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和王家村相邻而依,以一条河为边界,河东是张家村,河西是王家村。而河上那座石桥,自然也就成了两村人民的必经之路!
每隔个三两天,凌晨四点钟的样子,石桥上就会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贼一般地从河西溜向河东,然后溜进村长家的后门。这天凌晨,黑影照例出现在了石桥上,走至桥中央,他突然放慢了脚步,神差鬼使般都走向了桥沿。眼看就要掉入河中,他又蓦地站住了脚,伸手拍拍胸口,嘀咕了声“见鬼了”就飞快地溜进了张家村。
黑影消失后,空荡荡的石桥底上突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惨笑声……
这笑声黑影并未听见,所以在两天后的凌晨四点,他又出现在了桥上。正走着,桥下忽然传来一声阴森森的轻呼:“村长,村长!”
“谁?”黑影站住了身。
“村长,是我啊,张大明,王开山的媳妇睡起来舒服吧?村长!”诡幽幽的声音又阴又沉,既好似从桥底传来,又好似自水底冒出。
“妈呀!”黑影一个颤抖,撒腿就跑,跑了两步突然又站住了脚,从地上抱起一个大石头,猛地甩下了桥底。嘴里骂道:“王八蛋,装鬼吓老子?没个三两三,谁敢上梁山?我张建风还怕你不成?被你知道又怎样?有种站到老子面前来!”
古怪的声音果然不见了,张建风拍拍手,哼了声,走了!
三天后的晚上,张建风又趁着夜色摸进王家村,搂着叶陪陪睡觉去了。睡到凌晨四点,他很准时地爬起床,出了王家村,却并不往石桥走去,而是来到了河边。
原来,他早就在河边布下了摆渡,现在他要划船回张家村了!张建风边划着船边想:龟孙子,你就在那守株待兔到太阳上山吧,老子今晚走水路!一高兴把个船划得飞快,划着划着,心里就诧异上了:今天是哪来的力气?这船简直就是在飞呀!正这么想着,一股断断续续的喘气声钻入了他耳中,就仿佛有个人正卖力地在他边上划着船。
“谁?”张建风蓦地打了一个寒颤,船上可就他一人!
“村长,是我啊,张大明,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村长,你胆子真是大,王开山可就在下面打鱼,鸡一叫,他就要回家咯。你就不怕被他撞上呀?”正是昨天那个声音。
张建风听得一清二楚,说话的人就坐在自己边上。当下只觉得两脚发软,舌头打结:“大,大明,你不是半年前就,就死了吗?怎么现在才变成……”
“变成鬼是吧?行踪若连你都猜得中,那我还做屁鬼啊!村长,船靠岸了。”一听说到岸了,张建风慌忙一个跨步逃离了船,只听见扑通一声,已然落入水中。
“鬼话你也信!呜呼呼……”船上响起了毛骨悚然的阴笑声。
再说下流打鱼的王开山,正欲收网回家,却觉鱼网突然沉了一沉。他兴奋地拉上来借着月色仔细一看,不禁又奇又气,网内裹的竟是邻村村长张建风!张建风吐出几口水,气喘吁吁地叫道:“有鬼,我们村的张大明在上流变成鬼了……”
王开山脸色一变,随即沉声应道:“村长,我不是在这里吗?”
这句话把张建风吓得脸色一片惨白,缩在船尾颤声问道:“你,你不是王开山吗”
王开山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诡异:“村长,我是大明呀,我等你好久了!”边说边走向了船尾,张建风哪经受得起这接二连三的惊吓,脑袋一歪竟晕了过去!
王开山暗暗好笑,两个村里的所有人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家伙,今晚可真够解气的!当船靠上岸后,他又啪啪两巴掌将张建风扇醒过来。一见王开山,张建风简直要崩溃了,一个骨碌爬起,屁滚尿流地跑了.
王开山开心地扛着鱼具回家去了,待他走得远了,河边的小船上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打鱼的,你又何必学我吓他呢……”
第二天,张建风病倒了,而且日益严重,打针吃药都不见效,奇怪的是,他自己却坚持不去大医院!这事传到王家村,正在吃午饭的王开山将饭喷得满桌都是。见媳妇一脸纳闷,他就一五一十地将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叶陪陪不笑反怒:“开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得立刻去跟人家说个明白。”王开山也觉得这事确实有点过,吃过饭就走了趟张家村。
张建风一听,破口大骂:“狗日的,想吓死我啊!”又一想,不对呀,自己先前碰上的可不是王开山!这一说,王开山也觉得蹊跷了,于是给张建风出主意:“我听说鬼和人一样,只要和你有点交情,它就不会害你,张大明生前和你关系不怎么样吧?”
这本是一番胡侃,张建风却完全当了真,一身重病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他爬起来跑到村口的祭品店,吩咐道:“张老汉,给我糊一个酒厂,一堆刀枪坦克什么的,再糊十来个美女,多准备些冥洋,明天我来取!”张建风记得清楚,张大明生前的爱好无非就是喝酒打架,四处调戏漂亮女子。如此投其所好,他以后该不会再来缠自己了吧?
次日下午,张建风又找到王开山,要他晚上陪自己去把祭品烧掉。王开山老大不愿,于是一个劲的推辞!张建风脸色一变:“开山,我虽不是你村长,可你若想在王家村呆,很多事还得求我呢!”王开山无奈,只得应了。
这可不是体面事,于是两人直到半夜才挑着东西来到石桥上。东西烧完后,张建风又撒下一杯酒,喃喃道:“大明呀,再可别来找我了……”话未说完,桥下猛地传来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呜呼呼……村长啊,过来喝一杯!”
张建风魂都散了,吓得一抛酒杯,龙卷风般地撤了。留下一脸愕然的王开山傻傻地站在石桥上,半响后才惊讶地回了家去。走后没多久,桥底下又传出一声幽幽叹息:“打鱼的,你又何苦护着他……”
次日一早,张建风就找到王开山,满脸惊惶地说:“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买我的帐啊!”
王开山哈哈大笑:“张村长,说起你的名字,我们村的人都惧三分,你怎么就怕上一个冤魂不散的鬼了?张大明那小子我还不清楚,他生前勾搭我老婆,还被我揍过一次,如今我夜夜在河里打鱼,怎么不见他来找我?我说呀,他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你得给他一个下马威,以后就不敢缠你了!再不然啊,你晚上就别出门。”
此后张建风还真不敢在夜间出门了,可是猫闻不着腥味难受啊!半个月没去抱叶陪陪,张建风都快憋疯了,却又无可奈何,白天人多,王开山又都是夜间打鱼,白天在家卖鱼,他根本没机会!
张建风开始试想该如何给张大明一个下马威了!可自己走到桥头腿就软了,还怎么吓唬他?找别人帮忙吧,放眼如今的张王两村,又根本没有张大明惧怕的人!忽地张建风双眼一亮,有人选了……
一个电话,张建风将他的侄子张明军悄悄地骗了回来。说起张明军,那可是张王两村的一大恶霸,两村老小没有不怕他恨他的,张大明对他是又敬又畏。半年前,正是他带领张大明将林业局的人打了一顿,后来派出所进村抓人,张明军就跑路了,而张大明由于太过惊慌,竟掉下河沿当场摔死!
这夜刚过一点,张建风的电话响了:“叔,我到村头石桥上了,你出来吧!”是张明军回来了。张建风紧张而又激动地出了后门,直奔石桥而去。
“叔,钱呢?”坐在桥沿上的张明军张口就问,张建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晃晃!
张明军爽快地笑了:“叔,说吧,是谁找你麻烦?搞得这么神秘兮兮,这村里还有如此不识皇天的人?竟敢找你麻烦?”
张建风尴尬地笑笑,又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番,才低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张大明老缠着我,我想你从中说个话,让他以后别跟我过不去了!”
“大明?”张明军脸色一变:“他不是死了吗?”
话音刚落,桥面上蓦地刮起一阵阴风,一个颤幽幽的声音夹在风中四处乱窜:“是啊,明军哥,我死得冤呀,当初要不是你丢下我不管,我也不会摔死在这里了,呜呼呼……”
张明军吓得脸都变了色,正想爬起来逃跑,却感觉出桥下有东西拉住了自己的脚,于是他又猛地一把抱住了张建风的脚:“鬼,有鬼呀,叔,快救我……”
张建风哪料到他会如此怕鬼,可恨的是双脚又被张明军抱得紧锢圈似的,根本挣脱不开,想要开口却又觉得舌头打结根本发不出声!
“明军哥,别再丢下我了,呜呼呼……”尖锐而又变调的叫声掺夹在萧萧晚风中,显得凄厉无比!不片刻,一个沉闷的落水声自河面响起,接下来是寂静一片。
次日早上,村民们在桥底下发现了张明军和村长的尸体,最奇的是,两具尸体竟沉在水底没被水冲走。直到打捞的人下水一看,才知原来他们的脚被一根裤腰带绑在了河底的石头上。
这时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话:“那裤腰带不是张大明的嘛!”村民们一片愕然……
王家村的人们对此事也是兴趣盎然,有人打趣地问王开山:“你夜夜打鱼,一定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吧?”王开山呵呵一笑:“被人和鬼玩死的呗!”
这天凌晨,王开山打鱼归来,照例顺着桥边上岸,刚走上桥沿,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开山兄弟,过来玩两把吧,三差一呢!”
王开山脸色煞白地将渔具一丢,撒腿就跑。他听得真真切切,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死去的张建风……
本文语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