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入侵过中国的一名老兵,木村终于在富士山下的老家停止了他那缓慢而沉重的呼吸。人们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发黄的日记。从那支离破碎的文字中,人们又看到了当年日军侵华时的血腥与残忍,读到了一个从未公之于世的恐怖故事。
我刚满十六岁就被征召进了帝国陆军部队,随后开到中国山东一个叫泰安的地方。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围剿八路军和地方上的土八路。我的第一次实战就是和土八路打的,那天我们无论是人员还是武器装备都比对方强很多倍,没费多大的劲就结束了战斗,还抓到了两个年轻的花姑娘。
这天夜里轮到我站岗,曹长把那两个花姑娘押进了少佐的房间。不一会我就听到了里面的撕打声和叫骂声,我知道这两个花姑娘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个力大如牛、杀人如麻的军曹的对手。一会的工夫叫骂声就渐渐低了下来。就在我要换岗前,军曹打开门,叫我和另几个哨兵把她们拖回关押俘虏的那所院子去。我们四人一人抓住女人的一只手,像拖两只屠宰了的羊样一路把她俩拖回了关押她俩的小屋。月光下,地上留下了两条断断续续的血线——那是她俩下体流出来的血。
第二天一早,我们新兵就接到了练习刺杀的命令。一辆卡车把我们八个新兵拉到一个小山包下,我们跳下车,看到两棵碗口粗的树上绑着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曹长站在我们队列前训话说:“你们是帝国的勇士,是勇士就要学会如何杀人,尢其是用你们手中的刺刀杀支那人。”为了训练我们的胆量,军曹还走过去揪住女人的头发,让我们看清她们的脸。
我看清了,正是昨天晚上受尽凌辱的那两个女土八路。这是我第一次要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我端枪的手不禁开始发起抖来。其他的新兵也像我一样刺了几次连那两个女人的衣服都没有划破。
“八格!”曹长抡起他那像小蒲扇样的手,左右开弓地打在我们的脸上。并亲自端起一把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呀”地大吼一声用力地朝其中一个女人的肚子剌去。只听“扑”的一声,一尺来长、明晃晃的刺刀全部扎进了女人的肚子里,鲜红的血顺着血槽喷了他一脸。
我还是不敢下手,端着枪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曹走上前,一拳把我打倒在地,用他那厚厚的皮靴底几下就把我踢得晕了过去。等到我醒过来时,那绑着的两个女人早就被捅得肠肚外流一命归天了。
返回驻地我就被关了禁闭。呆在那漆黑的小屋里,躺在一捆玉米杆上,眼睛一闭上就出现那两个满身是血、肠肚拖地的女人身影,耳中不断地响着那两个女人的惨叫声。要不是门口的哨兵是我的老乡,时不时地和我说上一两句话,我真不知那晚怎么熬过来。
三天的禁闭结束了,我一回到我所在的小队,就听说这两天驻地接连有两名士兵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我心想:“这算啥稀奇事呀,到处都是抗日分子在活动,他们就像地里的野草样铲又铲不尽,烧又烧不光。原来不也时有士兵失踪吗?唉,只要这种事不落到我的头上就行,我还想打完仗早点回富士山老家呢!”
晚上,正当我坐在铺边低头脱皮靴时,眼光看到了铺下有一堆白白的东西,我再一看,原来是两个发着荧光的骷髅头和一堆散乱的白骨。我吓得头皮一阵发麻,大声地叫了起来:“呀,呀!铺底下有死人骨头!快来看呀!”
听了我的喊叫,大家“呼啦”一下子全涌了过来,队长用力掀起铺板,大家齐声惊叫着四散而逃,有的拿枪,有的抓手榴弹,一齐对准铺下。
“哪来的一堆白骨呢?这是不可能的呀?”队长用手枪对着白骨,另一只手挠着头皮自言自语地说。
“该不是那两个失踪士兵的吧?”
“那更不可能呀?谁能把他的骨头剔得这么干净?又有谁能把他弄到这铺下来呢?”
“这该不是那帮八路干的吧?他们可都是神通广大的呢!”
大家围着这堆在灯光下更显得白森森的人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不一会,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和情报官也来了,围着那堆白骨研究了好一阵后才叫人把它清走。
这一夜我们谁都没有睡好,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屋顶想心事。我身边的老乡用手捅了捅我小声问:”你说,是不是有鬼呀?”
“嘘!小心治你个扰乱军心罪拉出去枪毙。”我阻止老乡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们谁的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敢说出口。
打这以后军营里人人提心吊胆,事事谨小慎为。我们不怕明刀明枪地干,就怕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事。虽说门口加了双岗,但每晚睡前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头朝铺下看看,生怕下面又有一堆白骨或是啥的。
就在大家心里差不多开始平静了的时侯,又有两个士兵离奇地失踪了,又是在我的铺下发现了一堆白骨。为这事我开始接受调查了。
“为什么两起事件都与你有关?”
“我怎么知道呀?”我被情报官问得莫明其妙。
“你和这几个死亡的士兵是什么时侯认识的?”
“我们是到这里后才认识的,我们都是从各地来的新兵。”
“你们常在一起生活、训练、作战吗?”
“是的。”
“那几天前的刺杀训练他们和你是一起参加的吗?”
“你说的是哪一次?”
“就是刺杀那两个女土八路的那次。”
情报官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死的几个人那天都剌过女土八路。我赶紧回答:“是的,那天他们都参加了,我被曹长打晕了,至于是怎么刺的我不清楚。”
“今天的调查要严格保密,不准对任何人讲。他们都是帝国的精英,都是为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战死的,他们的灵魂将会进靖国神社。倒是你要想想你的表现,再这样胆小如鼠,畏手畏脚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
回到住所,我更坚信这一连串的失踪、死亡和白骨与那天活人刺杀训练有关,我暗自庆幸那天的胆小和晕倒,不然,说不定我也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可另我不解的是。如果说是女鬼复仇,那为何不去找当官的,尽找这些小兵呢?要知道那天都是曹长逼的呀?
这天半夜又是我站岗,而且是在军曹和少佐的住所门前站双岗。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就像是一口漆黑的大锅反扣在地上,北风一阵紧过一阵,那“呜呜”的声音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有时竟像女人在低声的抽泣。我俩浑身就像是在冰窑里一样,老觉得背脊发冷,老觉得周围悉悉索索的,可端着枪过去一看又啥也没有。
老乡靠过来轻声对我说:“木村哥,今夜不会出事吧?我这心都紧张得要跳出来了。”
我故作镇静地安慰他说:“不会有事,别分神,再熬一个小时就该换岗了。”我俩都平端着枪,摆出临战的姿态,瞪大双眼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从曹长屋里传来“呀!妈呀咋会是-------唔,唔唔。”的声音。我赶紧大声问:“长官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我转身走到门口用力地敲着门问:“报告长官,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放心吧,没事!别再吵醒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要是真有啥事,我们哨兵可脱不了干糸。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紧急集合的号声惊醒,赶紧着装,打背包持枪往外跑。就在我们列好队时,情报官和少佐走到队前大声地说:“昨夜军曹在住所被杀了,现在全城已经戒严,必须要抓到凶手,不然我们都将不安宁。昨夜的哨兵留下,其余的立即出发!”
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事又摊到我头上了。可我明明听到军曹说没事要好好睡一觉的呀?不怕,一定不是我们那班哨出的事!”
我们四人被带到了曹长的房间里,一进门就见一个白骷髅头朝着我们,头上那四个黑黑的洞就像是无底的深渊一样,那一排和骷髅一样白的牙齿中有两个金牙格外醒目,床边又是一堆白骨,没有血,没有肉,连血腥味也闻不到。
“昨天夜里你们难道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吗?”情报官蹲在骷髅旁问。
“听到了,我还问过,长官说他没事,还叫我别吵醒他,让他好好睡一觉。”我立正大声地说。
同我一班哨的老乡也说:“木村说的都是事实,我可以作证。”
情报官把脸转向另一班哨的两个士兵问:“你俩听到动静没有?”
两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又是一桩无从查实的白骨案。不过我那老乡悄悄地告诉我说,曹长的骷髅嘴里原来还塞着他自己的那条阳物,我们去之前被拿走了。
这天晚上,我隐隐约约见到两个血肉模糊的女人走到我面前对我说:“算你小子当时还有点人性,不然,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变成一堆白骨的。”
后记:木村后来在一次与八路军的作战中受伤被俘,经过教育后毅然站到了反法西斯阵营一边,参加了反战同盟。二战结束后回到日本富士山老家直到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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