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怪谈

 
沈阳怪谈
2016-07-05 16:53:10 /故事大全

白娣

写在前面

我将要写的应该是能够成为一个系列的故事,大部分事件都发生在沈阳,我最爱的城市。我们的主人公应该是一个人,有点特别的人,他生活在沈阳一所高校,在他的身边发生了一些不会很恐怖但绝对很难令人相信的故事。做为作者,我可以提前说一句,在我的故事里绝对会有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只是,你未必能注意到而已。

张扬出生在1983年一个炎热的夏日,刚出娘胎的时候不哭不闹早没了气息,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拎着他的双脚,抡起巴掌狠狠的一下拍在他的屁股上。就这样,哇的一声,他活了。当然,张扬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这是后来听他老妈说的。
人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成的呢?没有人统计过,有人说,胎儿还在母体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记忆;也有人说,自己是从5岁以后才开始有着清晰记忆的。其实,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有些事情明明无关紧要反而印象深刻,有些事情明明重要至极反而淡无印象。笔者曾经试着这样解释记忆:每一天所闻所见所知所感都会变成信息传入大脑,而大脑的缓存即使很大也不够用,所以,在之前的一些记忆就会进入更深处储藏,所以,相对而言的,昨天的事情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儿时发生的事情大部分已经记不起来了,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吧。
张扬也是一样,无论怎么努力他也无法记起自己7岁之前的事,所有记忆中最早的就是从噩梦中惊醒,老妈在他身边搂着他,告诉他,因为爸爸工作调动的关系,他们搬家啦,可时至今日,张扬一点也想不起来搬家前自己住在哪里,小时侯的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事情,一切,都是空白。
这并没有影响张扬的生活,他象所有同龄人一样,上小学,升初中,进高中,考大学。2001年的时候,张扬顺利得考取了沈阳农业大学,一所历史还算悠久的农业院校。大一平淡度过,象所有新进大学的学生一样,逃课,嬉闹,游戏,挂科,恋爱,失恋,流血,流泪,流汗。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张扬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觉得很苦恼的能力——他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超自然的妖魔鬼怪异类生物。小时侯因为这,他没少吃苦头,有时候甚至弄得头破血流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大一些以后情况有所好转,因为他坚持自己的原则——视而不见,终于能够相安无事,太太平平清清净净的过了几年安稳日子,除了偶尔遭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外,也算惬意。
可是,大二开学以后,他的清净日子到头了,因为,一些想躲也躲不掉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周围,他也不得不与那些普通人看到都会惊慌失措的恐怖的美丽的妖艳的狡猾的种种奇异生物打起交道,一切,只源于他与她的相见。如果能给张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当然,也就不会有下面的故事了。
相见,怀念
缘分,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有些人相信缘分是天注定的,和命运一样,你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无法改变什么;也有些人相信缘分是虚无缥缈的,很多事情都必须是你自己努力去争取,缘分可以让你认识一个人,但和她怎么相处,有什么样的关系完全取决于你;更有些人完全排斥缘分的存在,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理性而科学的,容不得半点和他们信仰相违背的东西。对于第三种人,我无话可说,毕竟,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传承不是靠这种人来继承和发展的,他们的有无、态度完全无关紧要。
张扬是很相信缘分的那种人,毕竟,他比别人看到的更多,听到的更多,了解的也更多一点。所以,他把自己和她的相遇看成一种既定的缘分。
那天,张扬去沈阳中街商业区逛街购物,累的时候就随便找个休闲登坐上去,闭目养神。却听到背后有隐约的抽泣声,转过头去看,一个女孩正哭得花容失色,梨花满地,周围那么多人却好象没有看到一样,理也不理,滥好人的张扬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姑娘哭鼻子了,于是走上前去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那女孩。
女孩惊异的抬起头,象看着怪物似的看着他,小声问:“你能看到我?”
糟了,遇见怪东西了。这是张扬的第一想法,不过,他又仔细的打量那女孩,不论从气还是从神上看(注),这都是一个人,而且她的神也闪耀着和自己一样的温柔白光,无论从外表还是在内在,这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于是,他笑着说:“这么一个漂亮的大活人在这里,我怎么会见不到!”
“你真的能见到我?”女孩顾不得再哭,拉住张扬的手急切的问到。
“是啊,真的能见到,要是看不见你怎么能和你说话呢。”
“可是,他们看不见我啊。”女孩指着周围围观的人群。
这时,一个老人小心地问张扬:“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那?”
一个人?自言自语?看着周围人看精神病人似的目光,张扬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砖进去,急忙堆起笑脸,晃晃手中的手机,说:“我正打电话呢,你们没看过啊?真是大惊小怪!”说完顾不得那女孩,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人们感慨的叹息声——都在同情张扬,这么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疯子。
到学校以后张扬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因为,他看到那女孩正站在学校门前,看着他笑。
“大姐,我真的不是有心看到你的,你就饶了我吧。”半个小时后,被女孩缠得没有办法的张扬只能陪她继续纠缠下去,可自己的耐心正一点一点消失,怒火正一级一级的积累,终于爆发出来。
“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我,他们却看不到我啊?”女孩还在追问。
“那是因为我总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很脏吗?”女孩天真的问。
“你?不脏!”张扬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同时也在怀疑,凭自己这么多年见鬼怪无数的经验,怎么也不会看走眼吧,可眼前的明明是一活人,为什么就没有人能见到她?难道,她是那种传说中的有了人身人性人情的高级妖怪?可看她那表情那智商那感觉,怎么也和妖怪搭不上边吧。即使她是妖怪,也不可能在人前掩饰实体啊,障眼法?有可能。于是张扬问她:“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女孩听他这一问,忽然一愣:“我是什么人?……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只记得出生那天天气很好,姐姐陪着我,姐姐呢?”忽然捂住头,呻吟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原来是失忆啊!张扬同情的拍拍女孩的肩膀,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别人饱受痛苦的时候,我们不管说出怎么样真挚的话语,都只是一种徒劳无力的表示,对其的痛苦不能减轻分毫,有时,更适得其反让被安慰的人愈加痛不欲生。显然,张扬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预期的作用,女孩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呻吟,流泪。张扬却在她身边束手无策,只能一个劲的着急。
忽然,女孩身体一振,颤抖着站了起来。张扬事后曾经这样描述他当时的感受:我只当是那女孩恢复神智了,可马上我就知道我错了,因为,她不是她了,或者说,她给我的感觉与之前完全是两个人,而她的神也不再是温柔的白光,变成了一种很虚幻飘渺的绿色妖气,我终于意识到我遇到了有生以来所见过的道行最高妖怪——她甚至已经可以完全变成一个人而不露任何破绽,即使是我,也无法看破。
那女孩用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张扬,良久,良久,她叹了口气,说:“你是谁,我竟然看不透你?”
张扬紧张的看着她,怯怯的问:“我是谁无关紧要,关键是她呢,你把她怎么啦?”
女孩还是用那种曾经沧海的语气说:“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这世界对她来说太危险。”
“我问你她去哪里了,你想把她怎么样?”张扬虽然胆怯,但一想到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如果被迫做着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应该是很残酷的事情吧)他就有点不顾一切。
女孩指指自己的心,说:“她在这里,从我修成人形的那天起她就住在这里,多少年来她一直在昏睡,今天中午,是我千年不遇的神劫,神智遭遇很大的冲击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感到她正在苏醒,我就使了一个障眼法。而你,是唯一没有被我障眼法迷惑的人类,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能够见到你和你同类的人而已,今天,只是误会,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你还不能走,你我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他果然没有骗我。我刚来这个城市不久,有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有很多地方都不认识,需要你的帮助。”
“我?我能给你什么帮助,你们都是那么神通广大的。”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一个男人,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帮你做三件事,三件不伤天害理的事情。”
又来了(为什么要说“又”呢),怎么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要提条件呢,还一张嘴就是三个。张扬又仔细盘算一下,用一个换三个似乎也不吃亏,只是,还有一些疑问在他心里:“男人?什么样的男人?有名字吗?你要找他做什么?不是要吃了他吧?”
“他今生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神是修补过的但并不完整,还有一些缝隙,凭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看到的。”
“缝隙?人的神如果有了缝隙还怎么能活得下去?”
她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端午节我贪杯饮了雄黄酒,现了原形吓死了相公,后来虽然有南极仙翁的仙草为他续命,可元神已伤再难愈合,后来,只能带着有裂缝的元神去轮回转世。奈何天地之间人海茫茫,我自己独力难支,寻寻觅觅,一路走来,竟已这么多年。”
“别给我讲白蛇传啊,你真以为自己是白蛇啊?”
她看着我,说:“你看我这样子,一点都不象白蛇吧?然而,真的很抱歉,我就是你说的那条白蛇。”
“怎么会?电视剧里说白娘子已经成仙了。”我惊叫。
“电视剧?那里面还说法海也成仙了呢,可前一段时间我还见过他。”
“不会吧,法海应该是人吧,也有生老病死吧,怎么可能活这么久的。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能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就尽量帮你找到法海,让你自己问他怎么可以活这么久。”白蛇冷静的说。
“找人的事我可以帮你办。对了,你们不是对头么?怎么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冰释前嫌了?”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更何况是一个人呢。你既然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一定会努力实现你三个愿望,我力所能及的,不伤天害理的愿望。”
“也不用三个,一个就够了,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张扬有点紧张的说。
“请讲。”
“刚才那女孩,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在你修成人形时分裂出来的一个完整人格吧?”
“是的,就因为她完全是一个‘人’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让她处于沉睡之中。”
“我希望你可以让她偶尔出来活动一下,多接触一些人,这样才不会再惊慌失措,而且,我觉得让她一直昏睡是很残忍的事情,所以,我求你。”
白蛇低头沉思了一会,暗叹一声冤孽,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到,一切都和法海对自己说的一样,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于是,点头道:“这个我去安排,法海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城市附近,麻烦你用心的去寻找。刚才的神劫让我损耗了很多精力,必须静养一段时间,也许这一段时间应该让她多出来看看。”
“你能答应我,我真的很高兴。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找那个神上有裂缝的男人,只是,我还有很多疑问……”
“关于我的事,我会说给她听,让她再说给你吧。我马上去安排她的事情,还会再见面的。”说完,她忽然在张扬面前消失不见。
白蛇?张扬回到寝室以后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大梦,这时代,和别人说自己能看到妖魔鬼怪都够把人吓得半死,如果再说自己和白蛇在一起聊了大半个下午,多半会被人当作疯子送进精神病院里去。可自己和白蛇的承诺还言尤在耳,只是,人海茫茫,如果刻意的去寻找一个人一定是件很痛苦的工作,所幸白蛇没有规定寻找的时间,这让张扬有充分的时间去慢慢观察每一个他感兴趣的人。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张扬一无所获。每到午夜梦回,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下午,想起那个无助的白衣少女,想起白蛇对自己的承诺,然后微笑着再次睡去。
只是开始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张扬已经对寻找那男人失去信心,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一天,兄弟告诉他楼下有人找他,然后,眼神暧昧的看着他,神秘兮兮的问:“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小子挺有一手啊。”
“说什么那,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啊?”张扬是丈二金刚,根本摸不着头脑。
“你下去就明白了,人家都等你半天啦。”兄弟笑嘻嘻的说。
张扬下楼以后还没有看到人,直觉就告诉他,有什么在注视着他,顺着那目光,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白衣白裙的她,身边闪着洁白的神光——白蛇遵守了她的承诺,让这女孩来找他了。
他紧张的走到女孩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调皮的对他笑笑,说:“我记得你啊,上次我自己跑出来唯一能看到我的人就是你。我姐姐说你是个很不寻常的人,还说你要帮助我们找那个男人,让我来帮助你。”
“你姐姐?她说她是你姐姐吗?”
“是啊,我们是同一个身体的不同人格,以前她怕我受到伤害才不让我出来,现在听了你的建议决定让我多出来走走,多看看,用普通人的身份过人类的生活。”
“你本来就是人吧。”张扬有点奇怪,明明是白蛇的一部分人格,可她却似乎和白蛇是无话不谈的,而且似乎她们之间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于是他问:“你现在可以和白蛇直接联系?用这里?”指指头。
女孩摇头,“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和姐姐本来就是一个人啊,以前我睡觉的时候姐姐总会说故事给我听,都是很有趣的故事呢,可我醒了以后才知道那不是故事,姐姐讲的都是发生过的真事。我醒着的时候姐姐就会睡着,如果你要见她我可以叫醒她。”
张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她一醒过来身上的妖气足以使我窒息,而且,和她在一起我会害怕。”
“你怕什么?姐姐已经很多年没有杀过人了。”她一脸天真的说。
“你真的是人吗?怎么说话的语气和那些妖魔鬼怪一样啊。”
“你不知道么?我这身体本来就是蛇,虽然我现在做了人,可我的本性不会变啊。”她看着张扬紧张的神情哈哈大笑,“吓你的,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啊,姐姐说象你这种连她用尽全力也看不透的人真的很少见,或许真的是老天派给她寻找那男人的特别人物,所以,才会求你帮忙的。”
“我没有什么特别啊,只是能看到一些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而已。还有,上次我问你姐姐的问题她说让我问你,你能给我答案吗?”
女孩得意的笑,“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们为什么要找那个男人,找到以后又准备做些什么?”
她忽然用一种怅然的语气说:“你知道么,其实,《白蛇传》还没有完,我们和他注定了三世的情缘,第一世,我们刚刚出生,被樵夫捉到要煮蛇肉羹,小牧童救了我们;后来,我们修行的时候,遇见了樵夫的后世,一个努力修持的老和尚,我们偷吃了他苦炼的金丹做为对他前世要杀我们的报复;第二世,我们已经有了千年修行,可以化身成人,为了报恩寻找小牧童的后世也就是许仙,以身相许,没想到又遇到老和尚的后世——法海,他不顾一切的破坏我们和许仙之间的关系,最后,才会有水漫金山的惨剧发生;后来,法海参透因果游戏人间,我们则四处寻找转世后的许仙。前一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遇见法海,他指引我们朝这方向走,并告诉我们,一切情缘、恩怨、果报都会在这一世有个结果。”
“什么样的结果?”张扬急切的问。
“法海没有说,我们也没有问,一切都是注定了的,以我们的力量很难去改变什么。”
“在这里,我起到什么作用?”
“法海说,我们会在这城市里遇见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寻找许仙后世的任务他会帮助我们完成,同时,他的人生也会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丰富多彩?我看应该说是群魔乱舞才对吧。他就没有说我会得到什么好处?或者,是什么下场?”
“他没有说,不过我姐姐和我说过,你因为认识了我们,所以,以后你的生活会有一点变化。你看,有我这样的女孩在你身边,你不会觉得你的生活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她又调皮的问我。
“不会,我没有感觉。”
“你会有的。对了,我的名字叫白娣,现在我住在你学校附近,欢迎你去我家玩啊。”
“你不是真的要做人吧?”
“你不是求姐姐让我过真正人类的生活吗。”
“可你适应的也太快了。”
“没有办法,谁让我和姐姐共同拥有着一千多年和人类同处的记忆呢,一旦想融入人类的生活,想慢也慢不下来。”
张扬看着这忽而惆怅忽而调皮忽而可爱的女孩,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的疑问没有问,可他也知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不必急于一时。眼前最迫切的问题是,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和身份来跟朋友们解释自己和她的关系。
白娣已经在张扬身边有几天的时间了,朋友们似乎也能接受张扬的解释:一失踪朋友的女朋友,他们正在寻找那个朋友。只有张扬自己心里清楚,有多大的责任担在自己的肩上,而白蛇似乎真的不存在一样,很久也不出现一次,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白娣“醒着的”(用她们自己的话说)。
就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沈阳这繁华靡乱的城市,开始了他们的寻找。
似乎,这是结局。

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

红颜

写在前面

我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许巍《那一年》

我在寻找,可我不知道我找的是什么;我在祈祷,可我不知道我究竟为谁祈祷。我站在忙乱人群的一侧,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写作,有时候要置身其中才能写出真实,有时又必须置身事外才能冷眼旁观看得格外真切,有时候又要忽而跳入忽而跳出才能有灵动的感觉,幸好,我对自己要求不高,才不至于跳来跳去的惹大家耻笑。可笑的是,置身事外太久,总觉得似乎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总觉得爱情是别人的爱情,朋友是别人的朋友,终于,我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朋友。
这篇作品叫做《红颜》,其实,我本来想用的名字是《不老红颜》可一个朋友提醒我,既然准备写的作品是一个系列,最好能把各个作品名字统一一下,那样的话看起来会清爽得多。我对于这问题仔细想了很久,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把这篇文章改了名字。
上一篇《白娣》因为是临时起意,没做太多的准备工作,所以看起来难免会让人感觉单薄,在这里向各位关心我支持我的朋友道歉,并同时保证:后面的作品一定竭尽全力,争取让大家都能够满意。在《白娣》帖出来的几天里总有朋友问我,会给她怎样的结局,其实,我也没有想好最后会有怎么样结局,只能按照故事的发展一步一步去推进,去构思,去写作。
《红颜》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白娣》的前传,本来想多写一点的,却因为写作时忽然受到的干扰而不得不尽快结束,难免会有虎头蛇尾的感觉,相信大家是能够原谅我的。
别叹息,别叹息,对我说,没有不老的红颜。
故事
首先,我要给大家说一个故事。
雨夜,外面雷声隆隆,里面暖意融融。
两个人在说话,不,应该说是一个人在讲,而另一个人则专注的听着。
讲故事的人面色平静,仿佛述说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听故事的人全神贯注,紧张地盯着说故事的人,不时伸手去捏捏自己已经有些红肿鼻子。
讲故事的人穿着一身白色衣群,年龄在17到24岁之间,是一个有着美丽容貌的少女;听故事的人随意的躺在沙发上,带着一副无框的近视镜,镜后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
如果,我不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也许会以为这只是一对情侣在说故事的普通场景。
如果,我告诉你,那女孩叫白娣,看过《白娣》那故事的你一定会知道,那男孩是谁。当然没有看过那故事也无所谓,因为,今天,我只记述故事的本身,而不记述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
虽然,他们两个本是应该大书特书的,只是,今天这故事太精彩,也发生得太早,他们无缘出场。
故事里的故事
我出生在很久以前,久远得我都忘记了那时候的朝代。峨眉山上,清风洞,我的家。我出生以后,和很多同伴生活在一起,我们的样子很相象可我是唯一不同的,因为通体上下我都是洁白的,没有任何斑点。族里上了年纪的长老对我说,我天赋异廪,如果志愿修行的话一定能够事半功倍,我虽然不懂修行是什么,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那种叫修行的生活。
修行的日子很苦,我不能杀生,也不能到处乱爬,只能呆在修行的山洞里练习吐纳,吸收日月精华。和我一起修行的很多同伴对那种无聊烦闷的生活逐渐厌倦,一个个的离开了,长老看着他们的身影叹着气对我说,天分不同意志也不同,他让我一定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成正果。
我问长老什么是正果,他说正果是每种生物都梦寐以求的最后生命形式;我问他会比人类更高级吗,他说修成人形变成人类只是修行小成,大成是一种想都无法想到的微妙境界;我问他多久我才能修行成人,他说如果能够服食灵药并努力修行有个几百年就可以幻化成人,而要变成真正的人千年的道行也就够了;我问他千年是多久,他说对于修行者来说,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于我们一族来说,那是漫长的遥遥无期;我问既然遥遥无期我们又何必忍受修行的苦,他说只要有希望就不要放弃,当你能够忍受千多次蜕皮之苦以后,你就会看到希望来到你身边。那时,我以为长老只是抱着一种狂热的理想去述说我们谁都不可能见到的美好未来,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渐渐的习惯修行的生活,一天天,一年年,很多同类出生也有很多死去,长老越来越老,他说他虽然努力修行一生可惜天分不足,还是难逃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在他临死之前,他对我说,希望我能完成他未能完成修行,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得成正果,我很郑重的点头应承他。
后来,人类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清风洞,把我众多的同类抓去,我知道它们成了他们的食物,可弱小的我只能躲在石头缝隙里暗暗哭泣。再后来,我自己孤伶伶的在清风洞里继续我的修行,偶尔出去找点野果充饥,竭力避开人类的活动范围,可还是难逃命运的捉弄。
那天,阳光很好,我在洞外晒鳞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类捉进了笼子里,正在离开清风洞的路上。我挣扎,我滚动,任我用尽全力还是无法逃脱。我看着捉我的人,想记住他的样子,我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他是一个樵夫,多少次他在我面前走过扛着他的柴火,我都躲过他,可这一次我还是没有躲过。
正在懊丧的当儿,我又看到了一个人类,一个小牧童,梳着朝天的辫子,坐在牛背上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很亲切的和樵夫打招呼,原来他们是认识的。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笼子从一个人的手转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那个小牧童的手里,他拿着笼子又坐在牛背上。我却因为惊吓和劳累而再次睡去。使我醒来的是一次震动,我睁开眼,看到笼子已经打开,小牧童看着我喜笑颜开,他小心的摸摸我的头,我急忙缩回头,他又笑了。
逗了我一会,他又爬上牛背对我挥挥手,走了。原来,他是来放我走的,可是,人类也会有好人吗?就象我们蛇一样,有杀生的也有不杀生的?我还是不懂,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重获自由的我不敢再回清风洞,只能爬到一个偏僻的山谷里继续修行,在没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我发誓绝不出谷。
这一个誓言让我在山谷里渡过了800年,将近三十万个日日夜夜。
800年后,我认为我已经可以保护我自己了,于是,我出谷准备回清风洞看一看,毕竟,那里曾经是我的家。可当**近那里时,我又感受到了人类的存在,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和尚,他的身上依稀有着当年那樵夫的气味,我有点害怕可复仇的想法让我坚强起来。
我静静的观察他的生活,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惩罚他当初对我同类的残害。终于,我发现,他十分爱护他的一个丹炉,每天他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照顾那丹炉,偶尔还会把很多有灵性的草药放进去,也许,他是在炼那种会让人长命百岁的金丹吧。只是,一个和尚做道士应该做的事,不会很奇怪么?
我决定等待,等待金丹出炉的日子,我要让他即将愿望得以实现的时候忽然又失去了一切。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勉强平复,原谅他当初的罪行。也许,我很残忍,可你不要忘记蛇本就是冷血的生物,我们天生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怜悯,我们的天性就是冷酷和残忍。虽然我承认自己的冷酷与残忍,但一想到人类在捕捉我同伴时脸上的那种表情就不寒而栗,那是贪婪、冷酷、残忍、欲望、疯狂的复杂结合。
或许,我本不应该仇视人类的,毕竟屠杀我同伴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而800年后他们也早已化做尘土,唯一能让我复仇的只剩下苦侯金丹出炉的这个和尚。
终于,我得偿所愿,在他的面前吃下他费尽心血炼制的金丹。看着他扭曲的脸,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开心的笑了。金丹的药力开始发作,顾不得理他,我用尽全力回到了修行的山谷。肚子里火热火热的,皮肤似乎要破开一样,800多次蜕皮痛苦的总和也比不上这一次,我感觉到骨头在移动肉在颤动皮被撑破,可心里却是难得的平静——长老说的脱胎换骨就是如此吧。我一次次晕过去,又一次次醒来,我不敢看我的身体,因为我不知道它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怕。
当阳光照耀我身体的时候,温暖包围着我似乎连我的血都是温暖的了,我伸了伸懒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的感觉,我低头看我的身体,洁白如玉,尾巴已经分*成了人类的双腿,而同时,我也看到了我的手——一双灵巧的手,我再次晕了过去。
以后的日子我不得不习惯按照人类的习惯行走,因为新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爬行;而且我不得不想办法融入到人类的生活中去,因为新的身体已经不能爬到树上去采野果了。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是人了,没有想到那和尚的金丹竟会有如此效力,做人固然有趣,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这新的身体在诞生的时候,我正在昏睡,而我的一部分意识是清醒的,可当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那部分意识已经不能再和我融为一体了——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她,她很天真,也很幼稚,我没有能力消灭她,毕竟她曾经是我的一部分,最后我只能将她封印在内心深处,让她时刻处于昏睡之中,这样她才不会和我争夺身体的使用权。只是,偶尔她也会自己清醒,然后,缠着我给她讲一个又一个故事,却从没有和我抢过身体。当后来在人世看过太多的阴险狡诈后,我更坚定了让她一直昏睡的想法——善良天真的她是没有办法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我必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成为“人”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教会了我一个做人的基本道理:知恩图报。然后,我下定决心去寻找那个让我逃过大难的小牧童,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样去报答他,可我知道,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一定会知道怎么去报答他对我的恩情。
就这样,在纷纷攘攘的人世中,我开始了漫长的寻找。
我看过才子佳人的山盟海誓,恩爱夫妻的白头偕老,守寡烈女的忠贞不渝,见证了太多的故事,只是,那里面没有我。有时我会想,什么时候我可以象那些说书人描述的那样,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也不妄我成人一次。当时还为自己的幻想感到好笑,可当我真正过着我梦寐以求的生活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本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爱情除了甜蜜,更多的是苦涩。当然,这是后话。
寻找恩人的路上我孤身一人,时间越久越觉得孤单。我是越来越象一个“人”了,800年修行的时间我都自己捱过来了,做人才不过几十年就开始害怕孤独,难怪说人类是群体生存的生物。
不久,在杭州西湖,我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小青。
她本是桥下一尾青鲤,有一天在桥下听两个人争论什么知鱼之乐的,一不小心吃了桥上那两个人扔下的药丸,糊里糊涂的就有了道行,然后自己摸索着修炼竟有了幻化人形的能力,可幻化迷惑的只是人的五感,和我真实的人类的身体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不打不相识,然后惺惺相惜,约定以姐妹相称,后人却因为这武断的认为小青是条青蛇,真是好笑。小青对认识我之前的事只字不提,我也对我的来历讳莫如深,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保留的秘密,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得知。有了小青的陪伴,我不再急于寻找恩公了,因为小青说她想多看看人世繁华,于是我们在神州大地游览,看这花花世界,一路走下来当再回到杭州已是百年以后。
百年里小青不止一次对我说我的美丽,我笑笑,皮囊而已又有什么美丽可言呢。
回到杭州后,小青执意要回到她修行的地方去看一看,不顾外面下着细雨。当我们来到断桥时,命运,我作为人类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我见到了许仙——我当年的恩公转世,不顾一切的,我要结识他、报答他对我的恩情,于是才会有“借伞”的一幕,看着他傻呆呆的样子,我和小青开心的笑了。
后来,和世间所流传的《白蛇传》一样,我们相识,相知,相爱,成亲,生子,然后遇到法海,水漫金山。那一次,我杀了人,很多很多人;法海也是,不同的是他杀的是我们水族,他眼里的妖怪。我知道我不该意气用事,我知道我已经犯下大罪,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会竭力去行善以弥补当初的罪。
水漫金山寺以后,心绪无法平静的法海躲到了螃蟹肚子里,我知道我和小青没有能让他失败的能力,只要他坚持,他就一定能杀死我们,可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法海是认识小青的,在我认识小青之前。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象法海那样的高僧也会为情所困,痛苦又无法自拔。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和法海一样都是因为爱人而活因为爱人而乐同样因为爱人而迷茫。
妖精们都在吹嘘我和小青打败法海的所谓“事迹”,无聊的文人们根据道听途说的传言写下了一本《白蛇传》,让我们的故事能够流传千年后依旧经典,只是,那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失去了许仙,我就失去了一切。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会爱上一条蛇么?即使你知道,她已经不再是蛇,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可你能忍受她不会衰老的事实吗?18岁相遇,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以后还可以忍受,几十年呢?当你由青年才俊变成垂垂老矣的老翁,而枕边人还是18岁的青春容颜,你还可以忍受吗?
我永远记得雨中首次相遇时他眼里柔和的光芒;我永远记得成亲那夜他酡红的脸颊;我永远记得端午酒后的忘形给他的惊吓;我永远记得他知道我曾经是一条蛇时惊讶的表情;我永远记得他在我耳边说他喜欢的就是一条蛇时的暧昧;我永远记得孩子出生时他的自豪和对我的感激;我永远记得金山寺里他无奈的求助眼神;我永远记得大水过后他苍白的脸;我永远记得后来幸福的时光;我永远记得当他日渐衰老时对我不老的嫉妒;我永远记得他酒醉后笑问我一旦他死去我将如何的痛苦姿态;我永远记得最后他冰冷着脸说让我离开时的毅然;我永远记得他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见鬼去吧,不老的红颜。
如果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希望它也能够改变我这不老的容颜,虽然我可以使用幻术让人们看到我衰老的姿态,可关键是,我真正的样子永远不会改变,有着人的身体却无法象人一样衰老死亡这也许是所有由妖变成人的悲哀——也许只有我觉得悲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长生不老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
我们离开许仙以后,小青说她已经厌倦了人间,她要找一个清净的远离尘世的地方修行,争取早成正果,于是,她离开了俗世,也离开了我。我无法忘记许仙即使他已经垂垂老矣,我偷偷的注视着他,默默的陪伴着他,直到他在雨夜中安然逝去。他死之前,还在轻声的问:“为什么只有你不会老?你不是已经完全变成人了么?你甚至可以生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是不老的红颜?”
我知道,我欠他的,这一世没有还够,下一世接着还。
就这样,我又是一个人,踏上了寻找许仙转世人的道路。
一路走来,经历了更多的事情,看了更多的变化,朝代迭替,日出日落,山村变成了城市,丘陵变成了平原,有的人死了,又有新出生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我的心日益衰老,可我的容颜,依旧。
偶尔会见到一些新进的妖精,它们没有目标的活着只为了口腹之欲而杀生,残忍的伤害同类,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也有个别的会思考日后所要走的道路,为了得成正果而忙于修行。但是没有我的同伴,没有,对我而言他们还太年轻不能和我千多年的经历有所共鸣,而小青自从那一去以后,逆黄河而上奋力一跃跃过了龙门,化身成龙遨游九天去了,和我很难有再见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走,古老的小城变成了现代化的大都市,我走得疲倦,于是,选择了一个熟悉的城市定居下来。一边思考,一边等待,等待那转世的男人象当初许仙那样走到我的面前。可最后我等到的却是法海,已经看透一切的法海找到我,告诉我,我和小牧童有着三世的缘分,不必刻意寻找也会相逢,一旦相逢一切情缘、恩怨、果报都会在这一世有个结果。
我问法海会有怎样的结果,他摇头,说他只知道会有一个结束,至于为什么结束怎么结束都不是他能预料的;他还告诉我那人所在的方向,并提醒我,我会遇到另一个男人,一个很与众不同的男人,他会帮助我找到我想找的人,同时,他也能唤起我内心沉睡已久的另一个我,然后,结局会到来。
后来,我就顺着法海指引我的方向,来到了这个北方的大都市,寻找那两个男人。
“然后,很偶然的,我找到了你。”白蛇长叹一声,“真希望结局快点到来。”
“如果那结局是悲剧收场呢?”
“只要能结束我‘不老红颜’的生活,就不算是悲剧。”
“如果有女人听说这故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你那,不老的红颜。”

橙雾

写在前面

在动笔之前一直考虑是不是要把《橙雾》这故事写出来,因为在这故事里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似乎是一些别的事情的头绪也可能是另一些事情的结尾,一旦我把这故事记述下来,就必须肩负起解释更多的谜团的责任,这对与一贯懒于思考和行动的我而言,是很有挑战性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橙雾》是我所构思的故事里我最最喜欢并想努力写好的一篇,它发生的时间应该早于《白娣》,一些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主人公张扬的身边,只是粗枝大叶的他根本没有注意,或者,他已经有一点注意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橙雾》这题目和故事本身没有什么具体的关系,只是,在你我目光难及的某处,橙雾之下,正悄然发生着某些神秘的事情,只有有着明亮双眼的人们才能窥视。

说句题外话,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正在看《三国演义》的连续剧,剧中诸葛亮已六出歧山,虽然早就看过五丈原诸葛亮之死可看到这里还是难免心里难受,人活着这一生,最重要的是有人能够赏识你欣赏你,可又有几个人能够因为知遇之恩而甘愿操劳一生,最后累死军中?中学时老师讲《出师表》时很感性的说:“中国5000年来只有两个人可以配得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一个是诸葛亮,另一个是周恩来总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记住。

橙色迷雾

张扬刚到大学的时候,忽然发现再没有高中那种繁忙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多的作业需要自己去完成,自然而然的对无聊的课余时间进行安排,于是他开始上网,游戏。由于大一时新寝室还没有建设完成,所以他们只能寄宿在原来的教师宿舍中,这给夜不归寝提供了方便。那时,他们一群人最流行的生活方式就是:每天中午起床吃饭,然后直奔网吧,玩到第二天凌晨2点多再回寝室睡觉。至于上课,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去也是睡觉倒不如在床上来得舒服。
一天,张扬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那人和他聊个没完没了,所以同寝室的哥们没有等他,在2点的时候一起回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等他终于把那位朋友哄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半了,拖着疲倦的身体他准备回寝室睡觉,到了路上才看到了漫天迷雾,在路灯的辉映下有着橙色的光芒。雾很大,走在对面的两个人即使撞到一起也无法看到对方的脸,张扬就在那样的环境里凭着一贯的感觉往回走。
在快到寝室的地方,有一小片的松树林,当张扬走到那里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他感觉他看到了一个人。由于张扬一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生物,他对这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那人却忽然快走几步来到他的跟前,捉住他的手。那么近的距离,张扬竟还是不能看到那人的脸,只能感觉那人的手冰冷而僵硬,有点粗糙。张扬紧张的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粗喘着气,嗓音低沉的说:“这个先放在你那里,以后,会有人找你要回去的。”说完不等张扬有所表示,一转身消失在橙色的迷雾里。张扬只感觉手里忽然多了一个盒子,沉惦惦的。
回到寝室借着床头灯打开盒子,观察奇怪的人给他的神秘事物,那应该是一件法器——藏传密宗的法锥,长约10厘米,银白色,环绕雕刻着咒文,有着格外的神圣光芒。张扬感觉很奇怪,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应该是一件宝物,先不说它的历史文物价值,就看它所散发出的柔和的神圣光芒,也能知道这绝对是降妖伏魔的利器,那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把它留给自己又会有着怎样的目的?自己会有什么麻烦么?
困意袭来,他小心翼翼的把法锥放到柜子里锁起来,然后,上床睡觉。
梦中,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那黝黑的树洞,和洞里那双阴森明亮的眼睛,恐惧袭上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耳边听到了轻声的呢喃和自言自语,还有一些没有意义的呻吟和吼叫。他后退,不停的后退,一直后退直到他的后背碰到了东西,直到他不能再后退。凭直觉他知道那是一个人,一个比他高一点的人,因为他的脖子能感觉到它呼出的气息,忽然他记起幼年时一个老人对他说过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你一回头它就会咬住你的咽喉!"他不敢回头,可他的心里还存有侥幸,他想知道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他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转过头去,是它!是它!它大张着嘴,迷茫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向着张扬暴露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张扬捂着喉咙从梦中惊醒,额头的汗水成股的流下。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噩梦了?他不知道!可那情景是那么真实,真的是他在做梦?还是他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而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呢?梦里的自己似乎还是个孩子,而童年的记忆完全空白也是张扬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每当问起父母他们都会说在他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张扬才不会相信那些话,不过,既然父母不愿意告诉他也许是为了他好,何必为了一段没有什么意义的记忆去伤害至爱的亲人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张扬都不再去想那些自己失落的记忆。
这一次,他对自己七岁以前的生活有了怀疑,因为那梦太真实,真实到醒来喉咙也会痛。
这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一旦有机会就去调查自己的过去,和那段失落的记忆。

七舍211

211是张扬兄弟几个暂时借住的教师宿舍,分为里外两间,里面的八个人(包括张扬)都是中午起床去玩游戏半夜归来生活的忠实拥护者,外面的四个人却是真正的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主儿,张扬曾笑言:一墙之隔分两家,住的都是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张扬得到法锥之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闲着无聊的时候张扬就会把法锥拿出来看了又看,想再找到一些关于怎么使用它的提示,可惜他完全白费心思;看过以后又会小心翼翼的把法锥收到柜子里上锁保护。寝室的兄弟早就见惯了他这种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有外面的四个人对张扬的行为不能理解——如果真的是珍贵的东西,应该是贴身收藏的吧?哪有人宁愿相信一个薄木板做的柜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所以在他们心里早就把张扬归为“怪人”一类,平时对张扬不理不睬的。
张扬本就对他们不感冒,话不投机,就不说。除了出去必须经过外间,张扬平时绝对不会去外间。可在周末假期的一天夜里,张扬听到外间有了声音。因为全寝室的人都有各种活动,所以只剩下张扬自己看家,他也知道外面的四个人是绝对不会在那时间回寝室的,难道有贼?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外间,猛的推开门。站在柜子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正在撬张扬柜子的锁——有贼?可当张扬仔细看他的神光,第一次看到灰暗的光芒,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但绝对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也会有不是“人”的东西对自己的柜子感兴趣啊,张扬想以一贯的“视而不见”处理这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人盯着张扬,忽然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张扬吓了一跳,真是第一次看到主动和人打招呼的非生物,他本想装听不见的,却发现自己竟无法穿越那人的身体——他是实体?张扬只好狼狈的问:“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要干什么?你在找什么?”
“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对不起请你注意,那是我的柜子,里面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你的东西。”
男人注视着张扬,冷冷的说:“你说慌,里面有一样本不属于你的宝物,如今你却占有了它。”
张扬想到了法锥,又上下打量那男人,说:“那东西虽然不是我的,却是别人托我代为保管的,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把它托付给我的那个人,所以,我不能把东西给你。”
“傻小子,你只不过是他金蝉脱壳的那个壳而已,一方面他知道我会找他就偷了我最珍爱的宝物准备威胁我,另一方面又把这宝物交给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现在他说不定已经逃到哪个城市里去逍遥快活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你的死活,你还愿意替他卖命?”
“我从不替谁卖命,我只知道人活着就得遵守承诺,即使只是一句糊里糊涂的许诺。”
“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是那东西的真正主人?”男人有点急噪的问。
“你把那东西的样子,长度,功用,以及来历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或许能够相信你。”张扬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男人叹了口气,坐在床上,“那东西是一个藏传佛教密宗的法锥,长三寸多一点,银白色,有着不可思议的辟邪能力,传说有修行的高僧能用它斩妖除魔。是一个西藏的高僧来中原时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又传给了我,我一直把他收藏在祖宗庙的匾额后面。把它给你的那个人是我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和我闹矛盾所以去把这东西偷了出来想威胁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扬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周围灰暗的神光,思考着应不应该把那问题说出口,良久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到:“你是什么?你说法锥有辟邪的能力,你又怎么可以去碰它而不受伤?”
男人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一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扬,“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碰法锥?”
“你不是人类,身上还有着一股死气,怎么看法锥都应该是你的克星。”张扬冷静的分析道。
“你是这么多年第二个知道我不是人类而不害怕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张扬好奇的问。
“就是把法锥给你的那个人,本来我打算把他变成我的同类,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居然逃走,还拐了我的法锥。”男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张扬。
“别,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想做你的同类,你们的食物太单调。”张扬紧张的直摆手。
“你知道我是什么???”男人腾的站了起来。
“听你说的话也能知道啊,”张扬委屈的说,“通过传染来发展新同类的妖怪种群本就不多,你们又那么害怕阳光,皮肤苍白,多看几部电影也能明白你是什么;而且,刚才你说的话似乎还有所保留,那人已经是你的同类了,因为,我碰过他的手,当时我就奇怪人怎么会有那么冷的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似乎什么都瞒不了你。”
“因为我对你们一族很感兴趣,曾经研究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你是第一个。”
“其实,我对于你更有兴趣,你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看出我不是人类,甚至能知道我的种族,而且竟然不害怕,我却对你却一无所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呢?”男人很有气度的问。
“如果我把我的底牌露出来,你拿什么和我交换?”张扬故意用很随便的语气问。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愠色,“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毕竟在你面前我就象鱼在菜板,你说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只想在我死之前不抱有遗憾,想和你做个公平一点的交易。”张扬报着必死的决心说着话,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才能逃跑。
“你这人很有趣,估计你的血一定会很美味,不过既然你要和我做公平的交易,我就先不咬你。”男人顿了顿,“我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今天只要你发誓以后无偿的为我做3件事情,我就放过你。”
会有这种好事?张扬想都没想就说:“可以,不过先声明,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为自己还能坚持原则感到高兴也为男人的反应而惴惴不安。
“好的,只要你记得你欠我三件事情就好。”男人伸手握了握张扬的手,“可以说你的事了吧。”
于是,张扬开始讲述自己的苦恼——无形的东西他却可以看到,甚至受到伤害,以及他所看到的气的颜色和神光的颜色区别,他就是用那样的方法才能够区分人和妖精,只是,有时候会看不透道行很深的非人类的本质,毕竟自己还太年轻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说了一大堆话以后,他满怀希望的看着那男人,希望他能对自己的生活给点好的评价,在没有死亡的威胁下,张扬又恢复了活力。
“你是说你的能力是天生的?”男人问他。
“我不是说了嘛,我7岁之前的记忆都忘记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至于是不是天生的我就不知道了,没听说我们家族谁有这遗传的疾病啊。”
“我总感觉你的身体里还有很大的秘密,只是,我还没有办法发现异常的情况。”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没有办法改变就一直这样吧。对了,你不是要讲你的来历吗?”张扬追问。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过这么长时间了。在我开始说我的来历的时候,你不准打断我,也不准笑,还有,听过以后尽量忘记如果不能忘记就尽量守口如瓶,我不希望我的事有太多的人知道。”
“好的,我向你保证,只把你的事当成故事,绝不泄露出去。”张扬认真的说。
男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得更加端正了。张扬觉得眼前的人忽然有了一种说不清的变化,如果说一直以来对话的两个人都是现代人的话,那么就在那一个瞬间,那男人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张扬已经做好了听一个冗长(对他们那种不老不死的怪物,即使只讲他某一次有趣经历的故事,也可能跨越几百年时间的吧)故事的心理准备,准备听任何可能让他惊讶的事情,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张扬差点晕倒,他说的是:我,是爱新觉罗,胤稹,大清国第五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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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为皇

我,是爱新觉罗,胤稹,大清国第五个皇帝。

一个活在英明父亲阴影下的可悲皇帝。在还没有登上皇位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幻想我成为皇帝的样子,可父皇一直不想退位,一直不想,所以我只能等待,一直等待。暗中,我培植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手握兵权让他们替我清除我登基道路上的障碍,虽然,那所谓的障碍几乎都是我的兄弟,可为了皇位我没的选择。只要皇位一天没有落到我手里,父皇都有找人替换我的可能,我必须把可能性降到为零。
终于,在位61年父皇驾崩了,我如愿以偿的继承大统。
只是,我还能做什么,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做的?三藩撤立,边境和平,在父皇在位的61年里他把本应该我去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只交给我一个清平的大好河山。可我并不满足,我不想做一个太平盛世的皇帝,我希望能够建功立业、开疆劈土、青史留名,而在那时,那只能是我的一个梦想。
父皇在位61年,我们满州人入主中原一个多甲子,按理说应该已经能得到民心了,可还是有些人非要把我们赶回关外去,这些人,在汉人的书里,叫“反清义士”,在我的眼里,就是反贼。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缉拿他们,甚至为对付他们创立了“血滴子”,终于,在我登上皇位不久,他们相继被捉,被斩。可直觉告诉我,他们的大头目还没有落网,他们还在组织谋划对我的刺杀,这让我每日里提心吊胆,为了彻底杜绝后患,我在全国范围开展了一次大的围剿,希望能够让我以后可以睡得安稳。
事与愿违,就在围剿开始不久,我遇到了她,宿命中的敌人——吕四娘。
她在戏院很轻易的找到了我,其实也是我故意让她找到的。本打算一拥而上的御前侍卫对她而言都是儿童,她力大无穷,身法诡异,速度奇快,几个回合她就占了绝对的优势——地上躺满了我的侍卫,而她,则站在我的身前对我冷笑。
“我要让你痛苦,永远的痛苦。”她说。
“朕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无冤?你漫天撒网追捕我们师兄弟,我们怎么不冤?无仇?你杀兄弑弟,害我汉民百姓不计其数,怎能和你无仇?我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咬牙切齿道。
我看到她的牙比正常人锐利得多,长得多,她的眼里闪着野兽的光,心惊胆战的我想找件武器保护自己却发现我手无寸铁,身边有的只是被她扭曲成一团的刀剑。我没有办法,只好抓起一直带在身上唯一有点象武器的护身法锥向她刺去,她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似乎对它有所顾忌。
我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竟可以有那么大的蛮力,她小心的避过我的攻击捉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捉住我的脖子,张开嘴,狠狠的咬下去,冰冷的牙齿刺破我的肌肤,我的血奔涌而出。
我感觉生命逐渐离我远去,这种感觉就是一直以来我最惧怕的死亡的感觉吗?原来死亡竟会有如此的快感!当我将要永远沉睡的时候,一丝血腥滑过我的唇,生机再次回归我的身体;当我醒来,她已不在,法锥落在我的一侧,莫名的我对法锥有了一丝恐惧。
后来的日子,不堪回首。
我渐渐发现自己的变化,我的皮肤日益白皙,我的胃口每日俱下,我开始讨厌阳光,因为阳光下我会感到刺痛,血对我的诱惑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我咬死了一个宫女吸干了她的血,我发现,原来血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甘甜。从被吕四娘袭击以后我一直称病不敢早朝,我怕,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异样,我更怕那火热的阳光。还有,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健,我的各种感觉变得很灵敏,而我的身体竟有了惊人的再生能力,我对法锥的恐惧与日俱增,也许,这来自西藏密宗的法器的确是有灵性的,我曾鼓起勇气拿起它,却感觉它火热火热的,把我的一只手几乎烧残,用了很久才可以再生。我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我当作护身符用的法锥竟是能伤害我身体的武器,我怕有人会利用法锥伤害我,所以,我命人把它封在盛京福陵正门的匾额后,后世子孙永远不得开封——我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可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它再次出世。
我立弘历为太子,自己则装病,驾崩了。
我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弘历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以他的才智赢得了很他祖父一样高的赞誉。历史学家称那一个多世纪的时间为“康乾盛世”,却没有人能够记得我这个在位仅有十四年的雍正皇帝,即使有人记得我,也只是在野史上添上几笔而已,没有人知道,我“驾崩”后的真实情况。
离开皇宫以后,我开始探索我获得的这种新生命的奥秘,在这方面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助我,我只能不断流浪,去寻找和我一样的人,去观察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弱点、他们的死亡。有一段时间,我流连忘返于西方繁华的都市,香醇的美酒,漂亮的女人,也就在那时西方的宗教注意到我的存在,并对我展开追捕。在逃亡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宗教的力量可以附着在某些有宗教意义的事物上从而达到对我身体的伤害。例如,崭新的银制十字架我可以把玩,而被虔诚信徒们膜拜多年的老古董我是不敢碰的,同样的,其他宗教的物品也是一样。明了这一点时,我已经在西方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思乡心切的我急不可耐的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却发现,物是人非。
无可奈何的我,回到盛京在福陵旁定居下来。除了偶尔外出远行觅食外,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研读古老的志怪小说,和各种神仙妖魔传记以及各地民间传说,希望能捕捉到我同类的影子,可惜,没有,一直都没有。吕四娘在咬过我之后也失去踪影,很多年过去以后我还是没有和她重逢的机会。
日子还得继续,可太平的日子已经没有了,起了兵乱。
我终于明白当初吕四娘说的“我要让你痛苦,永远的痛苦”是怎么一回事,我眼看着祖宗一手建立起来的大清基业败坏在我的子孙手里,我眼看着当初强盛的大清变得唯唯诺诺,委曲求全,我眼看着那个叫孙文的人结束了我们13代的皇朝,我眼看着那个叫浦仪的少年落荒而逃。
浦仪?仆役?
他的一生注定了悲惨,末代皇帝被人劫持扶持成了傀儡皇帝,人民政府解放以后他又是封建思想的代表,在他最苦闷最无奈的时候,我去抚顺看过他。只是,相隔几百年的我们已经没有了浓厚的血缘亲情,他戒备的看着我,冷漠的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我只是想结束他的痛苦,让他永远告别这痛苦,可惜,他不懂我对他的好,他只是尖叫,直叫到我没有食欲,直叫到我落荒而逃。
后来,我再没有去见过他,这样的落魄子孙,权且当作没有。
沈阳(盛京,奉天)解放了,一批人驻扎在城区,他们中的一个是与众不同的。
冷眼旁观世情几百年的我,终于耐不住寂寞,去军队里当了一个大头兵。不是我想,只是,在解放区盘查陌生人的重重关口下,我不得不给自己弄一个人世的身份,这样,行事才能更加便利。
我没有想过当兵也会上瘾的,我跟着那个“长胜将军”走南闯北,一路挺进,由于我特殊的体质我不会死,由于战场提供了口粮我不会饿,由于不敢显山露水我只能做个大头兵——总是切换身份的大头兵。就这样一路走过淮海战役,跨过长江,夺取海南。终于,全国解放了。
那时的我已经能够接受现实了,其实,朝代更替本就是正常不过的事,本就没有千秋万载的帝国。如果真的有的话,当初商不会灭夏,周也不会灭商。我们大清能以远远少与汉人的人口占据中原几百年也是很不容易的了,既然有生就会有灭,灭就灭了吧,只有破旧才能立新。
然而对我而言,稳定没有战争的生活,是无聊的。
1950年,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再次有了我的身影,因为那样的环境,我如鱼得水。
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他。他本可以靠他父亲的影响而取得一切,可他却甘愿把自己投入到战场上去拼搏并赢得他的一切。我佩服他,同样的,他也因为我对我军历次战役的熟悉而对我尊敬有加。
我曾经问他,如果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做皇帝呢还是选择长生不死。这,是我试探他的开始,几百年来我孤独得太久,我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伴在我的身边,而他,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
他想都没想就说,我宁愿长生不死。
我问他是不是愿意舍弃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已经取得的一切。
他也说愿意。
于是,我对他说了我的身份。他并没有我预期中的惊讶,只是平淡的说早就感觉我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笑笑,封闭在心里几百年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忽然说出口是怎么也要松口气的,只是,他真的已经做好了成为我同伴的心理准备么?我不应该再多斟酌一下么?
在我还没能确定是否应该吸纳他成为同类的时候,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敌军的炮弹落在我们的头上,想不吸纳他都不可以了,毫不犹豫的我咬了他,并把我的血分给他一些。看着我自己创造出的同伴,我的心里是幸福的,终于可以有同伴陪着我,我再也不会孤单了。
可他,却似乎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我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可他说他还没有当过皇帝怎么能知道当皇帝是不是比当吸血鬼更刺激呢。我嘲笑他不自量力,怎么看他也没有当皇帝的命格,虽然他流着的的确是皇族的血脉。
最后,我终于说服了他跟着我流浪,继续寻找我们一族生存的意义。
转眼间,50年过去了。
期间,他的父亲逝世,他吵嚷着要回去见他父亲最后一眼,被我阻拦住了。我说,你会有机会的,只是不是现在,你的父亲不是一般的人,他们也不会用对待一般人的方法对待你父亲。果然,我没有说错。
前几年回到了沈阳,发现沈阳已经是一个很适合我们捕食的地方了,于是我决定定居下来,而他却想四处游荡——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才只有50多年的历程,很多事对于他都是很新鲜的。只是,厌倦孤独的我很难再过一个人的生活,我要求他必须留下陪我。
我们之间爆发了50年里唯一的一次争吵,然后他负气出走偷了我当初密封的法锥,迫使我不得不为寻找法锥而放弃寻找他。终于,他成功了,他得以离开我过他想过的生活,而我,却必须在这里为了拿回法锥而给你个小毛孩子讲述我这么多年的经历。
还有疑问
听完了他的讲述,张扬马上追问到:“你的那个同伴莫非是‘他’的儿子?”
“你已经猜到了?这就是我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情:永远不要说出他的姓名!”
张扬想了想,点头道:“其实在你的故事里只要认真思考,谁都可以猜到他是谁的,你又何必浪费了一个要求呢。”
“这是我当初对他的承诺,永远不说出他的姓名。”男子平淡的说,“就向你对他的承诺一样。”
“我还有很多疑问,关于你的还有他的。”张扬主动说,“能不能都告诉我?”
“不能!好了,故事说完了,把法锥还给我吧。”
“你想怎么处理法锥?”张扬追问。
“永远不让它出世!”
“它真的能够伤害你们?”
“几百年来我遇见的唯一能给我致命伤害的武器。”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张扬有点惋惜的问,“不会把法锥拿走以后就彻底消失了吧?”
“有缘就能相见!何况,你还欠我两件事情没有办,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找你。”
张扬依依不舍的把法锥连盒子递给他,问:“下次见面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不是让我叫你名字吧?”
“我现在姓蔡,他也随我姓蔡,下次有机会再见的话你可以叫我老蔡。”他顿了顿,“好了,今天很高兴能遇见你一席长谈,天快亮了,后会有期。”说完,张扬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好快,糟了,忘记问他既然他怕阳光怎么还能打仗?难道他只在夜里参加战斗?还有只在夜里战斗的部队么?真是奇怪了。”张扬转念又一想,把法锥交给自己的那人竟是“他”的儿子,天,如果在那个疯狂的时代被人知道自己竟可以和“他”的儿子见面,还不得把自己生供起来?
还有,当初为什么小蔡会选择自己来保管法锥呢?总是应该有点原因的吧。
吕四娘这个传说中的女英雄又去了哪里,怎么会从那以后就消失了呢?
总之,还有太多的疑问,等待我们主人公去解决。
而这故事,却应该告一段落了。


黄昏

写在前面

还是继续《橙雾》的话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死在五丈原,懦弱的我没有勇气面对他的死亡只好关掉电视的电源,同样懦弱的,是寝室里的2个哥哥,他们的心情已经开始郁闷,想拿我出气。
现在我在听的是何勇的《幽灵》,他说:“……我把它送给在我生活中出现的许多很重要的人,他们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我很想念他们,这是一个礼物,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们与我共舞……”谨以此曲同样缅怀我逝去的青春和那些曾在一起而今分开的朋友们,是他们,陪伴我成长,鼓励我写作,感谢他们。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黄昏,就是夕阳西下。我固执的认为,上面这篇叫《天净沙》的元曲描写的本就是当初唐僧西行时的情景。路过一地,有枯藤缠绕老树,树上乌鸦昏然欲睡,远处,有小桥横跨流水之上,人家就在附近,西风刮过,消瘦的老马走在古老的道路上格外凄凉,黄昏已到,正是归家之时,断肠之人却只能继续流浪。
黄昏,对于我们的主人公而言,只是一个时间概念,一个饭后无聊又要闲聊的时间。
故事,就从闲聊逐渐展开。
大话西游
香港电影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周星星所诠释的《西游记》让人们在开怀之余不忘问问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爱情,只是,偶尔的责问良心会对自己平时一贯的行为有影响么?
张扬对这类影片反应一般,远没有白娣那样如痴如狂。每次看完电影,白娣都会发出各种各样的感慨,有时候是感慨人们越来越会做戏了,有时候是感慨人的消遣比以前方便多了,更多的时候是在感慨人性——她天真的以为人性本善,张扬毫不犹豫的批评了她——人性的卑劣不是后天培养就可以养成的,更多的劣根性来源于出生的瞬间,甚至出生以前。千百亿的竞争几率能够胜出形成生命,说不作弊谁也不会相信。
那天,看过《大话西游》的白娣忽然问了一个让张扬很难回答的问题:“唐僧的肉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西游记》里只看到妖怪抢,却都没有吃到,所以真正的效果应该没人能知道。“你不是妖怪么,你们内部的传闻是什么样的?”张扬嬉皮笑脸的问。
“你才是妖怪,讨厌!”白娣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们修炼的时候唐僧都已经从西方取经回来了,很多没吃到他的妖怪又死的死伤的伤,所以没有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传闻。”
“不是都说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吗?”
“那是小说家言,不值一信。不过我想,或许和我当初吃的金丹效果类似,有增强法力的功效。”
“妖吃了可以增加道行,那人吃了会怎么样?”张扬追问。
“我怎么知道,总会有好处的吧。”白娣想了想说:“张果老不就是吃了千年何首乌才开始修行成仙的么,也许,普通人吃了唐僧肉都会和他一样。”
“真的?”张扬摸摸鼻子,道:“哪里还有千年何首乌啊,我也去挖一根。”
白娣鄙夷的看着张扬,冷冷的说:“你就没有替何首乌想过?千年修行来之不易,却因为你一己私欲而毁于一旦,你就一点也不内疚?”
张扬看白娣急了忙赔笑说:“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就生气了?”
白娣暗笑,强做严肃状:“我生气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人性的话。作为补偿,明天你得陪我去看电影,就去光陆吧(注一)。”
“别,大姐,千万别这么惩罚我啊……”张扬告饶道:“我明天还有事呢,去看一个朋友,他说他有点有趣的东西要给我看看。”
“真的假的啊?我不信你。”
“天地良心啊,我骗谁还能骗你——除非我不想活了。”
“算了,看在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表现一贯良好上,我勉强相信你了。”
张扬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陪她去看电影了——简直是折磨。她要象普通女孩子那样还好一些,关键她不是可以普通对待的,每次去看电影,都会早早的把张扬弄起床然后逛中街商业城购物,然后午饭麦当劳/肯德基,然后带着一大袋的零食冲进电影院,在看电影的同时快速的消耗着零食,中间过程中,张扬还要出去为她补充货品——一天下来,张扬原本鼓鼓的钱包终于瘦身成功,空瘪异常。
218
218,是沈阳的一路公交车,被张扬戏称为“罐头”——从早上5点发车起到晚上8点收车止,没有空车的时候,不论你什么时候上车都不会有空余的座位,有时后甚至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张扬去找的那个朋友在沈阳医学院,是学临床医学的,按张扬的说法是:一个光荣而伟大治死人不偿命的庸医即将走上社会。这朋友听过以后笑笑不语,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脾气。他之所以找张扬,是因为他有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东西要给张扬看,而这,恰好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在这里先不多讲。
在回学校的车上(218路),张扬看到了在沈阳医学院刚刚认识的一个人,他朋友的同学:彭侯。
当朋友把彭侯介绍给张扬认识的时候,张扬习惯性的上下打量他,没有破绽,是人;而他,也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张扬。彭侯?会有这么怪异的名字么?难道又是因为母亲姓侯而起这样的名字?可怎么会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呢?彭侯看着张扬,似乎要把他完全看透一样,他用的是那种森冷的目光,那目光让张扬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在他面前自己是一丝不挂的,没有任何私密可言。
直觉上张扬对彭侯有本能的排斥,可主观上,这彭侯真的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有着俊朗的笑容,挺拔的身材,完美的学业,充裕的生活,这些,不就是每个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么。
可在车上,彭侯的脸上再没有笑容,他不时的偷偷回头去看什么,然后又紧张的把头扭回来。张扬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张扬,象看到救星一样他挤到张扬的身边,问:“你回学校?”
“是啊。”张扬看着他游离不定的眼神,心里暗自戒备。
“你看到那个男人没有?从刚才他就一直跟着我。”
“哪个男人?”
“就是在后门附近,三十多岁的那个。”
张扬顺着彭侯的提示看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瞪着自己身边的彭侯,目光里有一种贪婪有一种狂热有一种欲望有一种机警。张扬仔细打量他,忽然身体一震:他的神光明明是人类的温柔白光,可里面竟混杂着丝丝墨绿色的杂气——这个不是人!即使他曾经是一个人,现在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那人向着张扬的方向挤过来,彭侯紧张的拉住张扬的一只手,声音颤抖的说:“救我,求你,救我。”
彭侯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他知道这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怎么会知道的?张扬一边护着彭侯向车门方向走,一边戒备着那个男人,匆匆忙忙下了车,彭侯长叹一声:“这样的日子,真XX的不是人过的!”
“你,是人类么?”张扬淡淡的问,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介入妖魔鬼怪的事情之中,可即使小心翼翼努力避免,却总是莫名其妙的又被卷入一个又一个斗争的旋涡中。
“你能看出来我不是人类?”彭侯惊讶的问:“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类。”
“我做人最大的失败就是能够看出你们和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我看不透你,说你不是人类只是猜测。”张扬顿了顿,又说:“我不想介入你们之间的争斗,如果你不想吃掉我的话,我就先走了,以后我们最好不要见面——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彭侯气急败坏的说:“我也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为什么他又追到这里,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没有那个能力。你应该也是有道行的,怎么就不敢和他一拼呢?”
“因为,因为,他……是个人类啊!”
“只能说他过去是人类,现在,他只是个妖怪。”
“你看过《聊斋志异》没有?”彭侯忽然这么问张扬。
“当然看过。”
“里面有一篇叫《蛇癖》的文章,说的是有人吃蛇成癖,隔着墙都能问到蛇的气味,吃蛇吃得多了,他的身上就有了独特的气味,不论多大的蛇在他面前都不敢动只能任他鱼肉。我,现在就象那条蛇一样。”
“我虽然同情你,却没有能帮助你的能力,真的很抱歉。”张扬略有歉意的说,转身要走,却看见白娣刚好下车。白娣看到彭侯,惊讶的打量了半天,对张扬调皮的说:“你的何首乌来了。”
彭侯听她如此说,颜色大变,可当他仔细看过白娣的脸以后,一种怅然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原来是你,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呢。”
白娣的身体一颤,久违的白蛇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冷淡的说:“几百年的岁月对你我而言不算什么,你又何必这样感慨呢!”
张扬看着这两个似乎是旧相识的“人”不禁为他们的冷淡而感到伤悲,几百年的时间对人是漫长的可对于妖却只是漫长生命的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而已。在那漫长的生命中,他们会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出生、成长、老去、死亡,然后时间会冲刷他们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这记忆逐渐变得平淡,逐渐被淡忘,然后,开始另一次的等待,等待爱情的来临——象白蛇那样。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会比人类短暂的生命来得可悲。
彭侯
彭侯,彭侯(注二),张扬终于想起为什么这名字会如此耳熟了。
吴先主时,陆敬叔为建安太守,使人伐大樟树,下数斧,忽有血出,树断,有物,人面,狗身,从树中出。敬叔曰:“此名‘彭侯。’”乃烹食之。其味如狗。
这是张扬曾经读过的一篇关于彭侯的记载,原来,彭侯的本质竟是木之精原!
彭侯躺在白娣家的沙发上木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张扬坐在他的旁边,白蛇正在给张扬讲述她和彭侯认识的经过。“当初,在我修行的山谷里有一棵参天大树,他就是那大树的精原。”
“精原也可以修炼成人?”张扬问。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们蛇修炼成人已是不易,他能成人更是经历千多年刻苦修行才有的结果。”白蛇轻轻道:“只要你付出过努力,就会有所收获,老天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精原可以离开本体独自活动么?还是只有本体死亡精原才可以自主活动?”张扬很好奇。
彭侯伸个懒腰,说:“本体就象是房子,为我遮风挡雨。自从修成人形本体爆裂以后我就混杂在人群中,学着过人类的生活。如果不是后来被那个人渣追得我四处逃串,我本来可以有幸福的生活。”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他从谁那里学会找我们一族的方法,吃得上了瘾。就四处找古树,挖掉,然后抓住彭侯吃掉,靠着累积的法力他竟也有了道行,而我一见到他就心惶腿软根本就没有办法抗争,所以一直都在逃亡。”
“书上记载彭侯不是黑狗一样的生物么?那是你的原形?”
“我刚开始只是一点意识,后来随着修行渐渐有了身体,那是自然的天赐的的身体,有点象狗。再后来,我懂得更多的时候,看到了她变成人形的过程,我就想,也许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也能和她一样摆脱原有的身体获得人类的身体。终于,在她出山大概600多年以后,我有了现在的身体,象人类刚出生一样我从本体破木而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怎么觉得象在哪听过这种说法呢。”张扬自言自语道。
“有个叫卫斯理的人曾经写过一本叫《还阳》(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在读过这故事以后找来看看)的书,里面讲的就是关于我们的故事,你看过?”
“看过,看过,他的书我都看过,不过,我一直以为那都是幻想。”张扬又摸摸鼻子。
“人们总是喜欢在记述事实的时候加进自己主观上的看法,弄得事实不象事实,故事不象故事,都成了传说。”白蛇幽幽的说,“我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经历写出来,一定也会是这样了?”张扬兴奋的问,“不会有人把我当成疯子?不会有人相信我写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应该是这样,现在,人们都在竭力证明自己是无所不知的,都在竭力排斥对我们这些未知生物的恐惧,偶尔有人记述真实的经历也只被某些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照我看,唯一能够相信别人经历的也只有你这么样的一个人了。”彭侯懒洋洋的说。
“你也不用这么捧我,你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忙!”张扬并没有因为彭侯刻意的称赞而冲昏头脑。
“你放心,既然小白在这我就什么都不怕,也用不着你了。”彭侯转过脸去,一脸真诚的看着白蛇,问:“小白,你愿意帮助我么?只要把那个贪婪的人类弄死,从今以后我就算是真正解放了!”
白蛇没有表态,张扬心里想:是不是她要提什么要求呢?又是三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还没等白蛇张口,彭侯先说道:“只要你帮帮我除去这个眼中钉,我愿意给你办三件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张扬一笑,说来就来了,似乎妖怪们对提条件只有一个概念:三件事情。真是简单得有够可爱,老蔡是这样,白蛇是这样,他也是这样——难道这是妖怪们圈子里的习俗?
白蛇点点头:“下次如果那男人再来骚扰你的话,我会保护你,杀死他。”
彭侯听她如此说,兴奋地跳下沙发拉起她的手,“我们走,他一定还在附近等我。”
张扬走近窗子,看了看说:“不用急,他就在楼下路灯边等你呢。”
楼下,两个玩了几百年藏猫猫游戏的“人”终于站在一起,充满敌意的望着对方。
白蛇站前一步,冷冷的说:“你是个人类,应该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彭侯修行不易你又何必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呢?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怎能如此妄造杀业?”
那人不屑地看看白蛇,一撇嘴:“满嘴仁义道德,老子我愿意你又能把我怎样?”
“我只想劝你放下屠刀,只靠吃彭侯的肉体所得法力有限,远没有自己刻苦修行的效果好,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嘿嘿,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人,你要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
白蛇面色更冷,斥问他:“除了彭侯,你还吃过什么?”
“我……我吃什么关你屁事!”那男人明显有些心虚。
“你吃过人!”
“没……没有,我没吃过人。”他紧张的看看彭侯,又看看张扬,咽下一口唾沫。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白蛇轻叹一声,缓缓抬起右手,原本洁白的手掌上涌出股股墨绿的气,那气逐渐散开,象一张飘渺的网逐渐把那人包在其中。那人似乎对那绿气格外恐惧,不停后退,后退。他气急败坏的说:“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再逼我,我就和你拼命了。”
白蛇幽幽的说:“你知不知道,本来只吃彭侯的你已经有了近千年的道行,如果你能够静下心来多修身养性,造福苍生,那么你离正果已不远;可惜,你却学别的妖魔吞噬人类,但凡被你吃的人是精气神魂一起被你吞噬,他们肉体虽死精神尚在,他们在你的体内逐渐积累叠加,他们互相融合渗透,最后成了一个统一的集合体。而这集合体就是你最大的破绽。”她说话的时候那些极细的墨绿色的气忽然发动起来,象箭一般刺进那男人的身体,这边,白蛇开始以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开始细语。
离她很近的张扬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而彭侯却躲在张扬的身后,看着已受制的天敌,脸上满是喜悦之情。白蛇怜悯的看着那男人,说:“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那男人再没有刚开始嚣张,慌忙跪倒在地,哭着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没有活够啊……”
“在你吃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家人?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有没有活够?”
“不要……不要杀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了……”
“很抱歉,已经晚了。”白蛇放下右手,那些气已经消失不见。那男人看看自己的身体,觉得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又嚣张起来:“臭女人,吓唬老子,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他蹦起来扑向白蛇,就在刹那间忽生变故:千万条墨绿色的气象线一样从他身上刚刚被刺出的空洞射出,他的身体象被针刺破的气球般干瘪下去。一会的工夫,绿气散尽地上只剩下一堆墨绿色的尘埃。
好奇的张扬第一时间冲上去看个究竟,回头问白蛇:“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愚蠢的一个,只知道进补不知道对体内的气加以利用。这么多年各种气郁结在他体内,勉强保他不老不死肉体不败,可最大的隐患就是一旦皮囊被破就只能象现在这样收场。”白蛇说。
彭侯气愤的骂道:“TMD,我那么多同类都让这个白痴当补品给吃掉了,原来都被浪费掉啦!”
白蛇看着彭侯,问:“你的承诺还有效么?”
“当然有。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么?”
“那好,我让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陷入昏睡的时候保护张扬,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彭侯为难的看看张扬,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白蛇身体一颤,眨眨眼睛,成了白娣。她好奇的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张扬还不是很习惯她这种忽然之间的转换身份,不过还是费尽唇舌的把大概的经过讲给她听。又问她:“你姐姐怎么说睡就睡啊?连招呼都不打。”
“她上次神劫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刚才又大耗元气,所以就又睡了过去。”白娣转过头看着彭侯,问:“你就是在树上偷窥我姐姐变成人的那个树精吗?”
“树精?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呢,小白蛇对老人要客气一点啊。”彭侯打趣道。
“什么小白蛇,我叫白娣,是人!”
“我也不是什么树精啊,我叫彭侯,也是个人。”彭侯嬉皮笑脸的说。
“行啦,天敌一死你就没有怕的了是不?马上就回复本性啊?”张扬一拍彭侯的肩膀,“保镖大哥,以后我这条小命全靠你了。”
“要不是遵守诺言,我第一个就想要你的命——竟然让一个人类看到我落魄的样子。”
“别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你刚才那个胆小如鼠的样子我一定不讲给白娣听。”
“你敢!!”彭侯恶狠狠的瞪了张扬一眼,又嬉皮笑脸的对白娣说:“妹妹,别听他瞎掰哥哥我勇猛着呢。”
张扬看着彭侯那色咪咪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指着彭侯说:“是你,一定是你,绝对是你!”
白娣好奇的问张扬:“什么是他?”
“沈阳医学院第一情圣兼色狼,玩弄无知少女无数的超级大淫贼!”
彭侯得意的笑笑,拱拱手:“不敢,不敢,都是大家给面子。”
张扬急忙把白娣护在身后,对着彭侯咬牙切齿的说:“别想打白娣的主意!“
“放心,我只对女‘人’感兴趣。农业大学的姐妹们,我彭侯来啦~~~~~~”
张扬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开始为学校几千名女性同学感到担心,悔不该,救了这头中山狼!

绿手

写在前面

构思《绿手》这故事很累,在还没有构思《白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构思这故事,后来因为故事发展的需要又把全部设计打乱重来,一次又一次终于把自己弄的一点信心都没有的时候,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有朋友说过我写的东西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鬼故事,也不能让人害怕,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所以才会把这一系列故事起名为“沈阳怪谈”。这四个字的重点就在那个“怪”字上,这个怪不是奇怪而是鬼怪妖怪;之所以选择沈阳是因为我熟悉沈阳这城市,就象之前我写的那样“生在沈阳,长在沈阳,没离开过沈阳”;谈,应该是“谭”,只是一种记述的文体而已。
这几天,在天涯“莲蓬鬼话”里这故事的连载点击数超过5000,我想,还是有人喜欢这故事的,虽然他们没有回复,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不过,我能感觉得到。有读者给我留言说这故事有点乱,其实,写这故事是按照着白、红、橙、黄、绿的顺序去写的,按照颜色的顺序去读应该能够明白事情的前因和后果。不是笔者刻意去这样,只是故事的名字刚好能组成这一顺序的巧合而已。
现在是下午1点多,天气不是很炎热,正是着手写作的良好时机。所以,我开始为我的朋友们讲述这个我构思最久却总也写不好的故事——《绿手》。
《黄昏》之前
在《黄昏》这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个伏笔,张扬为什么去沈阳医学院呢?
因为一个电话。
“张扬,如果你是真的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有兴趣的话,就应该来我这!”朋友在电话里说。
“有什么好东西是值得我奔波那么远去看的?你给我描述一下!”其实远并不是问题,关键的问题是医学院里有太多那种东西,张扬每次去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没有什么损害却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那个东西描述起来太笼统,只有看到以后才能感受到它给你的震撼。”
“你就简单说一下嘛,我要是听你说的好,还真有可能跑去看看。”
“绿手!”
“什么?”张扬心里骂朋友,有这么描述东西的么?匕首?留守?
“一只绿色的手!”朋友加了几个描述词。
“蓝色死尸,绿色骷髅,一只绣花鞋?你别逗了!”
“是真的,我在废解剖室里找到的。”
“不是长绿毛的?”
“不是。”
张扬知道这朋友一贯不爱开别人的玩笑,说话一是一,二是二,所以追问一句:“你确定那是一只手?”
“我是学医的,手和爪子我还分得清!”
“好,明天我去你学校!”
就这样,张扬第二天没有陪白娣去看电影,而是去了沈阳医学院。在朋友的寝室里,张扬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你们寝室挺干净啊!”朋友从一堆垃圾里抽出一个凳子坐下说:“没见过你这么讽刺人的。”
张扬的本意是他们寝室竟然没有那种东西,见朋友误会也没有多解释,心里却暗暗惊奇:在阴气这么重的学校,明明四处都是那种东西,寝室楼里它们也是横冲直撞为什么只有这寝室里,居然一只也没有?是因为有法力高强的法器?还是开光的护身符?抑或是有修行的人或妖怪?
正聊天的时候,一个很帅的小子走了进来,朋友介绍说,这是彭侯。
彭侯?张扬虽然心里觉得这人很怪异却没有把这些放在脸上,只是平淡的聊了几句忽然话锋一转:“我们去看那只手吧,你不是说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感受到它给人的震撼吗/?”
彭侯听说他要去看那只手,很有深意的看了张扬一眼;朋友却没说什么,穿上衣服带着张扬走出了寝室。外面,那些东西还在游荡,空气里有一股死气,张扬皱皱眉头,每次来都是这样群魔乱舞的。
到了一个崭新的解剖室,在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密封的容器,用福尔马林液体浸泡着的是那只可以称为“绿手”的东西——的确很象是一只手被齐腕切断的样子,只是,那只手很小,只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一般我们说什么物体是绿色的,指的是它的外在颜色;而这只绿手的绿却是从皮肤到骨肉都是一样的绿,那种略有荧光的绿,看着很恐怖的绿。
“这个从哪弄的?”张扬问朋友。
“前几天从旧校区搬迁废弃解剖室时,发现了一个夹壁墙(注一),这个容器就在里面。”(背景:沈阳重新规划教育基地,把市内各大学统一规划到南北市郊,形成所谓的“南北大学城”格局,造成一年内学生集体大搬家的壮观场面,而旧校址则出售给相关企业开发房地产。)
“你们学校的标本没有记录?”
“有,可就是没有这样标本的记录。”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是不在学校档案记录里的东西,可能是个人私自做的。”
“这是人的手?”
“还没有解剖过,我也不能确定。学校领导说,得先调查清楚这手的来源才能决定是不是可以解剖。”
“你们学校真不是一般的官僚主义,不是说科学至上嘛,为了科学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你不懂,有个别领导以为这是外星人的手,怕破坏以后没发跟上面交代。”
“外星人?真亏你们学校领导这么有想象力,都能去写小说了!”张扬冷笑,“我这写小说的也没敢去想有什么外星人会笨到把自己的手留给人类做标本玩。”
“张扬,咱别用这种口气说别人好不?你总喜欢用这种口气,象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似的。”
“呵呵,我习惯了。你连这手来历都不知道,还不解剖,那你让我跑来干什么?”
朋友听他问这话,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小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这标本是谁做的!!”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道夹壁墙是我先发现的,那个标本也是我进去捧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小纸片,递给张扬说:“这是标本瓶子上的标签,我偷偷撕下来的。”
张扬接过,上面只写着:一只手。制作人:武思远。制作时间:1949年3月。
“武思远是谁?”
“我们院的一个老教授,已经退休很久了,现在是挂名的名誉院长。”
“他不知道这只手已经被找到了?”
“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住院有快两个月了。我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让你陪我去找他,问问他这只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朋友解释说。
“你自己去问不也可以吗,何必非得拉着我呢?”
“其实,自从这只手出现以后,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窥视我。我怕,会出什么意外。”
张扬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是你太紧张了吧,能有谁会偷窥你一个大男人啊!你知道那个老教授在哪个医院吗?我陪你去。”朋友没有安全感需要人陪伴,张扬怎么能忍心拒绝,更何况他本就对这只手的来历十分感兴趣。据他自己估计,这,也许是一只妖怪的手——毕竟自己见过太多的妖怪,可从没见过什么外星人,说是妖怪的手还比较能另自己信服。
医院里,朋友借口自己是武教授的学生得以带着张扬进入病房,一个面色蜡黄的老人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有人进来就放下书打量这两个陌生人。朋友介绍了自己,并拿出那张纸递给老人,说:“武教授,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和您打听点关于这东西的事。”
老人身体震动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说:“最后,还是被你们找到了。我以为那东西永远也不会出现,我也只能带着它的来历走进地下了。”
“这么说那标本真是您做的?你还知道这手的来历?”张扬急切的问。
“可以这么说。”老人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叹口气,说:“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忘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还是在50年多前,沈阳刚刚解放不久的时候,那时我正象你们现在这么大。我是一个军医,跟着部队南征北战,都说救死扶伤是我们这些当医生的职责,可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只能是一个完美的理想。在我救治一个重伤员的时候或许已经有两三个重伤员熬不过去牺牲了,所以大多时候,小伤小病的伤员都只是自己的简单处理一下伤势,而把大部分宝贵的时间都留给垂危的战友。”
“咳,武教授,”张扬有点不耐烦,打断他问:“那只手……”
老人瞪了张扬一眼,为他打断自己回忆而恼怒,不过他还是接着自己的述说:“战争是残酷的,在战场上没有谁不会受到伤害,所以,间接的我就认识了整个营的战士。即使不能叫出他们的名字,也会清楚的记得他们的脸,同样的,大部分的士兵也都认识我,也都尊重我。可有一天,在救治伤员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人,他的身上满是鲜血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没受什么伤,奇怪的是他的脸,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看到过他——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不是我们营的战士。我问正在诊治的伤员那个人是谁,他说是他们班的。”
老人看看满脸不耐烦的张扬,解释到:“你们应该知道,整个营的伤员都是我一手诊治的,如果他是我们营的战士我不可能对他没有任何印象,除非,他没有受过伤!我喊住了他要查看他的伤势,他很坚决的说自己没有受伤,我看了看他的手,那双手上竟连一个伤口也没有。无可奈何我放弃了他,转身去诊治下一个伤员,并借机打听关于那人的事。伤员告诉我,他是个老兵每次冲锋陷阵都很勇猛,却奇迹式的很少受伤,每次嘉奖他都不接受,还说他声称只想做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不想做什么高官。”
“那只手……”张扬又忍不住,心里想,这老头儿也忒墨迹了。
“那只手就是他给我的!”这次老人回答的倒简洁。
“他为什么把那只手给你?他有是从哪得到的?”朋友追问。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耐心都没有,我不是正在给你们讲这手的来历呢嘛!”老人抱怨。
张扬和朋友对视一眼,有默契的说:“您接着说,您接着说……”
“后来,我对这个没受过伤的人感兴趣起来,听说人们都管他叫老张,30多岁的样子,可无论我怎么打听也没有人知道他更详细的事情,似乎他和所有人都认识却又和谁都不认识,在他的身上总像有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去外面,刚尿完一回头就看见他就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他冷冷的看着我,我总觉得他的眼里似乎少了点什么。”老人看看张扬,问他:“你说一个人的眼里应该有什么?又会少了什么?”
张扬一撇嘴,吐出两个字:“生气!!”
老人身体又是一震,说道:“对,就是生气!看过太多的死尸,我自然知道死尸的眼睛是什么样的,而那时的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的,正是生气!他问我是不是在调查他,我说没有我为什么要调查你;他冲我神秘的笑笑说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怀疑我的人,我说什么这么久我也没有怀疑过你啊;他得意的笑说你怀疑我也没有用了我会让你死无对证,我很害怕以为他是敌人的特务要杀我灭口忙抽出枪,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就把我的枪下了,快得都不可想象。他用枪指着我的头说:‘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条路是不再调查我的来历,我会给你一样东西,靠着它你可以在医学界扬名立万至少五十年内在这个领域没有人能超过你;另一条路就是让我杀了,永绝后患!’虽然一贯的教育告诉我要和坏人斗争到底,可那时年轻的我还是选择了前一条路。他给了我那只手,却没说那是什么人的手也没有说他是如何得到的,只是警告我忘记他这个人,然后在我眼前又是一花,已经失去了他的影踪!”
“后来呢?”张扬不依不挠的追问。
“后来,我再不敢去打听他的消息,但不久以后听说他壮烈牺牲了,我想他是为了躲开我;而我也在后来的战斗中为了保护一个伤员受了重伤,不能再上战场只好转业去当了教师,那只手,是我懦弱一面的象征,我没有勇气去靠它来赢取我的名利就把它做成标本放在家里,时刻警示我自己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放弃我的原则;再后来闹文革,我怕这东西有所损失就在解剖室里建了夹壁墙把它藏在那里,一转眼30多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因为退休的原因也一直没有机会把它取出来。”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那只手的来历了?”朋友问。
“我只能说那只手是这么到我手里的,至于它是怎么来的,也许,你们应该问那个人。”
“他不是牺牲了么?”朋友不服气的说,“让我们去问鬼啊!”
张扬听完这故事,想起了一个人,问自己,真的会是他?
老人长出了一口气说:“抗美援朝的时候,以前的老战友说在报纸上看过他站在领导身边的照片,也许,他还没有死。”好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说:“其实,住院之前我身体很好的,只是,那天去女儿家回来,女婿非要给我打车,我一看到那个司机我就晕了过去,老-毛病也都犯了只能成天躺在这里等死。”
“那个司机怎么了?”张扬有点明知故问。
“那司机竟然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我晕倒以后他对我女婿说:‘快把武医生扶上车,我送他去医院。’女婿当时也没在意,后来和我说起这事时他才想起来我只有在部队的时候才当过医生——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那司机看起来不过30多岁怎么可能那么称呼我呢!”老人有点后怕的说:“难道是他?”
张扬先站起来对老人说:“武教授,真的很感谢你!其实您也不必把这当回事,这人和人长得象的多了去了,乍一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也有很多。打搅您半天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老人笑笑说:“人老了,就越发容易胡思乱想起来,那只手,如果学校想留的话就留给学校,否则就交给你们处理吧,我看你们和这事有点缘分!“
张扬和朋友千恩万谢地告辞而去。出了医院朋友有点沮丧的说:“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原本以为他做的标本他能知道来历呢,没想到听了一中午的故事!”
“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最起码,你还免费听了一段中国近代战争简史呢!”张扬嘴上安慰着朋友,心里却在思考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找到那个司机。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你回你学校,我回我学校呗。对了,好好打听你们学校领导的意思,他们要是真的不想解剖还真不如给我们拿着玩算了!”
“哦,我尽量吧!”朋友沉吟一下,说:“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在窥视着我们。”
“行啦,别乱想了,你还没老呢,胡思乱想什么!”张扬安慰着朋友,同时四处察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在窥视他们,发现真的是一切正常以后和朋友说声再见就挤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黄昏》之后
《黄昏》这故事发生之后,张扬问彭侯:“是不是你一直在窥视着我,从我去医学院以后?”
“是我啊,其实在你去之前我就一直在窥视那只绿手,想得到那只手。”
“那只手除了是绿色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秘密吗?”
彭侯神秘的笑笑:“当然!你以为那只是简单的一只手么?如果拥有它,我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宝藏。”
“什么样的宝藏,很大?”
“其实不能说拥有,只要我把我拥有这只手的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一大群妖怪来用各种宝物和我交换,或者来抢夺!到那时,沈阳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扬不耐烦的问:“我只想知道这只手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你们都那么想得到它!”
白娣在旁边略有惊讶的说:“难道……难道那是……玄武的手?”
“玄武?龟蛇一体的那个?”张扬也有一点惊讶,“那不就是传说中守护北方的灵兽么?”
彭侯拍拍张扬,说:“玄武的确是守护北方的灵兽,不过我说的玄武是它的子孙们,玄武一族自古就负有守护密宝的责任而且他们天生就有能寻找宝物钱财的能力,经过千万年的积累你自己想一想,会是怎么样的规模。”
白娣略有不安的说:“如果这只手出世的消息真的泄露出去一定会引起更多妖怪的注意,那时候,拥有者和守护者甚至是稍有野心的人类都会十分危险。”她看看张扬,说:“你最好劝你朋友把那只手收藏起来,在还没有被它们发现的时候,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张扬不置可否的点头,心里在回想很久之前看的那篇故事:一个人因为救了一只大王八而得到回报,那只王八从嘴里吐出一个小人把那个小人按在这人的胳膊里,从那以后,这人竟然可以看到地下埋藏的宝藏——这就是玄武一族的力量?
彭侯打过一个电话以后,冷冷的对白娣说:“他还没有到寝室,也许,已经晚了!”
张扬急切的问:“什么?他还没到寝室?我们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无论他有什么事这时候也该到寝室了!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白娣和张扬同时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彭侯,他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又是我,一个是能见鬼的人类,一个是像得不能再像人类的蛇妖,只有我还算是个完整的妖怪。好了,我去看看!”说完,身上涌出一股浓绿的气,他逐渐显出他那有点象人的原形——只是象人形体的一段墨绿色木头而已,然后忽然不见。
张扬长出了一口气,问白娣:“你说他会出事么?”
白娣幽幽的说:“彭侯的天敌一死,在这城市几乎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有和他抗衡的能力;你的朋友就不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即使遇上最低级的妖怪他也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如果真的是为了那只手而袭击他,恐怕他凶多吉少,你,要有心理准备。”
张扬摇头:“我不想做什么准备,我希望这只是我们虚惊一场。”他又问:“即使玄武一族真的有什么宝藏,有和那只手又有什么关系?”
白娣想了想说:“在我们的圈子里流传这样的说法:玄武一族相信只有保持肉体的完整,死后的灵魂才能够超脱,它们的祖先会指引它们的灵魂获得永恒。从古至今,总有些妖怪和人类想办法杀死玄武一族的领导者然后留下身体的一部分,等着继任的领导者主动去寻找,然后待价而沽。一般来说继任者为了长辈的肉体完整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论拥有者提出怎么苛刻或无理的要求。”
“就不会有反抗?它们就默默忍受?”
“能够把残肢保留在自己手里的,也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或是道行高深的妖魔或是努力修持的人类,都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即使玄武一族用尽全力也很难把先人的残肢找回——所以,一直以来才会把玄武一族的残肢当成宝贝,而即使拥有者也不敢轻易示人,一旦走漏风声,几乎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张扬擦擦额头的汗:“这么说,我朋友现在不是很危险?”
“如果他还没有死的话,他真的是命大。”
“不行,我得去找他!在这时候,我必须和他共同面对!”
“你去哪里找他?你应该相信彭侯,现在我姐姐还没有恢复,我们两个都是普通的人类,即使找到了你的朋友也只会给彭侯添更多的麻烦。不如在这里等彭侯的消息!”
“怎么等?你让我怎么等?”张扬大声叫喊,“我本来朋友就不多,我怎么能让他再消失?”
白娣看着忽然发脾气的张扬,眼里充满了同情。
张扬发泄了一会,泄气的网沙发上一躺,说:“等彭侯回来的时候叫我,我睡一会儿!”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白娣看见他已忍不住的泪水,心里却默默的祈祷:漫天的神佛啊,保佑我朋友吧,哪怕夺去我后半生的幸福,请保佑他!慈悲的神佛啊,保佑我的朋友吧,即使剥夺我的生命,请保佑他!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在张扬以为已经过了几十个世纪时间的时候,彭侯象消失时一样忽然出现。
张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急切的问:“找到了么?找到了么?”
彭侯的眼里只有悲伤:“我发动了全沈阳的妖怪去找他,许诺谁找他就可以咬我一口。终于找到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他受伤了?”
“一个小妖告诉我,它看到有人把他送进了警察局。在警察局非正常死亡的停尸间,我看到了他的尸体,惨不忍睹!”
“你看错了,你一定看错了!”张扬有点眩晕,费劲的抓住沙发的扶手,急迫的问:“你看到他的脸了?”
“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对他的气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看错!”彭侯痛苦的说:“我倒宁愿自己看错了,他虽然和我关系不怎么好,毕竟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同学。”
张扬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开始无声的哭泣。
白娣注意到彭侯左手的小指段了一节,伤口还在流着清亮的绿色汁液,轻轻的问:“你的手?”
“说过的话就得算数,我让那小妖咬了一口!”彭侯有点恼怒的说。
“还能恢复么?”
“再过个几百年也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彭侯坐在张扬的身边,忽然对着张扬吹了一口气,张扬睁开迷朦的眼看了他一下,头一歪,昏昏睡去。
白娣叹了口气,说:“他这个年龄很难遭遇到这种生离死别的。”
“是啊,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那只手,我们已经死了一个人如果再被人捷足先登,我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回学校去把那只手偷出来,也许,放在我们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白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我相信你!我想,他也是相信你的!”
“你放心,我不会独吞的,虽然我真的很想要那个。”
“我想,玄武一族应该已经听到风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彭侯点点头,看了看沉睡的张扬,转身出去。白娣也看着沉睡的张扬,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
张扬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白娣刻意不去提及头天晚上的事。张扬经过一夜的休息,心理上已经默认了这事实,可又总是逃避这事实,他没有问白娣彭侯去了哪里,只说自己想回学校去上课。
白娣没阻拦他,只是劝他不要想得太多。
学校里,一个警察已经等了张扬一个上午,因为死者同学证明死者是和张扬一起出去以后才失踪死亡的,而张扬也是几乎同时失踪,直到他回到学校为止他都是警方怀疑的对象,而张扬一看到警察就明白了一切,他不紧不慢的走到那警察的身边,轻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警方有点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在这里?还是去警察局?”
“方便的话,请你跟我到警察局去一趟。”
“好。”
警察局里,几个男人审问犯人似的对张扬逼问。
“你认识某某某么?”
“他是我朋友。”
“昨天你去找过他?”
“是。”
“后来他和你一起离开?”
“是。”
“后来你们去了哪里?”
“去看他们学院的一个老教授。”
“再后来呢?”
“我回学校,他也回自己的学校。”
“你没有跟着他一起?”
“没有。”
警察们互相看了几眼,一个人突然说:“他死了!”
张扬并没有他们预料那样激动,只是忽然颤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他怎么死的?”
“你不惊讶?”
“我问你们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们正在调查当中。你知道他已经死了?”警察追问。
“刚刚知道,你们说的。”
“你和他关系不好?”
“不,我和他关系很好,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你听到他的死你一点也没有惊讶。”
“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你不知道他的死对你很不利么?所有的证人和证据都证明你是他死前最后接触的人。”
“应该是这样的吧。”张扬忽然抬头,冷冷的问:“你们怀疑我?”
警察有点困窘,总觉得这审问似乎被张扬牵着走,忽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问:“你昨天找他干什么?”
“他想我了,让我去看他。”
“你们为什么去看那个教授?”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陪着他。”
“出医院以后你们真的分开了?”
“当然。”
“有谁证明?”
“我在218上碰到了他的同学,那人可以证明我是自己回学校的。”
“那人叫什么?”
“应该叫彭侯吧,是他一个寝室的。”
“那谁能证明你回到学校以后就没有回去找他呢?根据我们的调查,从昨天你出去以后直到今天中午才回到学校,这段时间,从晚上你下了218以后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一个朋友的家里。”
“什么朋友?”
“女性朋友。”
“她叫什么?和你什么关系?”
“白娣,她和我什么关系?能让我在她家里过夜,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男女关系?”
“说话注意点。我们只是朋友,没你说的那么肮脏。”
“你们一直在一起?”
“是啊,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中午。”
……
……
张扬筋疲力尽地回到学校,关上门,趴在自己的床上放声大哭。
他知道哭过这一次以后,他必须坚强起来,因为他必须为朋友报仇;他必须去面对别人怀疑的目光;他必须去只面即将到来的考试;他必须在沈阳这城市找到那个杀害他朋友的凶手——不论它是人还是妖。
彭侯和白娣都表示要帮助他,可张扬谢绝了,他说,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到那元凶,到那时才需要借助她们的力量来帮助他消灭那元凶。彭侯很肯定的说,袭击那个某某某的一定是妖怪,一只很强大的妖怪——在他回学校偷绿手的时候,他们不期而遇,因为互相忌惮而没有动手。
彭侯说:“现在,你和我们在一起是安全的。已经有一些妖怪听说玄武之手出世的消息而奔沈阳过来,以后,所有和玄武之手有关系的人或者妖怪都是很危险的,你不能自己出去乱跑。”
难得的,白娣赞成他的看法。白娣说:“即使你要出去寻找,也要等姐姐恢复以后,我陪你去。”
既然它们已经把事态说得那么明确险恶,张扬还能怎么样,只好听他们的,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活。
然而,小心并不能驶得万年船,那天,在去白娣家的路上,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子在经过张扬身边时轻声说:“玄武之手在你那里。”
张扬身体一颤,冷冷盯着那小子。
那小子调皮的笑笑,说:“好好保管,别让妖魔鬼怪抢去喽,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等那小子走出很远以后,张扬才敢挪动身体,心里问自己,真的会看错么?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却又给他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他又怎么会知道玄武之手的事情?
摇摇头,张扬对自己笑了笑,安慰自己说:“管他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还有彭侯呢。”想到彭侯不觉又皱起眉头,这小子自从说要把玄武之手藏到一个隐秘地方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不会带着宝贝私奔了吧?一想到彭侯当初胆怯的样子都会忍不住的笑。
那么,彭侯究竟去了哪里呢?
那,应该是下一个故事了。

 
蓝发

写在前面

最近一段时间在外校上课早出晚归忙得什么似的,几乎都没有写作的时间了,所以故事更新也就自然慢了下来,幸好,朋友们还是理解我的,在这里先表示一下感谢。
八月初的一段时间因为这故事反响不好曾经一度有过放弃的想法,不过,在论坛的朋友们通过短信给了我支持,他们说,故事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如果能继续下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读者,一旦放弃,今后我将会失去写连载的勇气。我仔细思考了他们的话,也许他们都是正确的,所以,即使我的写作速度再慢我也要坚持,即使读者再少我也要坚持,即使没有人会回复我也要坚持——至少,为了那些默默支持我不出声的朋友们坚持下去,更多的是,为我的信念坚持下去。
这个故事应该是“沈阳怪谈系列”的第七个故事,是紧接着《绿手》剧情发展而写的,希望会得到和之前几篇同样好的反应。蓝色的头发,是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可惜我老妈不喜欢。
彭侯归来
彭侯消失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张扬无聊的时候就会去找白娣,反正她平时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做,整天在家里研究各种希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张扬甚至会有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的错觉,特别是看着她练字或画画时专著的表情,是那么的纯真可爱。可只要她一说话,张扬就会惊醒过来:眼前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更不是一个普通的妖怪,她是大名鼎鼎的白素贞!
那天,偶然提及之前遇到的那个高中生,张扬自己叹息到:“我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总能遇到我弄不懂的事,看不清楚的人。”
白娣一边写她的大字,一边说:“那只绿手可和我没有关系,是你自寻烦恼的。”
张扬听到绿手这词,当时黯然,想起了遇害的朋友,他问:“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这是我自己都见过的。可为什么他死了以后,我找遍了他可能留恋的地方都没有他的魂魄?甚至在回魂夜那天他也没有回家去?”
白娣停下写字,仔细想了很久说:“两种可能。第一,他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在这时空之中,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第二种可能就是他的魂被袭击他的妖魔吞噬,控制,他身不由己。”
“我想救他!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救他的命,他死以后我就应该拯救他的灵魂。”
“先不用想别人,多替你自己考虑吧。虽然那只手不在你手里,可消息灵通的妖怪一定能知道你和那只手的关系,彭侯现在又不在,姐姐还在昏睡,如果来的是小妖我和姐姐还可以抵挡,可如果来几个和我们道行差不多的我自己也很难再有余力去保护你。所以,你最好有点自保的能力。”
张扬摸摸鼻子,说:“我哪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啊。除了能看见点别人看不见的,我和其他人不是一样的嘛。”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他说:“你说,如果我有一件很强的法器是不是可以伤害到那些想害我的妖怪?”
“当然,只是现在很少有人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了,那些所谓的大师也就是学学前辈的样子,手里的法器都是平凡货色,哪还有什么高强的法器!”
于是张扬给她描述《橙雾》故事里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个法锥,白娣听得很仔细,然后她说:“这的确应该是个有很强法力的法器,也许是西藏活佛用过的,既然能伤害那个什么老蔡,想来对我们也是很有伤害的。只是,现在你去哪里找那个法锥呢?你连老蔡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在开出租车!”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调查绿手来历的时候,武教授说看见过一个很象他阵亡战友的人,那人竟然知道他是军医。”
“你怀疑那个人是老蔡?”
“不是怀疑,是肯定!只有老蔡才能在那样的战场上不受到伤害,只有老蔡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只有老蔡曾经在抗美援朝时跟在领导的左右还上了照片。只是武教授根本想不懂为什么当初的那个人不会老,为什么不让他去调查那人的来历,而我就知道,老蔡不想引人注意,老蔡一直都只想清净的活着。”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去找他?跟他借那个能杀了他的法器?他凭什么借给你啊!”
“这个……”张扬还真没有想过这问题,以老蔡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生死操纵于旁人之手?
“而且,现在彭侯不在,你一旦有什么危险我都难及时援助。”
一想到彭侯张扬气得牙根直痒:“这小子说是去藏那只手,一去就是一个月,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谁这么想我啊,我才走了不到一个月啊!妹妹,是你想哥哥么?”随着彭侯懒洋洋的声音出现的是他那一团糟的身体,他站在白娣的身边伸手搂住她。
白娣没有反抗只是拿沾满浓墨的毛笔往他的脸上招呼,彭侯狼狈的后退,嘴里叫喊连连:“妹妹,哥哥就是稀罕稀罕你不用这样吧。”
张扬冷笑:“刚才我们俩说什么你都听见了?”
“也没都听见,只有一点!”彭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真不喜欢用这原形跑来跑去的,边说边整理起自己的外形来。一点一点的,英俊的脸蓝色的头发,松松垮垮的衣裤,嬉皮笑脸的表情。张扬看着他那一头让自己羡慕很久的蓝色头发,禁不住伸出手去一把抓了过来。
“哎,别,别那么使劲!这是头发,不是野草!”彭侯抗议着。
张扬咬牙切齿的说:“你敢用我最喜欢的蓝色!我杀了你!我一直都想去弄还不敢弄呢,你凭什么!”
彭侯挣扎了脱离张扬的魔爪,梳理一下蓝色的头发,骄傲的说:“凭什么?就凭我帅!就凭我吊!就凭我出去一个月认识了32个女朋友,你,行吗?”他不屑的看看张扬。
张扬一撇嘴:“认识再多人有什么用,你有那个能力嘛!”
“谁说我没有?老子这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东方神鹿!”边说边站起来准备脱裤子。
白娣看不惯他们的行为,一转身说:“我去买菜,等会儿一起吃饭,你们聊吧!”说完急忙下楼。
彭侯眨眨眼睛问张扬:“你惹她生气了?”
“滚,明明是你!”
“我没有啊!”
“你看你自己是什么行为!”张扬指指他脱到一半的裤子,说:“就算人家白娣和你熟,就算人家有千多年的经历,就算人家曾经结过婚生过孩子,就算人家也见识过啥叫男人,可最终人家也是个女性,有你这么不要脸当着她的面就脱裤子露下身的吗?整个一露阴癖!”
“哦?是吗?这一个多月脱习惯了!”
“滚,别污染我纯洁的耳朵!还有,我告诉你,人家那个东方神鹿说的是一贼能跑的女性,和你下面那玩意没有任何关系,知道不?”
“噢,你早说嘛!”彭侯坏坏的笑笑,说:“兄弟,我跟你说,人生极乐不过……”
“别,别跟我说,我不想听!”张扬急忙打断他,“我知道你这一个月艳遇不断,不过,我真的不想知道。我还得问问你,你当初答应白娣的事还算不算数?”
“算!怎么不算!君子一言,死马难追!”
张扬偷笑,说:“那我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的事了。”
“你做什么事?”
“不用和你说吧,你只是个保镖而已。”
“你把我当保镖?”
“是啊!”
彭侯眼里闪过一丝愠色,骂道:“等你死后,我一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卸了你的肉,拆了你的骨头,炖汤喝!把你那花花肠子弄水洗干净,熘肥肠吃!”
张扬大笑,“行啊,我死了以后就把身子交给你了,你爱怎么玩怎么玩!不过,我活着的时候你最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然如果我一不小心挂了,你对白娣的承诺就不算了!”
“哼哼!”彭侯被张扬气得鼓鼓的,却不能说什么,只能把自己的胳膊从背后绕到前面掐住自己的脖子,装成吊死鬼吓他。
饭桌上,两个人谁都不理谁,白娣感到十分好奇,自己下楼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得什么似的,怎么回来以后又跟仇敌似的?吃完饭,张扬伸个懒腰说:“好饱,我回学校了。”说完看着彭侯。
彭侯没好气的说:“走回去也就他妈20分钟的路,能有什么事,你那么怕死?”
张扬看自己的目的达到,高高兴兴的下楼去了,临走时不忘挖苦彭侯:“如果这20多分钟我失踪了,你说实话,你着急不?”
彭侯气得都能把筷子咬断,说:“你死了才好!”
少年
张扬当然不会死,不过,他遇到了麻烦。
刚下楼没走多远,张扬就看到从对面走来一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大概有10个人左右。走到张扬身边的时候,把他围在中间。那些小子穿着和彭侯类似的衣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其中一个叼着烟,很吊的对张扬说:“你就叫张扬吧,我们老大要见你!”
“老大?你们老大谁啊,我认识他么!”
“别废话,老大说了只要你的一只手。”
“我总共就两只手,你们老大挺牛啊,一下子就要了一半。”
“你他妈的这么墨迹呢,跟我走不?”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张扬。他笑笑,说:“行啊,咱们去哪?”
“路上别他妈的多话。”
两个人夹住张扬,张扬只感觉后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又有一个人跑到马路上去拦出租车。张扬心里想:妈的,他们有刀!就是想见我也不用这样,不至于要坐车那么远吧,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送我回来上课。似乎被绑架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倒真的有点出世的感觉。
一伙人分乘3辆出租车直奔东陵(说明一下,东陵又叫清福陵,是努尔哈赤的陵寝,最近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刚刚成功。而张扬所在的农业大学离东陵很近,只有公交车的几站地而已。)和张扬一起坐在后坐的是那两个夹住他的小子,坐前面副驾驶位置的是那个叼着烟卷的小子。
张扬上了出租车以后就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他回回头看后面,没有什么;在看看前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是,司机对他笑了一下。坐出租车的人都知道,司机为了自身的安全会加一种叫防护网的障蔽,这样后面的乘客即使有歹心也没办法从后面下手;而车内更有个后视镜可以观察车内乘客的动作,一般来说那个后视镜从司机的位置看刚好能看到后座上绝大部分空间,而从后座看过去却只能看见司机的鼻子以下。所以当张扬看到司机的笑以后,觉得这笑容似乎很熟悉,又似乎有点陌生。
司机随意地问:“你们这么多人,这么晚还去东陵公园玩啊!”
他边上那小子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司机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再多话。
车程不长,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下车以后张扬还在纳闷:是谁弄了一群小弟绑架自己,那么急着想见自己难道有什么事?转念一想,自己和黑社会也没有什么关联,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自己头上的。
两个人架着张扬七转八转就到里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不过,周围除了树还是树,真是杀人越货,管杀不管埋的风水宝地。张扬一想到这就暗骂自己什么不吉利说什么,然后四处寻找那个想见自己的人。只见叼着烟的小子大声说:“老大,我们把人弄来了!”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我哥要聊一会。”身后一个平静的声音说。
他哥?谁是他哥?张扬早就抱怨自己没有个弟弟可以任意欺凌,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自愿来当。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回过头,一张笑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你?”张扬有点惊讶。
“是啊,怎么样,我说我还会再找你的,当时你还一脸不相信呢。”竟然是那个知道玄武之手的高中生。
张扬摸摸鼻子,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你的一只手!”
“我只有两只手!你要哪只?”
“我要你的第三只手!”那小子一脸的严肃。
“我没做过贼,怎么会有第三只手?”
“张扬,别打马虎眼!”那小子有点恼火:“我劝你最好把玄武之手还给我,不然有你受的!”
“你这算是威胁我吧?”张扬撇撇嘴,说:“我长这么大就一个毛病想改也改不掉,就是别人硬我比他更硬!我就想不懂你一个大活人要那只手干什么,你能拿多久?只怕也是引火烧身吧!”
“这个不用你管,反正我出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这只手的,好不容易有了它的消息我是怎么也不会放弃的!”那小子顿了顿,说:“真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它和我就那么近,我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张扬又用眼睛仔细的观察这小子,精气神都绝对是人类的,只是他的魂颜色有些飘散,不象正常人那样凝结一体,难道是,借尸还魂?张扬忽然想起,为什么他会对玄武之手那么感兴趣了,对他说:“你不是人类,你是玄武一族的?”
那小子睁大眼睛盯着张扬看了很久,大叫一声,才说:“靠!这你都能猜出来?我真是佩服你了!难怪最后玄武之手会落到你的手里。”
“我再说明一下:玄武之手真的不在我这!还有,我要问你,我朋友是你杀的么?”
“杀人?大哥,你仔细看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杀死人么。”
张扬想了想,用很平和的语气说:“我很同情你,真的!”
“同情我?你知道了什么?”
“被困在这肉体里很痛苦吧?你为什么不毁掉这肉体,只有那样你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小子再一次被张扬的话语震动,他颤抖着,指着张扬说:“你……你不是人……你是什么……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是我见过太多的妖怪,也听过太多的故事,对你的经历多少可以猜到一些。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手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绝对的安全。况且以你现在的实力你还能保护它么?”
“……我不知道……可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发誓一定要夺回那只手的,他还在等着我。”
“既然他还活着,你就更不用急着拿回那只手了!”张扬劝他。
那小子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忽然用两只手掐住张扬的脖子,气呼呼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当初就是你们人类砍掉了他的手,就是你们因为贪婪才会对我们一族不断追杀,就是因为所谓的宝藏所谓的回报就杀害了我们那么多的亲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刚才不是聊得很好吗,怎么忽然又动了杀机?”
那小子回头,却只觉得双手一麻,张扬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是谁?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么?”
“不是见不得人,是见不得龟。”那人轻轻的弹起,把张扬置于高处一枝伸展的粗树干上,然后落下,对面前的人说:“你还不能杀他!”
“为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只因为我比你强!”来人忽然闪动身影,消失不见。
张扬看得很清楚,那个在最危险时救了自己一命的,竟是很久不见面的老蔡(在《橙雾》中出场),而现在,他正站在那小子的身后,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指甲闪着乌青色诡异的光。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而已,那小子倒在地上。老蔡没有杀他,只是让他完全没有了还手的能力,老蔡低声说:“原来你是靠着借尸还魂才上了这小子的身,我问你几句话,你必须老实回答。”
那小子扭过头,想拒绝,却听到老蔡问的是:“大老张还没有死呢吧?”
“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很惊讶。
“回答我!”
“没有!”
“好。第二个问题,他既然没死一定是在你们的大王八窝里睡觉喽?”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得到张扬手里的玄武之手,你想怎么处理它。”
“我当然是拿回去,给他!”
老蔡打量他半天,冷冷说:“你就用这人类的身体去?保护圣殿的结界会让你通过么?”
“这,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圣殿的存在?”
“大老张没和你说过他的战友?”
“你就是那个总也不死不受伤的……”
“那个就是我,”老蔡又跃起把张扬抱了下来,笑着说:“你可不能死啊,我还有两件事情要让你去办呢,你如果死了谁去给我办事啊。”
张扬也轻轻的笑,说:“武大夫说的那个战友也是你吧。”
老蔡点头,说:“当然是我。”
那小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对自己说:“今天真倒霉,碰到两个怪人!在他们面前怎么连一点秘密都不能保留啊,他们都是什么来路?看这样子他们好象也是认识的。”
老蔡拉着他们俩说:“先找个地方,我把关于那只手的事说给你们听!”
那小子指着张扬,说:“凭什么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
老蔡正色道:“他还要替我去寻找那把钥匙呢,不让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怎么行!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自己就能找到钥匙?”
张扬看那小子不再说话,又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提议不如去白娣的家,老蔡面有难色的说:“前一段时间我知道有个很有点能力的妖精全城的找一个人,我想也许是和那只手有点关系。”
张扬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点头。那个小子一脸的不服气,却不敢造次。
来到公园外,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张扬笑了,我说那个司机的笑容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老蔡真的去开出租车了,那武教授说的也都成立了,终于没有盲点啦!(作者按:有读者反映《绿手》前后有矛盾的地方,在这里做个简单的解释,绿手分成前后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发生在《黄昏》之前第二个部分发生在《黄昏》之后,由于当时写的时候没有明显的标识或许会给一些人带来困扰,特此解释。)
白娣的家
张扬领着两个人走进白娣家门的时候,白娣和彭侯正在看电视。彭侯似乎忘记晚饭时的不愉快,主动和张扬打招呼,张扬却冷冷回应。指着小武说:“就在我走回学校的20分钟里这小子差点要了我的命,保镖,如果我真的挂了,你的诺言是不是就算没能实现呢?”
然后不理会彭侯对他翻着白眼,准备给他们一一介绍。
(笔者写到这里忽然想,如果张扬是用以下方式介绍各位朋友的话,将会是多么有趣的事:
这个,白娣,别看一副清纯的样子,她的年纪都够当你的祖奶奶了;
这个,彭侯,学做人学到连生理结构都一模一样,居然还学人家得伤风感冒;
这个,老蔡,战场上不受伤不会死的顽强战士,我们的开国功臣,无名英雄;
这个,玄武一族的,借尸还魂,把自己本来就不怎么样的法力浪费得七七八八,现在就一普通孩子!)
不说笑话,言归正传。
老蔡看看白娣又看看彭侯,迟疑的说:“也要跟他们说?这对玄武一族而言是个很大的秘密。”
张扬无可奈何的说:“我也没有办法啊,你们都想要的那只手在彭侯手里,这里是白娣的家我们也不能喧宾夺主吧。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们对你们的事只有帮助,不会有任何别的。”
白娣看了看老蔡说:“张扬这就是你说的老蔡吧。”
张扬点头,自嘲地说:“现在,这屋子里只有我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人吧!”他指了指白娣介绍到:“这个就是白蛇传里的白蛇;那个瞪着我的是彭侯,上次弄得满城风雨的就是他;这是老蔡,很久之前就认识的一个人,原来是吃皇粮的;这个,我不认识,应该是想要那只手的玄武一族的人。”
老蔡看着白娣,惊讶的大张着嘴,半天才喃喃的说:“不象,不象,身上没有妖气。”
彭侯看看老蔡又看看那小子,表情严肃起来,冷冷的说:“你们是来和我要那只手的?”
老蔡沉声说:“不,我只是来告诉你们这只手的来历。因为,我也是受人所托。”
张扬对老蔡说:“不急不急,你先等会。”然后很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对那小子说:“混黑社会的那个,你叫什么啊?从进来你就没说过话,我就等着你自我介绍呢。”
那小子很吊的瞪了他一眼说:“我姓武。从我们一族一直守侯的圣殿来,有7年多的时间了,我只是感觉到那只手就在沈阳范围之内,却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我竟然忽略了眼皮底下,爷爷也真是的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随便往夹壁墙里一塞,早知道这样的话我还瞎跑什么!”
“你爷爷?谁啊?”张扬问。
“就是一直藏着那只手的武思远!”
“他怎么会是你爷爷的?”
“应该说,他是这肉体的爷爷。”
彭侯忽然指着他问:“肉体的主人呢?你杀了他?”
小武摆着手说:“没有,没有,我们一族是不能杀人的。”
“那这肉体你是从哪里弄的?真的是武教授的孙子?”张扬问。
“是,95年浑河涨水,这个孩子不知道深浅下水去玩,结果就淹死在里面了;刚好那时候我从自己的肉体里出来找不到新的肉体,只好暂时借用一下啦。”
张扬接着问道:“从那以后你就被这肉体锁在里面出不来了?”
“是啊,我本以为借用一下,想离开就可以随意离开了呢,没想到却被锁在肉体里!这7年多我一直想出去都做不到,更可怕的是这肉体竟然还在生长,也许只有当肉体死亡以后我才能出去吧。”
张扬不在提问,白娣是个优秀的旁听者,只有彭侯对它的事更有兴趣,催促着说:“来,说说你的故事。”
小武眨眨眼睛,说:“我的故事?我能有什么故事!从我有意识的那天起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人类和妖精为了得到我们的尸体为了传说中的宝藏对我们一族展开了大屠杀,几千年下来我们的成员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分散在荒山野岭只有极少数的人还住在圣殿里保护圣殿。60多年前,我们族中的长老在冥思中忽然看到了他的前世,他告诉我们他要去追寻他的前生,然后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他,可是因为怕被外面太多贪婪的人和妖怪追杀,我们谁都不敢走出圣殿的大门,直到长老自己回来那天。
他回来时是用一副人类的样子,老得不能再老了。他刚进门就昏了过去,我们七手八脚的去抬他,才发现他的手居然被人齐腕斩断。等他醒过来后,就说他的手被留在了人间根据他的冥思,那只手会指引他想寻找的那人找到他,然后他又昏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们这些小辈要根据传统出圣殿寻找他的手,却又害怕被追杀,一个长老给了我们一个建议:把肉体留在圣殿,只是神游然后附身到新死的人类肉体上,那样即使受到了伤害也只是人类的肉体,更重要的是不必因为寻找那只手而损失我们玄武一族更多的人员。我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肉体。
我醒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正搂着我在哭,她说她是我妈妈;我假装失忆混蒙过关,从那以后我就用这人的身份活着,一边摸索离开肉体的方法,以便寻找那没有下落的手。巧合的是,那只手的拥有者竟是我的爷爷,直到你去找过他以后他才偶尔和我提起这件事情,而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大的法力,只好想办法逼张扬把那只手还给我,所以今天才会想到要绑架他。”
老蔡咳了一下说:“我补充一下。我的事你们也都听张扬说过了吧,还有一件事是张扬不知道的。我遇见大老张的时候,哦,大老张也就是小武他们的那个长老,那时抗美援朝战争还没有开始。大老张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人,我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打过几次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正在寻找他的前世,可他在冥思中得到的启示却是另一种可能,在冥思里他看到一个身影拿着一只绿色的手走在前面,那身影的身后就是他在寻找的前世的故人,他们正走在通往它们玄武一族圣殿的路上,凭直觉他知道那只绿色的手就是他自己的手,他固执的求我砍下他的手,我把他当成疯子不理他。
就在我转身的一会儿,他竟然自己砍断了手,那只手落地以后迅速的缩小,变色,成了你们见到的样子。大老张叮嘱我务必把那只手送给一个真正的人类,一个不知道玄武之手价值的人类;后来因为武医生怀疑我的身份,我就半是恐吓半是强迫的把那只手给了他。大老张还告诉我,在圣殿外面有他们老祖宗玄武留下的结界,除了玄武一族能够进入以外,所有的生物都不能,而要解开那个结界就必须找到一把钥匙——玄武之泪。他说他要去找玄武之泪,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而我也一直在打听玄武之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张扬,我要求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帮我寻找玄武之泪!”
“什么?别强人所难嘛,你连那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去找?”张扬抱怨道。
“我发现,总会在你身边发生奇怪的事情,似乎所有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都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混到一起,或许以后就会有机会碰到知道玄武之泪的人或妖怪呢。”老蔡解释说。
“我倒真的希望是什么也没有遇见过,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彭侯笑着劝他:“你这样还怎么过普通的生活?全城有一半以上的妖精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张扬无力的低下头,说:“老蔡,我答应你。不过,就象答应白娣要找一个人一样,我只能随便查访,象这种连要找的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我还是头一次呢。”
老蔡点头,然后转过头对小武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武想了想说:“我只想知道那只手现在在哪里,有谁在保护它?”
“没有人保护它。”彭侯接着说:“我把它藏在一个很远很远又很神秘的地方,绝对的安全!”
张扬打断他说:“你所谓的绝对安全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就是,没有人,也没有妖怪能找到那里!”他顿了顿,指着白娣说:“在座的除了我和她,没有谁会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更不用说外人了。”
白娣脸上露出微笑,心里对彭侯的藏宝地点十分满意。
张扬看看白娣的表情,想起白娣曾经和他提过的那个修行了800的山谷,也觉得那里是最合适的。
老蔡对张扬是绝对相信的,既然他也面露满意之色那就是真的安全,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了。
小武自己没有什么残存能力,虽然很想要那只手,却也知道那是给自己惹祸上身,既然那只手暂时是安全的,为了能送那只手回族里的圣殿,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只遗失了很多年的钥匙----玄武之泪。
老蔡站起来,说:“我们也都把那只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钥匙。如果能够进到玄武一族的圣殿,听说都会有点意外收获。我准备走了,小武,你不回家?”
张扬忙拦住老蔡,把自己一个人不安全想和他借那法锥的想法说给他听,老蔡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了他。他说:“别想打法锥的主意,我已经把他彻底的销毁,融成了银汁,筑了几枚硬币,你要么?”
张扬想了想说:“也好,下次见面给我几个。还有,小蔡还没有回来?他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我?”
“这个,恐怕你得等他回来以后你自己去问他。”
张扬点头,拍了拍小武的头,说:“弟弟乖哦,哥哥给你买糖吃。没事就来找我玩啊。”
小武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不说话,跟着老蔡下楼去。
彭侯冷笑一声,说:“刚刚还要杀你的人,这么快你就忘了?还邀请他再来,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张扬求助的看着白娣说:“姐姐,你不帮帮我?”
白娣看看彭侯,又看看张扬,做沉思状,良久,忽然问:“为什么那个老蔡对我们进玄武一族的圣殿会那么热心?他刚刚还说会有点以外收获,他知道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张扬替他辩解说:“他不也是受人所托嘛。”
“我不这么想,在这件事上,我总觉得他有利用我们的嫌疑。”白娣分析道:“他曾经是皇帝,也许他会知道一些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也许,我们只是他局中的几颗棋子而已。”
张扬心里一抖:“不会有那么复杂吧,到底,有着怎样的阴谋?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人是自己可以去相信的?难道老蔡真的会有什么别的隐瞒着自己?难道一场巨大的骗局已经展开?难道,真有欺骗?”
彭侯幽幽的说:“即使真有欺骗,我们也必须入局,我们没得选择。”
“为什么?”张扬不懂。
“只有身在局中才能发现他的秘密,同时,达到我们的目的。在进入圣殿这一目的上,我们,是一致的可以互相帮助;至于进去以后,分道扬镳也好,反目成仇也罢,都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
看着白娣也在点头,张扬不禁为自己身陷旋涡之中而懊悔不已。
只是,事情已经开始,没有谁可以再去阻止。
只有,等待后续事态的发生。


靛青

写在前面

首先,要对最近写作速度下降,更新变慢对朋友们表示道歉。原因之一,我在上课早上6点起床晚上很晚回来,中午偶尔会有时间却不够写1000字的时间;原因之二,我机器病了,不断的重新启动,杀了无数次病毒才稍有好转,这也浪费了我大部分的写作时间;原因之三,写到《绿手》那故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故事可以无限的扩大下去那样的话,我不得不给这故事一个长远的计划和构思,更重要的,是它的结局是否会让大多数人认同。
这几天有了一些业余的时间,我决定继续写下去,虽然以后的故事发展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却相信,我会给它一个圆满的结局——即使它已经脱离我的思维定式,我也坚信。
靛青,是一种颜色。不过,一直以来笔者都弄不清楚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颜色,想来它既然位于蓝紫之间,应该就是那种又蓝又紫的颜色吧。以前,有人说什么紫罗兰色,或许就是指靛青而言,我这么想。
以上不算是题外话,因为下面的这个故事就是从靛青而起,继续我们“沈阳怪谈系列”的故事。
白,红,橙,黄,绿,蓝,靛,已经是第七个正式的故事了,用不多久,结局会出现。
购买靛青
白娣自从开始她所谓的人类生活以来,就从没有为自己的事情愁过,因为白蛇给她弄了很大的一笔钱,所以她不用工作,每天在家里看看电视,做饭,写字或者画画,更多的时间则是和张扬或是彭侯一起发呆,想象着自己找到一直想找的那个男人时他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吧?
白娣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自成一家,她的画也不是普通的棒,只是她喜欢用一些别人不常用也不敢用太多的颜色作画,例如,靛青。另外,她作画时颜料的消耗是巨大的,一般来说购买颜料都应该是张扬的事,偏偏那天彭侯非拉着张扬去上网,而她又对网络一窍不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兴趣,再加上作画的冲动还没有消失,在干等张扬也不回来的情况下白娣只好自己收拾干净走出家门,去购买靛青。而故事,就发生在她买靛青之后。
在白蛇昏睡的时候,白娣只是一个有着千年记忆的普通女孩,她没有什么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这也是白蛇为什么会让她一直昏睡的原因。虽然有着千年的记忆,可她在人间自己去生活感受的日子不过几个月而已,所以在张扬和彭侯看来她是幼稚得可爱,天真得可笑——只是,一旦白蛇醒来,她是绝对的危险生物。
白娣买好颜料走出商店的时候还是中午,可直到晚上路灯亮起她也没有回家,当看着越来越少的行人和冷清的街道,白娣终于意识到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她迷路了!在沈阳这个方向感很强的城市里,迷路,对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个玩笑,可这玩笑恰恰发生在了白娣的身上。当她第四次经过同一家商店时她才意识到这一事实,不过,她并不着急,别忘记她是有着千年记忆的女孩,而白蛇也还在她的体内,对她而言应该没有什么是危险的。
可是,总会有人或是妖精是不开眼的。在她身后跟踪很久的男人终于沉不住气,几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袖子说:“小姐,请留步,我有一些疑问想请你回答。”
白娣借着昏黄的路灯打量眼前的男人,高高的个子,宽阔的额头,炯炯有神的眼睛放着异常明亮的光,凭直觉她觉得这男人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所以她停了下来,问:“有什么事?你说。”
男人对她的冷静很是佩服,沉思一会才说到:“我看你的面相很是奇怪,是劫中有生生中有劫,充满无穷变数,我相过的人面无数你是其中最古怪的一个,我既看不到你的过去也看不出你的未来。恕我冒昧,小姐你的来历?”
“我的来历?不能说,也许就象你自己的来历一样,都是巨大的秘密。”
“小姐知道我的来历?以我从你的面相看,你和我素无瓜葛。”
“你对你的相面之术很有信心?”白娣忽然有个逗逗他的想法,说:“你能看出我的真实年龄吗?”
男人挠头道:“我说过我看不到你的过去和未来,当然也不知道你的年龄,我只知道你的生活正处于一个急变的时期,经过这个时期你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大的不可估计的转折。”
“是好?是坏?”
“说不清楚。你住在哪里?我想对发生在你身上的巨大变化进行观察。”
“这不行。”白娣摇头,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个……”男人笑了笑说:“你不怕我?这么晚还在街上游荡的女孩子还真是不一般呢。”
“有什么好怕的,比你凶太多的人我也见过了。我不仅人不一般,连血也不一般呢!”白娣愉快的笑着,因为她已经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了,难怪刚接触时就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似曾相识,而他的脸更给人十分熟悉的感觉,原来竟会是他!只是,怎么会是他呢,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啊。
男人一皱眉头,戒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有些事情对你来说或许是巨大的秘密,但对别人,也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我就是这样知道的。”
“你真的不怕?”男人面色不善的欺进白娣身边。
“小蔡,你想怎么样?想咬我?”白娣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
“你认识我?”男人,小蔡后退两步再次打量白娣,说:“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见过老蔡,他说起过你;张扬也总会提起你。”
“老蔡?他还在沈阳?张扬是谁?”
“张扬就是你给了法锥的那个人,这么快就忘记了?”
“法锥的事你也知道?”
“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白娣简单的把自己和张扬认识前后的事和小蔡做了介绍,小蔡指着她惊讶的说:“你真的是白蛇?那只爱上人的白蛇?”
“是我,的确是我。”
“那么法海也是真实存在的了?”
“当然。”
小蔡沉默很久,忽然说:“我见到法海了!”
“在哪里?”
“在南方的一个城市。”
“他没说他会赶来?”
“他只说该来的都会来,一个也不能少。”
白娣仰头看天喃喃道:“也许,一切都是上天已经注定了的。”
小蔡也仰头看天,自言自语说:“真的不能改变了么?我不信!”
白娣家,张扬正为找不到白娣而急得团团转,彭侯则不紧不慢的喝着饮料。看着白娣身后的男人,张扬惊讶的停住脚步,嘴里发出了一种梦呓似的私语:“是你,真TMD是你,就是你害老子莫名其妙的答应老蔡帮他无偿做三件事,就是你!”说完愤怒的冲上去要掐小蔡的脖子。
小蔡灵活的闪开,平静的说:“上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次,我一定想办法还你。”
“这还差不多。”张扬心里打了一会算盘,又说:“另外,你得给我讲讲你的故事,我对你,和你父亲,以及你的整个家庭的事都很有兴趣。”
彭侯继续喝他的饮料,忽然插嘴说:“别强人所难。”
张扬狠狠地瞪了彭侯一眼,转身对白娣说:“你真行,出去一天居然给我带回来这么好的礼物。”又对小蔡说:“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为什么当初你选择的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这个,恐怕要从头说起了。”
“好,那就从头开说,我最喜欢听故事啦!”张扬不顾彭侯看白痴的眼神,谄媚的挨着小蔡坐了下去。
白娣也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彭侯喝下最后一口饮料也摆出了倾听的架势。
小蔡,开始了他的讲述。
其实,这些事本来不应该和你们说的,只是,你们都是老蔡的朋友,即使我今天不说,总有一天他也会说。只是,他对我们家里的事情了解得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他所知道的都是经过无数人瞎传以后的版本了。
我父亲,本来只是一个农家子弟,趁着爷爷当时手里有钱他读了几年私塾。虽然成绩不佳却十分喜欢看书,很偶然的一个机会,他得到了一本《麻衣神相》一类的书,也不知道是哪位先贤前辈总结而成,自从学会那书中所写之相面法门,我父亲对世事的看法越来越独特,他的心也越来越激动,他想创造一个伟大的事业,靠着他这门密术——果然,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靠着神准的相术他把那些对他事业有利而又前途无量的人团结在他的周围,用了将近20年完成了他一生的夙愿,又用了将近20年去把威胁到他的人清洗干净,这时,父亲老了。
他和所有老人一样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我努力做好所有我能做的事情,我要让人们知道,不是因为有了他那样的父亲我才能被人尊敬,而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被人肯定却不是因为有他那样的父亲。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在他的光环影响之下,在那之前我还天真的以为靠我自己的能力我也可以做得很好——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对生活在父亲阴影下的生活感觉到恐惧,这也是我去朝鲜参加战斗的原因之一。
父亲曾经给我相过面,他说我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一旦离开他我将会发生很大的变故。我问他将会是怎样的变故,他没有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我,眼里不再是统治者的居高临下而是少有的慈爱,可我实在不能体会他的感受,我坚持着,要去战场要站在战争的最前线要建功立业要红土大展。父亲最后说,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没有谁可以和天意去对抗,他把我交给他最信任的伙伴,临走前他拉着我的手说,今后,你自己保重。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我们那一次的离别就是永别,我不知道父亲究竟在我的面相中看出了什么,我也曾经不止一次的端详自己的脸,用父亲教给我的一些相面之术去看,希望能够洞悉自己的命运。可结果和父亲说的一样:刀再锋利也不能削自己的把。相面再准也无法给自己推算自己的命运,只能根据周围人的命运来判断未来的自己将会有怎么样的际遇——我的相面术学的只是皮毛,看到的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变化。
然而,到了朝鲜以后,我发现我周围的人们面上都有着一股死气,那股死气实在是太沉重太明显,它缠绕在每个人的脸上时刻提醒我命不久矣的事实,每天我都在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我的表面却很平静,我的心里总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会就这样死在战场上?父亲说我的圣上会发生变故,却没有说我会死,难道我会成为幸运的生存者?
很巧合的,有一天,我见到了老蔡。
他的面相很奇怪,乍一看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在他的两眉之间隐有一丝红线,而我的父亲,也是那样。父亲曾说过,那是帝气,只是在那样的战场上一个普通的大头兵怎么也会有那样的面相呢。我试着接触他,才发现他竟然对解放战争是那么熟悉似乎每一场战争他都有份参与,而实际上我清楚的知道,在解放战争时期虽然我们一直是胜利着的可死去的人数却是一直居高不下的,有的时候甚至是整个军团的全军覆没,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是参加了所有的战斗却仍然生存的?他是什么人?
从他的眼里我看到的是无尽的孤独和寂寞,他为什么寂寞?他为什么孤独?
我们成了朋友,因为他的知识渊博,我很尊敬他;而他也似乎真的把我引为知己,在我的身边为我出谋划策,一次又一次他的计策被采纳,一次又一次我忍不住怀疑,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才是不可能被埋没的,那他又怎么可能在持续多年的解放战争一直是默默无闻的?是他刻意的回避?还是,他有着别样的目的?
有一天,他很严肃的问我,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做皇帝还是选择长生不死,我连想都没有多想就回答他我宁愿选择长生不死。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何等威风,却架不住时间的消磨,暴毙,而他准备传承万代的江山也不过传了两代而已,如果,他有了不死的资本再做他的皇帝,即使没有子孙后代只是他自己也一样能够千秋万载。
老蔡又问我是否会因为选择长生不死,而放弃我的家人我的背景我所取得的一切,我点头说我愿意。
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惊讶,然后,他给我讲述他的来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那个野史中名声最臭的雍正皇帝,我早就觉得他的身份决不平凡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对他的不老不死很有兴趣,他却又犹豫起来。
我问他在害怕什么,他说怕我只是一时的冲动,我也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冲动?
就在我也思考的时候,上天和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美军空袭的炸弹在我们营地附近爆炸,我还没有明白那巨大的声音从哪里传来就已经丧失了知觉。在昏昏沉沉里,我觉得有一丝甘甜流到我的嘴里,然后我的血液沸腾起来。当我在次醒来,眼中的世界已经和往日大不相同。老蔡说在不得以的情况下他把我变成了他们一族的成员,而我看着似乎涣然一新的自己忽然有陌生的感觉,他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我说我还没有当过皇帝怎么知道当皇帝是不是比当吸血鬼更有趣味呢。他苦口婆心的劝我,终于我被他的诚意感动决定和他流浪。
后来,在流浪的路上听说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我要回家去看看,他却告诉我以后我还有很多机会,当时我不明白,后来的事情正如他说的那样。而当初战场上传回的消息是我已经阵亡,相信父亲的心中是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他才没有别人预期中的伤感——他的远见如此,真是让我佩服不已。
再后来,我们回到沈阳,老蔡想在沈阳固定的住下去,就在他祖坟的旁边;我却还想四处走走,四处看看,就这样我们之间发生了50多年里唯一的一次争吵。怕他阻止我里开沈阳,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偷走了那件可以威胁我们生命的武器把它送给一个我盯了很久的小子保管,然后自己偷着跑出了沈阳城。和我想的一样,老蔡没有心情去追我,他必须尽快最速度找到那个小子和那把武器。
张扬听他说到这里忽然问:“你盯了我很久?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让你知道我在盯着你,那还算是秘密嘛?”
“那,当初,为什么你选择的是我?”张扬追问。
“因为,你不是普通的人。”
“这话怎么说的?”
“虽然我和父亲学习的相人术只学了一点皮毛功夫,不过却也有的时候忽然有了灵感,就能看到这个人更远的未来。有一天闲着没事就去你们学校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清楚,就好像你披着一层伪装无论我怎么看也只看到一个普通的人。于是我开始用相人的法门看你,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头顶发凉,灵感喷涌而出——我看到了你的两个未来。”
“两个未来?”张扬摸摸鼻子,问:“什么意思?”
“一般人一生的路都是固定了的,即使发生变化也只是一点微小的个人自身的变化,人生的路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也就是说,命运是不可更改的;而你,却有两种命运,至少在当时我清晰的有那种感觉。”
“哪两种命运?”
“一种是平平淡淡碌碌无为很平凡的一生,另一种,充满变数我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张扬说。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以外的话,你的一生就是平凡的,碌碌无为的,这一辈子你只能是个普通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一旦因为某些原因让你走上另一条路,那么你的人生就会满是变数,谁也不能把握,有可能是出人头地,有可能是穷凶极恶,有可能是一事无成,也有可能是风光一世,总之,谁都不清楚。”
“那你看现在的我走在哪条路上?”
小蔡很仔细的看着张扬,大概5分钟,他摇头说:“你似乎已经选择了不平凡的路。”
“我怎么不知道?谁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也许,就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你已经做了决定。”
“靠!”张扬感叹一声,又问:“就算说我不是普通人吧,你凭什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
“我以为,你有保护那东西的能力。”小蔡看看他,又低声说:“我居然也会看错!”
白娣忽然问:“你不是要全国四处走走吗?怎么会忽然回来?”
“还不是因为法海!”小蔡有点气愤的说:“刚到那个城市,还没看到什么好玩的就遇到个和尚说他自己叫法海,我怎么知道他就是那个《白蛇传》里的法海啊。他告诉我说北方有人在等我,有一些事情我必须参与,所以我应该马上回到北方。我没理他,那天睡觉就做了那个古怪的梦。”
“你梦到什么了?”张扬总是忍不住自己好奇心的煎熬。
“也……没什么。”小蔡有点窘迫的说:“梦结束的时候那个和尚忽然在梦里出现,他说,只要我能立刻赶回沈阳参与到那件事情中去,我的梦就有可能会成真。我仔细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回来,虽然我曾经和老蔡为了离开这里弄得很不愉快,可为了我的梦想,我必须回来。”
“那梦很重要,对你?”白娣小心的问。
“是,十分重要。”小蔡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白娣问。
“法海说,等我的人在办的事情就是我实现梦想的契机,我当然要去找老蔡看他在忙什么事情,我只有通过帮助他才有机会实现我的梦。”
“你其实不用去找他了,找我们也一样。”张扬简单的把关于绿手和要进入玄武一族圣殿的事情说给他听,然后很肯定的说:“目前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破解圣殿外结界的钥匙——玄武之泪,如果你能找到,那么你梦想成真的日子一定会大大提前的。”
小蔡点头表示明白,忽然看了看彭侯说:“你们这么多人不去找,让我一个人去?”
彭侯伸个懒腰说:“谁说我没去找,我正在这等消息呢,各有各的渠道。”
小蔡又点头说:“那好,我这就去找,然后再和你们汇合。”说完,转身下楼。
张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终于找到个苦力帮我了。”
彭侯冷笑:“人类真是卑鄙。”
白娣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梦想
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与睡眠同居的生活,而梦,是睡眠中最特殊的欲望体现。有谁敢发誓自己一生之中没有过荒诞不经的想法,没有过滑稽的梦境呢?而梦想,却似乎是合理化了的梦境,人们在追求某一目标时总喜欢说:那是我一生的梦想,究其实质,也只是某种欲望在作怪。
人有人的梦想,妖怪呢?像唐僧说的那样:人和妖是一样的,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所以,我们可以推论妖也是应该有梦想的:老蔡处心积虑的要进入圣殿一定有着他个人的目的;白娣一生都在寻找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彭侯看似混无心计却总有千多年的智慧,他所追求的是我们猜不到的;小蔡的梦想必须依靠老蔡来实现所以他才会委屈自己回到沈阳;小武的梦想无非是找回玄武之手,可惜却被困到人的肉体里也许它更多想要的就是自-由了吧;而张扬,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是希望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还是别的?张扬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原来他最大的梦想竟是:寻回丢失的记忆,这样才是完整的自己。
小蔡下楼以后,很久很久,三个人都不说话。终于,白娣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呢?”
那语气那感觉都不是白娣,竟是白蛇。彭侯轻松的说:“你醒了啊,我正想和你打听一点事。”
“什么事?”白蛇幽幽的说:“除了和他有关的事情,我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有关,当然有关。”彭侯急忙说:“刚才小蔡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如果说只要参与了老蔡想办的事情,也就是进入玄武圣殿的事,小蔡就可以梦想成真,那么我们呢?是不是我们也会和小蔡一样得偿所愿呢?”
“你是说,我们的梦想也可能实现?”白蛇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但马上又被淡漠掩盖,她说:“你应该知道,世事都是因果循环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避因果的循环。如果我们的梦想能够实现那是因为我们曾经种下了因,而不是因为我们去了那个圣殿;相反的如果我们的梦想总不能实现,也是因为另一种因而导致的果。”
一直没能插话的张扬忽然说:“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而果,就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梦想呢?包括你们俩的、老蔡的、小蔡的、小武的甚至还有我的?”
白蛇和彭侯互相看了一眼,同意的点头。彭侯笑着说:“为什么我们两个总要同意你的观点呢?”
“因为我总是正确的。”张扬笑一下,然后对白蛇说:“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帮你去找他,就绝对不会放弃!我想,也许在帮助老蔡的过程中,会有所发现。”
白蛇点头道:“我相信你,我也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我和相公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彭侯拱拱手说:“恭喜你啦,妹子。”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似乎我们一起进入玄武一族圣殿已经不容怀疑的事了,不过我还在担心有一个很大的障碍,他或许是我们面前唯一的障碍了。
张扬好奇的问:“是谁?”
“就是杀了你朋友的那个,在我取绿手的时候和他打了个照面,因为彼此都有顾忌才没有交手不过我相信他的能力绝不在我之下,既然他也对绿手有图谋,他当然不会放弃进入玄武圣殿的机会。”
“你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张扬问。
“不知道,只感觉到他的强大和居高临下。我怕下次见面我都没有勇气去和他争斗。”彭侯颓废的说。
看着失常的彭侯张扬忙鼓励他:“别啊,这也不像平时不可一世的你啊,想想这么多年你怕过谁啦?”
“没有!”
“就是!没有!凭什么让你个气势大点的就吓破了胆?”
“那是,他凭什么啊!”彭侯忽然蹦了起来大声说。
“对,要的就是这种气概,先不说实力如何,在气势上我们绝不能输给他。”张扬继续鼓励。
一边的白蛇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说:“你们真无聊,我先睡觉去了,你们接着聊。”
彭侯一副色咪咪的样子问:“妹妹,用哥哥来陪你吗?”
张扬一下掐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的说:“哥哥(第一个三声,第二个二声),来陪我嘛!”
彭侯做呕吐状,两个人笑闹成一团,分不清哪个是妖哪个是人。
卧室内,白蛇自言自语地说:“一个老蔡,一个小蔡,一个彭侯,一个我,一个张扬,一个小武,一个陌生的敌人,都聚到了一起,法海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难道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个结局?我真的能实现我的梦想,找到转世后的相公?玄武一族的圣殿究竟在守护着什么秘密的东西……”
楼下,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眸注视着一切,他的嘴角上翘,笑着。
不速之客
早上5点,当张扬还赖在白娣家的沙发上睡意正浓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搅了他的美梦。
穿着睡衣的白娣不紧不慢的说:“谢谢你没有在昨晚来打搅我休息。”
那高大的男人很幽雅的笑着,说:“扰人清梦最讨人厌,我是不会做的。”
张扬在一边接到:“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从房里走出来的彭侯忽然用很恭敬的语气说:“是你?你怎么来的?”然后戒备的把张扬护在身后。
“他是谁?”张扬还没有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
“就是昨晚我说的那个。”彭侯说。
张扬还没有明白,那男人却说:“首先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情,我确实对玄武之手很有兴趣,可是你朋友的确不是我杀的,当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张扬清醒了一点,指着他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没想过你会相信我,我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彭侯冷冷的说:“如果你不能把事情说明白,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那男人紧皱眉头,良久,说道:“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从玄武之手被发现以后我就一直在沈阳医学院守护它,怕被莫名其妙的妖怪夺走。后来有一天,这个叫张扬的小子去了,他们两个一起出了学校直到最后分手,我跟着张扬直到他上车准备回学校我才确定他对那只手只是好奇却一无所知,然而等我回过头去找那个小子的时候他却刚刚被一只猫妖杀死,我心里不平杀死了猫妖一次算是给那个人类报仇。因为那只猫妖只是为了食物而不是玄武之手才袭击的那人,所以最后我把它放了,而你们的那个朋友,只能说他是很倒霉。”
“你TMD才很倒霉呢!”张扬骂道,又问彭侯:“他不是说杀了猫妖吗?怎么后来又放了它?”
彭侯没好气的说:“一猫九命你都没听说过?”
白娣朝他们摆手说:“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就不要再提了。”然后对那不速之客说:“请问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么?”
“有,请你们务必小心雍正那个皇帝!”
张扬翻翻眼睛:“他是我朋友,我小心他做什么?”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那男人说,然后又问白娣:“这一点,你和法海都应该很清楚吧?”
白娣点头,说:“你认为我们和雍正在一起是错误的?”
“也不一定,如果你们也要进到玄武圣殿的话,最好是和他一路。我说的是,你们要提防他,提防他的野心。历史上没有哪个皇帝是甘于失败的,更不会有把自己祖宗基业拱手让人而自己却投靠敌人的皇帝,现在你们看他正想过普通的生活,那是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一旦他的目的达到你们或许会有机会见识到他真正的一面。”
“你不是也想进玄武圣殿吧?”张扬问。
那男人很温柔的笑笑:“我当然也很想进去,只是我没有钥匙。等你们找到钥匙以后,我会和你们一起进去。”
“你凭什么坐享其成啊?”张扬愤愤不平。
“就凭我知道一些你们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没有这些秘密即使你们找到了钥匙也没有办法破除结界,更不要说进入圣殿了。”男人优雅的抽起了香烟,吐了个烟圈继续说到:“那个时候你们知其门而不能入,必定会求到我的头上。虽然现在你们把我当作最大的敌人,等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们会成为最亲密的战友。”
“我可不想。”张扬坚定的说。
“年轻人,不要把话说得太满!”男人对彭侯眨眨眼睛,问:“彭侯,你的本体是棵樟树吧?”
彭侯的脸色忽然苍白,喃喃地说:“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男人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站起身,平静地说:“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我走了。”
白娣忽然问到:“恕我冒昧,阁下可是住在东海?”
那男人身体一震,轻声说:“正是!”然后身体逐渐变淡,像褪色的相片一样逐渐变淡,终于消失不见。
白娣长叹一口气说:“也许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彭侯也跟着长叹一声说:“我根本就没有胆量跟他斗,他无所不知。”
张扬看着两个大异常态的人,心里暗暗琢磨那男人的真正来历。
那么那男人究竟是谁呢?而老蔡真的对张扬隐瞒了一些事情么?真的会有欺骗?
这些都将在下一个故事里继续书写,这个故事,就到这里。

 [故事]紫玉

写在前面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明已经构思这故事很久很久在写的时候居然也会偏离主题,越写越远。这有点像我现实的生活,明明是目标明确却总会干着与目标背道而驰的事情,当自己累了倦了又会问自己这值得吗?这真的值得吗?然后会为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而深深自责,陷入痛苦无法自拔。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刚好是搬家以后周围一片混乱,电话刚刚修好,宽带还没有安装上不了网,不能参照以前的进度,只能按照我的固定思路继续这故事,想来不至于跑题太远。
搬家前总有朋友在QQ上或是在信里问我这故事什么时候会结束,我也总是不急不急的拖延,其实故事怎么样才算有个结局呢?有人死了?还是大家愿望得到实现,圆满大结局?或者,是那种悬而未决的结局?又或者,是给人无限幻想的摸棱两可结局?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问我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告诉你,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就像女人生个孩子,知道他是男是女就很好了,谁能知道他长大以后是做官呢还是读书?做官是个清官呢还是贪官?清官会很穷吧?贪官会被惩罚吧?如果想得太多,那孩子不要也罢。
罗嗦一堆只有一个目的,读者朋友们不要再问我这故事会有怎么样的结局,我真的不知道。
再有,为我搬家而导致大家苦苦等待故事后续,道歉,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紫玉,第八个故事,距真相只一步之遥。
回家
张扬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在学校里他可以做他高兴的事情,而在家里却时刻受到父母的监督,不能有丝毫差池。只是太久不回家他自己倒无所谓,可“儿行千里母担忧”那么长时间不见面,张妈妈怎么能不想儿子?于是一个电话就把自称孝子的张扬弄回了家。回家之前,张扬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问出自己7岁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老爸老妈他们一直刻意隐藏着的是怎样的秘密。
踏进家门,张妈妈先是仔细盯着儿子看个够,然后就絮絮叨叨数落张扬,总也不回家难得回家一次又弄得跟流氓似的,只知道跟家里要钱又不说那么多钱都干什么花了,别人家儿子这么大都能领个女朋友回家你这么大连个男的都没领回来过,真不知道你是象我还是象你爸总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样子。
张扬听着心烦,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往自己的屋里蹭。刚蹭到门口,就听见张妈妈一声怒吼:张扬,把你那狗窝给我收拾干净!总不让我动你的东西,东一堆西一堆的乱放!
张扬溜进房门后终于长出一口气,这下安全了。收拾东西?他看了看自己的东西,远没有老妈说的那么夸张嘛,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有睡觉和下脚的地方,只是,没有坐的地方而已。他笑笑,也许真的该进行一次大扫除了,自从上初中以后他几乎都没怎么收拾过房间。
用了一整个下午张扬把自己的书籍和物品分门别类的放好,一堆是要处理的,一堆是要暂留的,一堆是要带回学校的。当收拾到写字台最下面的抽屉时,张扬顺手往里摸,竟然在抽屉与后挡板之间的缝隙里摸到了一个扁平的纸盒。盒子里放着几张小时候十分喜欢的画片和不粘胶,还有几块干硬的橡皮泥,令张扬最为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块长约3厘米宽约两厘米的上面有着古朴花纹的紫色玉配。其实说它是玉真的有点牵强,看起来它远没有绿玉的质感和柔和的透光性,说它像琥珀倒是真的。
张扬拿着这快紫玉,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这是自己什么时候的珍藏,在他的印象里,因为小时侯总会莫名其妙的摔倒,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易碎的物品能够在他的手里保存较长的时间。拿着这意外发现的东西去问老妈,张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没好气的说:“谁知道你从哪捡的,小时侯就把这破东西当宝贝似的藏这儿一天藏那儿一天的,搬家那天你什么都不拿就抓着这东西不放,怎么跟你说都不听。”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张扬摸摸鼻子,说:“你不是瞎编的吧?”
“就你那糊涂记性能记住什么!”张妈妈一撇嘴道。
“那就是说我早就有这东西了?”
“是啊,生你的时候你就把它含在嘴里,你真以为你是贾宝玉?”张妈妈没好气的说。
“妈!”张扬很严肃的表情让张妈妈有一点紧张,她小心翼翼的问:“出什么事了?”
张扬用很沉重的语气问:“我7岁以前,我们家住哪啊?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们家没有亲人么?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从我们搬家来沈阳以后,怎么他们都不来看看我们?”
张妈妈瞪大了双眼:“你问这个干什么?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
“我很想知道,真的。”张扬急切的说,他不能给他妈妈留有喘息的余地,步步进逼。
“这个啊,”张妈妈沉吟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决然的说:“以前我们住在某某县某某镇某某村,你7岁那年你爸爸的工作关系调到了沈阳,我们娘俩也就跟着把户口落到沈阳。因为我和你爷爷不和,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往,而我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属了。95年我们老家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水,整个村子的人都失踪了!”
“失踪了?涨水和人失踪有什么关系?”张扬追问。
“我怎么知道,就听你爸爸说,那年是别的村子的大坝被冲垮了然后水从那里流进去,后来因为我们老家那村子地势太低,水都流到了那里。在刚开始被围困的时候还有人打电话出来求救,过了不几天就没了动静。等水下去以后,整个村子都还在就是一个人也没有,警察也去了却什么都没找到。最后的结论就是,所有人都被洪水冲走了,一个都没有剩。”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你爸爸惦记你爷爷,也回去看过,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村子。”
“那,那么多人都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所以我才说是失踪嘛。”张妈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你爷爷那人也是不错的,就是和我性子不和才弄成这样。不过也幸亏当初咱们一家搬了出来,不然涨水的时候没准咱们也算是失踪人员呢。”
“这么说……”张扬沉吟着,似乎能知道自己小时候事情的人一个都不在了,老爸老妈明明知道又不愿意告诉自己,难道说,自己失去的7年记忆就这样成为永远的谜?可一想到那个恐怖的梦(见“橙雾”那故事),一想到那双梦里都让自己恐惧不已的眼睛,他怎么也不能放弃,更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打探出自己失去的记忆。咬牙切齿的问:“这么说,整个村子就没有一个幸存者?”
“当时没有。”
也许会有在涨水时恰好不在村子里的人吧,他们也许会认识自己,也许还能够提供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吧,张扬想。他又拿起那块紫玉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顺手又放回了裤兜。
和张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再不提自己7岁之前的事情。
在后来的两天里,张扬偷偷翻遍了家里每一个秘密的角落,希望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老家带过来的东西。可惜,他得到的只是失望,家里的一切似乎都因为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更新过了,年龄最大的一件物品是一张吃饭用的桌子,那还是97年买的。也许有人会问张扬怎么不去翻翻他家的相册,毕竟一般人的成长历程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在照片上,可有这样一个事实:张扬从有记忆以来就对照相深恶痛绝,所以这么多年他的照片是屈指可数的,张妈妈更借题发挥说他小时侯因为一照相就哭个不停所以根本就没有几张他的照片。
似乎,一切可以想象的方法都用到了,如果再找不到新的线索张扬也只能等待,等待老妈说出真相的一天。
不是聚会的聚会
张扬推开门进到白娣家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真是群魔乱舞啊,老蔡,小蔡,小武,白娣,彭侯都在说话,肢体上也都没闲着,闹哄哄的,不知道在争什么。一看到张扬,顿时安静下来。
张扬摆摆手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啊,当我没来过。”
新锔了满头蓝色的小武一下抓紧糟蹋的脖子,说:“别走,正热闹呢没你怎么行。”
张扬打开他的手,整理一下衣领问白娣:“怎么了?”
白娣没所谓的说:“彭侯让老蔡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老蔡却说他对我们没有任何隐瞒。”
老蔡接口道:“我本来就没有隐瞒什么,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张扬看看彭侯,又看看老蔡,没说什么伸手到裤兜里去掏烟盒,顺手带出了那块紫玉,刚要转手放回去却看到了老蔡震惊的表情。他大张着嘴,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张扬,嘴里喃喃自语着无意义的声音。
他的表情让所有在座的人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从没有见过这个曾经的帝王会有那样贪婪的表情。彭侯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张扬的身后,白娣却站到了张扬的身边。小蔡和小武对这忽然的剑拔弩张不太理解,也把眼光放到张扬那来不及收回的手上,盯着那快紫色的玉石。
老蔡长长吸了一口气,忽然用很和善的声音说:“张扬,把那块石头给我看看。”
张扬刚要伸手,白娣却把那石头拿在手中,对老蔡说:“你不用急,在给你之前我想听听这石头的来历,注意,我要听的是它真实的来历而不是你杜撰出来的。”
小武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那是我们族里的东西!”
张扬有点糊涂了,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对这东西似乎都很熟悉呢?他问小武:“你凭什么说这个是你们族里的东西?”
“那个上面有我们一族专用的玄武圣纹!”然后小武很诧异的看着老蔡问:“你知道它的来历?”
彭侯不屑的说:“还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事是瞒着我们的。”
老蔡见大家都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小蔡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忙解释说:“我只是觉得那石头很眼熟,想拿过来仔细看看,我怎么能知道它的来历呢,嘿嘿。”
彭侯阴沉沉的说:“老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我们多久?你敢说你帮我们进玄武圣殿,你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只是因为当初那个什么大老张拜托你你就这么死心塌地?”
白娣幽幽的说:“有人提醒我们,要我们提防你,本来我们是很相信你的,可现在你还怎么能让我们不怀疑你?你甚至都不敢承认这个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玄武之泪,在你谎言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我很想知道。”
(玄武之泪?张扬摸摸鼻子,我的妈呀,没这么巧合的。比拍港台三流连续剧还老的套路,这也可以?作者是不是编不下去故事准备拿我们开涮啊,这种老掉牙的路子也敢拿出来现眼?)
老蔡听白娣那样说,脸色忽然一变:“你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想听你自己说出那事情的真相,你真以为纸可以包住火?”白娣问他。
“我,我本打算晚一点再告诉你们的。”老蔡顿足道:“当初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有机会见到了西藏的宗教领袖,用了无数心计才从他那里打探到一个让我振奋不已的消息:在遥远的北方流着玄武血脉的一族守护着他们的圣殿,在圣殿的深处一间密室里有着玄武的三魂之一,千百年来一直在昏睡。凡是见到玄武之魂的人都可以实现自己一生最大的梦想。也就在那时我见过破坏结界的钥匙,真正的玄武之泪,就和你现在拿在手里的一样。”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利用我们了?”彭侯问。
“不要说那么难听嘛,没有你们我自己不能成事,没有我你们即使有了玄武之泪也只能把它当成一块石头。如果说利用,我们只能是相互利用。更何况,一旦我们进入圣殿找到了玄武之魂,我们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最大的愿望。想一想,最大的愿望,你们谁没有愿望?你们谁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众人无声。
张扬忽然说:“那你认识我也是事先设计好的?”
“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老蔡看大家没有人反驳他不禁面露喜色,接着说:“我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是你找到了玄武之泪,你是怎么做到的?”
“像你说的,都是天意。”张扬把自己和紫玉的事说给他们听,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原来,真的是有天意的。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改变什么吗?”
小武缕缕头发说:“这个不行,你们不能去打搅玄武休息,连我们一族的人都不可以进入圣殿的密室,我决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老蔡摇头说:“傻孩子,你没想过要早点离开这累赘的身体?你就没有梦想?”
小武迷离的眼神说明了他的矛盾。
彭侯回头看看白娣又看看张扬,对老蔡说:“你没有别的事情还瞒着我们吧?”
“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
看白娣点头,彭侯又说:“既然这样,大家都为了自己的梦想和愿望跟你赌这一把。现在,钥匙已经有了,我也把那只手取回来了,小武知道圣殿所在的位置,你知道解除结界的方法,我们人手充足,还等什么?”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小蔡怯怯的问老蔡:“我和你相识也是天意么?”
“应该是!”老蔡斩钉截铁的说:“天意让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我想,这事准成。”
白娣叹口气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们不妨把丑话说在前头,在进入圣殿密室看到玄武之魂之前,我和彭侯可以帮助你,至于以后,我们不想再见到你!”
老蔡脸色有点不自然:“放心,如果我的愿望能够实现,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见面。”
彭侯去取那只手自己竟然也被蒙在鼓里,张扬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冷冷的说:“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去,也只是为了我的愿望。我和你们两边也都算是朋友,我不希望自己卷入到哪一边,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力量,所以,在最后我希望我是安全的。”
白娣点头,老蔡点头,彭侯却说:“我不是已经答应保护你一辈子了嘛,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说话算话。”
小蔡看看陌生而又熟悉的老蔡,想着自己的愿望。
几个“人”各怀心事,坐上老蔡的那辆出租车,按着小武的指示,朝着圣殿的方向前进。
故乡
“前面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听着许巍的《故乡》张扬有一种别样的情绪,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把沈阳当成自己的故乡的,从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有过7年多的时间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农村,按照严格意义来说那个小村子才应该是自己的故乡吧,只是,现在那村子也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吧。
某某县某某乡某某村,这样一个陌生的名字就是自己的故乡?张扬看看身边紧张的人们,他们的眼里都闪耀着异常明亮的光,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们不是人的本质吧。他好奇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问老蔡:“我们这是往哪里开呢?你认识路么?”
“我是听小武指挥的,他指到哪我开到哪,你问我现在到哪我还真不知道。”老蔡说。
小武肯定的说:“就这方向肯定没错,我虽然不知道圣殿边上的村子叫什么名字,但我很清楚地记得是在浑河下游。”
张扬没说什么,趴在窗户边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个大大的路牌飞驰而过:距某某县2公里。张扬的心里忽然一动:为什么自己会有玄武之泪?难道说自己是和玄武一族有什么联系?自己7岁以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从一开始到目前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那么在整个事情里自己起着什么样的作用?是推进?是媒介?还是,自己也是整个局中的一环?
想着想着,他有点迷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他是被急刹车时的惯性前冲弄醒的,他四处张望还有点睡意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蔡没有理他,指了指前面。一个村庄就在前面,只是,没有灯光,在暗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的诡异。车前有一块告示牌,上面用大大的字写着:前方无人居住,也没有出路,来往车辆请绕行。
小武很肯定的指着前方说:“就在前面,穿过村子,到河边,就是圣殿的入口了!”
老蔡用询问的眼神看看彭侯,彭侯无所谓的说:“都到这了,如果剩下的路不远,我们就走着过去吧。”
于是,六个人下了车,走上了那条漆黑的路。夜,很静,一路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彭侯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发表评论说:“这些房子至少有六七年没有人住过了,也不知道原来住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白娣有点迟疑的说:“这里,有点像当初的金山寺下,应该是涨水时人们都走了吧。”
“按理说涨水时搬走,水退了以后应该回来吧,毕竟是故土难离啊!”彭侯说。
小武想了想说:“95年那年浑河是百年不遇的大水,也许是那时候的事吧。”
“如果真是95年的事,你不是应该都知道的么?”彭侯问小武。
“那不一定,我走的时候这边才刚开始下雨,水位都没怎么涨。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村子是不是糟了水灾。”
老蔡忽然问:“小武,结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这样的如果贸然接触结界会受伤么?”
“结界?我以前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根本就没感觉到什么结界啊,只是听长老们说玄武还在守护着我们的圣殿,为圣殿张了一张巨大的结界。至于会不会受伤,等会你自己试试不就行了。”
“我?我不试!”老蔡摇头,接着说:“不过,等会安放钥匙总得接触到那结界吧,等会谁来?”
张扬想了想说:“这里只有我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我想,结界是不会为难人的吧。”
彭侯立刻反对道:“那不行,我说过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到伤害,让你去冒险我不放心。”
小武自告奋勇的说:“要不,我去试试?”
老蔡摇头说:“不好,你现在也只是个人类,这种风险我们不能担。”
白娣轻轻的说:“你和小蔡的体质跟我们不同,受到伤害也能很快的恢复,只是不知道你们俩谁愿意冒这个险?”她很有深意地看着老蔡。老蔡却故做不知的看着小蔡。小蔡笑笑说:“你们的意思是非我莫属了?既然这样,我就豁出去了,拿着身体和命运赌一回!”
张扬看着他仿佛重回朝鲜战场的决然表情,安慰他说:“放心吧,根据我以往的研究,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把你们这一族彻底消灭,你也不用摆出黄继光那姿态吧。”
小蔡不好意思的说:“习惯了,刚才真的以为是要上战场了呢。”
白娣走到张扬身边,示意他跟着自己,看着落后那几个人很远以后,白娣说:“等一会你少说话,多观察,我总感觉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
“我不知道,总之,你注意就好。而且,在结界没有破坏之前,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去碰那结界,玄武是守护北方的圣兽,从上古以来它的力量都是个谜,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贸然接触那结界会有怎样的后果。你记住了?”
“好的,我会记住的。”张扬感激的说,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既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却也是苦苦寻找丈夫的白蛇,她自身的事情已太多却还要分心照顾自己,这样的自己也忒不男人了。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该有多好。张扬不禁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惊讶,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对她的感觉竟是这样的!
圣殿结界
圣殿的入口很隐秘,在入口外张扬刚要向前走却想起了白娣的话,于是停下看着其他人。老蔡和彭侯都很凝重的看着那入口,良久,彭侯说:“这结界凭我的实力是破坏不掉的!”老蔡点头,说:“原来玄武竟然有这么大的灵力,难怪会成为四圣兽之一。”然后他转过头对白娣说:“现在你可以把玄武之泪给小蔡了吧?”
白娣从兜里掏出那紫玉,递给小蔡说:“小心一点。”
小蔡点头,看了看在张扬眼中根本不存在的结界,忽然问:“我应该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老蔡的身上,老蔡用左手摸摸右手,又用右手摸摸左手,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把一样东西递给张扬,说:“张扬,你曾经答应过我三件事,第一是永远部说出小蔡的姓名你做到了;第二是去找玄武之泪你也做到了;现在,我要你做第三件事,最最重要的第三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扬接过那个用报纸层层包裹的东西,东西刚一入手他就知道了那是什么,因为那东西曾经在他手里保管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对那东西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个竟是久违的法锥!他问:“你让我做什么?”
老蔡故做平静的说:“听说这结界上有一道锁,只有锁孔出现,才能把钥匙放入,那样结界才算是被解除。而锁孔出现的条件是,必须用龙的血来涂抹结界。小蔡的身上就流着龙的血脉,我要你用法锥在他身上取一点血。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接触法锥的,只有你可以。”
白娣在一旁说:“你果然对我们还有所保留。”
彭侯哼了一声,对张扬说:“别信他的鬼话,你手里那东西能要了小蔡的命!”
小蔡迟疑的问:“我的身上真的流着龙的血脉?”又自言自语小声的说:“难道我还有机会?”
张扬拿着法锥左右为难,求助的看着白娣。白娣却正盯着老蔡,只见老蔡走到小蔡身边说:“我知道你有一个愿望,只要我们能够进到这扇门里你的愿望很可能会成为现实,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的愿望成真,那会是怎么样的容光!”然后又附耳在小蔡身边说了一句话,听了那句话以后原本还有所顾虑的小蔡眼里忽然放射出狂热的光,他有点神经质的对张扬大声说:“张扬,来!用法锥快点取我的血!”
张扬怯怯的走到他身边,拿起法锥向他的左手手掌刺去,小蔡面上立刻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张扬在后来讲述自己当时的感受说:“刚插他手的时候有一点阻碍,然后就像是用极热的针去刺蜡,丝毫没有困难的穿过了他的手掌。当时我都不敢去看他那张脸,如果我要经受那样的折磨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舒服。按理说法锥已经穿透了他的手掌,应该有血的,可我看到的只是像燃烧过的纸灰从他的手中飘落,吓得我马上把法锥拔了出来。”
小蔡看着自己穿孔的手,被法锥接触的部位都像是经过了高温的灼烧,皮肤完全黑掉了。他问老蔡:“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没有血液?”
老蔡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紧张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难道我多年的心血全是白费?难道老天真的不肯再帮我?……不会的,不会的……”
白娣叹气道:“看来用法锥是不能取血的了,你只有另想办法。”
老蔡喃喃的说:“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弄到龙血呢?对,还有他,还有他,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一定还会对他现在的地位和处境不满意,只要我告诉他玄武之魂可以让人梦想成真的消息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过来帮我……他一定会的……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他到:“为了你个人的欲望,你还要把多少人类牵扯进来?你真的想把来之不易的几十年安稳日子再变成一片混乱?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找那个人的!”
一个高大的身影边说着话边走到了众人的身边,竟会是他,那个不速之客!
他笑着对张扬说:“我说过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等你们知其门而不得入的时候我就会出现。”他转头对老蔡说:“如果我能帮你弄到他身上的龙血,你能不能让我也跟着进去看看呢?”
老蔡或许是因为感受对方的强大,戒备的问:“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的目的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能够帮助你们进到玄武圣殿,而进去以后对你们特别是你的计划没有丝毫影响,我这么说你满意么?”
“你知道了什么?”
“关于你的一切!”
老蔡的脸色在一刹那苍白如纸,然后强做镇定的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那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从腰间拔出一把四寸多长的匕首走到小蔡的身边,对他说:“你很可怜你知道么?从你踏上朝鲜的那一天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即使你有无尽的雄心壮志即使你能走进面前的玄武圣殿,你的命运都不会改变;就像你父亲预言的那样,你注定与他的那个宝座无缘,你心中的那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那么,你还愿意用你的血来打开这结界么?”
“我……我总得试一试。”
那男人不再说话,用匕首在小蔡左手手腕割了一个小小的切口,带有另类颜色的血液流了出来,即使小蔡本身有着惊人的肌肉再生能力那伤口却依旧没有愈合,血仍汩汩的流出。那男人用小蔡的血随手涂抹,在张扬眼里逐渐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轮廓,结界的轮廓。结界一接触到血液,就开始震荡,沸腾,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结界深处一点一点的涌了出来,等它接触到新鲜的血液,它的样子逐渐清晰,一个四方的有着古朴花纹的突起,她的表面有着一块小小的凹陷。那男人把玄武之泪放到那凹陷里,没有预想中的巨大震动也没有任何声音,只在一个瞬间原本被血液显出形态的结界忽然消失不见。
那男人转身到了小蔡的身边,没有人看到他做了什么就止住了小蔡的流血,甚至连小蔡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到了即使强如彭侯白娣也无法看清楚的程度。他说:“这个结界已经解除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最好不要妄动玄武一族的藏宝,更不要尝试叫醒玄武之魂,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张扬,我们以后有缘还会再见的!”像上一次一样,他消失在空气中。
白娣轻声说:“他已经进去了。”
老蔡擦擦额头的冷汗,问白娣:“你认识他?你知道他究竟是什么?”
白娣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彭侯在一边嘲讽他说:“怎么?感觉自己被人家看穿了?心虚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我就知道你处心积虑的要进玄武圣殿一定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扬见气氛越来越僵,忙出来打圆场,拉着小武说:“快,你带路,都已经到了这里再不进去看看也太对不住自己啦,里面没有什么别的结界机关了吧?”
小武没理他,对着所有人很严肃的说:“前面就是我们玄武一族的圣殿,就像刚才那人说的那样玄武一族收藏的宝藏是千万年积累起来的,有些是不能再出现于人世的有些是加了封印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的祖先们不要妄动那些东西。如果真的很想要些财宝,我可以帮你们在人世间寻找。”
彭侯没好气地说:“没谁把你们那些东西当宝,我们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倒是刚才那人说不要叫醒玄武之魂,那是为什么?”
小武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的长老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事。”
老蔡不耐烦的说:“管他呢,我们的事要紧。”说完,向着漆黑的通道走去。
彭侯拍拍小蔡说:“有时候我真是很奇怪,你真是他的同伴么?你受了伤他居然不管不问?”
“他之前不是这样子的,也许是他期待这时刻太久了。”小蔡辩解道。
“一旦他的目的达到你们或许会有机会见识到他真正的一面……”张扬想起了那男人说过的话,可一想到从认识老蔡以来多次的接触,他的确不像是那男人说的那样,那么,此时此刻他的行为又该做何解释?
白娣拉着沉思中的张扬跟在彭侯和小蔡的身后,也走进了那漆黑的通道。
一路上大家都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没有说话。经过长长曲折的漆黑的通道,在一个拐角前面豁然开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圆形的门,而老蔡正在在那门前面。他头顶上竟然有着荧荧的星光,可当张扬仔细看去时才发现那只是一些发光的小珠子镶在门上方的洞顶上。
写到这里,应该对整个圣殿的通道做一个详细的介绍:从入口走到这门前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凭着手的感觉张扬知道那通道应该是石质的,而在他们眼前的那扇门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作的,似金非金似革非革,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门居然在那些珠子光芒的辉映下反射出碧绿的光,格外的诡异。
小武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门旁说:“里面,就是我们的玄武圣殿,你们,准备好了么?”
几个人的呼吸明显沉重了起来,老蔡催促道:“你快开门吧。”
小武按着那门的下半部分使劲往里推,那门一点一点的,开了。
忽然,一团黑色的云从门里涌出,把小武吞噬掉,众人大惊。
究竟,那黑色的云是什么?小武有没有危险?那门里又会有一个怎样的世界?
请留意“沈阳怪谈系列”最后一篇《黑云》,多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黑云

写在前面

就像我在前面说过的那样,按照原来的设想,“沈阳怪谈系列”写到现在应该已经有一个结局了,可随着我写作时间的延长故事情节的发展,一些之前没有过的想法忽然出现在脑海中不吐不快,于是,我不得不在准备结束“沈阳怪谈系列”的时候留下伏笔为我的下一个系列“乡村奇谈系列”做好准备。
一直以来感谢各位朋友对我这新手的关照,从第一篇尝试性的“白娣”到现在的“黑云”总共有九篇正式的故事和两个不太成功的外传,不论我的更新是否及时总能得到朋友们的支持,这,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可以说没有你们也就没有这故事的继续,发展和完成,在这个系列结束的时刻,我向所有的朋友们表示我最诚挚的敬意。  

玄武圣殿

圣殿的门被小武推开,一团诡异的黑云涌出吞噬了小武,众人大惊的当儿,却见小武挣扎着站了起来,大骂到:“真TM的晦气,难得回来一次就弄得这么狼狈,真是丢人。”
老蔡问:“这也是你们的布置?”
“不是,我们才没有那么无聊!”小武白了他一眼,忽然紧张道:“糟!里面出事了!”说完急忙钻进门里。
几个人也不说话,跟着小武钻了进去。
里面,满是黑色的灰尘。
圣殿,的确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宽广,没有什么刻意的装饰只保留着最自然的本色,只是,整个圣殿的地上满是黑色的灰尘,难怪在刚开门的时候会出现那么诡异的黑云。小武带着哭腔说:“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都去哪了?
几个人每走一步都会带起更大的灰尘,他们捂着口鼻艰难的前进。小武在圣殿内侧的一个洞穴前站住,默默的祈祷里面有他想找的东西,他伸手入内,良久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从洞穴里拽出的是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没有左手的老人,看到那个老人老蔡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那是他熟悉的大老张。
“他死了?”张扬冒失的问。
彭侯瞪他一眼:“不懂就别瞎说,龟息你都不懂?”
“他的神光那么暗淡,我甚至都看不到,也难怪我会误会。”张扬给自己找台阶下。
只见小武趴在老人的胸口听了一下,然后很高兴的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盒针。不是缝衣服用的那种针,而是针灸用的细长的那种,他选了一根很粗的金针想都没想一下扎在老人的人中上。停顿一下,再用力。
反复几次,终于,躺在地上的老人身体抽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他眨眨眼,看看小武又看看一边的老蔡,然后就把目光放在白娣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开。张扬反感的咳了一声,他对眼前的老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可看他注视白娣的眼神却又让自己浑身不自在,只好咳一下提醒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那老人刚把目光转移到张扬身上,张扬就觉得他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眼忽然充满了灵气,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依稀在记忆之中可当仔细搜索记忆时却又总是一无所获。
老人收回目光对小武说:“你是小九?”
小武恭敬的说:“是我,长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不提也罢,反正都是劫数。”老人沉吟一下,说:“我这身体是不能用了,我得抓紧时间把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你扶着我。”小武把老人扶成半坐,原来那老人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老人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他说:“你们也都是听了那个清朝皇帝的煽动来这里实现梦想的吧?当初,我一见他就知道他是我在找的人,只要他拿了那只手事情就一定会按着已经定好的顺序发生。”
看着这个身体瘫痪,神情平静却离死亡越来越近的老人在嘲讽众人,张扬不服的反驳:“什么是按着定好的顺序发生?就是他们说的天意么?”
老人赞许的点头,又说:“孩子,你不要和我抢,我之所以留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今天把一切的前因后果和你们说个清楚,慢慢来,我会说明一切。”他对老蔡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绝不是那种会屈居人下的人,我只略微透露一下玄武圣殿的事你就显得很有兴趣,我想,你是应该知道一些关于玄武圣殿的事情的,那正好,我告诉你解除结界的方法让你能够顺利的进入这地方;那时我假装无意间说起龙血的事情,你的眼睛立刻泄露了你的野心,原来你之所以会去朝鲜也是为了那个拥有龙血的人,你本来是想借着他的身份获得权力吧?只是在你听到玄武之魂可以实现你愿望的时候,你好象改变主意了,那时他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身体里流着的血,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利用的价值,而现在你好象已经达成你的目的了?”
老蔡不耐烦的说:“陈年旧事说他干什么,虽然当初你利用了我,可我也一样利用了你,我们可以说是两不相欠。而他之所以会成为我们利用的目标,只能怪他流着龙的血脉和他有一个不同寻常的父亲。”
“是啊,我们俩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老人看着小蔡说:“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从一开始你就是他的一颗棋子,为了保证你身体里的龙血不会因为你死亡而失效,他把你变成了他的同类,这样他就可以有无限的时间去寻找另一样解除结界的钥匙,玄武之泪。而你,即使会和他分开但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必定会跟随他的脚步顺从他的意志一直走到这里,并且为了你的某种欲望而自愿牺牲自己的血液,我没有说错吧?”
小蔡的脸色很难看,他颤声问老蔡:“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当初你之所以会找到我也只是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只因为我可以给你带来权力和我身体里的血?”
老蔡冷笑道:“我们50多年的感情居然敌不过别人的三言两语?你不再相信我?”
小蔡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老人接着对小蔡说:“想来在结界外他忽然要采你的血你也是会犹豫的,他一定偷偷跟你说‘整个历史还没有过长生不死的皇帝你就不动心’一类的话,而你也一定会被皇帝梦冲昏了头脑点头答应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曾经也是个皇帝他的身上也一样流着龙的血脉,他也一样想当那个长生不死的皇帝,即使没有你他自己也可以成事的。他之所以需要你只是因为他不想受到任何伤害,从历史传说你也应该知道雍正是怎样一个皇帝,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本质是不会变的永远是那么自私自利永远是那么损人利己。”
老蔡咬牙道:“你说你的故事为什么非得拉上我呢?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们大清,偶尔用些手段也是无可非议的,为了以后千秋万代的大清朝他牺牲一点又算得了什么!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呢,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我都要死的人了还怕你什么,凭你,能把我打到魂飞魄散?”老人轻松的笑笑。
老蔡看着小蔡痛苦的表情,顿脚道:“别TM的那个样子,我就是利用你了你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我,你还不是被炸弹炸死了,怎么可能又多活了50多年?其实你应该很感谢我的,你只用了一点血就换来了50年的幸福生活,你赚多了。哎,我跟你们在这瞎聊什么,我还得去找玄武之魂呢。”说完,不顾各人的表情仓皇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那老人笑道:“他一定没有跟你们说,玄武之魂可以实现你们毕生最大的梦想,而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你们最重要的东西,最爱的人,甚至你们的生命。这世界是绝对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他盯着张扬接着说:“其实,见到那个清朝皇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玄武之泪埋藏的地点,只是没有去把它挖出来。因为我这身皮囊会老会灭亡,我不放心把玄武之泪交给有那么大野心的人,所以以后的几十年我一直在找一个可以替我保管玄武之泪又能带着这些人进入圣殿的人。20多年前,就在我已经快灰心的时候,遇见了你。”
张扬睁大了双眼:“我?你是说我?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从你出生的那天我就已经认识你了。你7岁之前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吧?那是我的杰作。其实对你来说没有那7年的记忆真的没有什么损失,那实在是不太好的一段记忆,你又何必总耿耿于怀呢?”
“那是我自己的记忆,我当然要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我更想知道我究竟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我们这些有思想的生物从出生就在思考这问题,穷其一生也没有什么结果。既然现在你的生活很平静,就这样平静下去不好么?你现在的父母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
“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我一样爱他们,他们既然不愿意说我又何必惹他们伤心呢。”
老人打量张扬,问:“所以你就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真-相?相信我,即使你能找到真-相也没有意义,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特别是你自己,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每天为自己的身世和来历而困扰,平静的生活和心态都不复存在。而你的身边也一定会出现更多不可思意不可解释的事情,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可以解决的,最坏的结果是你不得离开你的亲人和朋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躲避,并时刻生活在被追捕的阴影下,四处躲藏,孤苦一生。”
“不会有那么严重吧。”张扬不信,他问:“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的来历和出身为什么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我和你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我?在你七岁之前你是和我一起生活的,当然这些你都不记得了。我们一起住在外面的那个村子里,因为我坚信你是可以拿着玄武之泪走进圣殿的人,所以在你七岁那年我封印了你的记忆把你交给现在的父母,他们答应我一定会对你的事守口如瓶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现在看来他们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其实关于你的事你父母知道的也不多,我只告诉他们说你是一个孤儿,因为我越来越老不得不找人照顾你所以才找到了他们,他们也因为一直没有孩子而苦恼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就这样一拍即合。”老人回忆起的往事仿佛刚刚发生一般,他接着说:“至于你为什么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是天生的吧,总有些人带有天生的不可猜测的力量。”
“我是孤儿?你不是说从我出生那天你就认识我了,那我的父母呢,他们是什么人?”
“我没有见过,我是在路边拣到你的,你是个弃婴。”
“弃婴?”张扬不自觉的泪水滑落:“原来我从出生那天起就已经被人遗弃了,难怪我总觉得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原来我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让我当初就死在路边不是更好?是不是又为了你的计划,就为了我可以拿着玄武之泪进这圣殿你就把我这没有人要的弃婴当宝贝似的抱回家?”
白娣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他:“别这样,至少你还有我和彭侯做你的朋友。”
老人长叹一声:“当初,在救不救你这个问题上我思想斗争了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救了你。说实话连我都不知道当初救了你是不是对的,也许都是天意。总之,今后你最好不要再去想追寻什么丢失的记忆,那七年时光真的是不堪回首,然后做个普通的平凡人吧,那样你的烦恼会少很多。”
“我真的找不回那些记忆了么?”张扬失落的自问。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身边的人,你最好放弃。”老人又把目光放到彭侯身上。
彭侯不屑的说:“干什么,想倚老卖老啊?我资格可比你老多了!从一进圣殿就听你一个人说来说去的,好象我们之所以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全是拜你所赐,似乎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我倒想问问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老人摇头说:“你是唯一一个我算漏的人,我也知道你修炼的时间比我长年龄也比我大得多,只是当初我费尽心思布置这个局的时候,里面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
“没有我的位置?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想到我会到这里来?”彭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指着白娣问:“那怎么会有她的位置?你知道她会来?你知道她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费尽心机设置这局苦苦等候了五十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老人看白娣的眼神恍若隔世,他忽然用另一种不同于他一贯说话习惯的口音对白娣说:“为什么只有你不会老?……为什么只有你是不老的红颜?”
原本还很镇定的白娣忽然浑身颤抖起来,白蛇醒了,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忽然问:“你是谁?”
“娘子,是我啊。”老人痛苦的闭上眼睛,断断续续的说:“娘子……娘子……我看到床上有一条好长好长的蛇……啊……娘子……你的身上怎么都是伤痕……”
泪水在瞬间涌上白蛇的眼窝,她也断断续续的接道:“相公……蛇已经被奴家杀死了……你不必再害怕……”
那,是在白蛇端午喝雄黄酒现出原形吓倒许仙后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当白蛇带着许仙走进后院看那条用腰带变成的白蛇尸体时,当她挥剑斩下蛇头时,她已经彻彻底底告别过去,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此时此刻,忽然听到那时的对话白蛇怎么能不激动?她试探着问:“相公,真的是你?”
老人的声音明显没有刚才中气十足的样子,他虚弱的说:“娘子,真的是我。从我在冥思中找回前世记忆的那天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我想请你原谅我当时的话,那时的我实在是太害怕死亡了。我总在想你是不会老的,每当一想到我死去以后、我变成尘埃以后你却还是那么美丽,我就会不自觉的嫉妒你,我真是……哎……”
白蛇忽然扑到那老人的身上放声大哭:“相公,奴家找你找得好苦啊……”
老人(也许还不是叫他许仙的时候)轻声安慰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找我必定受了很多的苦。娘子,为了等待今天的相见,50多年前我就布下了这个局,为了布局我甚至不惜用了一些手段,这些你都不会怪我吧?”
“不怪,不怪,只要能找到你,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一边的彭侯和张扬看着忽然发生的变化呆住了,张扬用尽全力去看那老人的神光,想确认他的神光是否有裂痕,可那神光实在是太淡,也只依稀还有神光的轮廓而已。小蔡凑过来轻声问彭侯:“他们真的是白蛇和许仙?”
彭侯一翻白眼:“这你都看不出来?老公老婆都已经确认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白娣站起来,对张扬说:“张扬,谢谢你,你果然帮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只是我还欠你两件事情没有办,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彭侯,他还欠着我两件事情没有办。”
张扬紧张的问:“你要去哪里?白娣怎么办?”
白蛇回头深情的看了那老人一眼,温柔的说:“我相公的肉身已经不能再用了,我们决定一起原神脱离肉体,以原神的形式去继续我们间隔了千年岁月的生活。白娣有自己的原神,她会和这肉体一起留下,今后请你多照顾她。”
那老人交代了小武一些事情后,颤抖着声音说:“娘子,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白蛇对彭侯说道:“彭侯,保重!”然后,一道洁白的光芒从白娣身体抽离,在空中显出一个白衣白裙素面朝天的人影,而那老人的原神也显露出一个俊美挺拔的青年形象,两个人影在空中和众人挥手作别,飘然而去。
白娣眨眨眼睛,落下了泪水,她自言自语的说:“他们就这么走了?一直以来我以为只有寻找才是我生存的意义,可是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她想要的,我呢?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么?”
“有,当然有!”张扬紧张的说:“至少你还有我!”
白娣陷于自己的沉思,根本没听到张扬那赤裸的表白。她想:“从醒来真正做人以后,自己就在寻找那男人只是从没有想过找到那男人以后会有怎样的结局。现在,姐姐忽然和那男人神游物外留下自己在这人世间,今后的生活该怎么过?难道我自己生存的意义只是寻找?难道我除了寻找再没有可以去做的事情?”
张扬紧张的看着白娣,只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在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今后的打算,看着她坚毅的目光张扬感觉到一阵绝望。
小武擦擦眼角的泪水,走上前来说:“刚才长老告诉我,在我出发不久后这里就发生了一些怪事,连长老都不能解释的事情,我们一族除了几个和我一样情形的以外,全部惨死在这里。长老说一切都是劫数,让我不要再回这里先到人间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等到这肉体实在不能再用时再想办法返回原来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张扬问。
“是啊,今后我还得用小武的身份在人间生存下去,这是长老的命令。”
张扬摸摸鼻子,又指着地上老人的尸体问:“该怎么办?”
小武接过彭侯递给他的那只绿手,用几根金针弯成别针的模样把手和整个胳膊连在一起,然后又把老人的身体恭敬的放回到他原来的那个洞穴,用满地的黑灰填充那洞穴做了一个简单的坟冢,然后拍拍手说:“我们走吧。”
“去哪里?”彭侯问。
“不是要回去么?”小武问。
彭侯看看白娣又看看张扬,说:“你们就不想看看玄武之魂长什么样的?”
白娣摇头道:“玄武已经满足了我和姐姐的愿望,帮我们找到了那男人,我不应该再不知足。”
张扬也说:“虽然我对那七年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一点也没有印象,至少我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多去联系几个曾在我小时候见过我的人,我想,很快我就可以知道真-相,所以我也感到满意。”
彭侯有点挑衅的看着小蔡问:“你呢?你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吧?”
小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刚才我已经想过了,如果再早三十年我父亲的影响力还很大的时候我或许还有希望,可现在,当初父亲钦定的那人已经上台十多年,他本就是为了取代我而安排的,在父亲影响力大不如前的情况下我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我的愿望已经不可能有实现的机会了,我决定放弃。”
彭侯撇嘴道:“听着都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不是刚才发现自己被人骗了五十多年而气昏了头吧?”
小蔡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痛苦的表情:“其实我早就对他当初接触我的动机有所怀疑,只是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敢往深处去想,我怕我会失去最后的依靠。虽然他骗了我,可有他在身边的时候,至少我并不孤单。”
彭侯一脸不屑的说:“说起孤单,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没有怎么样,你们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渴望接触却又同时竖起一道又一道障碍,把自己封闭起来,心里还期盼有人可以冲破障碍,真是可笑。”
“你既然那么不喜欢人类,为什么还总跟人类女性鬼混?”张扬嘲笑他道:“真把自己当成人类了吧!”
小武看他们逗嘴,忙说:“你们别闹了,刚才老蔡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声音,我们是不是应该跟去看看?”
白娣也说:“还有那个跟我们一起进来的男人,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彭侯挠头说:“那男人是最不好对付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不想和他为敌。”
白娣轻笑说:“我也不想,姐姐忽然离开带走了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剩些什么给我。”
张扬忽然正色道:“你是说你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大的力量?”
“是啊,我如果要完全掌握姐姐给我留下的力量,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白娣皱眉道:“所以我们应该尽量少惹麻烦,彭侯你说是么?”
彭侯点头,又问:“那我们不去看看老蔡究竟在做什么?”
“当然要看!至少我们得知道他去了哪里。”张扬掂掂手里的法锥,说:“有了这宝贝我的战斗力可是大幅度提高啊,如果他敢动粗的话我也不含糊。”
小蔡看着那法锥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两步,颤声说:“你不要拿那么危险的东西当玩具行不?”
张扬听话地收起法锥嬉皮笑脸的说:“放心吧,我不会再用它伤害你啦。”
“那我也觉得不安全。”小蔡轻声说。
彭侯不耐烦的说:“别墨迹了,赶紧去看看那老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说完领头向前走去。
圣殿深处,有一扇虚掩着的门。几个人在门前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门上的字,虽然他们都不认识玄武一族的文字。小武告诉他们门上写的是:想实现梦想者,必先舍弃一切。这两句话让他们思考了很久,最后张扬先叹息道:“我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看来我不应该进去。”
白娣也说:“这个舍弃一切,是不是也包含了梦想在里面呢?”
小武沉思了一会才说:“也许,能放弃一切的,也就不在乎什么梦想了。”
彭侯夸张的说:“让我放弃现在的生活?打死我我也不干,千百年来还没有哪个妖怪有过我这么滋润的生活。”
小蔡沉吟了一会,轻声说:“真的有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么?他真的进去来里面了?”
既然没有人想进去用拥有的一切换来梦想的成真,他们只能转过头出了圣殿。在圣殿入口外,小武按了几下机关原本的进入圣殿道路忽然消失不见,小武长出了一口气说:“真的不想再看到里面的景象。”
“那不是你家么?”张扬好奇的问:“这么快就忘本了?”
“我们的圣殿本来不是那样子的,谁知道出了什么事才会有那么多黑灰!长老不说我也不敢问,你以为我就没有好奇心?你以为我就不想知道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圣殿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原来你也是有好奇心的。”张扬摸摸小武的头说:“乖,以后哥哥一定帮你调查清楚。”
小武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小蔡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木鱼声忽然响起,这声音在废墟里飘扬给原本就很诡异的场地更增添了几许恐怖的意味,小蔡大声问,是谁?
“天空空,地空空,人生渺渺在其中;佛空空,法空空,人海茫茫杳无踪!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洪亮的声音震得每个人耳朵发麻,也使每个人的心灵受到激荡,张扬只觉得意识格外清醒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他朦胧中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什么却又好象根本就没有去抓,一点遥远的记忆刚刚走到眼前又飞驰而过,没有看清楚。
小蔡抓狂似的大叫一声,喊着“师傅别走”向前狂奔消失在漆黑的空气中。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张扬说:“他走了?”
白娣点头,说:“刚才法海来过了,小蔡就是去找他的。”她看着有点失神的张扬,轻轻的说:“我也该走了。”
张扬身体一震:“走?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我必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去思考我生存的意义,所以我不得不离开,对不起。”
“你就不能留下么?”张扬充满期待的眼神让白娣感觉他的真诚,可白娣还是很决然的说:“不能。”
张扬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他喃喃的说:“好,你走吧……你走吧。”
白娣拍拍彭侯的肩膀说:“我就把他交给你照顾,你们保重,我走了。”然后,轻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张扬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他问彭侯:“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难道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我的心么?为什么她一定要走?为什么?”
彭侯安慰他:“别这样,别这样,她是怕你越陷越深,你不要忘记经历过‘不老的红颜’以后她再也不敢和任何人类有过深的接触,相信我吧你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知道的,也都会记在心里。”
张扬再没有说话,在回沈阳的一路上都如行尸走肉般任彭侯拉着,他的心早已随着白娣的离去而破碎。
故事到了这里才算是一个结局,我知道这结局并不完美,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结局也没能例外。
那么,白娣究竟会不会回来?
玄武圣殿里究竟发生过怎样诡异的事情?
张扬今后的生活真的是平平静静而又平凡的么?
老蔡究竟有没有梦想成真?小蔡又会有怎样的经历?
已经喜欢上人类生活的彭侯在沈阳这城市还会有怎样的故事?
那借尸还魂的小武真的可以过着普通人类的生活么?
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后面的故事中继续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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