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只妖你敢看吗?放肆感受不一样的诡异,不一样的心情。
“妖王孙悟空,西天取经十四载,终成正果,受封斗战胜佛,从此定居花果山道场,闭关修身,历载千年,不复外出。”
食指轻轻地点了下显得朴陋而残破的桌子,孙老头捋直了他的羊咩须,从满脸的皱纹中绽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咦?孙悟空?那不是神话小说吗?莫非你与他有亲?”
我好奇的打量着他简陋中透着一丝凄凉的小屋,不禁叹了口气,这孤寡老人也是可怜,无亲无故,难得碰上我空闲听他叨唠几句解解烦闷与寂寞,也罢,权宜当是陪他吧。
“哈,算得上吧。”孙老头竟把我这话当真了,歪着头细细思索了下,扳弯自己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数着,“一代……两代……那次大王强销生死簿,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的第五代猴孙。”
“!”
我惊讶的盯着眼前这位说话还算清晰的七十老人,他走起路腰不弯来气不喘,怎么却得了个痴呆的毛病。
“他们都不信。”孙老头咧开嘴大笑出声。
再见孙老头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儿了。
他进院了,脑溢血,危在旦夕,我作为近半年唯一与他有过联系的人,自然就成了他临终遗言的不二人选了。
接到电话后,我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那个高大的身躯在病魔的侵袭下一下子佝偻了许多,因为高烧不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右手还不住的抖动着,像不知疲倦的纺织机。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他的面前,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地喊了一句:“孙老头……”
话音刚落,已经渐渐涣散的目光在刹那间突然凝聚成炯炯有神的双目。
他在等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你相信……我……我是妖吗?”
身体猛地一哆嗦,似灯尽油枯的无力,过了许久,孙老头才继续用颤抖的声音道,“我是……妖王孙悟空……第五代猴孙……可是……没……没人信我……”
“……你既然能长生不老,为何却被疾病困扰了……”
虽然想顺着老人的意愿接下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他。
他期盼了许久的我,终究也是不信他的话。
孙老头目光一黯,似倏然熄灭的烛光,仅存几缕呛鼻的白烟冉冉升起,那是逝者的泪水。
他的身后事被我操办了,只因为他的遗嘱是,将仅有的遗产留给了我。
也就是那间破得无法用词语形容的陋室。
“妖吗?”
我戴上口罩一边动手打扫着灰尘遍布的小屋,一边嘟囔着嗤之以鼻。
“既然被销生死簿,怎么还会归阎罗王管制?”
这老人无依无靠,我在他临终之前还这般气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着,我挑了处干净的地方儿坐了下来,托着下巴静静地打量着这巴掌大的居室,有些头疼应该将它怎么处置。
“咔嚓——”
这破凳子不结实,我重心不稳,不由自主的往身后跌倒。
狼狈爬起来的时候,右手似乎按到了什么地方。
我揉着后脑勺憋闷地盯着面前这堵用黄泥块砌成的墙壁,凹凸不平倒也是正常,只是,总觉得一丝惊悸缭绕心头。
为何害怕?
我踟蹰了半会,终于又将手触碰在了这堵高墙上,忐忑而谨慎地抚摸着。
食指尖仿佛被一根尖锐的银针狠狠地刺中,我猛地缩回了手,悚惧地打量着这处突出来的诡异之处。
是这里了。
从旁捡起被我坐成碎木块的凳子,轻轻地碰了下那里。
毫无异响。
高高举起,使劲挥下。
“沙啦啦——”
只有细碎的黄泥粉末儿顺着墙壁沙拉滑下。
毫无异象。
莫非只是我错觉?
我站起来,彳亍了半会,终于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好奇心,做好了疼痛的准备将手按在了墙壁之上。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吶喊声,如滚滚浪涛拍岸般磅礴的气势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
疯狂的喜悦,扭转乾坤的机会就此一举,让那满山的妖魔鬼怪嘶声裂肺的尖嚎冲破九霄云外。
“妖猴,汝等竟敢以下犯上,还不快速速卸甲丢盔跪下投降,不然的话,吾只需弹指一挥间,便将尔等化为齑粉!”
“你这小毛神,我本应将你一棒打死,又恐无人报信,你速速返回天庭,告诉了那玉帝老儿,若给了我一个齐天大圣那还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
一甩似血的披风,金眸迸射出一道渗人的寒光,说话之间一股自天地生成的桀骜张狂响彻上了南天门,
“定踏碎他的凌霄宝殿,让他龙椅坐不成,龙床睡不安!”
这一番话吼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振得满山大军无不斗志高昂,惊得满天神将无不慌了心智。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空气中涌起了一股无形的气波,似排山倒海,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压倒向了那个前来叫阵的天神。
“……”
四周一片寂静。
直至……
“沙啦啦……”
那把天山玄铁而造的宣花板斧竟变成了一堆粉末儿,风儿一吹,轻轻飘飘的四散归于尘土。
在一阵嘲讽的讥笑声中,那个天神灰溜溜的返回天庭了……
大闹天宫……
在他们以为,自己会在齐天大圣的带领下,不再会是妖,不会再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神瞧不起的那一瞬间,如来残忍地打破了他们美丽的梦。
西天取经,心中依旧怀着一颗希冀的心的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去跟他们的大圣叫喊,一次又一次……却丧生在了他们的王的棒下……
不会再有齐天大圣了……
直至他成佛的那天,也不再看见他当年意气风发的张狂笑容,有的,只是法相庄严,与佛性的温和笑容。
“几千年了,当年跟随他造反的妖怪,悉数尽灭,你去看看那花果山,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呵……”
一道苍老而疲倦的声音忽然在我脑后缓慢响起,我猛地惊醒,困惑又惊慌的看着那个已经逝世的孙老头竟然就站在我面前,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信吧,我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妖怪了。”
孙老头艰难的在我旁边坐下,轻咳了下,“如果我不这样不断轮回转化躯壳的话,我想,我也会和那些伙伴一样,惨遭魂飞魄散。”
“因为,他们不允许有叛逆的任何活物存活着。”
“谁还记得,昔日棒指苍穹,誓要打破一切不公的齐天大圣,其实,真的只是一只猴子呢?”
“不会再有齐天大圣了。”
“斗战胜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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