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进局
七月的天气像个阴毒的巫婆。没空调的绿皮火车里,闷热得让人坐立难安。
我贪恋着窗外灌进来的阵阵热浪,仿佛只有感受到热风,才会认同空气依然是流动的。旁边的哥们儿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又热又吵还睡得这么踏实。我一瓶接一瓶地喝着冰镇啤酒,手上的是第四瓶。一瓶是正价的三倍多,但好歹是真品,至于掺水了没就不清楚了。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一对母女,女儿不厌其烦地给妈妈变同一个简易魔术,母亲不厌其烦地装作很惊讶,再亲亲女孩的小脸蛋。我还真佩服父母的耐心,恐怕只有在于女面前,他们才甘心这样持久地伪装吧。
突然想起我小时候妈也是这么哄我的,不厌其烦地看我叠出一打纸飞机,不厌其烦地听我絮叨同一件事,不厌其烦地相信我会有个好前途……我会让她失望吗?十几度的酒精不足以喝醉,却有点迷离。咳咳,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手机震动了,是母亲。摁下接听键,内容依然不厌其烦地告诉要我注意身体,要照顾好自己,告诉我父亲的病好转了,不用挂心。我语调轻松地连连应着,喉头却有些堵。挂掉电话,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挺住,要找到那条章鱼,虽然尚不清楚它和保罗到底谁更神一些。但除了抓住这次机会。我别无选择。
爸得的是慢性病。离不了药,妈一个人的工资只够勉强维持家用,博士还没毕业的我留校助教已经是格外的优待了,跳槽之类的事情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多么现实啊,我的家境由不得我任性。
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无聊骗话赞的吧,出了市区还漫游,没接。
谁知对方不死心。接二连三地打过来。猛然想起赵教授说他会让刘大海接应我的,学长会详细地告知如何最大限度地配合他。我接起电话,脱口问了句:“学长吗?”对方却摁掉了电话。嘟嘟的忙音有些慌乱。
我一头雾水。
正赶上火车停车,身边的哥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连行李都拎走了,估计是刚刚下车了。该死的电话,难道是恶作剧?
火车又晃晃悠悠地启动了,半死不活的。那个推车卖啤酒饮料的列车员又来了,我被那通电话搅得很烦,嚷嚷道:“来瓶啤酒,要十一度的。”
二十出头的女孩笑呵呵地递来一瓶啤酒。我一摸兜才发现钱包被偷了。毫无疑问,坐我旁边睡觉的哥们儿嫌疑最大。一声不响地待着,一声不响地溜走,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很窘迫地告诉女孩这啤酒我不要了,钱包被偷了,她鄙夷地扫了我一眼。推车一甩一扭地走了。
出师不利。我抓起一个空瓶就摔出窗外,眼见绿色的酒瓶磕在田边的石头上粉碎开花,觉得很爽。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乘务员气愤地斥责:“你这人有没有素质啊?!禁止向车窗外抛物你知道不?!很危险的!”被个气势汹汹的大叔教育了一通。一句没听进去,只知道我的钱包被偷了。
手机再度震动。
我愤愤地接起来大吼:“别烦老子了,到底什么事儿啊?说明白点!”
一片嘈杂里,传来的男声断断续续,听完了都不知道怎么按的挂断。
我的学长。刘大海,死了。
确切点说,那个可以给我提供章鱼情况,被我视为偶像并能够照应我的学长,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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