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理发店
站在烈阳下,阿棠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觉得是时候该去剪个头发了,头发留了快三个月了,头发老是遮住视线,在大街上溜达都不容易欣赏到美女的身影了。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不剪头发的自己已经在自己老妈的眼皮底下死撑了一个多月了,也差不多该剪剪了,免得她老是叫我卷毛狗。
现在的男生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的,剪个头的心理斗争就跟你们女人选衣服一样,纠结中还带有以往的审美观念,怕剪了不合自己心意,没有以前好看。没以前好看还是小事,就怕头发大变模样,站在人群特别显眼,又显眼又难看的,还不敢全部推光,来个回炉重造。所以很多人都说选理发店是门学问,挑理发师更是重中之重,要不然,剪了个丑头发,还得付钱给那理发师,那心情简直太过分地糟糕了。
阿棠逛了好些理发店,都没甚满意的,不是灯光,广告,店铺,装潢没特点,就是理发师中都是些年轻仔,自带杀马特那种。唉,叹了一口气的阿棠,还是准备回家了,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真是没有错的,挑了好些家,竟没家合眼缘的。唉,剪头难,难剪头,男剪头来,难于上青天。阿棠我情愿回家被妈妈骂卷毛狗,也好过一世清白,毁于一旦。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总是这样发展的,阿棠在回家路上的秀云道外街的那条小巷上,却是看到一家特合眼缘的理发店,这理发店地处小巷正中心,楼拔三丈高,外装通体银灰色,欧式建筑小复式洋楼,精装琉璃瓦,一楼前竟然还拴着条萨摩耶小犬,一看就是栋好楼,阿棠一见钟情,心里好声称赞。
然后阿棠又看到了理发店的广告,门前写着:庖丁解牛细知著,神龙见首不用刀。横批,爱理不理。
阿棠对着这理发店又是一声大赞,不管了,就是你了,就是你给我剪成狗屎一样,我也认了,太合我心意了。
阿棠小步赶紧走过去,想去看看这外表特符合他意的理发店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顺便看看这里的理发师是谁。
“这发型真不错,你怎么剪的,怎么能这么好看。”刚进去就看到两个剪完正准备出门的女生在谈论各自剪的头发,阿棠又被这两个女生剪的头发吸引了目光,这两位女生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发质特别好的原因,被上面挂的盏灯照得发光发亮,发型呢,就像被大明星随身最好的理发师在自己最好的状态下剪出来的一样,特别适合自己的脸型,配合自己的身段,简直明星风范逼人。
不过阿棠很奇怪的是,这理发店里竟然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个理发师,穿着大妈的衣服,身体状态一点也不像正在工作的正常人,边扫地边还一口一个哈欠。
“剪头发是吗?坐吧,坐这个椅子吧,这个机器正开着呢。”大妈看着刚进来的阿棠说。
“机器?我不烫发和染发的。”阿棠连忙摆手,生怕被大妈强行按着烫染头发。
“新来的?这是自动理发店,不用机器怎么理?不看招牌的吗?”大妈反问道。
“招牌?好像还真没顾得上,一直看店铺装潢和广告对联来着。”阿棠脸顿时黑了。
“爱剪不剪,没考虑好,就先回去吧,我还要招呼别的客人。”
阿棠的脸更加黑了,“还真是爱剪不剪啊,也怪不得说神龙见首不用刀了,都是机器理发了,哪里还用剪刀剪头发。”
“剪,谁说不剪。”阿棠决定自己亲自上阵,表演一下以身喂机器的绝活给自己看,一屁股坐在了大妈旁边的旋转白椅上。
眼见的头上的白色头罩就要罩在了自己的头上,心下还是有阵慌乱,连忙转头对大妈举手表示停止,大声叫道:“等一下,你不要给我先洗下头发的吗?这样机器剪头,头发肯定得梳洗柔顺才好剪啊。”
“洗什么洗,你戴上去你就知道了。”大妈一脸不耐烦。
“诶,哪有这。。。”话还没说完,阿棠就被戴上了头罩,整个人倒是感觉不一样了,原来这机器还能干洗加按摩啊,好高级啊。只听机器手不停在阿棠头上抓,按,拧,摸,挠,搔,加上湿雾的喷洒,使得阿棠整个人飘飘欲仙,灵魂仿佛都出窍了一样。
“这样的服务,会不会要很多钱啊。”阿棠突然担心自己带的钱够不够了。
不过很快的,他便又融入到这种奇妙的感觉之中,实在太享受了,以至于没过多久,阿棠就在旋转白椅上坐着睡着了。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现在还不是夜里,但阿棠已然在梦中了,一整天都为这理发烦心,做的梦也都与理发有关。
阿棠梦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举世瞩目的大理发师,随手帮人一剪便是一个精美如同艺术品的发型,手下的剪刀像灵巧的燕雀一样,可以自由穿梭任何人的脑海,能够开天辟地。他还经常传授别人自己多年的理发经验,让世界上再也没有理发后的灾难现场,实在是真正的一代理发宗师,可惜这个理发宗师临死都没完成一个毕生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帮自己剪一下头发,因为他总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别人剪得太难看了。睡梦中的阿棠脸上带起苦涩的笑意,他觉得自己这个大理发宗师实在是太憋屈了。
不过好在是梦,梦可以扭转局面,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自己可能因为觉得太憋屈得死了,所以大理发宗师又灵魂附身了。阿棠理发师还是很聪明的,他將灵魂分三魂七魄,三魂离身执剪刀,七魄加身坐镜前,终于得偿所愿,剪好之后,望了望自己完美的发型,才含笑离世。
“这梦真好玩。”阿棠笑着睁开了双眼。一睁眼发现头罩早已离开自己的脑袋了,连忙站起身来,正好大妈又来催了,只好连自己剪得怎么样都没看,就赶忙先付钱,他实在是想知道得付多少钱才行,这机器剪头绝对不简单,他有些怕自己付不起理发钱。
他的担心是对的,一共四百四十块,四百是机器开机费,四十是服务费。好贵,不过还好身上还有些几张大钞,阿棠掏出五张大钱时心想。
大妈接过钱,脸上先是惊讶一句,然后便是惊喜,最后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变脸功夫让阿棠不禁叫绝,忙问:“怎么了,这钱不对吗?”
“噢噢,没有没有,没有不对的,只是很久没收到这样的红头大钞了。”大妈连忙说道。
“是吗?理发费这么贵,都很少收到红头大钞,说什么鬼话呢。”阿棠小声嘀咕道。
阿棠拿着大妈找给他的钱就急匆匆地走了,不过又突然回头,又急匆匆地返回,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头发,整个头发的发质棱角分明,发型飘逸带着油光,一根根的头发像精心打造的黑色精铁一样在灯光下闪烁光芒,感觉特别适合自己的脸,简直是完美之作啊,之前交钱时的小情绪都消失不见了,阿棠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完美的形象之中。
沉浸了好久,终于又被大妈的一声催促惊醒,于是恋恋不舍地离开,最后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形象,阿棠走出了理发店。
不过为什么总感觉这头型似曾相识呢,以前我在哪里见过吗?阿棠想。
“糟糕,难道是之前做梦剪的头型吗?”
“是了,是了,难怪这样像。”阿棠急忙返头,却发现理发店大门怎么都推不开,只能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大妈拿着五张红色的钞票咧嘴大笑。
“这店开的位置还真是不错,阴阳交汇之地,倒是每个月还能进来进来活人,收收红大头,这可比多少冥钱都值钱啊。给鬼剪头的机器,活人用倒是也能用,只不过安全不安全就两说了。”
暂且不提大妈的嘀嘀咕咕,另外的一个小角落,一个少年安静地坐在一个白色旋转椅子上,偶然转头却是阴邪诡异地对着阿棠一笑,笑得阿棠一身彻骨的冰冷,因为那个少年赫然就是阿棠。
只剩下三魂的阿棠疯狂地在门外拍喊,却被外面的黑夜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无望,无奈之下,像绝了所有希望的亡命之徒一样的阿棠渐渐地也被这不再适合他生存的土地吞噬了所有,身影渐渐暗淡了。
本文作者: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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