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还有德平和尚和他的小徒弟。看起来德平在岛民心中地位颇高,见到他的到来,人们纷纷闪开道路,让他走到了近前。
德平先是给罗飞行了个合掌礼,然后转向悲痛不已的郭桂枝,劝解道:“生生死死都是天命,劫数到了,只能乐天知命。嫂子,你也不要太悲伤了,有些事是人力是改变不了的。”
“什么天命?我才不信,我看都是人祸!”伴随着这瓮声瓮气的话语,臧军勇挤进了人群,他似乎对德平的唯心观点非常不满,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劫数不劫数的?往我身上试试看,我倒看谁能奈何得了我!”
德平也不和他争论,摇摇头退后一步,然后对着周永贵的尸体念起了佛经。他闭起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一串佛珠,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郭桂枝在一旁本来已经略略平定了些,此时不知被两人的哪句话勾到了伤心处,又号啕大哭起来。
罗飞顾不上处理这乱哄哄的气氛,他从臧军勇手里接过相机,拍完了死者的现场照片后,又对着鬼望坡“咔咔”拍了一通。
个别脑子伶俐的村民对周永贵的死亡产生了某种联想,并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在围观的人群中立刻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众人纷纷抬头,虽然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一种莫名的不安已经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由于岛上已没有多余的棺材,罗飞只能让郭桂枝先把死者的尸体搬运到家中暂存,等航线疏通以后再做进一步的处理。臧军勇身强力壮,胆子又大,主动承担了背尸体的任务。德平师徒则一前一后,一路相伴,口中念念有词,超度死者的亡魂。
大体安排妥当后,已近午饭时分,围观者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便陆续散去了。小路上只剩下了罗飞和李冬两人。
罗飞一直不让李冬走,是因为自己有些事情要向对方询问,此时终于有了机会。
“你是跟随薛晓华的父亲学的医术?”
“是的。”
“那你对王成林这个人有印象吗?他以前在岛上居住过,和薛大夫很熟。十八年前海啸过后,他带儿子离开了这座岛。”
李冬摇摇头:“十八年前我刚十岁左右。十五岁的时候,我才拜薛大夫为师的。”
罗飞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并未显得过分失望,他又问另一个问题:“那在你手上,有没有留下薛大夫的一些资料,比如说病案记录之类的。”
“那是有的。你需要吗?”
“嗯。”罗飞果断地点点头,“我想看一看,我们现在就去你那里。”
李冬的住处离薛晓华家不远,在路上,他大致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李冬本人也是海啸的受害者,那次灾难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成了孤儿。周围的邻居可怜他,时常接济他一些。到他十五岁那年,薛大夫见他伶俐,而自己的儿子又不成器,就收他做了徒弟。李冬专心学习医术,渐有所得,薛大夫去世之后,他就成了岛上最好的医生。
薛大夫对自己的医学资料保管很严,李冬手上的一些,都是薛大夫在教学过程中主动拿给他研究的。除此之外,薛大夫严禁李冬翻阅自己的任何东西,李冬也非常听话,从没犯过例。
薛大夫留给李冬的资料包括十几本医学读物,手写的行医心得总结,以及少量的病案记录等等。虽然已事隔多年,但他留在纸上的字迹仍然清晰如昔,且字体清秀挺拔,显示出不凡的风骨。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字,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罗飞当然更不例外,他只扫了一眼,便认出这些手写资料和蒙少晖手中的那封信件正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现在,他心中的一些猜测已经隐隐成型:王成林父子有一段可怕的经历,这个经历很可能与那场海啸灾难有关。幼年的蒙少晖因为这段经历接受过薛大夫的心理治疗,因此薛家会保留着一些与此事有关的资料。蒙少晖上岛时,信件被薛晓华顺手偷走。他认出了父亲的笔迹,进而发现了一段隐藏了很久的秘密。当他出于罪恶的贪恋,试图揭开这个秘密时,种种恐怖离奇的事件便因此而发生了……
是的,他已经看到的整个案件的起因,可他却没有能力阻止事态的发展,继薛晓华之后,周永贵成了第二个受害者,而一些诡异离奇的现象正悄然浮现。要解开这些谜团,必须了解那段已被蒙少晖遗忘的经历。罗飞试图从薛大夫留下的资料中找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