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带着录音的内容,我朝顾漳租住的房间跑去。我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虽然并不能确定,但是种种线索纠缠在我的脑袋里,只能给出这个合理的解释。要知道,作为研究所的成员,黄文斌是医生,魏泊是搜集信息的高手,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自由撰稿人之所以能成为其中一员,就是因为我具备比较罕见的超自然联系思维,以往的种种事件也表明,我的确可以将那些碎片式的事物联系起来,找到超能力所在。
我带着录音敲开了顾漳的房门,开门后,我表明来意,让他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在昏暗的屋内播放了那段录音。
果然,和蔷雨给的那段录音一样,播放出来的是较为混乱的声音。顾漳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正想问为什么,我示意他不要说话。慢慢地,录音之中一些声音被分解出来了,接着,房屋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子说话声。
他在朗读!又是朗读!
顾漳睁大眼睛,一脸惊诧,我则细细分辨着那朗读声。它像一段旋律,高低起伏,由此到彼,环绕在我们身边。我跟随它的强弱变幻位置,感觉到它是从墙壁中发出来的。
我抬起脸,环顾这间房子,“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让人难以承受的事。”
顾漳正要发问,我没有时间,告诉他最好搬出这间屋子,然后给魏泊打了电话,要他帮我查找一下这片居民楼的历史信息。接着,我再次去了王诗雨家,将吊钟照入手机,又去王诗雨曾提起过的旧货市场询问。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没有任何票据的情况下寻找那架吊钟的主人,寻找它曾经待过的地方,最终在一家非常有名的旧货店里得到了店主的帮助。一切跟我预料的一样,这架吊钟,是从顾漳那片居民区里收购来的。
那架吊钟曾经的主人,是一个名叫王季贤的男子。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他出手了那架吊钟。
我马上打电话给魏泊,要求他核实住户信息,包括一些户籍资料。事实表明,当时王季贤就住在顾漳所在的这片居民区中。魏泊在电话里问:“你发现什么了?”
“还记得录音吗?”我说,“那个朗读者,应该就是王季贤。”
“什么朗读者?”
“录音里那些朗读声,是王季贤留下的。”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明白了。”魏泊问,“王季贤给了蔷雨那段录音?”
“不,王季贤已经不知去向了,那段录音是蔷雨自己录的。”
魏泊还是没听明白,我说:“我的猜测是,王季贤将声音储存在了自己生活过的地方,也储存在了自己使用过的物体中,然后,某种现象使得王季贤的声音复苏了,蔷雨就将这种声音录制了下来,而且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也录到了同样的声音。”
“那么说,蔷雨的死,跟王季贤有关?”
“他应该是无心的,你现在马上去找王季贤的资料,把这个人带回来!”
下午,我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去医院看望王诗雨。她仍旧一言不发,不愿意说话,只是偶尔像个孩子一样看我。盯着她那湖泊一般的深眸,我又一次体会到上一次体会到的那种悲伤。不错,我就是在这种体会中大胆假设的。当我情绪低沉的那一刻,我忽然在想,我们为什么快乐,为什么悲伤,为什么看到别人的痛苦会落泪,为什么看到心爱之人的笑容会感觉温暖,这是一种情绪的力量,一种强烈的感染。我在想,当初让蔷雨发生异常的,会不会是同样的力量呢?
我喂王诗雨吃了饭,看着她像小姑娘一样嚼食时的可爱样子。我想,我一定能将她带出这家医院,无论她是被什么困厄在悲伤之中。
天黑之后,魏泊打了电话。接通后,那头先是一阵沉默,更像一句叹息。
“他死了,对吗?”我不假思索地问。
“是。”
“死了多久了?”
“搬出那片居民区不久后,回到家乡,自缢身亡。”
“那么说,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魏泊问:“你已经搞明白了?”
“也许吧,我想许峰悲一定能给我们更系统的解释。”
“要将他找来吗?”
我说是,挂上电话,俯身抚摸了一下王诗雨的脸颊,“诗雨,我不会让你陷进去的,你等着我,我会带你离开。”
她仰起脸,用纯净得近乎令人窒息的目光与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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