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台东吗?”
“嗯,我在服兵役,就在卫生所旁边,你知道吗?”
“我知道那地方。”
“后面还有人排队,不妨碍你办事了,有空要来找我泡茶喔!”
“嗯,改天再聊。”
好不容易打完了最后一张单子,接下来就是晚间的清洁工作,我和另一名同事分配打扫三层楼的走廊和公共厕所,清理饮水机,整理盆栽,最后再巡逻整栋大楼,把该上锁的门窗检查一遍。等一切工作完成时,就回到值班室,独自对着录像监视器发呆。
夜间值班到早晨六点结束,隔天休假。通常我都会在值班室里偷睡,只要在两次固定的时间起来巡逻就好了,反正如果住院病患有什么突发急症,也有夜班护士会去处理,与我无关。今晚也是如同往常的无聊,正在打瞌睡的时候,闹钟发出“滴滴”声响,已是十二点整,该起来巡逻了。
程序是固定的。先从一楼大厅和走廊开始,依序查看每间诊疗室、复健室、手术房、体检室和病历室。经过护理办公室时向值班的护士打招呼,然后走上二楼。一上二楼就面对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各有四间病房。走廊的日光灯坏了两盏,另一盏忽明忽灭地闪烁。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全开着,夜风呼呼地吹入。
“咦,什么时候打开了?”整栋医院都有中央空调,窗户通常都是关闭的。我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同时握紧了手电筒。病患们睡得很安稳,空病房也毫无异状,我心想小偷会不会躲在三楼呢?我关上窗户,走上了三楼。
三楼有一间公用厕所,一间备用病房,两间放射线室,资料室和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太平间,用来停放突然不治的病患。太平间位于三楼最边间的角落,晒不到太阳,此时衬托着门上方的红色灯泡,更是显得阴森无比。我按下走廊电灯开关,却没反应。难道在这节骨眼上,竟然整排日光灯都坏了?!我感到不可思议。
极度的不安使我决定放弃了。正要转身离去时,太平间的门却发出“哑哑……”的声音慢慢打开,我睁大了双眼紧盯着那扇门,两腿不听使唤,竟然朝太平间走过去。
门打开大约三十公分,里面一团漆黑。漆黑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蠕动!我紧张得已经叫不出来了,恐惧犹如一件密不透风的雨衣,把我紧紧地裹住。突然间,门里边露出半张脸!随即四周响起持续的、细细的、尖锐的声音。那“半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眼眶里没有眼珠,嘴角上扬正在笑:“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www.gushidaquan.cc
我惨叫一声,猛力将门关上,立刻拔腿狂奔。奔到走廊尽头,一转弯,迎面见到一面大镜子──这道墙上从来就没有镜子。镜子虽然正对着我,可是里面没有我,却有着一个倒立的人。其实不是倒立,那人穿着灰色西装,戴灰色呢帽,“站在”天花板上,可是衣服没下垂,帽子也没落下。
那人低着头拉小提琴,持续的单音。我吓得眼泪直流,不停地退后,一直退到厕所门口的墙壁,然后背靠着墙缓缓坐倒在地上。尖锐的琴声持续不断,并且愈来愈强,似乎就在我的耳畔拉奏。我不敢张开眼睛,只是剧烈地颤抖。过了半晌,琴音突然中断。那声音消失得如此突然,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似的。我心想,会不会是错觉呢?一定是医院里太过诡异的气氛,害我产生幻觉。我侧耳倾听,果然四周一片宁静,宁静得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同时周围恐怖的感觉也如潮水一般的退去殆尽了。我全身渐渐松弛,手中的平安符已被掌心的汗水浸透。
我缓缓睁开双眼,然而……
“啊!”眼前站着一个小孩,有着极端惨白且浮肿的脸……没有眼珠……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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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n4
在巨大的惨叫声中,我醒了。闹钟显示六点整。原来我在值班室的沙发上睡着了,还做了一场噩梦。我一点也不愿意回想噩梦的细节,可是噩梦却清晰地盘旋在脑海中。
那个有张全然惨白的脸的小孩究竟是谁呢?还有那个灰色西装的提琴手又是谁呢?我整理服装仪容之后,匆匆离开医院,经过停车场时我回头朝医院望去,有一种突兀的感觉。今天的医院看起来好像有点异常,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当我走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时,后面有人喊我:“徐辉,等一下……”我回头一瞧,原来是值夜班的小护士。她也正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