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当晚,田甜却无意中看到了关连山手机里的一条短信,发信人是郭铭。
“五心广场,速来。”
田甜看着好像事不关己的关连山,借口有事先走,直接溜去了五心广场。
五心广场建在离市中心较远的一块空地,本来是为附近几个厂区里的工人所建,但近几年这一片的工厂逐渐萧条,原本热闹的广场也少有人去了。
田甜赶到五心广场时已是黄昏,满地都是落叶,偌大的地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整个广场显得空旷且冷清。
广场中心的喷泉池早停了,正中一颗硕大的黑色石球安静地矗立着。池子里的水还在,但因喷泉许久没开过,池水很脏。里面漂浮着落叶和一条死金鱼,水下黑乎乎的看不清。
田甜看着这个石球,正想象着喷泉喷起来的样子,忽然身后的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让你来的?还敢站在那里!”
田甜转过身,发现是关连山,感觉有些蒙。关连山也不多话,上来就握住了她的手。田甜一愣,他的手也太热了吧,热得好像高烧不退。细想之下才发觉是自己身上太凉了,而且竟不自知。
关连山撸起衣袖上前从水池中捞出落叶、死鱼等物,甚至从池底捞出一只死猫来。他做完这些后打开一大瓶带来的矿泉水,爬上水池边从石球顶端倒下,“哗哗哗”,池里的水一下子活跃起来。
关连山在做这些的同时,田甜站在不远处打了个激灵,仿佛寒气抽离,身体瞬间暖了起来。
风水球
关连山留了点水洗手,在田甜的再三追问下才肯告诉她缘由。
“这是风水球,”他指着黑石说,“风水球按照颜色的分类作用也不同,黑色是挡煞的,而这下面的喷泉池原是动的水,动水生财。但这两年因为没人来,喷泉给关了,渐渐地竟成了死水。死水聚阴,水里又放着动物的尸体,这挡煞的风水球整日浸在阴水里,渐渐变成招煞之地了。所以你站的地方,其实挤满了一些你看不到的东西。”
田甜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挨着关连山。
关连山略带得意之色:“我刚才捞出死物,从顶端清洗风水球,让水短暂地活过来,煞气会有片刻的消散。走吧,咱们赶紧找找郭铭在哪里。”
田甜从前只知道关连山对灵异之事略有研究,现在看他竟像是很懂一般,不免有些诧异,随即跟紧他的步伐。
喷泉池不远处的地上,有用红砖画出的格子,四排,八个,一格一格,格子最下面是一个长方形。图画得很仓促,线条歪歪斜斜。
这是郭铭留下来的线索吗?
关连山想了想,拉着田甜跑到旁边最高的一栋楼顶往下看,附近的景色尽收眼底。他指了指五心广场旁边的一个住宅小区,示意田甜仔细看。
小区共有四排,八栋楼,最前面是一块长方形状的绿化带,整个小区的外形跟五心广场地上的图案十分相似。
田甜连想都没想就开始往小区跑去,一路冲在最前面,可等她真正跑到小区里面时,才感觉到了不对。
小区里虽然有住户、绿化带,甚至有一两条狗,但感觉就是很荒,仿佛置身荒芜之地,没由来地觉得心慌。
关连山一边四处看一边对田甜说:“你留心看着,每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都要看清楚,鬼没有重量,它再怎么看起来像人,离地都有一定的微弱差距,哪怕一毫米。”
田甜频频点头,刚想说话,关连山又道:“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为什么?”
关连山白了她一眼:“人会被鬼压床,是因为睡觉时是人阳气最弱的时候。而在这阴气旺盛的地方,人的阳气自然弱,你如果开口泻了阳气,会被邪魅之物趁机压身的。”
田甜连忙捂紧嘴巴,两个人小心地往里走。刚走了几步,一个少年忽然从他们身边快速跑过,田甜推推关连山,指指少年的鞋子。
那少年因跑得快,不时露出鞋底后端来,鞋底很白,异常地干净,这是脚不着地的表现。关连山点点头,小心地跟过去。
少年跑到最后一栋楼后钻了进去,失去了踪影。
两个人没头绪地寻找着,身旁的一扇门里忽然传出“砰”的巨响,随即是郭铭的吼声:“啊!”
关连山急忙过去踹门,门没关严实,一下就踹开了。郭铭正躺在地上,似乎爬不起来,眼睛大瞪,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关连山上前掀开郭铭的上衣仔查看,郭铭的身上有一大块黑色阴影,不十分明显,但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这就是鬼压身吗?田甜吓得捂紧嘴。
关连山掏出随身带的针盒,拿银针在郭铭身上不同部位各刺了几下,将他身上的黑影慢慢逼得聚拢,变成极黑的一块覆盖在肚脐眼处。然后又猛刺肚脐,黑影终于化作黑水从肚脐眼处流了出来。黑水刚脱离郭铭的身体,就被关连海拿银针钉在了木地板上,并把针盒腾空,准备把黑水装进去。
郭铭呼出口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使劲拍打身上。两个人全没注意到刚才那个奔跑的少年此时正从墙壁上的一块阴影处慢慢显出来。
田甜眼尖,急忙叫了出来:“小心!”才一张嘴,就感觉寒气袭身,那少年已贴在她身上,典见着极白的脸“嘿嘿”笑着,不到片刻却又急速跳起。田甜又怕又急,受不住惊吓,昏倒在地。
碟子
等田甜醒来时,发现三个人已回到了关连山的出租屋里。郭铭在沙发上睡得很死,应该是累坏了,而关连山正蹲在墙壁前。
田甜下床走过去,发现墙壁角落锁着那天逃走的老人,它满脸凄凉地坐在地上。
“谢谢你救了我。”田甜小声对关连山说。
“没事。你看,这是今天收回来的黑水,我刚告诉它,它的孙子已经烟消云散,它在世上就了无牵挂了,所以”关连山看了眼田甜。
“鬼蜕”两个字瞬间从田甜脑中闪过,她连忙在关连山身旁蹲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两个人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老人忽然蜷缩起来,浑身颤抖,随后身体扭曲得像条蛇,五官扭成一团,仿佛正在承受蜕肉之苦。
又过了一阵,老人停止颤抖,头顶正中一股青烟飘出,嘴角划出一个狞笑的弧度,再无反应。
“这就是鬼蜕。”关连山轻轻地说。
田甜很诧异地看去,这鬼蜕看起来和人状无异,她伸手轻轻触去,又软又凉,果然只是层皮。她立即起身去叫郭铭,刚推了两下,一转身却发现关连山已拿起鬼蜕钻了进去,他看了一眼田甜便往地下走去,眼前的一切事物皆不成阻力。
田甜正在惊诧,郭铭已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见此景嚎了一声往地下扑去,却白白在头上撞了个包。
郭铭无比惆怅地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从兜里掏烟:“两年了,”他手抖得厉害,几次都点不着火,“我找鬼蜕找了两年了!”
本文语音版: