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别杀我,求你了"
男人满脸惊恐地奔跑在黑暗中,仿佛在躲避什么怪物的追杀。前方去路被一扇门紧紧锁住,男人无助地回过头去看,大口喘着气。
他的视线仿佛触及了藏在虚空中的魔鬼,惊慌地避开,又没头苍蝇般地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极速推开闯了进去。用后背撞上门后死死顶着,生怕门后的东西冲进来。
空气中是一片可怕的寂静,男人一边粗声喘着,轻轻的呢喃着"别杀我,求你了,我不知道什么辛迪"。他的眼神四处乱瞟着,忽然停在了一处。
他魔怔了一般,脸上忽然升起朝拜般的虔诚。男人缓缓朝那里走去,那是面镜子。他抬起手臂用脏污破烂的袖口疯狂擦拭着镜面。"咔擦",镜面似乎承受不住压力碎裂了。
男人神经再次高度绷紧,惊恐地瞪着镜中的自己,"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他边说着边矮下身去捡那块掉落的镜片,然而镜中的人影却依旧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裂开一个诡异的笑。
男人絮絮叨叨地捡起镜片,目光又忐忑地投向镜子,瞳孔再次惊俱地放大,脸上肌肉极速抽搐,发出生命里最后一身呐喊"不"。然而镜子里的人仍保持着那诡异的微笑,缓缓抬起手臂,在脖子的周围轻轻一划。
镜子外,男人脖上颈动脉凭空爆裂开,仿佛被无形的刀片割开一条以肉眼可见速度扩大的血口,血液像高压水泵般四处喷射,直到颈部皮肤被彻底割开,食道和气管清楚的映在镜子里,而镜面转瞬又被鲜血洒满,男人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约翰失业很久了,他边吃着早餐边翻动着用来裹廉价披萨的报纸。他快速浏览的眼神忽地停住了,咀嚼也一下停止,脸上浮现出一种满意的神色,"不错,就是它了。"三两口吃完剩余的披萨,用手指粘起所有的碎屑放进嘴里后,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还泛着油光的纸面上印着,"一座被烧毁的大楼""守卫""招聘"。
中午,约翰来到报纸上注明的地点,接待他的是个老头。所谓面试也只是三两句对话,在听说他曾是名警察后,对方当即拍板,这工作归他了。
接下来老头带着他去往位于大楼旁的值班的小房间,平时他只需要呆在房间里看看电视,到了晚上,去大楼巡逻一次就可以。
老头一路上同他讲,其实这里待遇相对优厚是因为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做守卫。这栋被烧毁的大楼曾是一座大商场,当年许多人惨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直到现在,附近的居民还时常听到楼里传出惨叫声,因此这里闹鬼的说法也传了出去。
"但总要有人干吧",他转向约翰,拍拍他的肩膀,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保重,年轻人。"而后,将钥匙交给了他。
夜幕很快降临,预先设好的闹铃响起,该去那栋大楼里巡查了。约翰穿上大衣,拿起手电筒和钥匙,便离开了值班室。
约翰来到大楼里,抬起手电筒四处照射,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再次四处移动了一下手电筒,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正当他准备离开,光线下忽然出现了一只惨白的人手,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前去查看。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一面镜子上的一个手印。
奇怪的是,整个镜面都十分光洁,像是有人经常擦拭,而不像是被人闲置了多年,手印倒显得十分突兀。他有些不愿细想下去,抬脚欲走,然而身后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女人尖叫。
约翰慌慌忙忙想要转过身去查看,却从镜中看到整个室内已燃起熊熊大火,当年那场火灾留下的废墟中竟然伸出一只惨白纤细的女人手臂,随着尖叫声不停晃动,似在呼救。
他扔下手电筒想要回身救援,却感到自己身上一阵烧灼的疼痛,原来火已经烧到了自己身上。他急忙脱下衣服使劲拍打身上的火焰,然而剧痛却让他一下摔在地上。他不停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左手掌甚至被一块锋利的石片割破。
慌乱中他捡起手电筒,向自己手上照射,然而却发现身上和四周并没有起火。衣服也没有被烧灼的痕迹,只是在刚才的打滚中有些起皱,染上了些许灰尘。他猛地回头,哪里有什么女人的手臂,身上的疼痛感也骤然消失,刚刚的一切也仿佛幻觉。
直到此时,他心里的恐惧再也无法抑制,转过身跌跌撞撞头也不回一路跑出大楼。
自从因为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失误枪杀了队友,约翰心中始终内疚不安,也没有哪家警局或者保安公司再愿意雇佣他。他的心里问题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每天不得不依靠吃药来维持正常的精神状态。
原本一直支持他的妻子也实在受不了了,同他离婚并要走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他没法继续呆在原就属于妻子的房子里,主动搬了出去,住在了妹妹金妮家里。这回也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他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好不容易得来条件这么好的工作,他不能轻易放弃。
白天不用上班,他打算去看看孩子,他很想念他们。当前妻米莉回到家中时,看到的便是小儿子汤姆坐在前夫得怀里,两人一起玩着游戏机开怀大笑的情景。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眼眶有些酸涩。
她站在房门口,提醒汤姆该写作业了,看到小儿子撅着嘴不情愿地回到自己房间后,便一下关上房门,用不算小的力道将坐在地上的男人扯了起来,"你该回去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有些生硬的说,但却低下头去,不愿看到约翰脸上可能会有的伤心表情。
约翰有些尴尬,又有几分难过,"米莉,你总不愿站在我这边。"女人听到这句话,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用力过度后的沙哑,"我不愿站在你这边?当初,当初,那件事后那么多记者来,前院都堵满了。你却不愿意站出来,一直是谁,是谁在帮你?你……"
后面的话被封在了一个吻里,男人沉闷的声音响起,"是的,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她忍了忍,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狼狈地被赶出家门,约翰心情有些低落与懊恼,闹铃再次响起,他拎起手电筒,朝大楼走去。
他走进大楼逡巡一番,下意识地又来到了昨天受伤的地方。他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但手上已包扎起来的的伤口和隐隐的疼痛感觉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即便把这些见鬼一般的遭遇全部说出来,也只会让妹妹金妮和前妻觉得自己的精神错乱又加重了。被赶出家门前,前妻甚至说现在汤姆也受到了影响,而当他转向汤姆时,却看到他正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约翰神思飘渺,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脚底被绊了一下。他低头查看,发现是一个破旧的钱包,里面还有一张证件,显示主人名为卢瑟。
一个钱包出现在这里,无疑是有些奇怪,可能是前一任守卫的,他暗自想着。交接的老头含糊地说过一句,前任守卫每天都将镜子擦的干干净净,据说离职后不久就自杀了。他想了想,便把钱包收进裤袋,手电筒四处晃了晃,结束了今天的巡查。
约翰回到值班室里,掏出捡到的钱包把玩。他对这位前任的死还是有点好奇,毕竟他自己也亲身经历了离奇事件,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呢?
打开网页,输入证件上的住址以及姓名,"卢瑟",不多时界面上便跳出了相关的信息,约瑟快速地浏览着,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金妮今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酒吧的一晚狂欢耗光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她来到柜台,向老板表示开一间房,今晚就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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