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恐惧病:冰箱

 
都市恐惧病:冰箱
2017-05-18 18:59:56 /故事大全 /被围观

都市恐惧病:冰箱是最新的恐怖鬼故事,为你带来视觉与心灵上的享受,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章 日本

“日本东京又发生了离奇的暴力事件,一辆开往近郊的新干线列车在晚上八点四十六分时,突然遭到埋伏在附近山丘上的机关枪狙击,子弹穿透高速行驶中的列车,每节车厢都遭到绵密的火力贯穿,据了解,包括列车服务人员在内,一共造成了两百多人死亡,详细伤亡人数警方还在估计中,至于凶嫌线索,初步不排除与先前高速公路连环滥射暴徒是同一人所为,此事件已造成了日本社会严重的恐慌,东京警视厅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电视夜间新闻插播了这件足以名留世界犯罪史的震撼消息,三个女子挤在一间小小的杂志编辑室中,盯着电视屏幕中弹痕斑驳的车壳惊讶不已。

“好夸张的犯案手法,居然扫射尖峰时段的新干线,我看呀,这凶手抓到了一定要枪毙一百遍。”坐在电视机前的一名女子皱着眉头说。

这个女子放下手中仍冒着热气的牛奶,转头对另一名坐在计算机桌前,飞快打字的同事说:“我瞧这手法跟那个在高速公路上乱开枪的变态是同一个人。”

“所以呢?”那同事心不在焉地说。

“所以呀,是不是应该派我去日本采访一下咧?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世界级连环杀手,这可是一条大新闻啊!再说,自从五年前去过日本一趟后,我也好久没休假了,也该放我去东京shopping纾解一下……拜托啦……惠萱……”女子挤弄着眉毛,以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正在打字的同事,惠萱。

“少笨了婷玉,我们只是一间小小的八卦杂志社,我们没钱恭请妳去日本采访什么大新闻,妳只要把其它家的新闻稿拼凑一下,加上一点耸动的想象力,一样可以写一篇《本世纪最疯狂杀人魔》的报导,既经济又实惠。”惠萱瞇着眼,又说:“总之就是‘没钱’这两个字。”

“不求妳了啦,婉玲,我已经有三个月没休假了,我好想去日本采访喔,拜托拜托,我不会只顾观光,我一定会带回很劲爆的内幕消息的,我们的采访基金应该还剩不少吧,拜托啦……”婷玉摇着婉玲的手撒娇。

婷玉是这家小八卦杂志社的记者兼美术设计,婉玲是杂志社的记者兼财务管理,惠萱则挂名杂志发行人……当然也兼记者;这间杂志社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三个固定的工作人员,规模之小,使得三人的工作量一直相当吃重,不过,还好她们秉持着剪贴新闻的信仰,再加上搜罗在网络流传的怪异小道消息,所以大大减轻了实际采访的份量,近年来杂志社经营的利润居然也还不错,越是色膻腥、越是不可靠的胡扯,就越是大有怪怪的读者在支持,全世界都一样。

婉玲歪着头,格格格地笑着说:“基金是还有不少,不过妳跑去日本玩,那稿子存量不够怎么办?光有杀人魔的新闻可不够。”

婷玉神秘兮兮地从抽屉里拿出一迭草稿交给婉玲,说:“我等休假的机会已经等很久了,这次我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垫档,看来可以派上用场了。”

“神秘独臂人继大战疯狂俏护士后再度出击!嗯,不错嘛,还有……师大顶楼事件秘辛实录,哇,这么厚,我看是妳自己乱写的成分比较多吧,不错不错,份量是够了,还有没有啊?”婉玲快速看过一遍新闻草稿后,便将文件递给惠萱看。

“当然还有其它的压箱宝,不过要等到下个月再用啰,总之,这些库存够我到日本好好渡假一星期了吧!采访基金就赞助一些些咩,别那么小气……”婷玉从后面拨弄惠萱的头发。

惠萱无可奈何地说:“什么一星期?五天!”

婷玉高兴地跳了起来:“五天就五天!”

婉玲说:“不过日本的消费太贵了,基金只能赞助一半喔。”

婷玉乐得大叫:“早就料到了,一半就一半,耶,我要去渡假了!我会买纪念品回来送妳们的!我等会就在网络订机票,明天就出发!”

惠萱也笑了,说:“那妳早点回去睡觉吧,我跟婉玲没妳那么好命,我们还要在这里拼拼凑凑到半夜,记得欠我们一份情啊。”

“婷玉不要玩到忘记采访我就很感谢了。”婉玲笑说。

“那我就先回家了,嘻嘻……”婷玉在网络上订了张傍晚出发的机票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编辑室了。

“上帝保佑那个疯狂杀人魔不要用火箭筒把婷玉的班机射下来。”惠萱边敲着键盘边喃喃自语。

第二章 图钉

“这一回好不容易去日本渡假,我看就顺便带点色情新闻回来吧,这样下个月的工作才会轻松些,呵,不知道会不会有艳遇,日本男人该不会都跟A 片里的变态一样好色吧……”

婷玉一边翻着刚从便利商店买的日本观光杂志,一边盘算着如何将采访的路线跟观光的路线合并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她已走进住家附近的巷道。

“这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修好,老是黑压压的,怪恐怖的。”婷玉将杂志卷起来,小心地看着地面走路,这附近以前总是在施工,但前阵子建商倒闭后,这条巷子旁的几处工地作业全停摆了,但是碎石、钢筋却仍随处都是,上星期婷玉就因此跌倒两次。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整条巷子寄居在黑色的蜗牛壳中,唯一的光源,是在大型垃圾筒上翻食的流浪猫的眼珠,所发出的淡淡青碧色,虽未必鬼影幢幢,却也相去不远。

婷玉仔细地闪避地上的碎石,好像玩跳格子般前进,心中想着,这时去日本正好可以去听一两场大型偶像演唱会,可以去泡泡温泉,可以吃到最正宗的回转寿司,愈想愈是开心,脸上难掩笑容。

这时,婷玉突然隐隐听到“剥……剥……哔……剥……哔……”的零碎声响。

婷玉全身触电般地停了下来。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该死的职业病!”婷玉心想,马上又蛮不在乎地慢慢前进。

“剥……哔……剥……哔……剥……哔……”

沉闷的声音又出现了,这声音来自不远的后方,似乎是硬底鞋子踩着碎石地面前进所发出来的。

婷玉顿时呼吸一窒,马上察觉自己的指甲,正深深刺进杂志的封皮,几个自己曾经主笔过的色狼报导,在五秒内快速地在脑海中播映。

“女大学生深夜穷巷遭人轮奸弃尸”、“大楼电梯之狼行踪再现”、“宾馆一夜情之狼疑似潜逃日本”等等东拼西凑的新闻,在婷玉深谙性心理学的笔调下,变成一篇篇充满性暗示与偷窥冲动的情色暴力报导,婷玉的技巧使得该八卦杂志的分众市场颇佳,但现在,婷玉只感到那些用来处理报导的想象力,正压迫身上每一条神经。

“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再三分钟就到家了,还是走快一点……”婷玉安慰自己后面的声响只是一个普通路人的脚步声,却又不敢回头确认,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打算一股作气疾走回家,她心想:“从日本回台湾后,我一定立刻买电击棒随身带着。”

就这样疾走了一分多钟,婷玉远远地看见居家大楼的微微灯火,心中一宽,便想确定背后的声响是否还在,于是婷玉放慢了脚步,凝神细听。

什么声音都没有。

“果然是想太多了,这种职业病真是要不得。”婷玉松了口气,甩着一头秀发回头张望。

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穿着深黑色外套的男子。

只有离自己五步之远。

正当婷玉想尖叫的时候,一只充满腥臭的大手从背后摀住她的嘴,婷玉嗅出这股浓浓腥臭是精液的腥味,一时间竟不敢张口就咬,而眼前的男子迅速地朝婷玉的腹部用力一踢,婷玉痛得眼泪迸出,双腿发软,只得任凭从背后架住她的恶心男子,将其拖到旁边的工地。

“别叫。”戴着白色口罩的男子简洁地说完后,又朝婷玉的腹部踹了一脚,婷玉难受得连张开眼睛都没有力气。

不久,婷玉感觉自己正被拖到工地的二楼,嘴上也被贴上强力胶布,此时的绝望与恐惧,完全无法用自己那些煽情的文字描绘。

也不想描绘。

她很清楚自己一分钟后的下场。

在某种程度上,她曾从另一个角度,“制造”过数十次的强奸。

黑暗的工地,散落一地的水泥袋、木屑、钢板。

这不是婷玉最常描写的场景吗?

这时,那双臭手的主人将婷玉摔落在地,婷玉脑袋一阵晕眩。

那双臭手的主人长得什么样子,婷玉已无法分神注意,因为他已将牛仔裤脱下,握着硬挺挺的阴茎在婷玉的脸上轻轻拍打。

热腾腾的阴茎。

“我撕掉妳嘴上的胶带,不是要妳叫,是想请妳吃东西,这一点妳要牢牢记住。”臭手的主人继续道:“妳一叫,另一个人就会将这个针筒刺进妳的身体里。”

婷玉蠕动着颤抖的身躯,看着戴白色口罩男子手中的针筒。

“是AIDS的病血,只要妳乖乖的,叔叔就不会给妳打针喔。”戴白色口罩的男子嘻嘻地笑。

AIDS的病血?

婷玉的恐惧并没有搅乱她的思考,她想,这病血很可能就是从这两个人中之一抽出来的,只要被自己轮奸,都非常有可能罹患世纪黑死病,所以最好还是逮到机会就逃!

“如果妳想逃,阿伯也很欢迎喔!”臭手的主人摘下婷玉的高跟鞋、撕掉婷玉嘴上的胶布后,便从一个小袋子里掏出一把黄澄澄的图钉,仔细地洒向附近的地板,一直洒到楼梯口为止。

是最近极有名的“图钉之狼”!

婷玉几乎要昏倒!

她手头上就有一份图钉之狼的犯罪模式报导,图钉之狼总是将被害人全身剥光,再将大把大把的图钉谨慎地铺在被害人的周围,以控制被害人的行动,而就算轮奸完毕,狼踪隐没,因为最后被害人嘴上会被贴着胶布、双手双脚反绑,所以无法呼救,又无法自行逃离现场,以致于被民众发现时,被害人常常已经饿得发昏,上个星期还有一个高中女生在废弃的工寮里被困住三天才获救,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打点滴。

“乖,叔叔就帮妳拍电影作纪念喔!表现好的话,叔叔认识很多导演,帮妳进军好莱坞都没问题!”

戴白色口罩的男子在一旁架起一台摄影机,然后慢慢地脱下裤子,露出……露出色彩斑斓的阴茎!

这分明是几乎溃烂的丑陋怪物!

“老样子,前后夹攻吧。”臭手的主人继续道:“小妞,表情要复杂一点、生动一点,阿伯才会好好疼妳,包妳爽歪歪!”

戴白色口罩的男子终于摘下口罩,露出嘴角已呈紫色靡状的怪嘴,笑嘻嘻地将发出恶臭的彩色阴茎硬塞进婷玉的小嘴,而臭手的主人将婷玉的内裤一把撕裂,粗鲁地抓着婷玉的小腿,硬是将颤抖的大腿拉开,大喝一声“好马!”。

婷玉终于晕了过去。

第三章 左手

窝在羽毛床里,好舒服。

要是从前,婷玉实在不想那么早就爬出暖暖的被窝,但是今天傍晚就要去日本渡假了,婷玉只细细地说了声“甘巴爹”后,伸了个可爱的懒腰就起床了。

“这次真要谢谢东京的杀人魔先生,日本之行真是托福了。”婷玉调皮地向洒落阳光的窗口深深一鞠躬,大声地说。

好渴。

婷玉舔了舔异常干燥的嘴唇,走向冰箱。

“有没有人在呀?!”

婷玉轻轻敲着冰箱,煞有其事地问道。

一个人住在外面的租屋,实现了独立自主的心愿,却也十分孤单寂寞,下班后除了偶而跟惠萱、婉玲到PUB 小酌(其实也是带有“观察”的工作目的),在回到租来的小空间后,婷玉饱尝了一个人生活的苦闷。

不过因为婷玉调皮的特质,她在这小小空间中,倒也创造出一套自得其乐的方法:向即将被吃掉的食物道歉、在网络上用两个不同个性的ID互相交谈、常常假装自己是个被电视影像吓到的原始人,等等诸如此类的角色扮演,为婷玉的单身贵族生涯添了不少乐趣。

对待冰箱也一样。

婷玉把冰箱当作食物的家,每次开冰箱前,都要先敲敲门,询问一番才打开。

“嗯,我是婷婷公主,今天想喝点柳橙汁,我要开门了喔。”婷玉笑着说。

“砰。”

婷玉打开了冰箱。

一只手。

一只洁白、纤细的小手,直躺在冰箱的中间,裸着鲜红的齐腕切面。

“啊!”

婷玉发疯般尖叫,歇斯底里地向后一跌,胸口剧烈喘息不已。

女人一旦尖叫,就不可能只叫一声。

尖叫是女人的毒品,会上瘾的。

住在楼下的李太太马上拿着一把菜刀飞奔上楼,在门口大喊“王小姐,要不要报警!?”

住在楼上的两个大学男生也拿着棒球棍跟撞球杆冲下楼,但听到婷玉尖叫声不绝于耳,索性合力将木板门踹坏,跟李太太冲进屋内。

两个大学生机警地查看屋内的状况,正气凛然、英气勃勃,在发现并没有所谓的“凶手”时,两人脸上均颇为失望,似是为错失行侠仗义之机抱憾。

李太太抱住婷玉,关切地问:“王小姐,妳怎么啦?我已经叫隔壁的张妈报警了,妳……妳……没事吧?”

婷玉盯着冰箱里的断手,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李太太顺着婷玉的视线,也看见了冰箱里的断手,吓得跪倒在地,全身直打哆嗦。

“干!”“铿!”金属球棒掉落。

“靠!”“咚!”撞球杆掉落。

两个大男孩反射性地往后或跳或摔。

“这……这……不是恶作剧吧?”李太太喃喃呓语,转头看着身旁的婷玉,突然尖叫:“啊!妳的手!”

婷玉低头看了自己的左手。

她当然没看到左手。

因为她的左手就躺在冰箱里。

在冰箱里。

婷玉终于晕了过去。

第四章 浑沌

婷玉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是满脸焦容的婉玲。

“好痛。”

婷玉感到左手腕一阵灼热、一阵刺痛。

“不要乱动,刚接上去不久,让它多休息吧。”婉玲疼惜地看着婷玉。

婷玉四处张望,白色的被单、白色的衣服、点滴,她明白这里是医院。

“多睡一下,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婉玲拿着沾湿了的棉花棒,滋润着婷玉干瘪的嘴唇。

婷玉疲倦地闭上眼睛,回想起在冰箱看见自己左手的那一瞬间。

洁白的玉手,躺在冰箱里,冒着薄薄白气,甚至冻得透紫。

令人烦恶的记忆。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婷玉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字。

“还好妳的手被放在冰箱里,要不然组织早坏死了,至于这是怎么回事,我想应该是由妳来告诉我们才对吧?”惠萱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走进病房。

“由我?”婷玉疑惑地问。

“嗯,‘独居美女醒来发现左手冰在冰箱里’,这应该是个好题材吧。”惠萱笑道。

“惠萱开玩笑的,但是,妳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左手怎么会被砍了下来?妳又怎么会把它冰在冰箱里?”婉玲皱着眉头,又说:“一定很痛吧?”

“我早上醒来,打开冰箱,就发现……”婷玉流下眼泪,说:“我甚至不知道、没感觉自己的手被切掉,我是怎么了?!”

“妳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挪,妳自己看看。”惠萱从公文包中拿出一迭照片,在婷玉的眼前一张张慢慢翻过。

照片中的景象,正是婷玉自己的房间。

染红一片的羽毛被、枕头,整齐的摆设,干净的地毯,洁白的冰箱外壳。

“我不懂。”婷玉看见照片中血迹斑斑的床铺,登时晕眩不已。

“房间没有打斗痕迹,血迹只限于床铺范围,地板跟冰箱外壳都没有血滴,据警方的推测,妳的房间并不是断手的第一现场,凶手是在别的地方将妳的手剁下后,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冰箱里,至于妳,应该是被下麻药迷昏后,被抬到床上睡觉,所以血迹只限于床铺的范围。”惠萱解释道。

“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没有印象?”婉玲问。

婷玉呆呆地看着照片,说:“我离开杂志社后,买了旅游杂志就直接回家了。”

“不可能。”惠萱摇摇头,又说:“也许是歹徒用了大量的麻药,所以妳一时想不起来。”

“是吗?”婷玉闭上眼睛。

婷玉试图回忆昨晚的回家经过,却一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开门回家的。

睡觉前洗过澡吗?

睡觉前看过电视吗?

睡觉前敷过脸吗?

这些全都模模糊糊的,答案浑沌不清。

“还有,很有趣的一点是,医生发现妳的左手断腕处,切面相当整齐,几乎没有不完整的破碎跟瑕疵,断得相当漂亮,很难想象是用什么样的凶器、用什么样的高速切下。”惠萱将苹果切成小块小块的样子。

“有趣?漂亮?”婷玉面有恙色地说。

“Sorry ,妳知道我没有恶意的。”惠萱歉然道。

婷玉知道惠萱没有恶意。她明白周刊性质的杂志社作业繁忙,惠萱跟婉玲两人全都抛下工作来陪她,实是对她关切之至,且婷玉很清楚惠萱的直性子,只是自己的手实在痛得厉害,惠萱却仍用专业报导的口吻描述凶案,一时难以接受。

“算了……警察还说了些什么?”婷玉看着自己腕上的绷带。

“警察发现妳的被单有大量的血迹,很有可能是第一现场,等妳神智完全恢复后,仔细地回想歹徒的样子跟作案的经过,警方好展开作业。”婉玲说。

“医生说,妳现在会这么虚弱,主要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惠萱道。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婷玉说着说着,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没关系,妳大概是惊吓过度了,任何人发生……发生这么可怕的事,都可能会暂时失忆吧?!妳多休息……慢慢来,不要急……”婉玲说着,也掉下了眼泪。

“婷玉,我苹果削成这么小块,挪,牙签在这里,自己用右手吃吧,我跟婉玲先回杂志社了,晚上我们下班后就过来陪妳,8181!”惠萱将苹果盘放在婷玉身旁的小桌上。

“无聊就看电视吧,不要想工作的事情,妳放心,杂志社的急难救助基金丰腴的很。”婉玲擦掉婷玉跟自己的眼泪,将吊在天花板上的电视打开后,就跟惠萱回杂志社了。

只剩下婷玉一人了。

婷玉的心理很复杂。

一个在冰箱里看到自己左腕的女人,心情很难不复杂。

难过自己被截肢,尽管现代医学已经精准地将手接了回去。

难过自己昨晚的遭遇,虽然自己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过什么,一定是个恐怖的梦魇,既然,自己已经忘记,也许,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

第五章 二郎腿

电视正播报着二十四小时的新闻。

“为您插播一件离奇的凶杀命案,今天凌晨五点左右,桃园市一位民众在虎头山晨跑时,在山道旁发现一只断脚与一只脖子,经该民众报案后,警方在山区进行大规模的搜查,先后在凉亭的桌上,发现遭截肢的躯干一只,在矮树上发现另一只断脚,但离奇的是,这只断脚的主人,并不是第一只断脚的主人,因此初步研判死者是两个人;而警方对此残暴的血腥犯案手法,并未表示有特定嫌犯,目前正于山区扩大搜寻死者头颅,以确定死者身份……”

好恶心的手法!

婷玉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左手上厚厚的绷带,截肢的心理痛苦又开始折磨着她。

“东京新干线遭机关枪高速扫射案,今天有了新的突破,警方在事故地点附近的小山丘上,寻获两挺警用机关枪,经弹道测试后,证实是猎杀新干线的凶器,由于这型机关枪是东京警视厅军火房上星期失窃的机种,所以日警初步不排除这起重大刑案有警方涉入……”

婷玉看着电视新闻里的新干线,更是哀悼自己东京行的破灭,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打扰了。”

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士走进病房,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皮箱。

“你是?”婷玉说。

“妳好,我是桃园市总警局的刑事调查专员,敝姓陈,这是我的证件,这件截肢怪案是由我负责的,请多指教。”陈警官将证件从衬衫口袋中拿出,上面写着:

特别刑案组调查专员陈彦男

“如果你是想问我的手是怎么被剁掉的,那么,我的答案是‘不知道’。”婷玉冷冷地说。

对于警察,婷玉一向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婷玉报导过的刑案描述中,警方一直是被动且无能的。

“不需要这么冷漠吧。”彦男笑着,一屁股坐下,继续道:“我从妳朋友口中知道妳昨晚的记忆还很模糊,所以我只是想做个纪录,了解一下案情,顺便告诉妳我们警方的进度,看看能不能帮妳想起些什么?”

彦男一副娃娃脸,笑起来十足稚气,令婷玉为自己适才的冷漠,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对不起,你说吧。”婷玉指了指小桌上的苹果小切块,说:“我朋友刚削的,我不想吃,你请用。”

“嗯。”彦男也不客气,拿起牙签就挑着苹果吃,说道:“我先说吧,我认为伤害妳的凶手是大学学历以上、高收入人士、未婚、有洁癖、很有可能是从事医药类职业的男性,当然,这只是一般的凶手侧写啦!”

婷玉说:“何以见得?”顿了顿,忍不住又道:“还有,警官大人,跟我谈论凶手时,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故作轻松?”

“不行,这是态度问题,跟刑案本身无关,吊儿啷当是我的天性,谁也管不着。”彦男翘起二郎腿,大刺刺地说。

怎么会有这么机车的警察?!

婷玉怒目瞪着彦男的娃娃脸。

“凶个屁。”彦男把盘子的苹果一扫而光,又道:“那么凶不会自己去抓凶手啊?”

“出去!我要找别的刑警!”婷玉斥道:“我还要投诉你,走着瞧!”

“喂,看见自己的手在冰箱里,是什么感觉啊?”彦男爽朗地笑着。

“出去!”婷玉怒极。

彦男举起自己的左手,嘻皮笑脸地,甩了甩,装出手腕摇摇欲坠的样子。

婷玉简直快气到流泪。

“对了,我认为这个凶手的心理状态很奇妙,他虽然剁了妳的纤纤玉手,却不忍心妳从此变成虎克船长,所以将妳的小手放在冰箱里冷冻,好让妳实时接回,妳瞧,这凶手还算挺有良心的,嗯?”彦男拨弄着自己抹满发胶的头发。

虎克船长?良心?

“你这个烂警察!”婷玉大吼:“护士!”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凶手也可能极端变态,他选择将妳的手放在冰箱里,而不是其它地方,why ?我想,冰箱是封闭性的地方,从外表上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所以凶手是抱着给妳惊喜的心态,才将妳的手精心布置地藏在冰箱里,呵。”彦男“格格格”地笑着,令婷玉实有说不出的讨厌。

“而且,在单层居家中,冰箱比起其它密闭空间,比如说衣柜、抽屉等等,冰箱被打开的机率要高,特别是一个大量失血后的伤者,体内水分流失后,一定会觉得口渴,因此更容易打开冰箱找饮料。”

彦男一边说,一边比手画脚,模仿开冰箱的动作,又说道:“这两种推论都符合刚刚我提到的凶手侧写,不过后者更变态,甚至可以拍成电影,当然也可以写进妳的杂志故事里,这种对妳又爱又恨、礼轻情意重的凶手,我看就叫他‘器官礼物之狼’好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我看你比凶手更变态!”婷玉气道。

第六章 管子

“为您插播一则快报,虎头山双人分尸命案又有新的突破,十五分钟前,在桃园市武陵高中旁的某商家店内,发现另一名死者的躯干跟双手,在桃园法院后的农地里,也发现了一名死者的双手跟剩余的两只腿被嵌进稻草人的竹架中,模样十分怕人,等等,是,是,有最新消息指出,两名死者的头颅已经找到,在……在桃园市中心的水族馆中……呕……从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两颗死者的头颅……在大鱼缸中漂着,五官已经被大鱼啃得支离破碎,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清楚看出,两颗头颅都咬着……咬着生殖器,其中一名死者口中的生殖器已经溃烂了……若有后续发展,本台都将为您SNG 联机报导。”

电视新闻突然插播了这则恶心又惊悚的凶案快报。

当画面出现水族箱中的头颅时,婷玉顿时浑身发冷。

“因为是SNG ,来不及修剪画面,呵,够力的新闻,够凶暴的歹徒。”彦男盯着电视画面,转头向婷玉继续道:“现在桃园县市的警力都集中在这件分尸案上,所以只有我有空鸟妳,宝贝,妳已经很幸运了。”

“够了。”婷玉阖上眼,打算不再理会床缘冷言冷语的警察。

之后的十几分钟里,不管彦男如何演讲自己对凶手的看法,婷玉只是装睡不理,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婷玉的脑中不停浮现出新闻画面中,两颗人头在水族箱里漂来漂去的样子。

婷玉甚至觉得有些痛快。

痛快到忘记自己左腕上的烧灼感。

三天后,婷玉出院了,并暂时搬进了婉玲的家。

“妳的手还没痊愈,妳一个人住我可不放心,先搬到我那边吧,还可以帮我校校稿!”婉玲是这么说的。

婷玉开开心心地答应了;要她立刻回到“凶宅”,她可不愿意。

婉玲也是一个人住,小小一个住宅单位,在婉玲要求简洁的品味下,一切摆设简单、雅致,视觉空间倒真不小。

“妳暂时不用上班,不过得帮我上网络找这些方面的数据,掰掰。”

于是,婉玲上班后,婷玉高高兴兴地在婉玲家上网,搜寻日本最新、最狠、最神秘的袭警帮派,柚帮,一切稀奇古怪的传说;累了,婷玉就看看综艺节目,看看HBO ,跟在自己家里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婷玉在开冰箱之前,一定会先检查自己的双手还在不在,当然,婷玉再也不敢跟冰箱讲话了。

然而,过两天杂志社就要出刊了,工作一向很忙,到了深夜两点,婉玲才蹑手蹑脚地回家。

“果然已经睡了,小猪。”婉玲轻轻地开门,看见将自己卷在棉被里的婷玉,正睡得口水直流。

看见桌上计算机桌上放着厚厚一迭柚帮的数据,婉玲不禁赞许地看着婷玉的酣睡相。

“瞧我怎么整妳这只睡猪,居然不等我回家就先睡了……”

婉玲调皮地拿起桌上空饮料罐中的吸管,含在嘴里,细细地向婷玉的鼻孔中吹气。

只见婷玉眉头微皱,鼻子抽动了两下,就“哈咻”一声,打了个大喷嚏,将棉被踢开,睡眼蒙眬地坐起,说:“妳回来啦?现在是几点了?”

却见恶作剧的婉玲一脸惊剎,声音发颤:“妳手里抓的是什么?”

抓?

抓什么?

婷玉低头一看。

一条血淋淋、软软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肠子之类的管子。

婷玉毫无头绪地看着手中滑嫩鲜红的管子,纳闷不已。

婉玲呢?

婉玲终于晕过去了。

第七章 万无一失

这次躺在病床上的,是婉玲。

婷玉在一旁整理婉玲带回家的资料,等着婉玲醒转。

“那条肠子是怎么一回事……”婷玉喃喃自语着。

一个女医生走进病房。

女医生:“王小姐,妳要求化验的东西,证实是肠子没错,而且是人的肠子,正确应该说,是人的盲肠,血型是O 型。”

婷玉一楞。

人的盲肠?

我怎么会抓着一条……一条不知道是谁的盲肠?!

婷玉突然有个古怪的预感。

“医师,我想去照X 光。”婷玉说。

放射检验室。

婷玉拿着腹腔X 光片,久久不能自语。

绝没割过盲肠的自己,现在肚子里却少了条盲肠。

幸好盲肠可有可无,也幸好这次自己根本没感到痛。

不过,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少了条盲肠,自己却又不知所以然地抓着它,此刻,婷玉的手心冒出惊人的冷汗。

婷玉将自己的头埋在大腿间痛哭,连续两次被攻击,自己却都毫无记忆,这简直就是混蛋!简直是魔鬼的恶作剧!

“是妳的肠子,对吧?”

婉玲苍白着脸,倚着墙,呆滞地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婷玉。

婷玉点点头,哽咽着:“为什么?我的腹部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婉玲颤抖着说:“没有伤口?没有伤口是什么意思?”

婷玉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女医生从检验室中走出,拿着更多角度的X 光照片,代替婷玉回答:“王小姐的意思是,她的腹部没有手术或被攻击的痕迹,但是从盲肠的切口来看,王小姐的盲肠,以医学的专业角度来说,却是以极为精细的方式切除,且使用的工具比手术刀还要锋利,或许连医学雷射也瞠乎其后,就连腹腔内的伤口也愈合得很好,我想,我是暂时没办法提供任何医学上的建议了。”

是的,这时有谁需要医学上的建议?

婷玉瑟簌地偎在杂志社的小沙发上,捧着咖啡,小心翼翼地啜饮。

她一向不喜欢喝咖啡。

但这个下午,婷玉已经喝掉两壶咖啡。

惠萱凝视着婷玉,说:“晚上还没到,就已经喝掉两壶咖啡,妳不怕到了晚上反而撑不住?”

婷玉像猫一样,细细说:“怕啊,怕得很,我怕我一闭上眼睛,醒来时又有恐怖的事在等着我,可是,我的两个最好朋友都不肯为我守夜,我只好不停灌咖啡,好像喝药一样。”

惠萱苦笑:“每个月这几天杂志社都很忙,妳又不是不知道,等到后天,我跟婉玲就可以彻夜陪妳,抓那个捉弄妳的变态了。”

婉玲在一旁编排杂志广告,点点头:“婷玉,这两天就委屈妳,在杂志社陪我们熬夜吧,算妳加班费喔!”

婷玉嘟着嘴,看着自己左腕上的绷带,委屈极了:“人家的手还是好痛。”

私底下,婷玉早已将自己独自锁在厕所里哭过好几回,但婷玉是个不愿将自己痛苦传染给朋友的女孩子,尽管,尽管自己的左腕跟盲肠都曾不翼而飞,尽管这种悲惨遭遇只能在下三滥的小说里找到。

就这样,婷玉在杂志社睡了三夜。

眼睛,也红了三天。

惠萱是个务实派,杂志一出刊,当天傍晚就到计算机器材卖场中带回五套针孔摄影机,她说:“让我们彻底监视发生在婷玉身上的怪事。”

这一夜,三个人都到惠萱家里过夜。

惠萱跟妹妹,芷萱,住在一起,于是,当晚惠萱跟婷玉挤一张床,婉玲则跟芷萱睡另一个房间。

针孔摄影机一套架在玄关上,一套架在客厅电视机上,两套架在婷玉床侧与天花板上,最后一套架在惠萱房间外的阳台上。

“万无一失。”惠萱打包票。

“当然,最好都没事啦。”婉玲睡前说。

婷玉勉强说道:“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说好了要让我睡一整天的喔。”

“婷玉姐,不会有事啦,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醒来就有蛋糕吃喔!安心睡吧!”还是大学新鲜人的芷萱蹦蹦跳跳地说。

十一点三十四分,灯熄,门锁,睡香四溢。

第八章 樱桃糖霜

单身贵族总有睡到自然醒的权利。

下午一点半,惠萱床头电话的铃声才将惠萱唤醒。

“请问黄惠萱在吗?”一个男子。

“我是……”惠萱迷迷糊糊地应对。

“请问王婷玉小姐现在人在妳家里吗?”男子。

“你是?”惠萱警戒地推醒身旁的婷玉。

“我这里是桃园总警局刑事组,我们现在掌握了有关王婷玉小姐断腕凶案重要的线索,如果妳能连络上王婷玉,请她尽快到警局说明一下案情。”警官。

“好的,我们过一小时就过去!”惠萱顿时神智全清醒了。

“谁呀?”婷玉蓬头垢面地坐起。

“是警局,他们要妳等会去了解一下最新的线索!”惠萱揉着眼睛,又说:“快起床,我陪妳去。”

“喔。”婷玉一跳下床。

这夜睡得真好,婷玉心想:早知道就干脆自己架上十台针孔摄影机,也不用熬到昨晚才能安睡。

殊不知道,婷玉的安全感来自朋友的关怀。

站在落地镜前,婷玉满意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想抓抓自己稻草般的乱发。

“咦?”

婷玉抓了个空,不,是抓不到,也不对,是根本就无从抓起。

一种空虚悬宕的困惑感。

婷玉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还在,幸好。

只是五根手指全都不见了!!

“啊……”

镜中的婷玉,满头乱发,满眼血丝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尖叫。

婉玲跟芷萱立刻冲进房内,看见满脸错愕的惠萱呆在一旁,而婷玉则是一个劲地在地上打滚、嘶吼:“好痛!痛死了!快去看……去开冰箱!去开!”

芷萱立刻慌乱地跑到客厅旁,打开冰箱。

“手指!”芷萱抱着头大叫,连滚带爬地逃开冰箱前。

五根手整整齐齐地倒插在芷萱的生日蛋糕上,血淋淋的断肉面像是浇上樱桃糖霜,鲜红的手指蜡烛,亲切地祝福着芷萱惊骇的十八岁生日。

“为什么……为什么……呜……”婷玉疯狂地打滚,痛得歇斯底里地狂叫。

病床上,婷玉完全不想看刚刚缝合的右手手指。

左手腕上的缝口还没拆线,右手手指就变成蛋糕上的蜡烛,似乎在接合手术上还可以闻到浓浓的奶油味,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每小时涌上一次自杀的念头。

她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身体,更不了解莫名凶手的莫名企图,她好想逃离这个随时都会被拆掉的躯壳。

“这个躯体正一点一滴……不……是一截一截地……被肢解……”

对自己身体的厌恶与恐惧,已渐渐模糊对凶手的痛恨。

如果,正在看这个社会写实事件的读者,还笑嘻嘻地不能体会婷玉的心情,可以边看边拿起大型订书机,往自己的手上钉个几下,我想,这对了解文本有相当的帮助。

“叮叮当!叮叮当!听说妳右手手指被剁掉啦?”

令人厌恶的声音。

彦男警官拿着一卷录像带,笑嘻嘻地站在婷玉病床前。

“走开。”婷玉气若游丝地说。

“听值班护士说,妳的朋友正在拷贝针孔摄影机的录像?这可有趣了,我们就一起等她们看我手上这卷带子吧。”彦男笑着说。

“什么带子?”惠萱跟婉玲拿着刚拷贝好的监视影像带,站在门口。

“这是在王婷玉住家附近的废弃工地里,一架V8摄影机里找到的录像带,嘿,内容保证既香艳又血腥,简直像部好莱坞蹩脚的B 级片。”彦男继续道:“不只如此,这卷影带还关系到前几天发生的虎头山怪异分尸案,立刻就Play吧!”

彦男将录像带放入录像机里,吊在天花板上的电视,不久就出现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男子的画面。

“好戏要上场了。”彦男兴致勃勃地拉了张椅子坐下。

“闭嘴,警察里怎么会有这么惹人嫌的瘪三?”惠萱听过婷玉抱怨过彦男的无礼与轻蔑,顿时火大。

录像画面。

画面带到戴白色口罩的削瘦男子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一条五颜六色的生殖器,婷玉等三人登时恶心地想吐。

接下来的画面,竟是一个穿着黑色污衣的肥胖男子压倒一个女子的样子,而那女子就是婷玉!

“老样子,前后夹攻吧。”肥胖男子说:“小妞,表情要复杂一点、生动一点,阿伯才会好好疼妳,包妳爽歪歪!”说完,戴白色口罩的男子摘下口罩,露出嘴角呈紫色乳糊状的烂嘴,笑嘻嘻地将色彩缤纷的阴茎,硬塞进眼泪汪汪的婷玉的小嘴,而一旁的肥胖男子更将婷玉的内裤用力撕裂,粗鲁地抓着婷玉的小腿,将颤抖的大腿拉开,大喝一声“好马!”。

看到这里,婷玉已将双拳紧握,甚至连刚缝好的手指都渗出血来,她的体内涌现出一股难以压抑的盛怒与……与恐惧。

看到这里,惠萱与婉玲似乎明白婷玉失去记忆的原因。

这种记忆,会将女人一辈子锁在屈辱的盒子里,而解脱的钥匙,必永远遗落在恶魔的手里。

失忆,也许是困锁在黑暗里,唯一的逃脱快捷方式……

婉玲湿了眼眶,惠萱的太阳穴却爆出青筋。

但接下来约一分钟的录像,谁也没想到凶手竟会如此的残暴。

如此残暴地死去。

第九章 蜗蝓

录像画面忠实纪录下诡暴的一切。

全身脏污的肥胖男子突然双目瞠大,像遭到电击般往后一倒,在地上激烈抽慉,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

因为他的嘴巴正塞着一条血淋淋的阴茎。

那显然是他自己的阴茎。

原本戴白色口罩的削瘦男子见状大惊,也抛下昏厥的婷玉,拔腿就奔。

好个拔腿就奔!他一抬腿,双腿立刻离奇地、生生地“被拔掉”,伤口像爆炸的果汁机,蕃茄汁般的鲜血剎那间炸散开,削瘦男子痛得眼泪迸出,但也无法呼救……

因为他的嘴里也含着自己七彩夺目的阴茎!

屏幕前的四人,除了彦男,全都不自主地靠拢在一起,颤抖不已。

最不可置信的,是削瘦男子被拔掉的两条腿,竟不知道被拔到何处,就这样消失在工地里。

“看来,应该是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隐形侠救了妳,不过好戏还没结束。”彦男说。

录像持续播放着。

肥胖男子没有将嘴中的阴茎拿出,反而从腰际间拔出两柄尖刀,慌张地朝四周的空气乱砍一通,砍没几刀,男子的双手居然劈着劈着,就劈到“不见了”!

他的双手、双刀,居然以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高速“溶解”在半空中!

肥胖男子就像园丁一样,从光秃秃的巨大伤口切面,亲切地撒出大量雾状的血滴,灌溉着满地的图钉,但男子并没有立刻失血死去,脸部扭曲纠结,无法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削瘦男子也不好过,在他匍伏挣扎,想要逃离这妖异的现场时,他的双手从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劈断,但双手亦是莫名地消失在莫名的空间里,痛得削瘦男子像撒了盐的蜗蝓般,在地上疯狂地乱颤,身体将满地的图钉卷刺了全身。

肥胖男子吓得无法动弹,却也没吓到失禁,因为没有阴茎是尿不出来的,接着,他就像株倒霉的大树一样,被无形的巨斧拦腰劈成两截,但下身马上又凭空消失,于是上半身陡然下坠,这样恐怖的血腥画面,就连患有无痛症的病人都会立刻痊愈,为支离破碎的两匪“痛”了起来。

婷玉呢?

婷玉仍昏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两个赤条条的人柱接下来的命运,电视都已播报得清清楚楚。

录像中的两人,不久后,就被看不见的快刀,将脑袋斩到几公里远的水族馆里,就在首级跟身体分家的一瞬间,两人的身体也凭空消失了!

录像中的画面,只剩下昏睡中的婷玉。

“快转一下吧。”彦男拿起遥控器,按下往前的按键。

快转了许久,彦男才停手,只见婷玉半闭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缓缓站起,穿起鞋子,机械式地走出画面。

果然,婷玉是被吓得忘却记忆,不过幸运的是,婷玉在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前就昏倒了,要不然,婷玉现在恐怕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在精神病院。

“喀擦。”彦男切掉电源,退出录像带,说:“很诡异吧,这卷录像带的内容,明显跟虎头山分尸案有关,所以警局这几天会不断跟妳接触,作笔录,不过刚刚妳所看到的内容,可不要三八到跟媒体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警局也会否认,当然啦,妳们三流八卦杂志想把它当笑话来写,我是不反对啦。”

这次没有人再纠正彦男的冷言冷语,因为这三个女人一时还无法从刚刚的超写实画面中脱离意识。

“现在来看看你们拍的针孔录像吧。”彦男从惠萱手中接过转录录像带,放在录像机内,按下电源。

五台针孔摄影机所拍摄的录像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没有任何闯入者,在婷玉等人入睡后,也没有人起床走动过。

那么,婷玉的手指是如何消失的呢?

四个人在病床前研究很久,终于发现,在录像时间上午十点十七分时,于安置在婷玉侧面的针孔摄影中,发现在婷玉的一次转身后,居然在枕头附近的被单上,突然出现了一滩深红色的血迹,那一滩血迹无端端地冒出,可见就是在那次转身的一瞬间,婷玉的手指就被切下,然后“凭空”插进客厅冰箱里的蛋糕上。

但是装在客厅里的针孔摄影机,在十点十五分到十点二十分的时间间隔中,却没有拍到手指移动的画面。

瞬间移动?!

第十章 地球守护神

“是……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个隐形人就是用搬运那两个坏蛋肢体的方法,来……来搬运妳的肢体……”惠萱看着嘴唇苍白的婷玉。

“难怪婷玉的家里,跟我家里,除了床上,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婉玲脸色苍白地说。

“难怪什么?”彦男几乎笑出声来,说道:“肢体瞬间移动很正常吗?手指飞来飞去很正常吗?这两个强奸犯身体飞来飞去好常见么?我看我还是打通电话,叫美国的FBI 来办案好了,妳们看怎么样?”

“去打啊,这里不需要你。”惠萱这时真希望彦男是刚刚屏幕里,四分五裂的坏人之一。

“哈哈哈,别生气,我这就走了,等会儿会有一个便衣刑警来门口站岗,警局全天候轮班保护床上这个断指娘娘,也会全天候向你们问话作笔录,别忘了要警民合作,打击犯罪喔!”

彦男吃吃地笑着,将门带上。

尽管彦男是如此惹人憎厌,不过,病房里的三女已经没有力气投诉他了。

她们似乎应该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诡异残酷的隐形人身上。

三女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起,婷玉涕泪纵横,看来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惠萱和婉玲也不好受,她们的心里正悄悄凝聚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个隐形人什么时候会挑上我?”

婷玉从两人不安的眼神中窥见她们的心情,急着道:“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这一剎那,婷玉的耳边突然涌上一声巨吼:“那妳凭什么丢下我!”

这声音之巨,直震得婷玉头皮发麻,摔倒在床。

一连三天,在十数个警员的询问过后,婷玉等三人终于有机会喘口气,静下来思考该怎么办。

“那天妳们真的都没听到那一声大吼吗?”婷玉看着婉玲跟惠萱。

“妳问了好几次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只看到妳像神经病一样摔倒。”惠萱说。

这几天惠萱跟婉玲简直烦透了,因为她们必须喂食双手暂时无法活动的婷玉、安抚婷玉,杂志出版的工作只好搬到病房来做,两台笔记型计算机价日敲打个不停,最后连腾出一只手替婷玉擦眼泪的心情都没有。

久病床前无孝子,也许,她们正走到友情的临界点。

这三天来,她们也在警员官僚式的千百询问中,抽空讨论如何对付隐形杀手的方法。

“也许根本不是什么隐形杀手,那东西是只鬼!!”惠萱曾说。

“那我去找我们访问过的几个茅山道士出马吧!”婉玲这样说。

“亏妳还偷偷拍到过那些杂毛装神弄鬼的出槌画面,妳明明知道他们都是假的,请他们抓鬼有什么用?”惠萱敲着婉玲的脑袋。

婷玉也反对请道士抓鬼,因为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所遇到的,绝不是山精鬼怪,而是更可怕的东西。

她们也曾这么讨论过:

“那个隐形人为什么救了妳以后,却还要杀了妳呢?”惠萱。

“他既然想杀妳,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把妳切成十块?反而还要这样零零碎碎地屠宰妳?”彦男。

“也许是妳前世的孽障?还是妳以前得罪过什么神明?”婉玲。

“两名受害者的家属,以及媒体要求破案的压力越来越大,王小姐,请不要再隐瞒妳跟隐形杀手之间的关系。”某无厘头的警员甲。

“那个隐形杀手什么时候还会来割妳?”某更无厘头的警员乙。

“他是外星人吗?”白痴警员丙。

面对这一连串无从思考起的问题,婷玉只得以丢枕头表示抗议。

虽然手指跟手腕仍然很痛,但她仍坚持丢枕头宣泄情绪。

这就是女人。

第四天,来自各式媒体的破案压力令桃园警总头痛不已,报纸投书满是怀疑警察办案决心的民怨,社会众口一致地谴责:“哪有警察查不出把死人头丢在水族箱的凶手的理由?凶手这么嚣张地弃尸,还有王法吗?”

在全国秘密刑事会议上,来自各县市的警界精英在看过禁止外泄的录像带后,均表示破案的机率绝对是零,并暗自对桃园县警局的窘境暗自窃笑不已,桃县总警司苦着脸,心想:“三大悬案已经有个刘邦友案归属桃警之责,现在又添了一起隐形杀手案,一旦录像带公布,这叫我去哪里抓凶手啊!靠!今年我又别想升迁了!”

这一天,经三女讨论的结果,婉玲决定在网络上公开这件离奇命案的真相,要求各界的关心与援助。

婉玲是这么向婷玉说的:“来自网络的想象力跟援助,往往令人出乎意料。”

婉玲是对的。

尽管几乎所有的网友都认为这是一个网络黑笑话,连胡说八道惯了的媒体都不愿意随之起舞,但,网络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

当天晚上,一个戴着阔边草帽,身穿黑色大雨衣、雨鞋的男孩,趁着门口的警卫去撇条时,闪进了病房,神秘兮兮地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地球守护神……实习证”

他说:“妳好,我叫勃起,叫我勃起就行了。”

是的,英雄降临。

第十一章 镇定剂

“你是……”婉玲疑惑地看着勃起(注)。

“地球守护神啊,虽然我目前只是实习啦,不过老师说我很有天份,所以妳们放一百个心,抓坏人我超强的,告诉妳,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请外星人帮我忙,只是老子不爽啦,哈哈!”勃起自顾自地笑着。

“怎么来了一个神经病?”惠萱不客气地指着病房斜对面的精神科,说:“你应该去的地方是那里,把脑袋医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干!我最恨别人叫我神经病了!虽然老师也说我有时很脱线,不过好歹我也拯救过地球,干,早知道会不小心连妳这只母猪也一起救到,我就不救地球了,马的,干!”

勃起恨恨地说完,拉下拉炼,径自在墙角拉尿。

“你干什么!?”惠萱大惊,却也不敢走过去阻止勃起。

“拉尿,看不懂啊?”勃起抽慉了一下,满意地拉起拉炼,又说:“老子不想管了,再见,算了,(鬼婆婆 www.guipp.com),见个屁。”说完,便走到门口,打算一口气狂奔逃走,让警卫追也追不到。

“谢谢你。”

“ㄜ?”勃起搔搔头,转过来,看见婷玉含着泪水,微笑跟自己说谢谢。

他也注意到婷玉缠满绷带的双手。

“不……不客气。”勃起脸红着说。

“谢谢你不认识我,却特地跑来关心我,谢谢,不过警察已经在查了,所以还是谢谢你。”婷玉努力地笑着说。

婷玉的确被感动了,即使对方是一个晴天穿雨衣、自称地球守护神的怪男孩。

因为,在众多的网友中,只有他愿意相信自己的遭遇,婷玉实在感激。

惠萱心里却嘀咕着:“婷玉真是倒霉透了,先是强奸犯,再来是连环变态,然后是粗鲁的警察,现在还遇到一个疯子,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衰事。”

“嗯,警察都是白痴,不过妳放心,我刚学会百呎听音,我会在医院的其它楼层保护妳,观察妳,所以妳不要怕,不过如果妳想怕,或是不想怕也怕的话,就在心里默念三声我的名字,我会读心术,所以我就会立刻冲过来救妳了,很屌吧,再见,另外两只母猪也再见。”勃起兴奋地踢开房门,冲了出去。

“疯子。”惠萱将门带上,摇摇头。

一星期过了,这一天,婷玉的病床围了五个精神科医生,一起看了极机密的录像带内容。

由于长官在旁,彦男首次郑重地向五位精神科医生说:“各位都签了切结书,保证不准外泄这次协助调查的内容,所以我们才请各位帮忙解密,多谢了。”

婷玉坐在病床上,不解地说:“为什么要找精神病医生来?”

总警司:“我们怀疑妳隐瞒凶手的身分,所以我们要对妳进行测谎跟催眠,请妳合作。”

婷玉挥舞着自己绑满绷带的双手,气得大叫:“我会替一个把我双手砍断的变态脱罪?!”

彦男按住婷玉,说:“镇定剂!”

婷玉求助地看着惠萱跟婉玲,婉玲却叹了口气:“让……让他们查一查也……也好……”

就这样,婷玉被无情的针筒注入镇定剂,强行让神智逐渐松弛后,彦男便将测谎器设定好,接着,五位国内最负盛名的精神病医生,由张权威主导,众医生连手展开催眠,挖解婷玉意识里最深层的谜题……

“……放松……很好……再放松……”

张权威值得信赖的磁性声音反复地催柔着婷玉的潜意识,总警司、彦男、婉玲、惠萱等人都在一旁观看这场催眠秀。

半个小时过去了。

张权威在做了几个简单的反应测试后,确定婷玉已经进入被催眠状态,于是拿着彦男整理出的问题清单,打算逐一询问眼睛半开半阖的婷玉。

“王婷玉,现在是深夜了,妳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明天就要去日本采访了,妳的心情很好吗?”张权威。

“……不好。”婷玉。

“为什么?”张权威。

“……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婷玉。

彦男跟总警司相顾点头。

“是谁跟着妳?”张权威。

“……不知道。”婷玉。

“是认识的人吗?”张权威。

“不是。”婷玉。

“有几个人?”张权威。

“……”婷玉。

“有几个人在后面跟踪妳?”张权威。

“……”婷玉。

“仔细想一想,总共有几个人在后面跟踪妳?”张权威。

“……没……没有人……没有人跟踪我……”这时,婷玉的表情变得相当奇怪,眉头突然揪紧。

“没人?妳在胡扯!好好想清楚再回答!”彦男忍不住喝道,却被张权威示意制止;彦男盯着测谎器上的反应,不禁感到讶异……居然没有说谎反应?

“很好,没有人跟踪妳,妳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呢?”张权威。

“……然后就回家了。”婷玉。

彦男暗自咬牙:“放屁。”

“回家以后呢?”张权威。

“睡觉……睡觉……”婷玉。

“睡觉?中间有醒过来吗?”张权威皱着眉头。

“……没……”婷玉。

“然后呢?”张权威也感到不解了。

“天就亮了。”婷玉说完,竟突然张开眼睛,露出恶毒的眼神,用一种极为空洞的语调说道:“她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移弃我!”

这时,病房里的空气彷佛瞬间凝结,每个人都被婷玉厉鬼般的眼神骇住,只见婷玉低吟着不知所谓的语词,猛烈地扯乱自己的长发,用力之猛,甚至连手上的绷带都渗出血来,彦男见状大怒,竟一拳挥将过去,想打醒疯狂的婷玉。

“啊!”

彦男凄厉地捧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在地上翻滚哭号,众人简直惊呆,几乎同一时间都拔身而起,想夺门奔逃!!

因为这一幕太熟悉了!

彦男的拳头硬是在挥拳的半空中消失了!

第十二章 轮奸

“快逃!”……要是小说的话,就会出现这一句台词。

但事实上,有谁肯浪费心神做这么累赘的呼吁?

每个人都屁股着火般冲向病房门口!

“不准动!!”婷玉突然放声尖叫。

只见抢在最前头的总警司倏然跪倒,挡住众人生口,浑身发抖,脸上狂喷鲜血……原来是鼻子不见了!一个深红的大窟窿像茶壶般,倒出一泓红泉。

“不……不要动……不要……动……”婷玉机械式地重复这道命令,脑袋错乱地乱晃,瞠大的双眼快要挤爆眼框,模样诡异至极!

每个人的双脚顿时钉在地上,甚至连呼吸都暂时忘了。

“婷玉被那个隐形鬼附身了!”每个人脑袋里都闪出这个念头。

“听……听我……”婷玉坐在床上,缓缓地吐出:“听……不要……吵……吵……你……好吵……”

婷玉瞪着在地上乱滚怪叫的彦男,那双无神的恐怖眼睛,瞪得惠萱等人背脊直发冷。

瞬间,彦男从尖锐的怪叫,急转为低沉的“磨磨”声,打滚的身体又在地上划出一抹新血痕。

婷玉摊开手掌,“喀啦喀啦”,几件物事抖落在地……你猜对了,是二十几颗发黄的牙齿……还有……一沱像惨死的蜗牛的东西……

“舌头!”总警司一惊,登时紧紧咬住他赖以升迁逢迎的宝舌,死都不发出一点哀嚎,一动也不敢动地跪着。

病房里妖异的气氛挤迫着每个人。

大家都在等婷玉开金口。

墙上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这恐怕是这房里唯一合乎常理的事,也是唯一的声响。

“逃过这一次,打死我都不再做催眠了!”张权威暗自发誓,其它医生则努力说服自己千万不可以失禁,以免遭到极刑。

婷玉的脑袋停止乱晃。

“告诉你们……一个……关于婷玉……也就是……我……的故事……”

婷玉低下头,眼睛半阖,声音委实沧凉。

“五年前……我……被强暴了……”

婉玲与惠萱一惊。

强暴?!五年前?!怎么婷玉从未提起?!

“就在我搬到……搬到桃园的前一星期,我……被绑到……山里的……的工寮……被五个……五个国中生……轮奸了……我……”

婷玉默不作声,脸上划下两道泪珠,身子微微抽慉,呜咽着。

“当时……五个人……轮流将我压倒……骑……骑在我身上……一遍又……又一遍……好黑……好……冷……我流血了……”

婷玉抽抽咽咽,手指发颤。

“我流血了……好多血……好多……很痛……我一直哭……他们就拿……拿圆规……割我的……手……脚……”婷玉眼泪不止歇地流,情绪缊乱,继续哭道:“他们将我……监禁……监禁两天……喂我……喝尿……吃……呜……”

婷玉捧着脸,伤心欲绝地啜泣……

惠萱跟婉玲也哭了。

是谁听了,都会哭的……除了丢掉鼻子、还有痛晕倒地的人以外。

“然后呢?”婉玲红着眼。

“他们把我……把我丢到马路旁……那时……好黑……没……没有路灯,我……一拐……一拐一跛地……回家,走着……爬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才下山……才被好心人……开车……送我回家……呜……从那时起……从那时起……”

说到这里,婷玉突然爆开双眼,凶光四射,怒道:“从那时起!婷玉就丢下我一个人!留下我一个人在工寮里受苦!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被压在地上!喝尿!吃屎!被割得皮开肉绽!在漆黑的山路里像狗一样爬着!一个人!她丢下我一个人!她总是丢下我一个人!”

“婷玉……婷玉丢下妳一个人?妳……妳是谁?”惠萱打了个寒颤。

“我就是我!我就是我!”婷玉疯狂地扯着自己的长发,嘶吼着,竟将自己的头发生生撕落一堆。

“我……我不懂……”婉玲有股莫名不安的预感。

“我懂!我懂!我立刻就出去叫大批警察,把王婷玉抓起来,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总警司机灵地站起来,正气凛然地说完,便要开门出去。

“闭嘴!!”

婷玉张嘴大吼,双掌怒拍床缘,用力过猛,竟拍落了刚缝好不久的右手食指,一条血剑激射而出,这时,总警司右手刚刚搭上门把,一转,竟立刻往旁倾摔。

惠萱的手上突然多了两件物事。

两条鲜红欲滴的阿基利斯腱!!

不消说,总警司痛得咬出血来,卧倒在门边,几乎要晕了过去。

这种场面一再回放,但相信我,你绝对无法对其麻木,张权威等人的细胞登时阵亡一半。

“我就是婷玉……婷玉……却不是我……婷玉……有两个……从回家的那一天开始……婷玉……就有两个了……”

婷玉落寞地说着。

“是……是人格分裂……是……是吗?王……王小姐……”张权威战战兢兢地说完。

“随便你们怎么说……总之,从此以后,我就陷落在……陷落在那两个恐怖的夜晚里……无穷无尽地挣扎……”婷玉脸色漠然,将右手拇指咬在嘴里,“喀啦”一声,将拇指清脆地咬落,鲜血激射上脸,模样有如复仇的厉鬼。

真正的厉鬼也不过如此吧?!

第十三章 “不对。”

即使如此,即使婷玉的模样如此怕人,婉玲却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婷玉,轻拍婷玉的背:“没事了……都过去了……妳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都在……”

不料,婷玉竟“格格格”地笑出声来。

这一笑却笑个不停,直笑得婷玉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搞得众人心里毛得要死,好不容易,婷玉勉力止笑,推开婉玲,说:“猜猜看,妳的耳朵后面是什么?”

说着,婷玉伸手探入婉玲一头乌黑秀发里,一把抓出一只粉红色的物事。

被婷玉抓在手心的,是鸡蛋大小、半月状的粉红色血块……不,不是血块……是一枚不知名的脏器!

“是肾脏!”一名精神医生脱口而出,脸色惨白。

是谁的肾脏?!

婉玲几乎被吓晕,极度不安地摸着自己腹部。

“嘻嘻……不要害怕……是婷玉的肾脏……嘻嘻……”婷玉左手抓着自己的肾脏,残缺的右手摀着嘴邪笑,摇头晃脑的,炫耀般地说道:“现在只剩下我自己的肾脏了……嘻嘻……”

所有人都两脚发软,赶忙席地而坐,牙齿颤抖地上下碰撞,只见婷玉猛力将肾脏往墙上一掷,“趴!”一声,脏屑喷飞,摔糊了雪白的墙。

“当晚回家后,婷玉她竟然……竟然选择将被轮奸的记忆抹去,竟然将那种屈辱丢到脑后,擅自遗忘那复仇的火焰……将那两夜的悲哀全都忘光!全都忘光!推得干干净净的!这一切只为了让她自己一个人没有负担地活下去!”婷玉眦牙裂嘴地低吼,怨毒的眼神盯得每个人毛骨悚然。

婷玉继续怒道:“但她没想到,记忆岂能抹去?!这段痛苦的经历并没有凭空消失,它只是藏得更深,藏得更坚实,藏得更苦,她忘了她曾咬着牙,看着那五只畜生在她头上尿尿,发毒誓要疯狂报仇,但她一回到家里,就将不该遗忘的全都忘了!她将我囚在烙满枷锁的记忆档案里,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人去过她可爱的生活,却没想到在她脑袋里的深层意识里,还有一个我,一个不曾抛下那些羞辱与仇恨的我啊!”

婉玲咽了口口水,怯生生地说:“妳是说,婷玉她刻意将强暴忘却的结果,竟然是诞生了一个……一个从未逃脱痛苦记忆的妳?”

婷玉缓缓地说道:“诞生?我从来就是我自己,我就是婷玉,婷玉就是我,直到那件事后,婷玉那贱人为了她自己好过,才强行将我从她的意识里割离,像丢垃圾一样,将她自己的一部分抛弃!哈哈!但她却没想到,那两个该死的畜牲将她吓晕后,反而唤醒了深囚在潜意识里的仇恨,也就是我……连带的,也激发出我复仇的力量,我带着意识地狱里的腥风,趁婷玉昏睡时,竭力钻出她意识的漏洞,痛痛快快地屠宰了那两只王八!!哈哈哈哈哈哈……”

地狱的腥风?难道是指瞬间割离人体的恐怖力量?

“妳杀了那两个人我们可以理解,但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婷玉?!”惠萱壮着胆子说。

“为什么?这样问不是很可笑吗?!”

婷玉冷笑着,脚踩着早已昏死过去的彦男,说道:“我最恨的,不是将脏东西刺进我身体里的混蛋,不是将大便塞进我嘴里的鳖三,而是那个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无解深渊的婷玉!她才是凶手!她才是割离我的凶手!”

婉玲全身发抖。

令她发抖的,不是婷玉那恐怖的超能力。

而是仇恨。

仇恨的味道是如此辛辣浓烈。

如此令人鼻酸。

“不要哭!”婷玉指着啜泣的婉玲,喝道:“她不值得同情!妳们知道吗,从工地回到家里后,她竟然又想象从前一样,忘记那晚遇到暴匪的经历,她竟又想象从前一样,想借着遗忘重拾原来的生活,这个贱人!但我绝不想再回去受苦了,所以,这次好不容易给我钻出来了,我要夺回我的身体,我要抢回我该有的一切,我要亲手封印婷玉,让她也尝一尝噩梦缠身的滋味!”

惠萱若有所悟了,但残忍的事实却仍模模糊糊的,她忍不住想问道:“怎么封印婷玉?”

但就在开口的那一剎那,惠萱突然全都明白了!

原来,原本被遗忘了的婷玉,想要借着切割自己的身体,摧残婷玉的意志,令婷玉陷入莫名未知的恐惧,令婷玉对自己逐渐碎裂的身体感到极大的疏离与害怕……

一旦身上的肢体不断莫名地被割离、被藏到奇怪的地方,那么,日子久了,婷玉就会恐惧自己的肉体、恐惧不知何时降临的疼痛,最后,婷玉终将自我遗弃……舍弃灵体,将自己反锁在自己的回忆里……

于是,仇恨的婷玉就可以正式接管意识,成为真正的婷玉,去执行她期待已久的复仇!

“我明白了……所以妳选择将手腕和手指都割到冰箱里!因为妳自己也很害怕接不回去!!”惠萱寒毛直竖。

“哈哈哈哈哈……没错,我可不想接管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

难怪她又选择割掉没用的盲肠作为恐吓的工具,又蛮不在乎地摔烂其中一粒肾脏!

恶魔!

“不对。”

惠萱突然呆住。

“什么不对?”婷玉盯着惠萱。

“根本就不对,妳是谁?妳在婷玉身体里作什么?”惠萱头皮发麻。

“我就是我,我就是婷玉!”婷玉依然采着倒地的彦男。

“不对,妳不是婷玉。”

惠萱讲完,倒抽一口凉气,战栗地说道:“五年前婷玉搬家的前一个星期,婷玉根本不在台湾,婷玉整个星期都跟我和婉玲在日本东京度假,庆祝搬家顺利……所以……”

“妳究竟是谁?!”

第十四章 勃起再现

婉玲也呆住了。

“没错!那时婷玉的确跟我们一起去东京休假啊!当时一方面庆祝婷玉迁屋,一方面庆祝我们三人甫创业、脱离大报社的记者生涯……没错!那一星期我们都形影不离啊!妳……妳根本不是婷玉!”婉玲冲口而出,也不管会不会惹怒眼前这个嗜血的怪物了。

婷玉也呆住了。

她的气势彷若一沮,陷入疑惑中。

“况且,那个星期正值夏天,我们还在饭店的泳池游泳,穿着泳衣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记得婷玉身上有什么伤口,妳在说谎!”惠萱紧握着拳头,对直肠子的她来说,现在的气势已经压倒内心的恐惧。

“不!不可能!虽然我也记得去日本的事情,但是……”婷玉慌乱地搔着头,说:“但是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残酷的记忆……也许……也许是我有事先回台湾一趟,然后再又回到日本跟妳们会合……一定是这样……”

“游泳是最后一天的事,而且那七天除了上厕所跟洗澡外,我们根本就没分开过!”婉玲连珠炮似地说。

“妳还在说谎!妳到底是什么鬼怪,还赖在婷玉身上不走!”惠萱也怒道。

婷玉脸色相当困惑,着急地满头大汗,彷佛寻找不出想要的答案。

“不可能!我不可能错怪她!我明明记得……我明明记得啊!我每分每秒都在回忆里痛苦挣扎,我怎么可能错怪她!一定……”婷玉激动地用头猛敲病床上的栏杆,大叫:“一定是妳们在说谎!是妳们在说谎!我要杀了妳们!”

婷玉发出尖锐的巨嚎,神色俱厉,鬼目瞪着婉玲等人,阴气逼人,一场肢解狂屠立刻就要在医院里上演!众人一惊,竟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轰!”

一声巨响,一块天花板竟轰然坠落,砂走尘飞,众人大惊失色。

“从门快走!”

一道黑影从天花板破口“跌落”,急叫众人快逃。

不分说,众人趁婷玉一时错愕,立刻拔腿狂奔,就连总警司也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门。

婷玉看着眼前这道跌得不轻的“黑影”。

“黑影”拿下头上的阔边草帽,露出一颗贼头贼脑。

勃起。

“妳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勃起拍拍雨衣上的石屑、灰尘,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因为没钱买英雄装,所以一直先穿雨衣代替。”

“走,不然就杀了你。”婷玉冷冷地说,虽然是“不同的婷玉”,但是她也记得眼前这个无厘头的男孩。

“不行,我是来救妳的。”勃起说完,仍是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疼痛的双腿,看来这个英雄摔得不轻。

婷玉目露凶光。

“不要害怕,两个婷玉我都要救,因为我是地球守护神啊!”

勃起振振有词地说,终于勉强站了起来。

婷玉傻眼了。

她不懂这个男孩是真疯还是假疯。

但婷玉的心里却也有一丝感动。

“走,我不想杀你。”婷玉说完,迈开步伐,便要走出房门。

“不行。”勃起伸手拦住婷玉,说:“外面很快就会被警察包围,妳会死翘翘,这里是六楼,对面只有四楼高,相信我,我会带妳从窗户跳到另一层楼的屋顶,我们可以安安全全的滚他妈的!”

果然,婷玉从门缝中看见数个武装刑警,拿着盾牌,跪坐在走廊外,似乎在商量如何攻坚。

“我不怕他们,他们遇上我,死的是他们,走开。”婷玉推开勃起。

“我看得见妳‘杀气’的颜色,虽然妳可以传送肢体到很远的距离,但妳的杀气范围只有五公尺吧,妳在接近警察之前,早就被轰死了!”勃起拉住婷玉,坚持不让她走。

“你看得见什么?”婷玉一惊,不禁往后退一步,杀气斗升。

“不要出手!”勃起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见”一道凌厉的“杀气”朝自己的脖子袭来。

更惊异的事发生了!

婷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穿戴着白色披风、尖耳、全身青绿的高大“男子”,威风凛凛地挡在勃起身前,用手臂承受了婷玉这道致命的杀气。(注)

绿色巨人的左手臂倏然凭空消失。

“比克,你的手……”勃起看着“比克”的断臂,心疼地说。

“不要紧,我等会可以再生。”那位“比克”说完,手一扬,婷玉立刻感到一股飓风袭面而来,风力强猛,婷玉竟应声被击摔到在墙上。

“没有人是无敌的,妳也是,妳虽带着仇恨给妳的力量,但不要忘记,妳的仇恨来自于对那些坏人的恐惧……但,恐惧并不能真正给人力量,真正的力量来自想要守护的东西。”绿色巨人淡淡地说。

“他……他就是……你提过的外星人?”婷玉受到剧烈的撞击,感到昏昏沉沉,在失去意识前,忍不住看着眼前这个绿色巨人发问。

“不是,他是我用意识创造出来的好伙伴,可以支持三分钟的超强战力,妳是打不过我的,因为……”勃起抱着逐渐昏倒的婷玉,看着窗口,说:“如果,妳的超能力是割离人体,我的能力就是……”

“维护地球和平!”

第十五章 东京

“为您插播一则虎头山肢解悬案的最新消息,据可靠消息来源,该案的主嫌今日在桃园圣玛莉医院再度行凶犯案,警员陈彦男,与桃园县总警司吴清俊,因阻止凶嫌而受到重伤,陈彦男警员双手遭到凶手截肢,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吴警司的颜面也受到重残,双脚也有残废之虞,目前两人仍在住院观察中,而凶嫌在跳出高楼后仍在逃亡,为一名身高162 公分的女子王婷玉,本台公布她的照片,请民众多加注意……”

婉玲与惠萱坐在警局里,看着实时新闻,手握着手,暗自为婷玉祈祷。

海堤上。

“相信了吗?”勃起看着蹲在一旁的婷玉。

婷玉擒着眼泪,点点头。

“但是……她怎么会有这么……这么恐怖的力量?”婷玉咬着嘴唇。

“我哪知道,大概是很想报仇的关系吧,超能力这种东西很神奇的,师父说,我们人类啊,在遇到很恐怖很害怕的事情的时候,有时会好死不死的,就会有超能力跑出来,不过机率低到哭八就是了……我想那个另一个妳,就是趁妳睡觉,意志力最烂的时候,才能偷偷跑出来,不过不是变成隐形啦,只是她的超能力是隐形的杀气啦……”

“可是……就算如此,我也真的不记得有被强暴过这件事啊,况且,那一个星期,我跟婉玲等人整天都在一起,的确是在东京没错啊……”

婷玉说着说着,又埋首哭了起来。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妳这样哭他妈的,我也不知道另一个妳为什么这么凶啊?”

勃起将阔边草帽戴在婷玉的头上,说道:“不过我觉得她也很可怜呢,只能活在那么恐怖的记忆里,要是我,我也会变得很凶吧……”

“呜……现在我居然被通缉了,该怎么办嘛……我好想去自首喔……”婷玉看着自己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掌,不禁悲从中来。

勃起站了起来,眺望着海波,若有所思。

“我有三个办法,”勃起打了个喷嚏,说:“第一种,我在百慕达三角洲有认识的朋友,啊,应该说是奴才,他们那里超安全的,要是闪到他们那里去避避风头,保证狗娘养的FBI 找一百年也不到妳,不过他们都长得很丑,真的很丑,不要笑啦!我是说真的,真的是丑到哭八,不过妳倒可以考虑看看啦。”

“第二个呢?”婷玉看着勃起。

“就是来趟解谜之旅,看看为什么妳会有这么恐怖的分身的秘密,就像很多电影演的那样啊,主角被人冤枉以后,都要先闪条子,然后再历经千辛万苦,干掉坏人以后,冤屈自然就会不见,这就叫做……叫做……等等……(A )沉鱼落雁(B )沉渊得雪(C )陈年老娘,我看是(C )吧……等等……老娘?为什么要老娘?这可奇了……”勃起说完,陷入复杂的推理思索中。

婷玉泪汪汪地看着勃起,问道:“第三个方法呢?”

“忘了。”

勃起原本是想请他的偶像师父帮忙的,但是好不容易有个拯救的对象这样地依赖自己,便忍不住想亲自完成这个奇怪又恐怖的任务。

婷玉呢?

她压根就不相信勃起在百慕达三角洲有什么很丑的朋友。

“我不想去自首了。”

婷玉擦干眼泪,说:“我已经不想活了,干脆把这条命拿去做什么解谜之旅的,你说好不好?”

“好啊,算妳有种。”勃起笑着说。

他发现自己开始喜欢眼前这个八指美女了。

“那应该从哪里开始?再去做一次催眠?”婷玉问。

“那太逊了,应该跑一趟东京,把妳那一星期所走过的地方重新踏一遍,看看有什么新的回忆嘛,最烂也可以让藏在妳身体里的那个凶女人真正知道,她的记忆是错的,这样也不错啊!至于警察要抓妳这件事,唉,警察算什么,再凶也没有妳体内那凶女人凶,妳要是现在去自首,只要妳一天没被枪毙,就等着被那个凶女人在牢里把妳慢慢地割啊割的,不划算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说服妳体内那个凶女人!”

勃起机哩咕噜说完,婷玉也陷入许多现实上的考量……

“我已经被限制出境了,到得了日本吗?”婷玉心中想着。

“可以!有我帮妳!”

婷玉大惊……因为声音是从自己的脑海里发出的!

是另一个自己!

“妳……”婷玉努力镇定,试图跟另一个自己对话。

“我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两种孑然不同的记忆,这一切,我也想去东京寻找答案……如果,我的记忆是虚假的,我想知道错乱的原因,我才能消解我心中的仇恨与苦痛,毫无牵挂地离开,但,如果,我的记忆是真实的,我发誓,我会零零碎碎地,将我们的身体撕烂,直到妳放弃我们的身体为止,我警告妳,我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我们的一双乳头!”

另一个婷玉在心中低语着。

“好,一言为定,但妳要怎么帮我出境?”

“去找妳曾经访问过的赌场老大,阿睪,我会用我的能力逼他帮我们偷渡出去,顺便再拿他一笔白花花的黑心钱做盘缠,总之,在发现谁的记忆是错误之前,我都会罩着妳。”

“怎么逼?阿睪他很厉害的!”

“住嘴!把他几个小弟砍成几条人柱不就行了!”

两个声音在婷玉的脑海里不断对话。

“随便妳,”勃起的声音突然插播进婷玉的脑海里:“不过,要注意妳的杀气范围只有五公尺,小心不要被放枪,轰成牛头牌沙茶酱。”

“小子,你会读心术?!”“你真的会读心术?!”

两个婷玉同时说出。

“干,不早就说过了吗?”勃起说着说着,双手插着口袋,戴上阔边草帽,跳下海堤,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那个凶女人罩妳,我看妳可以横行无阻了吧,祝妳幸运啊,希望下次见到妳的时候,妳的奶头都还在……”

海风很强,勃起压着草帽,低着头,背着火红的夕阳,笑着离开,愈走愈远。

“干嘛急着走?”

凶女人的声音。

“再不走就不屌了啦,卡通影片的英雄都是在夕阳里离开的,我好不容易变成了英雄,现在夕阳又那么美,不离开对身体有害,会不健康……倒是妳们两个啊,要互相帮忙啊,有时间割来割去,不如好好吃碗饭……东京的吉野家不知道会不会更好吃,喂,吉野家星人,好不好吃啊?蛋卷,不要再堆砂了,要补习了啦……今年再考不上就挫赛了……”

两个婷玉听着勃起内容愈来愈荒谬的心声,看着他走在不怎么漂亮的夕阳里,心中着实感激。

英雄?

也许吧。

一个摔倒的话,要很勉强才能爬起来的英雄。

勃起走了。

海堤上的两个婷玉看着东北方的海面。

日本。

东京。

谜底。

谁知道呢?

两种孑然不同的记忆,即将在东京寻找失落的真相。

但是,等着她们的,真的会是真相吗?

还是……

第三种恐怖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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