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那头白狼忽然动了一下耳朵,然后放在爪子上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着冷冷的光芒。
“楼厉凡……?有事吗?”现出原形之后,他说话的能力依然存在,不过要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的话,一头狼口吐人言实在是有点怪异了。
“呃……嗯……有点……事……”最后的那个“事”字几乎被微风的声音压过去了,他的脑袋低得几与地面平齐。
现在不止有要套这位百年妖怪秘密的紧张,还有一点就是,在晒月亮的时候,妖怪们的“人性”最低,而“兽性”却是最高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激怒他而被撕碎吃掉。
那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来接近贝伦呢?就是因为“兽性”达到最高点时,对周围的警戒就只剩下了直觉和外表,也就是说,现在的贝伦可以探知周围空气中隐伏的杀气,只要楼厉凡有对他不利的行动他可以比平时更快地知道并且做出反应。但是对于楼厉凡要探得他口风的事情,他是不会像平时那么敏感地察觉到的。
“……过来坐在我身边吧。”贝伦用头点了点自己旁边的位置。
楼厉凡犹豫了一下,走到他指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先前他现出原形的时候,楼厉凡一直都在较远的地方看着他,只知道他身形巨大,直到坐到他的身边才发现,原来他的原形竟有两米多长,只是那狼头就有他自己脑袋的三倍大,身后蓬松的尾巴虽然现在服服帖帖地盘在那里,但看得出只要它动一下,厉凡的骨头就能被拍得碎得收不起来。
这些都可以说是因为他巨大的身形而导致的压迫感,但那不是让楼厉凡心惊的真正原因。
贝伦毕竟是狼,那个壮硕的身体似乎随时都有兽性的味道散发出来,只是坐得近了一点而已,楼厉凡就从自己的心底感觉到了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的恐惧。
很可怕,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他根本就不需要移动自己身体的任何部分就可以把他拍成肉泥。这样不要说再加上一个霈林海,就算再有十个楼厉凡和霈林海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很怀疑就算他们找到了那张卖身契也逃不出去,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以前想的那么好对付。
“到底是什么事?”
离近一点仔细听的话,他的声音也和人形时不太一样,虽然声线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在“狼”的状态下,他的声音更低沉也更沙哑一点。
“我……呃,我是想说,贝伦理事长好像知道得很多啊……”话一出口,楼厉凡就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贝伦本来就活得很久,五百多年不是白来的,要是到了这把年纪还知道得不够多的话不如就撞死去好了。
可是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借口开始探讨,白天一整天他都和霈林海在讨论这个为难得要死的问题,结果--没有结果。
“啊,是啊,”白狼的声音好像在笑,不过由于现在是狼的关系,楼厉凡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在笑,“活得太久了,有很多不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
果然……
楼厉凡本想问“比如说?”,但是这样进入话题太快了,就算他现在是兽性占上风,可能也会警觉到他真正的目的。所以现在他没话好接,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个话题不行,楼厉凡决定再挑起另外的话头。
“那个,其实最近我一直在注意理事长,您很少离开学校,不过每天晚上这时候您都会跑到树林里去,是有什么事吗?”
白狼的眼睛微微地斜了一下,楼厉凡觉得他是在做出促狭的表情,但是没办法确定。
“你真的想知道?”
“啊?”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其实……”白狼看了看天,“你没发现这几天是满月前后?”
“哦……的确是啊。”楼厉凡看看天,这才惊讶地发现月亮正圆圆地挂在黑色的夜幕上。
最近他们只顾着盯贝伦、收集情报、偷东西……却从来没有注意到月亮的圆缺,要不是贝伦提醒,他可能连最近晚上为什么会这么亮也想不到。
“在裉丁,月亮最圆的时候就是在这几天,而狼的发情期……”白狼斜眼看着楼厉凡,这次楼厉凡可以感觉得到,他是真的在做出促狭的表情了,“我的发情期,恰好也是在这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