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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收到了一封让我意想不到的来信。更确切地说,那是一张邀请函,我相信那函上的题目就可以让你吃一惊。
“欢迎参加谋杀真人秀!”那是一排血红的字,在那个大大的感叹号后面,还有一个女孩用惊恐的眼光在看着你。
函上说,那是一个侦探小说家的派对,除了相互之间了解一些信息之外,派对最出彩的地方是安排了若干精采侦探故事的真人秀。
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再说这么快就使我爬上侦探小说家的称谓多多少少让我高兴。
那是一个八月的夜晚,秋天刚到来这没多久,天气还是有点热。按照派对组织者的建议,参加的人都要带件大衣,可能那样真的有些侦探家的味道。无论怎么说,在过去的那些侦探故事里,我们的主人公都会穿着深色大衣站在街边的路灯下用他阴挚而又聪慧的眼光注视着黑暗中的对手。
我准备的比他们想到的还要充分一点,我还带了一个福尔摩斯的面具,当然,如果有一把带着那种弯弯把手的长柄雨伞,我也会带上的,可惜我没有。
我换了三趟车,才到了派对的所在地。那是在城西一个居民小区里,在一间小小的别墅里。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够热闹了,大厅里已经三三两两地站满了人。但和我原来预料的一样,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像我这样戴着面具的。
大厅里的灯光很亮,一桌大餐桌放在大厅的中间,上面放着各色的食物。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就围着那张大餐桌,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在大厅的最里面,用幕布拦着,幕布上方,就挂着谋杀真人秀几个血红色的大字。我想,那就是真人秀的舞台了。
不过整个场景布置多少有点让我失望,既然想出那样的名字,怎么就不把环境搞得阴暗一点,吓人一点呢。
但别管这么多了,我的目标是坐在墙角下的漂亮的女孩子呢。
我把大衣脱了,挂在墙角的一个衣架上――那上面已经挂着好几件了――然后,我去拿了杯葡萄酒,就开始注意边上的女孩子了。
靠门的那边有一大堆人围着,几个男士已经捷足先登了,再凑进去也没意思。我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地看,可能是我来晚了一点了,我希望的一个女孩子静静地坐在那边等我的场面就是看不到。
看来我不想凑进去也不行了,但别那样急,我想,因为我看见门口的那堆人里突然走出一个女孩子,好像是向我这边走来。
那女孩子穿着一件猩红色的裙装,前胸开得很低。她的头发盘在头顶上,五官看起来还蛮清秀的,身材也相当的不错,看来是个不错的尤物。
女孩子果然是走向我的,但她说的话去让我有点不明白,她说,怎么这么晚才来,还有闲时间喝酒?
我愣了一下,她又说,你装谁不好啊,装福尔摩斯,你是不是准备等一下做秀也戴张面具?
做秀?
你要戴的话,我也要戴,你不会只带一张面具来吧,她还说。
我拿下了面具,对她说,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张着嘴看了我半天,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招来了一圈的目光。
我说,你干嘛啊,叫这么大声,又不是我欺负你。
她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点点头想走,我一把拉住了她。当然,这样就想走,可没这么容易的事。
我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她又啊的一声,我一惊,只好放开了她的手。
对不起,我说,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抬头看了看我,说,我手腕有点伤。
她小心地拉上她的袖子,果然,她的腕部有一个小小的刀切口,斜斜地,就在腕动脉的的边上。
你在找什么人?我问。
她莞尔一笑,说,当然是朋友。
我算不算你朋友?我说。
她迟疑了一伙,笑着点了点头。
她有点夸张地从前胸那拿出一张名片,说,等一下我们再聊?
我也给了她一张名片,她低头看了看,又对我笑笑说,再见。然后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人群里也钻出一个戴面具的家伙,他拍了拍那女孩的肩,两个人一起走了。
他戴着一张恐龙面具,一点创意都没有。
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原来叫齐静,是一家大公司的公关部经理,看来是个不赖的家伙。
我继续在厅里逛了几圈,收集到了几张淑女的名片,不过,也就是收集名片而已,鬼知道到了明天我还有没有兴趣。
将近十点的时候,大厅最里面的幕布终于拉开了,让我吃惊的是,那个戴恐龙面具的家伙出现在了台上,原来他是这次派对的主要组织者。他在台上说了一大通的话,当然也就是那些感谢啊之类的废话。
他还戴着那面具,有没有搞错,这又不是化装舞会。我想。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终于把面具摘下来了,是一张蛮英俊的脸。
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很多东西我没听清楚,但他的名字我记下了,他叫刘虎。
这别墅是他的?我想,有点怀疑。
在他讲话之后,精彩的节目终于上了,晚上有三场真人秀表演,但是只表演谋杀的一个场景,至于故事情节,我们领到了一张概要说明。
三场真人秀表演分别是《迷失的钥匙》,《桎梏》和《死去的爱情》。都只不过是一些平平淡淡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富翁和他的侄子的故事,后来侄子杀死了叔叔。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很古怪的公司里一个很古怪的上级和他很古怪的下级的事,后来,下级杀死了他的上级。
第三个故事是关于一对恋人的事,最后,男朋友杀死了女朋友。
大厅里的灯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只有小舞台上还照着一片小小的光圈。真人秀表演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是真人秀,但谁都知道那是假的,而且这些临时客串的演员根本就还没明白演戏是怎么一回事,表演有点让人不忍心看。不过,可能是舞台上那看起来很血腥的红墨水刺激了很多人的犯罪心理,我还是听到了很多人的欢呼声。
舞台上对死亡的处理方法也有些特别,还活着的演员就拉起那被杀死演员的双脚,直直地拉出人们的视线。如果说到演员的献身精神,我想,那装扮尸体的演员应该受到一些表扬,让人拉着自己的双脚拖出去,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在演出的间隙,我去了一趟幕后,我发现,幕布后面开着很多扇的门,一扇是卫生间的,那里临时成了演员的化妆间,所以在演出时间内外人谢绝入内。好在我只是去看看那里都有什么事发生,并不想去厕所。另一扇门里面,我发现是一个过道,我沿着过道过去,又看到一扇门,门外,是别墅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还有一扇门,是通向里面的一个小厅的,通过那个小厅,你可以找到厨房、贮藏室以及上楼的楼梯。
实在是一个结构复杂的城堡。我想。
我重新出来的时候,从小舞台到卫生间的地上洒满了猩红的红墨水,看来,这够“城堡”的主人好好整理几天了。
第三场演出竟然是齐静,她仍然穿着那件猩红色的晚装。和她同演的是刘虎,在戏中,刘虎用一条手帕闷死了她。
她的演技似乎还不错,在刘虎的手帕蒙住她的嘴及鼻子的时候,她全身肌肉都似乎在抽动,最后痉挛地死去。
三场演出之后,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大家也都有些疲,三三两两地坐在角落里聊天。大厅的灯光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明亮了,恐怖的气氛好像经过演出开始来了。
我看到那些演员又出现在人群里,他们还穿着戏装,得意洋洋地聚着聊什么。
我也看到了那猩红色的晚装,我走了过去,碰了碰她的杯,说,演得真捧。
她对我笑笑,灯光暗得很,不过我发现她的脸好象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不舒服?我问。
被闷着了。她笑笑说,听得出来,嗓子里也不是很舒服。
该死的刘虎,他的手帕上洒了点花露水,知道我过敏。她说。
说我什么坏话哪。刘虎不知从哪出来,走过来搭着她的肩说。
我打死你,她说,用手敲打着刘虎的胸部。
刘虎抓住她的手腕,她挣扎着,两个人扭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我想,这太让我失望了。对了,她的手腕不是有伤吗,我想,怎么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她对我笑笑说,你们聊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房子是你的。我们相互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之后,我问刘虎。
不,是齐静的。她是我女朋友,可也是我的上司。刘虎笑笑说。
我对他伸了伸舌头,有这么一幢房子,娶什么样的老婆都无所谓了,更不用这这么一个尤物。看来,刘虎不得意也不行。
我在网上看过你的作品,刘虎说,我很喜欢,我也有几篇发在网上,希望你多多指教。
刘虎看来不是很愿意谈他和她的故事,话题一转就到了侦探小说上。
聊就聊吧,我想。齐静应该快回来了。
我们聊了十来分钟,但齐静还没有回来,就在那时,我们听到里面一声大叫:杀人了!
我们冲进卫生间,在帘布后面的浴缸里发现了躺着的齐静,她的腹部被刺了一刀,猩红色的血流了大半个浴缸。在浴缸里还有一件揉成一团的大衣,要命的是,那大衣怎么看都像是我的。
那件大衣的确是我的,我莫名其妙在卷进了一场谋杀案里面,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坐在警察局的单人关押室里,足足想了一夜。死者是一个去洗手间的人发现的,有可能,齐静一进了洗手间就遭到不测。警察局把我和刘虎作为重点怀疑对象,因为那大衣是我的,而刘虎却是齐静的男朋友,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几天前,齐静就为刘虎差点自杀过。
这是我第一次被盘问时知道的,那个胖胖的姓陈的刑侦队长还笑眯眯地对我说,你是侦探小说家,所以多说点情况让你也好好想想。
见你的鬼,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却都不可能分身去杀人。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没有杀人,这我自己总能知道吧。如果警方是对的话,那杀人的只能是刘虎。
那么就假设刘虎杀人吧。
第二天,我吃了三根油条就被提到了审讯室。我去的时候,除了两个提我的警察,审讯里就一个圆脸的年轻女警察。她的脸笑盈盈的,十分的可爱,警服里娇小但丰满的身子让人看着十分的受用。
姓名羽毛,职业网络侦探小说家,性别男,年龄26……我坐在椅子上,对着那女警察主动招供。这些可是在我的小说里从来没出现过的东西,倒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严肃点。一个押解我的警察一脸的正气。倒是那个圆脸的女警察偷偷地笑了。哇,她笑的时候就更迷人了。
胖胖的陈队长和他的几个手下进了房间,笑眯眯地坐下,对我说,想了一个晚上,有没有想出点什么东西来啊,羽毛作家。
我说,当然我不能假设我自己是凶手,那么只能是假设刘虎是凶手。但是当时刘虎就在我的面前,他不可能去杀人。
那就是说你们两个人都不可能是凶手?陈说。
我想知道你们确定死者死亡时间能够精确到什么程度,我说,误差有多大。
陈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身边的一个娃娃脸的警察。
一般来说是十到二十分钟,那个警察说,但昨晚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长,我们只能推定死者在五到十五分钟之前死亡,还有,死者死前曾有短暂性的休克,鼻腔里还残留有花露水,可能是那手帕里洒过花露水。
看来,那是真的。我回忆起演出后的齐静。
我给你们算了一道数学题吧。我说。
当时演出结束约五分钟后,齐静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约三分钟之后,齐静去了厕所,然后。过了十分钟左右,发现了死者,我说,一共有多长的时间。
还不到二十分钟。娃娃脸说。
所以,对你们来说,在演出结束后的五分钟内死去的齐静和在后来的十分钟内死去的齐静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说刘虎在演出结束后就杀了齐静,但你别忘了很多人包括你还见过齐静。娃娃脸说。
所以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后来那个齐静是假的。我说,我又回忆起刘虎抓着齐静双腕里的情景。
陈队长偷偷地对身边一个警察说了什么,那警察匆匆而去。
看来他们是有点相信了。我想,所以我继续说我的假设。
证明还有一个假齐静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个齐静,我说,当然,昨天晚上这个假齐静是怎么走掉的,就是你们要去找的。十分钟,一个人步行的话,可以走出一里多,如果是骑自行呈的话,可以走2公里,如果是汽车的话,可以走5到10公里。
我有点得意,这的确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话。
你对你自己没有什么假设吗?陈说。
你要给我时间,我说,我要有足够的时间想一想我可能会干出哪些事。
我又看到那可爱的女警察又在偷笑,看来,我真的挺幽默的。
期间,我又被提去问了几次话,问来问去老是问那些东西,烦都烦死了。好在每次都有那可爱的女警察在边上做笔录,我可以说些玩笑话让她笑笑,要不然会被闷死。那个陈队长就是有一点好,你说笑的时候他不会不让你说,甚至他也陪你笑。
第三天下午时候,我再一次见到了陈队长,不过,这次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陈的办公室里。
我们在别墅的后花园里发现了人走过的痕迹,据小区门卫说,事发前十分钟左右有一辆陌生的车从小区里出来,他们登记了牌照,不过,那却是张假牌照。陈说,看来有一点你是说对的,那天晚上有另外一个人到过那房子里。
你还不能确定假齐静?我问。
你说的情况只能让你有所假设,陈说,我们并不能拿来当证据。
那个人不仅到过卫生间,他还到过大厅,我说。他还拿走我的大衣。
那又怎么样,陈说,大厅里人那么多,而且大多数相互之间并不认识。
我想了想,说,那就不是我的工作了,那是你们的工作。
陈看着我。我说,那个圆脸的女警察叫什么名字,看起来挺可爱的。
你去参加派对的目的也是泡妞?陈说。
我笑了笑,说,那能有什么,你给我个理由先。
你觉得齐静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我。
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有那么大套房子。我说。
你会不会见色起意?陈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说,可能会,但更多的是见财起意。
陈笑了笑,说,看来你是对的,虽然你那些是小聪明,不过你的确帮了我们的大忙。
小聪明?我想,不要用这种官腔和我说话。
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在齐静的财产上,陈说,你知道不知道,年纪还那么轻的齐静怎么可能买得起别墅呢,对吧。
我点点头,但对他卖的关子不以为然。
那别墅是齐静的一个远房伯父送给她的。陈说,就是她所在的公司的老板,这个老板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却不让他喜欢。相反,齐静虽然是他的远房亲戚,但却聪明有上进心,很得他的信任。
说到这,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我说,你的案子破不破和我没关系,但你却关了我近四十八小时,这……陈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喜欢。四十八个小时里我让你和小郑呆在一起达到十二小时以上了,你还不感谢我?
小郑就是那个可爱的女警察。
有点无耻。我想。但不管那么多。
再给你一个机会,有关本案的案宗都在她那里,你可以去看看。不过,以后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能不见我。陈最后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可不是福尔摩斯。在出门的时候,我说。不过,如果你付钱的话,我可以考虑的。
你别自以为了不起,陈在里面大声说,这一次只不过你的运气。
你管我是运气好还是脑子好。我想,去见见小郑警察才是真的。
其实事情也就是那样的简单,齐敏――齐静的远房堂姐看到自己的父亲大有让齐静当家的意思,想着那笔巨大的财产要一分为二,至少另一半落入别人的手里,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样不舒服。她想来想去,想到了刘虎。
刘虎是齐静大学里的同学,本来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但齐静从伯父那得到别墅后,一切都变了,即使是齐静对他丝毫没有变化,刘虎也会觉得变了。人都是这样的。
按照女人对付男人的最古老的办法――色诱,刘虎很快就成了齐敏用来对付齐静的工具。他们策划了一起谋杀真人秀。
刘虎在众人面前假戏真做,用手怕蒙昏了齐静,然后,他把齐静拖回卫生间,在浴室里,他手刀将昏迷中的齐静杀死。随后,藏匿在外面的齐敏进来,装成是齐静出现在人们面前。至于是我的大衣,只是其中的一个插曲,刘虎在齐静面前的过分自卑让他误以为我和齐静的谈话已经对他的爱情构成威胁。其实我只不过拉了一下齐静的手。
所以他想抱复我一下,便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我的大衣拿了去,当成了一个罪证。
而齐敏借着上厕所的时候,悄悄地走了,留下一个残局让别人来收拾。
我在看案宗的时候,小郑――她叫郑静安――一直呆在一边。在看好的时候,我把案宗还给她的时候,我说,有没有空一起听晚饭。
她瞟了我一眼,说,没空。
真的还是假的?我问。
你假设一下。她说。
我盯着她眼睛不放。
看什么埃她说,真的没空,这案子要整出来啊,要两个星期呢。
不是完了吗?我说。
对你当然是完了,可是我的工作还没完,大大小小的资料要整理出来移交给检察院。
这一点倒是我没想到的。
那就两个星期后吧。我说。
好啊,她说,不过两个星期里面你又会有多少派对要参加呢?又可以遇到多少女孩子呢?
她笑眯眯的。
原来是这样。
我出了警察局大院,发现外面的阳光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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