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毒
婆婆说,你看,这个东西多么漂亮。我盯着那个被她枯瘦的手握着的小圆点,兴奋地点点头。
我是一个苗女,老家在深山。
婆婆从小教导我,对我极好却又不失严厉。对于苗家的蛊术她懂得很多,却什么也不让我知道,她总说这些蛊会让人丧失心智。
我第一次后在C的签售会上看到他,就爱上了他,几乎赶上爱自己的程度。
我记得婆婆跟我说过,深山里有一棵树,树上有一种虫,把虫抓来杀掉,取出它的心脏做成蛊枣,可以让中蛊的人爱上第一眼看见的人,至死不渝。
这种蛊,叫做“情种”。
我跟在她身后,看她将虫子抓来,慢慢掐死。那种虫子长着类似人的脸,死的时候会从眼睛里流出深红的血,那么多,仿佛怎么也流不完。
我央求婆婆将“情种”送给我,她拒绝了。
她站在炼药的炉子后,就着那半红不黑的火光,阴恻侧地对我说了一句话。“下蛊毒的,最终会毒死自己。”
我站起身,婆婆坐在凳子上悲悯地看着我,摸摸我的脸,说算了吧,还有那么多好孩子。
后来婆婆将炼成的蛊放进了一个小药丸里,那个药丸只有指甲大小,易于携带。
那天晚上,婆婆早睡,我偷偷摸进了她的房间,极其小心地搬动那个大柜子,防止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
而后,我在柜子的最下面一层找到了那个红色的小包裹。打开来,“情种”在夜里发出一种妖冶的红色光芒,如同我所见到的虫子濒死时眼里流出的血泪。我将“情种”揣进怀里,忐忑不安却又异常雀跃。转过身,我看见婆婆静静地站在门口。那个夜晚山里很静,月光很亮,甚至亮得有些刺眼。后来我才想起来,不是月亮的光太亮,而是山里的人约好了似的,都没有点灯。
婆婆带着怪异的笑容看着我,我大脑一热,随手抄起了身边的棍子。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倒了下去,脸侧向我这边,嘴角流出猩红的血液,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
我捂住嘴巴,将棍子丢在地上。
我带着那个药丸,离开深山。后来,我将药丸研磨成粉末,涂在玻璃片上,与C握手,我用玻璃划破他的皮肤,轻轻地将药粉送入他的身体。
我是他中蛊时看见的第一个人,他应该爱我超过他的生命。
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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