆脱笼罩在心灵上的阴影,这件事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那么,你心里是否也有阴影呢?”
“多少总是有一点的。”黑寡妇淡淡地笑着,“但我却因此变得更乐观了,因为我总觉得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能活着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所以,每个人都应该热爱生活,珍惜生命。”
“既然珍惜生命,就不要再杀人了。”
黑寡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感到很无奈,“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人。”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雨蝶尖刻地问。
黑寡妇不想点头,偏偏又不能不点头。
“那这样,人类永远无法和睦相处,世界永远无法安定和平。”雨蝶感到很悲哀。
“你的思想太单纯了。”黑寡妇笑了笑,说:“如果要救人就必须杀人,你怎么办?假如有一天阿寂生命受到威胁,你不杀人,他就会被别人杀,你怎么办?或者有某个人,你不杀他,就会有几千几万人因他而死,你怎么办?”
雨蝶说不出话了,这些问题她根本无法回答。她不禁想道:难道是思想太单纯了?还是因为我跟世界脱节太久,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医院隐匿在一片密林之间,只有一条车道通进去,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汽车驶进小道,拐了一个弯就看见那幢白色的医院。阿寂突然间发现这幢建筑跟沙漠里的那幢建筑十分相似,隐隐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阿寂往楼上望去,看见楼上也有几个医生在默默地看着他,阿寂心底不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车在停车场停下,黑寡妇下了车把上慰扛进车内,摘下头罩,除去封口胶,然后把手机凑到他耳边,要他跟专家们联系,并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
上慰非常合作,对黑寡妇的要求全都接受。一切都安排好后,黑寡妇带着香香下了车,向医院走去。
离别(2)
阿寂却还是静静地坐在车里。上慰不禁问:“我们不上去?”
“为什么要上去?”阿寂反问。
“你们做事还真是谨慎呀。”上慰话中带着讥诮之意。
“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还是谨慎的好。”阿寂反讥他。
“要是手术完成了,你们不放我怎么办?”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还担心什么?”
“说的也是。”上慰表情轻松起来。
黑寡妇带着香香医院,已有人在那里等候。那人带他们上了二楼,二楼上面穿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往往。看见这些医生,香香条件反射的恐惧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不要,不要……”她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地嘶叫着。
黑寡妇知道她一定是在基地里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变得这样。他心中一痛,将香香抱入怀中,说:“不要怕,一切都会好的……”
时间在枯燥乏味的等待中过去,夜幕已降临,停车场里的路灯发着淡淡地光,四周很静。
上慰已经在车里睡了很久,现在也醒了过来。他看了看雨蝶,说:“嗨,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雨蝶口气很冷淡。
“噢,大女孩。”上慰改口道,“上次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感谢你呢。”
“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过你。”雨蝶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你现在还可以杀了我,动手啊,我很想知道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上慰嚣张地笑起来。
“我让那个可爱的香香变成了僵尸杀手,我叫人杀了阿昌全家,这些都是我主使的,哈哈哈!”上慰继续向雨蝶挑衅。
雨蝶怒目瞪着他,眼中第一次有了杀意。她瞪了很久,终于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但她心中却为刚刚产生的杀人念头而感到极度的悔恨,恨得要死。
沉默了好一会儿,上慰望向阿寂,说:“寂寞杀手,我一直很欣赏你,你的枪法,你的风格,都令我着迷。为什么不加入我这边,我们一起打天下呢?”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总是要我加入他们呢?”阿寂表情很厌倦。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杀手,伟大的杀人艺术家。来吧,加入我,我会让你充分发挥你的才华。”上慰眼中发着光,激昂陈词。
伟大的杀人艺术家——想不到他竟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阿寂觉得一阵反胃,几乎忍不住要呕出来。他脸色非常难看,突然转过身,枪口顶在上慰的脑门上,咬牙说:“我现在真想一枪打爆你的头!”
雨蝶脸色煞白,两眼怔怔地看着阿寂。
“开枪啊,开啊!我死了,你那两位朋友也会灰飞烟灭。”上慰笑得很开心。
阿寂目光望向医院的方向,眼中有了忧虑之色。
“难道我们只能做敌人,不能做朋友?”上慰试图打动阿寂。
“永远都不可能!”阿寂冷冷地回答他。
“真可惜。”上慰叹息。
夜色越来越深,已经到了午夜。
黑寡妇走进手术室,香香刚好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
沙漠中那个可爱、善良、纯真的少女香香又回来了,黑寡妇心中一阵欣喜,上天毕竟还给了他弥补过错的机会。
“香香——”他轻唤她。
“你,是谁?”香香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问。
黑寡妇怔了怔,说:“我是……我是你哥哥。”
“哥哥……哥哥……”香香低吟了两遍,又说:“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黑寡妇一下愣住了。
离别(3)
香香又看了看周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谁?我是谁……”
她情绪突然失控起来,伸手去扯头上的纱布。“香香,不要乱动!”黑寡妇忙摁住她的手。
香香挣扎起来,两只腿狂踢,把手术台上的东西全都踢到地上。一个医生在她手臂上扎了一针,她才安静了下来,渐渐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黑寡妇惊问。
“大脑组织受损,器械性失忆。”医生说。
黑寡妇只觉大脑轰地一下炸开,血液上涌,狂吼:“不是说可以恢复得跟以前一样吗?!”
“这只是存在理论性的可能,结果怎么样手术之前谁也不知道答案。”医生淡淡地回答。
“那还有可能恢复记忆吗?”黑寡妇问。
“没有可能,这是永久性失忆。”医生的声音冷漠得像一台机器。
话一说完,他脸上就中了一记冰冷坚硬的拳头……
手机响了,阿寂拿起一听,然后放到上慰耳边,“找你的。”
“我是上慰,情况如何?”上慰只听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
阿寂问他是什么回事,他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手术出了点问题。”
“不是说不会有问题吗?”阿寂厉声喝问。
“我骗你们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上慰笑了笑,“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他叹息着,又说:“本来我也希望手术能够顺利的,只可惜天不如人愿。”
阿寂一把揪住上慰的衣襟,厉声问:“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不用那么紧张,他们很好。”上慰表情十分轻松。
阿寂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黑寡妇正抱着香香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他刚想松一口气,脸色又变了,因为在黑寡妇的身后是一群手持武器的佣兵。
“我还不想死,所以,用他们两个人的命来换我的命。”上慰的语句似在谈一宗生意。
“你真是卑鄙!”阿寂咬牙切齿。
“卑鄙总比死了好,你说是不是?”上慰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现在用我一个人的命换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你们赚了。”
此时此刻,阿寂也无可奈何,无论如何这宗生意他都得接下了。
上慰下了车,看了看雨蝶,又看了看阿寂,故作伤感地说:“就要跟你们分别了,我心里真是有点难过。”
“快滚!”阿寂用枪指着他,冷喝。
上慰迈步向对面走了过去,黑寡妇也抱着香香从对面走过来,他们步伐几乎一致,走得都很慢。
阿寂的枪指着上慰背后,佣兵们的枪也指着黑寡妇的背后。
两边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的一举一动,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气氛紧张得令人难以呼吸!
时间并不是很漫长,但每一秒都是危险……
黑寡妇终于上了车,对面上慰也已解开绳索。
“伟大的杀手,希望我们还会再见。”上慰得意地扬声说。
“永远也不会了。”阿寂面无表情,“看看你的左手上有什么?”
上慰挽起左手上的军装袖子,见手腕上多了一只漂亮的电子手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上慰又惊又奇。
阿寂什么也没说,拿出一个遥控器朝他晃了晃,上慰立刻明白了——他手上戴的是一个微型炸弹!
恐惧感立刻迅速充满了他,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水里被一条蛇追着,想跑却怎么也跑不掉。现在,他手上的电子表却比蛇还要可怕得多!他疯狂地、用力地去扯,却怎么也扯不掉……他急得满头大汗!
“给我刀!给我刀!”他疯了似的嘶叫着。
他身后的那些佣兵早已散开,远远地躲起来,惊恐地看着他。
“永别了,上慰。”阿寂按下按钮。
离别(4)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手表炸开,一只断手飞上了空中!上慰整个身体被爆炸把带来的巨大力量向后掀起,先在空中倒翻了一圈,才砰然摔落在地上,而后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电子表虽小,威力却不小,炮王制造的东西果然是非同凡响。
在按下按钮的一瞬间,阿寂已将车子开出来。雨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上慰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尸体上的衣服还冒着烟……她虽然憎恶杀戮,但看到上慰的死,心里却觉得十分痛快。
又一个可怕的敌人死掉了,阿寂长长吁了一口气。
寒冷的黑夜已经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车子在路上飞驰,两边的树飞快地向后倒退,风从车窗猛灌进来,令他们感到十分舒畅。
“现在有什么打算?”黑寡妇问。
“我想带着小蝶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阿寂回头看了看雨蝶,脸上带着深情的微笑。
“哈哈,准备去过你们的神仙生活啦?”黑寡妇虽然在笑,话中却带着淡淡的悲伤,他知道离别的时刻很快就要到了。
“你呢?”阿寂问他。
“我想回去陪阿荣,我出来很久了,她一定想死我了。”
“那香香怎么办?”阿寂问。
此时香香正躺在黑寡妇膝上熟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给人予说不出的清纯可爱。黑寡妇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香香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好好照顾她。”
清晨的阳光照到身上的时候,他们回到了黑暗城市。
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阿寂眼前又浮现了他黑暗的过去,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切终将要过去了。
阿寂从存柜中取出了他存放的东西,一部手机,一台手提电脑,一叠不算厚的钱——这已是他仅剩的一点资产。
但是他并不觉得难过,因为他已拥有世上最大的财富——爱,而这笔财富是雨蝶给他的。
他心里对雨蝶充满了感激,这个柔弱得被风一吹就要倒的女人,却是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人。
阿寂与黑寡妇离别的地方是在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叫“相聚”。
热恋的情侣在这里约会,分离多年的亲人在这里团聚,而他们,却在这里离别。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该离别的终究是要离别。
婉转的音乐在酒吧里流淌,淡淡的忧伤在心里升起。朋友间的离别总免不了伤感的。
酒也有些苦涩。他们碰杯,干杯。
“很久没有这样舒服地坐在酒吧里,听着音乐,喝着啤酒了。”黑寡妇感慨良多。
“是啊,很久了。”阿寂说。
“我永远忘不了沙漠的炎热、残酷,还有沙漠里那人吃人的世界。”黑寡妇深恶痛绝地说。
“但我们总算走出来了。”
“是呀,活着真好。为活着干杯!”
两人又干了一杯。
“但我也感谢沙漠,因为是它让我们能够患难与共生死相连。今生能够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自豪。”黑寡妇真诚地看着阿寂,说。
“我也一样。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真正的朋友。”阿寂也看着他。
“为友谊干杯!”
两人又干了一杯。
“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够这样坐着聊天、喝酒。”
“这一天总是会有的。我们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明天的相聚。”
“说得好。为明天的相聚干杯!”
两人又干了一杯。
……
黑寡妇送阿寂和雨蝶到了城效外的路口,黑寡妇与阿寂拥抱道别,黑寡妇在阿寂耳边叮嘱着什么……
雨蝶站在一旁,不忍心打搅他们。她虽然长期呆在实验室里,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知之甚少,但是她仍能够了解他们之间的友情。
他们的友情就像黑夜中的火把,照亮了彼此的心灵。
“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是三个人。”黑寡妇冲雨蝶笑了笑。
雨蝶脸红了红,垂下头,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去拉住阿寂的。
车子过来了,阿寂和雨蝶上了车,挥手告别。
车子渐渐远去,远去,终于消失在视线以外……
第6卷
死亡格斗(1)
谷先生站在玻璃窗前,俯瞰整个黑暗城市。这城市是属于他的,这里是他的王国。无论谁拥有这一切都应该满足了,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正拥有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一点满足感都没有。这究竟是为什么?
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满足呢?这是谷先生给自己的解释。
他身后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进来的是谁——除了他那个当警察局局长的弟弟,没人敢不敲门就闯进来。
谷局长比谷先生要矮半个头,因为官场上的应酬多,身体已经发福,满面红光,满脸流油。
“有什么新情况?”谷先生问。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谷先生转过身来,看见谷局长手里拿着一张光盘。
光盘播放后,显示的画面是阿寂、黑寡妇和雨蝶三人在街上跑,香香在身后追着他们。
“雨蝶被救回来了?”谷先生又惊又喜。
“我早就说过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雨蝶,那一定是寂寞杀手。”谷局长当初就是极力向谷先生推荐阿寂的。
“这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前天,是由街上的自动摄像头拍到的。”
“后面那个女孩是谁?”谷先生指着香香问。
“我也不知道,这录像我是刚刚才看到的。”
“他们现在在哪?”
“我正派人去查。”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雨蝶活着带回来。”谷先生盯着他弟弟,很严肃认真地说。
“我明白。”谷局长点点头。
黑寡妇回到了自己的家,看到熟悉的环境和房间里的摆设,他又想起了和阿荣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那风花雪月的浪漫,那水火交融的激情…….
香香已经不再闹,变得很安静。在黑寡妇的思想灌输下,她已经渐渐相信了黑寡妇是她的哥哥。
“这里就是你的家。”黑寡妇对她说。
“家?”香香对家的概念很迷糊。
“是呀,你就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黑寡妇只有欺骗她。
香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拍了拍,摇了摇,觉得很舒服,也许她还从来没坐过这么软的沙发吧。
黑寡妇从冰柜里拿出一听可乐,递给香香。香香接过来,啵的一声,可乐竟被抓扁了,里面的水溅了她一身。
黑寡妇不禁忧虑起来,香香脑内的僵尸系统虽然已不起作用,但她的手却依然是机械手,显然她还无法自由地控制她的手臂。
黑寡妇把另一听可乐放在茶几上,耐心地教她如何控制机械手去抓东西,“慢慢地把它抓起来,不要用力,轻一点,再轻一点……”
教了半个钟头后,香香才开始掌握了一点门道。
黑寡妇安顿好香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阿荣。
魂牵梦绕的阿荣,深情依依的阿荣。
黑寡妇在病房门前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想进去又不敢,犹豫不决,心里有些紧张。他出生入死,远赴沙漠,历尽艰险,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他终于还是走了进去,轻轻地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
她躺在床上安详地睡着。
他静静地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认真地端详着她,她比他离开的时候瘦了好多,皮肤更苍白了,但她在他的心目依然是最美的。
许久之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黑寡妇,神情很晃忽:“是你?”
“是我。”他说。
“真的是你?”她变得激动起来。
“真的是我。”他说。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还不太相信,揉了揉眼睛。
他抓起她的手,用牙齿轻轻地咬着。
她终于相信不是梦,因为她感觉到痛,轻轻的痛,幸福的痛。
多少个夜晚,她想着,盼着,希望他能出现在眼前,陪她说话,逗她笑。现在他就出现在她眼前,她心里一阵激动,眼泪就慢慢地流下来。
死亡格斗(2)
“不许哭,你知道我很讨厌女人的眼泪。”他用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我是高兴。”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两个月看不到你了,没有你的消息,找不到你,打你手机也打不通,我还以为…..”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以为我跑了?”黑寡妇替她说了下去。
“嗯。”她轻声回答。
“傻瓜,”他轻轻地捏着她的鼻子,“你是蜜糖,我是蜜蜂,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
“说不定外面的蜜糖有更香更甜呢。”她撅着嘴说道。
他温柔地看着她,说:“在我眼前的已经是世上最香最甜最好吃的蜜糖,其他的我已经看不上眼了。”
“哼。”她故意板着脸,“油嘴滑舌。”她脸上是生气的表情,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甜。
“嘴巴这么甜,在外面泡上了几个美女?老实交待!”一副审犯人的样子。
“不多,刚够一个连。”黑寡妇坏坏地笑着。
“你好坏。”她捶着他。
“因为有你这个坏女人,才有我这个坏男人。”黑寡妇狡黠地说。
“讨厌!不理你了。”她把脸别过一边去,却抿着嘴偷偷地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你爱得疯狂吗?”黑寡妇一本正经地问。
“为什么?”她转过头,问。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黑寡妇故意吊胃口。
于是她把手勾在黑寡妇的脖子上,温柔地轻轻地在他嘴上吻了一下。黑寡妇仰着脸,闭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回味着那甜蜜的一吻。
“你快说嘛。”她使劲地摇着他。
黑寡妇睁开眼睛,看着她,说:“因为你拿枪的时候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不拿枪的时候小鸟依人柔情似水。”
她脸上轻快活泼的表情不见了,变得沮丧哀伤,低着头,咬着嘴唇,说:“我还有机会拿枪吗?”
“有的,一定会有的,你要相信自己。”黑寡妇认真地告诉她。
他把手枪掏出来,用手捏着枪管,慢慢递到她面前。
她看着枪,竟觉得有点紧张,手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到黑寡妇正用目光鼓励她,于是她伸出手抓住了枪柄。在她手指触到枪柄的一乍那,她感觉到血液在沸腾,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电流般传遍四肢百骸。
她把枪管顶在床上,沉默着,突然迅速举起枪,两眼直视前方,眼中大放异彩!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躺在病床上满脸病容的病人,而是在枪林弹雨中冲锋、在崇山峻岭中攀缘、在碧海蓝天中翱翔的女战士。
“吱!”的一声,门开了,打碎了她的回忆,又把她拉回现实中。她慌乱的把枪塞到被子下。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手上拿着一袋水果。他是阿荣的弟弟,阿耀。
见到黑寡妇,阿耀不禁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黑哥,好久不见。”
黑寡妇也笑着说:“你小子才几天不见变得越来越帅了。”
“姐,你吃点水果。”阿耀把水果放下,然后拍拍黑寡妇的肩膀,说:“咱们两哥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走!咱们出去聊聊。”
两个人搭着肩走了出去,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一走出房门,阿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代的是冰冷阴沉的表情。
两个人走到一处角落,阿耀突然一手揪住黑寡妇的衣襟,喝问:“这两个月你上哪去了?!”
黑寡妇表情漠然,没有回答。
阿耀两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用力把黑寡妇推到墙壁。
“我姐住院两个月,你竟然都没来看望她一次,你知道这些日子她最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是你啊!她每次做梦的时候都喊着你的名字,可是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
死亡格斗(3)
“风流快活?哈哈。”黑寡妇笑了,笑得很凄惨,然后冷眼瞧了阿耀一眼,说:“我是风流快活,又关你什么事?”
阿耀突然一拳打在黑寡妇脸上,黑寡妇踉跄倒退着,几乎摔倒。几个护士和在外等候的病人,楞楞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阿耀又一拳挥出,这一拳更急、更猛,黑寡妇终于倒下。
“起来!起来!”阿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狂吼。
黑寡妇用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阿耀一脚踢在他腹部,刚撑起的身体又倒了下去。
“为什么不还手?来打我啊,打啊,你不是很能打吗?”阿耀疯狂叫喊着。
黑寡妇慢慢爬了起来,用手指拭去嘴角泌出的一丝鲜血,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突然——他的腿迅猛踢出,踢在阿耀胸口,阿耀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好远,重重摔在地板上,久久未能站起来。
好凌厉的一脚!
其他人看到黑寡妇可怕的样子,谁也不敢靠近他,要过去的人也远远地绕开他。
黑寡妇胸口起伏着,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走到阳台去吹风。
“朋友,可以跟你谈一谈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黑寡妇回过头,看见说话的是刚才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西服,看起来像一位绅士。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高大男子,大概是他的保镖。
“不要烦我。”黑寡妇冷冷地应了一句。
两个保镖冰冷的目光向黑寡妇射来,黑寡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过头去,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中年男子并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伸手拿出一张卡片递给黑寡妇,“这是我的名片。”
黑寡妇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是“梦幻娱乐城洪彪”。
“有什么事?”黑寡妇不耐烦地问。
“我是娱乐城的老板,有个赚大钱的机会给你,不知道你要不要?”洪彪温和地说。
听道这句话,黑寡妇鄙夷地问:“是什么?贩毒?杀人?抢劫?”
洪彪摇摇头:“都不是。基本上不用你费什么心,只出一点力就可以赚到大钱。”
黑寡妇冷笑一声:“出一点力就可以赚大钱,难道你是叫我去做鸭?”
洪彪哈哈一笑,说:“比做鸭要赚钱。”
“能赚多少钱?”
“一个晚上最少能赚两万块钱。”
黑寡妇有些心动,“究竟是做什么?”
“如果你真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到哪里你就懂了。”洪彪神秘地说。
…….
经过了三道铁门后和七八个守卫,他们走进一个房间,眼前的场面令黑寡妇大吃一惊。
这里面好多人,男男女女,他们都穿着名牌的衣服,戴着名贵的首饰,一看就知道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在黑寡妇的印象中,这些人应该是有良好的礼教,举止行为斯文尔雅,但现在恰恰相反,他们全都无所顾忌地疯狂大叫着!
一个个涨红了脸,瞪着眼睛,竭斯底里地叫喊着,怒吼声、叫骂声、口哨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黑寡妇纵然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场面。
他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在人群的中间有一个三米高的坑,坑里两个肌肉猛男正在浴血搏杀!
黑寡妇终于明白,这里是地下黑拳。
洪彪在一个桌子边坐了下来,黑寡妇跟着坐在他旁边,一起看场中的激斗。
场中一人身材魁梧得像个巨人,浑身一块块凸起的肌肉,头上弄着一个莫干西发型。
他的对手是个光头的,个子比他稍小一些,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剽悍,但他现在却显得十分狼狈。他的眼睛已经被打出了血,血染红了他半边脸,他气喘如牛,正弓着身寻找战机。
死亡格斗(4)
他一拳向莫干西挥去,莫干西侧头避开,同时一记迅猛有力的勾拳打在光头头上。光头被击得头脑发晕,摇摇欲坠。
莫干西又一脚踢在光头身上,光头硕大的身躯撞在墙壁上,像一张纸似的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来。
莫干西走过去,一手扶住他,不给他倒在地下。他两只手将光头抓起,高举过头,耀武扬威地走了几圈,向观众展示他的战利品。
洪彪向黑寡妇介绍说:“这个人外号叫恐惧魔王,战绩是七十五战全胜,其中三十九场击毙对手……”
这时人们变得极度兴奋,极度疯狂!“杀死他!”“杀死他!”亢奋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停地震动着黑寡妇的耳膜,把洪彪的说话声完全掩盖了。
已看不出光头是否还有意识,但至少看得出他还是活的,因为他还有呼吸,微弱的呼吸。血液自他嘴角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恐惧魔王也正处于极度亢奋中,突然将光头向下一砸,膝盖一顶,咔嚓一声,光头的椎骨便断裂了,整个身体像个袋子一样软软地挂在恐惧魔王的膝盖上,然后缓缓地滑落。
在众人的喧哗中,黑寡妇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悸动,几乎要呕吐出来。
一台升降机降在坑中,两个人走出来把光头的尸体拖进升降机,他们的表情是冷漠的,使人感觉他们拖的不是人的尸体,倒像是一条死狗。
黑寡妇杀过人,见过尸体,但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死得如此卑贱——他之所以死,竟只不过是为了人们的娱乐。
黑寡妇心里不但悲哀,也有恐惧,他恐惧哪天自己也变成了一具尸体,像条死狗被人拖走。
直到离开这个地方,他情绪仍未平复,头脑仍一片混乱,以至于洪彪后面跟他说什么话,他都记不起来。
接下来几天,洪彪每天都给黑寡妇打电话,要他参加地下黑拳。黑寡妇没有答应,一想到那些狂热的人们,一想到那具像狗一样的尸体,他就感到浑身不舒服,想要呕吐。
只有跟阿荣在一起,他的心情才能稍为平静。
他跟阿荣讲许多笑话,他大声地笑,他笑得很开心,却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
他的恐惧,来自于那鲜血淋淋的搏斗,来自于那真实残酷的死亡。
这只是他的恐惧之一,在他内心,还有另一种恐惧,一种更深层的恐惧,这个恐惧的来源是他的最爱——阿荣。
他知道阿荣的生命已剩下不多的时间了,看着心爱的人一天天憔悴,一天天接近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不仅令他感到痛苦,也令他感到恐惧。
如果阿荣不在了,他该如何活下去?他不知道,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根本是不敢想像的!
他在笑,笑得很愉快,可他的心却在滴血。
黑寡妇与阿荣正开心地聊着的时候,有一位护士进来通知,说住院费快完了,要赶紧补交。
“他妈的。”黑寡妇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他正在交费的时候,见有一担架从医院大门冲进来,担架上躺着一浑身是血的女子,一男子在旁紧跟着,哭成了泪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
担架推进了急救室,男子被挡在了门外。
过了几分钟,有位医师从急救室里走出来,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
男子无力的跌坐在长椅上,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言说:“你走了,走了,叫我如何活下去?”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点,你的人生还很长。”医师安慰他。
男子惨笑:“你不懂,她是我的全部,没有她,我就没有了一切。”
听到这句话,黑寡妇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他看着男子,就好像看着未来的自己。不!他内心狂吼!绝不能让这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紧张、慌乱、急切地掏出手机,拔了洪彪的号码。
……
死亡格斗(5)
他现在已在坑里,这坑不算大,也不算深,站在里面,却令他有一种几乎要窒息的紧张与压抑感。这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坟墓——是不是他的坟墓?
今晚他将在这个坑里挑战未尝败绩的恐惧魔王,他必须全力应战,只许胜不许败,因为败的代价可能就是——死!
他身材已经算是比较高大了,但仍比恐惧魔王矮了一个头,他站在恐惧魔王面前,就好像是一只老鼠站在一只猫面前。
恐惧魔王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黑寡妇,那眼神像极了猫看着爪下的老鼠。
在观众的喧哗声中,裁判大声宣布比赛开始。黑寡妇先发制人,右拳向恐惧魔王击去。
怎料恐惧魔王手臂比他的要长,他的拳离对方还有两寸距离的时候,恐惧魔王的拳头已带着拳风几乎砸在他脸上。
他左手抬起,挡开了对手的手腕,同时飞起一脚,侧踢对方腰部。
恐惧魔王像没事一样,好似这一脚不是踢在他身上。
他歪着脖子,手指指了指自己脑袋,意思是说刚才那一脚踢得没意思,我要你踢这里。
恐惧魔王太过于狂妄,他不知刚才黑寡妇那侧踢只用了五分力气。现在黑寡妇以八分力气使出凌厉一脚,击在恐惧魔王脑袋上。
恐惧魔王便如五雷轰顶,眼冒金星。
他不禁大怒!晃了晃头,恢复神志,然后大吼一声向黑寡妇扑来。
黑寡妇闪电一拳,打在他胸口。恐惧魔王胸口一阵剧痛!但他不理,一只手抓住黑寡妇的手臂,把黑寡妇整个身体抡起来,接着,他另一手抓住了黑寡妇的一只小腿。
他一手抓手臂,一手抓小腿,已将黑寡妇高举过头。
上面的观众,又开始疯狂地叫喊。
“杀了他!”
“杀了他!”
一阵又一阵的催命声令恐惧魔王感到亢奋,他将黑寡妇的身体重重往下砸,同时膝盖上顶——他已决定致黑寡妇于死地。
只要被膝盖顶到,不死也残废!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黑寡妇一手按在恐惧魔王的肩上,大力一撑,他的人便挣脱了对方的手腾空飞起,在空中旋转着,同时一脚踢在恐惧魔王下巴。
恐惧魔王踉跄倒退,脸上带着惊恐与不信。
他一声狂吼,激身再上,与黑寡妇斗起拳法,乱拳中,他一手夹住黑寡妇脖子,将黑寡妇推向墙壁。
黑寡妇身体顶在坚硬的墙壁,无法挣脱,脸涨得通红。他一拳击在恐惧魔王头上,恐惧魔王也一拳向他脑袋击来,他闪电般一扭头,恐惧魔王的拳头重重地击在墙壁上。
他的拳头虽硬,却不及墙壁硬。
“啊!”恐惧魔王痛苦的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的拳头已血肉淋漓,惨白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痛苦使他放开了夹在黑寡妇脖子上的手,黑寡妇趁机抓住他的手腕,手掌如刀,狠狠砍下,“咔嚓”一声,是骨骼折断的声音。
他再一脚踢在恐惧魔王胸口,恐惧魔王便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未尝败绩的恐惧魔王终于败了,而且败得十分惨烈。
寂静,寂静。人们已完全被黑寡妇的表现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洪彪满意地微笑着,鼓起掌来。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立时欢声雷动,钱币如雪花般纷纷落下。
胜利了,但黑寡妇却没有一点兴奋感,只是默默地弯下身去捡地上的钱币。
他发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动物,为了娱乐人们而卖力表演。
老板的女儿(1)
黑寡妇在地下黑拳中痛苦挣扎的时候,阿寂和雨蝶已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住下,他们租了一间简陋的小屋,过起了幸福的夫妻生活。
白天阿寂出去找工作,雨衣蝶就呆在小屋里负责洗衣烧饭打扫房间。二十一年来,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洗衣打扫倒还过得去,煮饭做菜却太为难她了。她连菜刀都不会拿,煤气不懂得开,煮饭也不知道要放多少水。
多次试验之后,她终于炒出了第一盘菜。“尝尝我的手艺。”她显得有些兴奋,毕竟是第一次做菜,多少有些成就感。
阿寂尝了一口,皱起眉头,继续咽下去。
雨蝶只尝了一口,立刻吐出来。这菜不但半生不熟,而且没有放油,还很咸,咸得令人受不了。
这菜根本不是人吃的!但他却吃了下去,她知道他是不忍心打击她,她却无法原谅自己,暗暗发誓要做出一手好菜。
于是她每天都往隔壁李大妈那里跑,看她煮菜,虚心请教。李大妈为人很和善,耐心地教她。如此,过了五天后,她终于驾轻就熟,半个小时就能做出可口的三菜一汤,连李大妈尝了都叫好。
吃饭的时候不住地称赞她,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雨蝶努力地学习如何生活,她很勤奋,学得也很快。现在她不需要阿寂的陪伴就能独自到菜市买菜了,而且学会了讨价还价,甚至她还学会了如何挑选鸡蛋,连阿寂都不禁要佩服她。
每一天雨蝶都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她还买了一盆蝴蝶花回来,花开得很漂亮,房间里的空气充满着淡淡地花香。阿寂虽然还没找到工作,但只要他一走进房间,心情就会很愉快。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阿寂告诉雨蝶说找到工作了,是在码头做搬运工。
“会不会很辛苦呀?”雨蝶关切地问。
“只要能赚到钱,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他以前从未为钱而发愁过,有时一个晚上掷几万块钱眉头也不会皱一下,钱对他来说,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他却要考虑柴米油盐的问题,为了几百块钱的工作还要四处奔波,他第一次发觉钱竟如此重要。
——人生的境遇不同,价值观也不同。
雨蝶看出了阿寂心里所想,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受苦。”
阿寂放下碗筷,盯着她,认真地说:“这是我自愿的,我从来不后悔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晚饭过后,阿寂拿上一把锄头,叫雨蝶跟他出去,雨蝶问他去哪里,他故作神秘地说到了你自然知道。
他们来到小屋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阿寂用锄头挖了一个坑,雨蝶则坐在一棵树下默默地看着。
一个小坑很快挖好了,阿寂从怀中掏出了他的手枪,雨蝶终于明白了——他是要把他的枪埋葬。
阿寂轻轻抚摸枪身,久久凝视,许多往事在他眼前浮现,这把枪跟了他许多年,杀了不少人,也救过他很多次,现在要把它埋葬,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他用一块油纸小心冀冀地把枪包起来,放入坑中,再掩上土。当做完这一切,他心情无比舒畅,他埋葬的不仅是一把枪,更是他的过去。
——就像枯叶落下,新芽长出,他现在已经获得了新生。
“从今天开始,寂寞杀手已经死了。”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雨蝶忍不住扑入他怀中,幸福地说:“谢谢。”
阿寂轻轻搂着她,说:“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
雨蝶说:“我也是。只要能够和你在这里平平静静、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轻轻地拥抱着,那么幸福那么甜蜜,风儿也变得温柔,似乎在为他们轻轻歌唱。
老板的女儿(2)
一只蝴蝶飞过来,在他们身边轻盈起舞,像是专门来给他们祝福。
看到蝴蝶,雨蝶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蝴蝶轻轻飞走了,她跟着追过去。
在山坡的另一面,大片的野花开得甚是灿烂。一大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追逐。
它们是那么的美丽、自由、快乐。
“真是太漂亮了!”雨蝶欢呼起来。看到她那么快乐,阿寂心里也感到高兴。
“你知道吗?”雨蝶认真地看着阿寂,“其实你也是一只蝴蝶。”
“我是蝴蝶?”阿寂不解。
“是的,以前你是一只丑陋的虫子,被困在茧子里,但现在你已经破茧而出变成一只蝴蝶了。”
“我以前很丑陋吗?”阿寂笑着问。
雨蝶蹲下来,抓了一把泥土,抹到阿寂脸上,然后笑着说:“你现在也很丑陋。”
阿寂伸手拉住她,将她拥入怀中,说:“我是一只丑陋的虫子,要永远粘着你。”
雨蝶温柔地靠在他怀里,幽幽地说:“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变成一只蝴蝶,在天空自由地飞舞。”
这句话阿寂听起来觉得很耳熟,他想起来,在那神秘的山洞里,她曾经说过这样相同的一句话。
他深情地看着她,说:“我会让你过得比蝴蝶还自由、快乐。”
“是真的吗?”她问。
阿寂很认真地说:“我以生命做保证。”
......
这个小镇比较偏僻,交通又不便,相对其他地方来说还比较落后。因为有一条大河通过,所以这里的经济主要由水运来支撑。
这里有好几个码头,都是由不同的老板经营,阿寂就在其中一个码头上班,工作就是搬运货物。
曾经吒咤风云的寂寞杀手竟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当起搬运工,这又有谁能想得到?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现在的你又怎能想到将来会变成怎么样呢?
至少阿寂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枪林弹雨,没有鲜血淋漓,不用时刻提防敌人,也没有了生命危险,他有了更多的心境去思考人生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以前他还做杀手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哪天死都不知道,谁会去想什么人生什么价值?
码头上有不少工人,监工的是个叫水哥的男子。
闲暇的时候,工人们都聚在一起赌钱、聊女人,阿寂总是跟他们保持着距离。他常常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和飞鸟,内心从未如此平静过。
当然,即使是做搬运工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他扛得比别人多,别人一次扛一袋,他扛两袋,而且还能健步如飞,这招致了一些人的嫉妒。他们开始调侃他,有时偷偷拿几块砖头放到他扛着的袋子上,等他把袋子放下的时候,砖头就落下来,但每一次都被他用手接住;有时,他们又将一根竹杆横过来,拌住了他的脚,他踉跄向前,看样子是非倒不可了,可就是没有倒,肩上的两袋重物竟也没有掉下……
不管他们怎么捉弄,每一次阿寂都是报以微笑,久而久之,那些人也觉得无趣,便都平静了下来。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码头来了一个骑摩托的姑娘。梳着一条大辫子,穿着浅青色的衣衫,模样清秀可人,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在乡下长大的纯朴女孩,但是她身上又透着一种其他女孩少有的精明和冷静。
她是码头老板的女儿,阿珍。
老板的女儿(3)
看到阿珍,水哥显得特别兴奋,很少见他这么兴奋过。阿珍刚把车停好,他就迎了上去,说:“阿珍,这么久都不过来,想死我了。”
“我看你是想吃的吧。”阿珍带着浅浅的笑容,从车上取下一个袋子,再从袋里取出一个四方的盒子,说:“喏,我给你们带了些糕点。”
她将盒子放到桌面上,打开,顿时香味扑鼻,色泽鲜润的糕点一块块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水哥喜出望外,招呼着工人们过来。
此时,只有阿寂一个人还在扛物,阿珍朝他望去,却没看到他的脸,因为袋子已将他的脸挡住。“叫他也一起过来吧。”她回过头对水哥说。
“是头蛮牛,不用理他。”水哥抓起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说。
阿寂将袋子放下,阿珍终于看到了他的脸。飘逸的长发,冷俊的脸,还有那孤高冷傲的神情——她还从未在小镇上看到过如此与众不同的男子。只一眼,她对他已有几分好感。
她包了几块糕点走过去,说:“给你的。
阿寂正坐在木堆上看着天空,听见声音,才回过头看着她。
她把糕点递到他眼前,又重复了一遍:“给你的。”
阿寂洗了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其他人都休息了,你还这么拼命?”阿珍问。
“只是想多赚点钱。”阿寂随口说。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阿珍看了看他,又问。
阿寂点了点头。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镇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调查户口?”阿寂警惕起来,反问。
“不是,”阿珍慌忙解释,“只是想了解一下。”
“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了解你是怎么样的人。”
“如果我说我是个杀手,你会相信吗?”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
“火星来的杀手?”阿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了看他,不禁失笑。
“也许是水星。”
“像水一样温柔的杀手?”
“像水一样透明的杀手。”看不见的杀手当然是透明的。
“想不到你也蛮幽默的。”阿珍又笑了,刚才她还有点拘束,现在已放松。
幽默?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幽默,阿寂不禁苦笑。
“我叫阿珍。”
“我叫阿寂。”
阿珍发觉自己对阿寂又多了几分好感,跟他的话也多起来。
看见阿珍跟阿寂聊得那么开心,水哥心里不是滋味,放进嘴里的糕点也变了味。
身后有人说:“水哥,你再不出招,你的阿珍就要被那小白脸抢走了。”开始有人窃笑。
水哥心中一团怒火,恨得咬牙切齿。
等到阿珍离开,水哥叫上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到阿寂面前,喝问:“小子,连我喜欢的女人都敢泡,是不是不想混了?”
“我想你误会了,我跟她只是随便聊聊。”阿寂淡淡地说。
“随便聊聊?有什么好聊?!”
“也没什么。”
“你最好别想打阿珍的主意,否则,哼哼。”水哥威胁道。
接下来的日子,阿珍来得更频繁了,每次来她都有事没事的找阿寂闲聊。阿寂也乐意跟她聊,这是因为他想改变自己,还是因方姨临死的那句话——不要对人太冷漠,尤其是女人。
这句话是否真的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发觉自己真的变了,变得不再沉默,变得喜欢笑,甚至有时候还开起玩笑。
水哥把这一切看成阿寂向他示威,他将阿寂视为情敌,对他百般刁难。
老板的女儿(4)
这天午饭的时候,水哥又故意少了阿寂那一份。其他人都在吃饭,只有阿寂一个人没有吃,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着。
水哥却大声地赞今天的饭有多香有多好吃,谁都知道他是针对阿寂。
阿珍又来了,见此情景,便问水哥是怎么回事。“送外卖的那小子,都说了多少遍,每次都要少一份!”水哥煞有介事地愤愤骂着。
阿珍不再说什么,叫上阿寂,说要请他吃饭。
看见阿珍载着阿寂离去,水哥哪里还沉得住气,狠狠地将没吃完的盒饭砸到地上。
餐厅里,几对小情侣正在吃饭,不时打情骂俏,说着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阿珍坐在阿寂对面,看着他吃饭,说:“阿寂,以后中午你就到这里来吃饭了好了,这里的饭菜比外卖要丰富多了,饭钱我来付,就当是给你的补助。”
阿寂抬起头,说:“我不想在码头做了。”
“为什么?”阿珍很惊讶,“是钱少还是水哥为难你?”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做了。”
“你走了,我会很伤心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阿珍意味深长地说。
“我不在码头做,我们也一样是朋友。”
“不要说了,下个月我爸回来,到时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份好的工作。你现在暂时在码头做,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阿寂本来还想坚持要走的,但到阿珍真诚的目光,他又忍住了。
回到码头,阿珍拉水哥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水哥只是不住地点头。
阿珍走后,水哥走到阿寂跟前,恶狠狠地说:“你真有种,竟然拿阿珍来压我!”
阿寂默默地听着,什么话也没说。
“别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你还不知道我在这是什么人物!”水哥继续放狠话。但也只是口头上狠而以,以后他真的没有再为难阿寂,这也许是因为他想给阿珍一个好的印象吧。
雨蝶最近老是呕吐,尤其是闻到腥味的时候。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捂住嘴跑进卫生间里呕吐。
“不舒服么?要不要去看医生。”阿寂有些担心地问她。
“傻瓜。”雨蝶微笑着,“你要当爸爸了。”
“什么?”阿寂怔怔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当爸爸了。”雨蝶依在他耳边,小声地告诉他。
阿寂这回听明白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在心里渐渐弥漫开来,“是真的吗?”
“嗯。”雨蝶幸福地点了点头。
阿寂露出惊喜的表情,抱起雨蝶转圈,愉快的笑声荡漾在小小的房间里。
晚上,雨蝶却做了一个奇怪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躺在水中,不,那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液体。她睁开眼,四周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她想挣扎,却挣不掉粘液的束缚,她想喊,却喊不出声。她不能够呼吸,胸闷,难受,越来越难受……她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她终于尖叫着醒了过来,浑身已补汗浸透。阿寂也被惊醒了,轻轻地搂着她,安慰她。她伏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温柔的声音,心慢慢地平静下来,恶梦所带来的恐惧感也渐渐消失了……..
阿珍还是两三天就来一次,水哥看见她跟阿寂走得越来越近,终于坐不住了。一天,他拿着两张电影票,对阿珍说:“有个朋友获赠两张电影票,不过他自己又没时间去看,所以就送给我。我又不想浪费,要不晚上你陪我去看吧。”
水哥也知道这种方法很老套,但越老套的方法越有效,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用。只是,这种方法对阿珍却没有效果。
“真抱歉,晚上我没有时间,你找其他人去看吧。”阿珍带着歉意笑了笑,径直找阿寂去了。
水哥脸色难看,心中的怒火简直就要爆发,但还是忍住了,他还想在阿珍面前保持君子风度。
阿珍要阿寂陪她上街买衣服,阿寂本不想去,但在她死缠烂打之下,也只有听从。
老板的女儿(5)
阿珍快乐得像只出笼的小鸟,一路上有说有笑。她心情实在太好,买了很多的衣服,阿寂则跟在后面帮她提着。
她说他是她的护花使者,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阿珍要给阿寂买衣服,阿寂说不需要,她却硬将他拉进了时装店。
“给男朋友买衣服?”服务员笑容可掬。
“是呀。”没等阿寂开口,阿珍已抢着回答。
见她开心的样子,阿寂不忍心扫她兴,也只好默认。
阿珍为阿寂精心挑选了几套衣服,花了不少时间。
走出时装店,路过一家首饰店门前的时候,阿寂被一条项链吸引住了,其实那条项链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坠子是一只样式精美的蝴蝶形状。阿寂心想雨蝶一定喜欢,于是便走了进去,自己花钱把那条项链买了下来。
阿珍心里美滋滋的,那项链虽然是便宜货,但那也代表了他的情义。她在等着他给她戴上,她甚至还有些紧张呢。
阿寂并没有把项链给她戴上,而是包了起来,放进口袋。
“你买给谁?”阿珍觉得很意外,忍不住问。
“保密。”阿寂故作神秘。
难道他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应该是这样的,阿珍想。
阿珍开着摩托在街道上飞驰,阿寂坐在她身后。呼呼的风迎面而来,吹得她的辨子荡起来,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扫在他脸上,令他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阿珍住的地方很整齐很干净,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阿珍说。
“你的父母呢?”
“父亲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来,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说到母亲的时候,阿珍有些伤感。
“你至少还有个父亲,我却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阿寂叹息。
“你是孤儿?”阿珍诧异。
阿寂点头。
“那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阿珍又问。
阿寂的思绪飞到了童年的时代:拿着匕首在铁笼里与狼狗搏斗,拿着长刀在冰冷的水里与其他少年互相残杀……这就是他的童年,从小就被训练成杀人机器,生活在血与杀戮的世界里。
不知不觉,阿寂的眼里又涌出了那种令人心痛的悲哀。
阿珍看着他,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好了,这些伤心的往事就不要提了。”
为了冲淡悲伤的气氛,她打开音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了一首《我爱你》。
音乐响起,她在阿寂身边坐下,靠得很近。她静静地看着他,那样冷俊的脸,那样飘逸的长发,令她着迷。
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深邃而神秘,似是永远也望不见底的湖水。她深情地望着这双眼睛,似要把自己融化在里面。
动人的音乐,悠扬的旋律,爱意绵绵的歌意。
在这样的气氛中,她心底的感情已被完全激发出来,她发觉自己充满了对爱的渴望,她血液加速,心跳加快,已无法自已。
“这歌很好听。”她想缓解自己的紧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好听。”阿寂附和着说。
接着又是沉默,尴尬的气氛。
“阿寂——”她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含情脉脉的眼睛,柔情万千的情语。
阿寂一下怔住了,呆了半晌,然后从他嘴里蹦出几个字:“我想你误会了。”
阿珍整个人僵硬,脸色苍白如纸,问:“你不喜欢我?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没有。我一直当你是普通朋友。”淡淡地问答。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阿珍嘶声道。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但这跟喜欢是两码事。”
阿珍眼中有了泪光,情绪也有些失控,一下抓起新买的那些衣服,全都扔到他身上。
他不忍心去看她的表情,于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走了出去。
阿珍心里一阵酸楚,好难受好难受,这一生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过。都说爱情是甜蜜,可为什么还没知道爱的滋味,就已尝到了心碎的感觉?
阿寂已经走了,好像他不曾来过一样。她不知道他这一走,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恶梦(1)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谁?”阿珍隔着门问。
“是我。”水哥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先开门再说。”
阿珍开了门,只见她两眼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大哭一场。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水哥表现出十二分的愤怒。
“不关你的事。”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东西。”
“你倒底来做什么?”阿珍不耐烦了。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不用你来看!”阿珍心情不好,说话也带着情绪。
“我是关心你。”
“你还是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水哥非但没有回去,反正更进了一步,目光烁烁地看着她,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喜欢你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太适合。”阿珍避开他的眼睛。
“那家伙就适合,是不是?!”水哥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是,我就是喜欢他!”阿珍大声地回答。
水哥像一只受伤的动物,神情沮丧,眼神哀伤。
我对他是不是有点狠心了?阿珍正暗暗自责的时候,水哥突然抱住了她,想要强行吻她。
“阿水,你干什么?!”阿珍又气又急,慌乱地挣扎着。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水哥眼神狂乱,将她抱得更紧,把她压到了门板上。
“啪!”阿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这巴掌似乎打得他清醒了些,他慢慢松开了手。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阿珍脸色发青,胸口微微起伏着。
“好,我走。”水哥突然抓住阿珍的手,“我要带你走。”
阿珍使劲地挣扎,但她一个纤弱女子,哪里挣得开。她想喊,但水哥已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水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已经将她拉出了外面。
她眼中有了恐惧,不知道水哥要把她带到哪里,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到了楼下,已经有一辆车在那里等着,原来水哥是有预谋而来的。
水哥把阿珍抱进车里,关上门后,车子便启动了。水哥一放开手,阿珍便又挣扎起来,用脚大力地踢他,水哥也不管,任她踢。他拿出一根绳子,梆住了她的双手,然后又用另一根绳子绑住了她双脚。
阿珍不停地喊救命,但车子是飞奔着的,而且车窗也全都关紧,她无论怎么喊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她就开始骂水哥,大声地骂,卑鄙、无耻、下流、不是人……只要想到什么骂人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水哥听了心烦,便瞪着她,喝道:“骂你妈呀!”阿珍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骂得更凶了。水哥没办法了,只好用绵布塞进她的嘴里。
车子停了下来,阿珍被水哥扛进一间昏暗的仓库。仓库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都是小镇上的小混混,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刀器,大有风雨欲来的气势。
一个手臂上纹着一条黑蜈蚣,面目凶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他是这些小混混的头目,外号就叫黑蜈蚣,在这一带的黑道中有不小的名气。
水哥把阿珍放下后,便到门口外面去打电话。在水哥不在的时候,黑蜈蚣上下打量着阿珍,说:“长得蛮正点的,难怪阿水会这么在乎你。”
接着他又说:“阿水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你,你只要跟他,就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嘿嘿。”
阿珍不能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这时水哥回来了,在她耳边说:“我已经通知了那小子,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来。”
恶梦(2)
阿珍终于知道水哥想干什么了,他想对付阿寂!她不禁为阿寂担心起来,但她现在除了希望阿寂不要来之外,就只能对水哥怒目而视。
水哥转头对黑蜈蚣说:“那小子一来,帮我好好教训他,今晚我请你们去happy。”
“放心,”黑蜈蚣很冷傲地说,“保证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就怕他不敢来。”
过了十几分钟,门被推开了,阿寂走了进来,目光如电地射向水哥。他毕竟还是来了,阿珍心里有一点惊喜,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因为她看到门边的货堆上正埋伏着一个小混混,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
阿寂却没有看见货堆上的人,阿珍想提醒他,叫他小心,怎奈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眼见阿寂就要惨遭毒手,她急得额上冒出了汗。
货堆上的小混混从空中扑下,刀砍阿寂后背。他蓄势已久,对这一击很有把握。
他这一击对付其他人确实是十拿九稳,只可惜他遇到的是阿寂——被奉为杀手之王的寂寞杀手。
阿寂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转身,手已经抓住了刀背,同时一脚飞踢小混混胸口。小混混被踢上货堆,又从上面重重跌落下来,痛苦不堪。
刀已到了阿寂手上,他目光逼视水哥,冷冷地说:“放开她!”
水哥被盯得心里发虚,转头去向黑蜈蚣求助。
黑蜈蚣知道遇上了狠角色,但他在黑道纵横多年,又岂会示弱。“跟我玩?”他迅速抄起一把刀,横架在阿珍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触到肌肤,令她全身毛孔都收缩。
“别伤害她!”水哥虽然恨阿珍喜欢阿寂,但阿珍毕竟是他喜欢的女人,看到黑蜈蚣拿阿珍来威胁,他不禁紧张起来。
黑蜈蚣听到水哥这么大声跟他说话,不禁有些恼怒,伸手推了他一把,水哥踉跄倒退,几欲跌倒。
“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阿寂盯着黑蜈蚣,问。
“敢跟我嚣张,”黑蜈蚣阴笑着,“今天不给你放点血,休想要离开。”
“不必你们动手,我自己放。”阿寂咬咬牙,手中砍刀斜下一砍,右大腿被割开一道血口,血流如注。大家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这样行了没?”阿寂忍着剧痛,问。黑蜈蚣完全被震住了,哪里还说得出话。
此刻,阿珍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也不知是惊还是喜,是悲还是痛?
突然,嗖的一声,砍刀自阿寂手上飞出,快若闪电,直奔黑蜈蚣,刀擦着他耳边飞过,钉入后面的墙壁。黑蜈蚣冒出一身冷汗,手指像墙上的刀一样颤抖不止。
阿寂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就在他眼前带走了阿珍。
看见阿寂和阿珍走出仓库,黑蜈蚣才松了一口气。
“我草,你竟然惹上这种煞星!”黑蜈蚣将满腔怒火全发泄在水哥身上,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
阿珍将白色的药粉撒在阿寂的伤口上,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傻。”
“我只是不想伤害别人。”阿寂低着头。
“你太善良了。”阿珍叹息一声。
善良?善良的杀手?如果她知道我以前杀人不眨眼,会怎么想?阿寂苦笑。
“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阿珍温柔地握着阿寂的手,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阿寂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么奋不顾身地来救我,还说不喜欢我?”阿珍又笑了,笑得很自信。
“换作其他的人,我也一样会救的。”阿寂一本正经地说。
阿珍笑容渐渐冻僵了,“你骗人!”
阿寂沉默了很久,终于说:“我已经有老婆了。”
恶梦(3)
阿珍愣住了,摇着头说:“我不信,我不信。”
“你跟我来。”阿寂拉着她走出去。
阿寂开摩托车载着阿珍来到他住的地方,然后她就看见一个肤色很苍白的女人,女人的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正是阿寂买的那条。
阿珍的心沉了下去,沉到冰底。她想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但她没有说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要告诉我呢?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雨蝶看见阿寂带着一个女人回来,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又看见了阿寂腿上的伤,惊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碰上几个打劫的。”阿寂淡淡地回答。
“这位是?”雨蝶盯着阿珍问。
“她是码头的老板。”
“老板的女儿。”阿珍笑着纠正。
“这是我的妻子小蝶。”阿寂走过去,搂着雨蝶的肩说。
“阿寂常常提起你。”阿珍微笑着说。她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来,好压抑好难受。
“我要走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悲伤。
“不坐一下?”雨蝶热情地想挽留她。
“不了,我还有事。”阿珍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结束了谈话。
她将车子开得很快,晚风冷冷地吹,却吹不掉惆怅,吹不掉忧伤,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已飘洒在风中……
这件事之后,阿寂换了份工作,虽然阿珍极力挽留,却没能说动他。
这天,阿寂下班回到家,发现阿珍竟然在家里,正跟雨蝶开心地聊着。
见到阿寂,一直有说有笑的阿珍却突然沉默了。
雨蝶却高兴地挽起阿珍的手,对阿寂说:“我们现在成了好姐妹了,阿珍比我大两岁,以后就是我的好姐姐了。”
“有什么事吗?”阿寂问阿珍。
“没,只是想过来看看。”阿珍有些慌张地说,“我要回去了。”
雨蝶看了看阿寂,又看了看阿珍,说:“阿珍姐,吃晚饭再回去吧。”
“不了。”阿珍已走出门去。
“我送送你。”阿寂也跟着走出去。
“你想做什么?”到了楼下,阿寂问。
“没什么,纯粹是找小蝶聊聊天。”
“纯粹?没别的意思?”
“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小蝶需要清静,我不想有人打扰她。”阿寂说得很平淡,却是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阿寂!”阿珍不由得生气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小蝶是我唯一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我只爱她一个人,你明白吗?”阿寂慢慢地说。
“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阿珍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跨上摩托走了。
此时,雨蝶正在透过窗户看着他们,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
晚上,雨蝶又能做了恶梦。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颤抖不止。阿寂除了轻声安慰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自从雨蝶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做的恶梦越来越多了,这是什么原因?阿寂的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阿珍又来了,带来一堆孕妇食用的奶粉和补品。
“我们不能要你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阿寂面无表情。
“我不是给你的,是小蝶的。”阿珍表情轻松。
“是呀,阿珍姐也是一番好意。”雨蝶也跟着说。
“就算大人不吃,小孩也要吃呀。”阿珍又说。
“你跟我来,有话跟你说。”阿寂拉着阿珍出去。
“你不要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承受不起。”下了楼,阿寂用生硬的语句说。
“我不觉得我做得有什么不对。”阿珍倔强地回应他。
“你没什么不对,但我不想让自己觉得欠着你。”
“我以前是喜欢你,但我也不会不要脸地死缠着你。”阿珍感到委屈,鼻子一酸,问:“难道做不了情人就不能做朋友吗?”
“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阿寂避开阿珍的目光。
恶梦(4)
阿珍当然明白“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她感到很失望,也很伤心,于是再也不说一句话,恨恨地骑上摩托走了。
阿寂回到房间,雨蝶轻轻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阿珍真是个好女孩,心地善良,人长得又漂亮。”
“哪有你漂亮。”阿寂不以为然。
“是吗?我真的漂亮吗?”
“谁敢说你不漂亮,那他不是瞎子就是傻瓜。”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雨蝶抿着嘴,笑了。
阿寂将雨蝶拥入怀中,低头看着她,深情地说:“我永远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这是他的誓言,也是对她的承诺。
阿珍真的不再过来了,阿寂虽然也有些内疚,但为了雨蝶,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
生活又恢复了平淡,这种平淡正是他们所想要的,平平淡淡才是真。但到了第四天这种平淡的生活又被打破了——雨蝶突然不见了。
天下着雨,阿寂回来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点,回到家的时候,雨蝶已经不见了。他以为她在后面的山坡上,但到了上面,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阿寂开始感到不安,但他对这一带的地型又不熟悉,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不得不求助于阿珍。虽然他很不情愿面对阿珍,但人命关天,他已顾不了那么多。
阿珍披着雨衣,骑着摩托很快来了。
听完阿寂的述说,阿珍问:“小蝶有事的时候不会打电话给你吗?”
“她从小到大都没打过电话。”阿寂苦笑。
“一次都没有?”阿珍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很难解释。”阿寂点点头,一语带过,他不并想把雨蝶的身世告诉她。
阿珍问她平时都会去哪里,阿寂摇头说她一直都是呆在家里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阿珍突然说:“会不会是水哥的报复?”
阿寂不禁吓了一跳,这个可能性确实是非常的大,水哥是个报复欲很强的人,不知他会对雨蝶做出什么举动来。
阿珍立刻打电话询问了几个跟水哥有私交的人,却被告知水哥早在一个星期前离开小镇到外地找工作了。
难道不是水哥?阿寂心里也不知是悲还是喜。
“小蝶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说过什么奇怪的话?”阿珍细心地问。
“奇怪的话?”阿寂想了想,脸色突然变了,“她一直称赞你是个好女孩。我想到了,她一定是想成全我们。”
阿珍表情错愕,说:“也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阿寂情绪激动,突然对她吼起来,“本来我们好好的,你一来什么变了!我早告诉过你不要来我们家,你来干吗啊?!”
阿珍默默地忍受着阿寂的责骂,心中万分委屈,她本来还想坚强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阿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我不应该那样骂你的。”
阿珍心想,他也是心系小蝶安危才会情绪失常,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便原谅了他。她擦了擦眼泪,报之一笑,说:“没什么,我一个人的时候也经常流泪,这是一种美容方法。”
看到她这么乐观,阿寂才心安了一些。
阿珍当下就打电话给认识的人,叫他们帮助,然后她开着车带着阿寂到街巷去寻找。他们逐条小巷去寻找,逢人便问,结果却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天又下着雨,世界一片阴沉。
恶梦(5)
雨蝶一个比蝴蝶还脆弱的女孩能够到哪里去?
时间过得越久,阿寂越发的焦急,急得快要疯了。阿珍告诉他附近有个神庙,据说很灵,可以去祈求神灵保佑。阿寂没有办法,只好前去。
神庙在山上,一条石头切成的山道蜿蜒而上。两个孤独的人影凭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向上而行,因为下雨,山道湿滑,两人互相搀扶着。
神庙里面,佛像庄严肃目,香火旺盛。
“心要诚。”阿珍说着点了三柱香,插入香座。
“跟我一起。”她在一毡上跪了下来,闭目,双手合什,说:“愿佛保佑小蝶平安归来。”
她的表情很真诚,看着她,阿寂心里想: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如果不是先遇到小蝶,我也许真的会喜欢她。他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能这样,我只爱小蝶一个人,除了她我不应该对其他的女人动心。
阿珍睁开眼睛,看见阿寂正怔怔地盯着自己,不禁粉脸一红,说:“你也拜呀。”
阿寂这才回过神来,也学着她,闭目,双手合什,说:“愿佛保佑小蝶平安归来。”
两人从庙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夜色却更深了。
阿寂望着夜色,目中的忧虑之色更深了。
小蝶你在哪里?在哪里?
摩托车在路上飞奔,阿寂坐在阿珍身后,黑暗中只有车灯发出的光指引着他们向前。
阿寂心里只希望黑暗中也有一道光能够指引小蝶找到回家的路。
到了小镇,阿珍问:“你吃过晚饭没有?”
“没有。”阿寂摇摇头。
“那去吃点东西吧。”阿珍建议。
“不了,我现在吃不下。”阿寂心情很糟。
“那……”
“送我回去吧。”阿寂疲倦地说。
回到住处,打开门,阿寂看见厨房里的灯亮着。他奇怪地走进去一看,竟然发现雨蝶正在里面做饭。他一阵惊喜,阿珍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去哪里了?”他话中带着三分责怪,七分爱意。
“最近身体不舒服,心慌、胸闷、做恶梦,所以今天去找个大夫看了一下,开了几副安神补脑的药。因为下雨,一直没得回来。”雨蝶低声说。
“害你担心了,真对不起。”她低下头。
“回来就好,”阿寂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以后去哪里一定要先告诉我。”
看到他们沉浸在别后重逢的喜悦中,阿珍悄悄地退了出去,她心里也是真心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摩托声响起的时候,阿寂才发现阿珍已经不在了,想起今晚一句谢谢都没有对她说,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从窗户望去,只见一个孤独的女孩正骑着摩托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她真是个很好的女孩,阿寂衷心祝福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
雨蝶把带回来的几副药吃完了,却没有一点效果,她依旧心慌、胸闷、做恶梦。阿寂想:会不会是小蝶身上的实验产生的身体反应?可是以前都没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她怀孕之后才有呢?他实在想不通。
阿寂甚至建议将孩子打掉,但雨蝶坚决反对,她说不管承受多大的痛苦,也要将孩子生下来。
上天让他们相遇相爱,却为什么要折磨他们呢?
人在江湖(1)
黑寡妇在地下拳赛中屡战屡胜,风头正劲,成为近期地下黑拳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张扬的个性,萧洒的动作,令许多人着迷,许多人也因此慕名而来。
这天晚上,洪彪搂着一个妙龄女子看拳赛,一个手下走过来,在他耳边说:“洪爷,太子要过来,要不要放行?”
洪彪眉头皱起来,然后说:“他敢来,我们为什么不给他进来,难道还怕他不成?”
手下立刻出去了,洪彪站起来,小声对另一个手下吩咐说:“太子来砸场,去准备家伙。”
门开了,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年轻在三十左右,脸很白,眼睛很亮,显得沉着冷静。他是另一娱乐城的老板,人称太子。
洪彪见到他,脸上堆起笑容,“太子,今晚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玩?”
太子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来玩的。”
洪彪脸色一变,说:“那你来做什么?”
太子说:“洪爷,最近你抢了我不少客人,让我损失不少啊。”
他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的,洪彪却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杀气,他笑了笑,说:“话不能这么说,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往哪里,这我可管不着。”
太子走到坑前,往下面看。坑中,黑寡妇与另一名拳手正在激斗,黑寡妇凌空飞起,一脚踏在拳手胸口,拳手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顿时欢声雷动,在狂热的喝彩声中,黑寡妇疯狂地挥舞着双拳。
太子轻蔑一笑,说:“这就是黑寡妇?听说他很能打,我看也不过如此而以。”
洪彪反问:“难道你的拳手很厉害?”
太子说:“一般般啦,打败你的黑寡妇,绰绰有余。”
洪彪看到太子身后站着一个表情很冷漠的青年,知道他就是太子的金牌打手,外号叫飞毛腿,据说他动作比飞毛腿还快。
洪彪冷哼一声:“有没有实力不是靠嘴巴说的。”
太子冷冷看着洪彪,说:“敢不敢打一场?”
“好啊,玩多大?”洪彪当然不会示弱。
“怕你输太多,就玩少点,两百万好了。”太子的口气好像是他已经赢了似的。
“没问题,什么时候?”
“你的人今晚已经打了一场,在体能上落了下风,我不喜欢占人便宜,就明晚吧,地点在我的娱乐城,如何?”
“没问题。”洪彪一口答应。
黑寡妇已经从坑里上来,正坐在椅子上擦汗。一直不说话的飞毛腿,这时对着黑寡妇喊道:“小子,第五医院的38号病房正等着你呢。”
跟着太子来的几个人都开心地哄笑起来。
黑寡妇竖起中指,说:“兽医站的87号笼子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周围的人们被黑寡妇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太子脸上挂不住,喝道:“走!”几个手下跟着他迅速离去。
洪彪走过来,拍了拍黑寡妇的肩膀,“太子的人想跟你打一场,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黑寡妇说:“你几时见过我没有信心。”
洪彪对这回答很满意,说:“很好,今晚好好休息,明晚打一场漂亮的。”
黑寡妇说:“可是我并没有答应要打。”
洪彪立刻变色,“你说什么?”
黑寡妇淡淡地说:“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契约,我没有为你打拳的义务。”
洪彪没有想到他的疏忽竟让黑寡妇反咬一口,只是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他沉默着,闪烁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忽明忽暗,然后问:“你想要多少钱?”
黑寡妇说:“我要一百万。”
洪彪冷笑:“你的胃口很大啊。”
黑寡妇也笑了笑:“这是我应得的。”
洪彪咬咬牙,思虑片刻之后,说:“好,一百万,赢了才有,输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人在江湖(2)
阿荣整个身体都蜷缩着,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颤抖、冒汗,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针刺,每一个血细胞都像是要爆开,没有人能够了解她所承受的痛苦。
这个病已经很久了,以前只是半个月才发作一次,现在两三天就发作,每一次发作,都让她痛得死去活来。这种痛苦简直比死还难受。
有时候,她甚至想到死。但是她不敢,因为她知道黑寡妇的心里还有希望,如果她死了,将带走他仅存的一丝希望,那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她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她不能让他失望,所以她不能死。为了他,她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坚强地活下去……
她听到了推门的声音,立刻强忍着痛苦,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过了一会,她听见黑寡妇温柔的声音说:“蜜糖,蜜糖,小蜜蜂来了。”
阿荣继续装睡,不理他。
黑寡妇伸出手指捏着她的鼻子,说:“还装,我看你装得多久。”
阿荣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睁开眼,转过脸来。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黑寡妇看到她的脸,有些吃惊。
“刚才做了个恶梦。”阿荣骗他。
黑寡妇伸出手抚摸她的脸,怜爱地问:“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地划过,她感觉到指上透过来的丝丝温暖和浓浓地爱意,可是此时她正承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她的心更像撕裂一般。她咬着牙,坚持着,不想让他发觉她的痛苦。
但是这怎么能瞒得过黑寡妇的眼睛,他突然掀开被子。他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整个身子正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她几乎快要崩溃了!她双手撑着坐了起来,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痛苦地呻吟。
黑寡妇惊恐起来,立即叫医生。
话刚出口,阿荣立刻制止了他:“不要叫医生,我不想被麻醉,我怕我醒不过来。”
“阿荣,你说什么呢?”黑寡妇皱起眉头。
“我可能快要死了。”
黑寡妇脸色苍白,身体颤抖起来,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阿荣脸上带着微笑,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去找个漂亮的女人,跟她结婚、生子,快乐地生活。”
黑寡妇身体抖得更剧烈,他抱住了阿荣,紧紧地抱着,说:“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请到最好的医生把你医好,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会长命百岁,白头皆老……”
阿荣又笑了,笑得很美。能够听到黑寡妇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很开心,是真的开心。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还有什么比得到真爱的女人更幸福呢?
在充满着玫瑰花香的空气里,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忘掉了痛苦,忘掉了一切……
第二天晚上,太子娱乐城的天台上,此刻已经站着十几个人,他们都在等待着。
这些人中除了一部分是是太子的人外,其余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上流人士。谷局长和黄金战士也在其中,他们本来就是太子娱乐城的常客。
许久之后,谷局长已有些不耐烦了,问:“怎么还没来?”
太子说:“应该快到了。”
谷局长说:“我等不及要看一场精彩的决斗呢。”
太子恭敬地说:“局长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谷局长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天台的出口。洪彪的人已经慢慢地走上来,最后上来的是黑寡妇。
谷局长看到黑寡妇,不禁怔了一下,自语说:“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黄金战士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个人是跟寂寞杀手一起。”
“原来是他,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谷局长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人在江湖(3)
洪彪看见谷局长,面带着笑容:“局长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谷局长说:“两大高手决斗,我怎能不来了。”
洪彪瞟了太子一眼,问:“局长认为谁会赢呢?”
谷局长说:“谁赢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好看。大家都是来找刺激的,你们千万不要有所保留。”
洪彪说:“这个自然。”
寒喧过后,太子宣布比赛开始。
此时天上明月高悬,如水的月光充塞天地之间。放眼看去,整座城市灯火辉煌,非常壮观。
晚风吹动,吹得黑寡妇的衣襟猪猎作响。
飞毛腿的头发亦被风吹得凌乱,他的脸若隐若现,显得更神秘莫测。
“我要把你打成残废!”飞毛腿阴笑着,终于出招。他的左腿炮弹一般向黑寡妇急速飞来,不但速度极快,而且势大力沉。
黑寡妇双手接住了他的左脚,立刻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压迫过来,他不禁倒退,但他的双手还抓着对方的腿。
飞毛腿的右腿又飞起,横扫黑寡妇侧面,黑寡妇不得松开一只手去阻挡。飞毛腿的左腿立刻突刺进去,踢在黑寡妇胸口上,黑寡妇踉跄倒退。
“打死他!打死他!”太子兴奋得大叫。
他突然瞧见了谷局长阴冷的目光,心中一惊,不敢再说话。
飞毛腿飞身而起,双腿向黑寡妇踢出。黑寡妇身子迅速一低,从飞毛腿身下滑了过去,然后回身一腿,踢在飞毛腿屁股上。飞毛腿立刻从空中跌落,整个身子趴在地板上,滑出好远。
“打屁股的滋味如何?”黑寡妇调侃着问。
飞毛腿手掌已划破了皮,痛得咬牙切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个废物,快点起来打他!”太子急得大叫。
飞毛腿刚爬起来,黑寡妇的腿影夹着风声已到眼前,他不得以只有用手去挡,黑寡妇连续踢出五腿,一腿比一腿急,硬是被他接了下来。黑寡妇突然变招,来一记扫膛腿,飞毛腿未有提防,重重倒地。
“太子,这就是你的头号高手?我看是种菜的高手吧。”洪彪哈哈大笑。
太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这时,黑寡妇和飞毛腿已经纠缠在一起,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着,飞毛腿突然勾住了黑寡妇的脖子,用膝盖撞击他的腹部。黑寡妇痛得汗珠都冒了出来,他咬着牙,肩部一顶,手腕一翻,将飞毛腿翻倒在地。他顺势坐在飞毛腿身上,把他双手扭到背后,飞毛腿痛得受不住,只得认输求饶。
“叫我爷爷,我就饶了你。”黑寡妇手上又加了力。
飞毛腿一边痛苦惨叫,一边不断地说爷爷饶命,黑寡妇这才松了手站起来。
“太子,你输了,还有什么话说?”洪彪很得意。
“难道我输不起么?”太子冷冷地说,“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想不到太子你人这么好,知道我要用钱,还拿钱给我花,我一定向人多多宣扬你的美德,哈哈。”
听到洪彪的风凉话,太子恨得咬牙切齿,“你别太得意,你从我这里赢多少,我要你双倍奉还。”
“随时奉陪。”洪彪嘿嘿地笑着。
其他人慢慢走下楼去。太子将心中压郁的怒火发泄到飞毛腿身上,恶狠狠地骂着:“真是个废物,养条狗都比你强!”
…….
人在江湖(4)
洪彪追上黑寡妇,告诉他谷局长要见他。黑寡妇皱起眉头,他跟谷局长从没有过什么接触,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推开门走进去,包厢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谷局长,一个是黄金战士。
谷局长说:“请坐。”黑寡妇就坐了下来。
谷局长又亲自倒了一杯酒,送到黑寡妇面前,说:“我请你喝酒。”
黑寡妇没有接,看着他,问:“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请我喝酒?”
谷局长说:“我请你喝酒不可以吗?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跟我坐在一起喝酒,但我都没有给他们机会,而你不同。”
黑寡妇有点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快点说,我时间很宝贵。”
见黑寡妇跟谷局长说话如此不敬,黄金战士已经动怒,正想站起来,教训一下这个傲慢无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黑寡妇冷冷地瞧着黄金战士的一举一动,眼中带着渺视的眼神。
谷局长摆摆手,制止了黄金战士,两眼直直盯着黑寡妇,然后说:“你认识寂寞杀手!”
“寂寞杀手?”黑寡妇终于知道谷局长想干什么了,他依然面不改色,半开玩笑地说:“不认识,寂寞的女人倒认识几个。”
“你一定认识的,我们有证据。”
“哦,什么证据?”
“有人看见你跟他在一起。”
黑寡妇笑了,“你去嫖妓的时候,还跟妓女睡在一起,但你认识那妓女吗?”
谷局长沉下脸,“这比喻不好。”
黑寡妇说:“但很恰当。”
谷局长又问:“你可知道寂寞杀手是什么人?”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老爸。”
“他杀人无数,是本市的头号通辑犯,我们追捕他已经很久了,凡知情不报者,视为同犯。”
“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可惜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
“你问我,我问谁?”
谷局长叹了一口气,往沙发上靠了靠,说:“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黑寡妇笑了笑,说:“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快点回去陪老婆,做为一个有责任的男人是不应该让女人独守空房的。”
说着,他就起身走了出去,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他脸上还挂着笑容,但的心里已经罩上了一层阴影,所以他走得很快。
“这家伙太嚣张了,要不要我去教训他?”黄金战士忍不住说。
谷局长拿起盛满酒的酒杯,看了看,沉默着,然后说:“这种小事何必用得着我们亲自出手。”说着,他一仰头把酒喝得干净,一滴都不剩。接着,他的嘴角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黑寡妇走在大街上,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进入高潮,周围是一片灯红酒绿,繁华喧闹。
同时,在城市许多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许多丑恶的交易正在进行。
街上的妓女像游魂一样,三五成群,四处寻找猎物。黑寡妇从她们身前经过,有的妓女吹起了口哨,有的还冲上来,拖住他说只要请她喝一杯酒就陪他过夜。
人在江湖(5)
黑寡妇费了不少劲才挣脱出来,他去查了自己的银行帐户,洪彪果然已经把一百万转了进来,但他的帐面总共还不到两百万,跟五百万的目标还差一大截。
他相信会赚到五百万,但却不相信阿荣能等到那一天。
他心情很沉重,甚至开始憎恨,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命运!
他刚走出去,从黑暗中就闪出四条人影,挡在他前面。刚才他在查帐户的时候,这四个人已在暗中盯了他很久。
“想干什么?”黑寡妇沉声问。
“没干什么,就想跟你借点钱用用。”一人阴恻恻地笑着说。
无论是谁碰上打劫心里都很不爽,更何况是在为钱而烦恼的时候,黑寡妇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印度教徒吃了一块肉,别人却告诉他吃的是牛肉。
他心里就像是藏着一个火药桶,就要爆发,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可以,只要你们每人到街道上喊一句‘我是猪’。”
“找死!”
有人立刻掏出了一把刀,刀锋闪着慑人的寒芒。那人手腕摇动,耍着刀技,刀极富韵律地一开一合,耍得极是漂亮。
黑寡妇静静地看着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突然一拳击出去!拿刀的人只看到眼前一花,然后就觉得鼻子又酸又辣,两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他用手一抹,见满手的血红色,他恐慌万状,发出野兽般的惨叫。
其余三个人立刻向黑寡妇扑了过来。黑寡妇左右手同时出招,抵住了左右两边两个人的拳头,第三个人恶狼似的扑过来,黑寡妇飞起一脚,踢中他小腹,那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剩下的两个人双手挥拳狂击,黑寡妇只用一只手一架一格就轻松化解他们双拳的攻势,两人打了十几拳,累得喘气如牛,却全无效果。
黑寡妇抓住两人衣襟,一收,两人就狠狠地撞在一起,撞得鼻青脸肿,头晕眼花。黑寡妇一放开手,两人就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便倒了下去。
前面被踢倒的那人刚想爬起来,却瞧见了黑寡妇射过来的冰冷目光,他立刻吓得转头,向外面爬去。他四肢着地,动作笨拙,显得又滑稽又可笑。
黑寡妇冲上去揪住了他,他狂呼着大侠饶命。
黑寡妇坐在石橙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说:“你们妈妈教你们打劫的?”
几个人连呼不是不是。
“你们妈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打劫是不对的?”
几个人又连呼说过说过。
“既然打劫知道是不对的,那把钱都交上来吧。”
几个人跪着爬到黑寡妇脚下,双手捧着钱,恭恭敬敬地递给黑寡妇。黑寡妇接过钱,数了数,嘴上说:“你们抢的倒真不少啊。”心里却在暗骂:“妈的,怎么不抢多点!”
“全都交上来了?没有私藏?”
几个人把全身口袋都翻了出来,以示清白。
黑寡妇把钱收好,说:“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打劫,否则踢烂你们屁股!”他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有人抱住了他的腿,说:“大侠,做我们老大吧,我们以后跟你混。”
其他人也跟着说:“做我们老大吧。”
黑寡妇心中一阵烦躁,一脚蹭倒那人,大骂:“滚!”
他不但烦躁,而且厌恶,对一切都充满了厌恶。
见那几个人没动,他又踢了一脚,“滚!”
那几个人慌忙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进退维谷(1)
太子与洪彪的赌局中输了两百万之后,一直耿耿于怀,居然请来了日本新一届K1冠军小野秀吉,据说花了五百万,目的就是要打败黑寡妇。
洪彪接受了挑战,他是个生意人,能赚钱的事自然不会放过。
这件事受关注的程度很高,下注的人也很多,盘口已经到了三搏一,几乎每个人都看好小野秀吉,毕竟K1冠军的头衔不是吹出来的。
黑寡妇心里的压力很大,他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击败小野秀吉,但是他还是接受了这场决斗,因为他需要钱,洪彪答应他赢了比赛就给他一百五十万。
这场决斗的残酷程度可想而知,他不知道他的命运会如何,所以只要有时间他就陪阿荣说话,逗她开心,因为他知道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也许没有多少了。
阿耀来探望的时候,黑寡妇将他拉到外面,问他:“你是不是恨我?”
阿耀沉默不语。
黑寡妇说:“不管你怎么恨我,但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姐姐,即使有一天我消失了。”
阿耀推开他的手,怒道:“你是不是要抛弃我姐姐,独自去快活?!”
黑寡妇瞪着他,大声说:“不是!”
阿耀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黑寡妇本不想告诉他,但在他一再追问下,只好把决斗的事说了出来。
“你要跟小野秀吉决斗?你疯了吗?”阿耀满脸惊讶,“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的外号叫什么?叫杀人机器!”
“你姐姐需要钱,懂吗?没有钱她会死的!我不要她死!”黑寡妇咬着牙,语句十分坚决。
“需要钱也不用拿命去搏啊!”
“那你想怎么样?上街帮别人擦皮鞋?”
阿耀立刻说不出话了,沉默了好久,才说:“以前我一直错怪你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以前太骄傲。”黑寡妇终于也承认了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
“我有小野秀吉的比赛录像,回去我拿给你,希望对你有帮助。”阿耀一直是个格斗爱好者。
“谢谢。”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曾经冷面相对的两个人,现在也终于冰释前嫌。
晚上,香香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黑寡妇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景,千方百计将她哄去睡觉后,才开始播放小野秀吉的比赛录像。一直看到深夜才结束,他感到有点饿,决定出去吃点东西。
昏黄的路灯下有一家面馆还在营业,里面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男女。黑寡妇要了一碗面,慢慢地吃着。
才吃了一半,他就看见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竟是太子。他只好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吃面。
太子一行人来势汹汹,几个正在吃面的男女一看情形不对,面还没吃完,就起身离去。
太子身边的一个跟班将桌面上的碗筷全都扫到地上,面碗在地上滚出了好远。面馆老板眼睁睁看着,却只能忍气吞声。
跟班又用衣袖把椅子擦拭干净,才给太子坐上去。太子坐在椅子上,故意将双腿放到黑寡妇吃面的桌子上。黑寡妇皱起眉头,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你怎么吃这个?这是人吃的吗?”太子一脸惊奇。
“我喜欢。”黑寡妇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请把你的臭脚拿开。”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样是不礼貌的。”太子将双脚收回,将椅子移到黑寡妇旁边。
“你想做什么?”黑寡妇冷冷地问他。
太子将双手放到桌面上,很郑重地说:“一句话,我要你输。”
“你把K1冠军都请来了,却还要我打假拳,难道你没把握?”黑寡妇冷笑。
“老实说,我只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还不够?”
“当然不够,这次我花了很多钱,所以我一定要赢!”
“我为什么要答应?”
“洪彪给你多少钱,我再加多五十万。”太子提出了他的条件,“而且你赢的机会只有三成,你应该好好考虑。”
“你给我一亿,我会考虑的。”黑寡妇继续低头吃面。
进退维谷(2)
太子静静地看着黑寡妇,觉得这个人很不可思议。他突然问道:“这面真的这么好吃?”
“当然,你要不要来一碗?”
太子伸出手,将黑寡妇面前的面碗拉过去,看了看,说:“看起来是不错,不过少放了一样东西。”
黑寡妇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太子突然朝碗里吐了一口痰,大笑:“这样才有味道。”。
黑寡妇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看起来依然很平静。“我吃饱了,剩下的就送给你了。”说完,起身离去。
太子没想到黑寡妇居然这么能忍,原以为要大闹一场的,他就是想要这种结果,但现在他却只能目送着黑寡妇离去。
看着黑寡妇的背影,他又笑了,谁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黑寡妇走进小巷,灯光变得更昏暗了。四周一片寂静,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前方屋檐的阴影下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人影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匹潜伏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猎物的饿狼。
一阵晚风吹来,黑寡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不缓不慢地走着,沉闷而单调的脚步声在黑暗寂静的小巷里回响,令他感觉到有些压抑。他距离那人影越来越近了……
“你就是黑寡妇?”黑暗中传来一句沉闷的日本话。
黑寡妇停下脚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日本人:样子很清秀,头发很长,脑后还留着一条小辫子。他认出了他——被称为“杀人机器”的小野秀吉。
“有何贵干?”黑寡妇用日本话问他。
“我们的比赛提前开始了。”小野秀吉冷冷地答道。
听到这句话,黑寡妇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对方在比赛之前找他私下决斗,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当然这也许只是太子的意思,并非小野秀吉的本意,但不管怎么样,黑寡妇在心理上已经占了上风。
黑寡妇正想着,小野秀吉已经冲了过来。黑寡妇一脚狂卷而出,眼见就要踢中小野秀吉,这一乍那,小野秀吉腾空而起,避开了黑寡妇的飞腿,同时一脚自空中狠力砸下。
黑寡妇用双手托住了对方势大力沉的一脚,但小野秀吉另一只脚踩踏在黑寡妇肩上,黑寡妇立刻感觉到肩上如挑了千斤担子,便承受不住,单膝跪下。
小野秀吉借这一踏之力,飞身越过了黑寡妇头顶,人尤在空中,然后回旋一脚,踢在黑寡妇脸上。黑寡妇仰面翻倒,在地面上滑了出去。
黑寡妇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嘴角已经沁出鲜血。
“中国功夫原来也不过如此。”小野秀吉用鄙夷眼神地看着他。
这句话把黑寡妇激怒了,他将嘴角的鲜血拭去,傲慢地说:“打小日本何需用中国功夫。”
“那用什么?”小野秀吉不解。
“三角猫功夫。”黑寡妇回答。
小野秀吉冷哼一声,一拳向黑寡妇挥去,黑寡妇迅速避开。第二拳来得更快更急,黑寡妇又避开了。在避开了第三拳之后,黑寡妇终于还击,一个直拳直捣小野秀吉脸面。小野秀吉反应极快,双手抓住了黑寡妇的手腕,同时飞起一脚踢在黑寡妇胸口,黑寡妇再次倒地。
未等黑寡妇爬起来,小野秀吉就冲过去,用膝盖顶住他的背部,用一只手夹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抓着他头发。
黑寡妇单膝支地,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他双手奋力地扯着小野秀吉的手,却扯不开。幸好他还有一只腿可以活动,他的腿向后一扫,小野秀吉便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小野秀吉刚想站在起来,下巴又中了一脚,再次倒了下去。
“精彩!”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黑寡妇一惊,知道太子就在他后面。他对付小野秀吉尚且吃力,再加上太子带来的人,只怕要吃亏。
他显然已经分心,以致小野秀吉那凌厉无比的一腿飞来的时候,他竟没有提防。他胸口重重地中了一脚,整个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撞断了旁边一根木桩。
木桩支撑着的棚子哗啦啦地倒了下去,各种碎木板和棚面将他整个人掩埋,就像是一个坟墓将他掩埋了。
“早听我的话还有钱拿,也不至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太子惋惜。
进退维谷(3)
那堆碎木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黑寡妇是死了还是活着。
太子和他的手下已经转身准备离去,却又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响动,太子忍不住回去,就看见那堆碎木在动,接着嘭的一声,碎木四处飞散。
碎木飞落,黑寡妇已经站在那里,他全身上下都沾满了尘土,显得十分狼狈,但他身上透出的气势却更盛了。
他威风凛凛地站着,带着一种逼人眉睫的气势,简直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小野秀吉不禁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到黑寡妇受了那么重的一击,竟然还能站起来。
黑寡妇用手指了指小野秀吉,然后大姆指向下按了按,做出一个鄙视的手势。
小野秀吉怒叫一声“八格牙鲁”,冲过去,出拳。这次黑寡妇没有避开,他伸出一掌就罩住了小野秀吉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迅速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向墙壁撞去。
小野秀吉的头就要撞到墙壁,他伸出脚顶在墙壁上,止住了冲势,接着他双脚在墙壁上奋力一蹬,挣脱了束缚,翻身越过了黑寡妇头顶。
他人在空中,又故伎重演,回旋一脚。但这次黑寡妇不再给他机会,他的腿更快!更狠!一小野秀吉被一脚踢中腹部,箭一般飞出去,重重跌落,竟久久无法爬起来。
太子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害怕,呆了半晌才喃喃说:“果然是个人才,难怪洪彪这么看重你。”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的建议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
“还考虑个屁!”黑寡妇冷冷地看着他,“不如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呢。”
“什么,急着见你的女人?”太子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手机,拨打了个电话,然后递给黑寡妇。
“给你听个电话,一定很有趣的。”太子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黑寡妇疑惑地接过手机,听见电话那头说:“黑寡妇,还记得我吗?”黑寡妇听得出这是飞毛腿的声音。
飞毛腿接着说:“XX医院XX号病房里的女人是你马子吧?我刚才去探望她,我说我是你的朋友,她很高兴呢。”黑寡妇仿佛一脚踏空,跌入无底深渊中。
“你马子虽然算不上是美女,但至少还算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我都有兴趣。哈哈哈!”
听到飞毛腿的淫笑,黑寡妇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狂吼道:“你要是敢对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挂断。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太子很和气地问。
“你个王八蛋!”黑寡妇咆哮着冲上来,太子身边的几个手下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你还想不想见到那个女人?”太子微笑,笑得很邪恶。
黑寡妇像泄气的皮球,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倒底答不答应?”太子一拳打在黑寡妇小腹上。
黑寡妇痛得弓下腰,可是他却在笑,“你打人的样子真像个娘们。”
太子正想再补上一拳,这时一道耀眼的灯光射过来,照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他只好用手去挡住眼睛,透过指缝他看见一辆豪华小车正朝这边驶来。
小车在他们旁边停住,车窗摇下,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太子立刻恭恭敬敬地说:“局长大人好!”
谷局长看了看黑寡妇,说:“他是我很欣赏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话中带着责怪之意。
太子擦着汗,说:“这……都是误会。”
“我想请他去喝几杯酒,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太子忙说。
“上车吧。”谷局长朝黑寡妇挥了挥手。
黑寡妇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除了司机和谷局长,还有黄金战士,这个人就简直就像是谷局长的影子,谷局长在哪他就在哪。
车立刻开动了起来,驶出小巷。
“局长大人,您刚才的表演真是很精彩啊,精彩得让人呕吐。”黑寡妇一边尖锐地讽刺,一边大笑。
黄金战士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这样在局长面前放肆,他转过脸来,冷眼盯着黑寡妇,只要局长一声令下,他立刻把这狂妄的家伙的脖子拧断。
谷局长却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很认真地问:“怎么说呢?”
“你明明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却要做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我真的很佩服你啊。”黑寡妇冷言冷语地说。
谷局长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进退维谷(4)
黑寡妇扭头去看着窗外黑暗的世界,说:“你敢说太子不是你指使的?”
谷局长没有直接回答,指着外面的夜景,说:“你看,这座城市多美,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但你知道这一切是属于谁的?属于我!人们在这里工作、生活、寻欢作乐,那是我给他们的,他们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只是我允许罢了。”
他咽了口水,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黑寡妇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在这里,我决定每个人的命运,我可以要他升入天堂,也可以要他坠入地狱。”谷局长一字字冷冷地说:“这也包括你!”
一股寒意从黑寡妇心底涌起,他只好叉开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
“带你见一个人。”谷局长拍了拍黑寡妇的肩膀,“不用太紧张,我保证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谷局长带他见的人就是谷先生。一个是本市最有权的人,一个是本市最有钱的人,现在这两个人都站在黑寡妇面前。
谷先生开门见山地说:“我不喜欢说废话,我找你来就是想要你把我女儿找回来,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我为什么要帮你?”在谷先生面前,黑寡妇依然很狂,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在阿寂面前他才狂不起来。
“以前我说过,救我女儿是九千万,杀卡雷西是一千万。现在只要你把我女儿带回来,我给你一亿!”
看到黑寡妇不相信,谷先生又说:“你放心,一亿虽然是个不小的数目,但以我的财力我还不把这点钱放在心上,何况女儿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我知道你的未婚妻对你来说也是无价之宝,但是她却快要死了。有了钱,你就可以救她,你们会结婚,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谷先生继续打心理战。
“你知道的倒真不少。”黑寡妇一脸厌恶,对谷先生调查他私生活感到很反感。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我帮你,你帮我,这样对大家都好。”
沉默了好久,黑寡妇终于说:“我需要考虑。”
“你可以考虑,但别考虑太久,人什么时候出生是可以预测的,但什么时候死就说不准了。”谷先生的话意味深长,话中隐隐透着一股残酷的死亡气息。
谷局长送黑寡妇出门,走到电梯前面的时候,电梯唰地一下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黑寡妇立刻吓了一跳,几乎忍不住要惊呼起来!
天!
黑色的面罩、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手套,他像个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木乃伊,全世界大概只有一个人会打扮成这样——
宫本泰!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竟是宫本泰!可怕的忍者杀手宫本泰!
灯光是明亮的,但黑寡妇却感觉已经坠入黑暗之中,冰冷、可怕、无底的黑暗!
全世界也许只有宫本泰才能给他带来这种强烈的感觉!
他看着宫本泰,宫本泰也看着他,两人擦肩而过,在最接近的时候,宫本泰冰雪般寒冷的目光从阴影中透过来,令人不寒而粟!
进了电梯,黑寡妇心情仍难以平静,问:“那个人怎么会在这?”
“你认识他?”局长不但惊讶,而且好奇。
“不认识,只是随便问一下。”
“是他主动找上来的,他说可以帮我们对付寂寞杀手,而且不要一分钱。我想他一定是跟寂寞杀手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的好事我们当然不会放过。”
从大厦里走出来,一阵晚风吹来,黑寡妇感到更加寒冷了。
午夜。
黑寡妇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谷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耳边回响,令他压抑、焦躁、烦闷。
他又想到了阿荣,憔悴的阿荣、深爱着他的阿荣、令他心碎的阿荣……
他终于体味了那种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毒药,慢慢侵蚀他的灵魂。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孤寂的房间里一闪一闪,他不停地抽,一根又一根……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但自从参加了地下黑拳后,他晚上却要抽过烟后才能入睡。
进退维谷(5)
第二天,他拿了一些钱给香香,告诉她肚子饿的时候自己买东西吃,并嘱咐她不要到处乱跑。
香香听话地点了点头。黑寡妇看着她,心里还是不大放心,毕竟她从来没有在都市里生活过,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
于是他打电话给阿耀,告诉他情况,要他来照顾香香。阿耀来后问他要去哪里?他没有告诉他,只说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香香一眼,便要走出去,香香跑过来,拉住他,楚楚可怜地说:“不要走。”
香香虽然已经记不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但她跟黑寡妇在一起呆了那么久,已经对黑寡妇产生了一种兄妹般的依赖。
“不要担心,我只出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黑寡妇安慰她。
“不要,不许你走。”香香依然抓着他手,眼泪几乎快要掉下来了。
黑寡妇心中一阵酸楚,只有哄她:“乖,听话,有阿耀哥陪你呢。”
香香这才松开他的手,跑过去看电视。
黑寡妇来到大厦下面,被保安拦住,他说要见谷先生,保安这才打电话向谷先生通报。谷先生已经从监视器里看到了黑寡妇,接了电话,说:“带他上来。”
保安就带着黑寡妇上去,见了谷先生,黑寡妇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一刻,他的心里在泣血。
谷先生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宫本泰不要跟来。
“为什么?他是来帮我们的。”谷先生奇怪地问。
“总之不要让他跟来,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泡汤了。”黑寡妇态度十分坚决。
“好吧。”谷先生便去安排了。
黑寡妇站在大厦前面,一辆小车驶到他面前,他上了车,见车内躺着一个人,发型和穿着跟他一模一样,他什么也没有说,往后视镜看了看,看到宫本泰正坐在一辆车里。小车一启动,宫本泰的车也跟着启动。
宫本泰一直跟着黑寡妇,黑寡妇往哪他就往哪,慢也跟着慢,快也跟着快。
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黑寡妇俯下身,那个躺在车里的人就坐起来,取代了他的位置。
黑寡妇掀开车底的一块板,露出一个洞,他从洞口钻了下去。在车底下面是一个下水道的入口——这一切本来是他们计划好的,时间也计算得十分精确。
他把入口的石板掀开,跳了下去,又把石板合上,此刻宫本泰以为他还坐在车里。
黑寡妇穿过下水道,从另一个出口爬出来。谷局长和黄金战士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他们身后还有两辆黑色轿车,其中一辆是为黑寡妇准备的。他们还为他准备了一个司机,还有四个身手不凡的枪手。
“你要他们监视我?”黑寡妇十分不满。
“我这样做只为了保险起见。”谷局长摇头说。
“要对付寂寞杀手,别说四个人,就算十四个人都未必有用。”
“多一个就多一个机会,你说是不是?”谷局长没有让步。
黑寡妇不再说什么,上了车。“祝你好运。”局长向他道别。
车子开了,驶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黑寡妇心中一片迷茫,不知命运会将他带向何方。
他想起了阿寂,想起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想起了他们过去的友谊,但现在他却要去对付他,这是一件多少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阿寂现在变得怎样了?雨蝶是否过得开心?黑寡妇本来不愿想这些的,但这些想法却从偏偏涌进脑海里。他好心烦,又掏出烟来抽,浓浓的烟雾在车里弥漫开来。
黑寡妇一行人一路颠簸,到晚上才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他们在路边的旅舍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小镇。
黑寡妇站在小镇上最好的一家旅馆的阳台上,望着外面的景色。阿寂就在这里,很快就要见阿寂了,他心里不禁涌起了一种复杂得难以名状的感情。
他很清楚,雨蝶是阿寂的命,要将雨蝶带走,简直就是要了阿寂的命!而且就算他能把雨蝶带走,阿寂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生死相见?
那么,谁生?谁死?
杀手复活(1)
阿寂与雨蝶正在晚饭,这时手机响了,阿寂怎么也没想到找他的竟然是黑寡妇。
雨蝶静静地看着阿寂脸上一惊一喜的表情,等他通完话,才轻轻地问:“是谁?”
“小黑。”
“他来做什么?”雨蝶有些奇怪。
“不知道,”阿寂摇头,“也许是出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你总应该去见见他。”雨蝶说。
太阳虽然已经下山,天却还没有暗,大地还是一片光明。
阿寂终于见到了黑寡妇,看到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两个人都向对方冲了过去,然后来了一个阿拉伯式的拥抱。
拥抱过后,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瞧着,面对面的笑着。谁也没有移动,谁也没有说话,可是两人的眼睛却已渐渐湿润,渐渐发红——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终于又走到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寂才锤了黑寡妇一拳:“好小子,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太累了,我回来整整睡了半个月。”黑寡妇笑着说。
“睡了半个月?”阿寂瞪大了眼睛,“你比猪还能睡。”
“差不多了。”黑寡妇又笑了。
“难怪你白了不少。”
“你黑了不少。”
“黑的才够健康。”阿寂大笑。
两人沿着河边一边走一边说话,阿寂不时地发出笑声。
“阿寂,你变了。”黑寡妇盯着阿寂,郑重地说。
“变了吗?”阿寂微笑着,“变成怎么样了?”
“变得爱笑了,更开朗了,我几乎都不敢相信你就是我所认识的阿寂。”
“人总是会变的,是不是?”
黑寡妇微笑着点头。他看起来虽然很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是多么苍凉!他知道自己也变了,他的变化比阿寂还要大。阿寂变得开朗,他却变得痛苦!阿寂的变化是外露的,他却要极力掩饰自己的变化,强颜欢笑,把痛苦隐藏在心里,这是多少悲哀的一件事情。
最悲哀的是,阿寂本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却要背叛他。他不想这样做,却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别无选择,人生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境界吗?
“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他问道。
“很好,很开心,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
阿寂转过身去看河水,河水静静地,安详像得个熟睡的孩子,几乎看不出它在流动。对岸的河面上,一群鸭子在自由地游动、嬉戏……
“我喜欢这个地方,空气新鲜,风景怡人,没有大都市的喧闹与浮华。在这里,我感到心境平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里度过一生。”
黑寡妇细细品味着阿寂的话,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
“阿荣怎么样了?”阿寂突然问。
“还是那样子。”黑寡妇淡淡地说着,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
阿寂说:“我也没有什么钱,不然……”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黑寡妇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再谈论阿荣,立刻转移话题,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在仓库做管理员。”
“生活能够维持吗?”
“凑合吧。”
“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能够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阿寂微笑着回答。
黑寡妇便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欲言又止。
“为了什么?”阿寂发觉了他的反常,他以前说话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的。
“有一件事可以赚到大钱,但我一个人做不了,我需要你的帮忙。”
“是什么?”阿寂追问。
“我想要绑架一个有钱人。”
“这……”
“放心,我不会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个人的钱也是不干净的。”
阿寂沉默了一会,说:“我已经退出江湖,不想再踏进去了。”
“可是我需要钱。”黑寡妇的表情变得极端痛苦,“阿荣就快要死了,我不想让她死!”
阿寂沉默不语,看到朋友痛苦却帮不上忙,他内心又何尝好过?
“只做一次,就一次!”黑寡妇向他保证。
“你要绑架谁?”阿寂已有点动摇。
黑寡妇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才咬咬牙,说:“谷先生。”
杀手复活(2)
“什么?!”阿寂大吃一惊,“你疯了吗?”
“我没疯了,所有的计划我都想好了。”黑寡妇认真说道。
“他是小蝶的父亲啊。”
“可是他把小蝶当是他女儿吗?”黑寡妇愤怒地问,“他根本就不把她当作人!”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小蝶的亲生父亲,要绑架小蝶的父亲,我做不到!”
“我们只是绑架他,并不会伤害他。”黑寡妇继续劝说阿寂。
“你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保证不出意外?”阿寂质问。
“我保证!”黑寡妇自信地回答。他是否真的有把握?
“还是不行。”阿寂摇摇头,“小蝶知道了会怎么想?”
“你不告诉她,她又怎么会知道?”
“你要我瞒她一辈子?”阿寂内心激烈挣扎着,“不,我做不到。”
黑寡妇无可奈何地看着阿寂,感到十分失望。他转过头去看着河面,不再说话。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阿寂感到十分的愧疚。
黑寡妇还是看着河面,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就像河面一样,平平静静,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带有个神庙很灵的,不如我们去拜一拜,请求神灵保佑阿荣。”阿寂提了个建议。
“你竟然相信这种事?”黑寡妇冷笑,语句十分刻溥。
阿寂心中涌起一股悲伤,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水面上的鸭子,它们是那么的快乐、无忧无虑。人要是能变成鸭子该多好。
过了好久,黑寡妇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做不做本来是你的自由,我却要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欠扁?”
“我能理解。”阿寂对他报以微笑。
“小蝶呢,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阿寂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忘了告诉你,小蝶快要做妈妈了。”
黑寡妇像是突然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寂发现了他的异样,不禁问:“怎么了?”
“我是有点想不到,”黑寡妇的表情由震惊变成了欢愉,“恭喜,恭喜……”他一连说了五六个恭喜。
“去看看她吧。”
他们已经走到了阿寂住的地方。站在门口,黑寡妇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不敢踏进去——他害怕面对雨蝶。
雨蝶却已看见了他,“快进来,别站在外面发呆。”
黑寡妇看见雨蝶凸起的肚子,知道她的体内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他的心里突然变得又苦又涩。
“小黑,你先坐一会,我去热一下菜。”
“不用了,”黑寡妇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
“地方很小,请勿见怪。”雨蝶给黑寡妇倒了杯热茶。
“我实在是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成了一位贤妻良母,这世界变得真快。”黑寡妇笑着说。
雨蝶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说:“其实做贤妻良母也是很辛苦的。”
“你能有这么好的老公,辛苦点也是值得的。”黑寡妇哈哈地笑着说。
“你怎么不说他能有我这么好的老婆,辛苦点也是值得的?”雨蝶微笑着,倚在阿寂怀中,眨着眼睛。
黑寡妇又笑了:“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既羡慕又嫉妒。”
阿寂轻轻地拥着雨蝶,静静地站着,说:“小蝶,等咱们的孩子出生了,要小黑做孩子的干爹,你说好不好?”
黑寡妇心里就像是突然插进一把刀,令他痛不欲生。
雨蝶柔声说:“还不知道小黑同不同意呢。”
“当然同意,我怎么会不同意?”黑寡妇努力地笑着,心里却在滴血。
“那就这么说定了。”阿寂高兴起来。
黑寡妇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闹钟,说:“我得回去了。”
“这么快?”雨蝶有些惊讶。
“晚上还有点事。”黑寡妇编了个谎言,“明天有时间,到时再来看看你们。”
“阿寂,你送送他。”
阿寂和黑寡妇走出门口,走到楼下。黑寡妇说:“她真是个好妻子。”
“她的确是。”阿寂点头,“我一直都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够改变我的人生,但她确实做到了,她让我获得了重生,我现在已无法离开她,我的生命已跟她连在一起。”
杀手复活(3)
旅馆中。
四个枪手见黑寡妇无精打采地走进来,便问:“怎么样,见到寂寞杀手了?”
“见了。”懒懒地回答。
“得手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他警惕性很高,我没有机会。”
“明天你把他调走,我们四个人去抓那个女人。”
“不行!那样,寂寞杀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们也应该听说过他的手段,到时只怕我们……”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那你说怎么办?”有人冷笑。
“我会想办法的。”
“你最好快点,我们不是来度假的。”
“你要明白,这件事就算你不做,我们也一样非做不可。”又有人说。
深夜,黑寡妇从梦中惊醒,浑身已被汗水湿透,他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沾满了血,一颗颗血珠正慢慢滴落。雨蝶站在他的面前,眼中透着恐惧,苦苦哀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在她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深不见底。天地昏暗,冷风呼号,他一步步逼近,目光凶残,面目狰狞……雨蝶一步步后退,突然脚底一滑,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身体颤抖,还未能完全摆脱梦境所带来的恐惧。他再也睡不着,又掏了烟来抽,浓烈的烟雾灌进肺部,令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一直抽,一根接一根,到天亮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一堆烟头。
第二天,阿寂请了一天假,陪着黑寡妇在小镇上逛,带他品尝各种风味小吃,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
午后,在阿寂的怂恿下,他们到了神庙。阿寂点了三柱香,拉着黑寡妇在佛前跪下。
黑寡妇心不在焉地转头去看阿寂,只见阿寂闭着眼,双手合什,虔诚地说:“愿佛保佑阿荣早日康复。”
黑寡妇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像火一样煎熬着他。
两人从庙里出来,沿着台阶慢慢走下去。一个又一个的台阶长长地向下延伸,每一个台阶就是一份痛苦……他每踏出一步,心就痛一次。
他突然叫住了阿寂,阿寂回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其实……”黑寡妇内心激烈挣扎,长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其实,我来这里,直正的目的是为了带走雨蝶。”
阿寂整个人僵住了,脸色苍白,眼神哀伤。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黑寡妇不敢看阿寂的眼睛。
“为了钱?”
“为了阿荣。”黑寡妇纠正道。
“谁也不能把小蝶带走,任何人都不能!”阿寂嘴唇颤抖,声音却坚定如铁。
“我知道。”黑寡妇低着头。
“那你想怎样?”阿寂厉声问。
“我不想将雨蝶带走,但其他人却不这么想。”黑寡妇痛苦地说。
“你们来了多少人?”阿寂口气软了下来,问。
“除了我,还有四个人。”黑寡妇对他说了实话。
“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然后……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已经答应小蝶不再杀人了。”阿寂面有难色。
“只有你有枪在手,对他们就是种威胁,根本不必杀人。”
“我已经把枪埋了。”
“什么?!”黑寡妇这才真的大吃一惊,“你竟然把枪埋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寂会把枪埋了,一个用枪达到他这种境界的人,对枪必然有一种超乎常人想像的感情,但他却把枪埋了,这需要多大的决心?
“我不想再过着枪林弹雨、亡命天涯的生活。”阿寂语句很淡地说,“枪法再好又如何,总有一会你会老去,反应会迟钝,到时候别人杀你就像你现在杀别人一样容易。与其等待那天到来,不如提前退出。”
“那好吧,”黑寡妇叹息一声,“明天我自己解决。”
“你有把握?”
“他们没有提防我,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
杀手复活(4)
夜幕降临的时候,黑寡妇回到旅馆。四个枪手正在房间里打牌,有个枪手抬头看了黑寡妇一眼,问:“又过了一天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个需要时间。”黑寡妇说。
“去你妈的时间!”那枪手估计是输多了,火气特别大,将牌子一甩,“你再不动手,我们就自己动手了。”
黑寡妇摇摇头:“你们不是寂寞杀手的对手,只有我才能对付他。”
“放你妈的狗屁!”
“不好意思,我不会放狗屁。”黑寡妇一本正经地说。
“今天老板来了电话,说要送一句话给你,只有六个字。”另一个枪手也说话了。
“哪六个字?”
“时间就是生命。”
一听到这句话,黑寡妇立刻全身冰冷,他当然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时间就是生命——没有人能够知道这句话给他带来的恐惧有多大。
“要想带走雨蝶,而且没有后顾之忧,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寂寞杀手。”他沉默了好久,说。
“怎么做?”枪手小心地问。
“明天我把他引出来,然后……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你有把握?”
“他没有提防我,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
夜深人静,寂寞无边。
黑寡妇坐在床边抽着烟,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亮的时候,可以看见他那疲惫的脸和憔悴的眼神。只有在黑暗中,他才能真情流露。
他本来坐着一动不动的,可突然发起狂来,将烟盒甩到地上,烟支撒了一地。他用脚去踩,狂踩,狠狠地踩!
他又把被子丢到地下,把枕头甩到墙壁,他就像个突然发作的疯子。
接着,他用头去敲墙壁,不停地敲,机械而麻木……也不知道敲了多久,直到敲累了他才停下来。
然后,他又弯下腰去捡起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的烟支,点燃了吸起来……
这一夜,孤独而漫长,他却希望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明天”总是要到来的。
明天又会是怎么样呢?
这是一栋房子,确切地说,是一栋还没有完成的房子,看到的尽是裸露的红砖,没有任何的装修,不知道是没有资金做下去还是已经废弃。
满地的碎石,各种木板和烂水桶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这里就是黑寡妇约阿寂见面的地方。
阿寂已经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会踩到地上隐藏着的铁钉。
黑寡妇已经在房子里面等着他。背靠着窗沿,两只腿很随意地放着,浓浓的烟雾在他眼前弥漫,他的脸变得跟烟雾一样虚无飘渺。
“准备好了吗?”这句话是在问他,也是在提醒他。
“当然。”黑寡妇自信地说。
他长长呼出一口浓烟,手指一弹,剩下的半截烟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到地上。
阿寂脸色立刻变了,因为他看到了黑寡妇的表情,一种要杀人的表情。
同时,四个枪手分从四个门口闪了出来,四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寂。
“你出卖我?”阿寂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对不起,我需要钱。”黑寡妇还是很轻松地靠着窗沿,淡淡地回答。
“要杀了他吗?”有个枪手问他。
“不,不。”黑寡妇摆摆手,“寂寞杀手就这样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嗯,传说中的寂寞杀手落在我们手上,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至少也要跟他照张相合影留念。不过现在没照相机啊。”枪手埋怨起来,“他妈的,以后杀人要记得带照相机。”
“把他绑起来。”黑寡妇将一根绳索抛给枪手。
枪手将手枪收起来,拿着绳索走到阿寂面前,阴笑着说:“要不要连你小弟弟也绑了?”
另外三个枪手听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阿寂突然闪电般出脚,重重地踢在枪手的下阴,枪手痛得发出惨绝人圜的嚎叫。阿寂立刻将绳索抢下,往枪手头上一套立刻勒住了他脖子,动作快得出乎想像。
这突然的变故,令几个枪手大惊失色。有人迅速将枪口举起来,被勒住脖子的枪手惊叫起来:“不要开枪!”
根本没人听他,他的生命在其他枪手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子弹射进他的胸口,血花激溅,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下。
杀手复活(5)
然后又一枪声响起,开枪的是黑寡妇,中枪的却是刚刚开枪的枪手。“你……”枪手用手捂着胸口,瞪着不相信的眼睛,倒了下去。
第三个枪手对阿寂扬起了枪,阿寂翻身跃起。枪手连开数枪,子弹几乎擦着阿寂的衣服飞过。
阿寂倒进旁边的碎木堆中,在着地的那一瞬间,他手抓起一块小石子甩出去,精准地击中枪手的手背。
枪手痛得大叫一声,手枪已脱手。接着,又有一块碎木飞过来,砸中他的小腿,他便扑通倒地。他倒地的时候正好倒在一块插着铁钉的木板上,铁钉插进他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这时,黑寡妇的子弹也已经射进第四个枪手的身体。
唯一还没死的枪手,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黑寡妇走到他旁边,低头看着他,然后将枪口对准了他。枪手吓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说怎么办?”黑寡妇转头去问阿寂。
“放了他吧。”阿寂早已经对杀人感到很厌倦了。
“放了他,岂不是让他通风报信,派更多的杀手来这里。”
“不会的,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枪手为了保住性命,苦苦哀求。
“去跟上帝保证吧。”说着,黑寡妇对他胸口开了枪。阿寂吃了一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枪手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了解这些人,他们说一套,做一套,等你转过身,他就在你背后放冷枪。”黑寡妇一边说着一边对每个尸体又开了一枪,以确保他们真的变成死人。
“以前从没见过你跟尸体过不去的。”阿寂有点惊奇。
“安全第一。”黑寡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明明知道那些人已经死,却还是要补上一枪,为什么?因为无聊?憎恨?愤怒?还是为了发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今天你玩得有点过火。”阿寂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
“你以为我真的会出卖你?”黑寡妇微笑着问
“我并没有这么想,但是刚才实在是太危险。”
“这样才够刺激!”黑寡妇开心地笑着,“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刺激?”阿寂瞪着他,“如果我死了你还觉得刺激吗?”
“要是你这么容易死,你就不叫寂寞杀手了。”
“寂寞杀手已经死了。”
“死了也会复活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你是我偶像嘛。”黑寡妇拍拍阿寂的肩膀,开怀大笑。
两人走出房子。“这地方呆不得了,谷先生收不到电话一定会派新的杀手来的。”黑寡妇面着忧虑,“你带小蝶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阿寂苦笑。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黑寡妇望着天宇。
……
阿寂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小蝶,小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好在他们的东西并不多,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雨蝶把行李打包完毕,看见阿寂拿起锄头,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心中一痛,说:“你心里还是放不下?”
“我只想保护你,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阿寂看着她。
她眼圈一热,扑进他怀中,幽幽地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黑寡妇的视线不经意地碰到了墙壁上的闹钟,闹钟指针一格一格均匀地走着,发出单调而枯燥的滴答声,像个残酷无情的杀手扼杀着每一个人的生命。
“快点吧,等离开这地方,你们再好好浪漫。”他忍不住提醒他们。
“等着我,我很快会回来的。”阿寂松开了搂着她的手,带上锄头走出门去。
来到土坡上,他把枪挖了出来。他小心冀冀地把油纸翻开,那把枪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好像忍受了千年的寂寞,只为能再次见他一面。
他抓起枪,枪是冷的,他的血却已变得沸腾。
友谊地久天长(1)
阿寂回到小屋,却不见了雨蝶,连黑寡妇都不见了。阿寂觉得有点不安。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会不会是小黑来的时候,有另一批杀手也尾随而来?
可是小屋里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样子,行包还好好的放着,并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他们究竟跑哪里去了?
阿寂大声地呼唤雨蝶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他越发的不安,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他发现有一张纸条,被一个碗压着。
这本来是个最容易发现的地方,但他由于太焦急,竟然没有注意到。
他抽出纸条,上面写着:雨蝶我已带走,想要见她,请到相聚酒吧。下面的署名赫然竟是:黑寡妇!
阿寂仿佛一下跌进了冰窟,全身冰冷僵硬。
他做梦都未曾想过黑寡妇竟会把雨蝶带走,他以为他了解黑寡妇,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黑寡妇。
只是,他发现得太迟了。
他像一只中箭的野兽发狂地从小屋里奔出来,冲到路上。
天地寂寂,哪里还见到什么人影。
他茫然地站在路中央,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分崩离析。世界末日了吗?
一阵摩托的奔驰声将他拉回现实,他看见阿珍正好开着摩托从前面驶过来。
“把车给我!”他挥着手拦住她,大声喊道。
阿珍看到阿寂的样子有些可怕,停住车,惊骇地问:“出了什么事?”
“快!”阿寂大声地催促她。
“你要去哪里?”她慌忙下了车。
阿寂不答话,接过车头,上了车,立刻驶了出去。
“小心点,别开太快。”阿珍在后面喊道。
阿寂开得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他已经把车速开到了极限!车子风驰电掣般在路上狂奔,激起一路黄尘!路上的行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心里都在骂这个人是个疯子。
阿寂不是疯子,但他若是再也见不到雨蝶,他真的要发疯了。
相聚酒吧里有不少人,多是热恋中的情侣,或久别重逢的故人。阿寂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黑寡妇。
黑寡妇在最里边的一个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边静静地坐着,桌上有一杯酒,他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怀中的酒,阿寂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抬起头来。
“坐。”他只说了一个字,阿寂便坐了下来。
阿寂坐下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小蝶在哪?”
此刻他情绪就像一个活火山,时刻都会爆发,他努力地压抑着,尽量把每个字说得很慢很清晰。
黑寡妇没有回答他,却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这个时候他还问“我们是不是朋友。”,不知道他是嘲弄还是讽刺?阿寂心中已燃起怒火,但他仍努力压抑着,因为他知道稍有不慎,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雨蝶了。
于是,他尽量平静地说:“昨天也许还是,今天就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了。”
黑寡妇倒了一怀酒,推到阿寂面前,说:“干了这怀酒,我再跟你讲小蝶的事情。”
此时酒吧里正放着音乐,在婉转动听的音乐声中,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友情就像这只酒怀,现在酒杯已空,我们的友谊也到此为止吧。从今往后,生死富贵,各安天命。”黑寡妇看着空空的酒杯。
“小蝶在哪?”现在除了小蝶,阿寂什么都不再关心。
“你能不能见到小蝶,就看你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小蝶所在地点写在一张纸条上,就放在我的上衣口袋,你杀了我,就能拿到这张纸条。”
“你要跟我决斗?”阿寂长吁一口气。
“不错,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要跟你决斗。我本来不必这样做的,但是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他继续说,“因为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减轻你的负罪感吧?”阿寂冷笑。
“也许。”黑寡妇说,“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走出这个酒吧。”
“你认为你能赢我?”阿寂目光向黑寡妇逼视。
“不知道。”黑寡妇很平静,“所以才要试试。”
阿寂沉默了,曾经最好的朋友却走到了这一步,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却不得不面对。
——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友谊地久天长(2)
“相聚酒吧,这名字起得真好。”黑寡妇突然说。
“相聚就是为了离别,离别就是为了相聚。”阿寂悠悠地念着。
黑寡妇不禁感概:“上次我们在这里离别是为了相聚,今天在这里相聚却是为了离别。只是这次离别真的是永远的离别了。”
——只有死亡才是永远的离别。
两个人又沉默了。过了七八秒钟,黑寡妇看着阿寂,问:“你有什么未了心愿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死了,我尽量帮你完成心愿。”
“我没有什么心愿,如果我死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告诉小蝶,我不想让她伤心。”生死决战之前,阿寂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雨蝶。
“你有什么心愿?”阿寂也看着黑寡妇,问。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要告诉阿荣,我也不想让她伤心。”黑寡妇跟阿寂一样,最放心不下的也是所爱的人。
在这一刻,他们竟变得很平静,也许,生死对他们来说,已淡如烟云。
黑寡妇突然站起来,掏出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这一枪声惊动了酒吧里所有的人,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看着他。
“抢劫!不想死的赶快离开这里。”黑寡妇大声喊着。
那些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劫匪,竟然没有叫他们交出钱,还叫他们离开,难道他不担心他们报警?可是能够逃命的时候谁还有闲情去想这种问题,于是一帮人争先恐后的逃出了酒吧。
酒吧的老板吓得直抖,动不得半步——这世上越是有钱的人,越怕死。
黑寡妇用枪向他指了指,他才连滚带爬地冲出酒吧门口。
偌大的酒吧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悠扬的音乐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现在这里只属于我们了,我们最好快点,警察很快就来了。”黑寡妇提醒阿寂。
他这么急,是急着送死,还是急着要阿寂死?
他走到酒吧的另一端站立,把枪放在身前的桌面上,阿寂则把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推进枪膛,也把枪放在桌面。
黑寡妇看着他做完了这些动作,抓起一瓶红酒,说:“这瓶酒落地的时候,我们就互相残杀吧。”
说完,他把红酒高高抛起。
这时酒吧里响起了《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
动人的旋律,悠扬的歌声,却是死亡的前奏。
在歌声中,那瓶红酒从最高点落下,美丽地旋转着,翻腾着,落到地下,碎了,发出啪的一声,红红的液体流出来,红得就像是血。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抓起桌面上的枪,同时向对方开了枪,枪火闪动,枪声响亮。
在开枪的同时,两人已经移动身形,谁也没有打中谁。
他们不停地开枪,不停地移形换位,子弹在两人之间飞来飞去,桌面上的酒瓶、大理石做的柱子、各种灯饰被击中,碎片飞溅,好似天女散花。
他们彼此太了解了,对对方瞄准的方位、开枪的时间都十分清楚,而且他们对位置的感觉和对时间差的掌握都已经达到了极致,所以直到一匣子弹打完,谁也没有打中对方。
两个人都躲在柱子后面换弹匣,然后又同时冒出来,展开又一轮激战。
友谊万岁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
歌声、枪声、玻璃破碎声,混杂成一首奇妙的交响乐。
他们从酒吧大厅打到过道,又从过道打到另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里摆放着许多油画、石膏、和许多画布,看来这酒吧老板对绘画有特别的爱好。
一副巨型油画立在大厅中间,将大厅隔成两半,画中画的是一个流着泪的美丽少女。
阿寂和黑寡妇各处一边,两个人隔着油画对射,油画被打得弹痕累累,画中少女流的泪好像也更多了些。
旁边几个人头石膏亦被子弹击中,变得支离破碎。
然后两人好像相量好似的,子弹同时打完,同时换弹匣。
趁换弹的时候,黑寡妇说:“阿寂,你的枪法不比以前了。”
阿寂咬咬牙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强。”
两人换好弹匣,不再说话。两个人举枪对着画布,轻轻地移动脚步,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友谊地久天长(3)
黑寡妇停止了移动,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周围每一点微动,但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想起在沙漠中,阿寂对他说过一句话——枪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凭感觉。
他现在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慢慢放松,缓缓地呼吸,什么都不想,思想渐入空灵境界。他开始感受到许多平时无法感受的东西,他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能看到因为呼吸而引起的空气搅动,甚至感觉到细胞的分裂、繁殖、衰老、死亡。
这种感觉已经超越了肉体的局限,这是一种全所未有的体验。
他终于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阿寂手中的枪也射出一颗子弹。
两颗子弹,只有一句枪声,因为两个声音是重叠的。
两颗要命的子弹穿过画布而出,阿寂的子弹擦着黑寡妇的脖子飞过,黑寡妇的子弹却直接射进了阿寂的胸口。
阿寂被子弹的巨大冲力击得向后倒去,他看到一朵灿烂的红花在他胸前盛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花。
真美。
他的身体倒下,他的意识坠入了黑暗的无底深渊,下坠,下坠,彻骨的寒冷,无尽的黑暗…..
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秒,他看到了雨蝶,雨蝶背上挥舞着一对巨大的蝴蝶翅膀,圣洁的光笼罩着她,美丽无比,光彩照人,她是他的女神。
她是他的女神……
黑寡妇用手捂着受伤的脖子,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寂,感到无比的落寞与凄凉,他说:“差一点你就赢了。”
差一点,这一点已经是生与死的距离。
“其实你不是被我打败,而是被你自己打败。”他又说。
只是,阿寂已经无法听到黑寡妇说的话。
在帝王大厦的一间封闭室房间内,有四个人,黑寡妇,谷先生,谷局长,还有黄金战士。
“你说过,我把雨蝶带回来,你给我一亿,这句还算不算数?”黑寡妇郑重地问。
“当然算。”谷先生说,“不过我们怎么知道雨蝶确实是在你手上?”
黑寡妇拿出一张碟片递给谷先生,谷先生将碟片放到电脑上播放,显现的影像果然是雨蝶。
“把钱转到我的账户上,我就把雨蝶交给你们。”黑寡妇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正是他的银行账号。
谷先生沉默了很久,然后在电脑上开始进行转账操作。黑寡妇两眼盯着屏幕,看着谷先生一步步操作,紧张得额头渗出了几颗汗珠。
谷先生敲下了回车键,一亿元进入了黑寡妇的账户,黑寡妇这才松了一口气。
“恭喜你成了亿万富翁。”谷先生向黑寡妇表示祝贺。
“谢谢。”黑寡妇有礼服地回应。
“那么,雨蝶呢?”
“这是雨蝶现在所在的地址和房间钥匙。”黑寡妇又掏出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递给谷先生。
谷先生笑了,“年轻人,你不但能干,也很聪明,我最欣赏你这种人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集团?”
“我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我为什么还要为你打工,让你呼来唤去?”黑寡妇大笑。
笑声一顿,他说:“交易已结束,我应该走了。”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走的时候,步子比来的时候要轻快得多。
他现在有了钱,阿荣就有了希望,有了阿荣,就等于有了整个世界。
谷局长看到黑寡妇走出了房间,对谷先生说:“这小子精得很,你就这么相信他?你不怕他使诈?”
“你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谷先生反问。
“女人。”谷局长回答。
“不错,他的弱点就是女人。抓住了他的弱点,就是抓住了他的命门,所以他永远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
天好蓝,云好白,连风儿也在为他歌唱,他的心情舒畅极了。
他已经决定等治好了阿荣的病,就跟她结婚,他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甚至还到珠宝店买了一枚精美的钻戒,准备一下就给她戴上。
友谊地久天长(4)
他来到医院,阿荣的病房前,他推开门,却突然怔住了——床上是空的,阿荣已经不见了。
黑寡妇退出来,又看了看门号,没错,确实是阿荣的病房。
他拦住一个护士,问:“这个房间的病人呢?”
“死了。”护士冷冷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犹如五雷轰顶,震得黑寡妇踉跄倒退。
护士说:“死了,今天凌晨死的。”
黑寡妇无法相信她说的话,狂叫着说:“不可能!不可能!”
“尸体现在还放在停尸间。”护士仍旧是冷淡淡的语句。
停尸间的空气是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浓重的尸气和死亡的气息令人透不过气来。
黑寡妇颤抖着手揭开了一张白布,露出了下面的脸——阿荣的脸。
阿荣——他的最爱,前几天还跟他一起嬉闹一起笑,现在却已经躺在这里,变成了又冷又硬没有一点血色的尸体。
他不忍再看,他的世界已经崩溃。
他眼中充满恐惧,一步步倒退,然后他瑟缩在墙角下,身体不住地颤抖,双手发狂地撕扯着头发,用力的撕扯着,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阿荣走了,也带走了他的灵魂,他感觉到自己只剩下一具空壳,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家里只有香香一个人在。她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经典动画片《猫和老鼠》,香香被那只可爱的老鼠逗得乐不可支。
对于一个人来说,有时候失去记忆反倒是一种幸福。至少香香是真的快乐着的,黑寡妇现在就希望变得跟香香一样,什么都忘掉,但是他能忘得掉吗?
很多东西也许很容易忘掉,但痛苦却永埋在他心里,至死方休!
香香看见他,忙跑过来拉着他过去一起看电视。“好好笑喔。”她开心地说。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动画片,一起大笑,他笑得好疯好狂,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漂出来……
此后,他开始狂欢、酗酒,每天晚上都喝得烂醉如泥。
他喝着酒,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然后跑到别的桌子拉着别人跟他斗酒,别人不跟他玩,他就砸酒瓶,甚至要打人,别人也只好依他。
他每天晚上喝到深夜,每天晚上都要吐几次,人们只当他是个疯子。
如此几个晚上之后,终于惊动了酒吧经理。
这天晚上,他依旧喝到凌晨,所有客人都走完了,他还是不肯走,酒吧服务员来说要关门了,叫他离开,他还是没有起身。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他嘴里只是不停地喊着。
经理已经站在他面前,鄙夷地看着他,说:“这里的酒是给人喝的,不是给狗。”
黑寡妇不理他的话,嚷道:“酒,拿酒来。”
“好。”经理拧开一瓶酒,从黑寡妇头上倒下来,酒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流到他脸上。他张开嘴饥渴的喝着。
“原来狗是这样子喝酒的。”经理说着已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麻木的笑着。
一瓶酒倒完了,经理冷冷地说:“把这条狗扔出去。”
两个保安立刻过来,架起黑寡妇双臂,将他从酒吧大门丢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街道上滑过去,脸摩擦着地面,擦破了,血渗出,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他就蜷伏在街道上,一动不动,像条死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下起雨来,他的酒醒了很多,抬起头,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脸上,他这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原来喝醉的时候真的可以忘记很多痛苦,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醒得那么快,如果一辈子都是醉的,那岂不是很好?
他坐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抬头望着天空,天上无星也无月,只有望不尽的凄凉与寂寞,昏黄的路灯照着他,陪伴他的只有孤单的影子。
他突然感到寂寞,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令人发狂的寂寞。
此刻,阿寂说的一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寂寞的,只有经历了许多事情,发生了许多变故,人才会变得寂寞。
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第7卷
最强武器(1)
阿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很干净、很舒服的床上。
屋子也很干净,空气中飘浮着玫瑰的花香。阿珍坐在床边的一张骑子上,正出神的看着阿寂,见到他醒来,脸上立刻浮现愉快的笑容。
“这是什么地方?”阿寂不禁问。
“这是我的房间。”阿珍说着,脸不禁有些微微发红。
阿寂挣扎着想起来,可是竟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而且他只要动一下,胸口便痛得要裂开,这时他才注意到胸口缠着几层绷带。
阿珍见他痛苦的样子,急道:“你不要乱动,你伤口还没好呢。”
阿寂只好躺着,问:“是你救了我?”
“嗯,那天我见你那样子,就担心你会出事,所以我就叫了部车跟着你去,没想到你竟是去跟人决斗。等我进去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你胸口中了一枪,那颗子弹离你的心脏只有一寸,不过我已经请个大夫过来把子弹取出来了。”
“我在这里有多久了?”
“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我好担心,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说着,她眼圈一红,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阿寂伸出手四处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阿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枪。
“给我。”阿寂眼中射中冰冷的目光。
阿珍咬着嘴唇,犹豫着,终于还是把枪递给了阿寂。
阿寂接过枪,细细抚摸。
“这把枪对你那么重要?”
“这把枪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但你却不是为这把枪而存在的,是么?”阿珍看着他,柔声说。
阿寂沉默着,目光却没有离开那把枪。
“这把枪给你带来了那么多不幸与痛苦,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它?”阿珍痛苦地说。
阿寂神色凄然,“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并不是你想放下就放得下的。”
这句话说到了阿珍的痛处,多少次想放弃对阿寂的那种爱,但她却一直做不到。明明知道无法得到,为何还要坚持?她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阿珍才打破沉寂,说:“你要去救她?”
阿寂没有说话,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你斗不过那些人的,你明知道去了是送死,为什么还要去?”阿珍想劝阿寂放弃。
阿寂抬起头,凝注着她,说:“去了是送死,但不去的话,活着却比死还要痛苦,我不想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阿珍知道阿寂对雨蝶的爱,却没有想到他的爱竟如此强烈,强烈到可以为所爱的人去死。她心里甚至有点恨,恨阿寂为什么那么爱小蝶,恨他为什么对小蝶那么痴情。也许正是因为他对小蝶那么痴情,所以她才会喜欢他,如果他对小蝶的感情一般般,她对他的喜欢可能也只是一般般了。
——感情真是个矛盾的东西。
阿寂能下床之后,便开始练习枪法。在决斗中败给黑寡妇之后,他才发觉他的枪法确实下降了很多,他对枪的感觉已大不如前,现在他下决心要把枪法恢复到巅峰时期的水准。
他偷偷到黑市中买了一些子弹回来,然后他在一块木板画上几个同心圆,把木板立在地上,他站在远处只练习举枪的动作,并没有射击,因为他并没有多少子弹。一练就是一天,举枪,瞄准,这两个简单的动作,他也不知重复了多少千多少万次。
第二天,他用绳子系着桔子挂在木桩上进行实弹练习。
接下来,他叫阿珍把桔子抛起来,他开枪射击自由落下的桔子。
第三天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只凭声音去判断桔子落下的方位。
阿珍白天都陪在阿寂身边,做他的助手,晚上她则做好饭菜等着他,她对他总是百依百顺,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她总是尽量去满足他。
他对她总是淡淡的,既不冷也不热,她没有任何埋怨,因为她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阿寂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他开始进行了强度更大的身体练习。日出的时候,他已经在山上跑步,月亮升起的时候,他还在打木桩。
阿寂外出的时候,阿珍都会拿着照像机跟去,在山上,在林中,在河边,她总是找机会拉着阿寂摆出各种造型,尽情地合影拍照。
她这么拼命地拍照,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他迟早要离开,所以她才要趁现在在一起的时候多拍些照片,以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
他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练习。但不管是哪一天,一到傍晚日落的时候,他总是跑到他以前埋枪的那个山坡上去看蝴蝶。阿珍想陪他去,却被他婉言拒绝了,他说他只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阿珍虽没说什么,心却很痛,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最强武器(2)
在一间密室里,谷先生和局长正在会见几个客人,这些客人中有美容专家、药品商、军火商,还有一个穿着军装戴着铁面具的军官。
“资料各位都看过了吧?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谷先生微笑着说。
“按照资料所说,你们公司所发明的再生素具有超强的细胞再生能力,那么已经产生疤痕的体质是否可恢复如初?”首先提问的是美容专家。
“再生素是一项项革命性的发明,是本公司历经十多年的不懈努力发明而成。虽然我们最初的目的是用于医学,不过对美容界来说,它确实有消除疤痕的功能,而且完全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谷先生解释。
“再生素对于人体有无副作用?”药品商问。
“我们经过多年的反复试验,证实再生素对人体完全无副作用,是一种安全有效的高科技产品。”
“使用再生素后,多久可以产生作用?”军火商问。
“非常快。”谷先生难掩内心激动,“打个比方,一个人受伤之后可能需要七天伤口才能愈合,使用再生素后只需要七十秒,也许更短。”
“我想亲眼看一下效果。”军火商说。
谷先生点点头,命令他的手下:“打开实验室的大灯!”
一片明亮的光芒从对面的墙壁射出,原来这是一道单向玻璃墙,将观察室与实验室隔开。从观察室可以清楚地看到实验室的一切,而从实验室那边却无法看到观察室。
实验室中间有一张长桌,长桌上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猩猩。
猩猩孤独而安静地坐在笼子里,完全不知道此刻正被一群人观察。
几个穿着无菌服戴着面罩和手套的医生走进实验室,那只猩猩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变得骚动不安,在笼子里又蹦又跳。
一名医生手拿一只香蕉放在笼子前引诱猩猩,等它伸出手来要香蕉,医生就抓住它的手,向它的手臂上注射了一种透明的液体。
注射完后医生才把香蕉递给猩猩,猩猩得了香蕉,几下就吃完了。它又把手伸出笼外,想再要香蕉。医生没有给它,它便嘶着牙大喊大叫,使劲地摇着笼子。
过了一两分钟,医生再次抓住猩猩的手,并从旁边抓起一把锋利的刀。猩猩见状变得暴怒,呲牙咧嘴,露出可怕的牙齿,扑过来想要咬医生,无奈被笼子挡住。
手起刀落,猩猩的一只手掌就断了。猩猩痛得大叫,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在笼子里翻来翻去,笼子被撞得剧烈震动起来。
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猩猩手上的血,不再流了,伤口处正“嘶嘶”地冒着热气。
接下来,更不可思议的是,骨骼正从断口处生长出来,情形像是一棵小树迅速从地皮钻出来,先是一个大的树杆,然后是树枝……只一下子,一只完整的猩猩手骨已经长成。然后,肌肉组织、血管、皮层也开始逐步生长,最后竟连毛发也生长出来。
猩猩的手掌已经完好如初,好像根本没有断过一样。医生拿起那只断掌向玻璃墙壁外面观察的人展示,他们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太神奇了!”药品商激动不己。
“我想跟你们长期合作。”军火商说,“但我要先带几件样品回去试试,价格可以给双倍。”
“不好意思,今天只是一个演示,没有准备样品,下次一定准备。”谷先生歉意地笑了笑,“今天就到此为此吧。”
其他人逐个走出去,那个带面具的面具人却没有动。等其他人都消失后,面具人才看了看谷先生,说:“你根本就没有样品。”
谷先生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着他。
最强武器(3)
“演示用的那个再生素只是对猩猩有效,用在人体上会有排斥作用,真正用于人体的再生素根本就还没有诞生!”面具人继续说。
“我不认识你。”谷先生盯着面具人,说:“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有邀请卡的?”
“我怎么会有邀请卡的,这个你不用知道。”
“你是来捣乱的!”谷先生冷冷地说。
谷局长和黄金战士都在看着面具人,目中带着敌意。周围的几个警卫也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拔出枪来。
“不用紧张,我是跟你们合作的。”面具人解释说,“因为我知道用于人体的再生素即将诞生。”
“你还知道什么?”谷先生显得很吃惊。
“我知道真正的再生素是要用人体来培养的。”面具人诡异一笑,“我还知道关于你的许多秘密,不过不要说出来的好,免得你尴尬。”
“你究竟是什么人?”谷先生背上已渗出了冷汗。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的目的。”
“什么目的?”
面具人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不觉得拿再生素来美容和做药品太大材小用了吗?”
“你想怎么用?”
“你想想看,如果打造一支在战场上打不死的军队,那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谷先生完全明白了面具人的意思——将再生素用于军事。
“再生素比任何一种武器都有效,它将改变未来战争形态。只要我们合作,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一听到面具人说出这句话,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大吃一惊,这个面具人竟然想征服世界!他是不是疯了?
谷先生也惊讶不己,他虽然有野心,但他野心再大也从未想过征服世界。
看到在场的人都露出惊讶与不信的表情,面具人自信地说:“我不是吹牛,我有能力改变世界格局。”
“我想你的人生目标不是黑暗城市这么小块的地方吧?”面具人看着谷先生,问。
“我们怎么相信你?”沉默了好久的谷局长开口问道。
面具人把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到桌面上,敲了几下,屏幕里显出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一个戴着头盔的飞行员坐在直升机驾驶室。在直升机的下方是一片蔚蓝的海水,侧面还有几架直升机,再远一点是一座小岛。
“我是大鸟,呼叫飞鹰,呼叫飞鹰……”
“我是飞鹰,请指示。”听到面具人的呼叫后,外号叫飞鹰的飞行员用头盔上的无线电回应。
“表演开始了。”
“遵命。”
从画面中看到,几架武装直升机突然加快速度飞行,在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几只无人的小船。
接着,几个导弹从直升机底部发射,喷着炫丽的火焰,精准地击中了海边上的目标船。
目标船全被炸成碎片,海面上激起一排数十米高的巨浪,场面十分壮观!
在一旁看的人都被这气势所震憾了,沉默不语。
面具人看了看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他已经不需要说话了,他已征服了他们。
“我想去看看那个女孩。”听到面具人的话,谷先生更加震惊,不由得望向谷局长,征询他的意见。
“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面具人试图跟他们套近乎。
经过几名警卫,穿过一条通道,打开一道密码门,他们进入了一个实验室。
透过一面玻璃墙,看到雨蝶正静静地躺在一个液体槽中,嘴上含着一根氧气管,气泡缓慢地冒上来。她的身体上还插着几根软管,连接到外面不知名的仪器上。
“那是什么?”面具人奇怪地问。
“是催化剂,用来加速再生素产生的。”
“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
“希望能快一点,我已经等不及了。”面具人俨然已成了这里的主人。
……
最强武器(4)
黑寡妇已经好几天没有到酒吧里了,酒吧经理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晚上,经理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竟然发现黑寡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椅子上,他怔了一下,继而大怒:“这里是你随便进来的吗?”
“这里是你随便进来的吗?”黑寡妇学着他说话。
“荒谬!”经理大笑,“你是要自己从这里滚出去,还是要人把你丢出去?”
“荒谬!”黑寡妇也大笑,“你是要自己从这里滚出去,还是要人把你丢出去?”
“原来是个疯子。”经理说。
“原来是个疯子。”黑寡妇说。
经理气极了,大声呼唤保安。两个保安进来后,经理指着黑寡妇说:“你们把这个疯子扔出去。”
两个保安无动于衷。
黑寡妇指着经理说:“你们把这个疯子扔出去。”
两个保安立刻架起经理,把他丢出门外,外面的员工都看着他,眼神就像是看耍猴。
“你们都吃了豹子胆了?!”经理狼狈地爬起来,暴怒如雷。
“他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大老板。”一个保安说。
“什么?!”经理惊得几乎跳起来,“这不可能!”
“我已经把整个酒吧买下来了。”黑寡妇淡淡地说着,把一张纸递给他,“这是合同书。”
经理接过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还有原先老板的亲笔签名。
他一下傻了眼了,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突然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说:“以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又抽了一巴掌,说:“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不管以前我对你说过什么,你就当作是我放屁吧。”他继续打自己脸。
“你是不是很想在这个位置继续呆下去?”黑寡妇冷眼看着他。
“是。”经理头都不敢抬起来,低声下气地回答。
“这个也不难,你跪在地上学狗叫就行了。”黑寡妇一本正经地说。
经理真的就跪在地上,学狗的样子叫起来,动作不但滑稽而且可笑。
黑寡妇不再看他一眼,从他旁边走了出去,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走到酒吧大厅中,看到有个中年男子正在对他身边的三个少女吹嘘自己如何有钱。
“我身上这件衣服,价值一万三。”
“你们看,我这皮带是用真正的非洲鳄鱼皮做的,皮带头是纯金打造的。”
“我开的轿车全世界只生产一百辆。”
“……”
他身边的三个少女听得心花怒放,争着对他献媚,左一个帅哥右一个帅哥地叫着。她们都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她们还很年轻,还不知道出卖青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你很有钱?”黑寡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男子上下打量着黑寡妇,得意地说:“老子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有钱不是用嘴巴来说的。”
“那你想怎么样?”男子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以为黑寡妇是要来抢他的女人。
“你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黑寡妇嘴里叼着一根烟,拿出一张一百元的纸币,放到烛火上点燃了,再用燃烧着的纸币来点烟。然后笑了笑,说:“烧钱的游戏,看看谁烧得又快又多。”
在三个少女面前,男子当然不敢示弱,当即说:“玩就玩,玩死你!”
于是两人就开始烧钱,你一张我一张,一张就是一百块钱。
纸币燃起的火焰疯狂跳跃着,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三个少女还从没见过这么刺激的事,兴奋得直叫。
烧了几百张之后,黑寡妇还是神情自若,男子却开始紧张了,不停地擦汗,他的汗水越擦越多,钱却越烧越少,最后他把所有口袋都翻遍了也翻不出一张钱。
“你不是很有钱吗?就这点油水?”一个少女就开始说起风谅话。
“原来是只纸老虎。”另一个少女跟着说。
男子冷汗淋漓,之前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
“快打电话叫人送钱过来啊。”第三个少女提醒他。
男子掏出电话来打,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怎么打都打不通。
三个少女,看样子失望极了。
“现在你们觉得是他帅还是我帅?”黑寡妇问她们。
“你帅。”三个少女异口同声地说着,都离开那男子,向黑寡妇靠了过来。
男子无地自容,起身就要出去。
“结帐了吗?”黑寡妇冷冷地问。
男子怔住了,喏喏:“我回去马上送钱过来。”
“我怎么相信你?”
“那……我把手机放在这里抵押。”
“这么垃圾的手机,我要来做什么?”
“……”
“把你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下来就可以走了。”男子面如土色。
“脱裤子!脱裤子!脱裤子……”三个少女卖力地叫起来。
最后男子真的把衣服裤子都脱了,只剩下一条裤衩,抱着胸跑了出去。
三个少女兴奋得欢呼起来,黑寡妇却连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突然吼起来:“滚!”三个少女都怔住了,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我叫你们滚!”三个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跑开了。
这时,听见有人说:“浪费是一种犯罪,不管浪费钱还是浪费女人。”
蝴蝶计划(1)
黑寡妇抬头,就看见一个戴墨镜、穿风衣的人走过来,这人竟然就是烈鸟曾经请来对付寂寞杀手的“眼镜蛇”。
黑寡妇说:“你终于来了。”他在等他?难道他们竟然认识?
“有发财的机会,我怎能不来。”眼镜蛇在黑寡妇旁边坐下,“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变成了亿万富翁。”
“世界在变,人也在变,我也想不到特种部队的精英会去做杀手。”
“为了生活。”眼镜蛇叹息着。
“为了生活也不一定要做杀手的。”
“我曾经做过保镖,才做了四天,雇主就被人干掉。后来我才知道我这个人不适合救人,只适合杀人。”眼镜蛇苦笑。
“所以你才当杀手?”
“做杀手花的时间少,但赚的钱多,我喜欢这个职业。”
“看来你对杀人比较感兴趣。”黑寡妇斜眼看着眼镜蛇,“不过我这次却是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救一个人一千万?”
“一千万,一分也不少。”
“有钱就行,管他杀人还是救人。”眼镜蛇又笑了。
“原来你对钱的兴趣比杀人大。”
“我的人生准则就是金钱至上。”
“那么,今天你就来对了。”黑寡妇也笑了。
正说着,又走进来一个戴墨镜穿风衣、手里还提着一个包的男子。黑寡妇说:“炮王来了。”
炮王依然没有变,见到漂亮的服务员从身边经过,脸上就荡起淫荡的笑容,吹起口哨,一只手也很不老实地朝服务员的屁股摸去,当然并没有真的摸下去。
炮王在黑寡妇旁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当了大老板,又有钱又有美女,一定很爽吧?”
“还好。”黑寡妇表情淡淡的。
“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纵欲过度?”炮王一脸坏笑。
“我不是你。”
“不管怎么说,你今晚一定要安排几个火辣的妞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炮王哈哈笑着说。
“办正事要紧。”
“我的正事就是打炮。”炮王一脸淫笑。
黑寡妇沉下脸,冷冷地说:“如果你是来帮我的可以留下,如果你只是想来打炮,现在可以走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炮王显得有些难堪。
“阿荣死了。”黑寡妇有气没力地说。
炮王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肩膀表示安慰,继而沉默。
“大家都几年没见了,先干了一杯,要杀人救人还是打炮,等过了明天再说。”眼镜蛇打破僵硬的气氛。
一杯啤酒下肚,炮王问:“你说叫我来是为了帮你救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
“你的新炮友?”炮王坏坏地笑。
“你除了打炮能不能想别的?!”黑寡妇忍无可忍,对他怒吼。炮王只好用啤酒堵住了自己的嘴。
“救一个女人用得着我们三大精英一起出手?”眼镜蛇感到不解。
“不只三个,而是五个。”
“另外两个呢?”眼镜蛇更加吃惊。
黑寡妇指指门口说:“看,又来了一个。”从门口走进的是阿昌。
阿昌走了过来,黑寡妇站起来与他紧紧拥抱。两个命运相似的人,彼此都能了解对方内心的痛苦。
“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还没有到,最关键的一个。”
“是谁?”炮王好奇地问。
“狂人。”
“那个电脑天才?”
“是的,没有他,我们成不了事。”
“那家伙狂妄得很,你怎么请到他的?”
“只要动动键盘就有一千万的收入,这种事谁不愿意干?”
四个人闲聊了二十几分钟,狂人才姗姗来迟。
狂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整齐的白衬衫,显得文质彬彬,话也不多,狂人的外号跟他一点都不相配。这只是表象而以,当他坐在电脑面前,你就知道他有多狂了。据说只要网络到达的地方,他都能入侵。
将这四个人请到这里只是黑寡妇计划的第一步,他的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要把雨蝶从帝王大厦中救出来,这个计划就叫蝴蝶计划。他知道凭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他请来了几个以前跟他在特种部队里服役的战友,帮他一起完成这个计划。
蝴蝶计划(2)
他们进了一间完全隔音的房间,黑寡妇才透露了蝴蝶计划的细节。
听他说完,炮王面露忧色,“这个难度很大,谷先生的弟弟控制了整个城市的警察,只怕我们进得去,出不来。”
“难度不大也不会请你们来了,如果不想参加的现在还可以退出。”黑寡妇说。
“你是不是怕了?”眼镜蛇鄙夷地看着炮王。
“难度越大越爽,我就喜欢爽。”炮王傲然说道。
“我会把五百万存入你们的户头,事成之后再存入剩下的五百万。”黑寡妇又说。
阿昌摇摇头,“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的命也是属于你的,我这次来纯粹是帮你,我不要你的钱。”
“我知道。”黑寡妇会心地笑了笑,“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感情归感情,钱归钱,这是两码事。”
“如果你不想要你那份,不如送给我吧。”眼镜蛇说。
阿昌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可以开工了。”黑寡妇走到狂人身旁说。
狂人把自己带来的手提电脑放到桌面上,一接触到电脑键盘,他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两眼发光,全身细胞都处于亢奋状态。他两眼紧盯屏幕,键指如飞,弄得整个键盘霹雳哇啦响,他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狂人,电脑狂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狂入终于入侵了帝王大厦的电脑系统,并取得了控制权。
整座大厦的立体构造图已经历历在目,甚至每条通道、每个房间的摄像头的画面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真是个天才。”黑寡妇发自内心的赞赏。
“军事网络系统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种小儿科。”狂人不以为然地说。
接下来,他们看到第十八层的守卫最多,而且十八层的结构跟其他层完全不一样,显得更加复杂。显然第十八层就是帝王大厦的核心,实验室的所在。
狂人又敲了几下键盘,实验室的影像就显示出来,雨蝶果然就在实验室里,正泡在透明的液体里。她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黑寡妇突然觉得很心痛,雨蝶本来可以很幸福地生活的,他却毁了她,将她推进地狱。他无法原谅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救出来。
“把大厦内的保安人数、活动范围、值班时间、交班时间等情况记录下来,后天晚上开始行动。”黑寡妇嘱咐道。
……
第三天,黑寡妇走进另一家酒吧,在喧哗的音乐中,他找到了阿耀。阿耀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正扒在桌面上。
自从阿荣死后,他就意志消沉,整日以酒度日。小时候阿荣就很疼她,他们姐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偷了家里的钱去玩游戏,父亲追问的时候,阿荣却替他承担了责任,结果她被罚跪在地板上一天一夜,一口饭也不能吃。他很愧疚,心里一直默默地祝福姐姐,希望她能够过得好。
阿荣病的时候,他就咒骂老天不公平,为什么那么善良的人要遭受那么大的痛苦?现在阿荣死了,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发觉自己失去了生活的支撑点。
他只想麻醉自己,醉了什么都不用想……
黑寡妇碰了碰他,想把他叫起来。
“别碰我!”他吼着,头也不抬,用力的推开黑寡妇的手。
“酒,我要喝酒。”他双手颤抖着在桌面上摸索,一个空酒瓶被他的手碰到,掉下来摔碎了。
黑寡妇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心中的痛苦像海浪一样,一浪接一浪,永无休止。
“要喝酒去我哪里喝,想喝多少有多少!”他揪着阿耀的衣襟,把他拉了起来。
“不要管我,别管我!”阿耀奋力地挣扎着,想挣脱掉他的手。黑寡妇抓得更紧,在睽睽众目中把他拉了出去。
回到家里,黑寡妇把阿耀的头摁到水龙头下面,用冷水冲洗。阿耀扶着墙壁,不停地呕吐。
“他怎么了?”香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
“没什么,乱吃东西的下场。”黑寡妇回过头,对她笑了笑。
“哦。”香香点了点头,对黑寡妇的话深信不疑。
阿耀头脑渐渐清醒过来,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珠正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滴答,滴答,就像是伤心的眼泪……
“擦一擦吧。”香香从房间里拿出一块干毛巾,递给他。
多乖的女孩啊,黑寡妇看着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蝴蝶计划(3)
他们到了酒吧里,黑寡妇把阿耀带进自己的办公室,说:“这间酒吧以后就属于你了。”
“为什么?”阿耀很惊讶。
“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就不回来了。”
“去做什么?”阿耀隐隐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要再问了,总之你帮我接管这个酒吧。”
“不要!我才不要你的酒吧!”阿耀大声地拒绝了他。
黑寡妇冷着脸,一手抓住他的衣襟,说:“你一定要,没有钱你怎么生活下去?!”
阿耀满脸悲伤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你答应。”黑寡妇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要你照顾香香,照顾她一辈子,ok?”
“ok。”阿耀哽咽着点了点头。
黑寡妇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有这间酒吧和他留下的一笔钱,已足够阿耀和香香奢侈地过一辈子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时间到了深夜,他们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包,准备出发了。
黑寡妇与阿耀拥抱告别。“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香香,不许欺负她,不能让她伤心,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不希望你走。”阿耀想挽留他,但他已经离开了,迈着大步走进外面的黑暗中。眼泪,在阿耀的脸上慢慢淌下来。
他们开车到了江边,那里停靠着一艘游艇。游艇上面有一个巨状物,用油布盖着,将油布揭开,一架直升机郝然在目。
黑寡妇亲自驾驶直升机,载着阿昌、炮王、眼镜蛇三人飞往帝王大厦。
直升机在夜空中飞行,在他们的脚下,整座城市灯火辉煌。
他们已经看见了那座高高的大厦,黑寡妇将直升机绕大厦一圈,以观察大厦天台有无异常。其他三个人趁这个时间再检查一遍武器和装备,虽然在来之前已经检查过数遍,但这次行动非比寻常,谁也不敢大意。
直升机停落在帝王大厦天台上,他们拿上武器和装备急奔而下。
天台通往楼下的入口被一个铁门锁住,他们早有准备,炮王拿了切割器,火花四溅,铁门很快被切开。四个人沿着楼梯直奔楼下。
狂人面前有两台大屏幕电脑,一台显示的是帝王大厦的立体构造图,上面四个红点正是黑寡妇他们所处的位置;另一台显示的是各个摄像头所看到的画面。他不停地向黑寡妇汇报大厦内的情况以及守卫的位置,黑寡妇他们小心冀冀地避开守卫,已经来到了十九层。
黑寡妇拿出一张帝王大厦的构造图,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十八层,知道我想到了什么?”炮王半开玩笑地自问自答,“十八层地狱。”
黑寡妇心中一寒,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
阿昌咬牙说:“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也要闯一闯!”
这时,他们的耳机里传来狂人的声音:“左边有人过来了。”
一个警卫正提着枪,在过道里走过来,就要走到他们呆着的地方。黑寡妇突然闪出,“咻”的一声,子弹从消音器中飞中,正正射中警卫的眉心。
将警卫尸体拖进房间后,他们都呆在房间里没有动,他们在等待——等待警卫换班的时间。
黑寡妇看了看表,时间已到!警卫们正在交班,这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他们迅速杀向第十八层,一场激战就此拉开序幕!
那些警卫全无防备,见到四个持枪的人出现在眼前,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枪声大作,子弹横飞,那些警卫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一命呜呼。
“清理完毕。”眼镜蛇说道。
炮王从背包中拿出一吸附式炸弹放在电梯的门上,说:“我要把这帮鸟人的鸟蛋都炸烂!”
他们已经接近实验室,地上的尸体也更多了。
突然,刚刚被子弹击中,已经倒地“死亡”的一名警卫又将手中的枪扬起,枪口指向黑寡妇背后。阿昌眼疾手快,手中mp5一阵扫射,警卫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黑寡妇虽然没说什么,但投向阿昌的目光却充满了感激之情。
实验室的金属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炮王将四个炸弹分别放在金属门的四个角上,然后叫道:“不想鸟蛋被炸掉的就退后!”
四个人都退后,躲在过道拐角处。炮王按上遥控器,“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温度极高的火焰迅速冒出,金属门在火焰中崩开,以极快的的速度飞出来,令人心惊肉跳。
等火焰熄灭,四人走出来,依然感觉到空气的滚烫。实验室的门口边上的金属已经被炸得变了形,黑寡妇和炮王小心冀冀地从依然发烫的金属上迈过去,阿昌和眼镜蛇则守在外面。
黑寡妇走到玻璃墙前面,看到雨蝶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液体槽里面。
小蝶,对不起。他心里默默地说着。
蝴蝶计划(4)
炮王开始用切割器切割通往里面的那道门,他必须割出能使人通过的一个洞来。
“我不喜欢大的洞,你呢?”他一边切割一边抬头看着黑寡妇笑。
“别说废话。”黑寡妇不耐烦地说。
“有人上来了!”耳机里又传来狂人的声音。
“他妈的动作快点!”黑寡妇大声催促。
“不能太快,会早泄的。”炮王不紧不慢地说。黑寡妇实在很佩服他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说出这么有特点的话来。
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卫乘电梯到了十八楼,电梯门才打开一点,吸附在门上的炸弹就“轰!”的一声炸开了,爆炸产生的火焰灌进电梯里,将六个人撕成碎片,破碎的身体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听到爆炸声,黑寡妇更加焦躁不安,对着炮王大吼:“快点!没时间了!”
正好炮王已经切割完成,用脚一踢,铁门上就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大洞。黑寡妇从洞口钻进去,拔掉插在雨蝶身上的软管,将她从液体槽里抱起来。
雨蝶醒了,睫毛微微颤动,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是黑寡妇,她很惊讶,挣扎着离开他的手臂。
“你还来做什么?”雨蝶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愤怒的神色。
“救你。”
“送我进来的是你,现在来救我的也是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雨蝶厉声喝问。
“我是真的想救你,没有别的目的。”
“你用不着来救我,我也不需要你来救!”
“难道你不想见阿寂?”黑寡妇咬着牙问。
一听到阿寂,雨蝶身体一颤,眼中已有泪光。
“就算不你想出去,你也应该想想阿寂的感受。”黑寡妇继续说,“没有你,他根本活不下去!”
两行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她终于点了点头。
“更多的警卫要从电梯上来了!”狂人的声音又传来。
“快点!没时间了!”炮王说着便跑出实验室去看外面的情况。
实验室外面,激烈的枪战正在进行。子弹打在墙壁上,爆出的碎片洒得满地都是。
“炸掉你们的鸟蛋!”炮王丢几个手雷出去,把几个人炸成了碎片。
抛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给对方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震骇,他们一时还不敢冒然冲过来,但形势已经对黑寡妇他们十分不利。
黑寡妇带着雨蝶从实验室里出来,就看到许多警卫正试图冲过来。他很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已经观察了好久了,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激烈的枪声已经把他的声音盖住。
警卫越来越多,他们且战且退,因为警卫们害怕伤到雨蝶,不敢大力进攻,所以他们得以安全退到了另一边的楼梯口,然后一口气奔到二十三楼。
狂人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上面全是警察,你们不要再往上了。”
他们都停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怀疑、惊恐、绝望的表情。
上有堵兵,下有追兵,他们已经成了笼中之兽。
“我们中埋伏了。”阿昌感到沮丧。
“这是个圈套!”黑寡妇脸色很不好看,怒气在眉头凝聚。
“这他妈的是什么回事?”炮王也惊恐地咒骂起来。
眼镜蛇突然嘿嘿地阴笑起来,黑寡妇一惊,转过身,看见眼镜蛇站在他身前几米远的地方,手上的枪口正对着他。
“原来是你这个叛徒!”黑寡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你这是为什么?”黑寡妇感到不解。
“他们给我开的价钱是一千一百万,而且是一次性支付。”眼镜蛇告诉他答案。
“只为了多出的一百万,你就要出卖我们?”黑寡妇苦笑着,觉得很不可思议。
“多一百万总比不多的好,你说是不是?”眼镜蛇笑了笑,“何况背叛你们也比跟整座城市的警察作对要划算得多。”
“还记得我们还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吗?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那又怎么样?”眼镜蛇冷笑,“寂寞杀手是你的朋友,你还不是一样出卖他。别以为你的事我不知道。”
黑寡妇脸色僵硬,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你可以出卖别人,那么别人也可以出卖你,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眼镜蛇又说出了他的口头禅。
“本来你们是不能救出她的,但是我告诉了他们错误的时间。知道为什么?”眼镜蛇得意忘形地说,“因为我就是要让你们把她救出来,然后我再从你们手上夺回去,这样我比较有成就感。”。
“去你妈的成就感!”阿昌大吼一声闪到黑寡妇前面,同时举起枪来。眼镜蛇比他更快,“砰!”,枪声响起,血光乍现,阿昌胸口已中了一枪。
这一瞬间,黑寡妇也举枪向眼镜蛇射击。眼镜蛇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就是个一流的高手,现在又经历了几年的杀手生涯,临场经验更加丰富。他在开了一枪之后,就迅速向一旁闪开。所以黑寡妇并没有打中他,子弹只是打在墙壁上,溅出了一些碎石。
黑寡妇奔过去,在拐弯处已经看不见眼镜蛇的身影,他已消失。
最可怕的敌人(1)
黑寡妇恨恨地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地走回来。阿昌已经倒在地上,胸口的鲜血正汩汩流出。
“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黑寡妇扶起他,眼神很悲伤。
“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救了你一命,咱俩欠清了。”阿昌喘息着说。
“我救你只是偶然,我没想要你来救我!”黑寡妇脸露怒色。
“不管是偶然也好,天意也好,别人救我一命,我就要把命交给他,这是我做人的原则。”阿昌认真地说。
黑寡妇咬着牙,强忍住了要涌出的泪,拉住他的手,“起来!我要带你出去!”
“我快要死了,走不动了,也不想出去了。”阿昌摇摇头,笑了笑。
杂乱的脚步声渐近,大批警察正从下面涌下来。“快走!”阿昌看着黑寡妇,鼓励他,“你们还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路,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黑寡妇心情很复杂,感动、痛苦、悲伤、无奈……还有羞愧。他跟阿昌只不过才相处了几天,阿昌却可以为他挡子弹,这是一种怎么样友情,但是他自己却出卖了最好的朋友,这又是一种怎么样的反差!
黑寡妇拍拍他肩膀,道了一声“保重”,便带着雨蝶和炮王离去。
阿昌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将空弹匣退出,换上一个满子弹的弹匣,静静地等待着……
那些警察冲了上来,阿昌手中的mp5便开了火,枪声中,又有几名警察倒了下去。但警察的火力却要比阿昌的要强十倍以上,疯狂的子弹将他和他身后的墙壁打得千瘴百孔…..
“告诉我哪条路可以逃出去?”黑寡妇一边奔跑中,一边向狂人求助。
“没有,到处都是警察。”狂人的话让黑寡妇感到绝望。
突然,前面的房间里有一个面具人走出来,挡在他们的前面。
“黑寡妇,还记得我吗?”黑寡妇不禁吃了一惊,这声音好熟悉。
面具人把铁面具摘下来,他们都吓了一跳。天!这是一张多么丑陋的面孔——右半边脸是好的,左半边脸却坑坑洼洼,像是用橡皮泥揉捏而成的。左边的眼框里只剩下一个又黑又深的,鼻子歪歪斜斜地向里凹陷,左边的耳朵也只剩下半个。无论谁看到这样一张脸,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黑寡妇终于认出了他——魔鬼上慰!可是他的一只手明明已经被炸断,现在两只手却是好的,这是什么回事?
上慰厉声说:“是你们让我变成这样的!”
他一说话.那丑陋的那半边脸,就不停地抽动,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看到他这个模样,炮王都忍不住机怜伶打了寒颤。
“我受到的痛苦,要你们十倍偿还!”声音中带着愤怒、恶毒、残忍。
他重新戴上面具,突然一拳向墙壁击去,一声闷响之后,坚硬的混凝土墙壁竟被击出一个窟窿。
“他是人吗?”炮王眼中不禁露出恐惧。
“半个人。”黑寡妇说。
“什么意思?”炮王不解。
“一半是人,一半是僵尸。”
“就是你说过的僵尸杀手?”
“嗯。”
上慰望向雨蝶,柔声说:“小妹妹,回来吧,过我这边来。”
雨蝶害怕地看着他,不由得抓着黑寡妇的手臂,躲到他身后。
“怪物!”炮王向上慰喝了一声,见上慰的目光移向他,才说:“你要她过去做什么,你他妈的还有性功能吗?”
“知不知道一下你怎么死?”上慰已经迈开步子,向他走过来。
“我知道你怎么死!”黑寡妇迅速地抬起枪,射击。
子弹射向上慰胸口,上慰根本就没有避开,但子弹竟没有射进去——子弹已被他用两根手指捏住。
黑寡妇什么动作都没看见,但那颗子弹确确实实是捏在上慰两根手指之间——难道他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无法看到地步?
他们都被骇住了,瞪大着眼睛,一时还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上慰又继续向他们走过来,魔鬼上慰真的变成了魔鬼。
最可怕的敌人(2)
“他妈的!”炮王拿出一颗手雷,“过来啊,大家一起死!”
上慰看着他手中的手雷,不禁停下脚步,对手雷他还是有点畏惧的,子弹他还可以接住,但手雷恐怕没人敢接吧。
“你们先走。”炮王回头对黑寡妇说。黑寡妇看了看他,拉起雨蝶向旁边的一条过道跑去。
“你们跑不了的。”上慰冷笑。
“那咱们就来点快感吧。”炮王将手雷引线拉开,对上慰笑了笑,然后将手雷丢出去。在手雷脱手的那一瞬间,他转身就朝黑寡妇走的方向追去。突然他感到肩上一痛,身体向前扑倒,上慰手指捏着的子弹已经射入他的肩骨之中,血便流了出来。
他回过头去看,手雷已经爆炸,但上慰却不见了,也不知道炸中他没有。他忍着痛爬起来,追上了黑寡妇。
“好多警察向你们包围过来了。”狂人在提醒他们。
“怎么办?”黑寡妇凄厉地问道。
“跟我来,我有办法。”炮王说。黑寡妇只有跟着他,朝一个大户室奔去。
刚跑进大户室门口,就听见狂人紧张的声音:“小心后面!”
黑寡妇立刻抱住雨蝶,扑倒在地。然后,一阵枪声响起,子弹呼啸着从他们头上飞过。炮王卧倒的时候慢了一拍,手臂被击中,鲜血淋漓。他忍着剧痛,用脚勾着大户室的门,把门关了起来。
门外有人斥责:“不要乱开枪!”枪声立刻停止。
接着,刚刚说话的人又说:“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要把那女孩交出来,可以饶你们性命!”
“你究竟有什么办法?”黑寡妇看了看四周,不明白炮王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
炮王没有说话,拿出一个炸弹放到墙面上,然后拉着黑寡妇和雨蝶躲进旁边的小房间里。
轰!一声巨响,炸弹点爆,爆炸发出的巨大能量把墙面炸出一个大窟窿,狂野而冰冷的风吹进来,把房内的纸张文件等卷得乱七八糟。
他们迎着这狂野的风,仿佛站在云端上。
“你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吗?”黑寡妇莫名其妙地看着炮王。
“是的。”炮王的回答出乎黑寡妇的意料。
“你是鸟吗?”
“不一定是鸟才可以飞的。”炮王打开背包,背包里面有许多个的炸药,他伸手摸下去,从炸药底下拿出一样东西。
黑寡妇两眼立刻发了光——炮王手上拿的竟是一个降落伞,此刻能救他们的也只有这样东西。
“我随便带来的,没想到竟能派上用场。”炮王略显得意。
“你带了几个?”
“一个。”
黑寡妇的心又沉了下去,“一个降落伞撑不了三个人的。”
炮王笑了笑,把降落伞递给黑寡妇,说:“我送给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这次行动失败。还记得吗?我们加入特种部队以来,所有的行动只失败了一次,那次失败死了好多人,也改变了好多人的一生,包括我。”炮王看着黑寡妇,“所以不想再次品尝失败的滋味,你明白?”
“我明白。”黑寡妇知道炮王已抱了必死之心,心中不禁涌起无限伤感,默默地接过了炮王手中的降落伞。
“记得给我立块碑,每年的今天给我多烧点纸钱纸美女,还有……”他笑着继续说:“几打安全套。”
“我给你烧一箱!”黑寡妇大笑。
“真够朋友。”炮王跟着大笑。
黑寡妇迅速戴上降落伞,并将雨蝶绑在一起。他们站在窟窿里,巨大的风吹得人摇摇欲坠。这里是二十三楼,雨蝶朝下面看了一眼,立刻觉得一阵眩晕。
“闭上眼睛,不要看下面。”雨蝶依言闭上了眼睛,双手抱着黑寡妇的腰,便不再感到害怕。
黑寡妇的腰像阿寂一样结实,他的身体像阿寂一样温暖,她感觉像是抱着阿寂,那么舒适、安全。
阿寂,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的眼角又流出了眼泪,泪一流出,立刻被风吹干。
黑寡妇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别忘了一箱安全套!”炮王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两人急坠直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地面越来越近。
门被踢开,一群警察冲了进去,枪口都对着炮王。
“开枪啊,开啊!大家一起玩完。”炮王把背包打开向警察们展示,包里面全是炸药,而遥控器抓在他手中。
警察们脸上露出了恐惧,纷纷后退。
降落伞嚓的一声打开了,急坠直下的速度感没有了,风也变得轻柔了,雨蝶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小舟上随着湖波轻轻荡漾……
最可怕的敌人(3)
“怕什么呀,我唬你们的。”炮王一步步向前迈进。
警察们开了枪,他们打他的腿,他的小腿也不知中了多少颗子弹。他扑通地跪了下去,身体向前扑倒,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也撞到地面。
“轰!轰!轰!”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大厦仿佛都在震动!巨大耀眼的火球在楼层内绽放,美丽的烈焰喷射而出,在城市的夜空显得格外灿烂夺目!
滚滚热浪卷带着楼层中尚未烧尽的东西,迅速冲出大厦外面,又从空中落下,看起来就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
一块燃烧着的碎片击穿了降落伞,擦破了黑寡妇的胳膊,他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痛。降落伞被烧出一个洞,下坠速度明显加快,好在这时离地面已经不远。
下坠的速度有些快,再加上抱着雨蝶,黑寡妇落地时无法站稳,跌倒在地。雨蝶压在他身上,他的身体又压着受伤的胳膊,痛得他直冒冷汗。他很快爬了起来,甩掉降落伞后,带着雨蝶向前跑去。
他发誓:一定要让雨蝶活着见到阿寂。
走了几步,他又顿住了,明显感到前面有一股强大的压力。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个警察,身上的警服穿得整整齐齐,头上的警帽戴得正正规规,黄金战士!
“我很佩服你,我不想为难你。”黄金战士看着黑寡妇,眼神很奇怪,“你可以走,但要把她留下!”
“办不到!”黑寡妇伸手去拔枪,只是他的手已受伤,速度已经慢。黄金战士凌空而起,闪电一腿,踢在黑寡妇胸口,将黑寡妇踢翻出去!
黑寡妇用手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忍不住咯出了一口鲜血。
“我本要放过你的,为何要自寻死路?”黄金战士用一种更奇怪更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同情。
黑寡妇一边咬着牙,一边擦掉嘴角的血。
黄金战士的眼神突然又变了,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蒙面黑衣,背挂长刀,来的竟然是忍者杀手宫本泰。
“你来做什么?”黄金战士长吸一口气。
宫本泰指了指雨蝶,又指了指黑寡妇,没有说话。
“你想救他们?”黄金战士有些惊讶。
宫本泰点头。
“那你是找死!”黄金战士冰冷的目光直视宫本泰,宫本泰的目光也直视着他。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步。
黑寡妇趁机拉着雨蝶跑出去,黄金战士想去追,宫本泰脚下一滑,身形极快地挡在他的前面。黄金战士凌空而起,想从宫本泰头上越过,宫本泰也跟着跃起,一手抓住黄金战士足踝,硬生生将他扯了下来。
黄金战士落地,倒退两步,双拳紧握,眼中燃起了强烈的杀意!
宫本泰却不想跟他继续打下去,手一甩,“嘭!”的一声,一股浓浓的黄烟从地上冒起,黄烟之中一切景物都看不见。黄烟散去之后,宫本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寡妇拉着雨蝶走到街道上,用枪拦住了一辆的士。的士司机吓得面如土色,牙齿直打战:“我没钱,我没钱……”
“快下车!”黑寡妇不耐烦地吼道。
司机一下车,立刻软摊在地。黑寡妇则开着车驶了出去,他开得很快,车子离开了黑暗城市,驶进无边的黑暗。
黑寡妇和雨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好久,雨蝶才问:“为了救我一个人,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吗?”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必须这样做。”黑寡妇两眼直视前方。
“就算知道做了就会死,你也会去做?”
“是生是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黑寡妇淡淡地回答。
雨蝶盯着他,盯了好久,幽幽说:“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有时候我真的不了解你这种人。”
黑寡妇没有回答她,只说:“你先睡一下吧,还有很长的路呢。”
最可怕的敌人(4)
清晨的阳光射进车窗,新的一天又已开始。
雨蝶睁开眼,看见车子还在行驶,黑寡妇的双手还握在方向盘上,两眼还注视着前方。
“你开了一个晚上了,怎么不睡一下?”雨蝶问他。
“我不累。我最厉害的一次,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那时的感觉就好像神仙一样,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他得意地吹嘘着。
到了中午,黑寡妇拿出手机拔打,一句话也没有说,又挂掉了。
“打给谁?”雨蝶好奇地问。
“阿寂。”
“为什么没说话?”
“停机了。”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雨蝶露出忧色。
“今天是个好天气,你们会有好运的。”黑寡妇安慰她。是的,会有好运的,雨蝶会见到阿寂,他们会远走高飞,白头到老,完美的结局。可是我自己呢?
他正想着,眼睛却看见了前方的异常情况。前方设立了一个关卡,有好多警察正在守候。他以为是自己太累了而产生的幻觉,他努力地睁大了沉重的眼皮,没错,确实是有很多警察。
警察远远地挥着手示意他停车,他不知道这些警察是不是针对他而来的,但是他已经没法回头。他一咬牙,猛踩油门,决定要硬闯过去!
警察看见车子疯狂地冲过来,纷纷掏枪射击。子弹击穿挡风玻璃,从黑寡妇头顶飞过。车子撞破横栏,狂冲而去。
警车很快从后面追上来,黑寡妇拔出枪,伸出窗外,朝后开了一枪,子弹击中警车前轮,警车立刻腾空而起,又重重落下!
“妈的,今天真是倒霉!”黑寡妇狠狠地咒骂着。
雨蝶看了他一眼,突然惊呼:“你流血了!”
黑寡妇的胸口已经多了一个弹孔,血正慢慢渗出。
“世上最伟大的杀手都没能打中我,想不到今天竟然被几个小卒打中了,做人真是太失败了。”黑寡妇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现在要怎么办啊?”雨蝶很担心他。
“一颗花生米而以,死不了人的。”黑寡妇故作幽默。
车子驶进一个小村庄。
黑寡妇握着方向盘,胸口不断有血流出,染红了衣服。
“你流了好多血,先找大夫止血吧。”雨蝶越发地忧虑。
黑寡妇却笑了,“让它流吧,流点血有益健康。”
雨蝶看着他,眼神很奇怪,她奇怪的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黑寡妇这种人。“你不要命了?”
黑寡妇笑着摇摇头,“我只希望快一点见到‘他’。”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他”还是“她”,除了他自己。
黑寡妇将车子在一家小商店门口停下,问:“你饿不饿?”
“有点。”雨蝶点点头。
“去拿点吃的回来。”
“我身上没有钱。”
“用这个。”黑寡妇把手枪递给她。
“你要我拿枪去抢劫?”雨蝶吓得脸色苍白。
“快去。”黑寡妇催促道。
“我……”雨蝶支支唔唔地说,“我……我现在又不饿了。”
“可是我饿。”黑寡妇有气没力地说。
见雨蝶没动,黑寡妇突然大声吼道:“去啊!”
雨蝶吓了一跳,慌忙下了车,硬起头皮,拿着枪进了商店。
“拿点吃的给我......”她的声音在颤抖,拿枪的手也在颤抖。无论谁都看得出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劫匪,至少不是一个有经验的劫匪。但谁也不会犯得着为了几个面包去跟她拼命,所以她很顺利地拿到了几个面包和几瓶饮料。
上了车,她心还狂跳不止。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天赋的。”黑寡妇笑着调侃她。
“我真害怕那个人会把枪夺去。”雨蝶惊魂未定。
黑寡妇把弹匣退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枪里没子弹的。”
雨蝶又怔住了,忍不住说:“你真是个疯子。”
“我一直都是个疯子。”黑寡妇笑着,拿起面包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面包。”他赞不绝口。
又喝了几口饮料,他转头去看雨蝶,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吃?”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这么拼命地吃,因为你不想做个饿死鬼,是不是?”雨蝶声音已哽咽,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黑寡妇笑了:“别乱想,我是真的饿得快没力开车了。”
车进了小镇,道路变得崎岖起来,车子剧烈地颠簸使他胸口涌出的血更多了,血液沿着他的衣角慢慢滴落在车上。
他脸上非但看不出半点的痛苦,还显得相当开心,嚷道:“他妈的,这车比弹簧床还舒服。”
终于到了,黑寡妇和雨蝶从车里出来,进了屋子,却没见到阿寂。
“他一定在坡上。”雨蝶说。
两人互相搀扶着,吃力地向上走去。走到坡顶枫林的时候,黑寡妇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好累。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上去吧,他在等着你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微硬盘递给雨蝶,说:“把这个交给他。”
雨蝶看了看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勉强他。她刚走出去几步,黑寡妇又说:“我祝你们永远幸福。”
她转回头,看见黑寡妇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她也对他报以微笑,便独自走了上去。绕过那片枫树林,果然看到了阿寂,他正在欣赏那些飞舞的蝴蝶。
“阿寂。”雨蝶轻唤。
阿寂回过头来,看到雨蝶,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只是幻觉,直到雨蝶扑入他怀中,他真真切切地触摸到她,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可一时之间竟吐不出半个字,只有默默地相拥着,相拥在温柔地秋风中。
“去看看他吧。”雨蝶最先打破沉默。
宫本泰的秘密(1)
阿寂站在黑寡妇面前,默默地看着他。黑寡妇垂着头,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一天一夜没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雨蝶小声地说,生怕吵醒了他。
“他已经永远地睡着了。”阿寂忍着心中强烈的悲痛。
秋风呜咽,残叶飘落,天地一片凄凉萧索之意,仿佛在为死去的人悲惜。
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已经走了,永远地走了,阿寂感到无限的寂寞充满了他整个心、整个灵魂、整个生命。
雨蝶眼泪已流了下来,扑进阿寂的怀里,颤抖的手紧紧地抱着他, “阿寂,我们离开这里吧。”
生命脆弱,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生命,珍惜生活。
阿寂抱着雨蝶,内心的悲痛几乎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黑寡妇以前是出卖过他,但现在都已还清,彻彻底底地还清了。
他是用生命来赎罪,这是多少伟大的友情!
这时阿寂眼中却出现了异样,他看到了什么?
下面,一个人正慢慢走上来,蒙面、黑衣、背负东洋刀,来的竟是宫本泰!
他虽然走得很慢,却走得很放松,像是出行的僧侣,又像是归家的学子。
他走得这么放松,是因为他必须要放松。与高手对决,心理因素虽不是胜败的关键,但对胜败的影响却是不可估量,所以他绝对不能紧张,一紧张就会出错,出错的代价的也许就是死。
他慢慢地走着,是为了调节心绪与精神状态,使之达到完美和谐统一,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发挥最强的威力。
——这正是宫本泰的可怕之处。
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就好像人间的鬼魅。他已走到坡顶,在阿寂面前站定,说:“好久不见。”
声音一惯的沙哑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阿寂不禁问。
“是他带我来的。”宫本泰说的“他”指的是黑寡妇,怕阿寂不清楚,他又解释:“我一直呆在他的车底下。”
他竟然在车底下呆了一天一夜,这种耐心和毅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阿寂瞳孔收缩,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杀我?”
“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这是宿命。”宫本泰说话的语句很缓慢。
“既然如此,等你真的杀了我,你又如何活下去?”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
今天的宫本泰跟平常有点不同——他背上挂着两把武士刀。阿寂知道其中一把是为他准备的。
果然,宫本泰解下一把刀,说:“我不会用枪,你也不会使暗器,我们就以刀决一死战吧。”
他盯着阿寂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我知道你以前练过刀法的,而且还是高手。”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过去?阿寂身体不禁颤动了一下,带着惊疑的眼神望向宫本泰,希望能看出他的真实面目,但他看到的只有黑暗与死亡。
宫本泰本身代表的就是黑暗与死亡。
“以前你用刀的,后来为什么不用?”宫本泰突然问。
“因手枪杀人比刀快。”阿寂目露痛苦之色。
“快固然有快的优点,慢也有慢的好处,你说是不是?”宫本泰阴冷地说。
听到这句话,阿寂只觉得头皮发麻,甚至想要呕吐。
宫本泰将刀抛给阿寂,阿寂接住,将刀抽出一半,刀身明亮如镜,反射着五彩的日光,像流动的梦。
“好刀。”他忍不住惊叹。
“你手上这把刀跟我用的刀是一模一样的,乃日本铸剑大师锻造,世上仅有五把。”
“能死在这样一把刀之下,倒是荣幸得很。”阿寂苦笑。
“开始吧。”
“这里不行。”
“为什么?”
阿寂侧头看了雨蝶一眼。宫本泰问:“她让你分心?”
“是。”阿寂承认。
“你随我来。”宫本泰说完,慢慢走入枫林中。
宫本泰的秘密(2)
阿寂也跟着走了过去,他几乎忍不住要回头去看雨蝶,但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崩溃。他更怕雨蝶会奔过来,拉住他,流着泪,说要跟他一起死。
幸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不知道雨蝶现在是什么表情,却听到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声音无比的坚定。
阿寂心中一下轻松了许多,握紧手中的刀,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去。
“就在这里。”宫本泰停了下来。
这里是枫林中一处空旷之地,四周是枫树,枫叶红如血!
两人在空地两头站定,同时拔出刀,刀光辉映,灿烂夺目。
“这一战,你必须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因为你死了,她也活不了。”宫本泰冷冷地说。
“你要杀她?”阿寂声音已经颤抖。
“凡是你关心的人,我都要杀!”宫本泰残酷地说。
阿寂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浓,想不到对别人的关心到头来竟成了一种祸害。
“你故意避开她,跟我到这里决战,无非是想给她创造一个逃命的机会。可是你认为她逃得掉么?”
阿寂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全身已冰冷。
宫本泰又说:“你要救她,只有一个方法——杀了我。”
阿寂手心已沁出冷汗,这一战不仅决定他的命运,还关系到雨蝶的生死。
这一战,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战。只是,面对这可怕得近乎神魔的忍者杀手,他可有胜算?
风吹起,卷起了漫天红叶。
两柄一模一样的刀在风中穿过,风把落叶吹到刀刃上,落叶就变成了两半。
两柄刀渐渐接近,终于不分彼此,拥抱在一起,吻在一起。
情人的拥抱,情人的吻。
抱得如此深情,吻得如此惨烈!
阿寂已经使出生平所学,未能占到半点便宜,宫本泰的刀法不但精、快、狠,而且残酷,残酷得近乎死亡。
——这才是真正杀人的刀法。
风渐大,阿寂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如水的流动,似云的飘动,像刀的舞动。
风与刀,长发与落叶——这是一幅美丽的画面,美丽之中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宫本泰当头一刀劈下,被阿寂举刀挡住,宫本泰的刀咬着阿寂的刀,两人势均力敌。
宫本泰突然改变刀的方向,沿着阿寂的刀刃滑下,同时右脚向前踏进一步,刀尖向里头推进,斜砍阿寂面部。
刀尖几乎砍进了他的脸,甚至已感觉到那寒冷的刀气刺痛了他的皮肤。他奋力一推,那柄冰冷的刀远离了他脸,但他额上几根头发仍被削断,飘入风中,卷到未知的地方。
宫本泰的刀虽被格开,气势更盛!他未有半点犹豫,又将刀横砍而出,变化之快,令人难以喘息。
阿寂急退,背后是一棵树,他的身体贴着树干。
宫本泰的刀已至,刀锋闪动,带着可怕的杀气。
阿寂脚步一溜,身体向一旁滑出。
喀嚓一声,比碗口还粗的树干竟已被砍成两断!
宫本泰收刀,站定,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他是在提醒阿寂,因为他觉得这样打,实在是无趣得很。
阿寂挥着刀,冲过去,闪电般攻出三刀。
宫本泰只出了两刀,第一刀划破了阿寂的衣服。阿寂惊骇,不禁顿了一下。第二刀已至,再次从他胸前划过。
他感到像是一块冰块划过了他的肌肤,冰凉透骨。
他惊退!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才感觉胸前一种奇异的刺痛。他低头一看,看到胸口衣服已被划开两道口子,其中一道有血正从里面慢慢渗出。
他脸色苍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难道天亡我也?
宫本泰冷冷地看着他,用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刚才那一刀足以要你的命,但我不想那样做,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那么快。看一个人慢慢地死去也是种享受。”
宫本泰的秘密(3)
阿寂怒极,咬咬牙,挥刀再上!他为自己而战,为雨蝶而战,为爱而战。
两人竭尽全力,各攻出了三十几刀,刀更快,更狠!满天落叶,在两柄刀的摧残下,变得支离破碎。
风更急,满天红叶飞舞,看来就像是一片红雨,两个人就在这片红雨中疯狂厮杀。
过了很久,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刀插入地面,看着对方,大口喘息着,任凭红叶敲打在脸上。
然后,两人同时拔刀,向对方奔过去。这一次,他们都用了相同的一个招式——刺!
这一刺,他们已用尽全力!这一刺拼的是速度,看谁的刀先刺中对方。
阿寂的刀穿过几片落叶,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宫本泰的心脏。可是他发现,他的刀还是慢了一点,他的刀刺入宫本泰胸膛,宫本泰的刀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他已看到了死亡,他将死在宫本泰的刀下,这是他的命运。
命运总是无可奈何的。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宫本泰的刀势慢了下来,也许只不过慢了0.1秒,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宫本泰的刀尖距离他咽喉还有一两寸的时候,他的刀已经刺入了宫本泰的胸膛,好锋利的刀,刺进去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
刀上还挂着几片枫叶,枫叶是红的,红得像血,可是等到真正的血液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枫叶的色彩根本比不上鲜血。
鲜血更红,红得可爱,红得美丽,红得灿烂。
血大量的涌出,顺着刀身流动,雪亮的刀身有一半已被染成红色。
阿寂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宫本泰的刀在最后时刻减慢了速度,以致错过了杀他的机会,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宫本泰突然笑了,笑得既恐怖又残忍,“因为我突然明白,要杀一个人,最残忍的方法就是要他活在痛苦之中,日夜煎熬,生不如死,永不安宁!”
阿寂抬头,盯着宫本泰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他的眼睛,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流动着奇异的感情,看起来并不像他的人那么残酷。
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刚生出这种念头,立刻又被他打消了,因为这是绝不可能的。
宫本泰突又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寂屏住呼吸,竖耳倾听。
宫本泰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宫本泰根本就不存在。”
说完这句话,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向后飞去,将身体抽离了刀身,鲜血喷射而出。他双膝一跪,继而俯倒在地。
阿寂蹲下来将他的尸体翻开,扯下他脸上的黑布,他的手突然僵硬了!
他整个人都已僵硬!
宫本泰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绝美的女人,美得令人心碎,美得令人目眩。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宫本泰根本不存在”这句话的意思了。
他好震骇,好难受!要死了吗?
“为什么!”他仰天狂吼,声音嘶哑凄厉,像是垂死的动物发出最后的嚎叫。
天下起雨来,越下越大,他低着头,跪在雨中,石像般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在他身上。
他是否已麻木?是否已崩溃?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蝶已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可是她的心已在滴血。
她不知道那个死去的日本女人是谁,竟然可以令阿寂产生那么大的震动,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必定跟阿寂有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为了复仇,她竟然可以自残身体,自毁声道,这究竟是种怎么样的仇恨?
雨蝶完全被这种疯狂可怕的仇恨震憾了。
又过了好久,阿寂才把女人的尸体抱起来,放到一棵树下。
他挖了两个坑,一个坑用来埋黑寡妇,另一坑埋日本女人。他不停地挖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将女人的尸体放入坑中,掩上土。
这个可怕得像魔鬼美丽得像天使的忍者杀手究竟是谁,又跟阿寂有什么仇恨?这个秘密已经永远埋藏在阿寂心底,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宫本泰的秘密(4)
阴暗昏暗的天空,几架直升机正在飞行,在驾驶室里的显示屏上,一个红点正在不停地闪烁……
阿寂跪在雨中,浑身已经湿透,湿漉的头发粘在额头上,盖住了他的眼睛。雨蝶怜惜地看着她,蹲下来,伸手把他的头发撩到后面。“阿寂,我们走吧。”她全身也已经湿透,冷得牙齿打战。
突然天上传来阵阵轰鸣声,阿寂抬头一看,只见枫林上空有几架直升机在盘旋。
一架直升机的探照灯透过雨幕斜射下来,照在阿寂身上,照得他睁不开眼。
直升机降落在坡顶上,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进入枫林,将阿寂形成包围之势,小心冀冀,慢慢靠近。
他们一看到阿寂,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他,只要他稍有异动,立刻被打成马蜂窝。
阿寂发现自己已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他眼中流露的眼神,是穷途末路的悲凉。
接下来,走出来的是谷谷局长,一人跟在他旁边,挣着一把大伞,为他遮雨。黄金战士紧随在谷局长身后,像是他的尾巴。
谷局长慢慢走到阿寂面前,用一种悲悯的眼色望着他,“寂寞杀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阿寂低着头,一言不发。
谷局长看了看雨蝶,说:“我来这里是接走我的小侄女,你有意见吗?”
阿寂双手插入泥土中,抓起两团泥,紧紧抓着,泥水从指缝间滴下来。
“真讨厌你们这种人,明明是杀手,却偏偏想学普通人,还想要爱情,可笑。”谷局长鄙夷地说,“你以为你真的能做普通人吗?知道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吗?是杀手就是杀手,永远成不了普通人。你活着只能做一件事,就是杀人。”
说着,他一脚踢在阿寂胸口,将阿寂踢倒。
“直到有一天你也被人杀死。”他继续说着,又一脚向阿寂踩去。
阿寂突然双手抓住谷局长的脚踝,用力一提,将他掀翻,谷局长倒在泥水里,满身泥污,活像条躺在泥里的野狗。
谷局长从未受过这种污辱,不禁恼羞成怒,爬起来,骂道:“我要杀了你!”
阿寂扑了过来,一拳击出。拳头去势极快,击碎了雨珠,就要砸在谷局长脸上。
就在阿寂的拳头即将触到谷局长的脸的时候,黄金战士迅速伸出手,抓住阿寂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在这阴暗的雨夜中碰撞出一片火花。
“我们又见面了。”黄金战士似乎对这次见面已经期待了很久。
阿寂二话不说,一拳向他击去,黄金战士侧身避过,肘击阿寂胸膛,正击在他的伤口上。阿寂闷哼一声,踉跄倒退。
黄金战士不敢相信阿寂这么不经打,停下手,奇怪地看着他。
“打!打死他!”谷局长余怒未消,对手下嚷道。
几个警察冲上来,或拳打,或脚踢,或枪砸,对阿寂一阵狂殴。
阿寂精疲力竭,已无力反抗,只有拼命用手护着头部。
雨蝶脸上满是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够了!不要打了。”她嘶声叫着。
没有人停下了,她说的话在这里跟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她跑过来,拉着她的叔叔哀求,“我跟你回去,你叫他们不要打了。”
“小蝶,不要求他,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寂凄厉的声音从人堆中传出。
见谷局长无动于衷,雨蝶再次哀求他,谷局长仍是冷漠地看着地上的阿寂,一言不发。
“你不叫他们停下来,我就嚼舌自尽!”雨蝶突然说。
谷局长转过头,吃惊地看着她,冰冷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验证她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看到的是愤恨,还有决心,必死的决心。
宫本泰的秘密(5)
“停手。”他一下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说出的话就是权威,没有人敢违抗。
“我可爱的小侄女,你要是死了,你父亲会很伤心的。”他脸上挤出了和谒的笑容。
“你们要是敢再动他一根手指头,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雨蝶冷冷地说。
“好,好,我不会再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保证。”谷局长尽量表现得很诚恳。
“你的手下也不能动他。”雨蝶又说。
“放心,没我的命令,谁也不会动他的。”
雨蝶这才放心。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你父亲急着见你呢。”谷局长说。
雨蝶看了看阿寂,见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阿寂,好好地活下去,把我忘了吧……她心里默默地念着,脸上的水又多了一些,终于咬了咬牙转身朝外面走去。
谷局长也跟在后面走出去,在经过黄金战士的旁边,他停了一下,用很低的声音说:“杀了他。”
黄金战士看着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谷局长继续走了出去。
雨蝶突然说:“我要亲眼看到你们所有人离开,我才走。”
谷局长不禁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眼见的这个女孩竟会如此谨慎,但他也没办法不答应。
所有武装警察都上了直升飞机,包括黄金战士。螺旋桨急速地旋转起来,一架架直升飞机轰鸣着升空,消失在黑暗的夜空。
看到其他人都已离开,雨蝶才上了最后一架直升机离开。
几架直升飞机在雨夜中飞行了一会,其中一架突然调头飞了回去。
黄金战士从直升飞机上走下,独自一个人穿过枫林。
雨还在下,阿寂还在跪着。
黄金战士走到他面前,说:“我回来,是要杀你。”
阿寂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想死?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阿寂还是没有说话。
“可是她呢?”黄金战士又说,“她千方百计要你活下去,难道你要辜负她的心意?”
阿寂双拳握紧。
“你这么想死,我偏不杀你。”黄金战士说。
“为什么?”阿寂缓缓抬头,问。
“有两个原因。”黄金战士接着说,“第一,我从不杀自己想死的人;第二,我只想跟你公平的、泔畅淋漓的打一场。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会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对手。从那时起我就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跟你好好打一场。”
“我们两次见面都是在雨中,但两次我都打得不痛快,我希望我们能有第三次。”他叹息着继续说。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甘心做谷局长的走狗?”阿寂问他。
黄金战士沉默了一会,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自己。
——这短短的八个字看起来简单,但其中包含的凄凉与痛楚又有几个人能够体味。
他拍了拍阿寂的肩膀说:“好好养伤,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话,他就朝枫林外走出去。
阿寂跪在雨中,天地宇宙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孤独与寂寞。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从来都是寂寞的,只是,那种感觉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甚至,比死亡还要强烈。
阿珍已经站到他身后,他却浑然不觉。
她轻唤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动都不动一下。她甚至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他当然活着,只是心已经死了罢。
她蹲下来,轻摇他的肩,“阿寂,回去吧。”
“阿寂,不要这样。”
“阿寂……”
他仍是不言,不动。
她终于哭了,哭出了声。
“你走!”他突然吼道。
她突然搂着他,伏在他的肩上哭泣,“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是个杀手,你跟着我有什么用!”他怒。
“我不管你是杀手还是什么,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难道也想在这里淋雨?”阿寂冷笑。
“你淋得,我为什么淋不得?”她倔强地说。
阿寂不再说话,两人都不再说话。
雨一直下着,他们也一直跪着,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风雨充斥天地,无处不在,人却是太渺小了,渺小的人又怎么去跟这风雨对抗?她终于倒下。
独闯龙潭(1)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她躺在床上,阿寂坐在床边。
前几天躺在床上的是阿寂,坐在床边的是她,现在却反了过来——命运真会开玩笑。
她想起来,却觉得脑袋沉重得像灌了沿一样。
见她醒来,阿寂端起一碗药汤,说:“刚煎好的,趁热喝了吧。”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于是他慢慢地、细心地喂她,药慢慢地流进她的喉咙,药是苦的,可是她的心里却生起了一丝甜蜜。
雨已停,窗外的清新空气涌进来,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他慢慢地将碗放在桌子上,低声说:“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阿珍问他。
“我要走了。”他一咬牙说了出来。
她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不过几天再走?”
他说:“我能等,小蝶却不能等。”
“等什么?等着一起死吗?”这句话她当然没有说出来。她也许并不了解他,但她至少了解他对小蝶的感情。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不可能留得住他。
他站起来就要走,她伸出一只手拉住他,问:“你,还会回来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不管我是死是活,我想我都不会回来了。”
她的心一阵悸痛,无限的悲伤,从灵魂深处升起。
他轻轻放下她的手,转身走出去。就在他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不知哪里的一股力量,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身体僵硬,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扶着她的肩膀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把我忘了吧。”
忘了?如何忘得了呢。
她抬头,满是病容的脸上浮起一抹嫣红,“能吻我一下吗?”
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愿望吧?
于是他吻了她,热烈奔放。她十分的投入这一吻中,尽情享受这一刻。
此时此刻,世上已没有任何东西比这一吻更令人心碎。
终于,他的嘴唇慢慢离开她的,他转过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走进了属于他的世界。
两行泪水在她脸上慢慢滑落,她知道她已永远失去了他。
黑暗城市——他曾经在这个城市度过了许多暗无天日的岁月,现在他又已回到这里。
在这里,他曾经是一枪夺命、令人闻风丧胆的寂寞杀手,现在呢?
物是人非,只是寂寞依旧。
他已将一头飘逸的长发剪掉,戴上墨镜,身披风衣,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
黑暗城市的夜晚,光怪陆离,灯红酒绿,他融在行人中,谁也没注意到他。
在人行道的一旁,有个人在摆地摊卖黄碟,几个年轻人正跟卖主讨价还价。
“日本性感美少女,绝对刺激。”
……
“这是绝版,不能少了。”
……
阿寂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不由得停了下来,那卖主也看见了他,慌忙用一张碟挡住了脸,另一只手去卷地上的摊布。
几个年轻人还不依不挠,卖主却摆了摆手说:“不卖了不卖了。”说着站起身就走。
他走得很急,可是走得并不快,因为他是个跛子。阿寂已经认出他来,曾经的杀手经济人——烈鸟。阿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更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子。
阿寂奔上去,拉住他。他惊慌失措地说:“我不认识你。”
阿寂说:“我却认识你,烈鸟。”
“我已经变成这样子了,你还不肯放过我?”烈鸟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阿寂看着他的腿。
“我出卖了你,自己也被人出卖。”烈鸟黯然,“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有报应的。”
阿寂不知道说什么好,掏出一叠并不算多的钱交到烈鸟手上。烈鸟吃惊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
“可是我出卖过你,难道你不恨我?”
“恨又怎么样,不恨又怎么样?”阿寂心如止水,淡淡地说着,“这几个月,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可以挽救一个人,而仇恨带来的只有毁灭。”
“阿寂,你变了。”
“是人都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吗?”阿寂自嘲地笑了笑。
“你这次来为了救你的妻子吧?”
“你知道?”阿寂有些吃惊。
“我虽然残废了,职业本能还在。”
“你还知道多少?”
“我还知道,为了那个女孩,昨天死了很多人。”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消息不灵通,怎么做杀手经济人。”
“有什么对我有用的消息?”
“有一个。”烈鸟顿了一下,看着他继续说,“你这样子去什么人也救不了。”
“有什么建议?”
“你至少应该多带几把枪,几颗子弹。”
独闯龙潭(2)
在烈鸟的房间里,放着几个皮箱。烈鸟把皮箱全部打开,里面全部是武器弹药,从子弹到手雷,从手枪到狙击枪,全都整整齐地摆放着,虽然数量远远不如炮王的武器库,但对阿寂已经足够。
“硬件已经有了,还需要软件。”烈鸟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知道我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吗?因为我在网上认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我们素未谋面,不知道对方长怎么样,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性别。我给钱,他们提供消息,就这么简单。”
“连警察都为你提供消息?”
“这不奇怪,有钱能使鬼推磨。”
夜已深。
阿寂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屏幕前,将黑寡妇给他的微硬盘接入电脑。微硬盘里有一些图片资料,是帝王大厦的结构图,还有一个名为“致偶像阿寂”的音频文件。
打开音频文件,就听到了黑寡妇的声音:
阿寂,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不必悲伤,我不值得你为我悲伤。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个冷酷的杀手,在沙漠中,你我生死与共、浴血沙场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活得最精彩的一段时光。还记得在月光下你教我枪法的情景吗?每次我想起来都觉得很兴奋。顺便说一句,你真的是太酷了。
爱情和友情该如何选择?我真的很矛盾,最终我选择了爱情,背叛了你,我知道,你很恨我,可是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当我拿到一亿元的时候,阿荣却已经不在人世。我不知道这是上帝的玩笑,还是命运的安排。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世界是美好的,只要坚持努力,理想总会实现。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世界是黑暗的,命运是残酷的。在命运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啊。
这次我决定去救雨蝶,已经做好充分准备,计划在明晚行动,希望能够成功。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要你原谅,只是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阿荣不在了,我也了无生趣。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跟小蝶能够幸福美满,白头到老。跟心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我活着的一个梦,现在这个梦就由你们来实现吧。
传说人死后灵魂会到另一个世界,我好希望这个传说是真的,那样我还有机会在那个世界里见到阿荣。那个世界应该不会有生老病死,也不会有杀戮与仇恨吧?
阿寂,还介意我再叫你一声偶像吗?虽然从我们拔枪相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但你还是我的偶像,永远都是。
夜深了,就这样吧,胡言乱语,不知道说些什么。偶像,保重。
听完,阿寂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自脸上滑落,他伸手一摸,竟然是泪。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流过泪了,因为对一个杀手来说,流泪是致命的。这些年来,他从不流泪,只流血,流别人的血,也流别人的血。
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流泪的机能,现在竟然流泪,这对于他是一种怎么样的震憾?
……
第二天,阿寂拿着打印出来的帝王大厦构造图认真研究。烈鸟走了过来,看了看说:“这张图的用处已经没那么大了。”
“为什么?”阿寂充满怀疑地问.
“因为自从上次那个女孩被救出后,他们就已经增加了许多防卫,连楼顶都有人巡逻,他们还修补了大厦的许多漏洞,而且现在能够进入实验室的人更是少得可怜。上次,他们四个人成功闯入,结果死了三个人。现在就算是十个人闯进去,也绝对是有去无回。”
“这么说是没希望了?”
“以你一人之力,根本进不了大厦,更何况是进实验室里救人。”
阿寂沉默着。
烈鸟叹了一口气,“去了只会送死,放弃吧,何必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赔上性命。”
“我不会放弃的。”阿寂语气坚定地说,“因为我曾经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烈鸟不禁问。
阿寂变得说不出的冷静,一字一句说:“人活着就有希望!”
——这句话正是黑寡妇在沙漠里的时候说过的。
“只要她和我都没死,我就永远都不会放弃!”他说得很坚决,世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改变他这个决定。
独闯龙潭(3)
第三天早上,有人在帝王大厦的门口发现一个手提袋,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条死狗。
到了晚上,两个门卫莫名其妙地被人击倒在地上,他们却连来人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
第四天,帝王大厦的一名经理遭到警告,四十八小时内不准上班,否则将出现严重后果。
这三件事惊动了谷先生与谷局长。
谷先生不停地踱来踱去,谷局长则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对这几件事,你怎么看?”谷先生终于停下来问。
“手法很像一个人啊。”
“谁?”
“寂寞杀手。”
谷先生吃了一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谷局长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这时电话铃响了,谷先生拿起电话接听,电话里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说:“谷先生,有个人打电话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谷先生一脸狐疑,说:“转进来。”
接下来,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那些事情是我干的。”
谷先生倒抽一口冷气,问:“你是谁?”
“一个寂寞的人。”电话里说。
谷先生问:“寂寞杀手?”
电话那边并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更冰冷的语气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小蝶放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第二,我杀了你,救出小蝶。”
谷先生刚想说话,电话那头已挂断。谷先生僵立在那里,全身都已冰冷,“寂寞杀手还活着,这是什么回事?”
……
黄金战士走了进来,问:“谷局长找我有什么事?”
“你没有杀了寂寞杀手?”谷局长盯着他。
“没有。”黄金战士回答得很干脆。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谷局长已经然大怒。
“我只是一个警察,不是杀人工具!”黄金战士面上全无表情。
谷局长没想到黄金战士会以这用口气跟他说话,怔住了好久,才说:“可是他是个杀手。”
“杀手也是人。”黄金战士说。
谷局长更怒了,一拍桌子,说:“你知不知道私纵罪犯是什么罪?”
黄金战士淡淡地说:“我只是想跟他公平地打一场。”
谷局长怔怔地盯了他好久,想要继续发作,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无奈的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黄金战士也不再说什么话,就走了出去。
“你的手下真是嚣张得很哪。”谷先生冷笑。
谷局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像他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好找啊。”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
这一天,帝王大厦进驻了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整座大厦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然而就在这一天,帝王大厦的停车库里发生爆炸,一辆小车被炸得面目全非。
于是,大厦里又增进了一百名警察。大厦里从上到下,几乎每一层楼都布置了警卫,戒备之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两百名警察就为了对付一个杀手,这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上慰看着一个个持枪的警察从他身边经过,感到很吃惊。
“他可是世界头号杀手。”谷局长说。
“那都是别人吹的。”上慰十分不屑。
“你不了解他,他之所以被称为世界头号杀手,并不是因为他的枪法有多厉害,杀人技巧有多高,也不是因为他的综合能力有多强,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经验和判断力。”谷局长表情十分严肃,“这个人从小就被培养为杀手,每一天都在与死亡打交道,他的经验和判断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是用不着两百多个警察来对付的。”
“现在已经到了实验的最后阶段,还是小心为好。”
上慰冷笑一声,说:“他来更好,他不来我倒觉无聊了。”
谷局长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
独闯龙潭(4)
阿寂正在把各种武器弹药放入一个行李袋中,将袋子塞得满满的。
“你真的决定这么干?”烈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阿寂垂着头检查手中的手枪,然后将装满子弹的弹匣推进枪膛中,头也不抬地说:“我只希望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烈鸟得到的消息是,谷局长每周在警局上班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但每周的星期四下午两点半以后他都会在警局里呆上三个小时,处理一些事务。
今天正好是星期四,阿寂的计划就是要硬闯警局。
“你真是太疯狂了。”烈鸟对阿寂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我一直都是这么疯狂。”淡淡地回答。
烈鸟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七八秒钟,说:“我跟你一起去。”
阿寂缓缓抬头,与烈鸟的目光相遇,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插手。”
烈鸟说:“我也有我的事,你有人要救,我有仇要报。”他的仇人当然就是眼镜蛇,而现在为了对付阿寂,眼镜蛇已经被谷先生收买。
“可是……”阿寂盯着他的腿,没有说下去。
“我虽然是个残废,但我还是个人,多一个人至少也能多一份力量。”烈鸟不给阿寂辩驳的机会,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我会自己管好自己,就算是我遇到危险,你也不要来管我,我会自己解决。”
…….
“轰!”一声巨响,警局门前的一辆警车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强烈的火浪将警车高高地抛起,又重重落下,各种大小残骸在火焰中四处飞射。
如同平静的湖面砸进了一块大石,警局里一片混乱,有人躲到桌地下,有人大喊大叫,有人拿着灭火器出来,有人拿着枪跑了出去……
因为大部分的警卫已经布署在帝王大厦,这里人手已不多,所以他们显得很慌张。更何况现在竟有人来炸警察局,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现在他们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
谷局长正在审阅一些文件,听到巨响后,看下文件,站起来,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还未走到门口,门已经被推开。
一个人闯了进来,这人身穿警服,头戴警帽,可一看到他的脸,谷局长立刻惊住了,这人竟然是阿寂。
谷局长从未想过阿寂会来闯警局,惊恐得直倒退,一直退到他的办公桌旁边,突然迅速地将手伸进抽屉——抽屉里有一把枪。
阿寂一脚大力地踢在桌沿上,谷局长的手还未来得及抽出,已被抽屉夹住,痛得直惨叫。
银光一闪,阿寂手上已多了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谷局长的头。
面对着这把杀人利器,谷局长已不敢妄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请你带我去帝王大厦一趟。”阿寂很有礼貌地说。
他特别强调“请”字,谷局长当然不敢说一个不字。于是谷局长走在前面,阿寂跟在后面,大摇大摆地从警局里走出来。
他们上了一辆小车,车子是烈鸟开的。阿寂跟谷局长坐在后面。
谷局长看了看阿寂,有点嘲弄地说:“杀手竟然穿起警服,这让我想起了披着羊皮的狼。”
“警察都可以做强盗,杀手为什么不能穿警服?”阿寂反问。
“你这招声东击西其实也不见得有多高明。”谷局长又说。
“不管高不高明,成功的方法就是好方法。”阿寂冷笑。
“我只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谷局长确实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阿寂会闯进警局来劫持他。
“胆子不大,怎么做杀手?”阿寂再次冷笑。
独闯龙潭(5)
车子在帝王大厦前面停下,阿寂和谷局长走下车,烈鸟留在车上。他们的计划是阿寂进去救人,烈鸟在外面接应。烈鸟根本不想呆在车里,他想的是冲进去杀了眼镜蛇,但是阿寂不想他这么做,他答应替他报仇。
阿寂跟在谷局长身旁,一只手提着行李袋,一只手握着枪,他的枪当然隐藏得很好,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向大门走去,大门两旁各站着一名警卫。阿寂在谷局长耳边低声说:“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杀一个人用不到一秒钟。”
寂寞杀手说的话,谷局长当然不敢不相信,所以他很合作。
谷先生、上慰、眼镜蛇和几个警官正在监控室里看着一排排的监视屏。屏幕中看到谷局长正从一楼大门走进来,在他旁边跟着一个警察,那警察戴的帽子很低,遮住了大半个脸,而且他走的角度故意使脸部避开了摄像头。
眼镜蛇还是很快就认出了他,“寂寞杀手!”
“果然来了,真有胆色!我就等着他来。”上慰阴恻恻地笑着,走出了监控室。
看到面具人走出去,眼镜蛇对谷先生说:“如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对付寂寞杀手,那个人就是我。”
“你有把握?”谷先生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眼镜蛇是这个世上最有自信的人。”他继续说,“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是天底下最了解寂寞杀手的人,我研究了他三年。我知道他最喜欢用的手枪是伯莱塔M-92手枪,最喜欢吃的是土豆炒牛肉,最喜欢的电影是《东邪西毒》;我知道他的反应速度是0.1秒,最快拔枪速度是0.4秒,百米速度是10.5秒。”
“想不到你的资料比警察局的还要精确。”谷先生对眼镜蛇列举的数据感到惊讶。
“他是杀手界的传奇人物,我对他下的功夫自然要多一些。”
“很好,我要你现在去杀了他。”谷先生相信了他。
“我这个人只认得钱,给钱我帮你杀人,不给钱我一只蚂蚁都不会帮你杀。”
“你要多少?”谷先生沉吟着问。
“一千万。”
“你胃口真不小。”开口就要一千万,令谷先生有些不悦。
“我是因人估价,而且寂寞杀手的身价远远不止一千万。”他的意思似乎是一千万还少了。
“五百万。”
“八百万。”讨价还价。
“七百万。”
“成交。”
“好,你杀了他之后,我会将钱存入你的户口。”
眼镜蛇摇摇头,说:“我要的是现金,而且要收到钱才杀人。”
谷先生怔了一下,冷笑:“你连规则都改变了啊。”
“这次不一样。”眼镜蛇说出了他的理由,“要杀寂寞杀手,我需要保持兴奋,唯一能让我兴奋的就是把钱放到我面前。”
谷先生不再说什么,便吩咐一名手下去取钱。
很快,一个袋子已经放在眼镜蛇面前,袋子里是一捆捆百元钞票,一捆就是10万元,一共70捆。
眼镜蛇看到钱就兴奋,兴奋得想杀人。
谷先生说:“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眼镜蛇自信地说:“放心,寂寞杀手死定了。”
谷先生走出了房间,小声地对一个警官说:“我很讨厌这个人,你派几个人盯着他,不管他杀不杀得了寂寞杀手,我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警官点了点头,便去着手安排了。
阿寂和谷局长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到十八层,都未遇到任何抵抗。两百名警察布下的天罗地网竟已形同虚设。
谷局长就带着阿寂向实验室走去,一路上警卫纷纷向他敬礼,他却一言不发。他心里很想告诉那些警卫他被劫持了,可是他不敢说,一想到阿寂手上拿着枪,他心里就害怕。
拐过几个弯,离实验室越来越近了。
这时,谷局长却突然站住了,阿寂也站住了,他看到一面具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最残酷的一战(1)
“阿寂,我等你很久了。”阿寂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不会让你好死的。”声音冷漠、残忍、坚定,同时他手上的枪口也对准了他们。
“你让开,否则我杀他!”阿寂把枪口从衣袖中伸出来,顶在谷局长脑门上。
“你用他来威胁我?”上慰奇怪地笑了。
“他做得到,你快闪开!”冰冷的枪管触到肌肤的感觉令谷局长恐惧起来。
上慰没有闪开,枪口也依然指着他们。
“全幢楼都是他的警察,难道你要跟警察做对?”阿寂是想警告他,让他知难而退,但他心里却没有多少把握。
“你为什么不开枪,开啊,你不是要杀他吗?”面对上慰咄咄逼人的气势,阿寂手上不禁渗出了汗。谷局长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两腿发软。
“你不杀他,我帮你杀。”话音一落,上慰竟真的扣动了板机,赤热的子弹从枪管里喷出,射入谷局长胸口,鲜血立刻喷射而出!
谷局长缓缓地倒下,脸上充满了惊恐与不信,他不相信上慰真的敢开这一枪。
谷局长倒下去的瞬间,阿寂飞快地向上慰开了一枪,令他想不到的时候,上慰的左手竟然挡在了子弹前面,子弹从他掌心穿过去,在他的掌心上留下了一个弹孔,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阿寂不禁怔了一下。
“我不会让你好死的。”上慰阴恻恻地笑着,慢慢地走了过来。
阿寂又开了一枪,子弹射进上慰的胸口,可是他却像没事一样,好像子弹不是射在他身上一样。
阿寂这才完全怔住了,他出道至今,还从未见过子弹都伤不了的人!他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人还是机器?
“我是打不死的!”上慰得意地说着,竟然把手枪收了起来,向阿寂步步逼近——他是想用手将他撕烂。
阿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要想出一个对策。他终于想到了——打他的头!他不相信他的头也是金属做的!
可是上慰似乎已猜到了他的意图,突然加速,速度快得可怕!转瞬之间,就到了阿寂面前,一拳向他击去!阿寂不由得丢了装满武器的行李袋,伸手去抓,他动作迅速,时机把握得相当好,对方的手腕已被他五个手指扣住。但这一拳的力量却大得超乎了他的想像,他这一抓只能减缓对方拳速,却未能阻止它。
坚硬的拳头击在他胸口上,将他震得离地倒飞出去,甚至连他手中的手枪也脱手飞出!
阿寂重重地跌到地板上,上慰正想走过去,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他不禁回头,看到的是两名警察。警察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谷局长,满脸惊骇。
“是寂寞杀手杀了他。”上慰冷冷地说。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阿寂已经不见。
阿寂咬着牙,捂着胸口,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他揭开身上的警大衣,只见里面挂满了枪支和弹药——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有一把枪的枪壳已经凹陷下去,上慰那一拳的威力实在是骇人听闻,若不是有这支枪挡着,他的胸口已经被击穿一个洞。
他拿出一支英格莱姆冲锋枪冲了出去,迎面过来的几个警察被他一梭子弹摞倒。但警察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另谋出路。
他边打边退,退进一个房间里,警察们不敢冒然冲进去,纷纷在外面用枪扫射,那道木门被打得千疮百孔。
阿寂用枪把玻璃窗敲碎,想爬到窗口外面去。
“别乱开枪!”上慰命令警察们停止射击,“他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杀他!”
他走到门前,突然向门上撞了过去。“嘭!”的一声,坚硬的木门竟然被他撞出一个大洞,门破的时候,他的人已到了房间内。
阿寂回过头来,上慰已到了他面前,他想开枪,但枪已被夺了过去。
上慰抓住阿寂的衣襟,一提,一甩,阿寂便被甩到一张桌子上,撞得桌面上的东西乱七八糟。
上慰抬起一腿狠砸下来,桌子轰然破碎!
在这一腿来临之前,阿寂已从桌面上弹射而起,身子在空中旋转着,一脚向上慰头部扫去。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扫在上慰的头上,上慰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阿寂自己反而被弹飞了出去,撞破了墙上玻璃窗,飞出窗外。
就这样结束了?寂寞杀手就这样完蛋了?上慰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最残酷的一战(2)
阿寂飞出大厦外面,身体急坠直下,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吹…..
他觉得身体好轻,好飘……
晃忽中,他看到雨蝶正挥动着一对美丽的蝶翅,向他伸出了手,他也伸出了手……
身体的下坠嘎然而止,他的手抓住了窗台外面的边沿!
他低头朝下面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气冷气,下面的汽车跟甲壳虫一样小,行人好比蚂蚁,若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风很大,他的身体在风中摇摆个不停。
阿寂这一生也不知道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多少回,却没有哪一次比得上这次凶险。
风是冷的,可是他身上已冒出汗。
黄金战士来到的时候,看见谷局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的弹孔还在流血。他在谷局长身边跪了下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动物,表情十分痛苦,发出低低地呜咽声。
谷局长却慢慢睁开了眼睛,手抬起来抓住黄金战士的肩膀,黄金战士吃了一惊,向谷局长看去,只见他嘴唇动了动了,像说了什么话,但声音太微弱,他没听清楚。
他把头俯低下来,谷局长在他耳边十分吃力地说:“杀我的是面具人,你……你一定……要……要为我报…….仇!”
他的手抓着黄金战士的肩膀,抓得很紧,很紧,似乎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看到黄金战士点了点头,他的手才无力地垂了下去。
黄金战士合上了谷局长的双眼,慢慢地站起来,提起了阿寂丢下的那个装满武器的行李袋……
“现在我是你们的新上司,你们所有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听我的!”上慰站在一群警察面前,大声说。
“你们不要听他,是他杀了谷局长!”黄金战士突然出现。
上慰不禁向他望去,黄金战士也看着他,眼中充满悲愤。
“杀了他!”上慰对警察们下了命令。
警察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黄金战士,没有动手。
上慰突然从旁边一名警察手上抢过一把冲锋枪,对着黄金战士开火。黄金战士迅速向旁一闪,避开子弹,立刻消失。
竟然让他跑了,竟然杀不了他?上慰大怒,怒上加怒!他转过身,枪口里喷出的子弹射进站在他身后的一名警察。可怜的警察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已倒地身亡。
“以后谁敢不听我的话,就是这个下场!”血淋淋的场面,恶狠狠地话语,那些警察早已经心惊胆颤,还有谁敢不听?
“现在你们去杀了他!”于是警察们纷纷行动,在大厦里追杀黄金战士。
眼镜蛇慢慢地数着钱,越数越兴奋,直到数清楚了,他才拉上袋子拉链,提起钱袋走出门去。“要杀了人才能把钱拿走。”门口两个人拦住了他。
“那好吧。”眼镜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先杀了你们。”
话音未落,他已闪电般拔出枪,连续扣下两次板机,可怜那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枪下亡魂。
眼镜蛇乘电梯直到一楼,走到大门,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自言自语说:“你们打你们的,我发我的财。”
他心里甚至要感谢阿寂,因为没有阿寂,他不会得到这么多钱。
这时候他发现一辆小车向他冲过来,开始他还不敢相信这辆车是要撞他,直到看清坐在车里的是烈鸟之后他才不得不相信。惊骇之下,他只有掉头往回跑。
汽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大厦,眼镜蛇夺命狂奔,袋子却被墙壁上的一根挂钩勾住了,他返回正要解开。车子一头撞在他身上,他被撞飞了几米,俯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烈鸟从车上走下来,拉开袋子拉链,看到里面是一堆的钱,喃喃说:“拿走我的钱终究还是送回来的。”
地上的眼镜蛇本来是一动不动的,突然抬起手开了一枪,子弹击中烈鸟腿部,鲜血直流。
“我还没死,钱还是我的。”眼镜蛇满脸血污,面目狰狞,开心地笑着。
烈鸟扒开衣服,里面赫然梆着了一个炸弹,他突然笑了:“我现在就要把这些钱炸了,我看你怎么办?”
说着他立刻启动了身上的炸弹,计时器上的时间开始跳动。
10、9…...
“他妈的!疯子!”眼镜蛇奔过去,想要夺回钱袋,但烈鸟抓得紧紧的,死不放手。
6、5……
眼镜蛇对烈鸟头上连开两枪,鲜血连同脑桨崩出,烈鸟立时毙命。烈鸟虽已死,但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眼镜蛇无论怎么用力都瓣不开。
“他妈的!死都不放手,真是个疯子!”眼镜蛇还在拼命地想瓣烈鸟的手。
2、1。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烈鸟身上绽放出一个耀眼的大火球,瞬间将他吞噬。一股扑天盖地的热浪将眼镜蛇掀飞,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将整个身体撞得稀烂。
未烧尽的钱币满天飞扬,雪花般落下。
这个为钱而狂的人,最终为钱而死。
最残酷的一战(3)
一名警察正在门外面站岗,阿寂悄悄地走过,一手捂住他的嘴,用力一扭,喀嚓一声,那人的脖子就断了。阿寂把尸体拉进房间里,拿他的警帽戴在头上,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大厦里的员工以为他的是警察,都没在意。前面站着两名警察正在聊天,阿寂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一名警察看了看阿寂,觉得有些面生,不禁奇怪起来,怔怔地看着他……阿寂已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站住。”警察握紧了枪,叫住他。
阿寂停了下来,猛然转身,飞起一脚,踢中警察胸口,将他踢飞出去。另一名警察吃了一惊,刚想举枪,已被阿寂一掌砍在脖颈上,软软的倒了去。
几名员工看见此情景,都惊恐地叫起来。听到叫声,楼层里的警察便赶了过来。
阿寂发现已经暴露,干脆对天花板鸣了一枪。一众员工惊叫着,纷纷向外面奔去,与闻声冲来的警察撞在一起,撞得乱七八糟,撞得东倒西歪。
阿寂弓着腰,藉着员工工作的隔板跟警察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偶尔会探出头来开一枪,看起来漫不经心,可一枪就要一命,三枪过后,警察又损失了三名。
他们开如疯狂的扫射起来,mp5、m4、散弹枪、手枪一起开火。子弹狂飞,木制的隔板被打得千疮百孔,各种文件、纸张满天飞扬,电脑也被打得冒了烟。
一阵疯狂扫射过后,一切平静下来,除了几张纸轻轻飘落,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警察步入里面,一个个隔间地搜索。
一柄飞刀破空飞出,插入一名警察的后颈,血飞出,人倒下!
一名警察已经看到阿寂,阿寂就出现在他前面!他手举散弹枪立刻对准阿寂,同时左手回拉,子弹上膛,正要扣下板机。阿寂两只手抻过来,抓住枪管往左一偏。枪口喷出了火花,只听得惨叫一声,冲上来的一名警察面部被沙喷打中,已面目全非。
阿寂一个肘击将执散弹枪的警察击倒。这时已有人举起m4要向他射击,他一个漂亮的翻身,凌空一脚,正踢在那人下巴。警察向后倒地,手中的m4已经脱手,抛向空中。
阿寂人还在空中,已伸手将枪接住,然后在空中开枪,又有几名警察胸部中弹倒地。
他双脚落地后,顺势倒地,m4枪管贴着地面开火,子弹从几个警察腿部穿了过去。
子弹打完,他丢掉枪,左手撑地,凌空一翻,身体越过几个隔间,人已在几米之外。
他的动作快速、凌厉,一气呵成,惊人的反应,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准确,似乎已经达到了超人的境界。
也许正是这种这种九死一生的逆境,反而激发了他的潜能,他的状态已经回复到以往的巅峰时期,甚至已经超越了以往。
他现在已成为超级杀手!
只是,即使是他这样的超级杀手,是否能逃过整幢大厦一百多名警察的围杀堵截,救出所爱,并全身而退?
又有一些警察冲了进来,阿寂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弹尽人亡,他咬着牙,既愤怒,又无奈。
突然,一梭子弹从门口射进来,打进警察的后背。那些警察毫无防备,全都中弹倒地。
阿寂做梦也没想到,来救他的人竟然是黄金战士。
“为什么要帮我?”他感到奇怪。
“我只是帮我自己。”黄金战士脸上充满了沉痛悲愤的神色,“我一直跟在谷先生身边,为他出生入死,想不到现在竟成了警察追杀的对象。”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阿寂叹息着,“我也想不到最后跟我并肩战斗的是个警察。”
“其实以前我不是警察。”黄金战士苦笑,“我以前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做了警察?阿寂确是没想到。
“本来我应该呆在监狱里终老一生的,但谷先生看中了我,把我调出监狱。”黄金战士解释说。
“所以你才呆在他身边,为他做事?”
“很多时候,人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黄金战士无可奈何地说。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掌握自己的命运吧!”
两人抬头,目光相遇,爆出一片灿烂的火花。
最残酷的一战(4)
黄金战士打开行李袋,取出一只冲锋枪,抛给阿寂。
两人迅速冲出门外,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音,知道是那些警察从楼梯上冲上来了,他们训练有素,行动迅速。
楼梯共两个,分处两头。现在两个楼梯都有人冲上来,他们想前后夹击,想法很好,可惜他们没有想到阿寂已跟黄金战士联手。
一个是杀手之王,一个是警队王牌,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组合。
两人背对着背,蹲在地上,枪口分别指向两边的楼梯口。阿寂把耳朵贴在墙面上,屏住呼吸,专注倾听,脚步越来越清晰…….
他快速地按下板机,手中的冲锋枪喷出了致命的子弹。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左边楼梯口有人冲了出来,他们一冲出来,正好撞中子弹——时间计算得刚刚好!
另一边楼梯口的人出来慢了一点,黄金战士手中的冲锋枪也开了火,楼梯口处便留下了几具尸体。
后面的人见前面的的人全都中弹倒下,只有惊慌倒退。
这一过程,只不过用了三秒钟,这三秒钟已使很多人的命运发生改变,由生变到死。
阿寂向楼梯走过去,看都不看一眼朝下面丢了一颗手雷。一声轰响之后,紧跟着又是数声惨叫,许多尸体从栏杆上掉了下去。
阿寂与黄金战士虽未合作过,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配合十分绝妙,全无后顾之忧。两人一起杀上十七楼,楼梯、走道、房间里都留下了不少尸体。他们想攻上十八楼,但上面警察太多,火力太强大,他们一时没有办法。
阿寂换子弹的时候,黄金战士背靠在门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警察还没有过来,周围没有一个人,显得很安静。
突然,啵的一声,一只手从木门上穿了出来,像铁钳一样扣住了黄金战士的肩膀。紧接着,嘭!整个木门都烂成碎片,上慰赫然已出现。
上慰的手扣着黄金战士,向前拖了出去,黄金战士一边挣扎着,一边肘击上慰胸口,上慰却不理会,任由他打。阿寂举枪对着他,但怕误伤了黄金战士,却不敢开枪,只有一步步跟着走过去。
上慰将黄金战士拖进一间空旷的健身房,在中间停住。他盯着阿寂,说:“把你的枪丢过来!”
阿寂冷冷地看着他,枪口依然指着前面。
“把枪丢过来,否则我拧断他的脖子!”上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紧紧夹住黄金战士的脖子。
黄金战士难以呼吸,脸色涨得通红,他咬着牙,看着阿寂,对他摇了摇头。
这一刻,阿寂看到的不是黄金战士,而是黑寡妇。骄傲的黑寡妇、疯狂的黑寡妇、自信的黑寡妇、帅气的黑寡妇、幽默的黑寡妇、痴情的黑寡妇…….
阿寂的心变得好痛,好痛,好痛……他随手一甩,把枪丢到上慰脚下。
一队警察冲了进来,枪口全部对准了阿寂。他心如死灰,一切都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上慰看着阿寂身后的警察,喝道:“你们全都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警察们立刻走了,走得一干二净。
上慰手一抬,将黄金战士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摔了出去!
“阿寂,我要亲自把你的脸皮剥下来,让你也尝一尝被毁容的滋味!”比魔鬼的诅咒还要恶毒的语言从面具上面传出来。
黄金战士忍着痛从地板上爬起来,大喝一声,冲过来,一脚踢在上慰胸口,上慰纹丝不动,好像这一脚不是踢在他身上。
黄金战士又横扫一腿踢在上慰腰侧,这一腿力量更大,上慰依然纹丝不动。黄金战士这才真的吃惊了,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的腿功,但他的腿踢在上慰身上竟一点作用也没有,这种抗打能力简直是见所未见!
最残酷的一战(5)
他的自信已受到沉重打击,但他还想再试一试,于是咬了咬牙,弹跳而起,一腿向对方头部横扫过去!
上慰竖起一只手挡住了黄金战士的腿,另一只手握指成拳,一拳击在黄金战士的小腹,黄金战士自空中飞落,重重摔在地板上。
他一手撑起来,就忍不住咳嗽,一咳就咳出了血。
“他是不是人?”他面色惨白,问。
“我不是人,我是神!”
在狂妄无比的话声中,上慰向阿寂发起了攻击。阿寂不敢与他硬碰硬,只有躲避。他一躲再躲,上慰一攻再攻。
上慰的拳头刚烈威猛,无坚不摧,无物可当!阿寂虽凭借着灵活多变的步法,令上慰的拳头沾不到他,但他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上慰一拳猛击过来,拳未到风先至!狂烈的拳风,吹得阿寂的长发都动起来!
阿寂脚底一挫,顺着墙壁滑了出去。
上慰的拳头砸在墙壁上,轰隆,击出了一个窟窿,碎石粉末都狂溅而出。好可怕的一拳!
上慰出拳迅猛,犹如暴风骤雨,又如惊滔骇浪,转眼之间,墙壁已被击出几个洞。阿寂险象环生,几度欲命葬于上慰的重拳之下。
上慰见阿寂只躲不战,便停了下来,充满鄙夷地说:“你以为这样可以消耗我的力量,那就错了,我的力量是无穷的!”
话音一落,他又一拳向阿寂挥过去。阿寂腾空而起,脚蹬在墙壁上,一个后空翻,双膝跪在上慰的肩膀上,同时用手肘猛击他头顶盖。
上慰五指向脑后抓去,阿寂纵身飞下,上慰只从他身上抓下了一块碎布。
“寂寞杀手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上慰对阿寂的表现十分满意。
正说着,黄金战士手拿着一根钢管猛砸在上慰的背部。上慰不禁转过头,黄金战士抡起钢管又对着他的头砸下来!上慰挥臂去挡,钢管与手臂相碰,上慰的手臂一点事都没有,黄金战士却已被震得虎口发麻。
“很好,两个一起上。”上慰轻蔑地笑着。
他的轻蔑,激发了黄金战士的斗志!他手持钢管直直地刺了过去,上慰伸手就抓住钢管的另一头,使之再也不能往前进一寸。黄金战士却丢开了钢管,飞身而起,双腿连踢向上慰的下巴。
上慰未料到有此一招,连连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的脖子已被踢破了一层皮,血正慢慢渗出。
上慰正惊异之间,阿寂已拿着一把健身用的西洋剑攻了过来。寒光一闪,剑尖削中了上慰的右胸口,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漂出。
阿寂终于明白,上慰身体的左半边已经被机械代替,但右半边还是血肉之体,右半身就是他的弱点。他靠近黄金战士,小声地说:“打他右边。”
黄金战士虽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听了他的话。两人迅速分开,一前一后夹击上慰的右半身。这一招果然令上慰有所顾忌,顾此失彼。
阿寂虽没练过剑法,但他把剑当成刀来使,依然十分霸道,不多时,上慰身上又多了几道剑伤。
上慰显然已经愤怒,他不再管黄金战士,即使黄金战士的拳脚踢在他身上,他也毫不理会,他眼中只有阿寂。他已向阿寂扑了过去,阿寂也一剑向他刺过来,他不但没有避开,反而用右手去抓住剑身,剑锋割破了他的手掌,血迅速流出。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要命的打法才最可怕的打法!
剑已在上慰手中生了根,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这时,上慰的左拳已击出,要命的左拳!
阿寂身形急退,但还是慢了一拍。威猛无比的铁拳击在他的胸口,一股可怕的力量自铁拳上传到他身上,震得他凌空飞了出去!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落上他的脸上、身上……
他的身体下坠,坠入无底的黑暗中,冰冷的空气包围着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快要死了吗?
蝴蝶梦(1)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道光,黑寡妇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偶像,快去救她,救你所爱的人。不要放弃,永远不要放弃!”
“她在哪?”阿寂茫然地问。
黑寡妇手向旁边一指,阿寂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看见雨蝶站在一处深渊上,不停地喊道:“阿寂,你在哪?你在哪?”
阿寂就在她面前,可她竟看不见他。他大声地说:“我在这,我在这。”可是她听不见他说的话。
“阿寂,救我!救我!”她惊惶失措地喊着。
突然一阵黑色的飓风刮过来,将雨蝶卷起,坠入无底的深渊。
“小蝶,小蝶……”
他从梦中惊醒,身上全是冷汗。醒来后,他好才感觉到胸口疼得剧烈,他朝胸口摸了摸,发觉有几根肋骨好像断了。
此时,黄金战士正在浴血奋战……两眼通红,满身伤痕,大汗淋漓,喘息不止…….他已经穷途末路。
阿寂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将外套脱下来,撕掉多余的部分,衣服拧成一股绳,又加入了战局。
上慰的铁拳至刚至烈,阿寂的布绳至阴至柔,他正是想以柔克刚。
这招果然奏效。
上慰的铁拳虽骇人,但阿寂不与他近身,只用布绳做武器远程攻击,上慰拿他没办法,而且又要分心去对付黄金战士,已渐落下风。
阿寂手一甩,布绳缠住上慰的小腿,再一拉,虽没能将他拉倒,但已使他重心不稳。黄金战士飞起,双腿齐踢他胸口,上慰便倒在地板上滑了出去。
上慰怒极,立刻爬起来,狂冲过来,一拳又向阿寂击去。阿寂侧身一避,避开了来势凶猛的拳头,然后布绳一绕,缠住了上慰的铁臂。
上慰手臂不断地向阿寂撞过去,阿寂跟随着铁臂摆动,就是没有放手。
黄金战士立刻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双拳雨点般击在上慰的右半身上。他一连击了十几拳,上慰只对他出了一拳,拳头击在他脸上,鲜血从他嘴里崩出!幸好不是铁拳,否则他的脑袋已被击碎!
黄金战士用手抹了一下嘴里流出的血,弹射而起,人在空中如飞鹰般已扑下,双腿连环踢,速度快若闪电。上慰胸口被踢得难受,却无法避开。
阿寂一放手,上慰便再次被踢倒在地。这次,黄金战士不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一个翻身,身体急坠直下,双膝重重地砸在上慰的右胸口上,喀嚓,骨骼断裂的声音。
殷红的血从上慰面具下面流了出来,他的手还高高地抬起,拳头紧紧地握着,似乎还想站起来,但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黄金战士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此刻,他浑身已被汗水湿透,经过了一场生死大战之后,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觉得又酸又疼,这是他一生中经历过的最艰苦的一战。
阿寂的情形跟他差不多,而且胸口的疼痛更剧烈,但是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救出雨蝶。不管多大的困难,他都不在乎,即使失去生命!
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上慰,便跟黄金战士互相搀扶着走出去。
他们却不知道,上慰并没有死,而且此刻他体内的僵尸系统正在启动自动应急程序。
“阻断痛感神经连接。”
“刺激大脑兴奋神经中枢。”
“增强细胞活性。”
“…….”
程序一启动完毕,上慰便动了,他并没有从地板爬起来,而是直接弹跳而起,跳得很高,很远,一下就越过阿寂的头顶,落在他前面。
“我是打不死的,哈哈哈!”上慰疯狂地狞笑。
阿寂和黄金战士都大惊失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难道他真的是如他所说是打不死的?
上慰向两边扭了扭脖子,他的面具上染着血,血珠正顺着他的下巴慢慢地滴下来,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残忍可怕的感觉。
黄金战士冲上去,一脚狠狠地踢在上慰右腿上,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又一拳重击在上慰的右胸口,上慰一点感觉都没有。事实上,他已经变成了超人!
“玩够了吗?”上慰左手握在黄金战士的右肩上,用力一抓,肩骨便碎了,黄金战士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上慰膝盖一顶,黄金战士便仰面翻了出去。
阿寂跳起来,两脚夹击上慰的头。上慰一动不动,一声冷笑,手如刀形,一刀砍下!阿寂觉得小腿一疼,腿骨已经断了。
阿寂跌落下来,刚挣扎着想站起来,上慰又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将他踹出了几米远。
“本来我是很欣赏你,可是你却要跟我作对,真是太可惜了。”上慰向阿寂走了过去。
黄金战士突然冲了过来,抱住上慰的腰,令他无法移动。上慰一拳砸在他背上,他嘴里立刻吐出了血,可是他的手却抱得更紧了。
“放手!”上慰膝盖顶在黄金战士的小腹上,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他就是不放手。
上慰的拳头又砸在他背上,一拳接一拳,每一拳都是那么重,那么狠。他的脊椎骨被砸碎了,血不断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冒出,鲜红的血和着眼泪和口水一齐滴到地板上。可是他依然死死地抱着上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绝不松手!
这个时候,阿寂拿起了地上的钢管,冲了上去,钢管以极快的速度刺进上慰的身体!又长又硬的钢管从他的胸口刺进去,又从背后穿出来。
上慰变得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得到此刻的他一定是非常惊恐。
阿寂一松开手,上慰的身体就慢慢地倒了下去——自称打不死的魔鬼上慰这回是真正的死透了!
蝴蝶梦(2)
黄金战士也倒了下去,阿寂伸手扶住了他。他满嘴都是血,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阿寂仔细地听着,听出了里面的三个字——活下去!
黄金战士要他活下去,可是他自己却没能活下去。
心痛的感觉再次袭上阿寂心头,这种感觉就跟他看到黑寡妇死去的时候一样。
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对手,最可怕的敌人,现在都已成了回忆。可是战斗还要继续,这种感觉令他很难受。
他站起来,拿起地上的冲锋枪,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断了一条腿,又身受重伤,他现只剩下半条命。
半条命,他苦笑,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英雄末路吧。
再继续下去还有希望吗?他不知道。他现在只希望能够见到小蝶一面,那样就算去死,也心满意足了。
他走出房间,外面一个警察都没有。他上了十八楼,也没见到一个警察,他不禁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回事,难道警察全撤走了?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了实验室门前,门是打开的,门里面静悄悄,充满了诡异的气氛,看起来像地狱,这门就是地狱之门。
门为什么是打开的?只怕这是个陷阱。
可是一想到雨蝶在里面,他就再没有什么犹豫了。何况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他走进了实验室,里面就像一艘先进的宇宙飞船,各种说不出名的设备令人眼花瞭乱。硬梆梆的金属和冷冰冰的电子屏幕几乎布满了墙壁,使人有强烈的压迫感。
纯净的白色光芒透过单向玻璃发出来,阿寂往里面望去——终于看见了雨蝶。
她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躺在液体槽里,看不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的心快要碎了。
一道金属门封住了唯一的出口,自从上次黑寡妇闯进来之后,他们换上了更厚更重更坚固的门。门是用密码控制的,阿寂输了几次密码都没有成功。他愤怒的对按键一阵射击,按键被打成碎片,门依然纹丝不动。
他手握枪管,轮起枪托狠狠砸向玻璃,一点效果都没有,玻璃是依然完好,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又对玻璃射击,子弹一触到玻璃上,就立刻弹飞——这是防弹玻璃,子弹根本打不穿。
雨蝶就在里面,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她,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她,可冰冷的玻璃却无情地隔开了他们。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正忍受着巨大的折磨与痛苦,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许就是到了这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候。
这种感觉比死还要惨烈,比死还要痛苦!
他怔在那里,突然间,他好像已变成了一只疯狂的野兽,用尽全力向玻璃上撞了过去。
他的人被撞得弹了出来,跌倒,站起来,再冲击!
这是徒劳的。
连子弹都打不穿的玻璃,人又怎么可能撞得开!
他不断地跌倒,不断地爬起来,不断地撞。
他不知道撞了多少,撞到筋疲力尽,撞到手臂麻木。
他脸色苍白,背靠在玻璃上,不让自己倒下来。他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都似在抽搐。
他快要疯了!
但发疯也没有用。
这时,他杀手的本能使他感应到了有人出现,他抬头朝门口一看,就看见谷先生,还有他身后一群手握冲锋枪的警察。
“砰!”他看到了一颗子弹自谷先生手中的枪口射出。在这一刻,他的思维和视觉竟出奇的灵敏,他甚至看到了子弹的飞行轨迹,只是,他已经无力躲避。
子弹射进了他的胸口,大片的血花在他眼前开放。曾几何,他的子弹就这样射进别人的胸口,现在他自己也尝到了这滋味。
“不是只有你才会杀人的,我也会。”谷先生微笑着说。
阿寂用手摸了摸流出来的血,身体沿着玻璃慢慢地滑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放你进来吗?”谷先生看着他,阴冷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死这么快,我想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阿寂瞪着他,眼中喷出可怕的怒火,他奋力地站起来,像野兽一样吼着向谷先生扑了过去。谷先生身后的警察立刻冲上去,拦住了他,对他拳打脚踢。坚硬的皮鞋踢在他受伤的胸口上,痛得他牙齿打战。
“谁也不要动他,他是我的!”一个冰冷沉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众警察纷纷好奇地回过头去,顿时脸上立刻现出了惊骇的表情……
阿寂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他见到的竟然是上慰,他竟然还没有死!
他身上的钢管已被他拔了出来,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可是他竟然还是活生生的!第二代僵尸系统竟能强到这种地步,这真是不可思议。
“我是打不死的!”上慰抓住阿寂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阿寂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他感到力量和生命正随着血液慢慢流逝。
上慰把阿寂的脸用力摁到玻璃上,说:“好好看看吧,你最爱的人就在你眼前,可是你现在能做什么?你有何能耐?你救得了她吗?你只能看着她死,慢慢地死。”
阿寂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几乎不能呼吸,无法思想,他已完全崩溃。
从肉体到灵魂,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崩溃了。
大结局:蝴蝶梦(3)
这时雨蝶的身体起了奇异的变化,她的皮肤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流动一样。
“这伟大的一刻终于来临了,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谷先生兴奋得两眼发光。
液体槽的上空伸下一支机械臂,它的前端带着一针筒状的东西,粗大的针头刺入了雨蝶的手臂,红色的血液和透明的液体被抽了上来。
透明液体混合着血液,显出一种很妖异的色彩。液体抽得越来越多,突然——“啵”的声,针筒炸开,血喷了出来,水花般落在液体槽里,把里面的液体都染成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上慰不禁问道。
谷先生也惊奇地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雨蝶光滑的皮肤竟然绽开,就像爆米花似地,一个接一个地绽开,那情形令人难以置信。
无色透明的气泡从皮肤绽开的地方冒出来,然后气泡就脱离人体从液体里飘浮起来,慢慢地飘到空中。
许许多的气泡飘浮起来,又有许多多新的气泡冒出来,雨蝶光滑的皮肤却慢慢变得干枯,她隆起的小腹渐渐瘪下去。气泡冒出来越多,肉体瘪得越厉害,最后竟变成了一层皮肉挂在骨盆上。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是否会感到痛苦?
阿寂已经不忍心看下去,看到这种情形简单比杀了他还难受。
无数的透明的气泡飘浮在空中,在灯光的照射下,闪动着动人的光彩。
过了几秒钟,每几十几个气泡一组,竟奇迹般的粘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个晶莹透明的液态球。紧接着,液态球里伸出一双翅膀,球体瞬间变成了蝴蝶。透明的蝴蝶,像水晶,像冰雕。它们轻轻扇动美丽的双翼,像流动的水,像翩翩的舞,像自由的风。
如梦如幻,简直像是仙境,几乎没有人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影像。
“天哪,液态生命!”谷先生惊呼。
“这是奇迹,科学史上最伟大的奇迹!”他已激动得快要疯掉了,“想不到我竟然创造了奇迹。”
这时,所有的蝴蝶聚集在一起,它们一互相接触就开始融化,最后融化成一块大的不规则的液态形状。这形状一接触到地面就软了下去,变成一摊水一般,慢慢的向外流动。
液体流到了门口,从金属门底下细小的缝隙间流了出来。它慢慢地流出来,慢慢地长高,等它全部流出来后,它已经长到跟一个小孩差不多高了。它不断地移动着,变幻着各种不同的、无规则的形状。
它已经移动到一名警察前面,警察好奇地伸出一只手去触摸它,他的手伸进了液体里面。突然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赶紧将手抽出来,只见他的手像被抽干了水份一样,变得像树枝一样干枯。
“我的天,这是什么怪物?!”那警察惊恐地叫起来。
谷先生也不禁吓了一跳,慌忙对手下下令:“杀了它!”
所有的警察纷纷开枪射击,枪声大作,子弹如蝗。
子弹射入液体,又从里面穿出,除了激起一片片涟渏却对它一点影响都没有。
液体突然变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蝴蝶,挥动天使般的翅膀,缓缓飞升至空中。它全身晶莹剔透,美丽得像一个梦。
子弹不断地在它体内穿过,它却安然无恙。
“它怎么是杀不死的?”上慰也不禁惊骇万分。
“因为它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由成千上万个小生命体构成一个大的生命体,所以就算你杀死了几个小生命体,但对它的整体来说根本无关痛庠。”谷先生说。
“那怎么办?”上慰显然对这只巨大的透明蝴蝶束手无策。
“这么复杂的生命体,也许已经拥有了智慧。”谷先生想了想,说:“我们先了解它需要什么。”
这时,大蝴蝶身上分离出好多小蝴蝶,小蝴蝶一脱离它就立刻向四周飞出,速度极快!小蝴蝶飞到一半,突然变形为子弹,晶莹透明的子弹。
一颗颗美丽的子弹闪电般从那些警察的胸口、喉咙、额头穿过,他们什么感觉都没有,纷纷倒下,无一例外。
那些子弹又都变作小蝴蝶飞回大蝴蝶身上,融化为大蝴蝶身体的一部分。
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些警察刚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已经全都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具尸体。
这只蝴蝶看起来这么漂亮动人,杀起人来却比恶魔还要可怕。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满地的血,上慰已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发狂地喊道:“我知道它需要什么,它需要的就是杀人!”
他夺路而逃,他速度虽快,却仍不如蝴蝶快。蝴蝶倏地从空中飞下,它的身体一沾到上慰,上慰便再也无法移动。蝴蝶慢慢地融化,又变成了无规则的形状,将上慰包在里面。
上慰整个身体都已经在液体里面,就像是琥珀里的蚊子。他奋力地挣扎,但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脱离液体。
他右半身的脚、手、脸,和每一寸皮肤都在慢慢收缩,而左半身却还保持着原形。他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整个右半身最后收缩到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而他整个身体则变成了一个左右不对称的形状,显得十分的怪异恐怖!
液体离开了上慰的身体,又恢复了蝴蝶的形状。上慰那怪异的尸体像一根木桩,怦然倒地。
蝴蝶朝谷先生飞去,在他面前停下,轻轻的挥舞着翅膀,静静地看着他。
谷先生也看着它,不知道它要做什么,恐惧使他双腿僵硬,无法移动半步。
蝴蝶又开始变形,慢慢现出了一张人的脸,等那张脸定形之后,谷先生惊恐地发现,那竟然是雨蝶的脸!
接下来,她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是她身体,最后是她的腿,它竟已变成了雨蝶的样子。一个透明的雨蝶,水晶般的雨蝶。
这一刻,谷先生内心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他试探着问:“小蝶,是你吗?”
液态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慢慢向谷先生靠近。谷先生惊恐万分,喊道:“小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液态人再次逼进,它的鼻子几乎触到了谷先生的脸。
“小蝶,我是你父亲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谷先生恐惧地狂叫。
突然,他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脚上传来,低头一看,只见到一滩透明的液体已自地面流过来,流到他的脚上,然后沿着他的腿慢慢往上爬。
液态人的腿慢慢融化,液体缓缓流出,顺着地面爬上了谷先生的腿,爬得很慢,痛苦却很强烈。漫长的痛苦,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液体爬到了他的腰,他腰部以下的皮肉全都收缩成成恐怖的干柴状。
他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只想快一点死掉,可是偏偏死不掉,头脑还很清醒。他甚至感觉到水分的流失、细胞的死亡,这种感觉那么清晰、真实、可怕!
“小蝶,不要杀我!”他嘴里反反复复地只喊着这一句话。
接着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液体已经漫到了他的喉咙,然后是鼻子、眼睛,他的脸开始萎缩,萎缩成一块树皮的样子。
液体完全覆盖了谷先生,他也变成了一具干尸。
液体又恢复成了雨蝶的样子,它移动到阿寂身旁边,蹲下来,它的脸注视着阿寂。
阿寂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浑身流着血——他快要死了。
他知道液态人不是雨蝶,却拥有雨蝶的思想,他无法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许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解释。已经无所谓了,知道雨蝶的思想还活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快要死了。
液态人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放在阿寂胸口的伤口上,手掌慢慢融进他的体内。他感到一阵冰凉透骨的感觉,很舒服,就像是小蝶温柔的抚摸。然后他就看见埋在胸口里的子弹头慢慢地冒了出来……接着,伤口冒出一阵阵热气……
……
那天深夜据说有人看见一只巨大的透明蝴蝶飞向天空,当然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话。后来政府还成立了一个科学小组,进行专门的研究,最后专家们得出的解释是——根本不存在那样的透明蝴蝶,之所以有人看到,那是因为光影的作用,而产生的幻像。
“杀手蝴蝶梦”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个故事要说的不是杀手,也不是蝴蝶,而是希望。人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你坚持这个信念,奇迹终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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