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王爷府里烦事多(1)
月儿被云朵遮住,露出一半脸儿,将银白色的光华洒在将军府的庭院里,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虫鸣只有值夜守卫的脚步声还伴着清冷的夜色。夜风吹来带着一阵奇异的香,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淡粉红色的雾气,夜依然悄无声息,只是那两个库房守卫不知为何开始扭起秧歌了……
承王府最近热闹异常,承王爷不费一兵一卒剿灭邪教回京,皇帝是龙颜大悦大,重重地封赏了王爷和神武大将军,听说赏赐的金银珠宝是好几大箱子这么浩浩荡荡地抬回去的,还另赐了一把宝刀给少将军,这刀却并不锋利,而是锈迹斑斑的,但是据皇上所说,这个可是古董,很有收藏价值。当然,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皇上赏赐的,那就是好东西,一样要当个神物供着。
从那时起,承王爷就每天大摆筵席穷奢极侈,他宴请八方宾客,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占得上边儿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只要是没埋到地里去的、曾经和王爷有交往的都给请来了。谁敢不给王爷面子,跨了好几个省都要快马加鞭地赶过来,有些是吃顿饭就回去了,有些来了还不让走,非得在王爷府上住上几日,当然也是好酒好菜地吃着,好玩好住地待着,路费餐饮费住宿费全部报销,简直就是公款旅游嘛。这样一来二去,就算是王爷府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府里的丫鬟佣人都在私下里交头接耳,要是这样花销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到月钱了,流言蜚语这么一路传下去,已经变成了王爷散尽家财准备携款私逃了。谣言越传越像真的,这让家里的家丁们着实捏了一把汗,没事儿就去打听哪里有地方在招人,预备着万一王爷真跑了好有个去处。
第二章王爷府里烦事多(2)
李香兰住进承王府里已经有半个月了,竟然无人察觉到异样。多亏了叶飞霜三天的魔鬼式训练,让他从一个散漫不羁的道士变成了循规蹈矩的王爷,每天穿得板板整整,装得有板有眼,拖着官腔走着方步,他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训练还会时不时地做噩梦。当然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吃饭,他是请了不少人,可是王爷的身体也已经变成了僵尸,所以他自己却不能吃东西,人家是真吃,他是看着人家吃假装自己在吗?吃,不但吃不下肚还要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这绝对是一种酷刑。
这样一整天下来,最让人感到惬意的就是一个人泡澡的时间,没人打扰、不用伪装、享受生活。承王府即使是浴室也修葺得富丽堂皇,波斯的地毯,西洋的大理石,什么稀罕物件都有。蒸腾的水雾阴霾了视线,泡在水里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这段时间假装成王爷算是很成功,他宴请所有和王爷有来往的人,其实是借口将所有已经查实和有可能与谋反案有关的人召集过来,再由楚云飞、叶飞霜他们做进一步的查实,谋反牵扯众多,不是一天两天能够了结的,李香兰彻底后悔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不过,他最庆幸的是晚上睡觉没人找他麻烦,可以睡个安稳觉。说起来也奇怪,承夜王爷已经二十有六,在他这个年龄段,别说是王爷,就算是个平头草民也早就家有娇妻幼子了,其他王爷大臣更是妻妾成群。而他呢,别说是王妃,连个小妾甚至情妇都没有,这不禁让李香兰爱八卦的毛病又蠢蠢欲动了,但是合着这事儿向王府里的人谁都不好打听,只得问叶飞霜。从她嘴里听说,承夜早已有了一个订过婚的准王妃,而他也是对这位尚未过门的王妃爱得死心塌地,这么多年非但没有变过心,连个侧室都没娶过,就凭他这一往情深的劲儿,还真的要高看他一眼。
李香兰默默地摸着胸口想,承夜啊,你造孽过深,死后也必定不得超生,不过我会尽量善待你,待我消灭你所有的逆反党羽之后,如果王妃与此事没有牵连,我是不会连累你心爱的人。
第三章王爷府里烦事多(3)
“承夜。”竟然有人擅自闯进了王爷的浴室,脚步轻盈而急促。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李香兰连忙用浴巾按到水里遮住身体,假装生气以掩饰自己的慌乱,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打搅本王沐浴?”
“承夜,你说什么呐?”纤细如青葱般的指尖撩开浴池前挂着的帘帐,一个少女探出头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罗裙,肩头粉色的薄纱,无风亦动,像一双薄薄的蝉翼。她倒是个俏丽的姑娘,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却让人一眼便会喜欢上她那甜美的微笑,圆圆的脸蛋被热气一蒸红扑扑得像只苹果,一双眼睛就像两汪秋水盈盈闪动,嘴角微翘勾出可爱的弧度。
李香兰愣愣地看着这个少女在肚子里嘀咕着,看她这亲昵的态度一定是承夜的熟人,再加上回忆叶飞霜对于准王妃的描述,估摸的八九不离十了,于是猛地抬头,喊道:“悠然。”
少女冲他嫣然一笑,道:“刚才看你那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只当是分别的久了你不认识我了呢!”
“怎么可能!”李香兰暗自捏了一把汗,“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王妃悠然除去浅粉色的薄纱向浴池走了过来,赤着一双玉足,走动时环佩叮当作响,她微笑着向李香兰靠近。李香兰将身子尽量往后挤挨着浴池壁,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虽然你是王妃,但还没有嫁到承王府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胡来啊!”
李香兰想逃但是身上一丝不挂又不好从水中起来,只得一边用浴巾遮住身子一边往水里缩,可是悠然哪管他的窘迫,只顾大步走过来绕到他身后,俯下身子——开始帮他洗头发,用力地扯了一下他的头发,假装生气道:“我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帮你洗头的嘛,怎么今儿搞得好像是要非礼你似的,这又是你的新花招吧?”
“呵、呵、呵,”李香兰笑得很僵硬地扯谎道,“是啊,有些时候生活就是要多一点变化才有乐趣啊。”
悠然歪着头想了想,说:“也有道理!不过,别的我没感觉,就我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你倒是真有些变化了。”
第四章王爷府里烦事多(4)
一听这话,李香兰心里有些忐忑,如此亲近的人怎么好骗得过,于是一时不敢乱动,任她又搓又柔。悠然细嫩的手小心翼翼地帮李香兰梳洗着头发,动作尽可能的更加轻柔一些,他知道悠然这是为了心爱的人而做的却不是为了他。她的指尖有时候会触到裸露在外的脖子,幸好承夜刚死就被制成了僵尸,甚至保留的正常人肌肤柔软的触感,不然这样摸来摸去的不露馅才怪,如此轻柔舒适,让人精神放松,想要就此睡去,他闭上眼睛……
就在精神稍稍松懈之时,李香兰突然觉得胸口有一丝触动,紧接着从头到脚都在燃烧,整个人想要转过身去搂住悠然,这是身体的反应,却不是他的意志。死去的身体虽然没有了魂魄却会保留生前的记忆与习惯!他爱她,虽然魂魄已经离开,但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记得对她的爱,记得她指尖的温柔,记得她柔软的发香,还有那段深爱着的记忆。这种强烈的爱意牵动着肢体的动作,但是李香兰却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就像是魂与体的角力。
李香兰猛然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被压制住的那种思念在自己体内哀嚎,撞击着身体呼之欲出,那种生生的痛直直地钻进脑子里,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四分五裂,最后却化作一阵不甘心的怨念回到身体的最深处继续沉睡。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想要拥抱悠然的冲动,李香兰抬头正碰上她疑惑的目光,从她那双明眸中看到了自己狰狞可怕的面孔,于是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尽量平淡地说:“沈月瑶死了。”
现在没有外人,悠然又认为自己就是承夜,自然不会对他撒谎,他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嗯?”悠然微微蹙眉道,“你说的人是谁?”
“哦,这次剿灭的邪教头目。”李香兰回答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些。
“你没事就好,我真的很担心你!”说到动情时,悠然从身后抱住李香兰,也不顾池水沾湿了衣裳,不安地抽泣道,“这么危险的事情干嘛要亲自去呢?”
为了不露出马脚,李香兰只得继续演戏,温柔地拍着悠然地手,安慰道:“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邪教为祸一方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若不及早将其铲除,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遭到他们的毒手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悠然呜咽道,“可是……”
李香兰见此情景心生不忍,如果这女孩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死了一定会很伤心吧,能不能将承夜的离去对她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呢?看来让王爷暴毙的计划又多了一个必需考虑进去的因素,李香兰开始挠头,越来越后悔接下这个差事。
“承夜……”悠然柔声唤着王爷的名字,褪去衣衫踏进浴池,向李香兰依偎过来。
第五章王爷府里烦事多(5)
不是吧,刚开场就有十八禁的镜头啊?李香兰吓得差点儿吓得从浴池里跳起来,他从浴池的一边游到另一边来躲避悠然。可是迎上悠然疑惑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要扯什么慌才能蒙过去了,万一此时被她识破,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王爷,叶少将军有急事求见!”外面的丫鬟禀报道。
悠然怏怏地说:“不知道王爷正在沐浴吗?回了!”
丫鬟低着头,呐呐道:“可是……叶少将军很着急的样子,奴婢、奴婢实在拦不住,要是再不来通报,她可能就要闯进来了!”
“听到没有!再不出去,叶少将军就要冲进来了,那我先出去见见她,兴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你先洗着,你先洗着!”李香兰把浴巾往腰上一围冲出浴池,拿了衣服就仓皇而逃了。
李香兰惊魂未定地逃到客厅里,头发还滴着水,衣服也半干不湿的,腰带都系反了,可是没想到,叶飞霜的样子看起来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平时英姿飒爽的将军之女,踏平一座城都不带皱眉头的,而今天却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竖着耳朵,炸着毛,东张西望的,李香兰进来都把她吓了一跳。
两个人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香兰低头看着自己一副衣冠不整的狼狈样,尴尬地说:“刚才浴池漏水了,我就跑出来了……”
挨着平时叶飞霜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这次她却没有追问,而是怯怯地问:“李……王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李香兰斩钉截铁地说。
叶飞霜抽搐了一下,僵硬地笑着说:“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为什么?”李香兰狐疑地盯着叶飞霜那张好像欠了他一百两银子的脸。
叶飞霜呐呐道:“我怕你听了坏消息之后就没心情听好消息了。”
“那……好吧,你说!”李香兰咬咬牙道。
叶飞霜拍拍胸口说:“好消息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王爷密谋造反的党羽已经被我们彻底清除干净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不再继续假装王爷了?”李香兰兴奋不已地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尽早脱离苦海,恢复他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
“坏消息就是——”叶飞霜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地说,“李香兰……你的身体被偷了!”
啥米?!李香兰直接晕翻过去,如果先听了坏消息还真的没心情听好消息了,是根本听不进去。
第六章将军府上找线索
叶老将军、叶飞霜、楚云飞、李香兰四个人围在打开盖子的一口棺材旁大眼瞪小眼,这是原来用以安放李香兰身体的地方,而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口空棺材。他们站的地儿是将军府戒备森严的私人宝库,不仅墙修得结实,据说降龙十八掌都打不破,而且十二个时辰有人三班倒看守,连吃饭上厕所都有人替班,不比皇宫国库看守差,别说是人,就是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别旁白了!那为什么我的身体会丢了!”李香兰恼火地责问众人。
“昨晚子夜时分,值夜的看守刘大好像听到小白叫了两声,然后也就没了动静……”叶飞霜回避着李香兰责问的眼神,怯怯地说,“直到两个时辰后侍卫去接班的时候,才发现宝库门大开,你的身体不翼而飞了。”
李香兰无语地瞪着叶飞霜,然后叹了一口气,道:“这简直是一宗悬案啊,按你的描述,事情经过就是有人夜半潜入戒备森严的将军府,不仅没有惊动如云高手,还不声不响地进入了王府宝库,就这么打开了门锁把我的身体背走后了——最离奇的是,这个小偷不仅没有和侍卫交上手,还让他们跳起舞来了?”
“大概就是这样啦。”叶飞霜往楚云飞背后躲了躲说,她很怕李香兰什么时候突然发飙上来咬她一口。
楚云飞沉思着,突然抬起头,道:“如此神出鬼没的身手,这样高深莫测的手段,莫非是传说中的盗帅楚留香所为?”
“你脑壳坏掉了?”李香兰脱力地说,“你看看这将军府的宝库,别的不说,就前些日子皇上的赏赐,要什么金银珠宝稀世古玩没有,还包括一把传说中能斩杀妖魔鬼怪的宝刀,楚留香不偷这些,偏偏偷一具尸体?是他傻了还是你脑残!”
“好吧。”楚云飞摊开双手道,“夜闯将军府,放着稀世珍宝不偷却背走了一具尸首,这确实令人匪夷所思。所以,我觉得这个偷儿是有备而来的,李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李香兰摸索着下巴,说:“我得罪过的人基本上都死完了,就算当时和我交手的时候没死,现在也早就寿终正寝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乖得很,除了帮云飞这事儿,其他时间一直在游历四方,一不打家劫舍,二不替人出头,怎么会招到这个丧门星啊!还是让我见见昨晚当班的那两个侍卫,对了,还有你们家小白!”
“他们就在门外候着呢!”叶飞霜连忙接茬道,“至于狗……我去抱来!”
两个侍卫被李香兰看来看去,看得浑身发毛,他倒也不客气,上去扳着其中一个侍卫的下巴,又是一番正看翻看,却也不敢做声,他们可是认为面对的是承王爷啊!叶老将军军纪严明,没有人敢把李香兰的真正身份说出去过,包括将军的家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日夜看守,却也不知道这口棺材里放着什么东西。
“昨晚是你们值夜的吧?”李香兰马上开始盘问,“听说在东西被盗之前,你们突然失去了意识,等下一班侍卫来接班的时候,发现你们俩正在扭秧歌,而你们背后宝库的大门敞开着,棺材里的东西也不翼而飞了,是这样吗?”
“是……”其中一个胖一些的侍卫怯怯地说,“就觉得过来一阵风,然后就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了。”
另一个侍卫补充道:“等我们被叫醒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扭秧歌的事情也是后来人家告诉我们的,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会不会是有人用了法术?”楚云飞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李香兰,这种事情还是问专家比较好,他本来还真的是个不信神佛的人,但是自己身边就有个百年不死的僵尸道长晃来晃去的,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李香兰白了他一眼,暗示道:“我是王爷,又不是道士,我怎么能知道他们有没有中什么法术?”
楚云飞心领神会地轻咳了几声,跳过这一话题,李香兰的魂魄进入承夜体内之后力量受到很大限制,武功道术都使不出来,这下身体也不知所踪,事情确实很棘手,不过,反正他现在的身体也是僵尸,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这时叶飞霜也回来了,她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京巴,狗儿还没进来屋里就不安地狂吠起来,特别是见到李香兰之后,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冲着他叫个没完。叶飞霜诧异地说:“今儿是怎么了,平时它老实得很就知道摇尾巴,小白,乖点儿,别叫了!”
李香兰瞪了小白一眼,小白便吓得再也不敢叫唤了,夹着尾巴硬是往叶飞霜怀里钻,毛绒绒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动物的感觉往往比人要敏感好多倍,它们能发现一些人无法发现的隐情,它敏锐地发现李香兰并不是活人。
李香兰向叶飞霜走过去,走得越近,小白就抖动得越厉害,李香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白的毛,微笑着说:“不用怕,不用怕……”
李香兰的话像是带有魔力,小白回过头来,用粉红的舌头舔了舔李香兰的手心,不再害怕他了。李香兰将狗儿抱过来,他接近两个侍卫,狗儿又叫了起来。这次与刚才不同,刚才的叫声中充满恐惧,而现在则是烦躁不安的吼叫。
李香兰蹙眉道:“叶飞霜,你过来闻闻他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讨厌啦,人家又不是狗!”叶飞霜撅着嘴巴说。
李香兰凑近她的耳畔说:“能来我就自己来了,僵尸只对血腥味儿敏感。”
叶飞霜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往两个侍卫那里凑了凑,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蹊跷,道:“你们身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有点儿像兰花的清香,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你们平时用香粉吗?”李香兰问。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番后,窘迫地说:“回禀王爷,那是女人用的东西,我们俩大老爷们儿怎么会用?”
“你们的妻子在用?”李香兰继续追问道。
“王爷,我们俩尚未娶妻。”两个侍卫弱弱地说。
“那女朋友呢?有没有年纪不大的姐姐、情窦初开的妹妹、小家碧玉的邻家小妹,再不然——有没有寻花问柳,来往密切的那种?”李香兰又发挥了八卦的特性,如连珠炮般地说了一大堆,两个侍卫都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了。
侍卫们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最近真的没有和女人亲密接触过,呐,自从少将军搬回来这口棺材,让我们是日夜加班小心看守,根本就不敢有丝毫马虎,所以我们这些值班的侍卫们这段时间都吃住在将军府里,大家都能互相作证啊。”
“啊,我想起来了!这香味儿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叶飞霜一拍脑门道,“这不是媚仙阁里特别受欢迎的一种香料的味道吗,我记得名字好像叫‘君若兰’来着的!”
“你去过媚仙阁?”楚云飞略微惊讶地问道,显然他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被他这么一问,叶飞霜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还问,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李香兰悄悄凑近楚云飞耳边问,对于叶大小姐的事情他还是充满好奇心的,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子不见了。
“这个还是我来说吧!”叶飞霜抢过话头来,如数家珍地说道,“那是最近在京城开了脂粉店,不仅出售胭脂水粉,还免费教买了胭脂的姑娘化妆。别说这技术还真不一般,别管脸上有什么痦子疤痕的,只要用粉这么一遮盖,用上一抹腮红,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更别说那些本来就长得俏的,这么打扮跟天仙一样。所以这段时间,媚仙阁红透了半边天,就连宫里的妃嫔也托人将这家的东西捎带进宫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香兰诧异地说,然后由衷地赞许道,“叶大小姐,认识你这么久,我第一次感觉你像个女人!”
“你找死!”叶飞霜火不打一处来,这就要上去把李香兰暴揍一顿,叶老将军和楚云飞是知道内情,两个侍卫可是吃惊不小,对少将军的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连王爷都敢打,少将军太给力了!
楚云飞从后面抱住叶飞霜才算是结束了这场战争,他一边搂住叶飞霜的腰肢,一边问李香兰:“难道那小偷与媚仙阁有关?”
李香兰抚摸着小白毛绒绒的头,说:“狗的鼻子比人的要好使得多,我估计它今天就是闻到了遗留在两位守卫身上的味道才这样叫,有可能是媚仙阁的人,也有可能是用过媚仙阁里的胭脂水粉的人,有可能是与用了水粉的人打过照面,甚至走路路过媚仙阁的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突破口,我们去媚仙阁看看。”
说罢,众人准备启程去媚仙阁,李香兰则一把将楚云飞拉过来,咬耳朵道:“偷偷告诉我,叶大小姐去媚仙阁做什么的?不会是微服私访吧!”
楚云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悄声说:“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是去干什么的,我们大婚的日子快要到了,她和我提过想去置办一些结婚要用的东西……”
李香兰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气呼呼的叶飞霜,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楚云飞这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哦!
第七章媚仙阁里寻真我
京城,繁华之都,虽然李香兰在这里已经待了半个月了,但事实上他还真没在京城的大街上溜达过,不是他爱宅在王爷府里,只是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不同,他在王爷府里时时刻刻有人盯着有人守着,除了上厕所和洗澡的空儿其他都离不开人。下人们围着他团团转赶都赶不走,说什么要时时刻刻保护王爷安全,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有人给掖被扇扇子,搞得他经常失眠,有苦说不出。
这次借着探访媚仙阁的机会,李香兰还真就过了一把微服私访的瘾,身后跟着叶飞霜和楚云飞,抱着条小京巴在大街上逛荡。他倒是不想招摇,但是有人可以不认识承王爷却不会有人不认识叶少将军,能让叶少将军这样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的人当然格外惹眼。再加上承夜王爷人长得本来就很英俊,虽然现在是僵尸了,但丝毫没有改变他原本帅气的脸,这一路上没少惹来少女们的议论,还有几次议论的声音大了,引得李香兰抬头瞄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被他盯上的女孩立马晕翻过去。
“我说李香兰,你能不能不要在大街上乱飞媚眼?”叶飞霜终于看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地说。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李香兰辩解道。
说也奇怪,李香兰确实一直蛮有女人缘的,若是他不动不说话,那张清秀帅气的脸,高挑匀称的身材,加上那套玄青色飘逸的道袍,倒还真的能吸引住一大票女孩。但是他这么一天到晚身后跟着一排僵尸,就算是帅得惊天动地俊得鬼哭神嚎,也没有女孩子来接近他吧。有个把大胆的、和他接触过的女孩,也许开始都挺烦他的,看不惯他不羁的性格和怪异的行为,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渐渐地理解他,依赖他,甚至会喜欢上他,叶飞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她即将成为楚云飞的娘子,明明知道李香兰是个僵尸更不会是自己的,而自己又是深爱着楚云飞的,可就是看不得李香兰在自己面前和其他女孩子眉来眼去的,对于自己的这种奇怪的心情,叶飞霜又是疑惑又管不住自己。
他们之间的这种异样的氛围让楚云飞危机感重重,连忙扯开话题道:“媚仙阁就是前面了。”
抬头望去,正是媚仙阁的门脸儿,与旁边林林总总的商户不同,既没有石狮子把门也没有供着财神爷。而是在门边两旁各站着一个红衣少女,一样的衣衫一样的妆容一样的动作,就连相貌也极其相似,每每有人踏进媚仙阁的门槛,往里走的,她们就说上一句欢迎光临,往外走的,就是一句欢迎再来,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走进媚仙阁。可还没走近大门,怀里抱着的小狗就对着门口迎客的少女狂吠起来,其中一个少女向他们施礼,道:“敝店不许携带犬只入内,还请客人见谅!”
“为什么?”李香兰问。
另一个少女补充道:“我们媚仙阁使用特制配方秘炼的香料颇受欢迎,店面后面就有我们的作坊,炼制香料散发的气味儿会刺激到一些嗅觉灵敏的小动物,所以为了您的爱宠,还是请您的家人将狗狗送回去吧。”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往楚云飞和叶飞霜那儿瞅了一眼,叶飞霜正想发作,李香兰却已经转身将小白塞进她怀里,小声对他们说:“你们回去,我一个人进去。”
楚云飞坚决反对道:“你现在武功全废,道术不灵,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有什么好冒险的?”李香兰安慰道,“别人都能进去,我怎么去不得,何况那小偷也未必就是媚仙阁里的人。就算真的是媚仙阁中的人所为,我是个僵尸又不会被他们的法术控制,既然他们在京城开了店,我还不信他们敢宰了王爷不成?退一万步讲,他们真的要杀人灭口,我不是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王爷名正言顺地死掉吗?”
叶飞霜抓住李香兰的手不放,低声说:“计划听起来不错,但事实上漏洞百出,没有自己的身子,你的法术受到很大限制,移魂都要靠灵符和符鬼来完成吧,倘若真的与贼人动起手来,王爷这僵尸的身子被毁,你的魂魄又要何去何从?”
李香兰挠挠头,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聪明,想要忽悠过去不太容易。
“霜儿,听我的,你回去,我和李兄进去。”楚云飞道,“你派些兵马埋伏在附近,万一情况不妙就杀进来,我们也好有个里应外合,万一不是也不会打草惊蛇。”
叶飞霜想要反驳,但楚云飞说的在理,用眼神狠狠地嘱咐他们一遍,然后怏怏地抱着小白离开了。
送走了叶飞霜,他们才算能进得了这媚仙阁。见有客人来了,上来招呼的掌柜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穿一件素面长衫,干净利落毫不拖沓,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他身边的两个女子正忙活着抄写什么,搁笔蹙眉之间更显得秀外慧中,那番容姿更胜过门外那两个迎客的少女,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仅仅是这三个人就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了。
掌柜的眼头灵活得紧,他笑容满面地向李香兰行礼道:“这位公子,你想买些什么?”
“我来看看。”李香兰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掌柜的依然笑容满面地说:“小店的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不仅能美容还有护肤功效,能让不美的变美,美的变得更完美,买了送给夫人或者中意的姑娘都是绝佳的礼物啊。当然,我们也有您这样的翩翩公子专用的护肤品,呐,这一瓶就是我们在男性产品中最畅销的‘君若兰’系列护肤霜,保证用了它之后啊,您的皮肤会越来越好,青春不显老,那绝对是风流倜傥赛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啊!”
这买东西的少不了给客人戴高帽,而有些买东西的呢,就喜欢顺杆爬。
“好,就凭你这话,打赏!”李香兰扯了扯楚云飞的胳膊,其实是趁机将银子塞进他的手里,就凭他跟妙手云里蛟学过的那些本事,一般人是看不出破绽的。楚云飞立马会意地将银子给了掌柜的,王爷自然出手阔绰,掌柜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李香兰听着他口若悬河的夸耀,接下那瓶东西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假装很满意的样子递给楚云飞,他哪里闻得出味道。
楚云飞接过瓶子,闻了一下,说:“没错,少爷,这就是咱们家大小姐说的东西。”
两个人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个眼神,李香兰道:“甚好甚好,这个什么系列的给我来一套!”
“好的,公子,马上就来,绯红,还不快去拿一套君若兰来?”掌柜的交代道,其中一个女子应了一声,起身去准备了,另一个则点点头,在账本一样的东西上记录下什么。
“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说着,掌柜的就话锋一转,从柜子上取下一盒水粉,道,“这是专为年轻姑娘制作的青莲系列,带回去给大小姐她一定会喜欢的!”
总不忘记推销,说话不留选择余地,这个掌柜的年纪轻轻可是真够奸猾的,李香兰却也不推辞,他敢推荐他就敢拿下,等着大鱼上钩。
又收下他一套水粉之后,见掌柜和那两个女子的笑容越发甜蜜了,两只眼睛贼亮,看李香兰就像看肥羊。这个时候,李香兰不经意地说:“听说你们媚仙阁不仅出售的胭脂水粉品质上乘,重在你们还教授使用方法和养颜心得?”
“是是,这是小店的售后服务!”掌柜的连忙应答道。
李香兰微微一笑道:“学起来难吗?”
“不难不难,一学就会!”掌柜的奉承道。
李香兰望着身边摆了一桌子的各种胭脂水粉香料,皱眉道:“这些东西的用法不会都是一样的吧,一件件学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公子多虑了!”掌柜的从没在记账的女子那里取来了几张纸,上面秀气的字体写着一些什么,他自信满满地说,“每一件的详细用法都在这上面,简单明了一看就会。”
“但是……”李香兰故意拖长音道,“我还听说你们有名师指导使用,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几张纸就打发了?难道说是我买得还不够多吗?”
“那到不是……”掌柜的第一次显得有些犯难,道,“小店这几天在秘炼新的香料,抽不开人手,还请公子见谅啊。”
李香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道:“现在能抽出人手了吗?”
掌柜的目露贪色,可是嘴上却还是给拒绝了,虽然说的很不情愿:“讲师这几天也炼制香料,不方便外出见客。”
这次李香兰是拿出了一沓子银票,就差摔在掌柜的脸上了,不紧不慢地问:“我不麻烦他,我亲自去见他总可以了吧?”
看在钱的面子上,掌柜的咬咬牙说道:“好吧,随我来。”
摸透了掌柜的秉性,这一招请君入瓮想不想吃都要咽下去,李香兰顺利地进入了媚仙阁。记得刚才看门的少女说媚仙阁后面就是作坊,应该有不少人,可是这下却冷清的紧,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只有一个人,确切地说,只是一个人的背影。那人一袭白衣,披散着一头如墨的长发,让发丝与衣角在风中肆意飘扬,仅是这样一眼甚至无法分辨此人的性别。
李香兰挪不动脚步了,院子里种着一种未曾见过的粉红色的花朵,随风摇曳喷吐着弥漫着眼睛都可以看得出的淡粉色雾气。僵尸的眼睛所看到的和普通人不一样。僵尸的眼睛只能分别死的和活的,也就是什么可以咬什么无法摄取到血液,而此时在庭院中的人毫无生命反应!
莫非媚仙阁里也有人会养僵尸?李香兰不禁惊诧地想。
那人也觉察到了他们的到来,暮然回首,看得出是个男子,那张英俊的脸似曾相识,修得整齐细长的眉,一双眸子深似寒潭,却闪烁着一丝说不清的媚色。他肤色柔和,长发飘逸,笼罩在逆光之中,浑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李香兰和楚云飞看到他都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惊讶地嘴巴大张着可以塞进去两个馒头,这幅容貌若是改改造型,比如把长发扎起来,眉毛粗点儿乱点儿,肤色苍白点儿,嘴角带上一丝坏笑,换上件玄青色道袍,这不就是李香兰本尊吗?
楚云飞比李香兰早一点儿回过神儿来,扶住李香兰的胳膊,说:“挺住!”
李香兰用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那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人,说:“你到底是谁?”
第八章天子脚下藏妖孽
面对李香兰的责问,那人显得很坦然,仿佛对他们的到来丝毫不觉不感到奇怪,淡然地说:“我叫漠恨。”
“你有兄弟?”楚云飞小声问,“或者是长得和你很像的人?”
“不,这就是我的身体。”李香兰紧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说,“承夜也是僵尸,他的眼睛可以分辨出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眼前这个人毫无生命反应,有相似的人可以理解,但是说有长得一摸一样的僵尸,你信吗?”
“如果这就是你的身体,那现在他能说能走,”楚云飞顿了顿,说,“该不会是有人和你现在一样,借尸还魂了?”
李香兰怒不可遏地往前走几步,盯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碎碎念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那个性狂放的发型给你剪成了齐刘海,眉毛被修得这么细,像个女人一样,啧啧,还有这肤色怎么会这样红润,你到底往我的脸上擦了多少粉?还有这嘴唇上抹了什么!我的玉皇啊!”
漠恨白了他一眼,摸着脸说:“你懂什么,男人的豪放不代表不修边幅,要善待自己这张脸。就算是天生丽质,不认真呵护也会暗淡无光,保持皮肤清洁是必须的,适当的用一些护肤品,别以为是男人就不用护肤了,这是个误区,不仅如此,身子要勤洗,衣服要勤换……”
漠恨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李香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能说的人,倒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若是往常他肯定要和这个人拜个把子,但是现在他可没这个心情,怒喝道:“我不管你是谁,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漠恨抱着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地说:“你的身子是我偷的,但是这副身子对我来说很有用,等我用完了再给你。”
听着他这么一番蛮不讲理的说辞,李香兰第一次有想咬人的冲动,他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道:“现在就把身体还给我,不然……”
“不然你能怎么样?”漠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个普通的僵尸,难道你还想咬我不成?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尸王,你对付不了我!”
李香兰一把将楚云飞拉到面前,指着他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爸,哦,不,他老丈人是谁吗?——就是当朝神武大将军,他就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的未过门的相公,刚才在门口离开的姑娘就是叶大小姐,这会儿她已经带着大军包围了媚仙阁,你们一个人都跑不了!”
“呵呵呵,”漠恨大笑道,“一个‘人’都跑不了?可惜我们这里没有‘人’!我们都是妖,狐妖。”
“长老!”掌柜的连忙打断漠恨的话,紧盯着他摇摇头。
漠恨哼笑一声,道:“不用怕,毕竟他是‘自己人’。”
“狐……妖?”楚云飞不敢相信地望着李香兰,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李香兰默默不语,结合着那两个侍卫的情况,他们被妖术迷惑的话,确实说得过去。狐妖自古以来都是偷盗高手,区区一个将军府却也难不住他们,但是现在他的灵魂在承夜体内,无法使用道术,根本就没办法分别真假。
“怎么,你不相信?”漠恨玩味地笑着,他拍了拍手,大声喊道,“我的族人们出来吧,来见见我们的客人!”
漠恨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院子里粉红色的花朵像是接到了命令,一瞬间同时喷吐出浓重的粉色雾气。楚云飞连忙闭气,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中了妖术,如果不是又怎么会看到周围的一切正在雾气中渐渐融化?浓雾中长出一个个人影来,原来的院落变成一个黑色的山洞,山洞里冲出了一只喷火的怪兽!它喷吐着火舌,张牙舞爪地向楚云飞冲过来,一丝尚未消失的神智让他知道自己是中了邪术,可是却没有办法摆脱,恐惧令他慌乱地拔出佩剑,向迎面而来的怪物挥砍过去。
“云飞,是我啊,你干嘛?”李香兰躲闪着楚云飞的一通乱砍,楚云飞完全陷入妖术之中,他看到怪物就是李香兰,李香兰看着在一旁掩面而笑的漠恨,怒道,“莫非是狐妖的迷惑术,难怪对活人有用对僵尸无效!”
“抱歉了,云飞!”李香兰躲过一剑闪到楚云飞身后,反手一掌将他拍晕,胳膊一拦接过他瘫倒的身子。打晕他也是情非得已,若是平时,李香兰可以使用道术和僵尸,纵然是遇到了鬼狐精怪,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
楚云飞所看到的都是幻觉,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山洞怪兽,而是一大群狐妖从后舍走进院子里向他们俩围过来。狐狸们无论男女个个长得倾国倾城,燕瘦环肥,什么类型应有尽有,鲜少有几个老人模样的,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还有一些小狐狸崽子,有些连幻化术都没练成,头上一对狐狸耳朵和屁股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
看着这情景,李香兰反而慢慢地冷静下来了,笑道:“你们这媚仙阁的买卖做得还挺红火的呢,连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狐狸都搬到京城来了,从刚才掌柜的那股贪财劲儿来看,不住山洞住豪宅看来需要不少抚养费吧?狐仙也有经济危机的时候啊!也许你们有百般手段逃走,也不可能让我和楚云飞凭空消失吧?我现在的身子可是当朝王爷,王爷要是死在媚仙阁里,以后你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吧?就算放着王爷这边不说,若是叶大小姐要是没了相公,以她的性格,就算把十里八村的山都挖个底朝天也要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的!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这些小狐狸崽子们留条后路吧?”
漠恨突然大笑起来:“脑子够快,观察够细,不愧有我们狐妖一族的血统。”
“啊?”李香兰眉头拧成一条线,“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
漠恨走到李香兰面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说:“李香兰,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吗?或者说,你真的以为自己曾经是个人吗?你能操纵僵尸,这个你可以理解为家传手艺,你武艺高强,可以当你是练武奇才,但是,你可以操纵符鬼,召唤三味真火,你觉得这些都是凡人能够做到的吗?”
李香兰一时语塞,除却尸王的能力不提,因为他也一直没有动用过这份力量,他的力量也早已超越了凡人的界限,他只当是变成僵尸后的异变,纵然不能解释也没想太多,而现在经过漠恨一说,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李香兰,”漠恨转身走向自己的族人,然后将手伸向他,道,“你那自小弃你而去的母亲是狐族上一任长老——深雪。”
“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和我爹?”这句话脱口而出,李香兰也吃了一惊,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多少年来他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件事儿,却只是在欺骗自己。
“因为她替你死了。”漠恨冷冷地说,“本来应该死的人是你,她完成了长老的使命后就可以继续修行,最终得道成仙,可是当事到临头的时候,她却不忍心让你死,自己代替你死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李香兰烦躁地说,“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想看证据?”漠恨媚然一笑,抚摸着胳膊说,“若你这身子是活的很好办,即使你只有一半狐族的血统也可以让你现出半人半狐的原形来,但这身子已经成了僵尸这条路就走不通了。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讨个说法,所以怕你不信,提前准备了对策。我族有一位狐仙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成仙得道,他向李天王讨了个人情将照妖镜借来一用,拿镜子一照便知本来面目,请宝镜!”
两只女狐妖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只宝镜走上前来,镜面里掠过院子里的男女老少,个个都是狐狸。镜子先呈上去给李香兰他们过目,镜子中的楚云飞丝毫未变,而镜子中映出的承夜的模样倒是让他们俩吓了一跳,已经是一副枯骨,骨头还是漆黑的颜色,衣服挂在空荡的骨架上。但是他们很快地说服了自己,也许僵尸面对照妖镜就是这副德行呢?
最终漠恨接过镜子,两个人来到他两边,镜子中赫然还是李香兰本尊,只是他乌黑的头发变成一头银发,本该长着耳朵的地方竖起来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眼眸则是鲜红色,配上他本就苍白的皮肤和银色的长发,就像是滴在雪地里的血,凝固成了晶莹剔透的结晶。
“你……真的是狐妖!”楚云飞道。
“我真的是狐妖……”李香兰说着,又转向漠恨道,“既然我们都是自家人,你干嘛要偷走我的身体?”
“为了用你来抵挡天雷劫!”漠恨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第九章佳人问君何时归
李香兰顺利取回身体,漠恨化作一个女子和李香兰他们一起回到将军府,把事情前前后后地给叶飞霜说了一遍,虽然已经约好抵挡雷劫的事情,但是不能时刻跟踪着,他还是很不放心。之所以要幻化为女子,是因为这个京城恐怕已经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了,万一被认出来会被女子围观的。楚云飞也问过他干嘛不变得丑一些,他说作为魅妖狐仙的自尊心不允许。当然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李香兰答应承受雷劫的另一个条件就是让漠恨来帮他做一件事。
回到承王府的时候已近深夜,李香兰一路跑到后花园中,直接整个人倒在花丛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月华瞬间凝聚起来涌进他的身子,血红色的眼睛渐渐变回了黑色。他用手抓坏了身边的牡丹花,花瓣洒落一地,他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那种窒息感,自从他变成王爷之后,夜晚的后花园就成了下人们的禁地,这个身体一直排斥着他,要吸收比原来自己需要的月光精华的好几倍才能维持正常的日常活动。
“李香兰,承夜是怎么死的?”漠恨蹙眉道。
“被我的尸毒变成了僵尸,”李香兰回答道,“在久弥山……”
“这么近的事儿?当时我还看到你们离开久弥山来着,离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吧。”漠恨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就更奇怪了,他的身子早已千疮百孔,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而他却还活得好好的。”
“他有重病吗?”李香兰扶着漠恨的手站起来,“我进入这身子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无法感觉得到病痛,但是每次都要吸收比原来多很多的月华才能正常行动。”
漠恨摇头道:“不,这不是病,是……死亡!”
李香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死亡……什么意思?喂喂,我问你,抵挡雷劫你有把握吗?万一失败了,我会不会被雷劈得魂飞魄散?”
漠恨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个可就不好说了,谁知道老天爷会不会走火?我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喂!”李香兰一骨碌做起来正要发飙,却被漠恨的手指封住了嘴唇。
“嘘——”漠恨魅惑地笑着,走近李香兰,用手指封住他的嘴,“角儿登场了。”
外面传来了悠然的吵嚷声:“什么叫不能打扰?我可是王妃啊,还不快让开!”
“你们可以退下了!”李香兰命令道,守卫们领命速度走开了。
“承夜,你每天躲在后花园做什么?”悠然怒气冲冲地走进花园里,却看到王爷正和一个没见过的女人站在一起,看到那女人的一刹那,她竟然忘记了生气,就这样被那女人吸引着。
漠恨矗立在牡丹花丛之中,裙裾随着夜风轻轻摇曳,脚边的牡丹花娇艳盛开,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华,暗香涌动,冉冉升起的绿色光点是萤虫的舞动,她的衣裙虽不华丽,却难以掩饰那美妙的曲线,她面容娇媚,眼神脉脉含情,犹如月光下的牡丹仙子,令人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她……她到底是谁?”悠然声音发颤地用手指着漠恨,似乎还没有开始比较却已经输了。
“她是……”李香兰面对泪光盈盈的悠然一时语塞,早已编排好的谎言一句也说不出来了,面对她,他无法说出狠话来。
漠恨白了李香兰一眼,心里暗暗骂他是个没用的男人,随即硬是拉过李香兰的手,依偎在他胸口,向悠然一挑眉,道:“我叫漠恨,是未来的承王妃!”
“这不可能!”悠然脸色铁青着,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漠恨得意地哼笑道:“是不是真的,你问承夜不就知道了?”
“承夜,你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悠然咬着嘴唇说,眼泪就含在眼眶,“告诉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雷劫就在十天后,承夜也会按他们的安排在雷劫时死去,爱人的背叛是唯一能减轻悠然痛苦的办法,他只能狠下心来这么做。李香兰顺势搂住漠恨的腰肢,一副厌恶的表情对悠然说:“你要是能够保证乖一些,在迎娶了她之后,我会考虑收你做个侧室,反正我是王爷,娶妻纳妾都是常理吧。”
“你、你……”悠然摇着头,固执地说,“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漠恨瞧着悠然,距离她心里极限的崩溃似乎还差这么一点儿,他咬咬牙,凑近李香兰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李香兰触电一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想要推开漠恨,可是不知何时脚边的牡丹花长成了长长的花藤,从裤子缝儿里钻进去将他的身体绑了个结实,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动不了。
“狐狸精,你到底想干什么!”李香兰小声骂道,“你帮我摆平她,我帮你摆平雷劫,约定里可没有这一条!”
漠恨依然保持着微笑,将嘴贴近李香兰的耳朵说:“早就知道你演不下去,使这手段就是为了让你合作,要是不做的逼真一些,她又怎么会相信?”
“那你也有点儿过火了吧!”李香兰满脸黑线地说,“你本人是男的!”
“那又怎么样,我变身的时候从来不把自己当个男人,为了族人我可顾不了这么多,”漠恨拉着李香兰的衣领,悄声说,“她要是再不哭,我就吻你,论魅惑的功夫谁能比得过狐妖?”
这妖孽要是作起恶来,怎么吃得消?李香兰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半血统和他是一样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起恶来绝不比他差,正要喊救命的时候,悠然终于按耐不住了。
“承夜!”悠然怒吼道,“你离开我活不下去的!”
“哟,瞧瞧,这口气可真不小啊!”漠恨故意发嗲地说,“这世上谁离开谁活不下去啊?你看看你,有哪一点儿比我强?长相不如意,身材不给力,没我温柔娴淑,有我这样的美人儿在怀,谁还会去抱你这个黄毛小丫头?”
悠然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似乎又恢复了冷静,说道:“承夜,没有我帮你续命,你不消几日就会一命呜呼的!”
她这话一出,李香兰和漠恨顿时陷入沉思之中,他们俩用眼神交流着,看来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承夜确实是个已油尽灯枯的人,可是从外表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悠然是个绝世高手,一直以来以神功为病入膏肓的承夜运功续命,他之所以这么精神就是回光返照了,他如此依赖悠然,对她数年来始终如一,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正不知如何应答时,漠恨用指背轻轻划着下巴,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悠然,不可一世地说:“同样是妖,你能做到的事儿,没理由我就做不到!你的事儿王爷早就跟我说过了,你且离开这里三五日看看王爷会不会有事啊!”
漠恨说这话心里是有底的,承夜都已经死过了,这副躯壳只要李香兰的魂魄不离开就不会“死”,他不担心悠然是个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儿,就算她强忍屈辱愿意屈尊为妾,他也一样有办法在十天内让她彻底死心。而李香兰则是吃惊不已,这副身子让他连人与妖也分辨不出来了,明知是妖,还利用妖怪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承夜啊承夜,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又是一阵触痛,承夜的身体变得躁动不安,记忆涌入李香兰的魂魄中。承夜对悠然过去的记忆,就像是传说中的故事,他拾到她的羽衣,却不似神话中无缝的霓裳,而是黑如鸦毛的披风,披风泛着七色光华,一眼就知道这绝不是人间的凡品,更带着另一种神秘的美丽,让他为之着迷。他不肯将羽衣还给它的主人,悠然就这样为了自己的羽衣纠缠在承夜身边,自己就像是羽衣的附赠品,只是那时承夜并不知道,若不是悠然对她一见钟情,就在他接触到羽衣的一瞬间就应该死了。
“你、你也是妖?”悠然有些慌了,最后的砝码也被动摇,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明明那么……”
“那么秀外慧中、翩然若仙、回眸一笑百媚生?”漠恨嬉笑道,“我是狐妖,要怎样抓住男人的心,让他离不开你,你还要多学习学习!”
“***!”悠然再也无法忍耐,她怒骂着眼睛泛着红光,夜风呼啸着拉动着她的衣襟,竟然形成一股股小小的龙卷风,风像利刃一样将地上的花草连根拔起向漠恨袭来。
缠住李香兰的花藤突然松开,它们犹如长蛇一般纠缠在一起,迅速地生长成一道绿色的围墙,挡住龙卷风,风在藤墙上刮了一道道痕,就像是被钢刀劈裂的,风虽然又快又急,将藤墙层层瓦解,但是却赶不上藤蔓生长地速度。
片刻之后,风息云淡,悠然喘息着停止了攻击,漠恨用手撩开藤蔓,眯着眼睛笑道:“你的妖力很弱啊,都用到哪儿去了?女人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你……”悠然因为生气而面容扭曲,她的手指变得尖锐,嘴巴变得细长,慢慢升至空中。她举起双手,将手放到背后,从背后拔起了两道黑色旋风,风疾如利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的妖力突然提高了一百倍,就集中在手中的旋风上,怒喝道,“我要杀了你!”
两道黑色的旋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漠恨却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纹丝未动,这一下若是挨上,纵然有千般能耐也难逃重伤,就在旋风即将要击中漠恨的一刹那,摆脱了花藤束缚的李香兰从后面冲到漠恨面前抱住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旋风。那旋风的妖力哪里是人能承受的了的,即使是僵尸的皮肉也被它撕裂了,两道恐怖的伤口将背部撕开,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悠然在哭,漠恨却在偷笑,这才是他要的结果,他知道李香兰是个烂好人,所以在这个时候不躲避悠然的攻击,且故意放开花藤,就是要让李香兰来替她挡着一下。对于这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痴心女人,这一招往往是最见效的。
“承夜!”悠然从半空跌到地上,眼泪这时才涌了出来,想要冲上去为他疗伤,却看到漠恨抱着王爷,那双玉手在承夜的背上轻轻滑过,可怕的伤口迅速消失掉了。
“都怪你,害得承夜这个样子!”漠恨哭得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知道他爱的不是你了,便向要害死他吗?”
看着这一幅景象,悠然的心里突然一片空白,仿佛眼前相依相伴了多年的人变得如此陌生,一对男女相拥依偎在一起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世界。她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失魂落魄……
第十章酆都城里走一遭
天雷劫,便是妖族修仙成神前必须要经过的劫难,若是闯过天雷劫,将会突破修行的瓶颈使修为更进一层,反之,则会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是即使是千年修为也会毁为一旦,再堕轮回。
根据妖族的不同,以及妖精们修行时是否犯下罪业,他们要承受的雷劫也不尽相同。漠恨他们属于雪狐族,整个族群都在一起修行,混居于凡人中间,多年来不曾伤害作奸犯科,但即使如此,他们一样要接受天雷劫的考验。七十年一次小劫,三百年一次大劫。小劫可以由狐族四大长老其中一位长老抵挡天雷,虽然会消耗一些的修为,但是不会有生命之忧,但是遇到三百年一次的大劫,就不是单凭一己之力可以承受的了。
十日后正午,媚仙阁正门前,李香兰以承夜的姿态站在那里。他纹丝不动地杵在那里有一个时辰了,周围有已经有不少闲人在围观,他是王爷加上这张脸,还有他那架势足够吸引所有来往之人的目光,他们想议论又不敢大声,只能窃窃私语。王爷府上自然也来人了,他们想让王爷歇歇又不敢动嘴,王爷下得命令谁敢违抗,砍你脑袋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于是只能站在强势围观党的最前列焦躁不安地紧盯着王爷,生怕有一点儿闪失。
站在那里不动倒不是什么难事,作为一个僵尸,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劳累感,但是此时,李香兰的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了,他站在这里可是为了等天雷劫,怎么可能轻松得了?他自己都说不准被劈了之后会怎么样,一想到漠恨那副狡猾的样子,他就有一百个不放心,说什么他的魂魄与他的身体都是特别的,可以帮狐族逃避雷劫,所以才盗来他的身体,虽然魂魄不会消散,肉体却会死去,只是他现在已经是僵尸,也不会再死一次了。李香兰也问过,何不把事情和他直说,漠恨只是冷笑,一个没胆量跨过鬼门关的人,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雷劫。
据漠恨所说,要在雷劫到来之时,站在狐妖族群门口,天雷就会劈到有着李香兰魂魄的承夜王爷身上,狐族就会安然无恙,而李香兰更可借此意外顺利让王爷暴毙,并悄悄溜回自己的身子里去。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是李香兰还是不免有些忐忑,毕竟五雷轰顶这可是第一回!忐忑不安的不止李香兰一个人,躲在媚仙阁里的楚云飞和叶飞霜更是为他捏着一把冷汗,紧盯着他一直不敢放松。
眼看正午时分将至,巨变如约而来,乌云笼罩遮天蔽日,狂风扬起飞沙走石,刹那间将白昼变成子夜。看热闹的人慌忙散了,奔逃回家里躲雨,已经能听到天边隆隆的雷声渐渐向头顶袭来,黑云中忽隐忽现的雷电如长蛇一般游走……
更近了,李香兰抬头,那一团黑云正在头顶,隐隐有着雷光,似乎蓄势待发地酝酿着一记闪电。他看到身后楚云飞正紧紧地握着叶飞霜的手,是有人在真心为他担心的,突然觉得自己没白在人世间走一遭,就算这次被劈成了灰,也能在他们心里留下点儿什么吧。漠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本人长得和李香兰倒是有几分相似,若说狐仙们道行越高就越俊美,那么作为狐族长老他当然是美到了极致,银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五官精致得在狐族中也难得一见,琥珀色的双眸晶莹如宝石,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的寒意。
有求于人还摆着这么一张臭脸,若是背后只有他一个人,李香兰宁可闪开让他被雷劈死!可是再看看围在旁边大大小小的一群狐狸,还有毛都没长齐的小狐狸崽子,他突然觉得自己身后就是家人,无法后退——再转身,他仰头望着天空那朵黑云,张开双手,毫无畏惧地等待着雷劫的到来,终于他不在畏惧死亡了嘛,原来一个人有想要保护的东西的时候才是最勇敢的。
一记雷电落下,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背后传来一阵惊呼,李香兰能感觉得到雷电击中身体的冲击力却没有痛感,仰面倒去看到楚云飞冲上来接住自己,看到狐妖们如约将自己的身体放在一旁,看到影魅准备好了咒符为自己移魂……
“李香兰,李香兰,你醒醒!”叶飞霜摇晃着李香兰的身子,“为什么这样啊,影魅,他为什么没有醒?”
影魅惊慌地摇着头。
“移魂术没有问题,”漠恨走上前来,说道,“恐怕是有人在先一步索去了李香兰的魂魄。”
“是谁?”楚云飞追问道。
漠恨沉默不语,天底下又有谁有这种能耐在狐族长老面前带走一个人的魂魄而不费吹灰之力呢,他幽幽地说:“怕是他的大限到了吧。”
漠恨抬头望着媚仙阁的大门,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漠恨也只是能感觉得到却看不到,因为那个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超越了人以及妖族的范围。
其实漠恨的感觉并没有错,李香兰,确切地说是李香兰的魂魄正站在大门口,只是他现在却毫无自由,身边左右各站着一个鬼,将枷锁套在他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左边的披散着黑色的长发,一双剑眉下,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笔直的鼻梁下,略带微笑的嘴唇稍微显得宽厚。他穿着一件黑色无袖长衫,长衫的下摆上有一条金色的龙盘成圆环,圆环中有一个金色的“魄”字。右边的穿一袭白衣,个头略输于黑衣人,他们的衣服显然是配套的,只是款式稍微有些不同。白衣是长袖的,而且不是像黑衣一样的高领,但同样是毫不拖沓的紧身衣。就在黑衣是金色处,白衣则都是红色,红色的凤凰,同样圈出一个红色的“魂”字。他与黑衣人相比显得更为纤细,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书生气。虽然头扎发髻,但从散在额前的流海看得出他的头发有些自来卷。
李香兰在看着大家,楚云飞那张帅脸皱成一团,男儿有泪不轻弹,莫不是极大的苦痛绝不会这样,更别说叶飞霜,这个曾经驰骋沙场,流血都不曾流泪的巾帼英雄,现在却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伏在自己身子上失声痛哭,或许她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等等,”李香兰问道,“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是被雷劈死的吗?”
“不,是你阳寿已尽了。”白衣鬼差道。
李香兰叹了口气,道:“幸好如此,要是被雷劈死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那只狐狸!”
“你以为区区一颗化尸丹,真的能将应死的人的魂魄强留在人间吗?”白衣鬼差笑道,“生死簿上分明写着你的阳寿是三百二十一年,今日刚好就是你大限之日。因为你并非凡人,又有一半狐族的血统,你作为道士修行,虽然不是成仙之法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能让你得道飞升却延长了你的寿命。”
“原来如此。”李香兰默默地一笑,原来那只狐狸说的话都是真的。
“快走吧!”黑衣鬼差道,“我们还要带着你回阎王殿报到呢。”
李香兰默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就这样静静地告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么多年在人世间游荡有些倦了,原来,人真的有活够了的时候啊。
“你们是黑白无常吗?”李香兰纳闷地问道。
“我们这副打扮可能是其他人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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