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看到小昭惨白得象雪一样的身躯赤裸在火把的迷乱中。
有什么东西没入她的身体中,有血在流出。那血是青色的,浓稠而无力。
又一枚东西击中了小昭,这次我看清了,是刘指一据说从不离身的秦半两大钱!打得晓昭的皮肤爆起。
我哀嚎一声,冲过去抱住了小昭,她的身体已经很轻,轻得让我感觉不到她。在这一刹那,又一枚秦半两飞来,我惨叫一声——这枚大钱结结实实的击在我的后背。我痛得面部都在痉挛,但我还是紧紧的抱住小昭。
我还能听到她的声音,象是从水底在浮出。
莲蓬,再说一声爱我好吗?
我爱你,可是你不能走啊!小昭……我泪如雨下。
你一定不要走,你一定要陪我,好吗?
那怎么可能的,天下的事,总有结束的……
我不要结束!我狂叫。
莲蓬你冷静一点。来……亲爱的,看着我的眼睛。
小昭美丽的双眸中有了一丝光泽。
看着我啊……莲蓬,我的目光将永远依附着你,从此以后……莲蓬,你用目光就可以测出别人的身材,再也不用软尺。
好玩吧,宝贝,胖GG……
为啥叫我胖GG?我傻傻问。
你以后要长胖的呀,我看得到……
这是小昭最后的一句话。随后她就从我的怀抱中消失了,我一直用力抱着她,现在我自己抱住了自己。
那件黑色的旗袍也不见了,我的脚下只有湿渌渌的水草。我的眼前一黑,所有的世界轰然崩溃。
凌晨的时候我被送到医院,我一直在昏迷中,大夫给我做了手术,治疗我背部的伤口。然后有七天的时间,我一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有时喊小昭的名字有时大骂刘指一。很多人说我中了邪,得找个明白人看看。但医生却不以为然,他们很不客气的说:我是纵欲过度,以致造成身体元气大伤,
我的面色枯干发青,体重在急剧下降,真的象纵欲过度的色鬼。
这期间萍儿表现得从未有过的懂事,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再来到裁缝店时,已经是二十天过后,自从闹鬼后,这间小店再也也无人敢进。我的工人们当然也早已不知去向。
我找房东要了钥匙,打开门,屋中的一切已经落满尘埃。
但在第六感中,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那儿,是什么呢?
面料撒了一地,没有人收拾,我用脚拔动着它们,这时有一道金光刺激了我的眼睛。
是那把金色剪刀,还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没有消失。
我蹲下身,将它拿到手里,开开合合,很顺手的样子。这时我改变了主意——我本来是要来收拾一下东西,然后退租不干了。看到这把剪刀——我没有什么伤感的感觉,我也不会再流泪。但我决定接着干下去。不是为了小昭,而是为了这把金剪,来自法国的金剪。
重新开业后,没有什么生意,也没有人来帮我。
港城在传说我做的是鬼衣,把我那间店叫莲蓬鬼店。
我决定做一件旗袍,为不知是否还有来生的小昭。
为此我在梅雨的季节远行南方,选了上好的丝绸锦缎。
我和萍儿,以及她们家的关系慢慢变得淡漠,我无所谓。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将来的人。
没有生意,当然更没有人气。
我一个人,慢慢的,细致的做活。
绣花补花,用铜丝盘扣斜缎滚边。甚至的,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勾中国结。这些很细腻的技艺让我安静。
这件精美的旗袍让我用去一个月的时间。
快要完成的时候,我总觉得还有人会来。
决不会是小昭,小昭也许真的永远不能来了。
这时我看到了他,他穿着那身亚麻色的,我亲手制成的西服。
挺括而干净,就象刚在我的店中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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