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阴风怒号,伸手不见五指。
“嗷——”一声凄厉的猫嚎,穿破康苑福家的深宅大院,直扑上楼康苑福夫人康柳氏的卧房。卧房的窗户纸“哗啦”一声被震得粉碎,猫嚎声刀一样劈进了正在酣睡的康柳氏的耳朵。
“啊!”康柳氏惊叫一声坐了起来,“云儿,云儿,快掌灯,去厢房看看。”
一盏昏黄的纱灯,鬼火一样在康宅内一点点跳动。康柳氏在灯火的指引下来到了侧院康老太太一个人居住的厢房。
“吱呀呀!”云儿咬着牙拼力推开厢房的门。一股阴风猛地从里面扑了出来。“哗啦!”云儿手里的灯纱一下子被撕裂,烛火“刷”的一下被熄灭,天地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
“点着灯!”在康柳氏变了音的嘶喊下,云儿抖着手摸出火廉,闭着眼睛“扑”的一声擦着。
康老太太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一直跟着她的那只通体雪白的猫一动不动地蹲在她的面前。
白猫后背对着门口,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康老太太,身体死死地挡住了康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老太太。”云儿颤着声叫了起来。没人应声儿。康老太太和白猫依然木雕泥塑一样一动不动。
“老太太!”“老太太!!”
突然,白猫猛地扭过了脑袋,前胸上沾满了鲜血,一双眼睛已经不知去向,两个往外淌着血的血乎乎的眼眶黑洞洞地盯向了云儿和康柳氏。
“啊!!!”云儿和康柳氏一声惨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猫的眼眶里猛地掠过一丝闪亮,软软地倒在了已经硬尸的康老太太身旁,气绝身亡。
康老太太半夜而亡,丈夫又不在家,清醒过来的康柳氏顿时慌了手脚,她急忙把管家牟大叫了进来。牟大听完后说:“夫人,你不要着急,我这就派宋宗去接老爷,等老爷回来后再安排老太太的葬礼,老太太暂时停在厢房里还不能动,我会亲自组织人守尸。”
牟大找来三个胆子特别大的家人,把白猫的尸体远远地扔出去,把康老太太的尸体搬进了棺材。棺材停放在厢房的地中间,几个人坐在炕上闲聊。聊了一会儿,几个人觉得实在没趣,便集聚在炕中间赌起了骰子。
不知怎么的,手气一向极好的牟大这回手气却极差,一连十八锅下来,他竟然一锅未赢。眼看着别人又掷出了十五点,毫无退步的牟大猛地抹了一把汗,把骰子捧在了手心,摇了两摇,晃了两晃,咬着牙举到了泥碗的上方。
“六六六六六!!!”突然,一阵尖叫声在牟大的身后炸响。
众人急忙回头,康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坐在众人的身后探着脑袋瞅得正欢。
众人一片惨叫,滚瓜泼豆般张倒到了炕里:“你?…你?……”
康老太太怀里抱着那只已被人扔到远处的白猫,手轻轻地摸着猫头,猛地笑了起来:“你们怕啥呀?!”
“嗷!”白猫也仰头发出了一声嘶笑,一道寒光从它的眼睛里划过。众人发现:白猫的眼睛竟然变得血一样通红。
康老太太炸尸了!!!一夜之间,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庄。几乎所有的人家全都关门落锁,整个村庄顿时陷入了一片死静。
直到第二天掌灯时分,康苑福才满脸惊慌地走进了家门:“老太太呢?老太太呢?”
躲在角落里的牟大一愣,急忙迎了上去:“老爷,老太太她……她炸尸了!”
还没等牟大说完,康苑福一巴掌打得他满脸开花:“再敢瞎说我让你变成死尸,快说,老太太在哪儿?”
牟大嘴里含着碎牙,抖着手指道:“就在…东……东厢房。”
“娘,你怎么了?娘!”康苑福直着眼睛冲进了东厢房。
“我儿回来了,娘挺好的。”康老太太坐在炕头闪动着眼睛答道。猫“嗖”的一声跳了下去,一下子扑进了康苑福的怀里。
康苑福轻轻抚弄着猫头:“娘,不是说你……走了吗?”
康老太太眼里立时掠过一丝寒光:“好你个不孝的逆子,你三年有两年半在外经商,你的心里哪还有这个家,哪还有我这个娘?你还不如这只跟了我八年的老猫疼我,你竟然恨我死?你?……”
康苑福急忙跪倒在地:“娘,孩儿不孝。孩儿现在不走了,孩儿亲自孝敬您,您永远是孩儿的娘!”
康老太太顿时露出了笑容,眼睛里泛着寒光,没有一丝泪星:“这才是娘的好儿子。你也回去歇着吧,娘累了,要睡觉。”
康苑福刚退出屋门,厢房的灯便“刷”的一下熄灭了。
深夜,一道白影从康家大院溜出,直奔庄西孔二肖家。
白影越过孔二肖家院墙,来到房门前,轻轻拍了拍门板。
“谁呀?”屋里传出了孔二肖的声音。
“嗯吭。”白影一低头,咳嗽了一声。
“是牟管家呀。”孔二肖辨出了声,“你别急,我这就来,这就来。”孔二肖说着来到门,轻轻打开了门。
一股阴气猛地扑来,门口人一样站着一只浑身惨白的猫,两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孔二肖。
“啊!”孔二肖刚一出声,两只血红的猫眼带着鲜血喷进了他的嘴里。孔二肖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白猫猛地向前一蹿,两只利爪刀一样**了他的胸膛。白猫两只后腿猛地一蹬孔二肖的身体,跃到地上,嘴里叼着孔二肖还在跳动的心,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孔二肖的心让鬼掏了!!!天一亮,整个村庄顿时笼罩在了一片恐惧之中。
“老爷,老太太那不是好活,咱赶紧请个阴阳先生看看吧!”牟大带着众人几乎要给康苑福跪下。
“请什么阴阳先生?什么不是好活?谁能证明老太太她不是好活?”
“老爷,老太太她真不是好活。”一向老实的更夫梁六开了口,“昨天半夜,我看见那只猫叼着一个人心跳了进来,直接进了老太太的屋。跟着我就听见老太太吃东西的动静,我还听老太太一个劲儿地说‘这人心真好吃!’老爷,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个家我是不敢呆了,先逃命去了。”梁六说着就奔大门而去。
“站住!”康苑福一声暴喝,一棍把梁六的左腿打断,“谁再敢妖言惑众,败坏一点我家的名声,梁六就是下场。来呀,把梁六抬下去,由康府养活一生。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下去吧!”
众人面带惊慌,纷纷退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人被掏空了心脏。被掏空的人是和云儿换床而睡的丫环小兰。
“老爷,你快去请阴阳先后吧,我能证明老太太她真是炸尸!”刚刚收拾好小兰的后事,云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康苑福的面前。
康苑福一皱眉:“你能证明?那你说吧!”
云儿:“老爷,那猫其实是来掏我的心的,老太太和那只猫都已经死了,都是我害死的。那天,那只白猫发疯追咬夫人,我拦它,它竟然抓坏了我的脸;我用木棒打它,老太太打了我两个耳光,抱着猫走了。我也是一时性急,偷偷把猫杀了,把猫心做成菜埋在了老太太的饭里。老太太吃着吃着就掉下了眼泪,直哭到眼睛淌血。半夜就发生了那些事……老爷,你快去请阴阳先生吧,我宁可让人砍头,也不愿意让鬼掏心呐!”
康苑福牙齿咬得正抖:“那只猫为什么发疯地追咬夫人?”
“我……夫人…….夫人她……”
还没等云儿说完,早已气得发狂的牟大大吼一声:“我真眼瞎,怎么就买回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呀,我对不起老太太!老太太,我要亲手给你报仇!”说完,一刀捅了过去。
云儿一头倒在地上,张了张嘴,死了。
康苑福一急:“你,你怎么把她杀了?”
牟大这才清醒过来,顿时慌了手脚:“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老爷,我是恨糊涂了,我怎么杀了人了?”
康苑福叹了口气:“杀就杀了吧,她也该死,你们把尸体收拾一下,都下去吧。”
牟大看着康苑福:“老爷,你还是去请阴阳先生吧,现在老太太还不能走,要是她能走了,那咱们就全完了。”
康苑福一瞪眼:“请什么阴阳先生?谁再敢造谣说老太太炸尸我立刻就杀了他!”
康家大院里又陷入了一片死亡恐惧之中。
夜半时分,两条黑影在宅院西北角的小屋里聚到了一起。竟然是牟大和康柳氏。
“我们该怎么办呐?”康柳氏带着哭腔问道。牟大:“怎么办?逃吧。这事太邪了。那天咱们在孔二肖家被那只死猫撞见,它竟然中了邪似的跟人一样要抓死咱们俩。你跑到上房它追到上房,要不是云儿,它说不上要追咬到什么时候。云儿把那死猫打跑了,可那个死鬼老太太也不知怎么着好像能听懂猫话,她竟然领着猫去斥问你妇人要守妇道,多亏云儿打跑了那只猫,她才没让你出更多的丑。你说老太太不能再留着了,我这才让孔二肖弄死了那只猫,云儿才把猫心做成菜埋在了老太太的碗里。原本想老太太和那只猫都死了就一了百了,可谁知她们又炸尸了。先是孔二肖,再奔云儿,下一个就是你和我啦!快跑吧,要是再不跑那就真的没命了!”
牟大刚说到这儿,门被狠狠地踹开,康苑福带着族人、家丁闯了进来:“好你两个奸夫淫妇,勾搭成奸不算,还暗害老太太,今天要你们两个狗命!”
牟大一咬牙,一指康苑福:“你究竟……”
突然,一道白影,那只白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猛地蹿了上来,一把抓开牟大的胸口,扯断心脏,叼着一闪而去。康柳氏大叫一声,倒地气绝身亡。
康家大院暂时恢复了平静。几个本家悄悄去了八十里外的冯铺,请来了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冯八卦。冯八卦一进康家大院便一连气钉下了四十九枚桃木剑,贴下了四十九道朱砂符。等他把最后一道符贴在已经不能动弹的那只白猫的脑门上时,白猫和康老太太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完全恢复了那夜死时的样子,再没有了一丝生气。突然,众人一阵慌乱,康苑福也倒了下去,已然是死去多日的一具尸体。只是他的嘴里竟然含着白猫的两只血红的眼睛。
冯八卦长叹了一声:“难得的一只义猫哇,有时,人真的还不如个畜牲!”
半个月后,去接康苑福的宋宗才转回康府,不过他已经疯了,嘴里不停地叼念着那几句话:“有鬼呀,有鬼,我按管家的吩咐真把老爷勒死了,可那只白猫把血红的眼睛射进老爷的嘴里,老爷怎么就又活了,还飞一样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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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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